《暴君盛宠特工狂妃》 第1章 拿下她?笑话! “活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死,如今不过是被冷水浸泡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死呢?”女子尖酸刻薄地说:“要是她真的死了,我肯定会给她烧很多冥纸的,怕就怕呀她没死!” 还处在混沌之中的溪风烈听言皱了一下眉头! “瞧她眉头不是皱了吗?死不了的!”女子又道:“别乱担心了,人还好好的,亏得她那个下贱的娘还想要去找爹爹评理,哼!” 女子说着,伸手便往溪风烈的脸上拍来,想要将她拍醒。 溪风烈感觉到对方的手伸了过来,好看的眉毛瞬间竖起,原本还叠在胸前的手倏然伸出,精准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女子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咔嚓”一声,尖锐的痛楚瞬间袭遍全身。 与之同时,溪风烈睁开双眼,冰冷的寒芒迸射出来,横扫眼前的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吓得即刻从她手中逃出来,却因为恐惧而跌倒在地。 “溪风烈杀人啦,溪风烈杀人啦!!”她大声尖叫着,往旁边爬去,一把抱住溪如沁的小腿,“七姐,溪风烈杀人啦!”她的手腕好痛好痛啊! 溪如沁望着突然睁开双眼且扭断溪世锦手腕的溪风烈,眸中现出一抹惊恐,现在的溪风烈就像被鬼附了身一样,浑身上下散发出地狱的阴冷气息。 “来人,来人啊!”她极力压住内心的慌乱。“将溪风烈给我拿下!”话音落下,溪如沁搀着溪世锦躲到了侍卫身后。 刚才扭断溪世锦那一下,溪风烈完全是凭着前世身为特工的本能,事实上,她现在这具身体太虚弱,她整个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才给了溪如沁将侍卫叫来的机会,但是现在…… 她冷眼扫向围拢上来的四名侍卫,嘴角弯起来,弯出一抹冷笑。 不知为何,四名侍卫身子竟颤了一下。 “将这个贱人给我拿下!”见侍卫没动,溪如沁再次下令,此时溪世锦还在她的搀扶下哼吟着,溪如沁相信,只需要这只被溪风烈扭断的手腕,她们的父亲就一定不会饶恕溪风烈的! 溪风烈冷笑,就凭这几个人也想拿下她?笑话! 可是就在侍卫即将动手之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冷硬的声音。 “你们谁敢?!” 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众人皆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一袭素衣的百里岚,也就是溪风烈的母亲。 溪如沁笑了,百里岚不过是父亲的侍妾而已,常年生活在这偏僻的院落里,父亲早已将她忘记了,她以为她现在还能保护溪风烈?真是天大的笑话! 百里岚并不看向溪如沁,而是直接朝溪风烈走来,在她身边坐下,以母亲才会有的慈爱问她,“风儿感觉如何?” 溪风烈微微蹙眉,前世的她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收入国家部队,十几年来,都以特工的身份为国效力,不曾体会过亲情,所以现在百里岚给她的关爱以及温暖让她感觉很异样。 “我……还好,你不必担心。”要她现在就叫一声娘,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知为何,溪风烈发现对方在听了自己的回答之后,眼眸里闪过一丝暗淡。 但是这丝暗淡转瞬即逝,快速到叫人根本捕捉不到。 百里岚快速地抬起了头,“怎么?风儿怎么说也是溪府的六小姐,庶女也好,嫡女也罢,没有老爷的吩咐,你们胆敢对她如何?” 四名侍卫面面相觑,纷纷扭头看向溪如沁。 溪如沁微愣,这百里岚极少出这院子,每回她们不管对溪风烈怎样了,她也不会站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四姨娘,溪风烈扭断了八妹的手腕,我将溪风烈拿下是要带她去见父亲的,四姨娘不会阻拦我吧?扭断八妹的手腕可不是一件小事!” 百里岚望了一眼溪风烈,又看了一眼被溪如沁搀扶着的溪世锦,她站了起来,微微仰头吐了一口气,似叹息一般。 “我会带风儿去见她的父亲,不劳你费心了。”她启唇道,声音冰冷,不容他人抗拒。 溪如沁抿唇,怎么说百里岚也是溪府的姨娘,即使身份地位低下,也保不准她不会在父亲面前告自己一状,思及此,她道:“八妹的手腕被溪风烈扭断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我先带八妹下去医治,希望四姨娘说话算话,可别包庇了溪风烈!”语尽,带着一行人离去。 百里岚望着他们离开,转身,对溪风烈弯出一抹微笑。 她拉过溪风烈的手,“风儿今年十七岁了,真好。” 溪风烈略显疑惑地看着她,感觉很奇怪。 “以前是我要你凡事隐忍,却不曾想铸就了你懦弱的性格,今天见你终于反抗溪世锦,我很高兴。”话语间,泪水沾湿睫毛,她不待溪风烈说话,又拍拍她的手背,“不过你是我的女儿,你犯了错,自然会有我帮你承担。” “……不用,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溪风烈道。 百里岚带泪的眼眸晕出点点微笑,“我让安如姑姑来照顾你,我也是她从小带大的,她会将你照顾得很好很好,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她说。但是现在你累了,再睡一会儿吧,醒来你就能见到她了。”话语间,她为她弄好了枕头,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了被子。 溪风烈觉得这个娘亲很奇怪,遂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百里岚在她床边呆了大约一刻钟,不舍地抚摸她的脸颊,又为她捋顺鬓边的发丝。 “风儿,你的人生路将会从这里开始,母亲能给你的,也不过是一个开始,日后的路……需要你独自去走完,不过……母亲相信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溪风烈感觉一滴眼泪砸到了自己的脸上,但是又被百里岚快速地擦去,紧接着她起了身,出了屋子。 溪风烈在她离开之后,睁开了双眼,抬手擦过她泪水滴落的脸颊,旋即下床,跟了出去。 她是要代替自己去接受那个传言中的她的父亲的惩罚吗?就因为自己扭断了溪世锦的手腕? 第2章 你在悲鸣他们在冷笑 “小小姐,你去哪儿?”谁料才刚刚跟上母亲的脚步,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年近五十的妇人拦住了。 溪风烈皱眉,这人是谁? “小小姐才刚刚落了水,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安如姑姑说着,就要将她往回带。 溪风烈睨着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刚才她的母亲跟她说的那个安如姑姑了吧? “父亲叫我过去一趟。”溪风烈说道,她担心去晚了,这具身体的母亲会出事。 “是吗?”安如姑姑道:“可是你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安如姑姑?”溪风烈唤她一声:“你看那边是什么?” 安如姑姑听言,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 而溪风烈则趁这个机会转身往百里岚离开的方向跑,一下子就与安如姑姑拉开了距离。 此时,百里岚已经到了溪府当家主人溪越的书房,溪越不在里面,只有一个仆人在这里打扫。 “去将老爷叫来,说我在这里等他。”百里岚对唯一的那个仆人说道,那人应声去了。 这座书房是独立建立起来的,下面是书房,上面是阁楼,她知道,溪越累了的时候,就会到阁楼上休息,阁楼上时常摆着他喜爱的几本书,不过他喜爱的书籍大多都是与谋略有关的。 进府十年,她只到过这里一次。而溪越却每天都会到这里来,或者忙碌或者休息,他是当朝丞相,忙碌的时候比较多。 百里岚上了阁楼,从窗子看出去,能见到院子里的景色,很怡人,此时是初春,一切嫩芽刚刚长出。 她从书架上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便放到一旁正在燃烧的蜡烛之上了。 纸张碰到火,燃烧的速度变得极快,她并不着急,将燃烧的书籍放到堆放着一摞书籍的地方去。 溪越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书房冒着烟,他想要冲进去,却被站在窗前的百里岚告知:“不用白费力气,门已经闩上了。” 溪越望着眼前一袭素衣的女子,他并不常看见她,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见她,而是她很少给他见她的机会。 “岚儿,你想怎么样?”他抬头往上看,看见了在她身后窜起的火焰。 “溪越,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我用性命请求你,不要让风儿受欺负,可好?”她温柔的嗓音径自带着一股刚硬。 “好,你先下来,你说什么都好!”溪越快速回答,伸出双臂,已经做好了接住百里岚的准备。 但是站在窗边,不顾身后腾起的火焰的百里岚却笑了。 “你护风儿一生,我用性命还你,如此我们便可以两不相欠了。” 话音落下,火焰已经高出她的身子,阁楼已经陷在一片火海当中。 溪越还是那句话,“岚儿,你先下来,我不用你拿生命交换,我都会护好风儿!” 他站在楼下望着她,火焰照亮她的面颊,她的嘴角却含着微笑。 “不要!”此时,溪风烈恰好赶到,她嘶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只是才到门边,一道横梁就砸了下来,她连忙躲避。 再转身,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只是里面已经被大火吞噬。 她不顾三七二十一,作势要冲进去,但是却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小小姐,你不能进去。”抱住她的人居然是安如姑姑。 溪风烈从未想过,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妇人力气还如此之大,她用尽了全力都没能挣开她,前面是吞噬一切的大火,上面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许是母女同心,她居然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此外她还有另外一种情绪,那就是她溪风烈不接受任何人的给予,哪怕这个人是母亲也不行。 “哐啷”又是一道梁木砸下来,溪风烈带着安如姑姑快速闪到一边,两人同时倒地。这样一来,她恰好能够挣脱安如姑姑,可是她正要往里冲,胳膊却被人狠狠地拽住了。 她回眸一看,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他眼神愤怒而狠戾。 溪风烈以同样的目光回视他,“在大火里的是我娘,你放手!” “就是因为她是你娘,所以你才不能进去!”溪越冷声道。 “我再说一次,放手!” 溪越岿然不动,溪风烈直接一脚往他的腹部踹去,溪越不防,身子快速一闪,又见溪风烈准备冲进去,他倾身上前,一把拽着溪风烈往远处甩去。 溪风烈甩开之后,还没站稳,就见整座阁楼就在大火的吞噬下,轰然倒塌,她睁大了瞳眸,里面写满了震惊与哀恸,那个素衣女子啊,她刚刚认识的母亲,就这样被大火吞噬了。 溪风烈双目腥红,双手紧握成拳,半晌后,她双膝轰然跪地,“娘——”撕心裂肺的呼唤,却唤不回百里岚的性命。 太大的动静,引来了府中的所有老少,望着已经燃成灰烬的书房以及被大火吞噬的百里岚,众人唏嘘,年少的孩子们甚至缩进母亲的怀里,连看都不敢看。 当然,有人悲鸣,就有人冷哼,也有人得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溪风烈只觉得全身麻木,初春的风还是很冷的,她抬起头缓缓地站了起来,举步缓缓地却很坚定地走向已燃成灰烬的书房。 她记得百里岚刚才站过的地方,她脱了外袍,将其铺在满是黑灰的地面上,捧起掺杂了泥土与木柴的骨灰,一点一点缓慢又执着地将其放进外袍里。 众人只是看着她,无不被这样的溪风烈吓到,谁都不敢上前一步,包括溪越在内。 “小小姐,你别这样。”唯有安如姑姑心疼地上前,将跪在地上捧骨灰的溪风烈一把抱住,“小姐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她的眼泪滴进溪风烈的颈窝,炽热又冰凉。 溪风烈不为所动,继续手中的动作。 安如姑姑擦了眼泪,一把拽住溪风烈的手腕,逼迫她看向周围围观的那群人。 “小小姐,看清楚了吗?他们都是你的敌人,你今天看见小姐如何惨死,将来就如何为小姐报仇!如果不是他们步步紧逼,小姐又如何会选择这样做?!”安如姑姑的话语铿锵有力,眼眸里迸射出来的恨意足可滔天。 溪风烈抬眸,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他们或穿着花俏的锦服,或着了一身无可比拟的华裳,她,记得他们。 这些将她母亲逼死的人,她都会一一记在心上。 第3章 我很忙,没空! 感受到溪风烈的眼神,众人皆颤了一下,连忙闪开自己的目光。 她依然蹲在地上,将散落的骨灰一点一点收集起来,溪风烈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将所有的骨灰都收集起来,所以差不多的时候她就收了手。 安如姑姑搀扶着她,从众人眼前走过,唯有溪越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叫住她,但他到底没有这样做。 很短的时间里,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丞相府,府中无人不在谈论此事。 此时,三夫人的房里,溪如沁绞着衣摆站在屋子中央,而她的生母梁氏则不停地踱着步子。 “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溪如沁有些后怕地问。 梁氏听言,抬头看她一眼,这一眼是无限绵长,而且是越看越生气,于是她一下子冲到溪如沁的面前来,“啪”的一声,扬手给了溪如沁一巴掌。 “早些时候我就听说是你和世锦两人欺负羞辱溪风烈,她才跳湖自杀,好不容易她醒了,你们倒好,居然还敢去找她的麻烦,现在好了,百里岚那个贱人用了这么一招,你不要以为世锦断了手腕你爹还会拿溪风烈怎么样,现在百里岚死了,怕是溪风烈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梁氏未免外边的人听见,即使是很生气,也极力地压制着声音。 “到时候我看你们该怎么办!”梁氏说着,恨不得再给溪如沁一巴掌,“你们简直是给了溪风烈一个跳起来的机会呀!” 溪如沁听言,也怕了起来,原先还怨恨母亲给她一巴掌,现在也知道怕了。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就道:“难道娘忘记了,溪风烈自小就胆小懦弱,不管我们对她怎么样,她都不会反抗,即使现在四姨娘为她铺了一条路,她也未必能够走出辉煌来!” 微顿,她续道:“反正现在八妹的手腕被溪风烈扭断了,这是事实,她现在肯定因为四姨娘的死而伤心不已,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夫人说话,就说四姨娘因为溪风烈扭断八妹的手,担心爹会惩罚溪风烈,所以才会引火自/焚!” 梁氏一听,略微沉默,不多时赞同道:“对,现在就去找老夫人,就说百里岚这个贱人用的是苦肉计,为的就是不让谁动溪风烈。” 溪如沁重重点头,“反正即使父亲真的要维护溪风烈,也还有母亲和三姐在那儿,溪风烈再怎么受维护,地位也不会比三姐高了去!” 互相商量着,两人自认为寻到了最好的方法,遂快速地往老夫人那边去了。 …… 溪风烈带着百里岚的骨灰回了院子之后,便拿来罐子,将骨灰全部倒进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以母亲的身份,她死后可葬在何处?”终于,打理好百里岚的骨灰之后,溪风烈问道,声音是既冰又冷,毫无情感可言。 安如姑姑愣了一下,“以小姐在溪府的身份,死后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葬下,并且不能立有牌位。”话语间,安如姑姑抹了一把泪水。 闻言,溪风烈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将骨灰放到了桌子上。 安如姑姑上前安慰她,“小姐这一去,便只剩下我与小小姐了,若是小小姐想哭的话就哭吧,不要憋着!” 想哭吗?哭才不是她溪风烈的作风! 她的母亲只能随意找个地方下葬吗?她非要将她葬在溪府的祖坟不可!不能立牌位吗?总有一天,她会将母亲的牌位放在溪府最高的位置,供后人焚香祭拜! 安如姑姑见她不哭也不闹,实在和以前的她相去甚远,遂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不愿说话也哭不出来,便更加伤心了。 “其实你在拦住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母亲要去做什么事情了,是吗,安如姑姑?”溪风烈突然出声。她不相信,安如姑姑从小看着她的母亲长大,母亲的决定能逃得过安如姑姑的眼睛。 说完,见安如姑姑微微愣住,溪风烈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她话锋一转,道:“十七年隐忍,我知道你和母亲保护我的艰辛,从今以后,安如姑姑我会给你以及给母亲不一样的未来。” 安如姑姑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如你所说,母亲已经去了,她用生命给了我开始,我不能辜负她!”那股撕心裂肺的悲伤是来自这具身体的,对百里岚的深厚感情自然也来自这里,但是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溪风烈,却是亲眼目睹这具身体是如何死亡的。 既然她现在成了这个溪风烈,就会好好活下去,既代替原来的溪风烈,也要做原来的她自己——溪风烈! 一时间,安如姑姑竟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这样的溪风烈才应该是她的小姐所生出来的女儿,“好,很好,也不枉你母亲如此为你!”语尽,她再次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边安如姑姑和溪风烈才稳定住情绪,那边就有人奉老夫人的命来了。 安如姑姑挡在溪风烈面前,“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安如姑姑,我们是奉老夫人的命来叫六小姐过去的。”丫鬟道。 六小姐?安如姑姑冷哼一声,这十年了,也没见谁这么关心过着溪府的六小姐,如今她的母亲刚刚去世,就有人“关心”来了。 安如姑姑倒是想要拒绝,但她到底是有阅历的老人,心里知道现在府中还是老夫人说了算,现在她又命人来叫溪风烈,若是不去的话…… “回去告诉你们老夫人,我很忙,没空过去。”溪风烈突然打断安如姑姑的想法,出声说道。 丫鬟们讶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溪风烈。 “安如姑姑,麻烦你帮我将她们送出去。”溪风烈再次出声。 “六小姐,是老夫人要您过去,您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呀!”为首的丫鬟终于反应过来。 溪风烈看她一眼,弯唇笑了。 “是老夫人要给我罚酒还是你要给我罚酒,嗯?”话音落下,她眼眸微眯。 丫鬟们浑身一颤,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那就慢走不送!” 第4章 放了你?不好! “没空?”溪如沁一声轻喝,老夫人去请她,她居然说没空? 见溪如沁有些失控,梁氏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摆,溪如沁却冷哼一声。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目不斜视,正在捻着佛珠,半晌不说话。 “老夫人,您派人去请她过来,她却说没空,这可是对您的大不敬啊。”溪如沁不知道梁氏怕些什么,她只知道溪风烈如此嚣张的气焰一定会惹恼老夫人,她何不趁机火上浇油,要溪风烈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老夫人听言,却又是捻了半晌的佛珠,这才启唇,问的却是溪世锦,“世锦那丫头的手腕可好些了没有?大夫怎么说?” “回母亲的话,大夫说断掉的骨头已经接上了,只要好好调养,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溪越之妻秦氏站出来说道。 “这样就好啊!”老夫人道:“不过这六丫头落了水之后,性格貌似变得烈了好多。” “可不是嘛,老夫人,如果不是她,八妹的手腕又怎么会受伤呢?”溪如沁又道。 老夫人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吓得溪如沁连忙低下头去。 “六丫头的生母去了,明日你便拿些东西过去慰问她。”老夫人对秦氏道:“待她好些了,便再叫她来见我。” “是的,母亲。”秦氏答道。 溪如沁皱眉,怎么可以这样?“老夫人,难道您这是在同情六姐吗?如果她没有扭断八妹的手腕,四姨娘又怎么会为了保全她而引火自/焚?” 话音落下,老夫人凌厉的目光扫过来,梁氏忙道:“如沁,你是愈发过分了,这是你对老夫人说话的态度吗?还不赶紧认错!” 溪如沁扭着身子,很不想认错,但是又不得不低头认错,总有她拿下溪风烈的那一天,谁也不可能因为四姨娘的死而包庇她一辈子的!她暗自思忖着。 只是深夜的时候,她想着溪风烈的事情,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遂起身穿了衣服,带了丫鬟直接往凝芷院去了。 溪风烈是何许人也?十几年来一直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溪如沁来的时候因为愤怒导致脚步加重,才刚刚靠近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凝芷院向来清冷,并无下人守着,溪如沁轻轻松松就走了进来,站在溪风烈所在的屋子门前,让丫鬟小莲去敲门。 然而,手还未够得着房门,就有一阵风吹来,房门打开了,空洞洞的屋子里一片阴暗,再加上此时是初春,冷风阵阵。 想到白天才死去的百里岚,溪如沁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溪风烈就在里面,给我进去看看!”话语间,她将小莲推了进去。 只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一阵冷风横扫面颊,紧接着她看到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她尖叫一声,脚步往后退,却不小心跌到了地上。 “小莲,啪——啪——”她还没叫完小莲,脸颊就被打了两巴掌。定睛一看之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溪风烈! 小莲回转身来,溪风烈回身一掌劈下去,晕了。 溪如沁惊恐地看着她,“你不是溪风烈,你不是溪风烈——”边说边往后挪,而溪风烈则缓缓地跟上去,直到溪如沁退无可退。 溪风烈蹲下来,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看清楚了,我就是溪风烈,明天醒来记得你告状,希望有人能够相信你。”语尽,另外一只手拿出了一柄短刃,轻轻地放在溪如沁的脸上。 “你胆敢伤害我,溪风烈,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溪如沁惊恐地尖叫。 “我不伤害你,你不是要反过来伤害我吗?”溪风烈用力一割,便见殷红的血液从溪如沁的脸颊溢了出来。 溪如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溪风烈弯唇冷笑,又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顺便回答:“不好。”但凡一个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在别人的母亲死去的当天晚上来找对方的麻烦。 思及此,溪风烈又在溪如沁的另外一边脸上补了个叉叉,而溪如沁在她将短刃扬起来的瞬间,已经晕了过去。 溪风烈收了短刃,忽觉树梢蓦地响了一下,她勾唇,对着黑暗处淡淡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偷看,那就帮我将她扔到别处去,免得我见了她就觉得糟心。” 隐身树上的男子闻言,微微眯起眼眸,杀气骤起。 “就算你想杀我,也未必是我的对方,而且……这里是丞相府,如果我大喊救命,你肯定逃不出去,不如你乖乖帮了我的忙。”溪风烈依旧在笑,只是笑容骏冷。 她相信,一个有着轻功的男子,将能够不着痕迹地将溪如沁以及她的丫鬟扔到别处去,即使明天早上醒来,溪如沁大喊着毁她容的是她溪风烈,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 闻言,树上的男子也笑了,他朝旁边的贴身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便从树上跃了下来,夹着溪如沁与小莲便离开了凝芷院。 好快的速度!溪风烈讶然,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需要下来和我比划比划吗?”溪风烈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在树上的那个才是主子。 话才说完,溪风烈就感觉到了一股清冽的劲风朝自己扑来,她眼眸微眯,快速闪到一边,没想到对方的拳头直接往自己身上招呼而来。 她脑袋一偏的同时,抬脚用力往对方腰身一踢,对方居然在快速闪过之后,扬手直取她的咽喉! 溪风烈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其往旁边一甩,以同样的方式掐向他的脖子,只是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对方轻笑一声,然后……她的手被反抓住了,而且还被对方猛地往后推去。 溪风烈咬唇,用尽全力抬起右脚,直直地往对方脚背上踩去,而对方居然抬脚勾住了她的小腿,继续将她往后推,直到她的后背重重地抵在墙壁上。 第5章 你的味道不错 她的右手被摁在墙壁上,纤细的腰身被掐住,看起来像是没怎么用力,但溪风烈知道,假使自己不小心动了一下,这腰,啧啧,估计要断了。 她仰头看他,嘴角咧开一道清冷的笑容,原本以为对方至少会怔一下,但是,他没有! 此时,他背光而站,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大致看清楚他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貌似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一股贵气,很是逼人。 “怎么,难道你想一直抓着我不放?”溪风烈见他没动,挑了一下眉梢。 “你若是喜欢我一直这样贴着你站着,倒也无妨。”他说。 声音低沉却清冽,浅笑又辄止,很好听,但溪风烈还是眯起了眼眸,“不会是采花大盗吧?” 说完,便听见他轻笑了,不过却像是在嘲笑她的说法。溪风烈倒也不恼,按照现在这样的状况来看,他倒不是想要杀自己。 果不其然,他说:“如果你希望被我采走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因为……”说到这里,他忽然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说:“你的味道还不错!” 说完便快速地退开,在溪风烈追上去之前,身子一个旋转,消失在黑暗之中。 溪风烈双眉倒竖,擦了擦耳朵,没有多做停留就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正坐在房顶上看风景,远远的就瞧见一窝女人往这边来了。 “见过夫人。”安如姑姑行礼,来人正是溪越之妻秦氏,她是按照昨天下午老夫人的吩咐,来给溪风烈送东西以表慰问的。 “安如姑姑不必多礼,风儿起了吗?”秦氏倒是和蔼可亲,说话也很是温柔。 所以溪风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也尽显温和,“夫人有事吗?” 众人愣住,秦氏作为溪越的正妻,姨娘们生的孩子一律喊她母亲,至于他们的生母,他们也只能在暗地里悄悄喊一声娘罢了,而现在溪风烈却喊她夫人…… 对此,溪风烈也不是不懂,只是这个女人又没有对自己尽过母亲的责任,自己凭什么喊她母亲? 秦氏很快反应过来,倒是也不计较,“老夫人叫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希望你莫要因为四姨娘的离开而沮丧不安。” 话音落下,便示意丫鬟们将东西端进去,溪风烈扫了一眼,都是些什么绫罗绸缎啊金银珠宝什么的。 “夫人,我娘已经死了,你们现在送这些东西来,都有什么意思吗?”溪风烈嘴角带笑地问。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人是这个样子,人家活着的时候,他们不好好对待,等到死了,就大张旗鼓地办丧事! 秦氏未曾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就尴尬了。 “六妹,我娘是念在四姨娘离开你了,心疼你,所以才给你送东西来的,你这样对我娘说话,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这时站在秦氏身边身穿杏色纱裙的女子启唇说道。 溪风烈顺着声音看过去,这声音可真是好听啊,如出谷黄鹂一般,叫人听了一次还想再听第二次,此外她的容貌也很是昳丽,身姿更是娉婷,一身清纯甜美的气质,就连对人生气,也显得这样好看。 怕是谁人见了这样的女子,再大的怒火都会烟消云散吧? 但是溪风烈却讥诮地笑了,“你说得没错,我娘的确是死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需要他人的心疼,还有,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娘死了,现在她尸骨未寒,你们送这些花俏的东西过来是几个意思?是要庆祝我娘的死亡吗?” 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一窝女人。 “你!”溪晨唯被她噎住,憋了好半晌,她才道:“你娘的死并不是我们造成的,你怎么能将愤怒都撒到我们身上呢?” “可笑,是我主动到你门上去宣/泄我的愤怒的吗?是你们自己找上来的,不是吗?” 溪晨唯闻言,胸口不断起伏,看来是被气得不轻,但是她极力压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看着溪风烈道:“念在四姨娘刚刚死去,我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这些东西既然是给你的,那就都是给你的,我们都希望你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意思。” 溪风烈睨着她,真是个会说话的姑娘,一副给你这些东西是老娘对你的恩赐你别不知好歹的表情,却让周围听的人认为是她溪晨唯不与她溪风烈计较,全是她溪风烈因为娘死了而在这里撒泼,呵呵! “我娘还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有多希望我好。”溪风烈弯出一抹甜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来。 气得溪晨唯紧紧地握住了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 “风儿,以前是我没有照顾到你们,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能因此责怪晨儿是不是?毕竟你们都是姐妹!” 凑,才说两句话就暴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吗?转眼间就说是她欺负溪晨唯了,可真是母女连心。 “我想请你们大家都看好了,我这凝芷院是多么的破烂,而夫人您与这位小姐的穿着打扮又是多么的华贵,我溪风烈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姐姐呢?”她挑眉。 “风儿,你怎么能这样和你母亲说话?”未等秦氏与溪晨唯出声,不远处就传来了铿锵有力的男子之声。 众人立即转身,发现来人正是溪越,众人即刻行礼。 “你这样说是在责怪为父没有给你好的院子住吗?” 不过四十岁而已,溪越的眼角就布满了皱纹,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所以在一夜之间老了这许多。 溪风烈眯着眼睛看他,就是这个男人,如果昨天他早一点冲进去的话,也许她的母亲就不会死,就算他不冲进去,只要他对母亲有一点点的好,说不定母亲也不会死。 溪越感觉到溪风烈愤恨的目光,遂浑身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勉强道:“既然你提了这样的要求,为父等会儿就给你腾出凝心院来,明日你就可以搬过去住。” 凝心院?秦氏讶然,那可是溪府之中比较繁华的院落,是溪府的大小姐曾经居住的地方,只是现在大小姐已经出嫁了而已。 就这样给溪风烈?她可是一个庶女! 第6章 溪如沁被毁容 讶然的不只是秦氏一个人,在场众人都震惊了,溪风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能够住在那样繁华的院落? 于是,一双双眼睛都看着溪越,像是要从他身上讨伐出点什么来,但又因为他是一家之主,谁都没敢主动说话。 溪风烈也睨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心里却很清楚,他这样做无非是因为母亲的死,才不会因为他突然就对她这个女儿上心了。 思及此,溪风烈眉梢一挑,“那就有劳父亲了。”好的院子不住白不住。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先是惊讶溪越会提出这样的事情,再是震惊溪风烈居然会答应了。 就连安如姑姑也忍不住惊讶,一般情况下谁遇见这样的情况,不都是委婉拒绝?现在溪风烈答应了,岂不是要将她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不过看溪风烈现在的样子,貌似一点都不惧怕。 “好!”见她答应了,溪越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总归是能够弥补这些年来对他们母女的亏欠。 见他摆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溪风烈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没说话。 “那这些东西我就派人直接送去凝心院了。”秦氏突然说道,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要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溪越是不是真的要让溪风烈去住凝心院。 溪越点头,“嗯。” 秦氏内心黯然,面上却淡然自若,“好,我这就派人送去。” 望着这一窝女人离去的背影,溪风烈勾起了唇角。 只是这溪越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爷还有什么事情吗?”安如姑姑适时站出来询问。 “我……想进去看看!”溪越有些尴尬,十年的时间,他居然只到过这里一次,现在早已经忘记了这屋子里的摆设究竟是什么样了。 安如姑姑听了,正要引他进去,然而溪风烈的手忽然横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溪越疑惑地看着她。 关于溪风烈,他倒是听其他人提起过,说这孩子不喜说话,性格懦弱,但是今天看了,却感觉不是这个样子,还有,她昨天的表现……像是会武功。 “我娘还活着的时候,你没有到这里来,现在她已经死了,你进去看又有什么意思?”溪风烈挑着眉毛问,“睹物思人吗?你也不见得会知道我娘活着的时候都喜欢什么。” 这番话听得溪越心头火起,“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够和我这样说话?你刚才和你母亲那样说话,为父念在你生母刚去世就不与你计较了,现在你生母不在了,为父进去看看又有何不可?” 溪风烈冷笑出声,“进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父亲大人,你看了之后能够写出一封忏悔信来吗?” “小小姐,你别这样……”安如姑姑见这气氛有点僵硬,连忙出声说道。 奈何溪风烈却完全不在乎,她仍然睨着溪越道:“还是你能让我娘的骨灰安葬到溪府的祖坟之中去,另外给她立碑?” 溪越眯起眼眸看她,愈发觉得她不可理喻,但是想到她刚失去生母,心情不好,遂没有与她计较,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做好准备,明早我让下人来给你们搬东西!”走到院子门口,溪越停下脚步说道。 溪风烈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门边睨着他离去的背影。 “小小姐,你又何苦和老爷置气?他多少年了都没来我们凝芷院一次,现在……”说到这里,安如姑姑看了溪风烈一眼,忽然转了话锋,“小小姐,在丞相府,有两个人你能躲的话就躲吧,这第一个呢是老夫人,第二个就是你现在的父亲。” 溪风烈抿嘴而笑,“好,我记住了,日后他们想要见我的话,我不管有空没空都说没空,这样就能躲掉他们了。” “……”安如姑姑嘴角抽了抽,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只是,她与溪风烈这边才转身进了屋子,后边就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了。 溪风烈挑眉,今天的戏码才算是真正上演啊,来得未免也太慢了吧? “来的是老夫人房里的丫头。”安如姑姑一转身,有些被吓到,因为除了丫头之外,还来了个四个侍卫。 溪风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 “六小姐,老夫人有请。”来的还是昨天下午的丫头。 安如姑姑疑惑地看着溪风烈,下意识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六小姐身体不适,我跟你们去见老夫人。”这阵仗不同以往,安如姑姑觉得一定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要是让溪风烈跟他们走的话,指不定溪风烈会被怎样。 “安如姑姑,老夫人说了,一定要六小姐亲自过去。”丫头还是刚才的语气,冷硬得很。 “我照顾六小姐长大,代替六小姐前去也是一样的。”安如姑姑说着便要举步与他们前往,胳膊却被溪风烈拉住了。 “安如姑姑,我们一起去啊。”她朝她弯出一抹笑来,见安如姑姑一脸担忧,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动作叫安如姑姑差点泪流满面,因为以前的溪风烈根本不会有这样俏皮的表情,这太让她欣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该是这样活泼俏皮、无所畏惧的。 到了老夫人的屋子,事情果然和溪风烈猜得一样,正是溪如沁被毁容的事情。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在安如姑姑的指引下给老夫人弯腰行礼。 “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 说完了,良久都没听见对方叫她起来的声音,溪风烈内心轻笑,却忍了下来。 周围的人又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她了,只有溪如沁及其生母梁氏一脸的恨意,倒是没了得意,毕竟溪如沁被毁容了嘛! “昨夜你可有去过凝香院?”良久良久,真的过了很久,老夫人见溪风烈始终保持恭敬行礼的姿势,这才出了声询问。 多么隐晦地询问啊,溪风烈不急着出声,因为自有人会代替她回答。 “回老夫人的话,昨夜小小姐伤心过度,是在奴婢的照顾下睡着的,不曾出过凝芷院。”安如姑姑道。 第7章 我真的好虚弱 “老夫人,你可别听她胡说,我昨晚明明亲眼看见是她拿了刀子,割伤我的脸的,现在我毁容了,将来还怎么嫁出去呀,求老夫人一定要为如沁做主!”听了安如姑姑的回答,溪如沁就无法忍受了,一下子跪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来。 老夫人看了看溪如沁,这才看向溪风烈。 溪风烈嘴角微勾,凝聚力气,然后身子虚晃了一下。 “怎么了?”老夫人问。 溪风烈“弱弱”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回老夫人的话,风儿没什么,只是想到昨天生母才去世,有些悲伤而已,现在七妹又这样说风儿,就忍不住更加悲伤了。”装?她也会! 老夫人见她说完话,眼圈都红了,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居然会动手划伤溪如沁的脸。 “如沁,你是不是看错人了?”老夫人拧着眉,有些不高兴了。 “老夫人,如沁万万没有认错人啊,您还记得吗?也是昨天早上,八妹的手腕就是被六姐扭断的呀,她昨晚又毁了如沁的脸,就算她化成灰,如沁也不会认错的。”溪如沁几乎是嘶吼了出来,恨不得扑上前来将溪风烈咬个稀巴烂才好。 溪风烈听言,身子又“虚弱”地晃了晃,那架势像是随时都能倒地不起一样。 “六丫头先站起来吧。”老夫人道:“如沁这样说你,你有什么要说的?” 溪风烈挑眉,看来这个老夫人也不是坏人啊。 溪如沁见状,连忙声嘶力竭地指控:“老夫人,难道您现在还相信溪风烈的话不成?昨天你派人去叫她的时候,她可是说了没空,她现在不过是在您面前装虚弱而已!” 老夫人眉头一皱,烦了,“她有没有装虚弱,难道我不会看吗?” 溪如沁颤了一下,连忙闭嘴,瞪向溪风烈的愤恨目光也收敛了许多。 “六丫头,你来说!” “安如姑姑刚才已经说过了,昨夜风儿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也没去。”溪风烈道:“如果想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毁了七妹的容颜,不如问问七妹昨天夜里去了哪里。” 听她说完,溪如沁脸色一白,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溪风烈又开口了。 “如果七妹是离开她自己的院子之后被毁容的,那么她出去肯定也没做什么好事;如果她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被毁容的,那么有可能是她不得人心,下人就拿她开刀了。” “老夫人也知道,如果上梁不正的话,下梁也会歪的,有一个狠毒的主人,下面的人自然也能做出狠毒的事情来,彼此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溪风烈一口气说完这话都不带顿的。 以她对老夫人的观察来看,这个老夫人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当然,前提是你不要损害到人家的利益。 “溪风烈,你血口喷人,我昨天夜里根本就没出院子!”溪如沁急急否认。 “那就有可能是你院子里的人对你下手了。”溪风烈朝她挑了一下眉梢,回转身对别人的时候,又是一脸的虚弱。 “你!” “行了!”老夫人一声怒喝,“细珍,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去调查。” “是,母亲。”秦氏连忙站出来,“如沁这丫头还没有将事情弄清楚,就闹到母亲这儿来实在是不应该,也怪儿媳往日里对她的教导不善,才导致她今天会这个样子,希望母亲不要生气。” 老夫人摆手,“都退下吧。” “是!”秦氏行了礼,作势要带溪如沁出去,但是溪如沁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走。 “母亲,如沁真的没有欺骗你们,真的是溪风烈毁了如沁的脸,她昨天还扭伤了世锦的手腕呢,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秦氏为难地看着她,又偷偷看了老夫人一眼,这老夫人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溪如沁的,因为谁都知道昨天百里岚才刚刚去世,伤心不已的溪风烈怎么会到凝香院去加害溪如沁? “七妹,虽然大家都知道,你平日里很不喜欢我,但是你也犯不着自毁容颜然后到老夫人这里告我一状呀。”溪风烈再次“弱弱”地说道。 “你!”溪如沁听言作势朝她扑来,秦氏假意拦住她,实际上却让溪如沁从自己身边扑过去了。 溪风烈也没闪躲,任由溪如沁将自己扑倒在地,只是当溪如沁作势要揍她的时候,她悄悄抬手掐在了她腰间的一处穴位,叫溪如沁无法下手的同时,腹痛不止。 “啊——七妹,你这是要做什么?”溪风烈一边动手,一边“惊慌失措”地惊呼。 溪如沁恨恨地看着她,溪风烈就在眼前,可是腹部为什么这么痛?还有,手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不快将七小姐拉起来!”秦氏惊恐。 立马有人上前将溪如沁拉起来,溪风烈还瘫坐在地上,直到安如姑姑上前搀扶她。 “将七小姐送回凝香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再出院子半步!”老夫人怒了,在她面前居然也敢动手。 溪如沁百口莫辩,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落了个被人拖走的下场。 秦氏见这事也闹得过火了,连忙上前跟老夫人道歉几句,这才带着一群人出去了,只是她很疑惑,怎么刚才看着溪如沁明明有对溪风烈动手的机会,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真是奇怪! 他们一走,溪风烈暗地里对安如姑姑眨了一下眼睛。 “老夫人,如果你没什么事情了的话,是不是风儿和安如姑姑也可以走了?” 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有探究,有疑惑,却唯独没有亲情。 “刚才我听人说你父亲将凝心院给了你?”老夫人接过琪姑姑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之后问道。 溪风烈点头,“嗯,大概是因为我娘死得凄惨,又对父亲有所托付吧。”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点伤感。 溪风烈也不在乎这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伤感,因为每次提到母亲,这具身体总是反应得很悲伤,大概是因为原来的那个溪风烈的气息还在吧。 第8章 不要下人要侍卫 听了这样的话,老夫人难免对她有些怜悯。 “既然你父亲将凝心院给你了,说明你除了生母之外,还有个父亲,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去跟你母亲说,现在我老了,这溪府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你母亲说了算。”老夫人道:“只要你对你母亲说了,她总不会亏待你的。” 溪风烈微笑,“风儿知道了。”没有利益冲突时,谁都不会亏待谁!一旦有了利益冲突,怕是那个秦氏,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吧! 老夫人又望了她一眼,随即对琪姑姑道:“前些日子皇上赏了语儿几匹绸缎,你拿一些出来,给六小姐做两身衣裳。” “是,老夫人。” “……”溪风烈有些疑惑,皇上赏的东西应该不会差,怎么就落到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身上来了? “多谢老夫人。”安如姑姑扯着溪风烈的衣摆示意她道谢。 “这许多年是丞相府亏待了你们母女,从今天开始就好好过日子吧。”老夫人叹息一声。 溪风烈这才搞明白,原来是昨天母亲引火自/焚的事情,给老夫人的冲击太大了,导致她现在才对自己这样“好”。 “是,老夫人。” 谢过之后,溪风烈便与安如姑姑回了凝芷院。 翌日,溪越果然按照时间来给他们搬“家”,溪风烈只是看着,完全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六小姐受宠了,便谁也没敢像以前那样欺负她。 凝芷院的东西并不多,只一些百里岚看的书籍,还有一些旧衣服而已,搬起来并不难,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溪风烈到了凝心院的时候,溪越也到了。 “这四个丫鬟和仆人是伺候你的。”他带了八个人来。 溪风烈扫了那八个人一眼,然后看向溪越,“既然是伺候我,不如让我自己挑选?” 溪越闻言,有些惊讶,倒也没有不高兴,旋即又叫了近二十个下人,由溪风烈自己挑选。 最后,溪风烈只挑了两个丫鬟,没挑仆人。 “怎么?都没有你看上的吗?” 溪风烈点头,“是!” 溪越有些不高兴了,这些下人虽然不是上等下人,但也不是下等下人,以溪风烈的身份,有他们伺候已经足够了。 溪风烈道:“你叫他们都下去吧,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 溪越虽然不高兴,但是却想知道她到底想怎样,便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众人一走,溪风烈变道:“一个小小的庶女,从凝芷院搬到凝心院,给他人的信息就是——这六小姐溪风烈受宠了。这样一来,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红了眼眶,而我也被推上风口浪尖,生命岌岌可危,就算我们不说性命,说轻一点也是可能会遭受如溪如沁那样的毒手,或残废或毁容。” 微顿,他看向溪越道:“所以我不要仆人,我要侍卫!” “谁会加害于你?”谁料,溪越听了更加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啊,就好像我们都不知道谁加害了溪如沁一样!”溪风烈挑起眉梢,一副非侍卫不要的表情。 溪越哼了一声,心里思忖,给她几个侍卫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要多少个?” 溪风烈张开一个手掌,“不多,五个就好,但是还是同样的道理,那就是我自己挑选。” “没问题!”溪越爽快地答应了,五个侍卫他还是给得起的。 不过……溪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忽然皱眉看向溪风烈。 “风儿?”他叫住她。 “什么?” “你娘的死终究是个意外,我们没有谁希望她死,相反,我们都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而你既然是溪府的人,就算是溪府的一份子,为父对你有个要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溪风烈笑了,“你是要我不要报复溪府,是吗?” 溪越讶然,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出来,溪风烈就知道了,这让他感觉如坐针毡,更感觉自己的所有想法已经被她窥探。 “你不希望我娘死,不代表别人不希望,此外,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谁对我好对我不好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只能答应你,若是别人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别人,反之……十倍百倍还之!” 溪越被她的气势震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养了个猛虎一般的女儿而自己却一直不知道! “这是你说的,不得对付溪府的任何人。” “我说的是,如果他们不对付我,我也不会对付他们。”溪风烈纠正他。 溪越觉得这样也无可厚非,遂也没说什么,只叫她傍晚的时候随他出去挑选侍卫。 溪风烈挑起眉梢,不置可否,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从一个握有兵权的丞相手中找到专属于她的侍卫。 只是溪风烈没有想到,在这个时空的某个地方,有人正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听到她说要有自己的侍卫时,不仅惊讶了,而且对她的行为还表示很满意。 傍晚,溪风烈与溪越准时到了只属于溪府的侍卫训练营。 人数不多,大约三百余人,溪风烈有些惊讶,这不是军营,而是溪越暗自蓄养的侍卫吧,他蓄养这么多侍卫,难道是要造反? “这些侍卫并不是暗自蓄养,而是皇上拨下来的,只是在这里加强训练而已。”溪越避免她乱想,遂主动解释。 “哦。”溪风烈应了一声。 “三百人中挑选出你想要的五个人来吧。” “嗯。” 溪风烈走过去,将三百个人过了一遍,却没叫谁站出来。 直到过完了所有人,她才站在队伍前面,数着哪一列哪一行的第几个人站出来,到最后足有二十个。 溪越看着她,对她的记忆力有些惊讶。 “你们二十个人分成十组单挑,赢的人站出来。”溪风烈道。 “是!” 二十人应了后,很快就分成了十个组,话不多说,动手就打。 溪风烈则来来回回地看,既要看他们的反应,又要观察他们的筋骨,不到一刻钟,胜负便出来了。 她将剩下的十个人分成两个队,一队五个人,哪一队赢了,哪一队就跟她。 第9章 可以使诈 个人单挑比的是个人能力,队伍与队伍之间的比拼比的则是合作能力。 一个人能力强能够走得快,然而只有一个团结的队伍才能走得更远,她,需要一个走得既快又远的队伍,所以挑选出来的人既要个人能力强,也要有团队精神。 不过,溪越貌似不太懂,觉得她拿五个人与五个人对拼,这样太笼统了,根本看不出能力。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刚才溪风烈在观察他们单挑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看出了他们的能力。 “大家开始!” 溪风烈一声令下,已经做好准备的他们立即动手。 大家都很拼命,这一场比拼居然进行了将近半个时辰,若不是溪风烈喊停,大概他们还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现在已经做出决定了,不需要再打下去了。”溪风烈道。 众人看着她,心里还不明白他们刚才的对战是为什么。 “你、你、你、你还有你,站到这边来!”溪风烈连续指了五个人,见他们站好,便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这五人惊讶,怎么说他们都是这三百人中数一数二的强者,怎么能够跟一个丫头? 见他们疑惑不解地看向自己,溪越道:“这是溪府六小姐,从今天开始,你们唯六小姐之命是从。”不止这五人惊讶,就连溪越也很惊讶,溪风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挑选出这五个人来的? 他们可是这三百人中的支柱啊! 五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应:“是。” “多谢父亲了。”溪风烈很满意。 “嗯。”溪越点头。 “现在我要带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出去培养感情,父亲没什么意见吧?” “保护好小姐!”溪越对那五人道。 “是,丞相!” 之后,溪风烈翻身上马,与那五人一起离开了营地。 外面天色刚好完全黑下来,这营地距离城中有一段距离,出了营地她便停下来,看向那五个至今还未臣服的男子,她挑眉道:“不服气是吗?” 那五个人也不掩藏情绪,但他们还是乖乖道:“既然属下答应了丞相要保护好小姐,就一定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有能力的人向来都比较自负,溪风烈对此很清楚,她道:“你们错了,丞相已经将你们送给我了,从今以后你们只能听从我一个人的吩咐,即使是丞相或者说是皇上来了,你们也不得听从他们的,明白了吗?” 曾经她也是特工界的翘楚,难道还怕驯服不了这几个人? 不待他们说话,溪风烈又道:“我知道即使你们现在答应了我,内心里也不见得真的答应我,所以,为了让你们甘心,现在我们进行一场比赛吧,不过这场比赛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们不能透露出去!” 比赛?一个纤弱的小丫头说要和他们比赛?不是不自量力吗? “大家愿赌服输,我溪风烈要的是绝对的忠心耿耿,你们要是输了,就得完完全全听我的,否则……我不会舍不得他人的性命的。”她眯起眼眸,属于特工的冰冷气质瞬间展现无遗。 “要是我输了,我放你们自由!”她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那五人面面相觑,最终达成一致意见。 “就比最简单的骑马吧?”溪风烈问:“有没有意见?” 五人再次面面相觑,“属下可以让小姐一百步的距离。” 好狂妄的口气啊!溪风烈想笑,但是她没有,“不用!” 她示意他们策马上前与她并排,“以半炷香的时间为标准。”半柱香相当于现代的半个小时,她与溪越来这里的时候,也是骑马来的,用了一个小时。现在是比赛,估计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恰好可以到达城中,也不至于扰乱民心。 “好。” “走!”溪风烈一个字吐出来的瞬间,双腿一夹马腹,已经飞奔出去。 那五人也不甘落后,与溪风烈同时出发,不相上下。 溪风烈从一开始就跑在最前面,虽然说在现代的代步工具不需要骑马,但是骑马是她最喜欢的运动,曾经还获得过骑马比赛特等奖,此外,在执行任务的某些特殊时候,也有可能会骑到马。 十多年来,她骑马就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不过……看样子身后的那五个人也不赖,至少始终与她保持在二十米以内的距离,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只有两米。 很不错!溪风烈对他们的骑马技术还算满意。 不过她身后的那个人却是很惊讶了,一个看起来如此纤弱的女子,骑马技术居然如此之好,叫他们花费了全身力气也赶不上! 溪风烈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讶然,回转身,朝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笑了——你们,注定是我溪风烈的人! 路程在一点点缩短,时间也在缓缓地滑过去,五名侍卫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想要赢得溪风烈是不可能了,现在……能怎么办? 就这样输给一个小丫头?怎能叫人甘心? “你们可以使诈!”溪风烈忽然回头说道。 五人听言,怒极,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便更加快了速度,可还是追不上,最快的那个再快也始终距离溪风烈两米的距离。 这距离对一般人来说或许很短,但是对骑马高手来说,就像是很难跨越的鸿沟。 终于,五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决定使诈,除了因为这是溪风烈给他们的特权,他们也想探测溪风烈的能力。 一念罢,距离溪风烈最近的那个人甩出了绳子,套向溪风烈的马腿。 溪风烈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然后在对方的视线之中,快速地拔出自己发上的簪子,狠狠地插进马的臀部,马在受伤之下,双脚一跳,简直可以说是飞奔向前,顺便将不设防的那个侍卫手中的绳子给拽走了。 飞奔的途中,溪风烈还回过头来,露出她得意的挑衅神情。 输了! 当五个人到达城中的时候,溪风烈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么样?愿赌服输吗?”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五人深吸一口气,虽说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服气。 “参见小姐。”五人齐齐跪地。 第10章 被跟踪 溪风烈见他们跪得整齐,并没有及时叫他们起来,而是绕着他们走了一圈,道:“我让你们使诈,并不是轻视你们,而是让你们知道,兵不厌诈。还有,你们和我都是平等的,既然我让你们使诈,我自己当然也可以使诈。” “你们既然跟了我,以后就不可能按照一条线到尾的规矩来做事情,我要你们既要有实力,也能随机应变,而且你们更要知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想要赢,就不要有太多顾忌,因为如果你不赢,任何事情都是顾忌,如果你赢了,你就是别人的顾忌,明白了吗?” 众人听言,内心无比震撼。如果说刚才的比赛让他们心有不甘,那么现在他们对溪风烈算是五体投地了,跟着这样的主子,难道还怕没有未来吗?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大概正是如此! “属下知道了!”五人齐声回答,声音洪亮。 “知道就好!”溪风烈道:“既然跟了我,以后肯定少不了艰苦的训练,我要你们从这一刻起就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不要以为跟了一个小姐,就只是保护我的安全,剩下的没什么事情了,我先告诉你们,不是这样!” “是,小姐!” 溪风烈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现在站起来,分别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五人齐齐站起来,“属下名为幻影,他叫绝杀,他叫寒骨,他黑铁,还有他叫无风。”距离溪风烈最近的那人道。 “幻影,绝杀,寒骨,黑铁,无风?”溪风烈重复了一遍,“你们有谁觉得自己可以带领剩下的那四个人的?” 五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怎么?不久前心里还叫嚣着不服,现在却不敢自荐吗?”溪风烈道:“我手下的人至少要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们对自己都没信心,我又怎么对你们有信心?” 话音落下,便见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小姐,我寒骨可以。” 几乎寒骨说这话的同时,剩下四人都指向了他。 溪风烈睨着他们,面上看不出表情。 “我们没有站出来,不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我们更信任寒骨。”四人同声道,就好像早些时候就约好了似的。 “很好!”溪风烈对这个解释很满意,“现在护送我回府吧!”她转身翻身上马,与那五个人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一直暗中跟着她的人见她离去,笑了。 这样的女人,很有趣! 不过……一直被跟踪的溪风烈,如果说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跟踪的话,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到了丞相府大门前,她叫那五个人先退下了,一个人骑在马背上等待那个人的到来,她知道对方一定会现身。 果不其然,她才等了五分钟不到,就看见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掠过,她策马跟了上去。 进了树林,对方在树林里等她,如今是黑夜,只有天上的一点月色照亮树林里的这一块空地。 他身姿颀长,身穿黑衣,背对她站着,微风吹来,拂开他的墨发与衣袂,竟有种谪仙般的感觉。 “你一直这样跟着我,很有意思吗?”溪风烈没有下马的打算。 对方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溪风烈皱眉,如隔三秋?她怎么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丝的想念,反而是揶揄? “不得不说你搭讪女孩子的方法太烂了,我溪风烈可不吃这一套。”该死,这个男人今晚居然还蒙了面,她根本没法窥见他的容颜,这让她有一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不爽! “还好,你怎么知道我在搭讪你?”话语间,他缓缓向她走来。 溪风烈眯眼,“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交流交流。”男子继续往她的方向走来。 交流泥煤!溪风烈暗骂一声,已经握住放在马背上的短刃。 眼见男子距离她只有三五步距离,她拔出短刃,直接从马背上俯冲下去,对准的是男子的心口,她就不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逃开! 事实上,他真的没有逃开,但是没有逃开的他却比逃开更让溪风烈绝望,因为他居然就这样握住了她的手腕,只轻轻一捏,溪风烈就有一种骨头已经被他捏住的感觉,只要人家愿意,骨头随时随地都会断掉。 “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烈性啊!”他扣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贴向自己,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声色还是那样的充满磁性,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总之,就是该死的好听! 溪风烈从未与男人如此靠近过,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没有想到,她轻轻一推,对方就松开了手,使得她后退的时候,差点跌倒在地。 “今夜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弱女子还敢一个人追到这树林里,如果我说我不佩服,好像显得有点虚伪了。”他站在原地看她。 溪风烈拧着眉,反击道:“既然你一直跟在我身后,那么如果你还认为我是弱女子的话,你才是真的虚伪。” 男子听言,似乎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得好像也是,如果你真的是弱女子,应该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说着,他又向她走来了。 “那么,你跟踪我,是需要我帮你做事情咯?”溪风烈道。 男子轻笑,“不是。” 不是?溪风烈再次拧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没有道理会被她这样的女人吸引! “对了,你为什么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他突然问。 溪风烈冷笑,“你跟踪我,不会就是为了知道这个吧?” 男子点头,“正是如此。” 溪风烈内心一震,如果他真是为这事来的,那么他就有可能是朝廷的人,为的是拿下那些暗中培养势力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将会对朝廷构成危害,换言之就是寻找那些想要背叛朝廷的人! “我不是培养势力,我只是找几个人保护我而已,你想太多了。”溪风烈直起腰杆说道。这样说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惹麻烦。 第11章 火辣姑娘 溪风烈的话音落下很长时间,对方都没有说话。 但溪风烈不会傻到以为他不知道对自己说什么,现在在月光下,他那双鹰隼般的瞳眸熠熠生辉,不用想,溪风烈知道,此刻的他是在认真地审视自己。 “一个闺中小姐,居然能挑选并驯服五个高手,实在是叫人佩服。”男子终于出声,可惜话语中依然夹杂着对溪风烈的怀疑。 或者不能叫做怀疑,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她。 想到这一点,溪风烈就不愿再和他这样继续耗下去了,她的性子向来都是比较烈的,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直接说直接做就行了,拐弯抹角的会让她觉得麻烦! 所以,她往前一步,直视男子双眼,“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这样猜来猜去的,很浪费时间,你不觉得烦我还觉得烦呢!” “哦?你这么着急么?着急去做什么?” 溪风烈眯眼,“你会不会管得太多了?” 没想到男人居然“呵呵”地笑了。 溪风烈拧眉,恰好此时她靠近了自己的马匹,于是她扫一眼男子,便快速地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如果这个男人不让自己走的话,肯定会动手的;如果他为了试探她的底线,也肯定会动手的;如果他只是无聊,那么……一切都说不定了! 只是,溪风烈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边才上马,转身,男子就从身后跃了过来,一下子坐到她的身后。 溪风烈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铁爪一掷,铁爪没入树干之内,而她也借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身子悬挂在树干上,睨着骑在她马背上的男子。 她冷瞪,而他眼角却似乎带着笑意。 “丞相府的小姐身手居然这么好,真的不得不让人很是怀疑丞相大人都在做些什么啊。”男子道。 溪风烈哼一声,手握短刃,双脚瞪向树干,借此飞起,身子横斜着便往男子身上刺去。 男子轻笑,轻松闪过,但是这边才闪过,溪风烈的短刃又从另外一边来了,如此反复几次,男子倒是被溪风烈弄得有些狼狈,不过溪风烈知道,如果这男人还手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不过,即使他现在没有动手,她从前面、后面、上面以及侧面的方位都试探过了,都没有能够拿他怎么样。 思及此,向来好强的绝不认输的溪风烈有些被激到了,下手也较之前狠了起来。 她又回了树上,全身心已经进入杀敌的状态之中。 而男子还骑在她的马背上,怡然自得地看着她。 溪风烈嘴角一勾,怎么说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王牌特工,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失败记录,除了穿越这一次,她明明在执行任务,却莫名其妙被抓进地府,说什么她的阳寿已经尽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到这劳什子北安国来做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不过,既然来了,那她就要打出属于她的天下,谁说女人没有野心?她溪风烈就是个例外! 一念罢,她眼眸又是一眯,双脚一瞪,身子一荡,便往树林之外去了。 嗯?跑了? 男子勾唇而笑,也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女人可真是有意思,原本他还以为她这么烈的性格肯定不会跑掉呢! 男子唇角一勾,策马就追了上去。 “嗤——”的一声,短刃划破长空,直直地朝他咽喉刺来,男子见状,眼眸一眯,身子连忙向后仰去,整个后背贴着马背,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原来没走?!真是狡猾!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溪风烈的短刃就已经从他的面上又削了下来,对准的依旧是他的命脉。 溪风烈见他无处闪躲,眼眸眯起,危险光芒乍现。——哼,想要从我手中活着出去?做梦去吧! 这么想着,短刃便毫不犹豫地往男子咽喉切去。 男子望着她,狭长的凤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叫溪风烈见了,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一双多么勾魂夺魄的双眼啊,即使她前世见过美男无数,也不曾见过这样一双好看到如此地步的眼睛! 就是因为这一双眼睛,溪风烈的动作慢了零点零零一秒,就在她的短刃即将触碰到他的咽喉之时,猛然发现对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了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溪风烈一怒,还要继续往下切去,但是肩膀已经无法动弹,短刃根本没办法再往下一点。她眉头一皱,下半身从绳子上快速地放下来,上身则快速地立起,以极快的速度站在马背上,对着男子的身子就是猛地一踢。 对方也不闪让,只伸出双手就捉住了她的那只脚,溪风烈因此失去重心,身子直直地往后仰去,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不求救,而是任由自己倒下来,直直地从马背上悬挂下去,头顶着地。 她双手恰好撑在地上,可以确保对方放手的时候,自己可以很稳地站住,不过她双手才着地,就感觉到男子貌似没有放手的意思。 溪风烈眨了一下眼睛,计上心头的瞬间,她借势弯起身子,身子弯成一座拱桥,直接从马腹之下弯了过去,从另外一边一把拽住男子的脚。 猛地一拽,男子不防,松开她手的一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不过与其说是摔下马,倒不如说是被溪风烈从马背上给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惊起地上的落叶无数。 好火辣的姑娘! 男子是越与她交手,就貌似对她越满意。 溪风烈将他砸到地上的瞬间,身子也跟着旋转了九十度,抬脚就要往他胸膛踏去,男子见状往旁边一滚,躲开了。 溪风烈再踩,他再滚,她又踩,他继续滚…… 溪风烈的动作可谓快而狠,但是对方的速度居然比人的脚步还快,溪风烈的眼神居然还跟不上他躲开的速度…… 于是,她一边踩向他,一边扬起手中的短刃,往他即将滚去的地方掷去。 “嗤——”的一声,他躲开了她的脚,但是她的短刃也到了他身子所在的地方。 第12章 定情信物 溪风烈简直要吐血了,她本以为这回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绝对能够让他受伤,但是…… 短刃虽然到了他的身上,也触碰到他了,只是令人沮丧的是,他用牙齿咬住了短刃,短刃与牙齿碰撞,发出“嗤”的声响,比刀割肉的声音响亮太多了。 可是,即使短刃被人家牙齿咬住了,溪风烈还是没能看到人家的脸,因为他脸上的黑纱还没有摘下来。 思及此,溪风烈的手就往他脸上而去,作势要揭开他的面纱,可男子身子一闪,躲过了她的手。 他与她拉开距离之后,站起身来,牙齿还咬着她的短刃,他望着她的凤眼微微弯起一个笑容来。 抬手将嘴里的短刃拿了下来,“喏,想要回去吗?” 溪风烈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眼前的男子……简直是个无赖,看似无害、不谋,实际上,他能很清楚地知道她所有的缺点,以及她下一步将会做什么。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溪风烈决定暂时不和他敌对! “既然你无法将这短刃从我手中夺回去,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将其当成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好了,反正这京都就这么点大,到时候你来找我啊,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如果你能找到我,我不仅还你定情信物,也会娶你为妻的。”男子道。 溪风烈保持沉默。 京都就这么点大?如果京都也算“就这么点大”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地方才算是大!不过,既然他这么有把握,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她就先等着。 ——等小爷查清了你的底细,摸清你的缺点,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我会再给你不一样的信物,呵! “不仅有能力,而且能隐忍,不错不错!”男子以短刃拍拍手心,“那么……我们后会有期!”语尽,居然转身走了。 溪风烈下意识追上去,但是才向前奔了三两步,居然不见他了。 这要多么强大的轻功啊!溪风烈咬唇,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轻功修的是内功,不要急于求成,否则你自己废了自己,谁都没办法了。”树林深处忽然响起男子的声音。 溪风烈皱眉,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听起来很近,但是又好像很远,叫她根本分辨不出来现在他在哪个方位。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男人都走了这么远,居然还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只可以为友,不能为敌,如果一定要为敌的话,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一念之间,溪风烈心中已经做了权衡! 回到丞相府,安如姑姑还没有睡下,见她回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溪风烈随便吃了点宵夜,便问:“安如姑姑,这北安国有没有什么传说人物?比如武功很好啊什么的武林高手?” 安如姑姑听言,想了一下,“武林高手什么的那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有没有这类人我并不知道,毕竟我常年守在凝芷院,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不过我倒是听说哪家的公子怎样怎样。” 公子?溪风烈叫她说了一通,但是都没有人能够与这两天遇见的那个男人对得上号,难道是隐藏太深了? 到时间之后,她假装睡着,骗安如姑姑也去睡了之后,便将寒骨唤了过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寒骨的速度可谓是即传即到。 “我丢了一样东西,想请你们去帮我找找。”溪风烈道:“是一柄短刃,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剑柄上有一个烈字。”微顿,续道:“如果找到这病短刃的话,顺便调查一下拿走这柄短刃的人是什么身份。” 寒骨微微拧眉,“小姐,短刃是被人抢走的吗?” “……嗯。”溪风烈点头。这寒骨倒是会揣摩他人话里的意思,不错! “属下知道了。” “对了,你们几个中,谁的轻功最好?”溪风烈又问。 “如果要说最好的话,是幻影。” “你去叫他来一下。” “是,小姐。” “等等!”见他要走,溪风烈连忙喊住他,“我不太喜欢小姐这样的称呼。” “嗯?”寒骨有些惊讶,不叫小姐叫什么? “叫烈爷。”叫小姐显得她太弱了,叫主人的话,又显得他们像是她的奴才,可她要的又不是奴才,而是伙伴,虽然这伙伴也有轻重之分,但那毕竟是不一样的,想来想去,她就觉得这样的称呼还不错,至少与溪府割开来了,叫烈爷,别人也不会将她与溪府混为一谈。 寒骨嘴角抽了抽,作为丞相府小姐,居然要别人叫她爷,这想法……太另类,但他却不得不从。 “是,烈爷。”真是……别扭! “嗯。”溪风烈并不觉得有什么,前世的时候,她也是极度受人尊重的,也基本没有人会直呼她的名字。 寒骨走后没多久,溪风烈就竖起了耳朵。不多时,听见不远处刮来一阵风,这阵风很快在她门前停止,然后溪风烈听见了敲门声。 看样子,幻影的轻功也不错,“进来。” 幻影推门进来,溪风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同时,耳朵依旧竖起来听他的脚步声,这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身子随着步伐的走动,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丝丝的倾斜,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但是体态却轻盈如燕。 她笑了。果然是人才。 “接住它!不允许有一滴水洒出来!”幻影才走两步,就看见溪风烈随手将手中的装满茶水的杯子往楼顶扔去,一边扔一边下达命令。 幻影脚步一挪,身子一个腾空,一个隔空筋斗结束之时,已经捏住了茶杯,但是茶杯里的茶水却泼了出来,他不疾不徐,身子往后一歪,如滑雪一般脚步往前滑去,身子却往后仰躺,当茶水往下坠落之时,他手中的茶杯恰好能够接住茶水。 茶水落入杯中,居然没有溅出来,溪风烈微微眯眼,幻影的动作……很稳。 “烈爷请用茶。”他双手举杯,呈到她的面前,这称呼是刚才寒骨告诉他的。对于溪风烈这样的女子,能够给自己取个这样的称呼,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第13章 天下第一美男子 溪风烈表示性地抿了一口茶水,之后细细地摩挲着杯沿,半晌没出声。 幻影也站在原地,主子没说话,他便也不说话。 “你看我现在这样的年龄,如果想要学习轻功,晚吗?”终于,她抬起头来,看向他。 “……”幻影有些诧异,一个闺中小姐,学习轻功做什么?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便清醒过来,溪风烈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 “说实话,属下不是很清楚您的根骨,有的人根骨不好,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练好轻功,而有的人根骨好,错过了年龄,在轻功一路上,照样没有多大的造化。”话语间,他细细地观详了溪风烈一番。 “需要怎样看,才能看出根骨来?” “……烈爷,您是丞相府小姐,即使有着根骨,怕是熬不住这痛楚,练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溪风烈很理解他的想法,“你只负责教我,是否学成是我自己的事情,嗯?” “……是,属下知道了。” “丞相府不远处有个林子,明日早晨,你在那里等我。”溪风烈道:“现在很晚了,你先下去吧。” “是,烈爷。” 见他离去,溪风烈也疲倦得不行,即使她前世是特工,但是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而且也才十七岁,大大不如前世她的那具身体好用,很容易感到疲倦。 翌日,天还没亮,溪风烈就起了,不过她不急着出去,而是在院子里跑步,她想过了,这具身体太虚弱,她必须加强锻炼,才能使身体状况好起来。 安如姑姑起来一看,又是惊吓又是欣喜的,溪风烈只朝她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之后,她早早地吃了早饭,就出了丞相府,往那林子去了。 幻影果然在那里等着了,今日的他着了一袭黑衣,容貌虽然算不上绝美,但是也不差,身材更是好得不行,大概这就是练武之人的长处。 谁料,他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她扎马步。 溪风烈也没笑,而是道:“不如你我比划一番,你再决定如何教我轻功,怎样?”说完,没等幻影回答,她已经出手。 倒不是咄咄逼人非得将人打趴下的那种出手,而是让幻影知道,她没有那么弱,不需要从基础练起,而且她自己会去练基础的。 …… 此时,京都睿王府内。 初春的风催生了满园的嫩芽,但是春寒还是很陡峭。 睿王府内,每一个院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透露出纤尘不染的洁净光芒,只是……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叫人听了,难免心里发毛。 管家听了,叹息一声,就又开始吩咐下人做事了。 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文王殿下来了,管家连忙出去迎接。 睿王府门前,文王殿下一袭墨绿色衣袍,头戴发冠,面若冠玉,正乘着春风举步往府里走来,院内跪了一地的人。 “春天来了,这天气也和缓了许多,本王今日前来看看六弟的病情可是好些了,管家你且去通报一声。”文王殿下儒雅地道,虽然贵气满身,却丝毫不逼人。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连忙起身去了。 没多久,这文王景梦戈就被请到了六皇子睿王的大殿去了。 大殿上传来声声咳嗽,像是随时能咳出血来似的,到处都可闻见药香味儿。 景梦戈踏进去之时,微微拧眉,压低声音问管家,“六弟的身子,是不是……没有好转?” 管家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了,唉……” 景梦戈听言,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快速到叫人根本捕捉不到。 即将踏进睿王所在屋子,他即刻换了一副温和的笑脸。 那方种满翠竹的院子,从敞开的窗子映进来,每一株都长得那样葱翠……只是坐在窗下的男子,一袭黑衣,侧脸望着窗外,依稀可见其脸色苍白如纸,可说是毫无血色可言,甚至还时不时地咳嗽。 “王爷,文王殿下到了。”管家弯腰道。 坐在窗下的男子听言,缓缓转过脸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即使苍白如纸,亦是叫人见了,也忍不住惊叹,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容貌? 勾人丹凤眼盈满水波,尽是深邃;苍白面颊如纸薄澈,却又不失专属于男子的刚硬;嘴唇轻抿却又不含尖酸刻薄之相;鼻梁如峰、双眉如剑、轮廓如刀削…… 即使见了这么多次、即使身为男子,但是景梦戈不可不承认,这六皇子睿王爷景易潇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可惜,太医断言他,命不久矣,如此……真好! “这天气转暖,六弟的脸色要比以前好些了。”不待景易潇说话,景梦戈便先出了声。 景易潇微微颔首,“劳王兄记挂,德叔,泡茶。” 景梦戈应声在景易潇身旁坐下,“昨日我进宫见父皇去了,父皇也念叨起你来,今日得空,我便带了些药材过来看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景易潇听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王兄有心了。”语气虚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似的。 “昨日天气温暖,我便让德叔带我出了一趟王府。”微微沉默,景易潇忽然看向景梦戈,淡淡道:“不小心听了丞相府的一个事情,不知道王兄可听说了?” “哦?”景梦戈道:“六弟说来看看。”昨日他出去了?就这身体,还能出去?自寻死路吧? “听说丞相大人的四姨娘死了,这四姨娘下面有个女儿,是丞相府的六小姐,本来是很懦弱的一个小姐,却忽然间变得泼辣起来,谁也制服不了她,想起来,若是将来谁娶了这样的姑娘,倒真是头疼啊。”景易潇边咳嗽边说:“不过,这样忤逆长辈的小姐,怕是也不会有谁迎娶才是。” 语尽,他微微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居然关心这些杂事。 景梦戈微微皱眉,“是吗?我倒是听说这四姨娘是引火自。焚的,听下人说是为了救她的女儿,倒是不曾听说这六小姐怎样了。” 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向来不关心,之所以知道百里岚的死法,是因为这件事传播的范围太广了,他也是无意中听到的而已。 第14章 天生绝配 景易潇咳嗽一声,“也不知道这六小姐犯了什么错,以至于她的生母需要用死亡来救她!” 景梦戈道:“是啊,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这样……不过六弟不是说现在这六小姐变得泼辣起来了吗?看来命数也很硬。”话语间,他当下已经有了思忖。 既然景易潇觉得谁娶了这六小姐,谁就倒霉,不如…… 他内心冷笑一声,表面却是温和的表情,到时候,他就去调查调查这六小姐。 “说得倒也是。”景易潇并没有反驳他。 景梦戈又坐了一会儿,见他咳嗽得太厉害,心里甚是嫌恶,遂站起身来,满脸温和道:“六弟,虽然现在是春天了,但是这春寒陡峭的,你还是不要开窗子的好,要是病情再加重了,那可如何是好?” “多谢王兄提醒,我会注意的。”他虚弱地道。 “嗯,我府上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六弟记得吃药。” 景易潇淡淡点头,“德叔,送文王殿下回去。” “是,王爷。” 景梦戈回到自己府邸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调查溪风烈。 到了傍晚,下人就回来了。 “如何?”他问。 “据说丞相府的六小姐因为不满八小姐的为人,扭断了八小姐的手腕,而四姨娘因为担心丞相大人会治六小姐的罪,就引火自/焚,以此请求丞相不要伤害六小姐。” 下人续道:“这六小姐死了生母之后,听说还怪罪丞相给她所住的院子不好,丞相无奈,因她才死了生母,便叫她住进了凝心院。据说即使丞相夫人也不能奈她如何。” 景梦戈听了,抚着下巴。像这六小姐的为人,怕是谁都不敢娶她为妻了吧?纳为妾都不可能! 忤逆是重罪,一个女子若是被冠上了忤逆之名,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而这六小姐就犯了这一大忌。此外,她还有一大忌,就是生母死了。 谁人都会认为,死了生母的孩子是没有家教的孩子,而这六小姐又是从小与生母一起生活,看来想要嫁出去,根本不可能。 不过……他景梦戈倒是不介意帮帮她。反正……这个丞相到现在都没有在朝堂上为他说过一句好话,现在他以德报怨,帮他把这个忤逆的女儿嫁出去,算是便宜他了,哈哈! 翌日早晨,下了早朝之后,景梦戈便去见了皇帝。 御书房内,他恭敬地站在下方。 “皇儿找朕有何事吗?”皇帝年岁虽然已经过了五十,但其眉眼之间还可见当年的飒爽英姿。 “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无要事,只是昨日早晨去睿王府见了六弟,心里很为六弟难过,遂决定来找父皇谈谈。”景梦戈道:“父皇连日来都忙着处理政事,儿臣还拿六弟的事情来找父皇,实在是不应该,但是……六弟的病情实在是太严重了。” “是吗?”皇帝皱眉,“他府中不是一直有御医看着吗?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朕?” “也许六弟不想父皇担心,所以没让御医通报吧。”景梦戈淡淡道:“父皇,现在已经是春天,但是六弟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越来越差了,儿臣私下里问过御医六弟的病情,御医都只是摇摇头。” 听言,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景梦戈微微沉默,颇为为难地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他小心翼翼瞄了皇帝一眼。 “有什么办法你便说出来,无妨。” “父皇,儿臣的方法是……给六弟娶妻,用民间的说法就是冲喜,没准儿这一冲喜,六弟的病就好了。” 皇帝怎么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冲喜的说法倒是也听说过。 “只是,这方法有效吗?” “父皇,对于六弟的病情,现在御医已经说没办法了,所以,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应该试一试,您觉得呢?” 皇帝闻言,思虑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说得倒也是,只是谁家姑娘好呢?” 景梦戈暗自勾了一下唇角,继续弯腰道:“父皇,此事儿臣已经打探过了,据说丞相大人膝下有一女儿,虽然是庶出,但是八字与六弟极为般配,而且还有旺夫之相,现年十七,恰好是婚配的年龄,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庶出?怕是配不上易潇的身份。”皇帝道:“易潇为睿王爷,怎么说他的王妃也该是个嫡女才是。” 景梦戈哂笑,景易潇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现在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别说嫡女了,就算是庶女,都没有一个愿意的,而他的父皇居然还以为景易潇有多高贵? 当然,这样的话,景梦戈是不会说的,因为说了这样的话,简直是不将皇威放在眼里。 “父皇,虽然这丞相府的六小姐是庶出,但是在丞相府却有一定的声望,而且很得丞相大人的宠爱,就连丞相夫人都很重视她,听说是个勇敢的小姐,在京都众小姐之中,实属难得。”景梦戈道:“更重要的是,她与六弟八字很般配。” “当真如此?”皇帝动摇了。 “千真万确。”景梦戈道:“父皇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丞相大人,他的女儿他最是清楚。”他相信,丞相应该不会在皇帝面前说自己女儿不是吧?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便没什么可问的了,难得你这么替你六弟着想,朕相信你便是。”皇帝道。 景梦戈颔首,嘴角带笑,“多谢父皇。” 于是,傍晚,溪风烈还在树林里与幻影修炼轻功的时候,寒骨急匆匆地来了。 “什么事情?”溪风烈拧眉。 “丞相府的人到处在找烈爷,安如姑姑更是快崩溃了,要您赶快回去。”寒骨道。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说这话时,溪风烈已经举步往回走了,她出来这事没让安如姑姑知道,甚至是丞相府中,没有一个人知道。 若是找不到她,安如姑姑肯定很着急。 “听说是皇上下了圣旨,叫您赶紧回去接旨。” 溪风烈眉头皱得更深,皇上下的圣旨,接旨的人不该是丞相大人吗?关她什么事? 第15章 抗旨拒婚 她与寒骨是翻墙进入丞相府的,因为丞相府大门前是等待宣旨的公公,以及跪了一地的溪府老小。 见溪风烈到来,安如姑姑差点老泪纵横,连忙拉着她跪到了公公面前。 “你就是六小姐,是吗?”公公笑着问道。 溪风烈拧眉,这笑很是谄媚,但是又尽显阴冷。她对太监一向没什么好印象,遂清冷道:“是。” 跪在她旁边的安如姑姑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么强硬。 溪风烈根本不想回答,更不想下跪,要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给一个太监下跪,这……不是坑太监,而是被太监坑啊好吗? 但是看着大家都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只好忍下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古代皇帝的能力有多强悍,一道圣旨就能抄家灭族,现在她实力还没有强大,还是先安静再说。 太监咳嗽了一声,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有女溪风烈,大方得体,贤良淑德,尊长爱幼,实为难得的佳人,今日特赐婚给睿王爷为正王妃,一月后大婚,钦此。” 溪风烈倒,赐婚?她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被赐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她一个接受高等教育的新新人类接受包办婚姻?这可能吗?溪风烈下意识冷笑。 “谢主隆恩!”但是其他的人却谢恩了。 “六小姐,还不接旨?”太监见她完全不理会自己,遂提醒了一句。 溪风烈抬眸看他一眼,站起身来,直视太监双眼道:“我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麻烦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我溪风烈很感谢他的好意,但是呢,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至于接旨?就免了吧!”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而安如姑姑则差点昏厥,太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六小姐,你以为这圣旨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皇上既然下了圣旨,就没有你拒绝的权利,你明白吗?” 溪风烈眯眼看他。 溪越感觉到了危险,快速地站了起来,将溪风烈拉到一边,连忙向太监赔不是。 “公公,实在对不住,我这女儿啊,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灾难,受了打击,情绪不太好,得罪了公公,实在是对不住。这圣旨我们自然是要接下的,而睿王,风儿也会嫁过去的,劳公公费心了。” 溪越说着,往公公手里塞了两锭金子,顺便将圣旨给接了下来。 公公这才转怒为笑,但也笑得不怎么好看,“丞相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人,皇上的圣旨,丞相大人也知道有多么重要,既然丞相大人懂得,那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语尽,又冷冷地扫了溪风烈一眼,这才带着人离去。 溪越这才松了一口气,额上都是汗水。 “你是想拉着我们整个溪府给你陪葬吗,溪风烈?!”他一转身,就怒喝道。 溪风烈冷冷地睨着他,“既然圣旨是你接下的,那么嫁给那个什么睿王爷,丞相大人找别的女儿吧,我溪风烈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 好狂妄的语气,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任何女子都这样想,但是谁都不曾敢这样说出来! 溪越被气得不轻,但他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了,遂在情绪的控制上不至于像个孩子。 “既然皇上指定了是你,谁嫁给了睿王都是死罪一条,除了你。”溪越道:“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叫人教导你礼仪,不管你想嫁或者不想嫁,这人你都是嫁定了!” 溪风烈依然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后,竟是笑了。 “十七年来,你对我和我娘不闻不问,直到我娘死在你的面前,你才有了一点愧疚之心,只是丞相大人,我娘死了才几天吧?你就担心我连累了丞相府,急着将我嫁出去了,难道你忘记了,我娘临终前对你的托付了吗?” 溪风烈的声音并不高,但是语气和眼神却是凌厉得很,尤其是眼神,像是要将人挖出一个窟窿来。 溪越听言,脸色有些发白,他记得百里岚对自己的托付,她说,用她的生命,换他对溪风烈一生的保护。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叹息一下,道:“只要你愿意嫁给睿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眼前溪越的表情变化,溪风烈尽数收入眼中,这皇上的圣旨就这么厉害?居然使得溪越对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还有……这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太监宣旨之后,她隐隐听见有人得意地哼了一声。 “风儿,让你嫁给睿王不是我们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你也不能责怪你的父亲,他让你嫁过去,都是为了溪府好。”没等溪风烈说话,老夫人就站了出来道:“违抗圣旨,是要抄家灭族的。” “我们谁都不愿意让你顺从圣旨嫁给睿王,但是你忍心看这一家老小几百条人命,因你而死吗?”老夫人又道,声音虽然苍老,但是铿锵有力,不愧是一家之主。 溪风烈扫了众人一眼,三四百号人倒是有的,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为了闲杂人等而牺牲自己的人。 她深刻地知道,只有顾全自己,才能有未来,否则一切免谈。 “我向你保证,即使有一日睿王薨了,也定保全你的生命不受威胁!”老夫人又道。 睿王薨了?她的生命怎么会受到威胁?难道殉葬不成?溪风烈冷笑! “风儿……这是不答应?要将我们溪府上上下下三百七十六条人命置之不理吗?”溪越之妻秦氏也站了出来。 溪风烈看向她,“夫人,当日你们对我和我娘的生命置之不理的时候,我也没责怪过溪府任何一个人,现在你拿三百七十六条人命压在我身上,可是太瞧得起我了?我想要是我娘不死,你们谁也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吧?” 微顿,她续道:“还有,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接受他人威胁的事情,在我看来,别人的性命与我无关!” 秦氏脸色青白交替,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风儿,你够了!”溪越喝道:“有你这样和你母亲说话的吗?” “我的母亲是百里岚,她已经死了,丞相大人!”溪风烈提醒他。 第16章 很欢喜 众人倒吸凉气,一时间谁也没敢说话。 “好好好!”溪越连说三声好,脚步一步步后退,“溪风烈,你有种!” 秦氏见状,连忙搀扶住他,“老爷你别生气,风儿还小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老夫人望着他们,拄着拐杖走到溪风烈面前,目光甚为平淡地看着她。 “风儿,有些话我知道现在不说你也许不会明白的,一个人呀要是时常记得以前的不好,会得不到快乐和幸福的,我们只有放下过往放下仇恨,才能轻松向前走。”老夫人道:“我现在老了,在这个家里说话也不怎么作数了,当然我们谁也没有想要威胁你,但是你我都知道,违抗圣旨的结果有多悲惨,就算你心里没有我们溪府这三百七十六号人,可是你心里总归是有你安如姑姑的吧?” 溪风烈听言,看向一边的安如姑姑,只见她满面悲伤,眼眶发红。 之后她看向老夫人,果然是一家之主,就连说话都能直抓重点。 “老夫人,其实只要你说一声,风儿就会嫁过去的,老夫人的威望谁人不知道呢?只是风儿的生母才刚刚去世,他们这么多人就围着风儿,逼迫风儿嫁人,难免让风儿感到心寒,所以才会出言顶撞父亲和夫人的。” 拿安如姑姑威胁她?真是可笑,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带了安如姑姑离开这溪府,只是……她现在倒是想会一会那个所谓的睿王。 而且,不过是嫁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只是当她对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偷偷看向安如姑姑的时候,她的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溪风烈疑惑了,这睿王是什么人啊?嫁给他为王妃,身份地位应该比这溪府庶女六小姐要强很多,怎么安如姑姑却如此悲伤? “风儿答应了就好。”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臂,“我就相信在风儿姨娘的教导下,风儿不会是个逆女。” 嗤,这话听着好刺耳,表面上是在夸奖她的母亲,事实上不过是以她娘的名声来威胁她。 “既然风儿已经答应了,那么大家就都散了吧!至于六小姐出嫁事宜,细珍你来打点吧。”老夫人说完,在琪姑姑的搀扶下,率先离开了。 “是,母亲。”秦氏点头。 之后,溪风烈望着众人一个个散去,末了,安如姑姑才走到她的身边,此时她还在啜泣着。 “安如姑姑,这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出嫁而已,你不用这么伤心吧?” 前方已经离开了的溪如沁听到她的问题,忍不住挣开梁氏的手回转身来。 “溪风烈,这回你的报应来了吧?想知道睿王是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啊,他是北安国鼎鼎有名的病秧子,从小就在药罐里泡大的,估计没多少时日就会死了,你就安心做个寡妇吧,哼!” 溪如沁才说完,就被梁氏拽着走了。 “你就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儿吗?”梁氏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她毁了我的脸,我说她几句怎么了?而且我又没有说谎!”溪如沁反驳。 …… 病秧子?药罐里泡大的?没多少时日就会死了?安心做个寡妇?溪风烈思忖着,有意思,看来事实是自己嫁给那个睿王是给他冲喜去的,而不是什么嫁人,难怪安如姑姑如此伤心! “本以为你娘死了,他们能够善待你,不曾想,这才几日的光景,他们便急着将你嫁给睿王了。”安如姑姑老泪纵横,“也不知道是哪个见不得他人好的家伙,在外放风,才使得皇上注意到你。” 溪风烈听言,想道:也对,嫁给睿王这件事情,应该是被谁设计的吧?想想她溪风烈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平日里也没怎么在大家眼前露面,谁会知道呢? “小小姐,不如你逃走吧。”安如姑姑忽然抓住她的手,严肃地道。 “……”看来这个异世,也只有安如姑姑对她好,“安如姑姑没事的,风儿并不觉得嫁给睿王有什么不好。你想想啊,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还是王妃,王妃的头衔比溪府六小姐的头衔高贵多了。与其在这里受欺负,不如嫁人啊。” 她想说的其实是,等那睿王死了,她就带着王妃的高贵头衔去打属于她的天下,一个小小的睿王府也能拦住她?笑话! 安如姑姑很是惊讶于她的想法,多么骇人听闻啊,“小小姐要是嫁给睿王,这一辈子就毁了!” “安如姑姑总之你不用担心了,嫁给睿王,我表示很欢喜。”是真的欢喜啊,嫁给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以后谁还来约束她? “欢……欢喜?”安如姑姑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对!” “小小姐,你不知道,若是睿王死了,你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再嫁人了。” “这个我知道啊,而且那个睿王不是还没有死吗?”溪风烈挑眉,满不在乎。 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使不嫁给睿王她也不打算嫁给别人啊! …… 谁知道,安如姑姑回到凝心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 “安如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小小姐,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嫁给睿王为妃的,哪怕是拼上我这一条老命!”安如姑姑继续收拾东西,现在她已经不哭泣了。 “……” “你娘当众自杀,为的不仅是让丞相看到你,给你好的生活,也为的是让他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现在你娘的初衷被他人违背了,我却不能看着你跳进火坑。” “所以呢?”溪风烈悠闲地喝着茶。 “天一黑,我们就离开丞相府,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安如姑姑郑重其事地看了她一眼,表明了她的决心。 谁说女人柔弱?溪风烈只觉得她遇见的百里岚和安如姑姑都是很坚强的女人,虽然她们身娇体柔,但却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能够为了在乎的人牺牲自己的一切。 “安如姑姑?”溪风烈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手中的衣服拿下来,“皇上下的圣旨,父亲一定会很小心谨慎的,他不会给我们逃出去的机会,所以,别折腾了。” 第17章 爱妃小心 安如姑姑一愣,然后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溪风烈在她面前蹲下来,“老妇人不是说了吗?要是睿王真的死了,他会保证我的生命不受威胁的。” “她的话你也能相信?”安如姑姑愤恨地道。 “……”不能相信又怎样? “我去找你父亲说清楚,他不能这样将你往火坑里推啊!”安如姑姑说着便要走,却被溪风烈按住了。 “安如姑姑,他要是能够听你的话,我娘也不会死在他的面前了。” 安如姑姑眸光又是一怔,再次哭了。 溪风烈心酸,“安如姑姑,我保证我会过得很幸福的,万一睿王很疼爱我呢?未来的事情我们猜不到,就不要瞎揣测,谁知道前方是不是万丈光芒?” 安如姑姑没说什么,只是哭泣。 ……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安如姑姑每天都想方设法地带她出去,但是没有一次成功过,溪风烈很无奈,只好晚上出去学习轻功。 转眼间,婚期临近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小小姐,我们一定要走。”安如姑姑道。 “安如姑姑,要是我们走了,溪府三百多条人命也就没了。”溪风烈很不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说服她,但是没办法啊。 “溪府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但是也有很多无辜的性命,不是吗?” “……”安如姑姑沉默了。 “安如姑姑,我真的不觉得委屈,你又何必为我叫委屈呢?”溪风烈道:“我发誓,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好你和我自己!” 安如姑姑看着她,良久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溪风烈知道她这是放弃了,当然她放弃的时候也代表着她绝望了。 她嘴角一勾,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因为如她之前所说,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迎接她的是万丈光芒呢? 翌日,早早的,她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了,溪风烈沉默着过了一个早上,任由他人折腾着。 嫁妆倒是很丰厚,不过对方的聘礼比她的嫁妆更丰厚。 之后,安如姑姑嘱咐了她许多拜堂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情,溪风烈一一点头表示明白。 梳妆好了之后,恰好到了上轿的时间。 “聘礼再丰厚又怎么样?还不是做寡妇的命!” 喜娘正要扶着她出门,便听见了尖酸刻薄的声音。 “溪如沁?”溪风烈淡淡地朝门外喊。 “怎么?”溪如沁倒是推门进来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溪风烈弯唇看她,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脸上的伤痕浅了很多,但还是很影响形象。 “你去问问父亲,若是皇家的人听到你这句话,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溪风烈道。 一边的安如姑姑帮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要杀头的吧。” 溪如沁脸色一白,诟病皇家,的确是该这个罪。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睿王妃了,管好你自己的嘴,否则哪天嘴巴被缝了,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溪风烈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溪如沁咬唇瞪着她,又恼又恨,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会遭到报应的。”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 红妆铺了十里,处处尽显繁华,今日的京都甚为热闹,到处可见欢声笑语,只是这欢声笑语到底是嘲笑呢还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溪风烈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鼎沸人声,嘴角微微上翘。 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穿上嫁衣的这一天,而且穿的还是古装。 这感觉似乎还不差! 由于盖着盖头,所以到了喜堂的时候,她看不见周围的境况。 只是当新郎出来迎接她的时候,她的确嗅到了他身上的药草味儿,很淡但是却奇怪的很好闻。 还有他偶尔的咳嗽声,虽然极力克制着,但是偶尔还是会流露出来。 与新郎一起踏进喜堂的时候,感觉到的便是逼人的贵气了,溪风烈拧眉,周围都是达官贵族啊。 想来也是,她嫁的是皇上的儿子睿王,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身份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从溪风烈与景易潇一起踏进来之时,景梦戈的目光就落到了溪风烈身上。 端庄贤淑的溪府六小姐……他心里默念,嘴角却牵起嘲讽的笑容,当溪风烈走到他面前时,他果断将脚伸了出去…… “嗯哼!”景梦戈一声闷哼,他望着自己的脚,居然……居然被溪风烈狠狠地踩了一脚,而溪风烈居然还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踩在他脚上与踩在地面上有什么区别! 而盖头下的溪风烈则是挑起眉梢,这贱男人是谁?伸腿拌人这样的小伎俩也使得出来?他也不害臊? “皇上,吉时已经到了。”见溪风烈和景易潇都到了,公公俯到皇帝身边说道。 “那就开始吧。” 公公立起身来,清了清嗓音。 “大家安静安静,吉时已经到了。” 一时间,喧嚷的庭院以及高堂都安静了下来。 而景梦戈也在此时挑起了眉梢——景易潇啊景易潇,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吃得消这个泼辣的大美人,哈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四句话语落下,溪风烈想,总该是结束了,头顶上的东西太沉重! “送入喜房——” 太监又补充了这么一句,溪风烈差点踉跄,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胳膊被人搀住。 “爱妃请小心。” 溪风烈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声音就响在自己的耳边。 低醇又清冽,似远又近,强硬又虚弱,好矛盾…… 她猝然侧头看他,盖头因着她快速扭头而飞起,于是她看到了他的一处轮廓,那是鼻子以下的地方,嘴角微微上翘,弯出一抹“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浅浅笑容,还有下巴的轮廓,简直好看到叫人惊艳。 只是不知道鼻子以上的地方长得怎么样…… 这么一怔愣间,竟被带出了喜堂,直往喜房而去。 丫鬟婆子们在喜房门口就止住了脚步,只有溪风烈与景易潇两人进去了。 他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然后走开…… 第18章 掉入狼窝 溪风烈也不拦着他,只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要怎样。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男人会武功,当他搀住她说“爱妃请小心”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他动作快如闪电,气势沉稳,如果不是靠他很近的话,溪风烈估计也不会感觉出来。 “爱妃,这是合卺酒。”不多时,他端了一杯酒到她面前,在床边坐下,给她摆好手势,然后绕过她的手肘,作势要饮下。 “难道不是先揭开盖头再喝酒吗?”溪风烈不动。 “是吗?”景易潇浅笑,“本王倒是觉得差不多。” 溪风烈眉梢一挑,“既然你说差不多,那就差不多吧。嗯,喝吧。”说完,溪风烈做出一副要饮酒的样子。 只是,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景易潇身上,见他微微扬起下巴,要将合卺酒饮下,溪风烈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酒往他脸上泼去。 “哗啦”一声,酒水泼到了景易潇的脸上,而他居然不闪不避。 溪风烈蹙眉,以她刚才对他的观察,觉得以他的身手,想要躲开这酒水不难,但是…… 难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爱妃若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本王会改的。”景易潇说完,舔了舔洒到嘴边的酒水,“既然现在本王喝了爱妃给本王的合卺酒,不如本王的这杯,爱妃喝了怎样?” “……”溪风烈被噎住,这个男人……看似无害,实则腹黑得很。 “爱妃的意思是一定要揭了盖头才愿意喝合卺酒吗?” “……”溪风烈还没说话,她的盖头就被揭开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盖头被拿开的那一秒钟,她扬起右腿,就往他的腹部踹去。 可是,脚却被景易潇给捉住了。 “爱妃想让本王给爱妃脱了鞋子?现在就睡觉,会不会太早了?”他嘴角带笑地说道。 溪风烈愕然,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啊? 勾人丹凤眼如水波漾起,双眉若剑,锋利而坚韧,更夸张的是,他的眼睫毛很长,眨眼间如同蝴蝶的羽翼,还有那鼻梁,高挺如峰…… 大概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有女人一样的轻柔,又有男人一样的锋利…… 景易潇对于她的怔愣很是满意,不过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爱妃还是先将合卺酒喝了再睡觉,如何?” 说着,他将合卺酒递到了她的面前,另外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喂她喝了下去。 “……”溪风烈蹙眉,自己居然在发愣的时候,被他喂了酒! 反应过来之后,溪风烈扬起一掌,就往景易潇胸口劈去。 景易潇应声倒在床上,口吐鲜血,“爱妃……爱妃想要谋杀……谋杀本王吗?”他脸色苍白如纸,说完,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溪风烈继续皱眉,他有这么虚弱吗?她怎么完全没有看出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会武功,我也知道你身体没有这么弱!”溪风烈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景易潇睨了她一眼,继续喘着气、咳着嗽、苍白着脸色。 “我的耐心很有限!”溪风烈提醒他。 景易潇继续以上动作。 溪风烈噌地站了起来,飞起一脚就往他身上踹去,结果景易潇身子一滚,就滚床里边去了。 “躲闪的速度迅速快捷,别装了行不行?”溪风烈说着,已经跳上了床,作势要朝他的胸口踩下去,看看他还怎么装! 景易潇的身子又是一滚,逃离了她的魔脚,立马站起身来,倚着床栏虚弱地看着她,在她动手之前,虚弱地道:“会武功不代表病痛是假的,咳咳……咳咳……” 溪风烈轻笑一声,“你这演技去骗骗小姑娘还行,想要骗我?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溪风烈再次向他出手。 景易潇快速闪躲,“爱妃,洞房花烛夜,我们这样打来打去的真的好吗?”景易潇跳到了桌子上,很无辜地看着她,说完又咳嗽了两声,脸色在喜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 溪风烈皱眉,看这样子,貌似不像是装的,但是他武功这么好,怎么可能身体不好呢? “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要学习武功,以此来锻炼肌体,以免早日去见阎王。”景易潇仿佛能够读懂她内心的想法似的,开口解释道。 “那你还剩下多少日子?” “怎么?”他警觉地看着她。 “我数数看,什么时候可以做寡妇!” “……”景易潇满脸黑线,见溪风烈不动了,便从桌子上跳下来,凑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音戏谑道:“放心吧,本王既然娶了你,就会一生一世对你负责的,即使本王死了,也会拉着你殉葬,不让你做寡妇的。” “嗯?还想动手?”景易潇一把捉住她朝自己劈来的手。 溪风烈有一种掉进狼窝的感觉。眼前的男人哪里是快要死了的样子?分明就是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样子! 可是偏偏她这样想的时候,他又剧烈咳嗽起来,这咳嗽声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假的。 溪风烈将他的手甩开,坐回床上,冷冷地看着景易潇。 “即使我现在嫁给你了,但是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我们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如此,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他也坐下来,“既然你都说是嫁给我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怎么能不管你的生活?”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是溪风烈却从中看到了戏谑。 “那么我明白地告诉你吧,嫁给你这件事情呢,不是我自愿的,而是皇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然后就下了圣旨让我给你冲喜,我个人是不愿意的,但是违抗圣旨是要被杀头的,所以名誉上我们是夫妻,但是事实上我并不想和你做夫妻,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景易潇点头。 “既然明白,那么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景易潇目光带笑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喜房,爱妃让本王上哪儿去?” 她是他花了心思娶进门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出去? 第19章 王妃很温柔 景易潇说着,已经张开双臂,作势要将溪风烈给抱住了。 溪风烈见状,将身子往后仰,与他拉开距离。 之后,她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洞房花烛?你有那个能力吗?”脸色这么苍白,长得这么好看,武功还这么好,那方面一定有缺陷。 “……”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丝毫不做作,不过难道她不知道,男人都很难容忍他人对他们那方面能力的怀疑吗? “试一试你就知道了?”他挑了一下眉梢,风情万种地看着她。 “妖孽!”溪风烈骂道:“你要是再往前一点,我就让你失去能力,你信不信?” “……”景易潇继续无语,貌似和一个女人讨论这种事情,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真正的男人就该脱干净了直接上阵。 溪风烈防备地看着他,此时她已经做好了,踢爆他的准备,当然,前提是他敢朝她扑来。 “嗯哼!”下一秒,溪风烈就被扑倒了,他就在她的身上,动作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动手。 “乖,别动!”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轻轻的话语蛊惑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的脸微微红了,前世今生,她还没有和哪个男人如此亲近过。 所以,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就是凶猛地挣扎,但是景易潇却将她抱得紧紧的。 “爱妃,你好狂野!”他突然放大了声音说道。 “……”狂……狂野?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好吗?完全是他在饿狼扑羊好吗? 溪风烈正要大骂出声,嘴唇就被他的手指给压住了,“别说话,有人。”他低声说道。 溪风烈立马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的确有人。 而刚才自己忙着对付景易潇,居然忽视了外面的情况,而他却可以在和她打闹的时候,感知到外面有人盯着,这心思……到底是有多么缜密? 之后,景易潇随手一挥,他身上的喜服被脱掉且扔到床外面去了,之后,帐幔也被他快速地放了下来。 溪风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却久久地压着自己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溪风烈只能听到他平静的心跳声,她皱眉,这心跳声也不像是重病之人会有的心跳声啊。 “你还想要抱我多久?人已经走了!”溪风烈推他。 景易潇嘴角勾勾,坐起身来,笑着看她,“你的能力不错。” “对啊,你和我相比实在是差太远了。” “……”景易潇竟然无法反驳。 然后下一刻,他被溪风烈一脚踹到了床下,“你要是不愿意走,那就睡地板吧!”语气冷硬,不容商量。 景易潇从地上站起来,也不生气,作势去撩帐幔,却被溪风烈拦住了。 “做什么?有事就在帐幔外面说!” “本王只是想问问爱妃,刚才踹本王的时候,脚有没有痛?”他语气很认真地说道。 “我看你不仅是身体有问题,就连脑子也有问题!”说完,溪风烈将一床被子扔了出来。 景易潇稳稳地接住,“那爱妃好好休息,本王就在榻上睡着,若是爱妃做噩梦了什么的,也好叫本王。” “……”溪风烈无语望天,她可以悔婚不能? …… 这一夜倒是安宁,溪风烈到了规定的时候,都会准时醒来,彼时天色刚刚亮。 她下意识望向床榻,只见被子叠得齐整地放在上面,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起得这么早?还这么悄无声息?溪风烈拧眉!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个世界了,只感觉所有人的能力都是无底洞,任由她如何窥探,都窥不见人家的底线。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 “昨夜王妃说太热了,所以拿了一床被子出来。”外面忽然响起景易潇的声音。 “……”溪风烈皱眉,难道下人已经进来过,而且看到了榻上的被子了? 不过这个景易潇撒谎也不带打草稿的啊! “王妃已经醒了,你们进去服侍她梳洗吧。”门外再次传来景易潇清冷的略显虚弱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这坑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耳朵?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溪风烈见几个婢女和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参见王妃娘娘。” “都起来吧。”溪风烈淡淡道。 “多谢王妃娘娘。” 有人去准备洗脸水,有人准备给她梳妆打扮,有人去给她整理床铺,说实话,溪风烈并不是很适应,但她没有说话。 整理床铺的是那婆子,当她掀开被褥,看见床单上的那一抹红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其实连她也在想,王爷的身体这么虚弱,到底能不能…… 现在看来,她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你们,你们好好伺候王妃,别让王妃累着了。”婆子很激动,抱着床单就吩咐其他四个婢女。 “是,维雅姑姑。” 溪风烈看着维雅姑姑满面的喜色,疑惑不已,什么事情使得她如此兴奋?难道是因为她没在床单上看见落红?照这么说来,她是不希望景易潇有后? 可是看她的神情不太像啊,倒像是什么事情都会为景易潇着想的样子。 院子里,景易潇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此时他躺在躺椅上,身子盖着棉毯,嘴角是淡淡的笑容,清清浅浅的,有点儒雅又有点悲凉。 “王爷,您的身体可还好吗?”维雅姑姑出来之后,就往景易潇这边来了,关切地询问道。 她要确保他在那什么之后,身体没有垮掉,而且也要顺便给他煮些补体的东西。 景易潇淡淡点头,“劳姑姑担心了,本王很好,王妃她……很温柔。” 说到溪风烈,他嘴角的笑意更大。 而房里的溪风烈则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喷嚏。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维雅姑姑一脸的满足,“这样老奴也就放心了。” “嗯。”景易潇颔首,“多多照顾王妃,叫厨房给她做些补身子的吧。” “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维雅姑姑别提有多高兴了。 第20章 易水萧萧西风冷 一个时辰后,睿王府的饭厅。 “王妃娘娘,尝尝这个乳鸽枸杞汤吧,这个对滋阴补气很有效果的。”维雅姑姑说着,给她盛了一碗汤。 “……”乳鸽枸杞汤?溪风烈皱眉,还滋阴补气?她下意识望向对面的景易潇,发现人家正在做个安静且优雅的美男子,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 “王妃娘娘,您快尝尝呀。”维雅姑姑见她没动筷子,遂催促道。 “嗯。”溪风烈点头,“维雅姑姑你先下去吧,我吃饭的时候不太习惯身边有人,还有你不用给我夹菜,我喜欢吃什么就会吃什么的。”旁边有个人会让她觉得很奇怪的。 “这……”维雅姑姑看向景易潇,接到景易潇的示意之后,她才敢下去。 周围的人一走,溪风烈就端着那一碗汤看着景易潇道:“什么滋阴补气?” 景易潇对她的质问毫不避讳,淡淡解释道:“大概维雅姑姑以为你已经和我那个什么了,所以特意让厨房给你煮了汤来。” “……就这么简单?” “如果还有其他什么原因的话,大概本王也是不知道的。”景易潇说着,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尝尝这个。” 溪风烈看着碗里的那块鱼肉,头皮发麻,“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了吧?” 景易潇听言,半晌没说话,又是半晌后,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向她,问:“你有孩子了?” 溪风烈简直要吐血,“不是,我是说你不会正把我当你的妻了吧,不是妻子,我多说了一个字!” 汗!妻子在古代是妻子和儿女的意思啊!难怪他刚才沉默那么长时间!估计他以为他要戴上绿帽子了! 听言,景易潇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一块牛肉,“吃饭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溪风烈总是觉得怪怪的,她以前和他完全没有交情,而且昨晚又那样对待他,没道理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在古代不都是男重女轻吗? “我的名字是景易潇。”就在溪风烈打算吃饭不说话的时候,他忽然说道。 “啊?”她知道啊,早就打探过了。“哦,我知道了,我叫溪风烈。” 即使做不成夫妻,也不一定要做敌人吧,溪风烈这样想着。 景易潇轻轻一笑,“易水萧萧西风冷。” 易水萧萧西风冷?溪风烈被呛住了,连忙喝了一口汤这才缓过来。西风冷,就是西风冷冽,而溪风烈…… 易水萧萧,景易潇…… 内伤! “看来本王与爱妃很有缘分。” “……”溪风烈继续吃饭,没有理会他,名字只是个巧合而已,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重名呢,不过是易水萧萧西风冷而已,她又何必将其放在心上? “对王府的厨食可还习惯?”见溪风烈吃得差不多了,景易潇问道。 “还好。”她对吃的没那么多讲究。 “如果不习惯的话,可以跟本王说。” “嗯。”她点头,放下筷子起身要走,但是走了两步,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过来看着他道:“如果你想睡新房的话,你可以去睡,但是前提是你先给我安排一个居住的地方。” “如果你愿意让我睡新房,那么你就得到别处去睡。”溪风烈道。 景易潇如剑的眉毛微微蹙起来,一刹那间,他的脸上写满了悲凉。 “爱妃这是要和本王分房睡吗?是否爱妃也很嫌弃本王的病弱?” 溪风烈内心一窒,他这个表情怎么这么像得不到糖吃的委屈孩子?如果不是昨晚见识过他的强大,估计她要被他骗了。 “你要是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冷淡地说,对他这种大骗子,最好不要有同情心。 “……”景易潇败,这女人够冷血! “对了,我想出王府的时候,你不能拦着我,我什么时候回府,那也是我自己说了算。”溪风烈道。 “……那么爱妃请告诉本王,本王娶你回来是为什么?”景易潇捂住胸口,一副重伤的表情很是惹人心疼,“既不暖床,也不陪伴,现在还说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本王真是……好难过!”说这番话时,他看向别处,没有看着溪风烈。 “……”溪风烈再次被雷住,如果不是昨晚见过他的狡黠,她现在肯定被他故作出来的伤感和悲戚给骗住了。 “难过不难过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溪风烈继续冷硬。 “……”景易潇再败,“难道你就不怕本王对你家人怎么样吗?”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溪风烈内心冷笑,“我巴不得你对他们怎么样呢!” “……”景易潇败得一塌糊涂。 溪风烈最后冰冷地睨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只是……任由她在院子里绕了几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溪风烈暗骂一声,原来景易潇早就猜到她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这才没有拦住她! 不过,只是这么点小小的事情,能够难得了她?溪风烈嘴角一勾,掠身到了房顶,站得高就看得远,还怕不知道出口在哪边? 可是,一看之下,溪风烈有种昏厥的感觉。因为……现在她所在的这座房屋,是建在花海中央的,而花海中央还有无数的和这房屋一模一样的房屋。 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遇见似曾相识的房屋,所以……根本走不出去。 这是睿王府?睿王府有这么大的玄机?那昨天来喝喜酒的人都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的? “很简单,本王没让他们到这儿来。”此时,景易潇出来了,就在院子里,坐在桃花下的躺椅上。其实这个园子并不大,不过五百平米而已。只是他用了特殊的方法,使得溪风烈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花园。 “……”溪风烈从屋顶上跳下来,“既然这样,那你找人送我出去吧。” 想她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觉得这园子这么大啊,难道其中有玄机不成?或者是什么阵法? 第21章 怕她不强大 “去哪儿”景易潇抬头,淡淡地看着她。 但是现在溪风烈的目光却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观察地形。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阵法,那么其中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她溪风烈始终坚信这一点。 景易潇见状,嘴角微微弯起来,很满意她的表现。 没多久,溪风烈微微眯起眼眸,其中果然是有玄机的,每一个屋子,都被十五棵树围绕着,而这十五棵树修剪得一模一样,就连房屋的建筑样式也一模一样,但是如果你静下心来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到这一个圈与另外一个圈错落着,非常有致,不难找到出路。 她抿唇一笑,从屋顶上下来,站在景易潇面前,“我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了。”她淡淡地说,语气里自有一番自信。 景易潇淡然如水的眼神从她身上划过,末了,说道:“轻功有进步。” “……”溪风烈皱眉,却又很快展开,她逼到景易潇面前,“王爷似乎对我很了解?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轻功如何?” 确切来说,她现在的轻功不过是入门而已,与景易潇相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如果景易潇不是知道她以前根本没有轻功,现在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思及此,她微微眯眼,不着痕迹地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她以前从任何人身上嗅到的气味都不一样! 景易潇将她细微的表情一丝一丝地纳入眼底,却是淡淡道:“既然是本王要娶的女人,本王自然要进行一下了解,本王想,这样做应该不过分吧?” “你调查我?”溪风烈的声音冷了下来。 “倒也不算是调查,不过是进行简单的了解而已。”景易潇道:“溪府的人说,六小姐不会武功,也不会轻功。”说到这里,他挑起眉梢,淡淡地看向溪风烈,“难道你不是溪府六小姐?” 若是一般的女子被他这样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光看着,且如此问着,肯定会慌张,因为他的眼神仿佛能够洞悉这个世间的所有,直直地看进你的心底,叫你无处遁形。 但是可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特工界的翘楚溪风烈。 “我是或者不是溪府六小姐,王爷不是已经了解清楚了吗?现在又反过来问我,岂不是说明你打听得不是很透彻?”她冷笑,不着痕迹地将问题抛回到他的手上。 景易潇淡淡地笑了。 溪风烈没有再理会他,从他身边走过,出去了。 走出园子的时候,溪风烈才发现,这园子其实不大,最多也就五百平米而已,不过里面却别有洞天,这景易潇肯定是个心思缜密且难以捉摸的人。 不过,最好他不要挡了她的路,否则……一样收拾! 溪风烈离开之后,景易潇也没在园子里待多久就也走了。 他当然知道,溪风烈出去是要去练习轻功的,他不怕她变得强大,他只怕她不够强大。 …… 溪风烈在睿王府的日子,过得相当自由,简直比在溪府还自由,景易潇从来不过问她去做什么,虽然晚上他仍然睡在榻上,但是却从来没有要和她抢床睡的意思。 除了吃饭他们会碰在一起之外,他们两人基本不碰面,晚上她也是尽量早早回来,因为不想在进屋睡觉的时候,看到景易潇睡在榻上,虽然——她从来没见过他睡在榻上的样子。 转眼间,三天已经过去。 早上一起吃早饭之后,溪风烈正要出门,却被景易潇拦住了。 “爱妃,你我成亲已经三日,今日到了回门的时候了。”景易潇淡淡地说。 “……”请原谅,她把这茬给忘记了。 “东西本王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爱妃不需要换衣服的话,现在可以上马车了。”景易潇又道。 说完,还清脆地咳嗽了两声,面色比较苍白,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那……多谢你了。”既然是三日回门,那就过去看一看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还有,安如姑姑还在溪府,她得去将她接过来。 本来成亲那天,她就想带她一起过来,但是她说她要在那里守护百里岚,等她回门了,她再一起过来。 景易潇颔首,微笑,没说什么。 只是,当溪风烈坐上马车之后,愣了一下,她皱眉,“你上来做什么?”她问的是景易潇。 “三日回门是夫妻两的事情。”景易潇嘴角抽了抽,莫不是她连这点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 “……”溪风烈皱眉,“是这样……吗?”后面那个“吗”字被她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还是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什么都不懂比较好。 可是,他跟着自己回去,真的合适吗? 到时候溪府的人看到他这么虚弱,还不知道怎么奚落他和自己呢! “爱妃似乎很不高兴本王一同前去?”坐好之后,景易潇淡淡道。 他永远都是这幅平淡的表情,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只有溪风烈知道,这男人闷骚得很。 “怎么会?”她轻笑一声,没有与他做过多的攀谈。 “嗯,可以走了。”景易潇对着外面的车夫道。 马车一起步,溪风烈眉头就猛地一皱。 “怎么了?”景易潇很轻易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几辆马车?” “两辆。”景易潇道。 “停车。” 车子停下来,溪风烈从马车上跳下去,景易潇撩开车帘,便见她走到第二辆马车前,跳上去,不知道在里面鼓捣着什么,半晌后才回来。 “爱妃对本王准备的礼物还满意吗?”他挑眉看她。 溪风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刚才她以为那辆马车不是跟他们去溪府的,便也没有注意,现在她才知道,那辆马车上,全部都是拿去给溪府的礼物! 她嘴角咧开一道阴冷的笑容,“看样子,王爷貌似很有钱?嗯?” “一般一般,不是很有钱,不过给岳父大人的礼物还是能够凑到的。”他很谦虚地说。 第22章 谁共我,醉明月? “丞相大人给了你什么礼物?以至于你要备这么大礼给他?”溪风烈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是你准备再娶溪府的另外一个姑娘?” 闻言,景易潇只是看着她,偶尔咳嗽一两声,没说话。 “既然你这么有钱,你与其拿去给丞相大人,不如都送给我吧?”她对溪府任何人都没有好感,住在那个辉煌府邸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现在景易潇还准备这么多礼物给他们,她能不生气吗? 既然要给,不如她吞了好了,反正以后总有用到钱的地方。 “爱妃喜欢?”景易潇问。 “嗯。”她很认真地点头。 “那么……我们不用准备礼物给丞相大人了?”景易潇又问。 溪风烈更认真地点头,“反正我也是溪府的人,你给他们,不如送给我好了。”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睿王府的王妃,给了她也等于给他自己,不是吗?虽然她极有可能将这些钱给私吞了,不让他看见。 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些钱会落到丞相府,她就不舒服。 “爱妃说得也对,既然爱妃喜欢,那就给爱妃留着吧。”景易潇道,随即叫来了人,将后面那辆马车留下来。 “既然说给我了,那我回来可是要清算的。”溪风烈挑眉一笑,跳上了马车。 “本王说话算话。”景易潇颔首,眸子里现出一抹宠溺,不过忙着看后面那辆马车的溪风烈没有注意到,等她收回目光的时候,景易潇已经又开始咳嗽了。 见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溪风烈忍不住问道:“你……需要帮忙吗?” 景易潇朝她虚弱一笑,“爱妃打算怎么帮忙?代替本王病痛吗?” “……”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贫嘴? 溪风烈干咳了一声,“你背对着我,我帮你顺顺气。”想着这景易潇对她还不错,她也没在他身上感觉到任何他想要杀自己的气息,而且刚才还对自己这么大方,遂也觉得他还——还不错。 景易潇嘴角一弯,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便乖乖地背过身去。 溪风烈望着眼前男子的后背,虽然略显消瘦,但是背部却是很宽阔的,今日的他着了一袭白衣,垂下的衣袂飘飘,煞是好看。 她抬手,在他的后背轻轻地顺着,一下一下的,目光落在他的青丝上,“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嗯。”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 溪风烈是个习武的人,也没觉得有多累,便如此给他顺了一路,没多久,就到了丞相府门口。 溪风烈收回手,毫无疑问地下车,胳膊却被景易潇忽然拉住。 “你说本王在溪府该怎样称呼你呢?风儿?烈儿?还是爱妃?”他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有笑意。 溪风烈很想将他一脚踹开,很明显他在戏谑自己,但是……即使他戏谑自己,但是他的问题的确是问题啊。 “叫我溪风烈。”她冷冷地说。 “不行,叫全名,你家人会以为你不受宠,他们会轻视你的,更何况我们今天没带礼物。” “……”说得倒也是,难道叫爱妃?说实话,他每次这样叫她,她就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叫风儿?不好,你家人都这么叫你,一点都不显得特别。叫烈儿?也不好,这名字太男性化了,本王还是希望自己的王妃温柔一点。” “所以呢?”溪风烈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了,这男人居然在批判她的名字。 景易潇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不如本王给你取个字吧?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还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他将这首词念了一遍,忽而眼神一定,道:“就叫寒儿吧。寒既能代表你的烈,又符合你的性格。” “无聊!”溪风烈对于景易潇赠自己字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感动,甩开他的手就下车了。 因为知道今日是溪风烈回门的日子,所以溪府的人都准备好了,大家在门口候着,当他们见到只有溪风烈下来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人正要嘲笑,便见一袭白衣的景易潇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下来。 虽然大家都听说过景易潇这个睿王,但是除了溪越之外,还都没有见过他,如今见了,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男子……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脸色虽白,肌肤却胜雪;玉鼻峻峭如山峰;眼眸深邃若汪洋;双眉入鬓如利剑;轮廓如刀削…… 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如天神一般,不容他人亵渎。 “参见睿王殿下,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溪越带头唱喝,身后的人才醒悟过来,连忙行礼。 溪风烈回头睨了景易潇一眼,这家伙刚才肯定又在卖弄他的美色了,不然刚才溪府的那些人眼睛怎么都直了呢,而他居然还一副很无害的样子! “丞相请起。”他走到溪风烈身边,虚弱地对跪在地上的溪越道。 “多谢睿王殿下。”溪越说完,站了起来,跪在他身后的一众家眷也都跟着战起来了。 “睿王殿下一路过来辛苦了,微臣已经备好午饭,睿王请——”溪越做了个请的手势,剩下的人便跟着让出路来。 景易潇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或者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他身上,他掩唇轻轻咳嗽一声,转身看向旁边的溪风烈,“寒儿,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听到这个字,全身打了个寒颤,还不如叫爱妃呢,至少她可以将“爱妃”当成玩笑话来听。 寒儿?这是什么称呼?也在人群之中的溪如沁和溪世锦思忖道。莫不是溪风烈成了睿王心中某个女人的代替品?所以才被称为寒儿? 想到这里,两人笑了。 整个溪府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到处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花费了很大心思,只是溪府的人,这里瞧瞧,那里瞧瞧,像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似的。 溪风烈当然知道,他们左右瞧瞧,是要知道,景易潇带来的礼物在哪里。 第23章 我想亲你 如果他们知道,景易潇带她回门,没有带礼物……他们的表情是要有多难看,还是要从此嘲笑她和景易潇? 一行人到了客厅,谁也没有问什么。 溪越将景易潇请上座,而溪风烈就坐在他的身边,景易潇顺势伸出手来,将溪风烈放在桌上的手给握着,像是要免她受惊一般。 溪如沁见了,启唇道:“睿王殿下似乎很宠爱如沁的六姐呢。” 听言,众人本以为景易潇会抬头看溪如沁一眼,但是他没有,他的目光黏在溪风烈身上,“寒儿是本王十里红妆娶回家的妻,若是不宠爱她,本王都不知道还可以宠爱谁了。” 溪风烈被他的目光弄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溪如沁却不高兴了,“既然睿王您这么宠爱如沁的六姐,为何三日回门,却没有带礼物呢?这在北安国可是不符合规矩的,一般男方不带礼物来,娘家可是要以为这女儿在夫君家里不受欢迎呢。” 溪如沁续道:“这不是如沁信口开河,这是北安国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还没说完,溪如沁的衣摆就被梁氏扯了扯,但是她却一点觉悟都没有。 “如沁小姐说得很对。”景易潇的目光仍然黏在溪风烈身上,“礼物本王自然是准备了的,但是那些礼物临时被寒儿看上了,本王便送给她了,至于回门的礼物,本王会再做准备的。” 溪风烈很想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但是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握得紧紧的。 被……被溪风烈看上,然后就把礼物都给了她?溪如沁简直不能相信,这算是哪门子理由? “如果如沁没有听错的话,睿王口中所说的寒儿可是如沁的六姐?”溪如沁道:“还是睿王喊如沁的六姐为寒儿,是为了让六姐代替睿王心中某个女子的存在?” 这话说得忒过分了,就连一旁的溪越都忍不住皱了眉头,喝道:“如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般对睿王殿下说话?”就算溪风烈是景易潇心中的某个替代品,他们也不能多说任何! “父亲,如沁也只是关心六姐而已,担心她呀是别人的替代品,从而一生都得不到幸福。”溪如沁对溪风烈的恨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要见到溪风烈,她就忍不住。更何况她看这个景易潇如此好欺负。 要不然,她都说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还没有发怒?摆明了他是个病秧子,根本没有发怒的能力和资格嘛,谁会把一个即将病逝的王爷放在眼里呢,长得好看又如何? 听了溪如沁的话语,溪风烈阴冷地笑了,这个妹子倒是很关心她幸福的呵! “如沁小姐的疑惑没错。”景易潇淡淡道,语气已经淬了寒冰,只是他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不过,事情可不是如沁小姐所猜想的那样子,寒儿不过是本王给王妃的字而已。” 听完景易潇的话语,溪风烈看了溪如沁一眼,心里知道,若是这个时候溪如沁还不知道收敛,怕是会被景易潇xx了,虽然她暂时不确定这个xx是什么,但是知道溪如沁的下场一定会很悲惨。 “如沁,你闹够了没有?”溪越也忍不住了,“没事的话,给为父下去!” 溪如沁咬唇,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地下去了。 溪风烈望向溪越,果然是父亲啊,什么都为女儿着想,怕是他已经猜到,如果溪如沁继续站在这里,结局会很悲惨了,才将她喝退的吧? 虽然她和溪如沁都是他的女儿,但是这对待,实在让人忍不住“呵呵”。 “睿王殿下,实在对不住,微臣这个女儿平时太惯着她了,导致她不知道轻重,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溪越连忙向景易潇道歉。 “无妨。”景易潇淡淡回道,没有多说什么。 整个饭局都是很压抑的。不过景易潇貌似一点都不介意,还不时地给溪风烈夹菜,桌子底下,她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他不仅不闪躲,还故意哼出声来,“寒儿,你为何踩我?是否我做错了什么?” 那诚恳的语气,以及无辜的表情,叫所有人都看向溪风烈,而只有溪风烈看到他眼底的戏谑。 “可是因为我刚才多看了那婢女一眼,你便不高兴了?我向你发誓,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兴趣。”他随意指了一个丫鬟说道,吓得那被指了的丫鬟当即跪到地上。 溪风烈气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然后发现众人的目光再次黏到她身上,她连忙凑到他的面前,拽着他转身,以此挡住众人的目光。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问。 这情况在他人看来,就像是夫妻之间咬耳朵的亲密举动。 众人很是尴尬且很识趣地收回了目光,安静地吃饭。 “只是关心你而已啊。”景易潇仍然很无辜。 “说实话!”溪风烈继续拽紧他。 “实话就是……”景易潇望着那张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她很瘦,所以脸小,是那种若是闭上眼睛之后扔到人群中,就容易被人忽视的长相,但是只要凑近她,看见她的眸子,就忍不住要被她吸引。 “我想亲你。”景易潇道,说完,嘴唇轻轻地擦过她的脸颊。 溪风烈愣住了,他才说完“我想亲你”,她还没来得及相信,她的脸颊就被他若有若无地亲了一下,触感很好,但是她内心的感觉很奇妙。 她对这个男人是没有爱情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会得到爱情,所以,她不是很清楚景易潇亲自己的原因。 她颇为嫌恶地擦了擦脸颊,松开了他的衣领,然后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继续吃饭。可即使如此,眼尖的人们还是看见她的脸红了。 虽然红得不是很厉害,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当然,溪风烈自己也是知道的,而且她还听见景易潇在旁边轻轻的但是很得意地笑了出来。 吃完午饭,大家又都闲聊了一会儿,溪风烈这才道:“我去找一下安如姑姑,你们聊着。”说完便举步离去。 第24章 毁了她 走进凝心院之时,里面还是一派清冷,但是很干净。 “参见六小姐。”两丫鬟见她回来,行了礼。 “安如姑姑呢?” “安如姑姑正在里面呢,六小姐。” “嗯。”溪风烈点头,便走了进去。 安如姑姑果然在屋里,不过是在擦拭之前百里岚读过的书籍,溪风烈也曾经看过百里岚的笔记,她会作诗写词,而且都写得很好,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只是这些才能都没有得以发挥作用。 “小小姐回来了?”安如姑姑见她回来,立马迎上前来,绕着溪风烈转了两圈,确定她无虞,这才放下心来。 “安如姑姑,我就说不会有事的,这回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溪风烈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接你走的。” 安如姑姑点头,“嗯嗯”了好几声,“王爷对你好吗?” “好啊!”溪风烈不假思索便回答,只要不是取她性命的人,她暂且都说好吧。 才这么几天,谁知道景易潇是不是真的对她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娘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安如姑姑又湿了眼眶。 “可不是吗?六姐找到这样的夫君,四姨娘能不欣慰吗?”门外忽然传来溪如沁的声音,“这王爷不仅病重,而且还没多少时间了,更重要的是,回门的时候,连一样礼物都没有,这也能说是宠爱六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溪风烈拧眉,没带礼物也能被歧视成这样?难怪景易潇要准备那么多东西! “小小姐,你是不是在骗安如姑姑?是不是王爷真的对你不好?”病重、短命这些事情安如姑姑是知道的,但是她哪里想到,这睿王三日回门,居然不带礼物,这不是昭告天下人说她溪风烈不受宠爱吗? “……不是啊,他真的对我很好。”溪风烈抓住她的手,叫她不要激动,随后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只是看着溪府的人不顺眼,所以就不准他送礼物来而已。” “是这样?” “是这样!”溪风烈郑重其事地点头。早知道这样,就该将那一马车的礼物给拉过来,然后在他们眼前一晃,她再说自己看上这些礼物了,最后带回去……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有本事就说出来啊!” “我们在说人话,畜生哪里能听得懂?”溪风烈不遗余力地反驳。 “溪风烈,你!”溪如沁被刺激到,手指着溪风烈,怒不可遏。 每次都是这样的神情,每次都是吼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没有后话了,溪风烈表示很无趣。 而站在溪如沁旁边的溪世锦却将她的手给压了下去,然后示意院子里的那两丫头出去,之后她与溪如沁一起走了进来。 溪风烈和安如姑姑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今天的溪世锦有点奇怪啊。 溪风烈正思忖着,便见她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匕首,吓得旁边的溪如沁尖叫了一声。 “七姐,溪风烈不是毁了你的脸吗?现在她就在你的眼前,你也可以毁了她的脸。”溪世锦将匕首塞进溪如沁的手里,“她现在已经嫁去睿王府,你今日不动手,以后就很难有机会了。” 溪如沁拿着匕首,就好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她曾经扭断过我的手腕,你放心,我会和你站在一边的,她既然扭断我一只手腕,那我今天就伤她两只手腕。”溪世锦说道。 说完,她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柄匕首,匕首一亮出来,就闪着嗜血的寒光。 安如姑姑连忙将溪风烈护在身后,死死地看着溪世锦和溪如沁手中的匕首。 “你们胆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的父亲和睿王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安如姑姑颤声道。 “怕什么?到时候我不会让父亲和王爷知道是我们做的。”溪世锦眼里满是恨意,第一恨是溪风烈扭断她手腕的事,第二恨是她住进凝心院的事,这第三恨就是睿王居然如此宠爱她,她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早就该死了,却居然活了这么多年! “怎么能让父亲和王爷不知道?”溪如沁问道,显然,她也想除掉溪风烈,如果父亲和王爷不知道的话,她肯定义无反顾地对溪风烈下手。 “外面不是有两个丫头吗?我们出去的时候,就将匕首塞到她们手中,嫁祸给她们。”溪世锦说着,眼里闪过狠毒的光芒。 “可是,可是溪风烈和安如姑姑都会说话呀。” “七姐你傻呀,我们可以割了她们的舌头,挑断她们的手筋,叫她们说不了话也写不了字,谁还能给她们作证?” 溪如沁一听这话,信了,于是更紧地攥住手中的匕首。 安如姑姑护着溪风烈往后退,一句话也没说,而溪风烈则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姐妹,都说大脑与胸部不可得兼,看来这两姐妹真切地证实了这一点。 “你们要是再后退,就不要怪我手中的匕首不长眼睛了。”溪世锦喝道,眼里是一片决绝。 “是是啊,你们要是再往后退,我们就动手了。”相比之下,倒是话语时常咄咄逼人的溪如沁更加紧张。 溪风烈按住安如姑姑的肩膀,阻止她后退的脚步,然后看向溪如沁和溪世锦,“我们站住了,你们想要怎么样?” “额……”溪世锦见状,也不淡定了。 “怎样?”溪如沁眯起眼眸,“当日你是怎么划伤我的脸的,我今天就怎样还回去!”说完,作势要朝溪风烈扑去。 “等等。”溪风烈道,溪如沁乖乖地停下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溪风烈挑了一下眉梢,“既然当初我能毁掉你的脸,那么今天我也能再毁你的脸一次,还有,你也是一样。”她看向溪世锦,“所以,你们现在确定,你们还要毁了我吗?” 溪如沁和溪世锦闻言,面面相觑,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现在是白天,难道你还能装神弄鬼不成?”溪如沁道,她始终认为,自己那天晚上被溪风烈毁容,一定是百里岚的魂魄在暗中帮忙! 第25章 智商欠费 溪风烈摇了摇头,被这两人的智商给折服了。 真是比被爹坑还要坑爹,智商不足就好好待在房间里等着嫁人不就好了?现在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溪风烈叹息一声,很长很长地叹息一声…… 溪如沁和溪世锦以为她是认命了,得意之色染上眉梢,溪如沁道:“当日你那样对待我和八妹的时候,就该想到你也会有今天,这——是你的报应!” “对,对,这是报应。”溪风烈表示很赞同,“你们今天对我动手,也该想到会有得到报应的时候。” “你错了,我们杀了你,只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溪风烈差点笑了,迫害自家姐妹,也叫替天行道?还有比这更坑爹的道理吗? “行了,你们想要怎么对付我?”溪风烈慵懒地问她们。 “我要毁了你的脸。”溪如沁道:“就像你当初毁掉我一样。” “嗯。”溪风烈看向溪世锦,“你呢?” “自然是断你两只手腕。” “好,那你们现在来吧!”溪风烈将安如姑姑拉到一边,只身一人呈现在溪世锦和溪如沁面前,只是她的耳朵听的却是门外,那里……有人。 不过,不是景易潇,她很确定! 也许是哪个等着看她落难的家伙吧? 溪如沁和溪世锦见她站了出来,而且还一副“你能奈我若何”的表情,当下恨得牙痒痒的。 溪世锦先奔了上去,因为她没有练过武功,所以冲上去之后就要拉过溪风烈的手腕,举起匕首如剁肉一般,往她手腕上剁去。 溪风烈瘪嘴,这种样子还特么的想要拿走自己的手?真是太侮辱自己了! 只见她右手一翻,避开溪世锦匕首的同时,掐住了她的手腕。 恰好这个时候,溪如沁的匕首也朝她的脸上刺来了,溪风烈眼眸一眯,还真是相亲相爱的两姐妹,就连动手都一起。 只是,随着“咔嚓”一声落下的同时,溪世锦尖叫起来,脸色惨白。 而溪如沁手中的匕首则被溪风烈夺过来,当她“啊”的一声尖叫时,脸上已经又多了两条疤痕,鲜血顺势溢出。 “噗通”一声,溪如沁和溪世锦同时被甩到地上,溪风烈凑过去,在她们面前蹲下来,“怎么样?再次毁容和再次断手的滋味如何?” 溪如沁和溪世锦咬唇,眼神忿恨,眼看着还要朝溪风烈扑来,溪风烈抢先道:“我不介意再毁你另外一边脸,以及你另外一只手腕!” 凛冽的声音,冰冷的瞳眸,使得溪如沁和溪世锦纷纷顿住了动作。 “我要告诉父亲告诉老夫人。”溪如沁颤抖着身子,不敢去碰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溪风烈勾唇耸肩,“已经有人代替你们去了,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说。”说完,她看向院子大门,那个人已经飞奔一般离去了,她也很期待,她会怎么跟溪越和老夫人说这事儿…… “你死定了,溪风烈!”溪世锦抓住受伤的手腕,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小到大,十七年了,你们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难道还不觉得累吗?你们不累,我却是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溪风烈说完,转身,往椅子上坐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而安如姑姑则惊呆了,小小姐会武功?她怎么不知道? “安如姑姑,过来喝茶。”溪风烈指着旁边的座位,淡淡道。 “小小姐,你怎么会武功?” 溪风烈眉梢一挑,“这两日睿王教我的,说是让我防身用的,没想到今天就用到了,很简单的招式,如果安如姑姑想学的话,几天就能学会了。” 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安如姑姑多想。 “是……是吗?”安如姑姑颤颤地坐到她旁边,目光却落在溪氏姐妹身上,“那,那她们怎么办?小小姐,我们逃跑吧?老夫人和丞相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又是逃?“安如姑姑,如果父亲和老夫人不会放过我,那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追来的,所以,逃跑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坦然面对,再说了,结果怎样,我们谁都不知道呢,万一老夫人和父亲站在我们这边呢?” “溪风烈,你就痴人说梦吧,父亲和老夫人怎么可能站在你这边?”溪如沁嗤笑道。 溪风烈却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坐着。 而现在,前厅里,溪越正与景易潇谈论国家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却见一袭杏衣的溪晨唯跑了过来。 这么多年来,溪越不曾见溪晨唯如此慌张过,所以她还没有到,他就站了起来。 “晨唯,睿王在此,你如何慌慌张张的,这成何体统?” 溪晨唯听言,立马行礼道歉,“是女儿失礼了,请父亲原谅,请睿王殿下原谅。” “无妨。”景易潇淡淡道。 溪越这才敢叫她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儿刚才……刚才想去找六妹说说话,谁知道,谁知道……”她看一眼景易潇,再看一眼溪越,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了?”溪越问道。 溪晨唯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道:“谁知道,七妹和八妹也在里面,她们本来是要去找六妹聊天的,毕竟大家都是姐妹,如今六妹嫁了,我们几个姐妹很想念她,但是……但是女儿却看见,六妹划伤了七妹的脸扭断了八妹的手腕,和——和前面那次一模一样。” “晨儿,这种事情你没有看清楚,莫要乱说!”不等溪越出声,秦氏便先喝道了。 而旁边捻着佛珠的老夫人则很安静,不置一词,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景易潇身上,在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是景易潇。 “母亲,晨儿没有说谎,晨儿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凝心院的丫鬟也看见了。”溪晨唯急急地道:“母亲你也知道,晨儿不曾与六妹有过任何不和,没理由会如此诬陷六妹呀!” 溪越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些丫头总是给他惹麻烦。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景易潇。 “既然寒儿被这么说了,本王要是不去看一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景易潇终于站起来,“丞相大人,不如我们就过去看看,如何?” 第26章 遵命,我的王妃 景易潇都已经这样说了,溪越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当下便带着一家老小出了大厅,往凝心院的方向而去。 “参见王爷、参见丞相大人。” 只是才走到门口,便见管家急匆匆地赶来了。 “何事如此慌张?”溪越问道。 “太子殿下来了。”管家道。 溪越听言,与景易潇相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 “快去将太子殿下请进来。”溪越对管家道。 “本宫已经到了。”随着溪越的话音落下,太子景容卿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袍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行走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连忙行礼。 “都起来吧。” 他折扇一合,嘴角带笑地看向景易潇,“听说今日是六弟与弟妹回门的日子,本宫恰好经过门口,就进来看一看。” “多谢太子殿下挂怀。”景易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地行礼。 “现在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景容卿看向溪越问道。 溪越满脑门子的汗,本来溪风烈、溪如沁以及溪世锦三人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今日睿王殿下在此,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好在睿王现在是溪风烈的夫君了,算是半个自家人,但是现在太子殿下也来了…… 这种家丑,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回太子殿下的话,家妹在后院闹出了一点小事情,父亲正要赶过去调解。”见父亲没说话,溪晨唯仔细端详了景容卿一番,遂开口回答。 景容卿听言,顺着声音看向溪晨唯,少女一身杏色纱裙,犹如春雨之中走出来的姑娘,身姿娉婷,唇红齿白,三千长发犹如泼墨,他不由得怔住了,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绝色?而且就在丞相府? “既然如此,不如本宫也前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本宫能帮得上忙的?”他折扇又是一开,声音颇为爽朗地道。 “这等家事,只怕会污了太子殿下的眼睛……” 溪越开口就要拒绝,却被景容卿从中打断了,“丞相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睿王是本宫的六弟,如今他娶了丞相您的女儿为妃,我们便也算是一家人了,哪里有污了眼睛这一说?” 溪越闻言,只好作罢,遂带了众人一同前去。 而此时,溪风烈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细细地喝着茶,溪如沁与溪世锦继续保持着一开始就形成的动作,这一段时间里,始终没有改变过。 她们手中还紧紧地攥着匕首,瘫坐在地上,死死地防卫着溪风烈,等待着…… 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还不只一个人的,溪如沁和溪世锦差点喜极而泣,终于要来人了。 溪越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溪世锦和溪如沁瘫坐在地上,彼此依偎着,一个人捂着脸,另外一个人则握着自己的手腕,还有她们手上还拿着匕首,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父亲?”溪如沁和溪世锦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似的,“父亲,母亲,姨娘,救我们。”说着,两人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连忙往溪越的方向爬去。 溪越向侍女们打了个眼色,侍女这才上前去将她们搀扶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溪越瞪向毫不畏惧地正在悠悠喝茶的溪风烈问道。 “父亲,我与七姐是要来找六姐聊天的,但是她却对我们动手,世锦,世锦的手腕还有七姐的脸再次被六姐弄伤了,求父亲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溪世锦道。 溪越看着这两个女儿,恼火,偏偏在今天给他捅出这么多事情来,是嫌他活得太不安逸了吗? 景易潇看了溪风烈一眼,举步走到她的面前,拿下她手中的茶杯,“寒儿,茶水性寒,喝多了不好。” 溪风烈抬头看他一眼,站了起来,“你相信我吗?” 景易潇宠溺一笑,“自然是相信的。” 溪风烈将目光瞥开,从未被人如此宠溺过,也从未被人如此无条件的相信过,她总觉得怪怪的。 景易潇也不介意她的疏离,抬手一把搂住她的腰身,使得她的身子贴着自己,然后看向溪越旁边的溪如沁和溪世锦道:“这两位妹妹,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匕首在你们手中,而这里又是寒儿出嫁之前的居所,你们拿着匕首进来找寒儿聊天、闲话家常,这样合适吗?” 仅此一句话,溪如沁和溪世锦吓得立马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景易潇朝自己的贴身侍卫秦枫打了个眼色,秦枫上前将地上的匕首拾起来,递给他。 景易潇拿了匕首,只是把玩着,半晌才道:“丞相大人,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溪越左右为难,他能怎么看?溪风烈现在是睿王妃,如果他承认是溪如沁和溪世锦想要对溪风烈不利,那不就玩完了? 如果他说溪风烈伤害了溪如沁和溪世锦,也一样完蛋。 “父亲,女儿真的没有想过对六姐不利,匕首不过是我们用来防身用的,是溪风烈想要杀了我们。”溪如沁道。 “是啊,老爷,妾身的如沁向来心善,怎么会对六小姐心怀叵测呢?”梁氏也出声了,说完就将溪如沁抱到了怀里。 心善?溪风烈眉梢一挑,真是太心善了,叫她完全接受无能。 她掐了一把景易潇的腰身,“我烦了,你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姑娘,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刚才还在这里悠闲喝茶,万事不惧,现在怎么也怕烦了?景易潇内心一阵腹诽,脸上却笑道:“遵命,我的王妃!” 溪风烈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景容卿自从到这里之后,目光一直落在景易潇和溪风烈身上,看来,这个身穿一身黑衣的女子,便是溪风烈无疑了。 没想到他的六弟还能与其王妃感情如此之好,他不禁笑起来,道:“六弟,丞相,也许这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两位小姐说了,匕首只做防身之用,她们来找六弟妹不过是想要聊聊天,一不小心之下,六弟妹伤了两位小姐,两位小姐受了惊吓,就将防身之用的匕首给拿了出来。” 景容卿续道:“既然这是一场误会,大家何不道歉和解,这事就算了呢?” 第27章 怀疑他是女人? 和解? 溪风烈一听此言,挑眉看向对面的景容卿,这男子身姿颀长,长相俊美,贵气逼人,看样子不是普通人,当然,也不像是善类。 这番话,他是故意说给景易潇听的吧?目的是看景易潇有多重视她溪风烈,也顺便看看景易潇处理这种事情的能力如何! 不过,这也是溪越想要的结果——和解。 “父亲,这根本不是误会,真的是溪风烈要伤害我们,我们才拿出匕首来的,谁知道即使拿出匕首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还没等溪风烈或者是景易潇有所反应,溪如沁和溪世锦同时出声。 溪越扶额,被气得半死,就算是溪风烈打伤了她们那又怎么样?现在溪风烈是睿王宠爱的王妃,即使她有错也有睿王维护着。 但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还往刀口上撞来,简直要将他给气死了! “父亲,这的确不是误会。”溪风烈也开口道:“如睿王所说,她们身上携带匕首,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她们自己也说了,是要和我闲话家常,既然是闲话家常,又为什么要带匕首防身?” 溪风烈续道:“好,就算她们知道我危险,要随时随地防备着我,既然防备着我,又为什么要来找我闲话家常?这不是摆明了她们借着闲话家常的幌子想要置我于死地!” 说到这里,她看向溪越,“如果不是上天帮助我,说不准我现在已经死在她们手中了。” 溪越内心一震,他明白溪风烈口中的上天帮助是什么,他给过她五个侍卫,这五个侍卫随便一个出来,都能放倒上百个溪如沁和溪世锦! “如果父亲不信的话,我可以拿出证据。”溪风烈冷硬道。 “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啊,免得又说我们欺负你冤枉你了!”溪世锦恨恨道。 “住口!”溪越一声怒喝,“来人啊,将七小姐和八小姐带下去!” 再这样下去,事情将会闹得不可开交。 “丞相,事情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怎么就让她们走了?”景易潇向前一步,作势要留人。 “是这两个逆女的错,冲撞了王爷和王妃,还请王爷王妃多多见谅。”溪越拱手认罪。 “父亲,我们没有!”溪如沁和溪世锦还在挣扎。 “难道连为父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回去给我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出院子半步,否则家法伺候!”溪越恨声道。如果不是有外人在这里,怕是他已经冲上去甩两人耳光了。 溪如沁委屈地看着溪越,“父亲,难道你就是因为溪风烈成为睿王妃,所以才这样对待我们吗?父亲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溪风烈没有毁掉我的容颜,我也可以嫁得比她好!” 话音才落下,便听“啪”的一声巨响,溪如沁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是正室秦氏打的。 “如沁,你今天这般嚣张,是我往日太纵容你了,你不仅要对睿王妃动手,现在还忤逆你的父亲,回去给我好好反省!”秦氏沉声喝道。 说完,她向梁氏打了个眼色,示意其快将溪如沁带下去。 溪如沁和溪世锦下去之后,溪越又向景容卿和景易潇分别道了歉。 而景易潇则当这一切是一场闹剧,当下便要带溪风烈回府,溪风烈也没拒绝,带着安如姑姑就回去了。 一路上,各自沉思着,谁也没有说话。 下马车的时候,溪风烈看了景易潇一眼,问:“你怎么没咳嗽了?” 景易潇眉梢一挑,“你嫁给我不是冲喜的吗?大概被你这么一冲,我身体就好了。” “……”溪风烈转身就走,没理会他。 倒是安如姑姑笑了。 夜晚,溪风烈刚刚上床准备睡下,就听到景易潇进屋子的脚步声了,她眉头一蹙,这在以前的几个夜晚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她一下子跳下床,躲在门后。 景易潇一推门进来,就感觉一股凌厉的风从侧面袭来,他身子一闪,躲过她的拳头。 溪风烈紧追不放,景易潇什么也没问,闪身就躲,而人从门边打到桌子上,再到衣柜上,最后打到床上,溪风烈被景易潇压在下面。 不过,她的腿脚勾着他的腿,而她的手护在她的胸前,不让他再靠近半分。 “你今天一直在观察太子殿下,何故?”溪风烈峻声问。 景易潇嘴角向上一翘,“你不会连男子的醋也吃吧?” 溪风烈冷哼一声,“我很怀疑你的身份。”她怀疑他就是那个夺走她的短刃还说是定情信物的那个男人。 虽然他们身上的气息相去甚远,虽然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很虚弱,那个男子看起来很强大,但是她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两人都很强大,景易潇的虚弱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就好像安如姑姑说过,她一个不受宠不出名的溪府庶女,怎么会忽然被皇上赐婚?后面一定有人在搞鬼,而她觉得这个人就是景易潇! “怀疑本王是女人?”景易潇问。 “……”溪风烈内伤,这个男人太会转移注意力了,而且只是简单的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感到很无力。 “回答我,你一直观察太子殿下,是何故?”溪风烈又回到最初的问题。 景易潇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你心思如此缜密,难道猜不出来?” “你的病是假装的,对不对?”溪风烈又问。 “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他反问。 “你就是那个男人,是吗?”溪风烈再问。 “哪个男人?莫不是寒儿在遇见本王之前,已经有了心上人?” “是你设计将我娶进门的,对吧?”溪风烈最后问。 “寒儿,你的问题有点多,本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根本不想回答?”她眯眼,危险地看着他。 “寒儿真是个危险的人物,不过……本王喜欢!”话语间,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溪风烈满脸黑线,怒喝:“你是色/狼吗?” 景易潇很无辜,“你是本王的王妃啊……”碰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第28章 我们说好的 彼此对峙着,身体贴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溪风烈甚至能够看清他的眼睫毛,一根一根的,特别清晰。 只是不知为何,景易潇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眸光也随之变得深邃,溪风烈不太懂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但是景易潇貌似也没准备让她懂,他双手一松,就从溪风烈身上下去,躺倒在她的身边。 “你是本王看上的女人。”他突然说。 溪风烈一转身,就看到横在自己面前的短刃,果然是他! “想要回去?”见她伸手来拿短刃,景易潇快速地收了回去,“本王说过了,再见面之时,本王定娶你为妻。” 溪风烈冷笑,“娶我为妻又怎样?我心里又没有你!” 景易潇微微沉默,半晌后用一种叹息般的语气说道:“锦绣河山,万里繁华,天下权势,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卑躬屈膝、臣服他人、看人脸色,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微顿,他扭过脸来看着她,“寒儿,本王看人从来不会错的,你,就是那个本王想要的人,我们可以一起并肩,倾定天下。” “可你未必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景易潇轻轻一笑,“好好想想本王所说的话,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溪风烈敛眉沉思,锦绣河山、万里繁华、天下权势?是她想要的?这倒未必。 卑躬屈膝、臣服他人、看人脸色?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很确定! “如果有一天,你有喜欢的男子,本王放你走。”忽然,景易潇如此说道。 溪风烈愣了一下,看向他,有些吃惊,古代还有这样的男子,可以把自己的妻子给放走? “好啊,这是你说的话!”溪风烈很爽快,她虽然不想要锦绣河山,但是她也想要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嗯。”景易潇点头,“你什么时候走,本王就什么时候将这柄短刃给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和本王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帮助你,我有什么好处?”溪风烈问。 “我们是互相帮助呀。”景易潇无害地回答:“你帮助本王,给本王以好处,你需要本王的时候,本王也可以帮助你啊。” “……”说得倒也是,她与他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互相帮助,共同进退。 这般想着,溪风烈感觉他的手扣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看过去,却见他笑了。 “不管怎样,本王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的,嗯?” “……”溪风烈蹙眉,感觉心里怪怪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担心自己生命的人,因为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不过她懂景易潇的意思,就是他不会让她去做危及生命的事情。 “很晚了,睡觉。”景易潇拿开手,再次躺到溪风烈的身边。 “你不能睡在这里。”溪风烈要撵他走。 景易潇看她一眼,眨眨眼,“真的要我走吗?不后悔?你半夜不会寂寞?” “……”溪风烈瞪他,“信不信我将你踹下去?” 谁料,话音落下,就坑爹地被景易潇给抱住了,两人还共一个枕头。 “乖,别动,外面有人在偷看,不信你听。”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溪风烈蹙眉,却还是凝神静听,外面的确是有人,而她也可以断定出来那个人是谁,可不正是安如姑姑吗?她偷听的原因她也知道,就是确定她和景易潇到底是不是真的很相爱。 溪风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前世的她无父无母,从来都只是为自己而活,但是到了这个异世之外,她却需要为别人考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安如姑姑才走,这时的溪风烈对景易潇已经不抵触了,任由他抱着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 谁料景易潇忽然轻笑一声,“寒儿,你好香。” 溪风烈如梦初醒,一脚踹向他,但是被早有防备的景易潇给按住了。 “被人夸奖还不好?”他继续抱紧她,“睡觉吧,万一半夜还有谁在外面偷看,我可是懒得从榻上跑过来。还有,我一个病人,你就忍心我睡榻上吗?” 溪风烈朝他翻了个白眼,这男人也叫做病人?那其他人都不用活了。 “太子殿下也是你的对手,是吗?”忽然,她问。 其实这个问题,继续的还是她今晚问的第一个问题,只是他没有回答而已。 “嗯。”他应了一声,左手在她的后背把玩她的发丝,但是她没有发现,而她的脑袋现在还枕在他的右手上,她并不是很反感。 “皇位争夺总是要流很多血。”溪风烈淡淡道。 景易潇又“嗯”了一声,眸光看向别处,没有看她。 “当一个闲散的王爷不好吗?”溪风烈道:“你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景易潇道:“倒是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要一直当个闲散王爷的话,那就要一直假装病重。”他微微蹙眉,“即使本王病重这么多年,也依然有人想要除掉本王。”他苦涩一笑,皇家就是如此,争夺的位子就是那万万人之上。 “包括太子?” “嗯。”他点头。 “今天他貌似看上溪晨唯了,而溪晨唯貌似也看上他了。”溪风烈道:“溪晨唯就是我父亲的嫡女,在溪府排行第三。” “嗯,我知道,就是她来向你父亲禀报你和你那两位妹妹的事情的。” “哦?”溪风烈眉梢一挑,她果然没有猜错,在门口偷听的人果然是溪晨唯,“她怎么说的?” “和你那两位妹妹说得一致。”景易潇忽然看向溪风烈,认认真真地看着,“寒儿,你在溪府没地位也没身份,怎么姐妹们却想要置你于死地?” 溪风烈皱眉,景易潇问这话时,眼底有些戏谑,但是更多的却是伤感。 “大概……这是大户人家的悲哀?总是容不得父亲的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与自己同在?” 景易潇轻笑一声,没说什么,只是这一声轻笑,听来却是无限悲凉。 她与他,同样都是不被家族庇佑、不被兄弟姐妹接受的人呢。 第29章 帮你一把 溪风烈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景易潇已经去了哪里。 寒骨从暗中走来,弯腰在她身前,“烈爷,今天不去练习轻功吗?” “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走吧。” 寒骨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郊外,绿草茵茵,因为是春天,到处都吹着和缓的暖风,站在风中,只感觉身心舒畅。 溪风烈和寒骨才到不久,就收到了消息,说是他们等待的人来了。 果然…… 女子一袭杏衣,立在桥头探望,不多时,便见一袭玉白色锦袍的男子出现了,男子还是如之前那般惊人夺目,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子逼人的贵气。 不过,女子也并不比他逊色,女子主要胜在貌美无双。 “见过太子殿下。”杏衣女子微微福身。 景容卿见状,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小姐请起。” 溪晨唯娇羞一笑,立起身来,看向眼前的景容卿,今日不同昨日,昨日只能隔着距离看着,今日这近了一看,便觉得这男子更是人中之龙,而此时,她的手被他握着,更加觉得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宫中有些事情拖住了,便来得晚了,还望小姐莫要介意。”景容卿柔柔地说,目光一直打在溪晨唯的脸上。 溪晨唯娇羞得垂下眼睑,一直没敢抬头看他,“太子说的是哪里话?能得到等待太子的机会是晨儿的福气。” “晨儿?”景容卿听她如此自称,“不如以后没人的地方我便叫你晨儿,你便直接呼唤我的名字如何?” 溪晨唯再次娇羞点头,“容卿。” “嗯。” …… 不远处,溪风烈就站在树脚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还真是恩爱小情侣啊,溪风烈冷笑,就这一幕就可以了。 “回去!”她对着站在树上的秉承着“站得高看得远”的寒骨说道。 “……是,烈爷。”寒骨差点没从树上滚下来,他们还没有看到高—潮呢,怎么就走了呢?怎么着也要看到亲上了再走啊,但是主子貌似没有这个兴趣爱好,他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到了城内,无风已经等在了那里,溪风烈看了他一眼,走在前面,背对着他道:“说吧,查到什么了?” 无风道:“太子自从出生之日便被立为太子,是皇后的第一个儿子,也颇受皇上与大臣们重视,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太子殿下好事没多做几件,倒是常年流连烟花巷柳,当然,坏事也没做多少,性格张扬,做错了事也是个推卸责任的主儿。至于暗地里他还做过什么,由于时间太急了,属下暂且还没有查到。” 话音落下,便见溪风烈扭过头来,瞪向自己,无风愣了一下,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以后没有查到就说没有查到,理由不用告诉我,因为我只要结果。”溪风烈冰冷地道:“说理由也是推卸责任的其中一种表现。” “……是,属下知道了。” 溪风烈继续往前走,喜爱美人啊……她摸了摸鼻子,溪晨唯,这次小爷就帮助你一次好了! 一念罢,她便往溪府走去,溪府的人一见到她来都吓了一跳,连忙去禀报溪越。 溪风烈没有将那些人的无理放在心上,直接往溪越的书房而去,她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溪越也恰好得知她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父亲?”她喊他一声。 “嗯,风儿回来了?可是有事?” 溪风烈上前,“想和父亲商量点事情。” 说着,溪越将她带进书房里,示意她随便坐,“有什么事情?” “父亲,是这样的,昨天我与王爷回去之后,太子殿下也到睿王府做客去了,他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且表示昨天的世锦和如沁实在是有点可怜。” “嗯?”溪越愣住,这怎么可能?太子殿下向来是玩世不恭的人,他怎么会对两个小丫头片子产生怜悯之心?难不成是世锦和如沁被他看上了? 一想到这里,溪越可是吓得不轻! 溪风烈看溪越一眼,立即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遂道:“父亲,你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想必比谁都更清楚太子殿下的性格,风儿也不想给你增添任何麻烦,风儿只是担心……若是太子殿下暗中和世锦怎么了,到时候丢脸的可是溪府啊。”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直白,她相信溪越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溪越听了她的话之后,抿唇皱眉,半晌才叹息道:“若是世锦或者如沁真被太子殿下看上了,我又奈何?” 溪风烈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与其让他们暗自发芽,不如父亲去请求皇上,说愿意让世锦嫁给太子为侧妃吧?以世锦的出身,能够成为太子的侧妃也是极好的,免得到时候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世锦无家可归之时,您脸上无光。” 溪越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现在世锦被太子殿下看上了,不管他如何防范,太子殿下都能进来找到世锦,而世锦又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被太子一骗,小丫头还不得跳进火坑里? 想到这里,溪越无比赞同溪风烈,“看来也只能这样做了,不过,想要当上太子的侧妃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世锦只是个庶女,而太子又是皇后的儿子。” “父亲,试一试就知道了。”溪风烈鼓励道:“你总不能让三姐嫁给太子吧?以三姐的身份嫁给太子为妻,都是绰绰有余的,不是吗?” 溪越内心一震,让溪晨唯嫁给太子?这事他没有想过,要知道,让溪晨唯嫁给太子,就等于是站队了,而在他心里,总觉得太子不可靠,溪晨唯又是嫡女,在外的名声无一家女子可及,说什么,他都不会让溪晨唯这么早嫁出去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朝堂局势不稳,他不能这么早站队,一旦站错队了,结局会很悲惨。 “如果父亲舍不得三姐的话,那么也只有将世锦嫁出去了,虽然世锦排行第八,不过今年也十六了,这个年龄论出嫁并不算早。”溪风烈淡淡道。 “嗯,这个为父会好好考虑的。”溪越点头。 第30章 嘴硬的女人 离开溪府之后,溪风烈心情甚好。 只是,远远的便见一袭白衣压身的男子骑在一匹马上朝她走来,她眯起眼眸一看,眉梢挑了一下,除了景易潇还能有谁? “你来做什么?”在他到来之前,她挥退了手下,双手背在身后,昂首看他。 “听说你来丞相府了,我担心你留恋娘家,不肯回去了,特意过来接你。”他道。 说完,向她伸出手来,作势要拉她上马。 溪风烈睨着他摊开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男子手指修长,掌心宽阔,看起来好像很温暖的样子,她嘴角一勾,却没有将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而是伸手越过他的手心,往他的胳膊抓去,再是左脚一掂,身子一跃就到了马背上。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太强势了,他连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 “本王的腰身很精瘦,欢迎来抱。”景易潇调转马头,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但是他知道她没有抱住自己,便如此说道。 “……我看是瘦成精了,只剩一把骨头了吧?”溪风烈反击。 “你抱一下不就知道了?” 溪风烈揪着马毛,就是不看他,也不抱他。 “看来本王赶马很稳,都能让自己的王妃安安心心骑在上面拔马毛了。”半晌后,景易潇戏谑道。 “不如你到我前面来,会更安心啊?我保证你不用抱我,我们还能策马狂奔……”他忽然扭头看她。 溪风烈对他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表示很不适应,“做梦!” 到他前面就不是自己抱他了,而是他抱住自己!这个男人,难道她还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景易潇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日子里,溪风烈让无风跟着溪越,寒骨跟着太子,自己则继续练轻功,倒是也没有出任何差错。 没多久,寒骨就告诉她,说太子有意无意地跟溪越提起溪府的女儿,这更加引起溪越的警戒,只不过太子想说的是溪晨唯,而溪越却以为他说的溪世锦。 如此一来,溪越便急急地去找皇上了,说世锦年龄已大,恰好到了婚配的年龄,他愿意将其献给太子殿下当侧妃。 以溪越在北安国的地位,即使溪世锦是个庶女,能当上太子的侧妃也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而且皇上还表示很高兴,当下便允了。 只是,在他人看来很平静的夜晚,丞相府的凝慧院却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桌子上没有一套完整的茶具。 秦氏闻到风声后,连忙赶过来。 “晨儿,你这是做什么?” 溪晨唯一见是母亲,便更加委屈了,“娘,皇上怎么就把世锦赐给太子当侧妃了呢?” 秦氏瞪着她,“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不是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吗?太子殿下对你是否有意难道你看不出来?还是太子殿下接近你,只是为了更加靠近世锦那个丫头?” “不会的,容卿才不会喜欢世锦呢,一定是世锦勾引他的,我要去找世锦问个清楚,她不能抢走我的容卿!” 都说女人一旦恋爱了,智商就会为零,这件事情在溪晨唯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秦氏见她风风火火地要往外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去问世锦?你想让你爹让老夫人让整个溪府的人都知道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吗?” “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让他们都知道是世锦抢了我的容卿!” 溪晨唯对于景容卿娶溪世锦这件事情简直接受无能,她才刚刚和他好,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这太残酷了! 秦氏闻言内心一震,连忙掐住她的手腕,“晨儿,世锦嫁给太子殿下为侧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皇上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你再出去闹的话,你的名声就毁了,日后你如何还能寻到一个好郎君?” “可是娘,晨儿是真的喜欢太子啊!”溪晨唯简直要哭出来了。 “喜欢太子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要知道,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太子妃,而他现在又要纳世锦为侧妃,你不能再搭进去了,就算你要嫁,也必须要嫁给他做太子妃,你明白娘的意思吗?” “嫁他做太子妃?”溪晨唯不是很明白。 “对。”秦氏眼眸一狠,“要做就做位子最高的那个。” 溪晨唯被秦氏的眼神盯得一阵头皮发麻,即使不是很明白具体该怎么做,但是大致上还是明白了。 “晨儿别着急,娘会教你怎么做的,嗯?”秦氏抚摸着她的脸,“百里岚能够为溪风烈引火自/焚,我是你娘,自然也能为你做到一切,你要相信娘,嗯?” 溪晨唯内心一阵感动,“谢谢娘,晨儿会一切都听从娘安排的。” “嗯好,乖晨儿。”秦氏见她听话,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 而溪世锦那边却乐坏了,能够嫁给太子当侧妃,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要是她日后混的好了,说不准还能压溪风烈一头。 只是可怜了与她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溪如沁满脸嫉妒,现在她的脸毁了,虽然说能够治好,但是伤痕总是要留下的,她的这辈子就被溪风烈这样毁了,叫她如何不恨? 而现在她又见自己的妹妹嫁得这样好,心里的魔兽便叫嚣得没完没了了,汹涌的怒火简直要将她焚烧了,但她只有忍,一个人强自忍着! 因为溪世锦嫁给景容卿的圣旨已经下了,所以今天夜晚溪风烈在外面逗留的时间长了一些,回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推开门,榻上不见景易潇,床上也不见她,她皱眉,去哪里了? “在找本王吗?”身后响起他的声音,溪风烈回头一看,“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房间里是否有人,如果有的话,得在睡觉之前扔出去,否则影响睡眠。” 嘴硬的女人!景易潇没有揭穿她,而是道:“在外面吃东西了吗?” “……吃了。”实际上是没有吃,她把这茬给忘记了,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忽然觉得很饿,但又不想让他知道。 第31章 吃烧烤 景易潇站在门边,望了她一眼,这一眼直叫溪风烈心里发毛,总感觉他能够看到自己心底去似的。 “本王忽然感觉饿了,一起去吃宵夜吧?” “……好!”溪风烈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她还是答应了。 景易潇命人在院子里烧起炉火来,春天的深夜天气还是有些冷,溪风烈与他并排坐着,他的话不多,所以周遭都很安静,只听得见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碎响。 没多久,下人将肉、蔬菜、油、食盐、辣椒都拿了过来,不过肉和蔬菜都是生的。 溪风烈皱眉看向身旁的景易潇,难道是要吃烧烤不成?这个国度好先进啊,居然有烧烤这种东西了。 “平日里病着,没什么事情做,就鼓捣些吃的,然后就想到了这样的吃法,今晚你在,就烧烤给你尝尝。”景易潇不咸不淡地说道。 他甚至还用铁丝制作了用来烧烤的那道网,将其放到火炉上。 “你病着?”溪风烈轻笑一声,“我看你是装病吧,即使装病,你也是大忙人一个,哪里有悠闲的时候?”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多数时候,他都是晚上出门,白天在家里休息,顺便给人营造一种他病重将死的错觉来,然后黑夜就像一只鹰一样,随处翱翔。 太腹黑了! 景易潇也不生气她所说的话,“就这样无情地将别人的谎言拆穿,不太好啊,寒儿?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够活着见到你。” 溪风烈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景易潇连续烤了五串肉都给她了,见她吃下,他又弄了一些蔬菜去烤,模样很认真。 坐在火炉边,即使是春天的夜晚,她也没感觉有多寒冷,反而觉得他所有动作都很优雅,优雅得像是艺术,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溪世锦作为溪府的八小姐,即将嫁给太子为侧妃,没准儿溪府的嫡女也要出嫁了。”就在她快要吃饱了的时候,他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溪风烈眯起眼眸看他,“你……” 景易潇却是深邃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皇家的孩子,基本没有一个甘愿落后的。” 溪风烈皱眉沉思三秒钟,忽然大大地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易潇,“溪世锦嫁给太子是我的功劳!” “所以我今晚烤烧烤给你吃啊,这是给你的奖励啊。”他无害地说,顺便将“啊”字拖得长长的。 溪风烈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了,对吧?” “夫妻同心,很正常。” “……”去你大爷的夫妻同心,溪风烈有一种被他利用了的感觉,“溪世锦嫁给太子只是你的一步棋而已,你另外一步棋是将溪晨唯嫁给别的男人,这个男人是谁?” 溪风烈一把勾住他的衣襟,逼迫他直视自己。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溪世锦作为溪府最小的女儿,都嫁人了,没道理溪晨唯比她大却不嫁人;而皇家的太子都娶侧妃了,没道理另外一个皇子不娶皇子妃,而溪晨唯以嫡女的身份嫁给一个皇子为正妃,是很合理的,所以这个没有正妃的皇子一定会去求娶溪晨唯,而溪晨唯却没有不嫁的道理,我说的没错吧?” 溪风烈挑眉看他,“再然后这个皇子和太子相斗,你坐收渔翁之利!” 说完,她定定地看着景易潇,眼前的男子眼眸纯澈,就好像碧泉一般,但是其眸子很深邃,好像深沉的大海,怎么望都不见底。 “寒儿,溪世锦嫁给太子为侧妃,不仅能够挫伤太子的锐气,也算是给你报仇了,不是吗?”说完,他手中忽然多出了一张手帕。 溪风烈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帕就擦到了自己的嘴角。 她一把将他放开,“我讨厌被人利用!”说完,她与他之间拉开距离,见景易潇没有解释的意思,她转身就走。 翌日。 早朝散后,一袭玉白色锦袍的太子景容卿正欲出宫,却被景梦戈叫住了。 “五弟有何事?” 一袭墨绿色锦袍的景容卿微微笑道:“臣弟是特意前来跟皇兄你说一声恭喜的,要纳侧妃了,皇兄真是好福气。” 景容卿爽朗一笑,“五弟也该娶王妃了吧?如果五弟不介意的话,本宫倒是可以给你物色好姑娘。” “多谢皇兄好意,不过臣弟心中已经有人了,正准备沾沾皇兄的喜,近日去联络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景梦戈道。 “是吗?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啊,是哪家姑娘?五弟不防说来听听?”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景梦戈道:“有希望的话,臣弟自然会说给皇兄听的。” “那好吧,本宫也就不勉强你了,本宫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他拍拍景梦戈的肩膀,“你加油。” 景梦戈“嗯”了一声,点头,随即看着景容卿走远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来…… 下午,阳光明媚,粼粼水波漾起的湖面上,撑着一艘雅致的船。 船头,男子与女子互相依偎着,偶尔还能听见女子的叹息。 “晨儿,即使是娶了你的妹妹,我的心里也依然是有你的。”景容卿搂着怀中的佳人说道,眼眸里,无限爱意。 溪晨唯在他怀中又是一声叹息,“我只怕时间久了,我在你心里的痕迹就会淡去。” “怎么会?晨儿,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的。” “可你身边总是有来来去去的女子,我又不常在你身边,你肯定会慢慢忘记我的,今日也许是我妹妹,明日也许是别家小姐……”说完,竟低泣起来。 景容卿一见佳人哭泣,立马就慌了,“晨儿,你别哭,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进宫,让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谁料,话音落下,溪晨唯哭得更加厉害,“我母亲说了,皇宫都是吃人的地方,而我又是一个弱女子,哪里能进那种地方?说不定还被别人给欺负了。” “……”景容卿一时间没辙了,“你进宫了,到时候就是主子了,没有人敢欺负你,此外,还有我护着你啊。” 【听说是加更——多谢给打赏的小伙伴,终于有信心写下去了,么么哒!】 第32章 往火坑跳 然而,听了他的话语,溪晨唯却仍是哭泣。 “未来的事情,你和我都说不准,也许我等不到你接我进宫那一天,就已经被我父母给嫁出去了。”说完,她抹了眼泪。 母亲说,女子哭泣,适度就好,适度能让人心疼,若是过度了,只会让人厌恶。 母亲还说,不管太子给她承诺任何,她都不能答应。 果不其然,景容卿听了她的话之后,心里也生出许多怅惘来,“你说得倒也是,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若是你父母答应了他人的求亲,你也是无可奈何的。” 溪晨唯点头,“是啊,所以,我们没有多少在一起的时间了。” 景容卿微微一笑,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没说什么话。 “对了,你知道我六妹吗?”溪晨唯忽然问道。 “就是我六弟的王妃,这个我知道,怎么了?” “我昨日从母亲那里听来,说是我六妹在我父亲耳边说,你和世锦般配,便说服我父亲去找皇上将世锦赐婚给你。” “是吗?”景容卿微微眯起眼眸。 “此事千真万确。”溪晨唯道:“如果不是听我母亲说,我也不会相信这事居然是六妹做的,她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闻言,景容卿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推开溪晨唯站起身来,“晨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罢,竟不等溪晨唯回答,举步便上了岸。 溪晨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到底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景容卿没走多久,她也上了岸,却在此时,看到家丁前来,她愣了一下,连忙迎上前去。 “小姐,夫人叫奴才来请小姐回去。” “什么事情?” “好像是关于小姐您的终身大事。”下人急急道:“现在夫人和丞相还没有定夺,夫人叫奴才前来通知小姐您回去。” 终身大事?溪晨唯一听这几个字,暗道不妙,即刻快速地往家的方向赶。 丞相府,正殿之上,溪越与秦氏并排坐着,而文王殿下景梦戈则坐在他们的对面,院子里堆满了聘礼。 溪晨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个景梦戈她是见过的,以前她也没少进宫,几乎每次都能与他见面。 “见过文王殿下。”她行礼道。 “小姐请起。”景梦戈依然是一派温文尔雅。 “晨儿,到母亲这边来。”秦氏向她招手,溪晨唯疑惑地走到母亲身边。 “文王殿下,按说您是我北安国的栋梁,年轻有才干,我们晨儿能够嫁给您,是她的福气,但是这府中的女儿们,都已经嫁得差不多了,妾身身边也只有晨儿一个女儿陪伴,所以并不是很想将她这么早嫁出去。”秦氏拉着溪晨唯的手,对景梦戈说道。 “无妨。”景梦戈嘴角含笑,“若是夫人不希望晨儿小姐这么早嫁人,本王也可以等她一两年,并不急于这一时。” 秦氏无言,只能看向溪越,而溪越自从知道景梦戈来这里的原因之后,就一直很少说话,哦不,除了招呼景梦戈之外,他几乎没有说话。 嫁溪晨唯意味着什么?溪晨唯是溪府唯一的嫡女,这意味着什么? 嫁个闲散王爷,或者世家公子,他都觉得没什么,但是这文王殿下可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谁都知道他已经自成一派,且身后有诸多党羽,他这嫁女儿,一不小心,就可能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想了半天,他终于吁了一口气,说道:“文王殿下,微臣膝下女儿,大多都嫁去了皇室,微臣想,晨儿若是再嫁进皇室怕不妥当,遂微臣已经给她选好了娘家,微臣这边只能给文王殿下赔礼道歉,多谢您的厚爱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景梦戈要娶他的女儿,不是因为看上他的女儿了,而是看上他手中的势力。 “什么?已经选好了娘家?”溪晨唯一激动,差点就破口而出了,幸好秦氏即使掐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激动。 景梦戈听言,微微抿了一口茶,而后他看向溪晨唯,微微一笑,这才又看向溪越,“既然是这样,那么本王唐突了。”微顿,续道:“本王只希望,丞相日后不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语尽,转身带着下人离去。 溪越与秦氏都松了一口气。 溪晨唯忙问:“父亲,您给我选好了娘家?我怎么不知道?” 溪越冷冷地看她一眼,没解释,转身就去了书房。 “你父亲是为了打发掉文王殿下才这样说的,并不是真的给你找了娘家!”秦氏安慰道。 “不管有没有给她找了娘家,日后她要嫁的人都不可能是皇室。”未走远的溪越听到秦氏所言,遂回了这么一句。 溪晨唯看着秦氏,秦氏也看着她,两者眼中都写着“绝不同意”这四个字。 深夜。 景容卿将溪风烈挡在了睿王府门口。 溪风烈眯了一下眼眸,作势从他身边绕开,但他身边的侍卫却及时拦住了她的去路。 溪风烈看向景容卿,只见他双手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太子殿下是太闲了吗?”她只好退回来,站在他的面前问道。 景容卿嘴角一勾,“本宫不知道是不是本宫太闲了,本宫只知道,有的人不知死活,总是想往火坑里跳。” “所以呢?”溪风烈也双手环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景容卿眯眼,“睿王妃,本宫不怕实话告诉你,景易潇病重,根本没有多少时日了,而你作为丞相府的庶女,即使睿王薨了,你回丞相府了,也不会得到重视和庇佑的。” “所以,你是打算来给我盖一个窝,要我以后能有个安身的地方的?”溪风烈眼眸带着嘲笑,大概也只有太子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真是个被宠坏的家伙! “如果你不是来给我盖窝的,那么我奉劝太子殿下还是早些走吧,否则你爹妈生气了保证不打死你。”溪风烈凉凉地说道。 景容卿依旧是眯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不怕他的女人,呵,有意思! 第33章 摁墙上,强吻 “本宫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最好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这里不是丞相府,而且此时是深夜,你如此狂妄,若是本宫要拿你怎么样,也不会有人看见的。”景容卿威胁道。 “你说的没错,这里不是丞相府,此时是深夜,即使我对你做了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溪风烈道:“既然你说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既然没有未来,那么我还怕什么?” “这样说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咯?” “你错了,我溪风烈是即使撞了南墙,也要拆了墙继续走,更何况只是见棺材?而且现在连棺材都还没见呢!”说着,溪风烈已经全身心进入戒备的状态。 果不其然,她话音才落下,景容卿的三个侍卫已经朝她扑来,那气势简直是要杀了她,溪风烈这回明白了,景容卿的目的就是杀了自己。 她右手拦住一人,左腿一踢两人,看向景容卿,“为何置我于死地?” “你设计让溪世锦嫁给本宫为侧妃,本宫本来只是想要警告你而已,谁知道你太狂妄,本宫心里不舒服!” 景容卿的理由倒是也简单。 溪风烈冷哼一声,纨绔子弟便是如此,他只管他的利益和心情,永远都不知道他人的利益和心情,而景容卿就是这样的人,真是枉为一国太子。 “没错,就是我设计让溪世锦嫁给你的,下午的时候文王殿下去丞相府提亲了,对象是溪晨唯,难道你也要派人去杀他不成?”溪风烈一边拦截对方,一边说道。 景容卿闻言内心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景梦戈去向溪晨唯提亲了!”溪风烈说完,又是一脚踢在了侍卫身上。 景容卿忽然想起今早在金銮殿外遇见景梦戈的事情,当时他说他心中有人了,原来这个人就是溪晨唯。 溪风烈说完,见他如此镇定,内心忽然有了想法。 她甩起两腿,将两名侍卫踢开,再次一掌劈开另外一名侍卫,奔到景容卿面前来,而景容卿的反应也是极快,一下子就躲开了她的攻击。 不过,溪风烈的动作却更快,她一个反转,就捉住了景容卿的手,顺便将其反剪到了身后。 “怎样?疼吗?”溪风烈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而此时景容卿已经双膝跪地,面朝地面了。 “溪风烈,你别太过分,你知道本宫的身份!”他怒喝。 人生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他恼火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溪风烈继续扭他的手,“景容卿,我也告诉你,实力不够强悍,就不要与人硬碰硬,关键时刻,还得自己保护自己,另外,别说你是太子,就算惹到我的人是皇上,我也是照打不误!” 说完,将搁在他后背上的脚收回来,就在景容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景容卿因此往前摔去,而且还摔了个狗吃屎。 溪风烈拍拍手,转身就走,顺带还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日后别再招惹我,否则让你全身残废一个月!” 溪风烈刚刚走到王府门口,就感觉到一缕清风吹来,她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寒儿身手不错。”景易潇跟上去。 溪风烈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我已经准备了好吃的,寒儿饿了吧?” 溪风烈依然没理会他。 景易潇看着她,嘴角抽了抽,怎么过了一天,还在生气? “要看戏吗?也可以的,我可以给你叫戏班子。”他继续跟上去。 溪风烈还是不理他。 “不如,你也利用我一次?” 说完,溪风烈终于停了下来,却是以冷嘲的眼神看着他,“我有手有脚,有自己的团队,不需要利用你。”说完,继续往里走。 “……”景易潇满脸黑线,一下子拽住她的胳膊,然后在溪风烈反应过来之前,将她一把摁在墙壁上,强吻。 溪风烈愣住了,她睁大瞳眸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脸色不太好,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美,而且他的双手很有力,紧紧地箍住她的双肩。 他的嘴唇有点凉,但是触感很好…… 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溪风烈一下子反应过来,抬脚就往他的下三路踢去。 “嗯哼—”景易潇闷哼一声,倒地,捂住自己的特殊部位,冷汗涔涔、可怜兮兮、十分无辜地看着溪风烈。 溪风烈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地上的他,虽然刚才她的确很用力,但是貌似不至于将他踢成这样吧,还有她感觉自己的脚都没触碰到他的敏感部位! 可是,看着景易潇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啊。 “主子,你没事吧?”不等溪风烈有所反应,秦枫一下子出现在景易潇的身边,他望着景易潇难受的样子,清冷地瞪了溪风烈一眼,将纤瘦的景易潇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就往别的屋子去了。 溪风烈面上故作清冷,事实上内心已经有些过意不去,她很想跟上去看看情况,但她到底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 强大如景易潇,怎么可能会被她这样踢倒? 院子里,景易潇拍拍秦枫,“放本王下来吧。” 秦枫顺势将他放下。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他淡淡道。 “是,主子。” 景易潇见他离去,又望溪风烈的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勾,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刚才那一下,溪风烈的确没有踢到他,而他知道,只有假装被她踢到了,并且假装受伤很严重的样子,她才有可能理会自己。 思及此,他摇摇头,孔夫子说的话果然不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维雅姑姑,王妃还没有吃晚饭,你派人给她送些饭菜过去。”进了自己修养的屋子,他对维雅姑姑说道。 “是,王爷,老奴这就去办。”维雅姑姑眉开眼笑,尤其是看着她家王爷这么宠爱王妃的时候,她猜想呀,王妃肯定很快能够怀孕的,到时候他们睿王府一定热热闹闹的,再也没有人敢轻视睿王爷病重的事情了。 第34章 谁不是拿来用的? 那边,溪风烈洗洗已经准备睡了,又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端着饭菜进来的维雅姑姑。 “王爷说王妃还没吃晚饭,特让老奴给王妃送些饭菜过来。”维雅姑姑道:“这是老奴让厨房的人新做的,还新鲜得很,王妃趁热吃了吧?” 溪风烈望着饭菜,抿了抿唇,终究是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王爷……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维雅姑姑道:“不过不管王爷怎么样,他都是很惦记王妃您的,老奴呀,希望王妃您能早些怀上王爷的子嗣,这样,老奴还能照看孩子几年。” “……”溪风烈差点将刚刚吃进嘴里的饭给喷出来,既然他没什么事,那她也没必要继续内疚了。 “王妃啊,恕老奴多嘴,王爷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是对我们下人却是极好的,同时他也很宠爱王妃您,如果您对王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可千万别和他作对,他身体不好,夫妻间啊,就要互相包容才是。” 他身体不好?溪风烈内心腹诽,他不知道比别人健康多少! “嗯,我会的,多谢维雅姑姑。”知道景易潇的秘密是另外一回事,面对维雅姑姑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妃深明大义,肯定明白老奴所说的话。”维雅姑姑笑道。 “……”明白,维雅姑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还能不明白吗,就是景易潇可能随时都会一命呜呼,她要快点和景易潇那个什么,然后怀孕,给他留下子嗣。 “维雅姑姑,我知道怎么做了,时间晚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王爷那边还需要你多多照顾着。” “也好,那老奴先告退了,王妃也早点休息。” “嗯。” 终于打发走维雅姑姑,溪风烈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桌上的新鲜菜肴,她忽然想起他强吻自己那一下,这感觉还真是……怪!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溪风烈就起来了,正准备出门,就被景易潇给拦住了。 今日的他依然穿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是他批了一件披风,脸色苍白,很像是重病的样子,甚至在拦住她的时候,他还咳嗽了起来。 “做什么?”她冷声问道,表示对他很不欢迎。 “你去哪儿?” “和你有关?” “作为你的夫君,陪你逛逛街,是应该的。” “……”溪风烈满脸黑线。 “顺便保护你。”他补充。 溪风烈睨着他,微微眯起眸子,“好啊!走吧!” “先吃了早饭再走?” “嗯。”溪风烈点头。 主要是这么早上街,也没什么可看的,吃了早饭之后再去,就不一样了。 早饭过后的街上很热闹,溪风烈在街上随意走着,而景易潇就跟在她的身后,虽然天气已经不冷了,但他还是披着披风,脸色苍白,而且还咳嗽。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继续祸国殃民,许多姑娘见到他之后都挪不动步子了,还有许多姑娘见他虚弱,自己制作靠近景易潇的机会,但是都被景易潇不着痕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最后那些姑娘们很生气又很尴尬却不得不跑开了。 “寒儿,听说这家饭店的饭菜不错。”到了中午时分,他对她说道。 “嗯。”溪风烈点头,率先走进去,但是走到门边时,她停下来,扭头看他,“我没有钱。” 景易潇“嗯”了一声,“我知道,有我在的地方,你只需要享受就可以。” 说完,越过她往里走去,熟门熟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稀客。 在雅室里坐下来,景易潇便叫店家拿来了这里的招牌菜,溪风烈则望着窗外,没有看他。 执行任务她在行,但是与人打交道,她就不是很在行了。 “隔壁房间有异样,你凝聚内力听一下。”忽然,景易潇说道,话语间,他还在倒茶。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乖乖凝聚内力听着—— “据我所知,今日溪风烈出门了,你和她是姐妹,接近她不是难事。”隔壁房间里响起景容卿的声音。 “我总感觉溪风烈的目光像一匹狼一样,我不是很有把握。” “怕什么?你只需要将她引到无人的地方,顺便将这药撒到她的身上,她就不能动弹了。”景容卿道:“接下来的时候,我会解决的,不用你操心。” “这……”溪晨唯还是有些为难。 “难道你不痛恨她设计将你妹妹嫁给我吗?”景容卿问。 “我当然恨……” “那就是了,我也痛恨她,如果不是她,父皇又怎么会下旨让我娶你妹妹?而景梦戈又怎么会趁机到你家去提亲?” “我知道怎么做了,容卿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的。” “嗯,乖……” …… “喝茶。” 溪风烈刚刚听到景容卿叫溪晨唯乖,景易潇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顺便还将茶水推递到了她的面前。 溪风烈没多说什么,拿起茶杯饮尽。 “还要吗?” “不用了。” 正在这时,小二上菜来了。 溪风烈看着对方,将一道又一道菜放在桌子上,不动声色。 直到小二走了,景易潇才问她,“在想什么?” 溪风烈随意夹了一块菜往嘴里送,这菜色很特别,她叫不出名字来,吃完了,感觉口感的确很好,她这才看向景易潇,“我以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微顿,她续道:“你是不是想叫我不要杀了溪晨唯?毕竟她是景梦戈和景容卿争夺的对象。” 景易潇从骨头上剔出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你要是不喜欢她,杀了也无妨,景容卿和景梦戈争夺的不是溪晨唯,而是丞相手中的权力。” “难道你不是?”她反问。 景易潇轻笑,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里,“我不是已经有你了吗?一个你挡十个溪越,不是吗?” “不要把我当枪使!”她压低声音冷喝。 景易潇微微皱眉,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以为大婚之夜,我们已经将一切说清楚,当时你不是也赞同吗?后来又为什么生气?如果你需要,也可以利用我,谁的能力摆在那里,不是拿来用的?” 第35章 被捉住 溪风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确是的,她嫁进睿王府的那天,他们就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互相帮助…… 但是后来,知道他通过自己,算计景梦戈的时候,她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她感觉喉咙有些火辣,连忙喝下一杯茶,之后却再也没有饮食的欲—望。 景易潇也没有打扰她,他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待她的心情恢复平静。 “我发现任何事情都掌握在你的手中。”溪风烈还是忍不住,看似轻轻的实则狠狠地拍了案桌,“就连太子会来找我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今天太子会去找溪晨唯来对付我,你也知道,你根本不需要我帮助任何!” 说完,她狠狠地瞪着景易潇,彻骨的寒冷瞬间侵袭她的内心。 景易潇抬起头来看她,抿唇,良久才道:“好,就算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溪风烈皱眉,他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只要认真地思考一下,就能将整个棋局观破,寒儿,你想想,以太子心高气傲的心性,从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谁都不曾打骂过一句,昨晚他被你那样对待,今日找溪晨唯来对付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景梦戈去求娶溪晨唯,是因为溪晨唯是溪府嫡女,拿下溪晨唯等于拿下溪越,即使溪世锦不嫁给太子,他也会这样做,这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他只是因为你设计将溪世锦嫁给太子而提前行动顺便给溪越警告了而已。” 事情被他说出来,的确显得很简单,但溪风烈还是咬唇,表示接受无能,所以她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景易潇一眼之后,作势要走。 然而,手腕却被景易潇及时拉住。 “寒儿?!”他唤她一声,也站起身来,却再没有其他话语。 溪风烈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之后,她才转身看向景易潇。 “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必了。溪晨唯在等着我入网呢。”她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身便走。 “注意安全。”他的话语传过来,溪风烈却不带一丝停顿,就步出了房门。 出了饭店的溪风烈自然是顺着人少的地方行走,一是为了引溪晨唯过来,二是她想要安静安静。 然而,溪晨唯没有出现,她就被人猛地一撞。 溪风烈及时稳住自己的脚步,这才使得自己没有摔倒在地,扭头看见那人快速地跑走,溪风烈暗叫不妙,正要提内力,却发现怎么也提不上来。 偏偏她出门的时候,叫寒骨不要跟着,而刚才她也拒绝了景易潇的陪行! 就在溪风烈打算往人多的地方去时,三五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扶着额头,感觉前方的景色越来越迷糊,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快速地抽出短刃,一下子划在自己的胳膊上,只见殷红的鲜血瞬间溢了出来,染红她白色的衣衫。 众人见状,竟是愣了一下,她这是在做什么? 溪风烈看着他们,眼前的景色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但还是不够,这点疼痛还不足以让她清醒,于是她又补了一刀。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的,还从来没见谁对自己这么狠过。 “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她抓起来!”终究是有人比较清醒,一声令下,便都朝溪风烈奔了过去。 溪风烈扬刀便向来人砍,抬脚就要向对方踢去,但是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即使胳膊很疼,但是对于这迷药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是她刚才一心等着溪晨唯了,所以才会中了这么一招。 终于,有人一掌朝她劈来,她躲闪无力,眼前一黑,就这样软了下去。 …… 溪风烈是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全身湿漉漉的,倒是没有被绑着,但是全身依旧无力。 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她连忙闭上眼睛,假装还没有醒来。 “太子,她还没有醒来。”有人道。 景容卿冷笑一声,“这么强的迷药,她哪里能这么容易醒来?我们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说完,他就蹲在了溪风烈的身边,借着烛光,端详她的容颜。 “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脸色太差了,就好像发育不良似的,也不知道睿王能不能满足?”说完,他竟笑了。 好——邪恶!溪风烈腹诽! 再等半柱香,她就不是醒来那么简单了,而是全身恢复力气了,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太子,要不要将她绑起来,以免她醒来的时候,恢复了内力?”有人问道。 “不必了,这是皇宫特制的迷药,她就算醒来,也需要至少一个时辰,才能恢复力气。”景容卿道:“等她醒来一个时辰之后,怕是她已经见阎王去了。” 溪风烈再次冷笑,怕是阎王不敢收她才是! “太子殿下英明。”众人恭维。 景容卿摆手,一副“我一直很英明,不要这么点小事就无比崇拜我”的表情。 今天他本来和溪晨唯说好了,让溪晨唯动手,但是离开饭店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溪风烈的背影,遂又商量着还是让她不熟悉的人来做这件事情,比较能够不引起溪风烈的注意和怀疑。 果然,一次就成功了,看来她也不是很厉害嘛! 一炷香之后,景容卿还是没见溪风烈醒来。 “太子殿下,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下人提醒。 “本宫知道。”景容卿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去端两盆冷水来,泼到她身上,本宫就不相信她不醒。” “是,太子。” 旋即有人端水去了。 溪风烈试图调动了一下自己的内息,能动了,看来能让普通人清醒后一个时辰才恢复的迷药,她只需要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 不过,她的内息并不是全部能用了,所以她等着那两盆冷水。 “太子殿下,冷水来了。” “泼上去。” “是。” “哗啦哗啦”两声清脆的声音响在耳旁,溪风烈睁着眼睛看着两盆冷水就这样泼到自己身上,而后在对方睁大的瞳眸中,快速地起身…… 第36章 围攻千万重 当冷水尽数泼到自己身上,溪风烈攥紧拳头,一下子就弹跳起来。 站在一旁的景容卿能够清晰地看见她每一个动作,他瞳孔剧缩,快速地闪到一边去。 而溪风烈弹跳起来的瞬间,想要拿下的便是景容卿,没想到丫的还有两下子。 “将她抓起来,来人,快快!”景容卿既惊恐又快速地说道,她才刚刚醒来,武功怎么可能就这样恢复了? 溪风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眸光嗜血。 她双手紧握成拳,在一大波侍卫涌进来之前,安静地站着没有动。 从景容卿这个方位看过去,只觉溪风烈面上冰冷,煞气满身,就连从她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都让人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杀气。 他缩了缩脖子,紧紧地攥住一旁的梁木,眼神露出些许的恐惧。 如溪风烈这般可怕的女人,他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此凝视,几乎可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没多久,便见一波又一波侍卫从外面涌了进来,个个手拿武器,森冷的兵刃对准了溪风烈,而此时,她手中一无所有。 “自己来送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溪风烈话语一出,身形一闪,直接掐住最前方的那个侍卫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脖子断了,身子颓然倒地。 众人见状,蜂拥而上。 溪风烈睨着这众多的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双手抓过朝她涌来的两柄长剑,用力往后一推,两名握着长剑的侍卫应声倒地。 溪风烈双手着地,来了一招连环腿,一下子打倒三五个侍卫…… 景容卿见状,一点一点往外面挪去。 此时此刻,房顶上,月光正好。 瓦片被揭开,男子一身黑衣,匍匐在房顶上。 “主子,要不要下去帮她?”秦枫问道。 景易潇抬手,示意不用,他要先看看情况再说。 当溪风烈从饭店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派人寻找她的下落,终于在这里找到了…… “咔嚓”一声,下面是两名侍卫的手腕同时被扭断,武器从他们手中同时滑落,溪风烈见状,身子一弯,就接住了两柄长剑,往还在朝她身上刺来的侍卫的咽喉割去。 剑锋一扫,只一个动作,就结果了五个人! 狭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洋溢着浓烈的刺鼻的血腥味,当然,还有死亡的气味。 不过,这些侍卫倒像是不怕死一般,死了这一波,还有另外一波侍卫来临。 前世,溪风烈虽为特工,但是却没有遭遇过如此庞大的组织的追杀,此外在现代也没有如现在这般玄幻的武功,而她到这个世界来,不过两个月,现在打退一波人还有一波人,颇有点杀不完的感觉。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作为特工界的翘楚,要么“战死”,要么得胜而归,绝对没有臣服求饶的时候! 她在一点一点地杀出去,哪怕此时门口挤满了人,哪怕此时所有的武器都对准了她,哪怕,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哪怕此时她的身上已经被溅满鲜血。 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杀一双! “嗤——”被她甩到身后没死的侍卫执剑而来,从背后一剑刺穿她的右肩。 溪风烈眼眸一眯,缓缓转身,用力拔出长剑,直接往那侍卫心口掷去,一剑致命。 其他人都有些看傻了,心里在想,她现在已经受伤,还能支撑多久? 溪风烈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再次转过身来,湿漉漉的长发下面,她弯起唇角,弯出一抹笑容来。 这笑森冷、寒凉,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叫人见之,不免心中胆颤,就连拿剑的手也控制不住颤抖。 “主子,王妃受伤了。”楼顶,秦枫出声。 景易潇点头,“本王知道。” “可……”秦枫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却发现景易潇丝毫不为溪风烈的处境所动,他便放弃了说话。 一个女子,居然能单挑这么多人,秦枫眯起眼眸,如果他没有估算错误的话,现在她已经打倒了上百人。 而她居然在打倒上百人的情况下,只受了一剑,这是多么恐怖的战斗力? 只是此时,他不由得为溪风烈担忧起来,她右肩受伤,拿剑的右手自然会受到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斗力会大大减弱。 果不其然,才一炷香的时间,她的左臂也跟着受了伤,不过现在的她距离大门口已经不远,最多十步。 再坚持十步的距离,她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想到这里,秦枫看了一眼景易潇,发现他的脸色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似的。秦枫一点都不惊讶,他家主子面对任何事情,从来都是这样淡然的表情,表面上看起来如月光一般通透,事实上你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额……”底下的溪风烈咬牙,竟发出一声类似于嘶吼的声音,声音落下,她手中长剑再次同一时间从五名侍卫咽喉上划过,她,又前进了一步。 只是,脸上的血水更多了。 又有一波侍卫涌了进来…… 溪风烈眼眸一眯,看样子,今晚景容卿的目的是杀了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如此阳光的一个人,原来下手如此毒辣,根本没给人逃出生天的希望。 溪风烈咬牙,表面阴狠,事实上,她的极限已经快到了。 前世,没有遇到过如此连绵不绝的追杀……就好像忽然发了大水,你在大水前面跑,以为跳上了这一大块岩石,就能确保无生命之忧,但是你跳上去之后,才发现海浪高过这一块岩石,你还必须往更高处攀爬…… 永无止尽…… 但是,她又怎会是那种甘愿死在别人手下的人? 又是一剑下去,刺穿一名侍卫的心窝,当她将长剑抽出来的时候,血柱也随之喷射了出来。 众人胆寒,少说他们围攻溪风烈已经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怎么说也不少于八处,为何她却越战越勇?眼底的嗜血之意越来越浓? 她右手执着长剑又往前走了两步,新鲜的血液从剑尖滑落,她举目望向门外,现在距离大门还有五步…… 第37章 剑拔弩张 众人因她前进而后退,如此,溪风烈又得以前进两步。 只是两步之后,众人的长剑再次朝她刺来,左边、右面、前方,都是长剑,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人,他们的长剑就这样对准了她。 溪风烈长发一甩,身子往下一矮,在躲过众多长剑的同时,手中长剑亦划向众人膝盖。 于是,众人刺空的同时,身子快速地往下倒去。 只是溪风烈才刚刚站起来,又一波侍卫踩在刚刚倒地的侍卫身上朝她刺来了。 溪风烈见状,纵身一跳,身子一个腾空,旋即落下来,踩在众人的剑尖上,紧接着身子横斜,一脚一脚地将围成圈的众人给踢飞,有的侍卫甚至被踢飞到了大门之外。 当她身子落地,长发飘飘、衣袂翻飞之时,手中长剑还在滴血,但是却没有人再敢拦她,溪风烈举步,往前走了一步。 终于得见门外的天,虽然此时是深夜,四处幽暗,但是可以看见院子里的烛火在摇曳,照亮众人的脸,忽明忽灭。 她的嘴角依旧是嗜血的冷笑,眼神如剑亦如刺,毫不犹豫地扎在众人身上。 景容卿不知道已经躲到了什么地方,溪风烈抬眼寻找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她执起长剑,对准了院子里的围在门前的一窝侍卫,“谁,还敢来?”声音喑哑,却径自带着凌厉。 远处的风吹来,撩开她散落鬓边的长发,露出她苍白的容颜,她明明那么瘦,看起来那么弱小,却如此让人无法忽视。 众人听言,却还是执着剑冲了上来,忽而却听见暗夜里传来她的一声冷笑,众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见溪风烈纵身一跳,双脚踩在他们刺来的长剑上,然后从长剑上跳到他们的头顶,踩着众人的头顶跳出了人群。 双脚落地,溪风烈背对着他们站着,手中的长剑依然还有新鲜的血液在滴落,她望着前方,四处黑暗,她只感觉到一片苍茫。 身后的侍卫即刻转身,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又是一阵风吹来,将她的长发吹开,他们倒吸一口冷气,借势再朝溪风烈而去…… 但是,奔出去三步,他们便同时停了下来,因为…… 前方的少女、纤弱无比的少女,身子居然缓缓的在向后倒…… 众人心知肚明,她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撑不住了,思及此,众人脸上跃出狂喜的光芒,站在原地等她倒下来。 然而,他们失望了。 只感觉一缕清风飘然而至,将即将倒地的溪风烈给接住了,他一袭黑衣,身姿颀长、贵气逼人,叫人见之不敢直视,且背对着他们站着,他们根本看不到他的容颜。 溪风烈能够感觉到自己倒进温暖的怀抱,手中的长剑终于落地,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唇角微微勾起来,张嘴想要说话,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后的侍卫在怔愣了两秒钟之后,彻底地清醒过来,作势要朝景易潇和溪风烈而来,但他们还没有靠近,秦枫便出现了,拦在他们面前。 景易潇将溪风烈打横抱起,施展轻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枫见他们离开,也没多做停留,能逃身的时候,亦是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景易潇带着溪风烈回到睿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他将她放到床上,揭开她的衣衫,便见她的臂膀处,有两处重伤,难怪一直有血从她手中的剑尖滴落下来…… 那不是从侍卫身上染来的鲜血,而是她自己的血液。 他面无表情地拿来药箱,先是给她处理伤口,再给她上药,最后帮她包扎,这样一忙下来,一个时辰就这样走过去,当景易潇离开她的房间之时,天色已经大亮。 秦枫则坐在房顶静默了一个时辰,直到景易潇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才打算消失。 景易潇听到他起身离去的声音,扭头望了一眼房顶,没做声,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当然知道秦枫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如果自己早一点出手,溪风烈就不会受伤。 …… 溪风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景易潇在给她换药,样子很认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身上的衣衫被他剥到一边,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还有细白的胳膊。 这在现代来说很正常,但是在这个时空来说就很不正常了,但是景易潇却是一脸的认真,丝毫没有遐想的感觉。 溪风烈看了他好久,他也看见她醒了,只淡淡地给了她一个眼神,之后没有说话。 直到换完了药,他才帮她将衣服整理好。 “被人围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了。”见他要走,溪风烈忽然说道。 景易潇停下脚步,扭头看她,“所以呢?” “你一直没有出手,是想要看我的极限在哪里,对吧?”溪风烈道:“现在你看到了我的极限,是否满意?”昨晚,落在他怀里时,她给他的那个笑容是嘲笑。 景易潇弯唇,眼角染上一抹笑意,“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他到底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溪风烈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认定了的事情,即使他解释又有什么用?而他认为不需要解释的事情,就算她问了又有什么用? 之后的每天,都是景易潇来给她换药上药,就连她所吃的饭菜都由他去张罗,溪风烈只是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说话。 两个人的相处看起来和谐无比,事实上却是剑拔弩张。——当然,这只是溪风烈个人的看法。 “受伤的时候,总是这样提防着别人,伤口会很难复原的。”三天后,景易潇主动跟她说了一句除开吃饭和上药换药之外的话语。 溪风烈冷哼一声,将脸别过去不看他。 景易潇却是笑了,“寒儿你是否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像小孩子得不到糖吃之后对大人撒娇的表情?” “……”溪风烈抿唇,懒得理他。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你。”他说。 “以你这种风骚的性格,如果全天下的女子都知道你身体健康,肯定个个都往你身上扑来。”溪风烈冷嘲道。 第38章 砸在棉花上 “是吗?”景易潇轻轻一笑,如同摇曳的春风,能让人给醉了。 溪风烈连忙将目光瞥到一边,没有再看他,这个男人有一种随时随地能让女人为之倾倒的风骚。 对,她将其称之为风骚! “等寒儿的身体好了,我必定躺好,等你来扑倒。”他淡淡地说。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难道她刚才说的话,是在表扬他?坑爹!她口中所说的天下的女人,可不包括她在内! “你放心吧,我溪风烈品味还不至于烂到会看上你的地步。”她冷声道。 景易潇点头,没有反驳。 每当遇见这样的景易潇,溪风烈都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之上的无力感,他处处彰显的都是优势,而她因为对他冷嘲,反而站在了劣势之处。 这个男人就擅长在无形之中,让你无限抓狂,而他还一副无害的模样纯洁地看着你! …… 景容卿那边,因为目睹了溪风烈杀人的整个过程,整整三天都没有睡好觉,每次闭上眼睛,他都能看到溪风烈杀人时嗜血的样子。 也因此,整整三天,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宫中,哪里都没有去。 他暗中派人去过睿王府打探过溪风烈的情况,也大概知道了现在溪风烈是什么样子,这第一次捉拿溪风烈就失败了,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肯定得小心。 如今过了三天,他已经不至于像开始那样惶恐,也已经能够正常地思考问题了。 如今刚刚下了早朝,他便叫住了景梦戈。 “皇兄这几日没有睡好吗?”景梦戈问:“皇兄的脸色不太好,眼角还有些淤青。”此处的淤青具体来说,应该是黑眼圈。 景容卿点头,“五弟,借一步说话。” 如此,景梦戈与他一起到了太子东宫,宫中的人尽数被景容卿遣了出去,当下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兄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景梦戈一身儒雅,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是淡淡的,不至于疏离,却也不过分关心。 “本宫听说,当初是你将溪风烈介绍给六弟做王妃的?”景容卿开门见山。 景梦戈点头,“当时六弟身体不好,臣弟便告之父皇,说是给六弟介绍一门亲事,如此算是为六弟冲喜,希望对他的病情能够有所帮助。”话语间,景梦戈的嘴角依然带着得体的笑容。 景容卿冷哼一声,“本宫以为,五弟这样做未免有些大意了,五弟定然没有调查过这溪风烈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景梦戈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臣弟只听说这溪府六小姐死了生母,所以丞相大人对她很好,再加上她的八字与六弟八字很合,所以为了六弟着想……”说到此处,他看向景容卿,话锋一转,便问:“不知这六小姐如何不好?以至于皇兄你出此言语?” 景容卿又是一声冷哼,“本宫看,五弟你还是亲自去了解一下六弟的王妃吧,她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至于她是个怎样的人,本宫也不好多说,我们每个人看人的眼光也不尽相同,所以五弟你还是亲自去了解比较好。” 景梦戈眼角带笑温和地看着景容卿,心里不断地思索,这溪风烈他是调查过的,外间的传言和景易潇告诉他的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说服父皇将其赐婚给景易潇? 可是,他和景容卿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是对景容卿还算是比较了解,他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脸红脖子粗的人,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他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么……应该就是溪风烈那边出了问题! “既然皇兄你这么说了,那臣弟找个时间就去睿王府看看。”景梦戈说道。 景容卿看了他一眼,道:“本宫这样说,倒不是针对六弟的意思,你也知道六弟身体不好,要是他再娶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王妃,对他的病情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还会害了他,所以这才找五弟你说的。” “臣弟知道,还请皇兄放心,这件事情臣弟会放在心上,不与他人说的。” “嗯,这样你就先去吧,有什么问题的话,五弟也可以来找本宫。” “臣弟告退。”景梦戈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景容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现在他就让景梦戈去与溪风烈对抗好了。居然敢趁机去向溪晨唯提亲,看来这五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景容卿暗自想着。 傍晚时分,景梦戈便到睿王府来了,在来的路上,他忽然想到景易潇与溪风烈大婚那天的情景,当时他伸脚想要绊倒溪风烈,让她摔倒以此给景易潇难堪,但是她却狠心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毫不留情。 由此看来…… 他眼眸微微眯起,有一种被景易潇算计了的感觉。 此时,屋子内,还在给溪风烈喂药的景易潇小心翼翼的,只要见她嘴角沾染一点药汁,他就用洁白的手帕将其擦拭掉。 起初溪风烈很不适应被人喂药,不过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王爷,文王殿下来了。”管家忽然走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嗯。”景易潇又给溪风烈擦了擦嘴角,“让他到大殿等本王,就说王妃病了,本王还在给王妃喂药。” “是,王爷。”管家很纳闷,这王妃怎么说病就病了,而且还一病不起,一病不起也就算了,王爷还吩咐下来,只有他才能给王妃诊治,其他人都不许碰她,包括她的安如姑姑也是一样。 只有溪风烈明白他的想法,也赞同他的做法,他的想法是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受伤了,而她赞同他的做法,也是因为不想安如姑姑担心她。 见管家离开,溪风烈嘲讽地看向景易潇,“你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又何必假装很在乎我呢?是想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吗?” 别人如果知道景易潇“在乎”她,想要对付景易潇,就肯定会从她身上下手,以此来威胁景易潇。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景易潇假装在乎她的原因。 第39章 他没对我做过有利的事 景易潇听言,不恼反笑。 “寒儿,你以前是不是没有被人关爱过,所以别人一旦对你好一点,你便以为别人要利用你?” “……”溪风烈张口结舌,这算是什么理由?虽然她前世的确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但是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关爱。 “没关系,以后我关爱你。”他温柔地说:“就算你因为被我关爱而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们真要对付我,那说到底了还是只对付我而已,对你不会有一丝一毫损害的。” 说完,他给她掖好被子,“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回头再来带你去院子里走走。”语尽,拿着空药碗就出去了。 溪风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时坐在正殿里等待的景梦戈一脸淡然,没多久,他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咳嗽声,这是属于景易潇的声音,真是人未到先闻声啊。 “王兄到来,有失远迎,请王兄莫怪。”在管家的搀扶下,“羸弱”的景易潇走进了正殿,在景梦戈的对面坐下。 “无碍,六弟身体要紧。”景梦戈淡雅地笑道。 “王兄可用过晚膳了?”景易潇问。 “已经用过了,六弟呢?” “王妃忽然卧病不起,我忙着照顾她,倒是把这事给搁置了。”景易潇虚弱地浅笑。 “弟妹病了?可严重?” “再过几天就好,只是季节变换,患了感冒而已。” “这样就好,如果六弟不介意的话,本王想去看看弟妹?” 景易潇轻笑,“她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这是委婉地拒绝了。 景梦戈自然明白,“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改日再来探望弟妹了。” “嗯。”景易潇点头,“对了,王兄过来找我,所为何事?” “哦!”景梦戈道:“本来也是因为听说弟妹病了,所以前来探望,这哪里想到弟妹已经睡下了,别的事情倒是没有。” “那我替内人多谢王兄了。” “哪里的话?”景梦戈站起来,“既然六弟你还没用晚膳,那便去用晚膳吧,虽说弟妹需要你照顾,但你也别忽视了自己的身体,本王这就回去了。” “多谢王兄关心,不如王兄留下来一同用膳?” “不必了,本王府中还有些事情,先走了。”景梦戈说完,起身便离去了,景易潇并未将他留下。 景梦戈离开睿王府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亲自去调查溪风烈。 而景易潇果然在看他离去之后,回了溪风烈所在的屋子。 这几日,溪风烈都是躺在床上,除了吃药吃饭就是睡觉了,这个时候自然再也睡不着了。 景易潇拿来披风给她披上,扶着她从床上起来,让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扶着她走到院子里去。 “躺了三天,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他说。 溪风烈看着地面,只是跟着他缓慢地走着,没有说话,即使和景易潇走得这样近,她还是不擅长交际。 “其实如果你不知道跟我说什么的话,可以对我说声谢谢。” “……”溪风烈嗤了一声,懒得理会他。 “听说一个人之所以刻薄,是因为不幸福,寒儿,你以前一定很不幸福。” “……”听说?这话是他说的吧?“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话很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其实还想说,你很不喜欢话多的男人。”他戏谑道。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简直太对了,“既然知道这样,那你话怎么还这么多?” “应该说话的时候,不需要假装沉默。”景易潇道:“而且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说这么多话。” “少来了。”她根本不会相信,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到了哪里就都是一样的。 景易潇知道她心中做什么想法,但也没反驳,只搀扶着她将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途中维雅姑姑出现,想要叫他去吃晚饭,但都被景易潇暗中示意不要出声。 无奈之下,维雅姑姑只好退下了,而溪风烈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维雅姑姑出现过。 大概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她因为身体虚弱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景易潇见状,便道:“第一天而已,不需要如此逞强,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可以再多走一点。” 溪风烈感慨于他的细心,却还是没有说话,只任由他将自己搀扶进屋,再任由他将自己搀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见景易潇要走,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景易潇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 “我的伤口还需要上药多少次?” “两天就可以了。” “以后你让人将药拿过来,我自己上药就可以了,此外,安如姑姑也可以来照顾我了,因为我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景易潇想了一下,“嗯。” 溪风烈几不可见地蹙眉,这么好说话? “对了,文王殿下来找你做什么?”她松开他的手腕,看着被面,问道。 “大概是来调查你的。”景易潇道:“你在太子那里的英勇表现,估计要瞒不过他了。” “你不怕他对你不利?” 景易潇轻笑,“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对我有利的事情。” “……”溪风烈竟无法反驳。 之后,景易潇离开了。 溪风烈又是一个人坐了好半天,挣扎着站起来,又感觉全身疼痛,这才回床上睡去。 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开始感觉难受起来,她探向自己的额头,居然发烧了,这具身体还是太差了,前世她也不是没有受过重伤,但是却没有发烧过。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谁知道居然从床上滚了下去。 坑爹!溪风烈暗骂一声,这身体还能再窝囊一点吗? 就在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向桌子的时候,房间的灯被点亮了。 她双手撑在桌子上,望向点灯的人,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听言,对方向她走来,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沉默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第40章 脸太大,削一下! 溪风烈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下,然后坐在了椅子上,难受地喘着气。 景易潇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此时只穿着里衣,遂从旁边拿来披风给她披上,却被溪风烈一把掀开,“我很热。” 景易潇没说话,直接探向她的额头,眉头一皱,再次拿起披风给她披上,“等会儿你就冷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命令,溪风烈只好任由他披上,咬唇不语。 之后景易潇出去拿药,再进来的时候,溪风烈已经缩在床上抱紧自己,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冻的。 景易潇直接端药到她面前,掐住她的下巴让她喝下,颇有点强迫的意味,但是溪风烈没有反抗他,所以一气呵成。 之后,他将药碗放到一边,下了床给她盖了被子。 但溪风烈还是瑟瑟发抖。 她咬唇,双手揪住被子,“你给我说话吧。”也许这样,她就不至于这么难受了。 之所以发烧,肯定是因为出去走了一圈,出了汗,回来之后,他走了,她便在黑夜里坐了半天,然后寒气入体,受伤的身体抵抗力本来就很差,最后就悲催的发烧了。 景易潇在她床边坐下来,定定地看着她,只见她一脸的倔强,“其实你可以叫我抱住你,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冷了,而我也很乐意效劳的。” 溪风烈听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景易潇嘴角一勾,站起身来转身便往外走,溪风烈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走了,呵! 就在景易潇出门不久,溪风烈想着如何熬过这一夜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她不悦地道:“你回来做什么?” “抱你。”他说着,就真的钻进被子里将她给抱住了。 “……”溪风烈嘴角抽抽,作势要将他推开,但是这具受伤的身体哪里是他的对手,根本就被他箍得死死的。 末了,她只能认命地被他抱在怀里,这男人看起来消瘦,事实上胸膛却很宽阔,而且很温暖,完了,她要忍不住朝他怀里拱了。 要控制住,不过就是温暖而已,不值得她丢盔弃甲追寻。 像是能够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景易潇更紧地搂住她,使得她更贴近她的怀里。 不多时,溪风烈感觉没那么冷了,也因为喝了药,浓浓的睡意袭来,但是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听到有人进来了,还听到水流的哗哗声,最后,终于听到他人离去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清静了。 景易潇看着怀中的少女蹭来蹭去的,眉头紧皱,一脸睡得很不安的样子,他轻轻唤她一声,“寒儿?” 溪风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喉咙干涩得不像话,更不想说话。 “如果你不起来的话,那我只好把你衣服全部脱了。” 溪风烈继续皱眉,根本起不来。 景易潇无奈,只好伸手去解她的扣子,只是手才触碰到她的扣子,就被她的手给捉住了,她终于彻底地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去泡个热水澡。”他说。 溪风烈皱眉,望向他的身后,的确有个浴桶,她想起来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下人打水进来的声音,她满脸黑线,叹息一声,“你先下去,背过身去。”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溪风烈横他一眼,“滚!” 景易潇嘴角抽抽,乖乖下床,然后转身背对着她。 溪风烈艰难地脱下衣服,再艰难地泡到热水里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听见她进入水中的声音,景易潇没有转过身来,而是走到榻上,盘膝开始打坐。 水汽氤氲的浴桶里,溪风烈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忽然很好奇,景易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看看着,在热水的浸泡下,她感觉呼吸畅通了,身体也不再忽冷忽热,她探向自己的额头,感觉身体也不再那么无力。 “感觉差不多了就出来吧,再泡下去,水凉了,你的发烧又该反复发作了。”他的声音响起来。 溪风烈听言,内心一跳,倏然向他看过去,却见他闭着眼睛,丝毫没有看过来的意思,这人的听力到底是有多好? 她没多想,就从水中起身,一下子钻到被窝里,用被窝紧紧地裹住自己。 景易潇这才睁开双眼,朝她走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好了,恢复能力不错。” 溪风烈哼了一声,那可不是? “以后还是要加强锻炼,这身体太差了。”他说。 “……”溪风烈无语凝噎,“对了,你刚才怎么会出现在屋子里?” “我们不是一直都睡在一个屋子里么?” “……”溪风烈狂汗。 “天快亮了,我被你折腾了三天四夜,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但是一个补偿都没有。”他看了一眼窗外,忽然很幽怨地说。 溪风烈眨眨眼睛,笑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景易潇将脸凑到她的面前,“亲一下?” 溪风烈当下就黑了脸,“在我动手之前,赶紧滚,也许你还能安稳地睡一个时辰。” 景易潇嘴角扯了扯,轻笑一声,将脸收了回去,“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看一下这张脸都没有机会,而你居然就放弃了亲一下的机会,寒儿,你脑子真是不好用。” “……脑子不好用的人是你吧?虽然想亲你的姑娘多的是,但是绝对不包括我。” “但愿如此呢,希望别有那么一天,你扑到我的脚边,求乞我让你亲一下,而我却不会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你的脸太大了,要不要削一下?” “我感觉还好。”说完,他已经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我去叫安如姑姑来照顾你。”然后走了。 溪风烈嘴角一抽,眼睛一瞪,半晌后心平气和下来,然后眼睛一闭,睡觉去! 相比睿王府的平静淡然,文王府的灯却是亮了一夜。 这个夜晚,景梦戈气得一宿没睡,别人对溪风烈的评价自然是烂的,所以他派人去调查得到的溪风烈的情况自然也是不好的。 谁知道,他亲自去调查之后…… 第41章 各有心思 他去调查之后,关于之前自家下人去调查得来的结果虽然是一样的,但是他却从中得出了些许蛛丝马迹。 溪风烈扭断其八妹的手确有其事,说溪越给她居住的院子太烂也的确是真的,但是溪风烈敢这样说,却不是因为神经,而是因为她勇敢,且有这样的气魄。 根据他再对溪风烈的分析,这女子和一匹狼简直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他……居然就这样让溪风烈嫁给了景易潇! 想到这里,向来儒雅的景梦戈也有些忍不住了,抬手猛地一拍身旁的案桌,霎时便见木屑飞起,竟是将案桌给拍坏了。 下人们瑟缩了一下脖子,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更让景梦戈感到震惊的就是,景容卿派人去杀溪风烈那件事情,她居然能够在上千名侍卫的围攻下,连杀两个多时辰。 这是什么情况?毫无休息地杀敌两个时辰! 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真的很叫人匪夷所思,难怪他那个从来不过问杂事的六弟会在自己面前提起溪风烈,原来他是想借自己的手娶到溪风烈! 想到这里,景梦戈的愤怒又燃烧到了另外一个高度,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怒极反笑,有对手才好,这条路本来就布满荆棘,有了真正的对手才好玩,而他……终将会披荆斩棘走到最后。 …… 溪风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恰好这个时候景易潇端着药走了进来。 “本来以为还需要花费功夫叫醒你,看来不用了。”他优雅地走到床边,作势要拉开被子扶她起来。 溪风烈吓了一跳,拽紧被子,死死地防范着他。 “怎么?不起床了?” “……”昨晚她裸睡好吗?现在根本没有穿衣服! 景易潇先是愣了一下,适才想起来昨晚的情况,他将药放在床头边,“我看你也没事了,就自己起来喝药吧,我去叫安如姑姑来照顾你。”说着就站起来,往出走了。 溪风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抿唇。 “诶?”她唤了一声。 “什么?”他转身看向他。 “我答应你了。” “什么?” “你不是说等我身体好了,带我出去玩吗?我答应你了。” 景易潇嘴角弯起一抹笑来,微微颔首,“嗯。” 景易潇走后,溪风烈端起床头边上的药碗,细细地摩挲着碗沿,在安如姑姑进来的前一刻才将其尽数饮尽。 而景梦戈那边,自从他知道溪风烈的真实面目之后,就与景容卿的来往更加密切了,比如现在两人就在酒楼一起喝酒,顺便看看风景,满身贵气,亦是满身风华。 “本宫得到消息,几日后六弟会带他的王妃一起出去游玩,不知道五弟你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景容卿问道。 景梦戈微微一笑,“听说了那么一点。” 景容卿哂笑,“这六弟身子不是很虚弱吗?怎么会带睿王妃一起出去?即使现在已经是春末了,但是以六弟的身体来看,什么样的季节都不适合他出门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同情,事实上却是嘲讽景易潇命不久矣。 景梦戈轻轻抿一口酒,望向窗外,似呓语那般道:“也许六弟的身体其实很健康呢……” “你说什么?”景容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激动,“你是说这么多年来,六弟都是在装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景梦戈对景容卿的反应很是满意,他弯唇而笑,“皇兄,臣弟也只是猜测而已,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的,臣弟也不是很清楚,另外如果他真的是假装生病的,那么臣弟猜想他的目的应该是在我们不经意间拿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景容卿,相信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景容卿也能明白。 见景容卿被震住了,景梦戈又是淡然一笑,“当然了,这些都是臣弟的猜测而已,皇兄不可当真。” 怎么可能不当真?这种敏感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景容卿再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腹心事,他对着桌面发呆了一会儿后,猛地一拍案桌,“不管他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本宫都可以去试探他,到时候如果他是在装病,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哦?”景梦戈挑眉,试探景易潇这件事他早就想做了,但是奈何景易潇从来没有成功将景易潇引入局过,现在有景容卿上阵,他倒是可以在旁边看看!“皇兄打算如何试探?要知道,就连太医都说了,六弟是重病的。” 景容卿阴狠地一笑,“不是说几天之后他要带着睿王妃出门吗?本宫便派人跟踪他,暗中对他动手,如果他能够逃出来的话,自然也就证明他没病。” “可是……即使他能逃出来,也只能证明他会武功而已,而大家都知道,六弟为了能够延续生命,曾经修炼武功,以此来强身健体,这并不能证明他没病。”景梦戈提醒他。 景容卿听言一想,觉得也是这样。 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好半天竟然没有一个办法。 景梦戈轻笑出声,“皇兄既然如此害怕六弟,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景容卿内心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景梦戈。 “反正他们也是要出门的,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景梦戈挑眉。 “可是……六弟身边有溪风烈,那个溪风烈……简直是一个如狼一般的女人!”景容卿一脸的无奈和痛恨。 “就算是狼,也是有天敌的,不是吗?”景梦戈展开手中的折扇,眸中光芒明明灭灭。 景容卿眉头一皱,旋即眼眸一眯,心中已经有了思忖。 他转过身来,一把握住景梦戈的手,“那么,五弟与本宫合手一起来做这件事如何?如果事成的话,本宫自然少不了五弟好处的。” “皇兄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臣弟出手自然是应该的。”景梦戈嘴角含笑道。 除掉景易潇和溪风烈,于他一点害处都没有,反而是除掉了最危险的障碍物。 当然,景容卿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到时候他与景梦戈联手除掉景易潇,便将景易潇受害的事情嫁祸到景梦戈身上…… 第42章 别咬啊,有毒! 五天后,溪风烈的身体彻底痊愈。 早早的起来,景易潇就已经命人给她准备了早饭。 “我想今天出去,你有什么意见吗?”吃早饭的时候,他忽然问道。 “你心中不是有计划的吗?何必问我?”她不答反问。 景易潇嘴角轻勾,却没有微笑。 “今天你感觉怎么样?” “昨天不是已经能够跑了?”她道。 景易潇又是嘴角轻勾,还是没有笑。 忽然,溪风烈搁置在桌上的手被他握住,她抬眼看他,想问他干什么,却是没有问出来,而景易潇却是对她微微一笑道:“走吧!” 被他牵着走出去,溪风烈有种全身都有蚂蚁在爬的感觉,好不容易支撑着上了马车,景易潇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难道你担心我会被人杀掉?”她语气不善地问。 “那倒不是。”他淡淡道:“只是觉得牵着寒儿的手,不会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矫情!”溪风烈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景易潇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马车踽踽前行,穿过闹市区,直往城外而去,溪风烈知道,身后还有一辆马车,上面坐了两个下人,而衣服和粮食也都在那辆马车上。 溪风烈忽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你倦了,就什么时候回来。” “……” 早晨出门,傍晚的时候到了一处小村落,马车就停在了这里,景易潇带着她前去寻找落脚的地方。 这里民风古朴,只要给对方一些银子,落脚之地倒不是很难解决。 不过,才刚刚走进屋子里,景易潇就夸张地告诉她,“这里晚间常有强盗,注意安全呢。” “不是有你吗?”溪风烈道:“既然有男人在身边,作为女人,我又有何惧?” 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这里屋子稀少,看来今晚我得委屈一下,和寒儿住在同一个屋子了。” 溪风烈瞪他一眼,看了一下手中的茶水,猛地往他脸上掷去。 景易潇动作倒是极快,拿过桌上的茶杯身子一转,将溪风烈泼来的茶水尽数接到杯子里,十“多谢寒儿给我倒茶。”说完,饮尽。 此时,窗外月色正好,凉风习习,正是适合吹风的时候。 景易潇看了一眼窗外,“不如出去看月色吧?要一路行走一路看风景。” “……你自己去!”她没有兴趣。 “那我还带你出来做什么?”他凑到她的面前,一张脸放大在她的眼前,十分无害地说道。 “谁知道你带我出来做什么。”溪风烈一把推开他。 “真的不去?” “不去!” 景易潇转身倒在床上,“那我也不去了。” 溪风烈满脸黑线,“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那哪里是……?” “……信不信我将你踹下去?”她可不是好打发的。 “信。”他说,却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溪风烈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直劈他的命门,景易潇身子一滚,躲开了,在溪风烈再动手之前,他快速起身,右脚勾住她膝盖的同时,左手搂住她的腰身,溪风烈不防,就这样直直地往他怀中扑来。 景易潇也不客气,伸出双手就将她抱了个满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呢,溪风烈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景易潇闷哼一声,“别咬啊,有毒!” 什么意思?溪风烈愣了一下,难道他的血液里有毒? “就是血液里有毒,乖,别咬。” 溪风烈皱眉,想要松开,但是景易潇狡猾得跟什么似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自己,这样想着,溪风烈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出血为止。 末了,她满嘴的血液,笑看着他,“如果有毒,那你为什么能好好地活着?” 此时,景易潇还双手搂着她的腰,而她就坐在他的怀里,望着她满脸的得意笑容,景易潇嘴角直抽抽,“因为我天天吃药啊。” 他并没有骗她,既然要让太医断言他时日不多,自然是要吃一些毒药的,而这毒药吃了之后,肯定也是要吃解药,不过解药并不吃全副的,这样下来,身体才能差…… 时间久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毒药了,似乎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断过。 溪风烈看着他,还是不相信,哪里有人的血液里藏着毒药,却还能好好活着的? 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全身冒虚汗,脸色苍白…… 不会是真的吧? 景易潇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将她放开让她躺到床上,“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但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话。” 这语气,多多少少有些嗔怪。 “你干什么去?解药呢!”溪风烈简直要哭,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坑爹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咬了他一口,难道阎王还要把她收了去? “我以为你不想活了。”他冰冷地道:“所以才不听我的话!现在要解药做什么呢?”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淡淡地看着她,既不管她中毒的事情,也不去管他肩上被溪风烈咬出来的伤口。 溪风烈捂住腹部,全身难受,她咬唇,“小气!不行的话你也咬我一口啊!” “你说的?” “……”为什么有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景易潇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我想想,咬哪里比较好?” “当然是肩膀,我刚才也咬了你肩膀,别打其他地方的主意!” 景易潇轻轻一笑,“咬肩膀是你自己的选择,又不是我逼迫你的,所以咬你哪里也要我自己选择。” 话音落下,溪风烈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箍住了,她有些胆颤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咬你!”他很严肃地道。 说完,一下子撕开溪风烈的领口,溪风烈感觉一阵凉风吹来,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感觉到他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确切地说应该是胸口下面一点点,反正就是让溪风烈很羞耻的地方。 她很想将他一脚踹开,但是她全身无力,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牙齿咯在肉上面的感觉,有点疼,但是也因为这疼缓解了她其他地方的不适,倒是让她没有那么难受了。 第43章 让你刺一剑好了 半晌后,景易潇抬起头来,嘴角也挂了一点点鲜血。 “左边,胸口上,顺便涂了点毒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除非你身体腐烂了。”他戏谑道。 “……”溪风烈满脸黑线。 “所以,以后只有我能碰你,别的男人要是碰了你,看到这个印记,心里肯定会有疙瘩的。”他补充道。 “……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景易潇给她拢好衣领,“放心吧,我只是咬一口而已,我没看,真的。” “……”溪风烈全身聚力,一脚朝他踹去,却被景易潇轻易躲开了,“我去给你找解药啊,寒儿,你忍着点。” “滚!” 走出两步的景易潇听到她的怒喝,他转身,道:“控制着点脾气,否则血液容易逆流的,到时候即使我找到解药,也无济于事了。” 溪风烈咬牙切齿,“我可以杀了你吗?” 景易潇耸耸肩,“我还以为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我……” “……”溪风烈彻底败下阵来,只好安静地躺在床上,等他去拿解药,谁知道等了半天,他倒是回来了,但是拿着好几瓶解药。 “是这样的,我身上的毒素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所以就什么解药都拿来了,你随便试一试看看。”他认真地说,一脸的无害。 但是在溪风烈看来,觉得他比狐狸还狡猾。 “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喂你吃了?”此时他还是一脸的无辜。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能有什么问题? 景易潇将手中五六瓶解药来回地看了看,边看边说:“解药如果吃错了,也可能会要命的,我看我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溪风烈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是先吃这个呢?还是先尝这个呢?”景易潇一脸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溪风烈受不了了,这男人根本就是在耍她,于是她伸手一抢,直接抢下了景易潇手中的两瓶解药,作势要打开—— “我可以给你把脉,看你中的是什么毒!”他忽然说,却不去抢她手中的解药,但是溪风烈却停下了吃药的动作,任由他给自己把脉。 “可以了,这两瓶解药你各吃一粒吧,吃完了,这里还有四瓶。”末了,他淡淡地说道。 “……我是不是没有中毒?” “你是练武之人,这种事情你自己感觉不出来?”景易潇道:“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赶紧的。” 溪风烈乖乖地将他拿来的解药全部吃了一遍,吃完了,感觉全身更加没力气,而且还发热,浑身都是汗水,但是悲催的景易潇还要给她盖好被子,不管她怎样踢,他就是不放手。 “命运让你咬了我,就注定要让你中毒,既然让你中毒,你就必需忍受这些痛苦。”景易潇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才说到一半,景易潇就被打断了,“你是神棍吗?能不能闭嘴?!” “哦,我只是担心你忍受不住,想给你转移一下注意力。”他又装起小纯洁来了。 “那你唱歌吧?” “啊?” 见终于难到他了,溪风烈笑了。 “你还好好睡觉吧,我在外面给你把风。”他抿唇。 溪风烈点头,但是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瞪向景易潇,“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睡到我床上来,更不能抱着我。” “谢谢你提醒我。”他淡淡道。 溪风烈这才安心地睡觉去,虽然说开始有些难受,但是被他用被子箍住之后,倒是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再加上赶了一天的路,身体也很疲倦了。 良久,景易潇望着她睡着的容颜,抬手想捏捏她的鼻子,但是抬起手,又怕将她弄醒,只好收回手,不过有一点他得解释清楚,那就是他多谢她的提醒是多谢她提醒他去做这些事情。 景易潇坏笑一声,钻进被子里,将睡着的溪风烈给抱住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任由她不安地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 第二天一大早,屋子里难免响起一声河东狮吼,而景易潇则适时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不防溪风烈提起长剑就往他身上刺来。 景易潇眼疾手快地从窗子外窜了出来,恰好窗子外有一棵高大的树木,他一下子就落到了上面,双手环胸,淡淡地看向屋子里的溪风烈。 “寒儿,是你昨晚睡着了,不断地拉着我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秦枫。”他站在树上对着愤怒的溪风烈说道。 “我拉着你?” 景易潇郑重无比地点头。 “好,就算我拉着你,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有美在怀,为什么要拒绝?” “……那你就去死!”她一下子从屋子里掠出来,执着长剑,依旧是向着景易潇而去。 景易潇脚尖一掂,从树上离开了,溪风烈再次追上去,景易潇再次跳开,而她再次追上去…… 追追赶赶之间,一不小心就出了村落,再停下来的时候,溪风烈和景易潇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山顶,而这个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站在这里,早晨的凉风吹来,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 只是,站在景易潇对面的溪风烈手中执着剑,正怒火熊熊地瞪着他。 他抿唇耸耸肩,“好吧,让你刺一剑好了。”说着,还向溪风烈面前走去。 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因了才醒来就被溪风烈追杀,所以他的青丝没有来得及束起,三千青丝就这样随风飘荡,若了谪仙那般,而且此时他穿了一身白…… 溪风烈见他走来,皱眉,却没有将剑收回来。 景易潇看着她道:“这么好的早晨,你愿意看见鲜血吗?” “……” 景易潇伸手握住剑刃,“来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神经病!”溪风烈将剑给收了回来,转身要走,胳膊却被景易潇抓住。 “干什么?求我杀你?”她脸色很阴沉。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现在的景色,朝阳。”他指了指天边。 溪风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如火朝阳刚刚从地平线处跳出来,的确很美。 第44章 透彻一切 看着看着,溪风烈会心地笑起来。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都忙于奔命,不是任务就是睡觉,不是睡觉就是任务,永无止尽地反反复复,对于身边的风景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兴趣,今天看了,忽然就觉得很美。 “我以前太闲,除了研究吃的就是研究美景了。”景易潇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地响起来,“相信你会喜欢这样的景色的。太多杀戮也并不好。” 溪风烈扭头看他,哼了一声,太多杀戮不好,你还为皇位奔命做什么? 这一声不屑的冷哼没有引来景易潇的扭头,他仿似完全沉浸在美景之中了,甚至于将旁边的溪风烈给忽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太阳逐渐高升,气温升起来,他才从这美景之中醒过神来,看了溪风烈一眼,淡淡道:“走吧。” …… 村落里的人看到他们走进村时,惊呆了,今早他们并没看见他们出门啊! 此外,溪风烈看着众人的眼神,终于明白为什么景易潇回来之前,要先将脸给遮住,否则这一群男的要被掰弯,而这一群女的则晕倒…… 有时候,溪风烈不得不承认,景易潇的自恋是情有可原的,于是她撞了撞他的胳膊,“你的美貌的确可以颠覆天下,不如使用美人计好了。” “不瞒你说,我也有此打算。”他不反驳,而是陪着她一起开玩笑。 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们两压低声音讲话的样子,像极了在说悄悄话,这情投意合的样子啊,叫许多人看了,一颗心都迷醉了,羡慕得不行。 然而景易潇和溪风烈只是淡淡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而已,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屋舍,两名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待他们了,吃过饭以后,景易潇与溪风烈再次上了路。 上了马车,彼此又都安静下来,坐的位子也有些距离,就好像之前并不曾真正的亲近过,这一下冷静下来,倒像是手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之前发生的一切闹腾与关心,不过都是心血来潮的产物而已。 彼此听着马车踽踽前行的声音,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从太阳升起走到太阳落下,仿佛要无止境地流浪下去。 转眼间,三天就这样过去了,途中,除了第一天景易潇和她打闹之外,剩下的两天,他都很安静,谁靠近他三尺范围之内,都能感受到一股冷漠。 如今,已经是第四天,溪风烈不是很清楚北安国的地形面积,所以她不知道现在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 “你觉得宿在野外如何?”傍晚时分,他望着车窗外的夕阳,问道。 “还好。”她淡淡回答。 “我刚才看过了,上面应该有一个山洞,不如今晚就在那里过夜吧?” “……”你好强大啊睿王殿下,就只是从车窗外看过去,就能知道上面有山洞……“好啊,我无所谓。” 她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睡在野外并不是不能接受。 景易潇勾一下嘴角,让车夫停下马车,之后便带着溪风烈以及两个手下上山去了。 如他所说,山坡之上山顶之下的确有一个山洞,而且看样子不是很差,能避风。 下人拿来两根蜡烛点亮,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这个山洞并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不过就是一个遮风挡雨一眼能够看到尽头的山洞罢了。 之后,两个下人出去找干柴,景易潇则负责烧火,溪风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倒是没有想到景易潇还会烧火。 “世间事,我无所不能。”似乎是感受到了溪风烈惊讶的目光,他淡淡道。 “天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以为是我把牛吹上去,然后挡住了天。”他道。 “……”这个智商,很让溪风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当然,她也只是浅浅的怀疑而已,以她和景易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来看,他是正正经经的古代人,只是智商比较高而已。 “你不相信我能怎样呢?”他似叹息一般呓语。 溪风烈又看他一眼,没说话。 因为是在野外,所以只能吃烤野鸡,饭菜什么的就别想了,只是吃过晚饭,天色还有些早,远远不到该睡觉的时候。 “寒儿,出去走走!”景易潇提议道。 “嗯。” 不多时,两人站在山顶,任由夜晚的风吹打在身上。 “这些日子,你的身体在艰苦的行程之中,变得更加好了。”他说。 “何必说这些话呢?”溪风烈道:“表面上你像是因为宠爱我而带我来游山玩水,事实上你带我出来的目的,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当然,我的身体之所以变好了,肯定也得益于这一次出门。” 微顿,她续道:“没有人会在被追杀的时候,懈怠下来,既然没有懈怠,那么就只能进步,不是吗?” 景易潇听言,往溪风烈旁边挪动两步,只是他继续看着前方,“寒儿,你太聪明了。” “比起你来差太远了,否则怎么会落进你的陷阱里?”溪风烈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还好,至少你不会杀我。” “不管任何事情,你都相信我是阴暗的,为什么却相信我不会杀你呢?”他扭头看她,灼灼的目光里倒映着她的容颜。 溪风烈直起腰杆,“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在这个世间,你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我这般厉害的人物,而且命运还和你有些相似。”说完,也扭头看他,挑眉,“不是吗?” “那么,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他戏谑。 “这个嘛,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女子,给你做妻室。”溪风烈戳戳他的心窝,“真正地做你的妻,很危险,既然知道危险那我就不会冒险,也不会与虎谋皮,现在……我不过是跟你一起向这个天下讨一口饭吃而已。” 景易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很多东西看得太通透了,不会快乐的。” “看不通透的话,会帮别人把自己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溪风烈反驳:“哪天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是吗?” 第45章 我们(1) 两个人又沉默地在山顶上站了很长的时间,远处传来的狼嚎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夜,越来越深了,风,也越来越刺骨。 景易潇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溪风烈的肩上,“回去吧。” 溪风烈嘴角微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回答她的时候,她已经转身往山下走。 “其实也不算是问题,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没有必要对一颗棋子这么好,也许你今天利用我,明天就反过来是我利用你了。” 景易潇顿住脚步,转身仰望着落后他两步的少女,他笑了,“我喜欢对你好。” 溪风烈内心咯噔一声,就是这么简单的话语,喜欢对你好,然后就对你好了,是啊,事情从来都是这么简单,可是他却是这么霸道。 因为他看上她了,所以一道圣旨就叫她必须嫁给他;也因为他喜欢对她好,所以她得全盘接受! “如果以后你做了皇帝,肯定是暴君。”她冷冷地道。 “无妨。” 彼此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溪风烈望着他的背影,淡淡道:“你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停下来,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在这里解决掉那个追杀而来的人了吗?”虽然心里已经猜到来者会是谁,但是她还是不想说出那个人名来。 景易潇再一次停下脚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有没有想过,他和你骨血至亲?”想了想,溪风烈还是选择问出来。 景易潇抿唇,半晌,他抬头看进她的眼睛里,“寒儿,在我身边,可好?”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在你实现愿望之前,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只他那一句,她便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了,他的答案是不,他没有任何的骨血至亲。 这一次,他带她出来,就是为了引太子出来,然后…… 深夜,睡在他为她铺就的毯子上,她似乎能够听见万千马蹄声践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好像凶狠又好像很急切。 溪风烈内心一跳,蹭地坐了起来,然后发现景易潇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她的面前。 “有动静?”她问。 “他们的人已经到了五里之内,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到这里来了。”黑暗的空间里,他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却很淡淡地说着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 溪风烈抿唇,一时间没有言语。 景易潇却忽然扣住她的双肩,“寒儿,在他的眼中,也不曾把我当亲人,不是吗?” 溪风烈内心一震,忽然感到无限的悲凉,就连指尖她都感觉那样那样的凉…… 好像当日百里岚死去的时候,那些身穿俏丽华服出现在一边说风凉话的人们一样,在那些人的眼中,只有利益,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人都无所谓。 她抓住他的手腕,回视他的目光,“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够安然回京的。” 景易潇勾唇,轻笑一声,双手一张,将溪风烈抱了个满怀,溪风烈愣愣的,只任由他抱着,没有反抗。 不过这一次景易潇没有再耍流氓,没多久就松开了她。 之后,他带她重新走到山顶,此时,天色蒙蒙没亮,距离景容卿到来的时间已经不远了,随他们一起来的两名下人此时还在山洞之中,被景易潇下了迷药,即使景易潇和她失败了,他们也不会受到伤害。 “寒儿,如果我说我这次没带人来,你相信吗?” 溪风烈眯眼,真想将他推下山崖,景容卿带了这么多人来,他居然没带人! “就你、我还有秦枫!”他说。 溪风烈倒吸一口冷气,“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景易潇笑了,“求之不得。”微顿,认真地看向溪风烈,“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用性命担保,嗯?”他锤锤自己的胸口。 溪风烈莫名地感觉心里暖暖的,但是她却没好气地说:“那我先恭贺你取得最终的胜利了。” “是我们呀,寒儿。”他纠正她。 溪风烈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懒得再看他。 “马蹄声近了。”景易潇提醒她。 “我听见了。” 景易潇闻言,满意地看着她手中的剑,就这样与她肩并肩站在山顶,等景容卿的人攻上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微风也变暖了,站在山顶往下看去,不难看出冲在最前面的人是太子景容卿,而跟在他身后的人绵延不绝…… “秦枫已经做过调查了,他私自离开京都,没敢有太大动静,只带了一万人。”景易潇说。 “……”溪风烈抿唇。 山脚下,景容卿一袭月白色锦袍,头发金色发冠,面若冠玉。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山顶的溪风烈和景易潇,两人都是一身黑色衣衫,站在骄阳之下,的确很惹人眼目。 他眯了一下眼睛,骑着马缓缓地往上走。 景易潇也不着急,看着他带着绵延的队伍缓缓走上来。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吧,等到景容卿上来,不过他在距离他们十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六弟的脚程可真是快啊,本宫追了这么多天,才追到这里来,还以为要追不上了呢。”景容卿骑在马背上,语气带刺地说道,明亮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专属于高位者的光芒,刺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大概也是因为出生高贵,所以他身上比别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傲气。 “就是因为担心太子追不到,所以才停下来等你。”不等景易潇说话,溪风烈主动开了口,如景容卿这种恃宠而骄、因为出生高贵而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人她见多了。 景容卿听言,眸色一凛,“你说什么?” “只要是个人,想要听懂小爷说什么,并不是难事。”溪风烈双手环胸,“既然你今天不远千里追过来,那么我们也该算算账了,太子!” “算什么帐?凭你也配?”景容卿冷喝,之后他看向景易潇,“六弟,我们都以为你身体不好,大家都为你的身体状况担忧着,没想到你居然没事,你这样欺骗我们,可对得起父皇?对得起我们这众多亲人?” 第46章 我们(2) 景容卿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只不过依旧骑在马背上的他一脸的得意,只因为终于找到一个正当理由拿下景易潇了。 溪风烈扭头看了一眼景易潇,他站在逐渐变白的天色之下,一袭黑衣,却穿出无比洁净的感觉来,他的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束起来的青丝与衣袂一起,随风飘荡。 他只安静地站在那里,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特别的或者多余的动作,但就是这样的他,让人仿佛看到了雪山之上最高贵的谪仙,就好像整个天地的纯洁都是因为他而存在,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怎么不说话?是被本宫揭穿了,所以无话可说了是吗?”见他不语,景容卿有些恼怒,不过是一个即将病逝的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的王爷罢了,他有什么资格拽成这样? “若是,如何?”他嘴唇轻启,语气如霜。 景容卿皱眉,“六弟,这是你与本宫说话的态度吗?若是如此,你便与本宫一同回宫,接受父皇的惩罚,否则……” “否则你当如何?” “否则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景易潇笑了,“不知道太子是如何断定本王身体安康的?难道能够爬到这座山上,就算身体无恙了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景容卿道:“任谁都知道,以六弟你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受得起这样的长途跋涉?更遑论爬到这样高的山崖来!” “照这么说来,太子是一定要和本王过不去了是吗?” “本宫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景容卿态度冷硬。 “那好,来吧!”景易潇淡淡道,那语气、那眼神就好像他自己的命运要他自己掌握,他人谁也不能插手分毫! 景容卿眼眸一眯,“照这样说来,六弟是不肯跟本宫回宫去跟父皇认罪了,对吧?” “本王不过是趁着还能走动的机会,带王妃出来游山玩水罢了,不曾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很好!”话音落下,景容卿杀气骤现,“那你就不要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希望太子不要后悔!” 听他说完,溪风烈也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杀气,这杀气冰冷如霜,虽然不及景容卿强烈,但是却足够清冷,叫人只触碰到一点,就感觉到寒冷刺骨! 她攥紧了手中的长剑,与他并肩而站。 “砰”的一声,景容卿一掌拍在马背上,身子腾空而起,手中的长剑直逼景易潇的命门而来,同时,他身后的贴身护卫亦是一声嘶吼:“将睿王爷拿下!” “啊——”眨眼间,上万将士从山下往山上涌来,而此时景容卿的长剑已经到了景易潇跟前,只见他身子微微往旁边一偏,就躲开了景容卿手中那柄闪着寒芒的长剑。 一缕长发翩然而起,旋即又随风落下,轻轻又飘飘,却只有当事人能感受到其中暗藏的杀气。 溪风烈就站在不远处,当景容卿的长剑往景易潇招呼而来的时候,景易潇就将景容卿引到另外一边,与溪风烈之间拉开了三五步的距离。 溪风烈举起长剑,对准朝自己奔来的将士,眼眸眯起,嗜血光芒毫不掩饰,却忽而—— 山的两面,杂树之中,滚滚而下的石块,将奔上来的将士一个又一个地砸下去,这些石头犹如密雨一般,叫上万将士措手不及,滚下山崖的瞬间,尖叫哀嚎之声四起。 溪风烈将已经奔到身前的几个将士踹下去,任由石块将他们砸得头破血流,然后顺着冰冷的石头砸得滚滚而下,再也站立不起来。 “景易潇,你使诈!”景容卿见状,大吃一惊,瞪着景易潇怒喝。 原来这山的两面已经做好了暗器,暗器自然就是这些石块,等到他的人爬上来,石块就滚滚地往下砸去,这样一来,这些将士便躲闪不及! 景容卿吓得不轻,根据他了解,景易潇这次出门,只带了贴身侍卫秦枫以及两个下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 景易潇被他怒喝之下的一剑逼得后退,他连忙抽出藏身胸膛的短刃急急挡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旋即抬头、浅笑,淡淡地看着景容卿。 “如果你不追上来,你口中所谓的本王的使诈,不过是本王拿来玩耍的而已,是你自己撞上来,怪谁?” 说完,双脚用力一掂,推开景容卿手中长剑的瞬间,身子翻转三百六十度,再是双脚猛地踢在景容卿的胸口上。 景容卿被踢飞,胸口鲜血急急喷涌出来,遮住他的视线! 不过,他的意识并没有因此而丧失,意识到手中的长剑因此差点从手中飞出去,他眉头一皱,用力吞咽下即将涌出咽喉的鲜血,双手用力一抓,将长剑重新握在手中,也在这时,他的气息被稳住,从而也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只是当人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景易潇踢出了十多步的距离。 景容卿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望着底下还在奔涌上来的侍卫,大概是因为石头有限,现在石头的数量明显比刚才少了很多,也使得溪风烈愈发忙碌起来,不过秦枫也随之出现了。 景容卿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眼眸再次眯起,犹记得上次溪风烈的底线是两个时辰,就算现在她能杀三个时辰,也绝对杀不尽这成千上万的将士,而秦枫……他相信,他肯定还不如溪风烈! 这样一想着,他的信心就又回来了,于是嘴角微微弯起,目露得意之色,定定地看向景易潇,就好像在看即将入口的猎物一般。 忽而,一声嘶吼,景容卿双脚一掂,手持长剑往景易潇刺来—— 却哪里想到,一颗从下方掷过来的石子直直地砸中了他的手腕。 景容卿愣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手中长剑缓缓落下,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傻子才会眼睁睁看着你跑过去杀人而不出手。”底下的溪风烈一剑结果了一名将士,转过脸来对景容卿淡淡地说道。 当此时,景容卿还在看着长剑往地上落去…… 第47章 我们(3) 听到溪风烈的话,他有一种当着全天下的百姓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耻辱感觉,而这个扇他巴掌的人就是溪风烈! 耻辱一旦爆发,就有可能转换成为恨意,景容卿猝然回头,看向底下还在和将士厮杀的溪风烈,眼眸霎时现出血红的颜色,就连掉落鬓边的长发都随着他的转动,而缓缓飘出几许杀气来。 忽然,他右脚一踢,将即将接触地面的长剑给踢起来,身子一转,在一个漂亮的翻转之中,紧紧地捉住长剑。 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他换了所要斩杀的目标,脚下一个挪动,直直地往溪风烈的后颈袭来。 而此时,溪风烈正被三五个将士缠住,五柄长剑从五个角度朝她身上袭来,她黑色的衣袂与黑色的长发上,沾染了不知多少的血迹。 在她一剑挑开五名将士的瞬间,感觉一股霸道的寒风朝自己扫来,她回眸一看,便见景容卿那张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他瞳孔充血,怒发冲冠,薄唇紧抿,如同一柄利剑,仿佛能将人杀之于无形! 溪风烈下意识之下能够做的动作就是皱眉,当时景容卿的长剑已经指到她的眉心,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鬓边长发因为他的杀气而直直地往后荡去,让溪风烈有一种置身于黑夜的暗杀之中,往哪里去都是死路一条。 但她不是会坐以待毙的。 只见她眼睫一眨,双手一展,身子快速地往后飘去,而景容卿的长剑直逼她的眉心,跟随她的身体不断地往后飘去! 凄厉的风从耳畔呼呼地刮过,厮杀之声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不管是景容卿还是溪风烈,都能够清晰感受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样清晰,一切都是那样刺骨,一切仿佛都可以触摸,可是一切又都好像远在天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景容卿的瞳孔充血愈发厉害,眼看着溪风烈就在眼前,而他的速度却没办法更快,以便一剑刺进她的眉心,叫她葬身此处。 与之同时,溪风烈倒是轻松多了,她只需要保持着与景容卿同样的速度,就不可能被他伤到,更遑论是被杀掉了。 不过,看着这个景容卿好像很紧张很急切很愤怒嘛,溪风烈微微翘起嘴角,那就一起耗下去好了,等到他累了,想必景易潇也已经将他带来的将士给杀的片甲不留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溪风烈的想法,景容卿的眉头狠狠一皱,握着长剑的手又加大了力度,几乎要将长剑给捏碎,就连手背上的青筋血管都暴出来了,清晰可见。 这是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杀气,溪风烈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她猝然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居然已经退到了另外一座崖壁之间,眼见再无退路,溪风烈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而景容卿见状,嘴角的笑意终于现了出来,他怒吼一声,“溪风烈,本宫看你现在往哪里跑!” 语毕,手肘往后一收,再以极快的速度往前一送,对准的依然是溪风烈的眉心,刹那间,剑气如长风破浪,将溪风烈的睫毛震得颤动起来,而她的双眼在强大的剑气之下,竟有些睁不开来,锋利的剑芒更是晃得她的脸色更加惨白。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嗤”的一声巨响,像是长剑与钢铁摩擦的声音,当然也像钢铁擦过骨头在骨头之上劈开一道缝隙的声音。 下一刻,溪风烈就被紧紧地抱在了熟悉的怀中,这个怀抱她是极其熟悉的,他曾无数次无赖般地将她抱在怀里,有淡淡的药香、似有若无…… 以前,她一直以为药味儿是难闻的,也只有在他身上,她才能感觉药味儿是香的,而且还是那种越闻越让人想闻的药味儿,只是……太淡了点! 溪风烈双手下意识抓住他两条胳膊,抬头看他,“药味儿太淡了。”她蹙眉。 “所以不够你闻?”他轻笑戏谑。 而旁边的景容卿则完全怔住了,景易潇居然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从他剑下将溪风烈给揽到怀里,再结结实实地接下他这一剑。 这一剑,他用了全部的力气,怕是已经将景易潇后背偏右肩的那块骨头给劈开了吧,而他居然还能抱着溪风烈的半空中谈笑风生。 “以后不要飞这么远,害得我追了这么久才追上来,幸好你没事。”他微笑着,顺便抬手给她捋顺鬓边乱掉的墨发。 溪风烈再看向他,发现他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应有的血色,她松开他的胳膊,往他的右后肩摸去,岂料手却被景易潇一把捉住。 溪风烈皱眉看他,示意他松手,他却不听,直接带她重新掠到最原先的那座山顶,不等溪风烈有任何动作,他已经将她放到地上,“这些小虾米我就交给你了,寒儿,帮忙。”他又朝她咧开一朵笑容,身子盘旋飞起,手拿短刃,直往景容卿的方向而去。 溪风烈内心一震,他手中的那柄短刃,不就是从她手中抢走的那柄吗?上面刻着她名字中的“烈”字,只需要看上一眼,她就能认出来。 她看向他的后肩,想知道他伤得到底有多重,却坑爹地发现他穿了一身黑衣,根本看不出来血流了多少,所以根本估算不出来他受伤有多惨重。 大概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受伤的时候,所以才穿了一身黑衣吧。 溪风烈抿唇,看着他和景容卿打斗间不留余力,这才重新加入秦枫与将士厮杀的战斗之中。 此时,两座山外的拐角处,一袭墨绿色锦袍的男子安然端坐于马背上,偶尔望望天,嘴角擒一抹表情似笑非笑。 “有什么消息?”看到飞奔到眼前的侍卫,男子问。 “太子殿下将睿王妃逼到死角,眼看就要将其杀了,谁知道睿王爷不顾生死上前营救,受了太子一剑,看样子伤得很重。”来人答道。 “会死吗?” 来人摇头,“暂时不得而知,不过要是太子再给他致命一剑的话,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男子轻笑一声,“再去查看。” “是!” 第48章 为她,本王愿意! “砰”的一声,景易潇回头一看,发现身后足有三尺高的大石被景容卿瞬间裂成两道,他眼眸一睁,看向前方一身月白色锦袍但是满身杀气的景容卿,嘴角牵出一抹浅笑。 “真是没有想到,六弟原来这么在乎王妃。”景容卿见他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来冷笑,“既然你这么想居高位,又为何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她只会成为你走向辉煌的障碍,不是吗?” “这个不劳你操心。”他淡淡道。 “你今天能为她受伤,明天肯定会为她丧命!”景容卿嘲笑,试图分散景易潇的注意力。 景易潇果然回头看一眼溪风烈,她还在数不清的将士中厮杀,一身凛冽,完全没有专属于女子的似水温柔,而且她身子消瘦,脸上更没有多少肉,容貌并不绝美。 景容卿见状,正要举剑往他刺去,而景易潇却在这个时候回头,淡淡地笑着说,“今天为她受伤,明天为她丧命,即使如此,本王也愿意,你当如何?” 说完,以短刃将景容卿的长剑格挡在外。 “她要美貌没有美貌,要家世没有家世,如你这般想要坐拥天下江山的人,到底看上她什么了?”说这话时,景容卿在冷笑,如景易潇这般有软肋的人,注定了不是他景容卿的对手。 景易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却没有回答景容卿的话,而是双臂聚力,在景容卿等待他回答得瞬间,猛地用力,将他一把推开。 景容卿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荡去,待他重新站稳,景易潇已经来到他的眼前,“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有资格陪在我身边与我坐拥天下江山的人。” 语尽,他的嘴角弯出一抹邪佞的笑容。 只这一个笑容,景容卿看了之后,旋即大骇,下意识转身飞走。 景易潇见状,快速地追了上去,景容卿在躲闪之间,被他一脚踹在后背上,他的身子随之跌倒在山顶上,距离悬崖峭壁不过半步距离。 他内心一惊,身子往后一缩,却发现景易潇的断刃已经搁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翻身过来,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两侧,仰面看向景易潇。 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但是他嘴角的笑意却很邪佞,如同地狱修罗,绝美的脸庞上,盛开着妖冶的血色之花,叫人一边沉沦一边胆碎。 景容卿惊惧地往后缩去,却一下子触碰到断开的崖壁,手中触碰的碎沙点点从手中滑落,飘落悬崖。 他扭头往后一看,只见底下大雾弥漫,深不见底…… “我们,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他快速回头看向景易潇,眼神祈求。 “兄弟呀?”景易潇依然是云淡风轻地说:“曾经是谁饭吃剩了,就放到地上,逼迫我吃的,嗯?”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景容卿道:“你放了我,等我登基为帝,肯定许你无限权力!哦,不不,回头我就跟父皇说,我不适合做太子,让他将你立为太子好不好?” 景易潇听言,将短刃从他脖颈上拿起来,在他白皙的脸上拍了拍,嘴角又是一弯,淡淡道:“不好。” “六弟,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不好了。” 景易潇眸中神色未变,举起短刃便打算将他给解决了,谁料身后忽然出现一名不怕死的将士持着长剑往他身后刺来。 景易潇连身子都没有直起来,反手一抓,就掐住了对方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便倒在了景易潇的身后。 见状,景容卿吓得眼眸睁到了最大,大概是感受到今日景易潇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于是他右腿一抬,作势朝景易潇踢去,却被景易潇轻轻松松地闪开了。 景容卿趁机捡起掉落地上的长剑快速起身,没有任何章法地朝景易潇刺来,景易潇眼眸一眯,正要劈开他,哪料身后又来两个将士。 他一个转身,将两名将士连连踢下山崖,而此时景容卿的长剑又已经朝景易潇刺来,景易潇一个转身,左手格挡开长剑的瞬间,右手朝他胸口劈去一掌—— “啊——”景容卿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呼喊顿时响彻山谷,众人闻声,纷纷循声望来,只见此时山顶上只站着景易潇一个人。 长风从山的那边吹过来,吹开他如墨的发丝、如夜空一般纯黑的衣袂,他就如同一株松树一般,稳稳地站在山顶,狂风吹不弯他的腰身、冰雪掩不去他的风华…… 溪风烈一转身,和众人一样,看见了这样的景易潇,他就好像世间独有的神,独一无二、风华无双! …… 远处,墨绿色锦袍的男子轻轻叹息一声,眼中神色明明灭灭,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王殿下,我们现在要追上去,将睿王爷拿下吗?他可是杀死了太子殿下!”厉决跪在景梦戈马前,沉声说道。 景易潇杀了太子殿下?景梦戈轻轻蹙眉,现在去捉拿景易潇,这倒是个好理由,只是…… “如果现在不除掉景易潇,他将来会成为我们最大的阻碍,文王殿下。”厉决又补充道。 景梦戈挑眉,他又如何不知道景易潇是个劲敌?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如果景易潇那么好拿下的话,他就不会一等再等了。 一个常年以病重自居的皇子,最后还得到封号,虽然对朝堂没有任何的威胁,却也受到多数人的重视,这样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对付? 如今,他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太子殿下,可见,他是知道太子追上来的! 思及此,景梦戈眼眸一眯,如果现在杀上去,不管是用什么样的理由,都会成为景易潇的瓮中之鳖! 他如此防范骄傲十足智谋不足的太子,就不可能不防范自己!景梦戈抿唇,“我们回去!” “什么?”厉决一惊,即刻道:“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呀,文王殿下!” “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睿王爷杀掉太子殿下的呢?现在太子殿下已经堕入万丈深渊,而他带去的那些人都已经成为景易潇的人,谁是证人?而哪里又有证据证明太子出事与睿王爷有关?” 景梦戈一连声反问之后,不顾众人惊讶不已的表情,策马转身离去。 要对付景易潇还有其他方法,绝对不是现在! 第49章 触目惊心 日上山头,阳光较早晨更烈,此时,从山脚到山顶,布满了尸体,杂草之上、怪石之间,满是鲜血,每一缕空气之中都是血腥的气味儿。 而现在,山脚下不远处的一处溪流旁边,一袭染满血色黑衣的景易潇坐在平坦的大石上,任由炽热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溪风烈从内衫上撕下一块白色的布,浸在水中扭干,摊开在掌心,然后撕开他的衣领。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剑伤,而是她的牙齿印,她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曾经咬过他的肩膀,甚至咬出鲜血来,而她自己还因此中毒了。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那两道牙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而坐在她身前的景易潇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愣了一下,将他的衣领撕开更多,便见到了他后肩处的那道剑伤,她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好深的伤口啊,只是…… “为什么血是黑色的?难道剑有毒?” 溪风烈正要暗骂一声景容卿卑鄙,景易潇淡淡地说:“剑没毒,是我的血液有毒。” “放屁,血液里有这么大的毒素,人还怎么可能活下来?”溪风烈一声冷喝,根本不相信。 景易潇闭着眼睛,轻笑一笑,“不是所有的毒都会要人命,就好像不是所有的刀剑都能伤人一样。”说着,他艰难地举起短刃,“比如这短刃就不会要我的命。” 溪风烈见到那柄短刃,作势要抢回来,却被景易潇快速地收了回去,“寒儿,你再不给我清理伤口,我可就真的要死了。” “……”溪风烈无语地对着他的伤口好半天,见黑色的血还在往外流淌,她抿抿唇,“杀人我倒是很在行,但是救人却不是很在行。” 前方的景易潇依旧盘腿安静地坐着,没有反应。 溪风烈想了想,头一低,嘴贴上他的伤口,试图将黑色的血液给全部吸出来。 “等你全部吸出来,我就死了。”景易潇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你就靠着这些毒血活着?” “会有解药的。”景易潇淡淡道:“给我包扎伤口吧,别让血流出来了。” “……”溪风烈想了想,虽然有些心惊,却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伸手摁住他的伤口,用白布给他将伤口擦拭干净,给他撒上他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将他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的伤口很是触目惊心。 “可以了!”完事之后,溪风烈发现自己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谁知道说完了,发现前面的景易潇没有动静,“我说已经可以了。”她抬高声音,有些不耐烦,奈何景易潇还是没有回答,她试图转过他的身子想要查探究竟,却见他软软地倒了下来,溪风烈连忙将他接住,探向他的鼻息,眉头一皱,呼吸这么弱? 她再探向他的心脏,跳动也是那么慢,这个时候她发现手指接触到的他的衣衫湿漉漉一片,她下意识摸向他的衣摆,也是湿漉漉的,再看向石板,居然都是黑色的血液。 这货是流了多少血啊,坑爹,居然还硬撑着,什么都不说,如果他着急的话,她肯定也不会不把他的伤当一回事啊! 溪风烈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亦如月光一般皎洁,因为领口敞开的缘故,她能够看到他性感的锁骨,只是……有点瘦! 她忽然在想,受伤这么严重的他,在她搀扶他下山的时候,他是怎么忍得住一路跟她说笑的,当时她还一掌劈在他的肩膀上,听见他闷哼一声,她还以为他是假装的! 想到这里,溪风烈望望天、望望地、望望远山、再望望潺潺的流水,最后望向景易潇,算了,救人而已,何必想这么多呢? 思及此,溪风烈眼睛一闭,右手掐住他的嘴巴,迫使他张开嘴,旋即给他度了好几口气…… 直到天黑,溪风烈才将他拖回山洞之内,此时,下人已经醒了,见到溪风烈和景易潇到来,两人愣了一下。 “王爷被虎狼袭击了,快去生火!”溪风烈将他放到地毯上之后,边给他盖被子边说。 “……哦,是是是。” 此时,山洞之外那满山的尸体,已经被秦枫带领着剩下那些没死的被俘虏来的将士给清理干净了,而且现在天色已暗,那两个下人出来之后即使闻到奇怪的味道,心里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多想什么。而且他们也相信以景易潇这样虚弱的身体,被虎狼袭击是很正常的事情。 下人一走,秦枫就出现了,手中拿着两尾鱼。 “王妃,大概这个对主子的身体有益,属下在溪边捉到的。” “嗯。”溪风烈看一眼还在昏迷的景易潇,点头,“交给我吧。” 秦枫将鱼给了她就离开了,溪风烈对烤鱼这种事情并不陌生,前世她也是自给自足的那种人,而且山洞之中有水塘,她做了简单的料理,便将其放在火上烤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样子的景易潇能不能吃得下? 半个时辰后,溪风烈已经第三次试图给景易潇进食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吞咽的意识,她眉头一皱,只能喝粥? 可是现在这种地方哪里有锅熬粥啊? 辗转之间,已经是半夜,下人已经睡下了,溪风烈望着在火光映衬下的景易潇的脸,感觉他的脸色近乎透明,她有些烦躁地站起来,准备走出山洞,却在抬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景易潇,她连忙蹲下来,“你怎么样?” 景易潇艰难地睁开眼睛,咧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死不了,放心吧。” 溪风烈沉默。 “有点饿,有……吃的吗?” 溪风烈拿起那凉了又被她烤热、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的鱼,“这个你能吃得下吗?” “闻起来倒是蛮香的。”他轻轻一笑,“不如你喂我啊?” 溪风烈看着他,虽然无比虚弱,但是眼神却像是泛着点点星光,不够刺眼却足够绚烂,叫人无法拒绝。 她将他从毯子上扶起来,接着用手撕下一点点鱼肉,作势要放进他的嘴里,却没见他有张口的意思…… 第50章 血的香气 他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她,看得溪风烈心直直地往下沉,“你是要干嘛?”她警戒地问。 景易潇虚弱一笑,“我这个样子,大概也只有别人想要对我干嘛了,哪里有我对别人干嘛的余地?” “……”溪风烈想想,觉得也是,“那你到底要不要吃?” “吃是要吃的,不过你喂我。” “……”溪风烈将怀中的他往地上一扔,“你想太美。” “嘶——”景易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昏花,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样子,如果不是这刺骨的疼痛提醒他,怕是他又要昏睡过去了。 溪风烈再看他时,发现他脸色比之前更加恐怖,她连忙将他扶起来,什么也没想,就咬破自己的手腕的血管,见到血溢出来之后就快速地将其塞进他的嘴里。 景易潇内心一震,定定地看向她,却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他则感受到了咽喉被滋润的感觉,有点……腥,又有点……香甜…… “我想,现在喝血对你来说更有用。”她冷冷地说。 景易潇看着她,只是看着她,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越来越…… 然后他又一次昏迷了。 好半天,溪风烈才将手从他嘴里拿出来,感觉他脸色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她连忙止住手腕的伤,不让血再流出来,之后坐在柴火旁边守了他一夜,直到天亮之时,她才差点睡着。 可却因为脑袋一点,就醒了,她看一眼地上的景易潇,发现他脸色又好了一些,遂站起身来,往山洞外面走。 她前脚才离开山洞,景易潇就坐了起来,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他醒来已经半柱香的时间了,当时见她在对着柴火发呆,遂没有打扰,本以为她会做些什么,谁知道她见天亮了,就出去了。 他舔了舔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血液的香气,再看向石块,上面放着烤熟了的鱼,只是已经凉了,景易潇轻轻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之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走出山洞的时候,发现她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向山脚,清晨的风吹拂起她的墨发,竟显出些许寂寥。 他轻轻走过去,缓缓爬到她的身边坐下,尽量不惊扰到她。 但是溪风烈又怎会不被惊扰到?她扭头一见是景易潇,微微勾唇,算是向他打招呼。 两人并肩坐了好一会儿,景易潇望着前方忽然问道:“寒儿,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溪风烈讶然,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帮你实现啊。” 溪风烈嗤了一声,“先实现你的吧。” 景易潇轻笑一声,没说什么,恰好这个时候,秦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主子,投降的将士们,属下已经安排在山脚下了,不投降的将士也已经全部杀了,现在听从主子的命令。”他单膝跪下,恭敬地询问。 景易潇听言,忽然看向溪风烈,“不如寒儿来做决定吧?” 溪风烈冷笑一声,看向景易潇,淡淡道:“如果要我做决定的话,不如你将这些人都送给我做手下啊?如果不的话,那我为什么要做决定呢?” 景易潇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好啊,那就送给寒儿了,你想怎样,那就怎样!” 溪风烈石化,不是因为他说将那些投降的将士送给她,而是因为他居然揉了她的脑袋,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杀了他?推开他?还是揉回去? 溪风烈凌乱了,第一次,她感觉做一个决定居然这么困难! “王妃,一共有一千七百人,您打算如何发落他们?”就在溪风烈无比犯难的时候,秦枫问道。 “……”一千七百人?昨天少说也有一万人吧,居然死了八千三百人,她抿抿唇,“先将他们关在山谷之中,饿五天五夜吧,五天五夜之后谁能从山谷之中活着逃出来,再来告诉我!” “饿五天五夜?”秦枫讶然。 “有什么问题吗?” “饿五天五夜,他们肯定都会反抗。” 溪风烈轻笑,“不想活命的人留着何用?肯定要他们反抗啊,不反抗的人我也不想要!” “如果五天五夜后他们反抗了,那么日后也肯定会背叛王妃你的。”秦枫说道。 溪风烈看着他,“这么说你觉得我要让他们饿上五天五夜是错误的做法咯?” 秦枫抿唇,“属下不敢。” “你只是不敢这么认为而已,并不是没有这样想。”溪风烈道:“既然连你都觉得我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那么他们觉得是错误的也很正常,既然知道我的做法错误,那么他们反抗岂不是更正常?为什么你要单凭他们反抗这事来推断他们将来一定会背叛我呢?” “……这……”这是什么逻辑?秦枫根本不敢苟同。 “性子烈的人,如果他们真的忠诚于一个主子的话,一辈子就都不会背叛这个主子,除非这个主子不能让他们臣服。”溪风烈道。 秦枫闻言,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景易潇抢先打断了,“按照王妃说的去做。” “是,主子。”秦枫只好无奈退下。 秦枫一走,溪风烈就扭头看向景易潇,“你还在这里坐多久?” “难道……我也错了?”他挑眉。 “你以为呢?”溪风烈语气冰冷,表情比语气更冷。 “既然你觉得我在外面坐久了不好,不如你扶我进去吧?” 溪风烈横他一眼,率先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就算你是爬,也要自己爬进来。”说完,径自往山洞之中走去了。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女人这么冷硬,一点都不可爱,哎…… 之后,他在溪风烈的眼神威逼之下,艰难地吞下了一只白鱼,然后又被她逼着睡了一个中午…… 见他睡着,溪风烈皱眉,怎么他的脸色还不好?她缓缓地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小心地拉开他的衣领,看向他后肩的伤口…… 白布条都变成黑色的了! 第51章 最好的姑娘 溪风烈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有些唏嘘,以前都是别人说她不要命,没想到来到异世之后,还能见到比她更倔强的人。 她轻轻地解开他身上的白布条,拿到水塘那边去洗干净,又将他的伤口清洗了一遍,重新给他上了药,这才将烤干的白布条给他包扎好。 还好,白布条上面的黑血都是之前流的,现在已经不流血了。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眼皮有些打架,她站起来走出山洞,到山下的溪边洗了一把脸,再捉了两条鱼,然后快速地折回来。 听到她的脚步声,景易潇抿唇,然后将双眼闭上,其实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当时他有点想笑——谁能知道呢,看起来如此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溪风烈,居然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直到她走到他的身边,他才装作睡醒般,缓缓地睁开眼来。 “寒儿?”他朝她咧开一个浅浅的笑。 溪风烈“嗯”了一声,准备去将鱼做个清理,景易潇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鱼对身体有好处。”烤鱼的时候,她望着火焰之上的鱼,淡淡地说道。 景易潇“嗯”了一声,望着洞顶。 此时,下人们正在外面捡拾干柴,以备晚上用。 “可以了。”溪风烈将鱼从火焰上拿下来,吹了吹,直到差不多了才撕下来喂到景易潇的嘴边。 “寒儿,累吗?”他忽然问,没有吃下她喂来的鱼。 “累不累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冷声道。 “……将我扶起来好吗?”他虚弱地道。 溪风烈没说什么,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景易潇将她喂来的鱼给吃了,溪风烈正要撕下下一口,却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阵旋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景易潇压在了身下,而他的嘴唇则贴着她的嘴唇。 溪风烈张唇就要吼他,却不防他的舌头居然趁机伸进来,顺带着将她刚才喂给她的鱼肉也给度到了她的嘴里。 溪风烈双眼睁得大大的,双手被他双手扣住,两条腿也被他摁住,腰身更被他抵住,即使现在他才是伤者,她居然也反抗不了分毫,只能乖乖地将鱼肉吞下去,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要抵到了她的咽喉处。 见她吞下,他的舌头静止在她的唇里,双眼轻轻地闭着,感受属于她的温存…… 许久许久,他才睁开了眼睛,见眼前的少女面色如水,似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镇定了。 他离开她的嘴唇的时候,她也没有出声,他挑眉坏笑起来,“刚才我做了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的梦,所以很希望能够梦想成真,寒儿不会怪我吧?”说完,将她手中的鱼抢过来,又咬了一口,将鱼刺给剔干净了,才准备给溪风烈喂去。 而她却将脸偏到一边,淡淡地说:“你先放开我!” “不。”他淡淡一声,就又吻住了她。 溪风烈气急,张嘴想要咬住他的舌头,谁知道咬住的却是他度进来的鱼肉,而他却离开了她的唇,坏笑地看着她。 “我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脸色阴沉,狠狠地咀嚼着口中的鱼肉。 景易潇轻笑一声,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在溪风烈发飙之前,将脸往她的肩窝一埋,没有说话。 溪风烈怔住了,有些难受,感觉怪怪的。 “寒儿,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他低低地呓语。 溪风烈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留着你的花言巧语说给别的女人听吧!” …… 翌日,天还没亮,景易潇就醒了,山下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两个下人也已经等在那里了,景易潇望着还在沉睡的溪风烈,心里很明白,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昨晚,终于被他逼着吃了东西之后睡着了。 景易潇想了想,将她从毛毯上抱起来,举步往山洞外走。 谁知道将她抱起来的瞬间,她忽然睁开双眼,眸中迸射出阴狠的光芒,一掌猛地往他心口击来。 景易潇见状瞳孔一缩,却不能将她扔掉,只好凝聚内力,硬接下她这一掌。 “额……”景易潇本来重伤就没有痊愈,现在遭了溪风烈如此狠戾的一掌,就算内功再强大,也抑制不住从咽喉处喷涌而出的血液。 溪风烈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不是我,会是谁?” 溪风烈抿唇,连忙从他怀中下来,“谁让你趁我没睡醒就抱我呢?” 景易潇看她一眼,无奈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作势往外面走去。 溪风烈见他如此,也跟了上去,见他脚步有些踉跄,有些不忍,“不如我扶你吧?”她刚才那一掌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这是一个身为特工常有的警戒之心,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不必了。”景易潇语气淡淡。 溪风烈皱眉,生气了? 一路下了山,景易潇好几次将即将喷涌而出的血给压制住了,不过在溪风烈看来,就是他景易潇伤得也不是很重,所以也就没有再去想刚才那一掌。 刚刚上马车,秦枫又来了,跪在马车前。 “怎样?”景易潇闭着眼睛,淡淡地问,声音一点感情都没有。 “已经翻遍了整个山底,都没有找到太子的尸体。” 景易潇轻轻“嗯”了一声,“走吧。”以景容卿的修为,在力气枯竭的时候,堕入万丈深渊,是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的,之所以找不到尸体,大概是被饿狼叼走了。而他们现在又急着赶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马车一走,溪风烈就皱起了眉头,“不是回京都?” “为什么要回京都?”景易潇又吞了一口血,脸色有些发白。 “太子的事情,肯定很快就会传到皇帝和皇后耳中的,你不回去处理这件事情?” 景易潇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之间,仿若波光潋滟,“估计现在已经传到皇后和父皇耳中了,但是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自己的王妃在游山玩水啊。” “……”溪风烈听言,竟无法反驳。 半晌后,她道:“太子堕崖在你与你的王妃游玩的路上,那你如何解释这件事情?有谁证明事发当时,你不在太子身边?” “没法证明啊。”他闭着眼睛,很无害地道:“所以,我们才要这么快离开这个地方。” 第52章 见不得人 事实证明,景易潇不是在撒谎,因为马车是飞速地前进…… 好几次,她都听见他的咳嗽声,有些撕心裂肺,但是又被他极力压制住。 溪风烈张唇,想要叫车夫停车,手却被景易潇抓住,示意她不要出声。并且,他闭着眼苍白着脸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的血在我身体流干的。”说着,他嘴角弯起,“看起来越是虚弱的人,承受能力就越大,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溪风烈一把甩开他的手,打算不管他的说法,强行将马车停下来。 却又听景易潇道:“寒儿这么在乎我吗?” “……”溪风烈停下所有动作,她当然不可能在乎他,她和他之间不过是盟友关系、互相扶持而已,怎么可能在乎呢? 这么想着,她便安静下来,打算不再管他! 感受到她安静下来,景易潇抿唇,陷入了睡眠之中。 赶了一天的路程,暮色四合之前,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小镇——出云镇! 掀开车帘,霞光满天,满是温暖光晕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派祥和。 溪风烈拍拍景易潇的胳膊,“到了。” 景易潇没有反应。 溪风烈愣了一下,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嘴角有血迹,溪风烈气血上涌,双手抬起,想要狠狠地掐死他! 居然昏了?居然昏了!居然昏了也不告知她! 溪风烈简直忍无可忍,这种固执的、好面子的性格,简直令人发指! 就在她各种暗骂的时候,发现他双眸一睁,戏谑眸光一闪,就听他道:“被吓到了吗?” “……” “乖了,我不会有事的,不是到了吗?下去吧?” “……”溪风烈咬牙切齿,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我可以杀了你吗?” 景易潇挑眉,擦掉嘴角的血迹,认真地回答:“如果你真的想杀我的话,就不会这么问我了,而是直接动手。”说完,有些痛苦地皱眉,“好了,下去吧,熬不住了。”他能说他刚才是真的昏过去了吗?不然怎么会让鲜血溢出嘴角? 只是醒来的时候,恰好对上溪风烈的目光,他只好假装没事。 “……”溪风烈让开道,看着他先下去,这才跟了上去。 客栈什么的,秦枫已经打点好了,只是进了客栈,景易潇进入房间之后,溪风烈就没见他再出来过,她简单地跟两名下人吃了点东西,就也进了房间准备睡觉。 只是…… 不知道景易潇怎么样了。 想来想去,溪风烈决定还是去看看,谁知道才走到门前,就被秦枫给拦住了。 “怎么?连我也不能进去?”溪风烈挑眉。 “主子已经睡下了。”秦枫回答。 “是已经睡下了,还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秦枫皱眉。 “不让我进去,是吗?”直觉告诉她,景易潇有状况。 “王妃,主子已经睡下了,他重伤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不是吗?”秦枫抬眸,直直地看着溪风烈的双眼。 溪风烈抿唇,“我进去看他,并不代表会吵醒他。” “主子的睡眠很浅。” “哦?”溪风烈眯眼道:“我看你是故意不让我进去的是吧?” “恕难从命!” “那么,是要来一场比武吗?” “属下不敢,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溪风烈睨着他,眼眸里是冰冷的危险光芒,但是半晌后,她却道:“好,我不为难你。”说罢,转身离去。 秦枫松了一口气,却不防溪风烈忽然折转身来,扬手间直取他的命门,秦枫愣了一下,快速往旁边一闪,溪风烈轻笑一声,作势要推门进去,然而下一秒,她的肩膀就被秦枫给扣住了。 “王妃不能进去。” 溪风烈不由分说,左手直击他的腋下,秦枫见状,连忙拿开抓住她肩膀的手,而溪风烈却在此时,身子一个旋转,右脚往他的小腿踢去。 秦枫快速挪开左脚,却不防胸口被他猛地一击,他顺势后退两步,溪风烈身子一转,一脚抬起将景易潇的房门踹开。 屋子里没有他,不过有可能在屏风后面,她直直地往里面走,哪知道秦枫又追了上来。 “嗤——”的一声,溪风烈拔出放在房间里的长剑,一下子就搁在了秦枫的脖颈上,“别逼我动手!” 秦枫抿唇,垂下眼眸。 溪风烈扔了长剑,身子一转,就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之后,雾气升腾之间,只见脸色苍白的男子,全身浸泡在浴桶之中,到处都可闻见刺鼻的药味儿。 他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搭在他的肩上,而他双眼紧闭,丝毫不被已经进来的她所影响。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水汽之间,在雾气的氤氲之下,如同从白云深处走来的仙人,因为脸色苍白所以显得不染尘世俗气,因为双眼轻闭所以显得如同熟睡的婴孩。 溪风烈再怎么无知,也知道此刻的他在泡药澡,而且整个人处于昏迷之中,难怪秦枫不允许她进来! 离开房间的时候,溪风烈脑海中还是他的容颜。 “王妃觉得很惊讶吗?”秦枫跟在她的身后问道。 溪风烈抿唇没有说话,惊讶吗?算不上惊讶! “主子足智多谋是一回事,但是身体不好是另外一回事。”秦枫道。 “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溪风烈淡淡道。 “……是,属下知道了。” 溪风烈抬眸看他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她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去睡的想法。 也是今夜,景梦戈回到了京都,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就假装进宫去找景容卿,却被一众下人给拦住了,然后他就将这事给闹到皇后和皇帝处。 帝后讶然,立即派人搜寻整个东宫,却发现在东宫怎么也找不到太子,这才逼迫东宫的太监侍女交代景容卿的去向。 这些下人当然不知道景容卿的真实去向,于是帝后从下人处得到的消息就是,太子因为羡慕睿王爷出去游玩,便也带着人手追着去了。 ——这是景梦戈在景容卿离开皇宫之后不久假意透露给他们的信息。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帝后震怒,景梦戈见时机差不多了,就上前一步道:“父皇,皇后,儿臣也是今日听人说太子不在宫中,本来儿臣是不相信的,所以进来看看,谁知道居然是真的。” “还有,儿臣听说……听说太子在去追六弟的路上遇害了,而杀害太子的凶手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他顿下来,小心翼翼地留意帝后的表情。 第53章 浓烈血腥 皇后许云钦一听到太子遇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的,“怎,怎么可能?卿儿怎么可能会遇害?” “皇后不必担心,这只是听说而已,消息还未得到证实。”景梦戈忙道:“儿臣之所以进宫,也就是想先确定太子到底在不在宫中,如今太子果然不在宫中……” “你刚才说,有人知道杀害太子的凶手?”皇帝景宏深出声,声音沉稳而霸气,“那么,那个凶手是谁?” “儿臣……儿臣……儿臣也只是听说而已,不是很确定,所以这个凶手……” “说!”景宏深一声冷喝。 “听……听说是六弟!”景梦戈抿唇,更为小心地看着景宏深的表情。 “胡说!”景宏深一拍案桌,“易潇不是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去了吗?再说了,他身子向来虚弱,怎么可能是他?” “父皇说得对,儿臣也是这么想的,一定是传话的那人看错了,儿臣也觉得不可能会是六弟。”景梦戈连忙道。 “还有证人?”景宏深道。 “是,父皇,不过儿臣想,那个人一定是胡说八道,回头儿臣就将他斩了!” “不,本宫要见见这个证人,看看他到底怎么说。”许云钦看向景宏深道:“皇上,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请皇上为卿儿做主!” 景宏深的眉头锁得死紧,“朕现在不是正在为卿儿做主吗?可是皇后,现在我们并不是很确定卿儿是否死了,既然无法确定卿儿死了,我们的首要问题就是先派人去找卿儿!” 微顿,他续道:“当然,这个所谓的见证人,朕也是要见的!” “皇上说的是。”许云钦已经开始哭泣了。 景宏深即刻下令,叫人寻找景容卿,顺便叫景梦戈将那所谓的证人带到宫中来,景梦戈恭敬地答应了,回转身的瞬间,嘴角勾出冷笑来。 这回,即使景易潇毁灭了所有证据也无用了,因为既然他景易潇可以毁掉所有证据,那么他景梦戈就能制造出所有证据! 翌日,天蒙蒙没亮,溪风烈就起来了,谁知道拉开房门的瞬间,就见到了景易潇。 今日的他着一袭白衣,白色锦靴,就连扎头发的发带都是白色的。 “这么早?”他先出声打招呼。 溪风烈“嗯”了一声。 “要去做什么?”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没回答,转身便朝楼下走去。 景易潇也没拦住她,只是在她走后,也跟了上去。 大清早的,溪风烈只是在街上随便走走而已,因为她并不习惯晚睡,而且又是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她总是感觉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闻到血腥味。 虽然前世她过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但是前世的生活由自己一手掌控,到了这里之后,她却感觉总是身在棋局之中,别人想要她落在何处,她便落在何处。 这样的生活,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镇的尽头,她望向天边,恰好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地站了很久,觉得没趣了,就转身往回走。 谁知道还没走多久,就听到一阵哄闹声,溪风烈脑门一跳,快速往前走,不远处,横亘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无休止的杀戮,多数百姓已经倒下,其他的百姓则四处逃窜,而始作俑者就是五名黑衣人。 他们手执长剑大刀,见着百姓就砍,手无寸铁的百姓被这一突发状况吓得根本无处闪躲,没多久就倒下了这么多人。 溪风烈没多想,双脚一掠,身子腾空,飞起连环腿就将其中两名黑衣人给踹开,剩下三名再冲上前来,她一脚踢开其中一人下巴的同时,左手越过另外一人的长剑,捉住他的手腕,反手一转,就将那人的手腕给扭断了。 最后那一人见状,眸中露出恐惧,转身就跑,溪风烈将地上的长剑踢起来,只见长剑对准了那人的腿弯处。 “嗤”的一声,长剑没入他的腿弯,他快速地跌倒在地,想爬却爬不起来。 之前被她打趴下的四个男子,同时站起身来,依然要朝溪风烈扑来。 溪风烈一把踢掉其中一人的长剑,接着一个漂亮的转身就将长剑给握在手中,毫不留情的就将其中两人的咽喉给割破了。 倒地的瞬间,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剩下两人再扑上来,溪风烈三下五除二,一脚踩在其中一人心口上,而长剑则架在另外一人的脖子上。 剩下的那个腿脚被伤了的那个男子正在艰难地往前爬…… “啪啪啪啪”的鼓掌声刹那响起,溪风烈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百姓们已经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他们脸上或挂着泪花,或挂着恐惧,或挂着对溪风烈的赞赏,或挂着对她的感谢。但是也有人哭着、喊着,因为他们的亲人去世了,老老少少一票人,少说也有三十几个。 “你们是什么人?”溪风烈凌厉的眼神扫着被长剑架在脖子上的男子,冷声问道。 “我们,我们……女侠饶命啊!”那人说着说着就忽然跪地求饶。 溪风烈皱眉,“说,你们是什么人?”就这点骨气,不像是某个不知名的敌人派来的吧? “我们是……”其中一人正要说话,却忽而口吐鲜血,待溪风烈反应过来时,居然已经断了气。 溪风烈扔了长剑,蹲下来探向他们的鼻息,都断气了,而且每个人都是七窍流着黑血,死状极其惨烈。 她皱眉,难道这些人出来杀人之前已经被下了毒,只是他们自己却不知道? 她抬眼看向那个爬走的人,此时也已经趴在地上,没有再挪动分毫。 百姓们又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深怕一不小心就染了毒,只有溪风烈站在人群之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惊惧地颤抖地问了出来。 “应该是中毒了。”溪风烈道:“不过大家不必担心,这毒只要你们没有吃下,就不会传染的。”说完,她看向眼前的尸体,发现他们的皮肉正在变黑! 第54章 你,很厉害! 溪风烈拧眉,看来雇佣这些人来杀人的那个人,并不打算让他们杀了人之后活着回去,甚至还要毁尸灭迹。 正思忖间,溪风烈听到人群之中有人呼唤她,她循声看去,发现一袭白衣的景易潇站在人群之中,特别惹眼。 “寒儿?”他皱眉走过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拿下他们之后,他们就毒发身亡了。”溪风烈站起身来,淡淡道。 景易潇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不悦地皱眉,揽着溪风烈的肩膀,将她带离这血腥的地方,“秦枫会处理这件事情的。” 溪风烈抬眸看他一眼,“这批黑衣人死了,也许还会有别的黑衣人,到时候百姓还会无辜地死去。” “那我们去找出真正的凶手。” 溪风烈听言,想要扯出一抹微笑,却发现根本勉强不出来。 而景易潇望着天边,嘴角却是一勾,有些得意地笑了。 吃过午饭,秦枫便急急到了溪风烈和景易潇面前,“主子,听乡民们说,那五个黑衣人也是这出云镇的人,只是平日里和乡邻的关系不太好而已,但是关系也不至于坏到要拿乡民出气的地步。” “五个男子,难道都没有家人吗?”溪风烈问道。 “没有。”秦枫摇头,“都是单身汉,因为无父无母,所以被人认为没有教养,也就没有人愿意将自家姑娘嫁给他们为妻,属于被乡民们孤立的一群人。” 溪风烈抿着杯中的茶水,陷入沉思。 旁边的景易潇也不出声。 忽然,溪风烈抬起眸子看向对面的景易潇,“你怎么看?” 景易潇淡淡道:“按照秦枫这么说的话,这五个人心中对这镇上的人已经充满了怨恨,恨不得以杀之而后快,但是大概又因为不敢,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不过到后来,大概是受到了谁人的挑唆,使得他们的恨意燃烧起来,于是就被那个人给利用了。”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再然后,就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溪风烈朝他抿唇一笑,“和我想的一样。只是,那个幕后主使又和这镇上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一定要对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下手?” 景易潇看了溪风烈一眼,然后对秦枫说道:“秦枫,你拿一些银两去安抚那些死了家属的百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属下知道,属下这就去做。” 望着秦枫离去的背影,溪风烈忽然扭头看向景易潇,皱眉。 景易潇眉头也跟着一皱,“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你获利最大啊!”溪风烈毫不避讳对他的怀疑。 “愿闻其详。” “百姓一死,你这个睿王爷就可以出风头,到时候在整个出云镇百姓的眼中,你就是大好人,不管京都的某个人如何说你,都有这群百姓帮你出头帮你说话,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溪风烈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很厉害!”说完的同时,溪风烈眼眸眯起,杀气迸射而出。 景易潇立马捉住她的手,按下她的手,“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就要对我动手,是不是太草率了?” 溪风烈拧眉,对上他认真的眸子,半晌后收回了杀气。 景易潇见她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也连忙站起来,“你去做什么?” “去调查一下,这个出云镇被压迫得最凄惨的人是谁,也许那个人就是最后的幕后主使。”说完,她扭头看向景易潇,“顺便寻找证据,证明你是凶手。” 景易潇满脸黑线,“我娶的是什么样的王妃啊?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吗?”无奈,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你自己设计娶进来的,怪谁呢?”溪风烈没好气地说。 下楼之后,溪风烈正要往出走,谁知道前方的路被堵得黑压压的,她拧眉,什么情况? “我们是来拜见睿王殿下的。”门外响起百姓的声音,“我们来请求睿王殿下为我们做主,我爹娘死得好凄惨啊……” 一个声音响起,另外一个声音跟着响起,连绵不绝。 溪风烈扭头看向身后的景易潇,眉头深深地皱下,眉梢间染上一层愤怒,他果然利用这件事情来摆脱太子被他杀掉的罪名! 景易潇眉头挑了挑,双手往后一背,在百姓们破门而入之前,快速地上了楼,溪风烈也只好跟上去。 房间内,溪风烈死死地瞪着景易潇,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景易潇大概已经死了不下百遍了。 而景易潇始终沉默着,不说话也不辩解。 “如果百姓都是你能拿来利用的棋子,那么你当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一己的私欲,还是为了将曾经踩扁你的人都踩在脚下?”溪风烈一掌拍在桌上,却惊不起景易潇表情的任何变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和今天派人来杀害这些百姓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景易潇望向窗外,沉默。 溪风烈咬唇,“你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说完,她拿起长剑,从窗子跳了出去,景易潇只是看着她离开,半个字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景易潇所在客栈门口比较热闹了,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清冷,溪风烈拿着长剑,一步一个脚印走在长街上。 说实话,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但是常年为国家效力,自然也是为百姓做事情的,到了这个世界,她只想打自己的一方乐土,守一方静地,然后完成当初对母亲的承诺,此外,别无他求。 她也不怕血腥,更不怕杀人,该杀的人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她更知道,不管是哪个世界,大多是不坏不好的人,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每个人都有为自己争取的权力,比如景易潇,也比如景梦戈,或者比如景容卿。 但是今天遇见的事情,还是让她觉得不舒坦,因为这件事真的只是黑与白、善与恶之间的简单区分。 径自沉思着,忽然听见一道剧烈的咳嗽声从巷子里传来,接着,她听见有人打水的声音…… 第55章 她狂妄,他喜欢 溪风烈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巷子里走去,不多时,便看见暗淡的烛光下,一名男子正在井边打水。 男子见到溪风烈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连忙打了水就往自家院子走去。 溪风烈只是凝视着男子的背影,此男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肥胖,但是一看脚步就知道是不怎么有力气的人。 他所进去的那处院子里更是时不时地传来咳嗽声,很像是老人的咳嗽声。 “这大半夜的又是打水,又是咳嗽的,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终于有邻居忍受不住,开始出声了。 “哎呀,大牛他爹生病了,肯定要照顾啊,咱们也别这么苛刻了,谁家还没有急事的时候啊。”另外一个声音答道。 溪风烈拧眉,这回答的声音是个男子的,声色清秀,只是不知道这人如何。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见到其中一扇大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个男子,溪风烈眸光微冷,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子就是刚才接话的男子。 他似乎也是看到了溪风烈,整个人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对溪风烈点了点头,接着去上了茅厕。 溪风烈转身,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 只是,走出巷子的时候,她又不想回客栈里去,遂掠身到了屋顶,准备在这里待上一宿。 坐了很久,都没见景易潇派人来找她,想到这里,溪风烈抿唇,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她就回了客栈,只是她才刚刚洗漱了一番,外面又闹起来了,溪风烈眉头一皱,跟着出门,恰好在门口遇见了景易潇。 他朝她挑了一下眉梢,而她却没有理会他,两人一起下了楼,这才到楼下,景易潇还没有站稳,就看见一个男子被扔到了自己的脚边。 景易潇眉头一皱,连忙闪开身子,恰好躲开了从男子身上飞出来的水滴。 溪风烈双手环胸,站在景易潇的身边,见他悠闲地坐下来,然后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才问:“怎么回事?” “睿王殿下,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一窝百姓跪在景易潇的脚边,哀嚎连天,“谁都知道镇上的人都喝着这大牛家门口的那口井水,也就是今早,我们大家去打水,谁知道用了这水之后,全身都起了疹子。” “对呀,我家孩子喝了那水之后,就一直拉肚子,发高烧,急得我呀……” “……” “……” 七嘴八舌的,你也说我也说,到最后就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那口井被人下了毒,而下毒的人就是大牛,因为大家都知道,昨晚他是最后一个打水的人! 而关于这个大牛,大家又都介绍了一下,平时不爱说话,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有老婆,只因为他家里有个常年生病的老头,没有姑娘肯嫁给他,而且他平常不大爱卫生…… 之后,聪明的百姓们又将昨天的事情,联系到今天中毒事件,就将整个事情推到了大牛身上。 如今,被送到景易潇面前来的,已经是被打得差不多了的大牛了,只见他衣不蔽体,双手护着脑袋,嘴里哼哼唧唧,像是痛极了忍不住哼吟。 最后,大家一口咬定,昨晚就是大牛最后一个接触那口井的,除了他,绝对没有别人投毒。 景易潇挑眉看向溪风烈,“寒儿,你怎么说?” 溪风烈横了他一眼,“既然大家来找睿王殿下你要答案,那睿王殿下给大家答案就好,何必问我呢?” 现在景易潇这货只有心中一个想法——她咋又生气了? 景易潇没有过多地理会她,而是朝旁边的秦枫打了个眼色,秦枫点头,随即站了出来,道:“睿王有令,既然各位的家人或多或少都被那口井水给毒害了,不如先带家人去就医,接下来的时候,睿王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秦枫续道:“既然这是大范围的中毒,那就将中毒的人全部带到一家医馆去,叫所有的大夫都到一家医馆来,如此所有大夫才好一起研究,到底是不是中毒。” “此外,就医所需的医药费,全部包在我们睿王身上。至于这个大牛,睿王肯定也会审的,大家先带家人去医治。” 听言,百姓们连连磕头跪谢,之后又狠狠瞪了地上的大牛一眼,这才愤愤地转身离去。 “你去看那些中毒的百姓,顺便也叫一个大夫到这里来,给他看看。”景易潇见正厅终于稀松了,便对秦枫说道。 “是,主子!” 安排完了,景易潇便起身准备上楼,却被溪风烈拦在了楼梯口。 “寒儿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不去找凶手?” 景易潇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寒儿不是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吗?” “你跟踪我?”她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身子往下一倾,冷冷地逼视他。 “寒儿一夜未归,作为夫君,关心你的安危就出去找你,这有何不可?只是你似乎很喜欢一个人看风景,我便只好回来睡觉了。”话语间,他一脸无害。 溪风烈磨牙,却又无奈于他的说法,因为他的确说得很有道理啊。 “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真相?”她松开他的衣领,也还给他一个淡定的笑容。 只是这笑在景易潇看来,狂妄得不行,不过……他喜欢! “你托梦告诉我的。”他戏谑一笑,快速地从她身边绕过,往楼上而去了。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谁也不知道到底他有多少面,不过每一面都能叫人有惊喜。 据大夫的诊断,的确是中毒,而中毒之人,有三十三人,轻度的是出疹子,重度的是拉肚子兼发高烧。 直到所有的中毒人员都得到妥善处理之后,已经到了日落时分,而站在自己房间里的溪风烈,却没有听见景易潇出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百姓们又闹上来了,依靠那口井水生活的部分百姓表示,那水里有毒,他们没有水做晚饭了。 这坑爹的是什么理由?既然知道这井里有毒,那就到别处去打水啊!溪风烈简直无语了,她开始怀疑这些家伙这样来找景易潇,到底是因为他是王爷还是因为他长相绝世啊? 第56章 古人凶猛 正这般想着,溪风烈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们来找我,自然是因为被人挑唆,因为只要是我下的命令,谁都需要信服、遵从。” “好啊,那你让他们信服去啊,我反正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溪风烈弯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景易潇无语,但是却很喜欢她这种得意的笑容,让人觉得很俏皮,也让人很想在她脸上咬一口,不过他没有! 转眼间,他已经下楼,安静地坐在主位之上,底下跪了一地的百姓,他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再慢悠悠地看着底下的百姓们。 他给秦枫打了个眼色,那个被众人认为是凶手的大牛被带了上来。 “王,王爷,小人绝对没有下毒啊,请王爷明察,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对乡亲们下这么毒的毒手啊!”大牛童鞋声泪俱下。 “根据调查得知,你爱慕隔壁林美丽姑娘,却求而不得,难道你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所以才下这样的狠手吗?”秦枫沉声道。 “我……我……”大牛瞠目结舌。 众人又一阵骂声,“就算林美丽嫁不出去也不会喜欢你的啊,大牛,你这又是何苦呢?”这纯纯粹粹就是挖苦了。 大牛“呜呜”地哭了出来,“小人喜欢林美丽是一回事,但是这也不代表小人会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呀。” “但是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却还娶不到媳妇,难道你不恨吗?”秦枫又问。 “小人……小人当然恨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但是难道小人恨他们也有错吗?” “好啊,你终于承认你恨我们了,如果不是因为恨,你又怎么会作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立即有声音跳出来,“即使大家对你说话重了点,但是大家也没想把你怎么样啊?” “还有还有,你爹夜夜咳嗽,害得我们大家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我们可曾想过要伤害你们?” 许许多多的声音同时跳了出来,全部都是指责大牛的,而大牛见状,心生绝望,终于只剩“呜呜呜”地哭着,不做任何反驳了。 “王爷,既然大牛已经供认不讳了,是不是就可以治他的罪了?”七嘴八舌之后,终于有一道清俊的声音响起来了。 溪风烈循声望去,只见男子身穿一袭青衣,清清瘦瘦的,却长得还算可以,这个声音她记得,就是昨晚为大牛父子说话的那个男子,后来他还出来上茅房了。 当他说话的时候,景易潇的目光落在茶杯上,细细地端详着茶杯里的茶叶,眼神专注,全身上下散发出“生人莫近”的冰冷气息,叫人见之,双膝竟有些酸软的想要臣服在他的面前。 所以,青衣男子脖子缩了缩,连忙将目光瞥到一边去,没有再敢看景易潇一眼,即使景易潇只穿着素净的白衣,却仿佛全身上下有一道光芒,迫得人眼睛酸涩。 见自家主子没有任何反应,秦枫看向大牛道:“大牛,你可认罪?” “不是小人做的,小人不认罪!”大牛呜咽着说。 终于,景易潇将目光从茶水之中移了开来,接着,他将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冰冷的眸光扫向众人,懒散的声音响起,“他说不是他做的,你们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因了景易潇刚才那一眼而纷纷低下头去,一时间没有人敢再说话。 “既然大家没什么可说的话,那么本王就命人将大牛给杀了,大家意下如何?”景易潇淡淡道:“是否大牛死了,大家的心也就安了?” “对!”其中一人高声应和,旋即剩下的人都跟着应和。 “那……如果凶手不是他呢?他自己可没有承认呢。” “王爷,没有哪一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说这话的还是刚才那个青衣男子。 “对,没有一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景易潇站起身来,望向身边的溪风烈,“寒儿,你说他说得对不对?” “……”干什么扯到自己身上?溪风烈拧眉,“王爷认为对就对。” 景易潇轻笑一声,之后他看向秦枫,只听秦枫双手合击,便见一名三十往上的妇人走了进来。 “参,参见王爷。” 景易潇轻轻“嗯”了一声,“你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 妇人听言,竟是未语先泣,“王爷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的夫君在外面有了……有了女人!” 众人愕然……这种家丑,也要闹到王爷面前来?不嫌丢人吗? “那个女人是谁?可有证据?” “民妇与自己的好友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的,民妇夫君所染指的女人就是他的媳妇——”妇人伸手一指刚才那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瞳孔一缩,“你……你胡说什么?整个出云镇谁不知道,我和我家夫人恩爱有加?” “恩爱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的而已,你家娘子说了,你在那方面根本不能满足她,因为你太瘦弱了。”妇人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被自家夫君伤得不轻,“就是因为你家那个荡、妇勾、引,我家夫君才会上了她的床的。” 溪风烈听言,连忙将目光看向窗外,没想到这古代的妇人,是真的凶猛啊! “寒儿,你在想什么?耳根怎么都红了?”忽然,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而她的耳垂则被他的清凉的手指轻轻捻着,溪风烈大囧,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他。 景易潇嘴角挂起一抹笑容,转过头的时候,面色已经一片冰冷。 “你……你居然敢如此说我,我……你……”青衣男子被气得不轻,一句话居然怎么也说不上来。 “你管不好你家男人,就怪到我家君儿身上来!”说到这里,他终于抡起一旁的扫帚,往妇人身上打来,谁料扫帚却被秦枫一下子挥开了,青衣男子也因此而坐到地面上。 “她说她夫君和你家娘子有染,而你却死活也不承认。”溪风烈终于出声,“不如叫你家娘子和她家相公出来对峙一番好了。” “不可以!”青衣男子一声否决。 “为什么不可以?!”溪风烈态度冷硬。 “因为……因为……因为这关乎我家娘子声誉,怎么能容你们这么污蔑她呢?”青衣男子喘着气,极力保持着冷静。 第57章 老娘要杀了你! “你家娘子都还没有说,与别的男子有染会毁你声誉呢,你怎么就忙着维护她了?还有,如果她真的和别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正是还她一个清白了吗?”溪风烈冷冷地道:“还是你希望你的娘子就这样一直被人怀疑着?” “不行!”对方还是一口回绝。 溪风烈冷哼一声,“由不得你!” “等等,这事和镇上的百姓被害有什么关系?”青衣男子道:“为什么你们现在要提我家娘子的事?是不是因为找不到真凶,所以就想着转移话题?” “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溪风烈笑起来,“真凶不是已经找到了?不就是大牛吗?所以现在就解决这位女性的问题,一次性对犯错误的人进行惩罚,有何不可?” 青衣男子愣了一下,还想要说话,却被溪风烈用抹布给堵住了嘴巴,并且被绑起来拖到一边去了。 “现在他家娘子和她家夫君就要来了,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出声,否则后果自负!”溪风烈这“后果自负”四个字说得极其铿锵有力也相当清冷,一下子就将周围的人给震住了。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青衣男子的娘子君儿以及刚才那妇人的夫君鲁显贵来了,只是他们都被绑着,眼上蒙着黑布。见状,周围的人便更加安静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两人被绑着上来之后,就被下人给推到一起去,两人应声倒地,恰好触碰到对方。 “君儿?是你?”男子道,声音里难掩欣喜和激动。 “是我,是我,显贵,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君儿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男子说着,将女子紧紧地抱住了。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他们是不是要杀了我们呀?”被唤作君儿的女子缩进男子的怀里,惊恐地问道:“你说会不会是陈彬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才把我们两绑到这里来的啊?” 鲁显贵将君儿抱得更紧,“君儿别怕,就算是他那又怎样?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不能给你幸福,只能怪他没用,这事怨不了谁。” “可要是你家娘子也知道了呢?” “那个臭婆娘怎么可能会知道?”鲁显贵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要和你好,和她没有关系!” “鲁显贵,你这个杀千刀的。”鲁显贵的娘子忍不住了,抡起旁边的椅子就往鲁显贵的头上砸来,“老娘要杀了你!” 众人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随着妇人手中的椅子被举高而高,随椅子被往下而往下,好不滑稽,可就在他们既惊恐又期待地等着她的椅子砸下来的时候,她手中的椅子却被秦枫一脚踹开了。 “鲁夫人,冷静!”秦枫的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冷硬得就好像钢铁,然后鲁夫人就安静了,她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又哭了。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而景易潇满脸黑线——为什么女人总是这么恐怖? “什么情况?”君儿问鲁显贵。 鲁显贵更紧地将她抱紧,下一刻就听见尖锐的谩骂声,“贱人,不要脸的狗男女!”各种羞耻的话语,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骂不出口。 果然说,得民心者的天下,民众的感情是最直接的,喜欢你就使劲儿地讨好你,不喜欢你直接就用口水淹死你! 总之,溪风烈和景易潇都是深刻地领会到了,如果不是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他们两一定会选择溜之大吉。 当君儿和鲁显贵眼上的黑布给揭开的时候,这两人傻眼了,面对凶悍的左邻右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好了!”见他们都闹得差不多了,秦枫就一声冷喝,客栈正厅终于安静下来。 “现在陈夫人和鲁显贵有染已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了,我想这件事情不需要任何证据了吧?”秦枫也是第一次管这种事情,只觉得脑门都在发疼! 不等百姓们以及鲁显贵和君儿反应,秦枫又是一声冷喝,丝毫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因为他们一旦说话,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接着,他拿开陈彬嘴里的抹布,顺便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在这一刻,秦枫看到了他眼里燃烧的怨恨的熊熊大火,那把大火几乎能够将在场所有人给吞噬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他身上,他们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平时斯文的陈彬会作出什么举动来。 当然,大家都只看着他的脸,而只有秦枫看着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溪风烈在内心数了三下,就看见一柄短刃从陈彬的袖子之中落到了手中,几乎可以说是眨眼间,他手中的短刃便往鲁显贵的天灵盖刺去…… 然而,早已经做好捉拿准备的秦枫,只是简单的一脚,再是身子一个反转,就捉住了陈彬的双手,将其反剪到了他的身后。 “我要杀了这对奸—夫—淫—妇,让我杀了他们,让我杀、杀了他们!”话语间,陈彬声音嘶哑,明显是因为恼怒和忿恨。 “你在对众多百姓下手之前,却没有选择先将他们给杀了,那么这一辈子你也就没有杀死他们的机会了。”秦枫冷冷道。 “你什么意思?”陈彬清瘦的脸上现出猛虎一般的愤怒。 “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想要隐瞒大家吗?”秦枫道:“就是因为你家娘子和鲁显贵有染了,你心里气不过,所以雇了五个同样娶不到媳妇的男子对无辜的百姓动手!为的就是报复这个世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是我做的?”陈彬道:“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想要证据?我这里自然有证据!”秦枫道,说完,他看向了溪风烈。 “我想昨晚你出来上茅房,肯定是看见了我的。”溪风烈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当时我的确没有怀疑你,但是后来因为我太无聊,所以就在你家房顶上借宿了一晚,恰好看到你往井里投毒的经过。” “出来上茅房,不过是你的幌子而已,你要将一切的罪责都推给大牛。”溪风烈冷冷地补充道:“因为只有他会在深夜出来为重病的父亲打水。” 第58章 男女都一样 “你——你胡说,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看见你,一定是你认错人了,那条巷子里住了这么多人家,你怎么就肯定投毒的人是我?”陈彬说着,睁开秦枫的压制,一下子朝溪风烈扑来。 溪风烈身子往旁边一侧,躲过了陈彬拳头的同时,将她一把踢倒,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叫他直不起身来。 “除了我亲眼看见你投毒之外,还有别人也看到了,你确定要小爷将所有证人都带上来?”溪风烈冰冷地问道,语气里夹杂着杀气。 多数情况下,她只负责执行杀人、捉人、探秘的任务,这种审讯犯人的芝麻大点的事情,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终于,陈彬冷笑起来,“好,就算是我投毒的那又怎么样?那个贱女人居然和别的男人好了,难道我不能报复一下这个世界?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既然上天不公,那我为什么要将别人的生命和幸福放在心上?为什么我不能反抗命运?”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悲愤。 溪风烈拧眉,在她看来,这种人就该直接杀掉,不需要过多废话。 “难道这对奸/夫/淫/妇就没有错吗?你为什么只对付我一个人!”陈彬感受得到溪风烈杀气沸腾,更加不甘,“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又怎么可能会雇人去杀害其他百姓?最后又怎么会投毒然后嫁祸给大牛?!” 听言,百姓们都沸腾了,完全不可相信,平日里如此斯文的陈彬居然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纷纷指着他大骂,但是陈彬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不甘的只是君儿与鲁显贵有染的事情。 “那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其他百姓何其无辜?”溪风烈冷声道:“既然你发现你家娘子出轨了,你大可以将她休弃,又不是其他百姓唆使你家娘子出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恨,我恨!我恨天下间所有的人,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我家娘子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我?!” 陈彬还是满身固执,丝毫听不进去他人的劝谏。 已经有人将手中的杂物往他身上扔来了,“枉费我们平日里如此敬重你,你居然是杀死我爹的凶手。” “你居然是杀死我娘的凶手。” “你居然是杀死我女儿的凶手……” 总之,无辜死去的那三十多个百姓之中,男女老少应有尽有,现在陈彬被他们如此唾弃,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趴在地面上的他却是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跳,一脸不服气。 溪风烈眼眸微眯,将他踢到秦枫的面前,“你来处理!” 秦枫眉头一皱,用脚踩住陈彬,不让他乱动之后,看向始终沉默的全身散发出冰冷贵气的景易潇,“主子……?” “按照北安律例,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景易潇淡淡道:“还有对他娘子和鲁显贵的事情,也是一样。”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转身往楼上而去。 “不——求王爷饶了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呀——”君儿朝景易潇扑来,快要抱到他的小腿的时候,他快速一闪,堪堪躲过了君儿的双手,害得君儿一下子扑到楼梯上。 景易潇回转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脚边的妇人,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你勾引我家相公,还好意思说你们相爱!”鲁夫人也奔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鸡蛋,狠狠地砸在君儿的头上,“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对于这种杂乱的场面,景易潇额头已经滑下无数次黑线了,安静地站在一边,担心有什么污染物碰到自己身上。 “对呀,浸猪笼,浸猪笼!”周围的百姓也喊了起来。 “我求求你王爷,求求你饶了民妇吧?民妇以后再也不敢了,民妇和显贵是真心相爱的呀,求王爷成全我们吧!”君儿说着,就要去拉鲁显贵,但是却被鲁夫人给挡住了,而鲁显贵也没有上前来和她“相爱”的意思。 君儿一下子就愣住了,“显贵,难道你说你爱我都不是真的吗?” “君儿,你别这样,我和你之间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勾引我而已,你说你家相公不能满足你,你还说——你还说我高大魁梧,你……你……”说到这里,鲁显贵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周围的人,都很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你也说你爱死了我温柔的样子啊——”君儿嘶吼道。 然后,周围的百姓就爆炸了,高大魁梧、温柔这样的词眼只有在那个什么的时候,才会说出来的羞羞话语,而现在这两人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真是让人觉得太不要脸了。 当下,骂声更高,而鲁显贵却缩在自家夫人的身后,君儿就被隔在一边,接受百姓们的谩骂。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女性的地位总是要比男人低,如今鲁显贵只说了一句被君儿勾引,就可以摆脱他人的谩骂,而君儿说一句真心相爱,却被人骂成这样,身上全部都是口水。 “不管这个女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鲁显贵都要受到同样的惩罚。”溪风烈对出轨这样的事情也表示接受无能,既然夫妻两不喜欢了,那就说出来,各过各的,绝对不能在欺骗的情况下和别人好。 所以,她对君儿是不同情的,但是也不会放过鲁显贵。 众人愕然,偷情这种事情,从来没有惩罚男方的说法。 就连景易潇都向她投来了目光,不过他的目光淡然如水,仿佛一点都不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寒儿这样说了,那就全部按照寒儿说的去做。”他淡淡道,语气不容抗拒。 “王爷不能啊,您不能惩罚小人啊。”鲁显贵慌了。 “对啊,王爷,您不能惩罚民妇的相公呀,他已经知道错了。”鲁夫人也着急了,连忙跪到景易潇的面前。 “难道你不恨他和别的女人有染?”景易潇问。 “只要他知道错误了,就没有什么恨不恨的,毕竟我们是夫妻。”鲁夫人急切地说道。 景易潇望了溪风烈一眼,重复着她刚才那句话:“她受到什么惩罚,你家相公就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因为他们犯的错是一样的。” 第59章 人生赛事 “王爷英明。”其他百姓在愣了一下之后,表示支持,当然,女性的呼声更高。 溪风烈冷笑一声,与景易潇一起上楼去了,剩下的事情,由秦枫解决。 而如何处置鲁显贵和君儿,是由百姓们投票解决。不过,不管如何,这两人此生注定是要受到唾弃了。 上了楼,走到门边,景易潇顿住脚步看向溪风烈,“你跟过来做什么?” “……”溪风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自己的房间,她瞪了景易潇一眼,“我随便走走。”说罢,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 溪风烈听到身后的动静,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她习惯性地站在窗前看风景。 良久之后,她倦了,正要转身,却发现远处走来一列军队,看这样子……好像是从京都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太子“失踪”一事而来。 溪风烈一脚踹开景易潇的房门,眨眼间到了屏风后面。 景易潇见到她来,眉头紧皱了一下,旋即展开了,而溪风烈则快速地背过身去,只因为景易潇在泡药澡。 “你父皇大概是派人抓你来了。”她背对着他淡淡地说道。 景易潇的目光灼灼地打在她身上,“所以寒儿是在为我担忧吗?” 溪风烈冷笑,“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声而已。” “之所以提醒,还不是因为担忧我?” “对于你的自恋,我只想赠你三个字——神经病!不用谢!”说完,溪风烈阔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景易潇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当他再次出现在溪风烈眼前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 只是他才刚刚在她面前坐下,京都的人便到了,来的人不是景梦戈,而是朝中的一位大臣。 “参见睿王殿下,参见睿王妃。”张元荣在他们面前跪下。 “张大人是路过此地呢还是……?”景易潇轻轻抿了一口茶,问道,像是完全不知道张元荣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于是,张元荣将景容卿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他和溪风烈带回去审问。 而说完,却见景易潇悠然地捻着茶杯,望向窗外,顺便应景地咳嗽了几声。 “本王才出来几天,皇宫之中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皇兄都遇害了,本王……咳咳……” “有人说当时目睹了睿王您杀害太子的过程,所以皇上才命下官前来将睿王殿下带回去,若是睿王殿下无罪,想必皇上会给您清白的。”张元荣道,要他相信病弱如景易潇,却杀了太子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困难。 景易潇弯唇苦笑,“张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又如何不知道皇室斗争激烈,怕是本王这样病弱,也逃不脱他人的设计。”说到这处,他轻轻叹息一声,“既然有人如此说本王,那么本王便随张大人回宫。” 说着,他让下人去收拾了行礼。 “多谢睿王殿下明白下官的难处。”张元荣道:“下官相信皇上一定会还睿王殿下清白的。” 景易潇轻轻弯唇,弯出一个勉强的轻笑,并没有说话。 一个时辰后,溪风烈与景易潇一起坐上了去往京都的马车,谁料,刚刚走到出云镇出口处,就见许许多多的百姓都奔了过来。 张元荣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百姓们手拿辣椒、玉米、红薯、土豆等等围了上来,一边围上来还一边说:“睿王殿下不是杀害太子的凶手,我们都相信睿王殿下是好人,他到出云镇之后,一直都在帮我们百姓做事,他绝对不是坏人!”有人带头喊道。 然后剩下的人跟着附和,声音之大,几乎可刺破耳膜。 “我们恳求皇上不要伤害睿王殿下!”接着,有人带头跪了下来,其他的人也跟着跪下来,不断地祈求着。 张元荣张大了嘴巴,“这……这……” “他们都不过是普通的百姓而已,张大人不要伤害他们,我们慢慢走出去即可。”景易潇淡淡地说道。 “是,睿王殿下。”张元荣命人在前面开路,将百姓都拨到一边。 “睿王殿下,既然你要走,那就把我们给您的心意带走吧?我们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些红薯土豆,希望睿王殿下能够笑纳!”见没办法拦下张元荣将景易潇带走的脚步,百姓只好退而求其次。 “这……”张元荣又为难地望向景易潇。 景易潇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着一众百姓说:“很感谢大家的厚爱,但是从这里到京都少说也有六天的路程,本王倒是很想将大家送的礼物带走,但是恐怕无能为力,所以,谢谢大家的厚爱。” “这……这……”百姓无奈。 “如果他日有机会,本王还会故地重游,到时候便是我们相见的时候,现在大家请回去吧,今日本王很感激大家的厚爱。” 景易潇说完,便咳嗽着走进了马车内,那些百姓也没有再围拢上来。 “恭送睿王殿下——”当马车驶出出云镇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响亮的恭送之声。 马车内,溪风烈冷冷地看着景易潇,“动作真快啊,睿王殿下,居然这么快速就俘获了民心!”不得不说,在效率和效益方面,她还是挺佩服景易潇的能力的。 景易潇敛眉,良久之后,才道:“这次不过是天时地利与人和而已。” “这么谦虚?”溪风烈笑了,“就算没有陈彬那件事,也许你自己也会制作机会吧?不然你这么着急跑到有人的地方来做什么?” 景易潇听言,抬头看她,微微笑了——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赛事,如果动作太慢了,很容易被吃掉!”他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哀乐。 溪风烈拍拍他的肩膀,“我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景易潇闻言看向她,而她却已经看向窗外,他只得了她一个清瘦的侧脸。 第60章 一起演戏 关于太子景容卿的事情,在京都已经沸腾了,此时没有谁不在谈论此事,并且坚定地认为景易潇就是杀死太子的罪魁祸首。 对于这样的议论,景易潇早有准备,所以和溪风烈坐着马车,从议论纷纷的百姓面前经过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无悲无喜的表情。 在他们的马车从人群中走过之后,另外一件事情也开始入侵整个京都了,那就是景易潇在出云镇所做的一切好事,被传到了京都。 不出半个时辰,就有好多人已经成为了景易潇的死忠粉,并且相信病弱的他,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根本不可能杀死太子! 傍晚时分,景易潇和溪风烈同时被带进了皇宫,因为傍晚时间天气转凉,景易潇又开始咳嗽起来,一如既往的苍白脸色,看起来还是那样的虚弱。 皇帝景宏深和皇后许云钦在书房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此外,旁边还站着一个景梦戈。 “参见父皇、参见皇后。”景易潇向他们行礼。 溪风烈见之,也只好微微弯腰。 “易潇你应该知道朕派人叫你回来的原因吧?”景宏深脸色很不好,语气也很冷沉。 “回父皇的话,儿臣知道一些。”景易潇立起身来,并不看向旁边的景梦戈,“知道太子不见了,儿臣也很难过,只是儿臣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张大人来找儿臣,跟儿臣说了这件事情,儿臣才知道太子的事情。” 说着,又咳嗽起来,但他用手捂住了嘴唇,极力地克制着咳嗽声溢出来。 溪风烈走上前去,将他给搀扶住。 景宏深心烦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易潇身体这么弱,怎么可能会是杀死容卿的凶手? “那……太子失踪一事,你可有不在场证据?”手心手背都是肉,因为景容卿而怀疑景易潇这种事情,他自己也感觉很心塞,但是景梦戈都已经给了他证人,他如何能够不相信? 景易潇摇头,“在儿臣去往出云镇的路途,的确经过太子出事的那座山,如果一定要给出儿臣不在场的证据,怕是也只有出云镇的百姓能够证明儿臣的清白了。” 微顿,他续道:“父皇可以根据儿臣到达出云镇的时间,来推算当时太子到了什么地方。” 溪风烈微微蹙眉,太子堕入山崖之后,景易潇重伤,可是在那座山上待了两天,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景易潇凶多吉少? 而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否……在他们去到出云镇之前,就已经有人假扮他到了出云镇? 思及此,溪风烈的眉头也就展开了,她相信,以景易潇的智谋,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无救的境地的。 景宏深听言,两道眉毛竖了起来,他并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件事情,他让张元荣去将景易潇带回来的时候,就让张元荣暗中调查景易潇什么时候到出云镇的,结果得到的时间恰好是太子出事的那天! 这样算来,景易潇根本不可能是杀害太子的凶手! “可是六弟,有人指证是你害了太子,而且不只有一个证人这样说,对于这样的说法,你又有什么要说的?”见景宏深动摇了,景梦戈连忙开口说道。 这是扳倒景易潇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怕是以后很难有这么绝佳的机会了。 “咳咳……咳……”景易潇只是咳嗽,暂时没有反驳的意思。 “文王殿下,作为睿王的兄长,难道你不了解睿王吗?别人只是说了这样的话,你就相信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人设下的一个圈套,既除掉了太子,还想要借太子被害的事情来除掉睿王?” 溪风烈抬头看向景梦戈,目光冷冽。 “说实话,我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个除掉太子又想要嫁祸给睿王的人,是不是你文王殿下。”溪风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样的话给说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景梦戈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而且擅长隐忍,她倒是要看看,他隐忍的底线在哪里。 景梦戈听言,眼眸一眯,危险的眼神对上溪风烈的眼神,内心竟是一颤,他居然被景易潇设计,然后给他娶了一个如此犀利的王妃,这是他目前为止做过的,最为后悔最为恼火的事情。 “父皇,儿臣万万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略微沉默,他没有和溪风烈对上,而是直接转身,弯腰向着景宏深,说道:“儿臣对六弟的感情,父皇您是知道的。” 景宏深看着这一对儿子还有儿媳,脑门发疼,他当然知道景梦戈话中的意思,当初是他提出给景易潇娶王妃冲喜的,只此一事就看得出来,他是关心景易潇的! “父皇,害了太子的人虽然不是儿臣,但是儿臣也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五皇兄,也许凶手另有其人,为的是让儿臣与五皇兄反目成仇。”景易潇道:“还有,儿臣听说太子只是堕崖而已,是生是死现在还没有定论,不如我们先派人去找太子吧,要是找到了太子,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景宏深叹息一声,望向旁边的皇后,“这些日子以来,朕都有派人去找太子,但是将整个山崖搜遍了,都没有看见太子身在何处。” “也许……被人救走了也说不定。”景易潇道:“既然找不到,那就说明太子还没有死去,这样岂不是很好吗?父皇?” 闻言,景梦戈微微眯眼,看来这景易潇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以前是他低估他了。 “嗯,易潇说得有理。”景宏深点头,“不过——既然有人指证是你杀害了太子,那么朕就必须将你监禁起来,这件事你不能参与调查,等到朕找到证据证明你无罪了,便会还你清白,你可有何异议?” 景易潇轻轻一笑,“儿臣没有任何异议,儿臣赞同父皇的做法。” 说完,他转身看向溪风烈,“寒儿,害你和我一起吃苦了。” “……我应该的。”溪风烈说完,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第61章 该他护我 好在景宏深所谓的监禁,并不是让他去坐牢,而是让他待在自己的王府之中,在景容卿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哪里都不能去。 溪风烈简直想笑,大牢都未必能拦得住景易潇,更何况还是在他的王府里?虽然皇帝有派人在王府周围监视! 溪风烈从他房前经过的时候,从窗外看过去,恰好看见他在一个人下棋。 溪风烈没有多做理会,作势要走。 “寒儿?”他忽然叫住她。 溪风烈顿住脚步,转身往他房间里走去,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棋盘上,似乎在思索下一步怎么走。 “怎么?有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癖好?”溪风烈走过去,垂眸望着底下的棋盘,她对象棋有兴趣,对这种围棋……她还没有研究,暂时不会。 “坐!”他示意她坐在对面。 溪风烈安安静静地坐下,半晌没见他有说话的意思,便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陪我坐会儿。”忽然,他说道。 “我很忙。” “我教你轻功。” “……”溪风烈扭头看他,发现他的注意力还是在棋盘上,“我看你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思吧?” “不管我怎样忙,都要将寒儿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好啊,那现在去啊?”溪风烈双手环胸,挑衅地看着他。 景易潇忽然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将棋子落下,“嗯。”他点头。 溪风烈哭瞎,为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我今天很累了,还是改天吧。” 景易潇想了想,“也是,早些休息。” 溪风烈走出去三步远,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顿住脚步,“不要跑到我床上来,否则你知道结果。”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遵命,我的王妃。” 溪风烈冷哼一声,潇洒离去。 转眼间,七天时间已经过去,整个京都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只因为到现在了,太子的事情还一点着落都没有,更夸张的是,证明景易潇就是凶手的那些人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杀死。 杀人之人下手很绝,几乎是一剑致命,根本容不得对方喘一口气。 为此,景梦戈在书房里走来走来,眉头皱成了一团,下人不敢凑近分毫。 大概走了有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他忽然看向窗外,天气已经进入夏天,外面的树叶愈发葱翠了,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夏天,还是有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 忽然,他眼眸一亮——有了! …… 而此时,景易潇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与自己下棋。 “王爷,镇国王爷来看您了。”管家走进来说道。 “请他进来。” 景易潇话音才落下不久,就见身穿一身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连忙起身迎接,将镇国王爷请上座。 “皇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景易潇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的同时,将屋里所有的人都给遣了出去。 镇国王爷景意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语气略带责怪地道:“太子遇害一事,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你,怎么你还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就不担心梦戈反咬一口?!” 景易潇在他旁边坐下来,也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皇叔说的是那些能够证明是我杀了太子的证人死去的事情吧?” “对!”景意岚也不否认,“易潇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啊!” “皇叔担心什么?不置之死地,如何能够死而复生?”景易潇语气淡淡,似乎早就料到今日景意岚会来找他。 景意岚听言,定定地看向他,“我不懂!” “五皇兄肯定会借此机会,说我为了保住自己,所以告诉父皇说那些证人都是我杀的。”景易潇淡淡道。 “难道那些人不是你杀的?”景意岚道:“你的身体是虚弱,但是皇叔还不至于不了解你的能力。” 景易潇抿唇,“皇叔,你好像没有见过我的王妃,不如今日趁此机会,见一见她?” 景意岚皱眉,“不要转移话题!” “难道皇叔不想见她?”景易潇道:“我记得,整个天下间,唯有皇叔最关心我的事情。” “你!”景意岚瞪着他,却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吧,我倒要看看,你看上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了,关于证人被杀的事情,既然你已经这样做了,那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景意岚道:“到时候你有什么需要,都跟我说就是了。” 景易潇淡淡笑起来,这个皇叔,简直比他的父皇更像他的父皇啊,因为只有他才是真正地知道自己,也只有他才会真正地将自己当成亲人。 “易潇遵命!” 景意岚冷哼一声,跟着他一起到了正厅,没多久溪风烈就被叫来了。 见到正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时,溪风烈眉头皱了皱,这个人她没有见过呀,不过看起来一身正气,倒不像景易潇那样,满身都是神秘气息,偶尔邪佞偶尔深沉偶尔还无赖,当然,偶尔还无耻。 “寒儿,这是皇叔,当今的镇国王爷。”景易潇给她介绍。 “见过皇叔。”溪风烈微微点头,然后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打在自己的身上,她有些不高兴,遂皱了皱眉。 “既然是易潇喜欢的姑娘,且执意要娶进门的王妃,本王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景意岚道:“你叫溪风烈,对吧?” 景易潇喜欢的姑娘?执意娶进门的王妃?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对,我是溪风烈。” “这是本王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直陪在易潇身边,帮助他爱护他。”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到溪风烈的面前。 溪风烈看了玉佩一眼,果然是上好的玉佩,怕是世间难得有同等质量的,但是她唇角一弯,“我觉得,睿王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助的,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很多,至于爱护他嘛,他是男子,难道不该是他爱护我么?” 景易潇一点都不惊讶溪风烈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而景意岚听了之后,也“哈哈哈”笑起来,“果然是易潇看上的女子,不一样啊!你说得对,的确是他爱护你!哈哈!” 第62章 龙颜大怒 溪风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依然双手环胸。 景易潇拉过她的手,“寒儿,皇叔送你的见面礼,不喜欢吗?” 溪风烈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地将玉佩给接了过来,“多谢皇叔。” “很好很好!”景意岚拍拍她的肩膀,一副很满意的表情,“你既是易潇的王妃,日后便要与他同甘共苦了。”说完,又拍了她的肩膀两下。 “皇叔放心,我会的。”溪风烈点头。 “嗯,本王还有事情,先走了。”景意岚收回手,还真的往门外走去了。 “皇叔,我和寒儿送你。”景易潇拉过溪风烈的手,跟着景意岚往出走,景意岚也没有阻止,以他的身份和辈分,景易潇送送他也无妨。 将景意岚送走之后,回来的路上,溪风烈看了景易潇好几眼,奇怪地发现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她疑惑,难道这个镇国王爷对他来说,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那些证明你是杀害太子凶手的证人死了。”溪风烈撞了撞他的胳膊。 “我知道。” 溪风烈拧眉,“是你做的?” “本来想叫你去做的,有点舍不得。”他耸耸肩。 溪风烈忽然挡在他的面前,“你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你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景易潇眉梢一挑,“你在担心我?” “我担心的是你拖累我!” 景易潇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从她的脸颊上抚过,“睿王处于被监禁期间,守在睿王府周围的侍卫都是证人,谁有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我杀的?” 溪风烈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这男人总是时不时地吃她豆腐,还一点觉悟都没有。 听完他的话,她挑眉看他,毫无理由地笑了出来。 景易潇愣了一下,貌似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她笑过,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怎么今天居然笑了? 大概溪风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笑,一下子就愣住了,连忙敛去笑容,继续快速地往前走。走两步,又转过身来,一拳砸在他的胸前,“自己找罪受,不要拉着我,我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和你去搞那些人际关系,八面玲珑、两面三刀,叫人想吐!” “刚刚你才答应皇叔,要与我甘苦与共的。”景易潇无害地说。 溪风烈却是冷哼一声,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飞快往前走去,而景易潇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却是满足地笑了。 而景梦戈那边,已经如景易潇所想的那样,进宫找皇上去了。 皇上听说那些证人尽数被杀掉的时候,龙颜震怒,猛地一拍在身旁的案桌上,声音之大叫人心惊。 “将睿王给朕带进宫来!”他一声怒喝,立马有人去了。 而景梦戈适时地说道:“父皇,那些证人的死亡,也许和六弟没有关系,父亲先不要这么激动。” “除了他还能有谁?别人不死,偏偏是那些能够证明他杀害太子的证人死了,而且还死得如此离奇。”景宏深怒喝:“除了他还能有谁?!” 旁边的许云钦在嘤嘤啜泣,“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将睿王治罪,可怜了臣妾的卿儿啊……” 景宏深青筋暴跳,被许云钦说得也有些后悔,皇族的斗争,他一个过来人如何能够不懂?虽然景易潇身子弱,但是他却是很明白这个儿子智力非同一般,否则他又如何担当得了一个“睿”字? 不过,这十几年来,他却都是很低调…… 景宏深皱眉深思,脸色越来越难看。 景易潇很快就被带来了,远远的,景宏深就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多时,他便见到了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不可不说,这是他所有儿子当中,最为俊俏的一个,没有之一,只可惜年幼时,就患上不治之症。 他依然是羸弱得不行的样子,微微弯腰,用虚弱的语调给他行礼。 景宏深冷冷地睨着他,觉得自己这次再也不能心软了,遂,又一掌拍在了案桌上。 “易潇,枉朕如此信任你,而你却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儿臣——不是很明白父皇的意思。”景易潇淡淡地道。 “由梦戈看管的那些证人,是不是你杀的?”景宏深蹭地站了起来,指着他的眉心怒喝:“你为了脱罪,居然将他们全部杀了,你以为他们全部死了,你就能真的脱罪吗?” “父皇,儿臣……咳咳……咳咳……”景易潇没说一句话,又开始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捂住嘴唇,再将手拿开之时,手心里是点点血迹。 景宏深见状,到底是有些心疼,但是想到他做的事情,就觉得不可原谅。 “易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景宏深道:“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再对你心软了!” 景易潇看着他,满脸都是受伤的表情,但是他剧烈的咳嗽使得他说不出任何的话来,纤瘦的身子就这样站在景宏深的面前,摇摇欲坠。 谁人见了都会相信,若果不是太监搀扶着他,怕是他已经倒地不起了。 景宏深抿唇,背过身去,“来人啊,将睿王殿下带下去,择日处斩——” “皇兄且慢!”景宏深的话音刚刚落下,外面便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景梦戈猝然抬起眼眸,便见一身褐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景意岚,将景易潇一手带大的景意岚,也是将景易潇从小呵护在手心里的镇国皇叔! 景梦戈抿唇,“皇叔是对父皇做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景意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挡在了侍卫面前,不让他们将景易潇带走,“有本王在此,谁都不能对易潇如何!”他语气冷硬,不容抗拒。 “这是你对朕应该有的态度?”景宏深震怒,回转身来,愤怒地瞪向景意岚。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个皇弟在他面前用这样冷硬的态度说话。 “皇兄,臣弟没有要违抗皇兄命令的意思,只是皇兄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就要斩杀易潇,未免太不公平。”景意岚道:“不管怎么说,易潇也是皇兄您的儿子不是吗?” 第63章 不让你嫁错 周遭一下子寂静下来,只能听得见彼此呼吸的声音,然而此刻最紧张的人莫过于景梦戈,他左右权衡了一番,在景宏深开口之前道:“皇叔这样说就是错怪父皇了,其实父皇一直都将六弟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只是这证人死亡一事不是小事,所以……” 景梦戈温润的话音还未落下,景意岚就打断道:“就是因为不是小事,所以才要小心谨慎,免得被他人钻了空子不是吗?” 相比景梦戈的温润礼貌,景意岚倒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景宏深怒瞪着他,“照你这么说来,是朕的决定太草率了,是吗?” “臣弟不敢。”景意岚道:“皇兄您想一想,易潇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他人帮忙,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 “先不管文王殿下的看管力度如何,单凭文王的能力,易潇想要潜入证人所在的地方,怕是也有巨大的困难;此外,如今易潇还是个被监督的王爷,皇兄您不是派人守在睿王府周围吗?易潇是否出门,可否传他们来问话?” 景意岚一席话说完,景梦戈被噎住,完完全全的没有办法反驳,首先这景易潇的身体太差了,谁都不会相信他能打倒守在他王府周围的侍卫之后,还能潜入他的住所,将那些证人全部杀掉! 景宏深听言,也觉得有道理。 景意岚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当下心中有了计较,遂快速地趁机给景梦戈再补一刀,“看守证人的是文王殿下,皇兄不觉得这是文王办事不利,才会给他人有机可乘吗?如果要怪罪下来,臣弟倒是觉得先问罪文王殿下。” 一口一个文王殿下,即使作为皇室,景意岚也不怕在他人面前表现他和景梦戈之间的疏远。 景梦戈听言,内心一震,猝然看向景意岚,眸中流转着忿恨的光芒,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噗通”一声,他跪在景宏深面前,“父皇,镇国皇叔说得有道理,的确是儿臣看管不力,才让人有机可乘,请父皇责罚!” 景宏深看着跪在脚边的儿子,略显为难。 景意岚补充道:“谁知道这是不是文王殿下设的局,为的就是嫁祸给易潇,谁都知道那些证人一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移到易潇身上来,文王殿下,这真的是一步很好的棋啊,本王还真是没有想到,易潇身体都已经这么弱了,居然还有人不放过他!” 景意岚一脸的痛心疾首! 景宏深的眉头一皱,有些相信了景意岚的话,他这个皇弟,平日里很少进宫,也很少对国家大事发表看法,多数时候他只是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只有遇到景易潇的事情,才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从来都是这样!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这个皇弟,他是不会注意到景易潇、甚至不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的。 景梦戈闻言浑身一震,“皇叔,梦戈知道您关心在乎六弟,但是您也不能为了给六弟洗刷冤屈,就如此圆梦梦戈啊。”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说来,你知道易潇是冤屈的了?”景意岚挑眉,要的就是景梦戈这么一句话。 景梦戈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他这个皇叔明面上是不搀和任何皇权争斗,可是心里跟明镜似的,从来不让景易潇吃一点亏! “皇叔有意替六弟说话,梦戈无语反驳,如今我们就只能看真相了,梦戈相信父皇也只乐意看真相,而不是看着我们在这里争吵。”景梦戈淡淡道。 景意岚眯眼,好一只狡猾的狐狸,就连说话都是平淡之中带着微刺,看似不针对任何人,却叫人遐想万千,相信作为帝王的景宏深更是如此。 “皇叔,五皇兄所言极是。”见差不多了,景易潇也就虚弱地出声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景梦戈的眼神就扫了过去,如同利刃一般,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而已,现在还不适合明争,虽然早就已经暗斗。 景易潇假装没有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恨意,整个人依然表现得更加虚弱。 “如果皇兄想要得到真相,那么就去问问那些守在睿王府周围的侍卫,还有,也别忘了问问文王殿下。现在恕臣弟将易潇带回去了,他的身体熬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站立!” 景宏深张嘴,望了他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可说的,便眼睁睁看着他把景易潇带下去了。 景梦戈见他们出了房门,便对景宏深道:“这事怎么说也是儿臣的疏忽,儿臣发誓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的,请父皇放心。”顿了顿,他续道:“没准,六弟真的不是凶手。” 景宏深摆摆手,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有什么进展了,记得来禀告朕,还有,再加派人手寻找太子,朕相信,太子回来的话,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景梦戈点头,“是,父皇。” …… 深夜,溪风烈与景易潇在房间内对坐,溪风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角有明显的笑意。 “这一仗你又赢了。”她由衷地感叹,这个景易潇实在是厉害,如景梦戈那般狡猾如狐的男子,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反击他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 景易潇眼眸深深,眼底一片情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定定地看着溪风烈,眼角泛着笑意,“不能让你嫁错人啊!” “……”溪风烈立即冷了脸,“你说过的,要是我遇见了自己喜欢的男子,我们就好聚好散。” “这么紧张做什么?刚才我的话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景易潇也敛去了笑容,“睡觉吧。”说完,率先拉过榻上的被子,睡在了她的对面。 没错,如今他已经将榻移到了屏风之后,与她的大床相对着,说是这样,假如有人来偷窥的话,他也能快速地挪到她的床上,以免引起他人对他们婚姻真实性的怀疑。 溪风烈抿唇,不做任何想法,也躺下睡觉。 第64章 好冷好寂寞 第二天早上,刚刚吃过早饭,溪风烈就被景易潇带着,在院子里转了转,她奇怪地看着他的脸色。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景易潇淡淡道:“嗯,毕竟你是娶来给我冲喜的,这喜一冲,病自然就好了。” 溪风烈拧眉,暂时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她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才不会相信什么冲喜,她相信景易潇也不会是相信冲喜能够治病的那种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果然,五天之后,京都每个角落都在盛传一个消息——睿王殿下自从娶了溪府六小姐之后,这病就渐渐好起来了,听说今早吐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都精神很多呢,还真是神奇,看来这溪府六小姐可真是好命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这男人只用了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解决了他“身体虚弱”这个问题,顺便在百姓面前树立好被“冲喜”治好重病的形象。 古代人就是这样,容易相信鬼神,而景易潇也恰好是把握住了他们这样的心理,遂加以利用起来。起初她还在想着,日后他要怎么解释他的重病痊愈这件事情呢,没想到人家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溪风烈抿唇而笑,看来景易潇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现在要开始露锋芒了。 现在太子失踪,众多皇子蠢蠢欲动,而景易潇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好了,还真是掐准了时间! 不过,第二天早上,景易潇却告诉她,要带她出门一趟。 溪风烈疑惑地看着他,“不想要储君之位了?现在所有人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你这样一走,不是把机会让给别人了?” 景易潇淡淡道:“就算我身体健康,朝中大臣也不会举荐我为太子的,在他们心目中有更好的人选——景梦戈,如今太子失踪了,景梦戈的风头正盛,为何要去和他争光环呢?” “……你是想让他走上风口浪尖,然后腹背受敌?”溪风烈拧眉,景易潇太阴暗了。 景易潇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抬手,使得手指有意无意地从她脸颊刮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叹息一声,续道:“即使没有景梦戈,我如果不强大、没有声望的话,还是会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的,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然,你想要完成你的心愿,道路自然和我是一样的。” 溪风烈勾唇一笑,“说得也是,那么我们现在出门是要去做什么?” “捉拿贼匪、打击强盗,提高声望!”话语间,他捏起她垂落下来的一绺黑发,细细地把玩着,“对了,你似乎不很爱美,以后就算遇到了你喜欢的男子,人家也未必会喜欢你,不是?” “关你p事!”溪风烈横了他一眼,将长发从他手中扯出来,“没事的时候距离我三步远,否则小爷我一刀杀过来!” “这么说有事的话可以抱着你吗?” “……”溪风烈除了瞪他之外,毫无办法可言,这个男人天赋异禀,能让你内伤到出血却吐不出来。 当溪风烈还在好奇,景易潇会如何打强盗捉拿贼匪提高声望的时候,朝中传来乐城强盗猖獗,搅得百姓人心惶惶,问了所有有能力的皇子,却任何人都推脱着,而只有景易潇主动请缨前去捉拿强盗。 这让众人大大吃了一惊,太子失踪,朝中局势动荡,所有皇子的目光都在太子之位上,而景易潇却在这个时候离开——当然,太子位子就是诸皇子不愿意离开京都的原因,而景易潇却表现得完全不将其放在心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对他起了肃然之心。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了十几个人,与溪风烈一起出发去往乐城了。 花了两天时间,成功到达乐城时已经是晚上,景易潇让底下的人全部做普通人的打扮,顺便给了他们点钱,让他们每两个人分成一组去找房间休息。 晚上,街上的人不多,这和京都晚间热闹的大街是截然相反的,在街道上偶尔能够看见几个摆摊子的,但都是一脸的惊恐,很多东西甚至都没有摆出来。 溪风烈和景易潇走过的时候,彼此相视一眼,心中很明白,定然是强盗太猖獗了,才导致百姓们人心惶惶。 晚上,进入客栈之后进屋子之前,景易潇挡在溪风烈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强盗猖獗,需要我陪在你身边吗?” “信不信我踹你两脚?”溪风烈语气冰冷,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再说了,她是那种需要保护的小女生吗? 景易潇轻轻一笑,“可是我弱小啊——” “滚!”溪风烈毫不留情一声怒吼,整个走廊立即陷入安静,就连别的房间里也没有声音溢出来,看来是被她的怒吼给吓到了。 景易潇作出被吓到了的表情来,一把抱住自己的胸口,“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寒儿……”语气略带祈求。 溪风烈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扔到一边,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关门的时候摔得震天响……景易潇嘴角抽了抽,嘀咕:“真是家门不幸啊,娶个老婆还要分床睡,好冷好寂寞……” 房间里溪风烈听到他的嘀咕,好看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却是懒得再和他斗嘴了。 翌日,起了个大早,下楼的时候,发现景易潇已经在楼下等她,桌子上放着一碟小菜还有两碗粥,是早餐。 她走过去坐下,不客气地端起其中一碗喝去。 “昨晚出事了。”他幽幽地说,目光望着窗外。 溪风烈“嗯”了一声,根本没相信。 “张员外家的大姑娘被抢走了,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嗯?”溪风烈声调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睡着的时候!” 溪风烈的手越过桌子,拧住他胸口的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景易潇不防,当下吃痛,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他看着溪风烈,“难道不是你睡着的时候?莫非你昨夜因为冰冷、寂寞外加太想我,所以没有睡着?” 溪风烈听言,拧得更厉害。 第65章 咋又生气了? 当两人各自快速地喝下自己碗里的粥,赶到张员外家的时候,里面正传来悲恸的哭声。 景易潇与溪风烈相视一眼,站在人群中听着情况。 这张员外家在乐城虽然算不上很富有,但是比一般人家要富有很多,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尤其是他家的大姑娘——即大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的,现在被强盗头掳走了,家里也被抢得一清二白,张员外一家人正在哭泣! 溪风烈拨开人群,走到张员外面前,这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子,从发胖的身材来看,依稀可见这日子过得是多么的滋润。 “你家女儿被抢走了,为何你不派人去找,却是在这里哭?”溪风烈疑惑地问道,虽然她和景易潇这次是负责捉拿贼匪的,但是难道这些人就没有自救的思想?就任由女儿被抢走,然后在这里哭泣?擦,这是什么家长? 张员外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群贼匪实在是太猖獗了,官府的人都拿不下来,我们普通老百姓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别说我不在乎我的女儿了,就单单是丢失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很是让我痛心疾首啊,我如何没有想过要将女儿和东西给抢回来?”话语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溪风烈有一种想要将此人踢翻的冲动,女儿被抢走了,还为金银珠宝伤心? “我家女儿就这样被他们抢走了,以后她还如何能够嫁人了,她毁了,已经被毁了,就算带回来了,也是无济于事的。”张员外继续哭诉着,周围的百姓便不断地安慰他以及他的家人。 “……”溪风烈依然很无语,就算女儿毁了,那也是他的女儿不是? 面对这样的家长,她实在不想说话,转身就走。 景易潇拦住她,“怎么?对他说的话很生气?” 顿了顿,他续道:“在哪里都是这样,若是自家姑娘与别的男子单独过了一段时光,不管是一夜还是一炷香,这姑娘就算是毁了,父母也会认为其很晦气,你犯不着为这么常见的事情生气。” 溪风烈睨着他,“那么你呢?日后你有了女儿,你女儿也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放弃她吗?” 景易潇挑眉一笑,“那要看是和谁生的孩子了,如果是和寒儿生的话,怎样我都会捧在手心里护着!” “不要让我每天都生出想要掐死你的冲动。” 溪风烈说完,越过他直接离去。 景易潇让躲在暗处的秦枫对此事进行了解之后,追着溪风烈去了。 “你总是被自己的情感左右,如何能够做大事?”景易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溪风烈却是闻言不语。 “张员外家的事情你也不理会,你如何能够捉拿贼匪?”景易潇又问。 溪风烈抿唇,顿住脚步,回身看他,“捉拿贼匪不是你树立威望的机会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景易潇额头滑下好几条黑线——咋又生气了? 见她又要走,他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寒儿,这不仅是我树立威望的时候,也是你扬名的时候。” “什么意思?”她挑眉问他。 “不管到时候在捉拿贼匪这件事情上,你我付出了多少心力,你都是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共享这份荣誉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 景易潇抿唇,“你我携手,得胜归去之后,就不会只是我一个人能够树立威望,就连你,也是有威望的。” “抱歉,这样的光荣我不稀罕。”溪风烈说着又要挣脱他的手。 景易潇却抓得比刚才更紧,叫溪风烈的胳膊一跳一跳的痛。 他眉头轻蹙,脸色冷了许多,“你需要!难道你忘记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你怎么会不需要?” 闻言,溪风烈眼底折射出一抹危险的光芒来,但是很快,这一抹光芒变成了嘲笑,“别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景易潇只是看着她,沉默。 “放手!”她冷喝。 景易潇看她一眼,嘴唇又抿了抿,随即放手,见她转身就走,他对着她的背影道:“注意安全。” 说完也转身,与她走向相反的方向。 不多时,早晨的太阳升起来了,打在人们的身上,影子出现了,虽然影子横向的方向是相同的,但是每个人都注定要走自己的路,也许相交、也许永无交集。 走出乐城的边界之地,景易潇走进一片树林之中,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主子,属下已经了解清楚了。”秦枫在他身后出现,“昨夜在张家作乱的足有二十人,他们分工明细,没有丝毫的错乱,所以才一举成功。” “嗯。” “据了解,这伙贼匪有上百人,而且个个都经过训练才能出山,并不好对付。”秦枫道:“因为他们有充足的金银财宝,所以武器更是不缺,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叫做徐彪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景易潇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又环视了周围一圈,“他们所在的山头,就是这座树林后面的那座山头吗?” “……”秦枫皱眉,却是不得不答:“是。”顿了顿,又道:“主子,属下认为您不能一个人进去,很危险!” 景易潇挑起眉梢,“不进去,怎么知道有多危险?”微顿,续道:“再说了,谁告诉你说,是本王一个人进去?”语尽,举步,继续往前走。 秦枫愕然,“属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啊。” “那是因为那个人还没有来。” “……”秦枫更加疑惑,“主子说的是王妃?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能够帮助主子什么?” “问太多了。” “……是。”秦枫只好闭嘴,再次隐身暗处。 景易潇走过树林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此时,太阳正毒,他望了一眼山峰,只见山脉延绵起伏,少说也有上百里,真是一个贼匪聚集凿窝的好地方。 白天吃喝玩耍睡觉,晚上就入侵寻常百姓家,叫百姓生活困苦不堪,看来是该好好惩治惩治。 一念罢,他已经施展轻功,转眼间,已经到了山顶,站在最高最大最平滑的大石头上,他看到了—— 第66章 你可以放手了么? 身穿一身黑衣的女子,在树林之上起落着,如一只轻盈的燕子,正往他这边的方向而来,他抿唇轻笑,他的寒儿呵…… 溪风烈感觉到一道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循着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她落脚在半山腰,循着狭小的道路往前走。 她已经打探过了,这里聚集着一窝贼匪,具体的规模她并不知道,她只好前来打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很快,就听到他人说话的声音,溪风烈拧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那群贼匪在对话,貌似还很热闹的样子,溪风烈缓缓地靠过去,尽量地隐藏自己的身体,不让他人发现。 到了。 她躲在一块大石后面看着山洞口的样子,上面贴着红纸,写了个大大的囍字,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结婚。溪风烈一下子就想到了张员外的女儿,这新娘肯定就是她! “听说这次这个妞儿很漂亮啊。”守在洞外的两个小喽啰不时地往里面眺望,忍不住羡慕地议论起来。 另外一个显然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哭哭啼啼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也只有大王才有这个耐性,要是我——嘿嘿,我早就将她拍晕了!” 另外一个回答了什么,溪风烈没有去听,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准了其中一个人的脑门,“咻”的一声,对方脑门一疼,抬手一抹,一手的血。 “啊——是谁?”两人警戒起来,开始执着大刀扫荡,“到底是谁,赶快出来?”两人在洞门口不断地转悠着,没有到别处区的意思,溪风烈又捡起一块石头,往远处扔去,两人听到动静,往那边去了。 溪风烈身子一闪,闪进了洞穴之中。 恰好这个时候景易潇赶到,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还是差了一粒米的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道闪电一样,钻进了洞穴之中。 不远处又响起了那两个小喽啰的声音,景易潇眉头一沉,也快速地闪了进去。 这山洞的入口可谓是十八弯,如同肠道一样,而且每个转弯的地方,都有小喽啰们把守,景易潇进去的时候,发现前面两对小喽啰已经被溪风烈放倒了。 哎——女人太强大了,就是不好啊,她会不等你就自己杀了进去,到时候还得你去救她。景易潇摇摇头,无奈! 再走进去十几步,听到了打斗声,景易潇快速地闪过去,果然是溪风烈正在和一对小喽啰交手,对方并不是很厉害,很轻易就被溪风烈放倒了。 见她没有丝毫的顾忌,景易潇快速上前,堵住她的去路,溪风烈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有没有发现,越是往里面,拦路的贼匪的武功越好?”他挑眉,询问。 溪风烈皱眉,“你一直跟着我?”否则怎么知道越是往里,贼匪的功夫越厉害? 景易潇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需要看他们对付你,我只需要查看贼匪的伤势,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溪风烈抿唇不语,当然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根据了解,他们的人手达到上百人,这在贼匪团伙之中来讲,算是比较大的团伙了,而且他们武功不弱,所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他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再不走的话,我们就要被发现了。” “张员外的女儿要和贼匪头结婚了,到时候我们再来,她已经被毁了,我们来还有什么用?”溪风烈不赞同他的做法。 景易潇抿唇,耐性似乎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你的决定就是要继续闯进去?” 溪风烈点头,“你要是怕的话,你可以出去,不用管我!”溪风烈说着便走,胳膊却被他拉住。 “以卵击石!”景易潇毫不留情地说:“溪风烈你做事情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凭着胸腔内的一股气息狂妄?你这样进去,被毁掉的不只是她,还有你!” 溪风烈冷笑,扭头看他,“那么我要感谢睿王殿下替我担忧了,现在你可以放手了么?” 景易潇抿唇,松手。 溪风烈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景易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之中掐出血来也不自知,最后他还是跟着溪风烈一起进去了。 溪风烈的速度很快,颇有点不管不顾的架势。 景易潇知道,她是被自己之前在张员外家的话给刺激到了,现在正愤怒的想要一个人把这贼匪窝给端了。他抿唇而笑,要是她真的做到了,那他就将所有的荣耀都给她!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如景易潇所说,越是往里面,贼匪的功夫就越厉害,但是现在她的气血正在翻涌,下手也很重,即使对方再厉害,也是被她一剑双脚双手给弄倒在地上。 像是知道景易潇在身后跟着她一样,得胜之后,她朝身后的空洞露出一抹冷笑来,转身快速地往里面奔去。 狭窄的通道已经走到尽头,前方的空间倏然空阔起来,里面的装扮简直能够和一座王府相提并论,奢华至极,来来往往的都是女子,穿得极其暴露,而男子们都坐着,见哪个女子可口了,就拉过来肆意地亲吻一番,双手还到处乱摸。 跟在她身后的景易潇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知道是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小贼匪进来了,当下拾起身边的两颗石子放过去,两人立即倒地不起。 在一室的欢声笑语之中,溪风烈看到一名身穿红色嫁衣的少女被搀扶着走了出来,她似乎很不情愿,但是被人控制着,根本不能反抗,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打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完全没有穿衣服一样。 溪风烈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冲过去,她按捺着性子等他们洞房的时间,到时候她直接过去将洞房踹了,将这张小姐给带走!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这群贼匪,拜天地不过是一个形式,更没有所谓的洞房,这才刚刚拜过三拜,彪悍男子就一把掐住了张小姐的腰身,将她纤弱的身子压在一旁的案桌上,案桌上的食物全部被扫到地上。 张小姐哭着求饶,而旁边的男人女人都大声地笑起来。 第67章 没接住她 溪风烈扣着洞壁,几乎要将一块块泥土给抠下来,她忽然想起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百里岚死在所有的人面前,但是围观的人却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该笑的时候他们依然笑着,该怎样奢华他们依然怎样奢华着,将百里岚的死亡漠视得彻彻底底。 “哗啦”一声,终于,洞壁在她手指的重力之下,脱下一大块,泥土散落下来的时候,惊到了前方的人们,所有人的目光瞬时都扫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身材娇小目光却很凌厉的溪风烈。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灵似的,虽然没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异于常人的气质,叫人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溪风烈不打算躲藏了,执着长剑就站了起来。 徐彪也停下了动作,扭头一看是个妞儿,双目放光,“不费吹灰之力,又得来了一个妞儿,你们大家看着办吧,谁捉到她了,我就将她赏赐给他!” 众人一声狂笑,徐彪又将脸埋到了张小姐的颈窝,张小姐在他身、下拼命地挣扎着扭动着身板,殊不知如此更能撩、拨身上的男人! 溪风烈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长剑对准了徐彪的脑袋,身子腾空飞起,便往他的脑袋刺去。 众人见状,纷纷飞身而起,拦住了溪风烈的去路。 溪风烈身子一个反转,长剑一划,当下将围上来的男人们都挥退。 男人们眼里射出寒光,眼神凌厉,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朝溪风烈猛地袭来。 就连徐彪就禁不住被溪风烈的凌厉气息给震慑到,抬起了头直视着她。 “没事的话就踢他下三路,用尽全力。”溪风烈扫了张小姐一眼,如此说道。 张小姐与徐彪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徐彪的某个特殊部位已经被张小姐给狠狠地踢了一下。 “你……”徐彪表情扭曲,想要掐死她,奈何某个部位的疼痛阻止了他的行为,而张小姐也趁机闪到一边,只是可怜的是,下一刻她就被同为女人的其他女人给桎梏住了。 当此时,溪风烈还在和五大高手厮杀,她拧眉,武功这么好却来当贼匪?他们爸妈知道吗? 几十招下来,溪风烈发现即使自己用尽全力,也只能和他们打平手,但是这里除了这五大高手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手下,难保她不会被耗死在这里。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出去! 一念罢,溪风烈就开始了行动,一剑挡开其中三名高手的武器,她往张小姐所在的地方落下,双腿连环着踹开桎梏住张小姐的女子们,一把拉住张小姐的手,作势要往洞口奔去,但是这时另外两名高手又砍了过来,溪风烈躲闪之间,只好放开张小姐的手。 还在狭窄通道处的景易潇只是看着,没有出手的打算。 五招之后,溪风烈再次拉住张小姐的手,现在的张小姐已经是脸色苍白,浑身发软了,被吓得不轻。 溪风烈见之很不耐烦,见对方又砍了过来,她心一横,对准了张小姐的后背,用尽全力将她往通道推去——景易潇,有本事的话你别接住她! “噗通”一声,张小姐重重地倒在通道上,她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景易潇的确没有接住她,溪风烈满脸黑线! 眼见着众人要往张小姐的方向而去,想要将其过捉回来,溪风烈飞身一挡,胳膊被对方划了一刀,刺疼传来,她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过对方看见她的胳膊受伤,脸上却是露出了狂笑,只要这张小姐还在这里,她就注定了手脚被束缚! 溪风烈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冷笑了一声——愚蠢,小爷会在这里一直和你们耗下去吗? 一念罢,溪风烈一脚踢开其中一人,手中长剑挥开其中三人,剩下一人要朝她冲来时,她已经一个转身跳到了通道上。 不过对方的速度也不是盖的,立即就追了上来,当时溪风烈正在弯腰,打算将张小姐唤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只好再次起身抗敌,但是——一具高大的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并不惊讶,她早就知道他躲在这里,只是有些惊讶他居然真的不接住张小姐而已,虽然这一摔不至于让张小姐致命,但是……张小姐总归是个弱女子! 见景易潇站出来,溪风烈的心就安稳了许多,蹲下去掐住张小姐的人中,见她缓缓地醒过来,就将她一把扶起,搀扶着她快速地往外面走,身后传来的刀剑碰撞之声,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下了山,出了树林,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 她回头一望,想要看看景易潇出来了没有,这一回头,却见他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沾染了点点血迹,溪风烈皱眉,受伤了? “走吧!”景易潇走到她跟前淡淡地说,脸色不太好。 溪风烈知道他还在为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生气,于是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搀扶着张小姐往前走,走了半晌,她才忍不住问道:“他们……被你剿灭了?” “没有。” “那么——你受伤了?” “是他们的血。”他说的是他衣服上沾染的是他们的血迹。 溪风烈抿唇,没有再说话,三人一路沉默,只有张小姐偶尔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哼吟之声。 到了张家,本以为他们见了自家的女儿会很开心,谁知道张员外一脸惊喜之后,居然说:“女儿啊,你还回来做什么呀?你现在已经被毁了,还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语气悲伤,话语却是让溪风烈的心寒了半截,擦,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啊,就连张员外的夫人也在一旁抹眼泪,看起来很是赞同张员外的说法。 “爹娘,女儿没有被他们怎么样,女儿现在还是清白之身,是这位公子和小姐救了我,真的,我真的没有被怎么样!”张小姐一下子跪到地上,扯着爹娘的袍角,哭着说道。 第68章 很有默契 溪风烈和景易潇一起回客栈的时候,彼此都沉默着。 一直到了门前,景易潇才淡淡道:“今天的事情,算是打草惊蛇了,如果他们畏惧的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任何举动,但是如果他们趁机大肆掠夺以此来告诫我们的话,怕是事情复杂了。” 溪风烈安静地听着他的话语,一声不吭。 景易潇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只见她微微抿着唇,便软下了声音道:“去休息吧。”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很晚了。 溪风烈作势要推门进去,但是当手触碰到房门的时候,却忽然回头,瞪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我将张小姐往你面前推的时候,你不接住她?”见死不救?冷血至斯? “不接住她也没死,不是吗?”他挑眉,挑出一抹无所谓来,旋即转了身,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溪风烈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如他所说,即使他不接住张小姐,张小姐也不会有生命之危。 但是,疼啊! 走进房内,景易潇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之下的乐城,竟感觉到一片戚戚然,大概是因为张员外家的事情闹得太厉害了,所以今晚的大街上竟然是一个行人都没有。 在回来之前,他已经派人盯着张员外家的情况了,如果他没有猜错,今天晚上张员外会弄死自己的女儿,即使她说她是清白的,但是她已经被掳去了一天,谁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清白的?谁能相信她真的是清白的? 这样的女儿留在家里,张员外只会觉得是一种耻辱,不干不净的,定然会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这天晚上,他就命人将自己的身份给“泄露”了出去,让那伙贼匪知道,今天杀进贼匪的是他睿王爷的人。 这夜,乐城一夜安宁。 第二天早上,百姓差点将客栈的门槛给踏破,却见不到景易潇,早就猜到会有一波百姓前来顶礼膜拜的景易潇,大早上就和溪风烈一起出去了。 此时,两人正坐在房顶上,看着底下热闹的人群。 因为昨天的事情,溪风烈依然拉不下脸来主动和他说话,而景易潇也是闭嘴不语。 “寒儿,你我真是有默契。”见百姓们终于散去,景易潇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目视前方,并不看向溪风烈。 “怎么说?”她和他望向同一个方向。 景易潇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不语。 溪风烈也就没有再追问。 …… 连续几天,贼匪都没有任何动静,但是第六天深夜,溪风烈忽然踹开了景易潇的房门,当时他也正准备出门。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一起出门,深夜的乐城特别寂静,溪风烈只能听见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腾飞之间,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手敏捷的景易潇。 景易潇自顾自地从房顶上掠过,确定她在后面,却没有回头一眼。 终于,两人到了目的地,一起趴在屋顶上,看着底下作乱的人们。 其中一人穿着锦衣华服,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旁边伴着一个瘦消却很机灵的小老头,不断地指挥着—— 剩下的人便都一身贼匪打扮,凶神恶煞,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身材魁梧,但是步履轻盈,溪风烈对这个男人有印象,那天她去救张小姐的时候,这个男人和她交过手。 而那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景易潇也有印象,正是这乐城的城主,如今他们勾结在一起,是他早先时候就料到的。 这城主不愁吃穿,腰缠万贯,却不被打劫掠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和这群贼匪之间有来往。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和溪风烈说过,而看她现在的样子,很明显像是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这就是他先前与她说的,很有默契。 “寒儿,你不是带了你的手下来吗?不如让你的手下下去耍耍他们?”景易潇看向她,嘴角带着戏谑,淡淡地说道。 “鹬蚌相争,然后你得利?”溪风烈赠他一记冷眼。 景易潇轻轻一笑,“给你一个露面的机会。” “……滚!” 景易潇听言,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揭起一片瓦,拿准了力道,将其往地上丢去,溪风烈看见瓦片的时候,瓦片已经砸在了地面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惊得底下的人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是瓦片自己掉落下去的。”他嘴角带着笑意。 溪风烈真想将他拉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谁?”下面的人吼:“有种的就给大爷我出来!”那人说着,已经派人往屋顶的方向来了,溪风烈看了旁边的景易潇一眼,发现他正优哉游哉地望着自己,一副说什么他都不会下去的欠揍表情! “他大爷的,居然还不出来,弟兄们,给我上去!”对方又是一声怒吼,声音粗犷。 溪风烈拧眉,最见不得这种嚣张的家伙,她当下从屋顶上站立起来,身子一掠就从屋顶上下去了,稳稳地落在对方的面前,单手拿着长剑,全身上下散发出俊冷的气息。 众人见到溪风烈,皆拧起了眉头,就这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而且还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消瘦得厉害,只是……这凌厉的眉眼还有这气质…… 为首的男子一拍脑袋,有些懵了,他记得溪风烈,就是上次杀进山洞里的丫头,下手那是一个狠戾,丝毫不留情啊! “唷,你好像记得小爷吗?”溪风烈往前一步,嘴角含笑——冷笑! 站在一旁的城主也蔫了,因为他是城主,所以接待过景易潇一次,便也知道了溪风烈的存在,而且还是王妃级别的存在,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要是今晚不除掉溪风烈,那么就玩完了。 “小姑娘,不要挡我们财路,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为首的男子并不知道溪风烈的身份,还想要威胁她,“上次在山洞之中,是你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才会力所不能及,今夜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溪风烈挑眉,挑出一抹冷笑开,握着长剑的手环起胸口,“小爷就等着看你如何不会轻易放过我,嗯?” 她扬了一下尾音,眸光扫了城主一眼,吓得城主身子直打颤。 “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为首的男子——曹青怒了,大手一扬,手下的人便往溪风烈的方向冲来,但是—— 第69章 罪孽啊! 城主一把抱住曹青,“大哥大哥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了?”曹青拧眉,凶神恶煞地瞪着城主大人,真恨不得将抱住他的城主一掌劈碎。 “她是——她是——她是当今睿王妃,我前些日子给你说过的,她这次和睿王殿下到乐城,就是——就是为了剿匪来的!”城主语不成句,好不可笑! “什么?”曹青也有些吃惊,重新将溪风烈打量了一番,“不是都说达官贵族喜欢美人么?”这话说得好像对溪风烈的长相很不满意! 擦! 溪风烈怒,好歹前世她也是美女一枚,只是这溪风烈平时营养不良,才导致发育不良的,不过好在这身体只有十七岁,还有救! 不过——就连一个贼匪都嫌弃她长得不好看,那么当初景易潇说她不爱美这话看来是真的了! 城主莫乾以为他顿住是因为对溪风烈的身份感到惧怕了,谁知道曹青忽然将他推开,“既然她是睿王妃,那么我们就更要将她给杀了!” “……”莫乾看着曹青,很是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让溪风烈从这里逃走了,那么后患将会无穷! 所以,曹青将他推开之后,他也就乖乖地让到一边去了——纯粹是担心刀剑无眼,会误伤他! “看你们这个样子,是不打算求饶是吗?”溪风烈沉声问。这些人胆子也忒大了,就连王妃都敢杀,呵呵! “本来还想着要是你们求饶,小爷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呢。”她戏谑地笑起来。 城主莫乾听言,忽然有些犹疑不决,求饶?到底是求饶?还是求饶? 曹青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子,“愚蠢,她不过是说着玩的而已,你居然还真的相信了!”语毕,将他扔到一边,重新叫嚣着弟兄们,“杀了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顿时,众人磨刀霍霍向溪风烈,杀气腾起的瞬间,她的长发被吹得往后飘去,而她则眯了眯眼眸! “刷”的一声,五名忽然从天而降的黑衣男子挡在了溪风烈的面前,直视前方曹青挥来的手下! 曹青愣住,“你们是谁?” “让他死得明白些。”溪风烈淡淡地说完,跳上一棵树,悠闲地坐在枝桠上,晃着两条纤瘦却修长的腿。 五个黑衣人缓缓拔剑,长剑与剑鞘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冷汗涔涔。 “寒骨——绝杀——幻影——黑铁——无风!” 寒骨先开了口,绝杀接着说道,最后到无风,一个字一个字从他们的嘴唇里吐出来,在这寂静的深夜之中,镀上一层肃杀的寒风。 而树上的少女却浅笑嫣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曹青与莫乾的冷汗滚滚而下,却快速地擦去。 “杀!”曹青一声令下,一群小贼匪们直接朝寒骨等人砍来,寒骨等人见状,身形快速一闪,在避开大刀长剑的同时,直接深入敌营之中去,几个旋转之间,手起刀落,轻轻松松就放倒了好几名小贼匪。 曹青见状,脸上血色尽失,他瞄了树上的溪风烈一眼,扛着大斧就往溪风烈身上招呼而来,溪风烈也不闪躲,依然悠闲地晃荡着双腿,如同一只小精灵。 “吭”的一声,长剑与大斧在半空中相撞发出尖锐的闷响。 绝杀按着长剑,将曹青的大斧狠狠地压下去,一丝力气都没留着,而曹青却还在负隅顽抗,他深刻地知道,要是就此松手,双手绝对会被对方的长剑给削掉,所以他咬着牙坚持着,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 在绝杀看来,和他如此对抗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当即抬起一腿,往他身上踢去,同时长剑也更为快速地压下去—— 曹青见对方的长腿踢来,而且长剑的力气丝毫不减,当下脸色都白了,他快速后退,直直地往地上坠去,双脚接触地面的时候,也结结实实受到了绝杀一脚,他眸光一闪,用尽此生全部力气,往旁边一滚,躲过了绝杀压下来的长剑! 绝杀要追上去,却被强行上来的几个贼匪给拦住了,而曹青自然趁此机会,快速开溜,绝杀见状,踢起地上他掉落的大斧,往曹青的后背而去! 寂静的夜色之中,只听得他闷闷一哼,大斧已经没入他的后背,叫他眼前一黑,一口浓血喷薄而出! 他人见状,心有戚戚然,曹老大都这样了,他们还有斗争下去的必要吗?会被劈成齑粉吧?一念及此,大家的心都有些散了。 不过他们也因为曹青还没有倒下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仍旧困难地抵挡着寒骨等人的攻击。 莫乾双腿发颤,一股尿意再也憋不住,洋洋洒洒地喷了出来,尿在长袍之上,由他的手下搀扶着他,弯腰躬身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溪风烈折起一条小树枝,瞄准了莫乾的后背,猛地掷过去,裹挟着内力的小树枝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完整无误地没入莫乾的后背里,他一下子慌了,双膝跪地就开始朝拜,“王妃娘娘,您就放过小人吧?小人一点都不想和这群贼匪合伙啊,小人是被他们逼迫的!”一边说一边磕头。 溪风烈只冷冷地看着,丝毫没有饶恕他的意思,但是也没有立即将他处决的意思。 她下意识往房顶看去,某人还趴在屋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好戏! 树木下面,血流了一地,曹青现在正被寒骨追杀着,眼看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但是这个死男人却一点觉悟的意思都没有。 无风冷笑一声,直接拾起地上的一枚尖锐石子,趁人家还在和寒骨相抗衡的时候,往人家的脑袋上掷去。 一招毙命! 曹青不可置信地缓缓地转过身来,怒目直视无风,想要破口大骂他无耻,但是无风却完全不为所动,因为他家主子说过——兵不厌诈!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因为她能感觉到无风之所以下此狠手,肯定是受自己影响太深,罪孽啊——她偷笑! “轰”的一声,魁梧的曹青在他们面前倒下,连带着还在磕头说冤枉的莫乾都吓了一跳,回身看去,眼睛都直了,当然,也因此晕了过去。 剩下的小贼匪们没了主子,心思和注意力一下子就散了,立即作鸟兽散。 第70章 她是主角 寒骨带着剩下四个人作势要追上去,溪风烈却悠悠地道:“让他们去吧,反正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另外,他们回去也能让他们的大王知道,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了,否则我们还得派人过去通知,麻烦!” 寒骨等人一听,嘴角抽抽,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五人也没有过多惊讶,溪风烈的作风本来就和他们以前遇见的那些主子有很大的不同,作出什么样的事情、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们都能快速地消化。 “不过——”溪风烈话锋一转,“还是需要去捉几个人来收拾这残局的。” “……”寒骨等人听言,快速地反应过来,快速追上去,没多久就抓了十几个人,将他们扔到刚才厮杀的地方。 这些人都以为自己要被杀了,连忙朝溪风烈跪下,不住地求饶。 作为老大,寒骨只看了一眼溪风烈,便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命令这十几个人将现场清理干净,顺便将已经死去的曹青给弄起来,再顺便将莫乾给绑起来。 见他们开始动手,溪风烈拍拍手心,从树上跳下来,转身走了。 景易潇也随之从房顶上下来,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两人脚步轻盈,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翌日一大早,昨晚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乐城,众人对景易潇更加崇拜了。 “所有功劳都在你的身上,满意了?”和景易潇一起在房间里吃早餐的溪风烈淡淡地说道,话语间,朝他翻了个白眼。 “寒儿不高兴了?”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这些不过都是暂时的而已,时间久了,他们会知道你的好的。” “无所谓。”她语气冷漠,仿佛真的无所谓。 景易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吃过早餐,两人与秦枫一起来到城主的家,平日里,乐城有任何案件,都会告知莫乾,所以这件事情也自然要在这里审判。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百姓等在那里了,见到景易潇和溪风烈到来,纷纷跪下迎接,说实话,溪风烈还是不怎么适应被人跪拜的事情,不过景易潇倒是很淡定,她也只能跟在他身边,缓缓地往前走去。 很快到了正厅上,跪在外面的百姓也跟着景易潇走远的脚步而站起身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目光里却全部都是溪风烈。 忽然,他面向众人道:“感谢大家都本王的厚爱,但是有一件事情本王不得不说,那就是曹青是本王的王妃所杀的。”他将溪风烈推到众人的面前,“当时你们的城主大人——莫乾便和曹青在一起,所以今日这案件将由本王的王妃来主持,大家可是有什么异议?” 声音朗朗,语气诚恳,气势并不逼人,但是却给人一种不能拒绝的语气。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抿唇,脸色不太好。 别人的看法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他又何必让她出名? 只是众人听了景易潇的这番话语,纷纷向溪风烈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这样一个弱女子,是王妃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杀死曹青的人,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而溪风烈始终保持着冷冽的姿势,在景易潇的推搡之下,坐到了主位之上,这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外面的外面还有多少层。 莫乾被带了上来,一见到坐在高台上的溪风烈,吓得瞬间瘫倒在地上,在下人的压制下,他才摆正了身子向溪风烈下跪。 “说吧,你和那窝贼匪是什么关系?此外,你又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溪风烈虽然纤瘦,但是气势迫人。 景易潇坐在一边,细细地品茶,不时地望她一眼。 莫乾自从曹青被杀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吓傻了,不曾回过神来,如今见了一身黑衣、气势凌人的溪风烈,更是被吓得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当下便颤颤地将连年来的所作所为全部供了出来,比如怎样搜刮民脂民膏、如何与那窝贼匪联手坑害当地百姓。 溪风烈始终保持一脸的淡然,古往今来,贪官是最常见的存在,她从不为此大惊小怪,只是外面的百姓们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不管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都毫不犹豫地往莫乾身上招呼而来。 溪风烈也不勒令禁止,平日里受害的都是百姓,如今让他们发泄一下也未尝不可。 见大家都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一切罪责,那么今日我便命令你,将所刮来的民脂民膏尽数分还给百姓们,如果还有剩下,那就上交国库。” 顿了顿,她续道:“至于你的性命——自然也是交由皇上发落。” 第一次审一个犯人,溪风烈经验不足,基本上是按照平日看电视剧所得来的经验来做而已,说完了,她看向景易潇,见他没什么表示,便也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不妥。 刹那间,百姓欢呼,莫乾磕头求饶。 溪风烈冷笑,从他身边经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下叫了人来,将其押往京都,负责押送的人是无风。 至于曹青嘛——溪风烈抿唇,“将曹青的人头割下来,挂在城墙上!” 众人再次欢呼,而莫乾再次昏倒! 事情结束,所有人簇拥着溪风烈与景易潇回了客栈,而溪风烈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她不知道的是,当莫乾被押往京都之后,她溪风烈的名声大噪,就连溪越听了,都忍不住惊讶,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他居然完全不清楚。 而皇帝景宏深则是高兴坏了,倒是景梦戈,气得一宿没睡好,开始想办法对付溪风烈和景易潇。 当天晚上的乐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勃勃生机,景易潇与溪风烈走在街道上,望着脸上洋溢着甜美笑容的百姓,也勾唇轻轻笑了。 “乐城的各个入口我已经派人把守了,有什么消息,他们都会前来通知。”景易潇忽然淡淡地说道。 溪风烈看了他一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所以没说什么。 第71章 别扭的关系 忽然,溪风烈的手腕被拉住,她低头一看,拉住她手腕的人是景易潇。 “寒儿,过来看看!”他将她拉到一处小摊前,修长的手指将摊上的一支钗子拿了起来,在她的发髻上比划了几下,“喜欢吗?”他问。 “……我已经有了。”她作势将手抽出来。 “什么?”景易潇松开了她的手。 溪风烈大囧,什么叫做已经有了?“我是说我已经有钗子了,不用再买。” “这不是在京都,这是在乐城,买了当做纪念品。”他说着便将钗子插入了她的发髻之中,“老板,多少钱?” “睿王殿下和睿王妃为我们乐城做了这么多事情,小人还怎么敢要您的钱呢?这钗子若是王妃喜欢,便当是小人送王妃的好了。”摊贩笑着说道。 景易潇轻轻一笑,拿出一小锭银子放到他的摊位上,“这是本王送给王妃的,你要是送了,那还有本王什么事情?” 说完,揽住溪风烈的腰身就走。 “景易潇,拿回去!”奈何溪风烈却冷硬地拨开他的手,顺便将钗子拿了下来,塞到他的手中,“这么廉价的东西,你也送得出手,别人一看还以为睿王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礼轻情意重,回京之后我再给你买个值钱的,今晚这个只是纪念而已。” 溪风烈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没理会他。 景易潇跟上去,“就因为太廉价,看不上?” “嗯。”她点头。 景易潇抿唇,将其踹到怀中,缓缓地跟在她身边走着,没说话。 走着走着溪风烈忽然觉得不对劲,扭头看他一眼,便见旁边这个一身墨色锦袍的男子脸色不太对,貌似……还有浓烈的冷冽气息袭来。 “算了,反正就是个纪念品,价格其实不重要,我勉强收下好了。”她伸手向他要钗子。 景易潇望着她摊开的手心,“扔了。” “……”溪风烈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他的脸,“那算了。” 见她将手收回去,景易潇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又逛了一小会儿,便回了客栈,仍旧是一路无言。 溪风烈感觉气氛怪压抑的,好几次想要说话,但是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上来,就只好由他去了。 乐城,一夜欢歌,没有任何贼匪入侵。 不过,第二天早上秦枫带回来的手下们,有几个受了轻伤,景易潇一看就知道,昨晚徐彪的人已经来过,只是被打退了。 看来这群人很是猖獗啊,曹青都被杀了,莫乾也被带到京都听候发落去了,他却一点觉悟都没有,还想着前来掠杀! 景易潇眯眼,瞬间杀气迸射。 这时,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将房门打开,站在门前的是溪风烈,她的脸很干净,不过还是有些苍白,三千青丝很简单地束起,发型真是简单得不行。 “有事?”他抿唇而问。 “我把早餐端上来了,要吃吗?”话语间,她盯着他的眼睛看。 而景易潇则是带笑地望着她的脸,“怎么?” “不吃算了。”如果不是因为想到昨天晚上因为钗子的问题惹他生气了,现在她也不会低声下气地到他这儿来,不过她低声下气也只能低到这种程度,再低下去,那她就不是溪风烈了,所以她说完转身就走。 景易潇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样做是为了弥补昨晚被她摧伤的他的心灵来的。 溪风烈听到身后的门关上了,她顿住脚步,心里有些发毛,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吧?他明明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而他居然完全不领情?! 当下将早餐端进自己的房里,自己吃,只是吃了几口就觉得没胃口,遂将其给倒了。 再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景易潇下楼的背影,难道有事?她挑眉,跟了上去。 树林里,一袭白衣压身的景易潇慵懒地倚靠在树木上,旁边站着十几个侍卫。 这些人溪风烈见过,是从京都带来的。 “睿王殿下,除了徐彪那一窝贼匪之外,还有两窝贼匪和他们有联系,东面那窝贼匪应该是知道您到乐城来了,所以没有动静,而西面那窝,是等着看您是如何对待徐彪那伙贼匪的,再决定怎样动手。”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还有,东面那窝贼匪实力不如徐彪他们;西面那窝则比徐彪更为强悍。”有人补充道。 听言,景易潇垂下的眼睑微微抬起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呢?” “主子,我们的人太少了,硬碰硬的话——不是对手。”侍卫斟酌着,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景易潇勾唇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不屑的光芒,“想不到别的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对付这样的贼匪,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比如,深入内部,弄坏他们内部的关系,简言之就是——挑拨离间。”景易潇站起来,在他们面前踱着步子,“再比如,一个一个击败,没有人要求你们一下子就将他们全部端了。” 顿了顿,他往别处看了一眼,溪风烈连忙屏息凝神,收回目光,待看到景易潇的目光从自己这边闪过了,才再次盯向他们。 “王妃手下的那几个人,你们听说了吗?”景易潇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没有听说的话,就去打探,如果对方足够厉害,不如联手对抗贼匪。” 众人听言,面面相觑,王爷和王妃不是夫妻吗?那王妃的人,王爷不是可以随意差遣吗?为什么还要他们去搞定? “如果这么点小事,都要本王出马,那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景易潇语气不善。 众人连忙低头,“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嗯。”景易潇点头,转身就走。 剩下的人则由秦枫带着,去往别的方向。 溪风烈见状,也打算撤了,但是该死的景易潇却往她的方向而来,她只有躲起来,因为以景易潇的轻功,想要追上自己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家伙走到她所在的树下时,却停下了脚步,往上一看,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树叶一般,溪风烈有一种被人穿透肌肤直视心脏的感觉。 被发现了。 她抿唇,其实应该说是,早就被发现了,当景易潇将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做好已经被发现了的心理准备。 一念罢,她从树上跃下来,站定在他的面前。 第72章 鬼才 景易潇侧身睨着她,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气氛有些尴尬。 溪风烈挑了一下眉梢,“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一条船上的蚂蚱?” “你也没有问过我关于贼匪的事情,不是吗?”他双手环胸,语气凉薄。 “所以你就利用我?” 景易潇沉默,转身要走,溪风烈跟上去。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溪风烈冷冷地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这才明白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出去,原来是想用我引那帮贼匪出来,让他们以为我溪风烈的能力就代表了你的能力,让他们对你放下戒心。” 她说这话的语气比他刚才的更为凉薄。 “而你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冷笑起来,“其实我早就该看穿你了,你做任何事情都一脸的云淡风轻,其实每一个动作的后面,都藏着巨大的阴谋,美其名曰让我出风头,不过是为了掩藏你的实力而已!”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景易潇利用了,而她之前还傻傻的在内心感动了一下,景易潇简直就是个魔鬼! 景易潇听言,顿住脚步,侧着身子看她,反问:“那么你告诉我,除了徐彪那一帮贼匪之外,你丝毫察觉不到还有其他的贼匪吗?” 他依旧双手环胸,好整以暇,表情平淡,却目光如炬。 溪风烈眯起眼眸,危险的光芒瞬间爆发,在这一刻,她很想掐死眼前这个男人。 见她沉默,景易潇再次开口,“你感觉到了别的贼匪窝存在,也不曾跟我提起过,此外,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说好的,互相帮助、互相扶持。”顿了顿,续道:“那天晚上我将你推出去,成就你溪风烈的名声,日后你回去京都,回了溪府,肯定会有很多人巴结你,这对你来说,难道不好?” 语尽,他冰冷的眸光从她脸上扫过,转身继续往前走,淡淡道:“我们所走的路,并不只是为我一个人,有机会的话,我将你推出去,成全你的同时也成全我自己,有何不可?” 说完,他再次扫了溪风烈一眼。 溪风烈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舒服地眯起眼眸,却无话可以反驳,因为他说得都对,她如果想要完成当初对百里岚的承诺——将她葬在溪府的祖坟,给她立牌位,就必须强大。 而景易潇这样做,的确是成全她,当然,也成全他自己! 同样的,事实也如他所说的那样,她也感觉到了另外两处贼匪窝的存在,但是她却没有跟景易潇说的打算,原因?如果一定要说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独来独往习惯了,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没有和他人诉说以及合作的习惯。 大概,这并不算一个好习惯,如她之前锻炼寒骨他们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但是一个团结的团队才能走得更远。 肩并肩,沉默着走出树林,景易潇忽然停下来,望着她,“寒儿,日后不要再让我喊你的全名。” 溪风烈愕然,看向他,却见他挑眉笑了。 她皱眉,不可不说,景易潇对自己的脾气还算是好的。 平日里虽然他对下人不怎么苛刻,但是也疏远得很,她不知道如果有人惹到他了,结局会怎么样,不过——应该会很凄惨吧? ……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是一坐一整天,一整天里谁都有可能不对谁说话,有时候坐在房间里,有时候坐在屋顶上。 坐在屋顶上的时候,彼此可以同时看风景;坐在屋子里的时候,景易潇自己跟自己下棋,而溪风烈就在旁边坐着观看,一句话也不说,一天下来,她基本上已经摸透这围棋是怎么下的了。 第四天,秦枫来报,说已经摸清了所有贼窝的底细,更知道他们当家的优缺点所在。 当时景易潇正在教溪风烈下棋,听到秦枫的回答,景易潇抬头看了一眼溪风烈,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点点流淌的都是默契。 “那就——端了吧。”景易潇淡淡地说完,执起黑色的棋子,落下。 溪风烈再也无路可走,输了。 两人同时站起来,看向秦枫。 “派人将西面那窝贼匪包围,人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强势,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被包围了就可以。”景易潇淡淡道:“徐彪那边——就派最厉害的侍卫过去。”说到这里,他看向溪风烈,“你和我也一起过去。” 秦枫惊讶,不是东面的那窝更厉害吗?主子和王妃都去对付徐彪了,那么东面怎么办? 溪风烈很明白秦枫为什么惊讶,当然也明白景易潇为什么做这样的安排,因为——他决定将东面那一处匪窝放在最后剿灭。 “我会让寒骨他们盯着东面的匪窝。”她站起来,与景易潇相视一眼,淡淡道。 景易潇抿唇而笑,感叹,总算是有点默契了。 “如果东面的匪窝没有任何动静,你们也不能有任何动静。”景易潇嘱咐秦枫说道。 “……是。”秦枫更加不明白,不是一起端了吗?要是先把徐彪给端了,那么东面那处肯定会恼火,从而杀进来。 “有什么疑问,别忘记了也和我的人沟通一下。”溪风烈最后嘱咐。 “是,王妃。”秦枫点头,退出去了。 当天傍晚,景易潇和溪风烈仍然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一起吃晚饭,夕阳打在院子里,分外美好,街上还传来叫卖声,好不热闹。 等到夜里,溪风烈与景易潇同时出了客栈的门,亦同时翻身上马,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人,远远近近都是马蹄的哒哒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吗?”他问。 此时,月色打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皎洁得不行。 “西面的贼匪势力不够大,能力也不够强,要是他们知道被包围了,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溪风烈道:“而东面的贼匪太强大了,只有让寒骨和秦枫去守着,即使他们杀出来,秦枫和寒骨他们也能拦住,不至于让他们杀出来,与徐彪他们沆瀣一气。” 第73章 景易潇动手的结果 “你今晚要剿灭的只是徐彪这一窝贼匪而已,顺便给西边那一窝贼匪下马威,再是不准东面那一窝贼匪前来搭救徐彪他们。”溪风烈分析道。 景易潇轻轻一笑,策马前去,溪风烈也快速地跟上去。 说实话,景易潇带来的人并不多,而溪风烈手下也不过寒骨五个人而已,剩下的人都是从城主那里调过来的。 他们到达徐彪的山洞之前时,他们已经打了起来,二十多人对付徐彪这边的上百人,因为他们之前死了曹青一个,现在他们的大当家徐彪正怒在头上,动手的时候,直接是不要命了似的。 忽然,溪风烈看见身边的景易潇摇了摇头,遂不解地问道:“怎么?你忽然没有信心了?” 景易潇轻笑,“早些时候就叫他们打进内部,没想到事情做得如此糟糕。”顿了顿,他看向溪风烈,笑着说道:“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在打进内部之后,肯定要在食物里下毒,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对方拿下了。” 溪风烈嗤笑,“如果他们聪明,哪里还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不都当将军去了吗?” “他们只是不喜欢动脑子而已,谁比谁聪明到哪里去?”他不屑。 “那么,你现在要怎么样?”溪风烈不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肯定无法理解别人为什么如此愚笨,再说了,作为主子,他完全可以教导这些手下啊! 景易潇睨了她一眼,颇为无奈地说:“能怎样?暗中下毒呗!”说完,他身子一掠,就往敌营之中去了。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兵不厌诈,来看看景易潇就知道了。这不,就在他旋身进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手中的药瓶,不过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看不太清楚,当下只好拔出长剑,跟着一起杀了进去。 此时,他们这边也有被杀掉的人,不过并不多,三个人而已,只是他们本来也就只有二十多人,死了三个,这数量已经算多了,再加上受伤的…… 溪风烈拧眉,十分赞同景易潇的说法——下毒是最简单的方法啊,尤其是对这一窝贼匪,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 见到溪风烈来,又是上次那几个对付她的高手围了上来,不过因为少了曹青,所以他们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两个年龄看起来少说也快五十岁了,剩下两个看起来三十岁的年龄,长得很彪悍。 景易潇进去之后,目标定格在徐彪身上。 彼时,徐彪赤着上身,手拿大刀,不断地往侍卫的身上砍来,一脸的凶神恶煞,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要用这大刀将景易潇的人给剁成肉酱。 不过,当景易潇闪到他面前,并且玉树临风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个男人,身姿颀长,贵气逼人,脸色虽然不算红润,还有些苍白,却……叫人觉得,如果能在他脸上摸上一把,那该是多么的销魂啊! 似乎是感受到徐彪的心思,景易潇的眉头跳了一下。 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厮杀声传来,惊醒了徐彪的想法,他再度端起大刀往景易潇的肩膀劈来,却—— “轰”的一声,景易潇让开三步,望着徐彪彪悍的身躯倒在自己的面前,惊起地面的尘埃无数。 “你对我做了什么?”徐彪只觉得浑身发软,四肢无力,就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景易潇。 奈何景易潇却是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就连嘴角弯起来的冷笑都是那样完美。 “毒药啊。”他无害地说道,依旧是将那个“啊”字的音拖得很长,叫徐彪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居然用毒?你真卑鄙!”徐彪骂道,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毒的?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徐彪挣扎着要站起来,景易潇见之,挑了一下眉头,隔空拉过一个小贼匪,“砰”的一声,小贼匪倒在徐彪的身上,力道之大,害得两人同时发出哀嚎。 这一现象引起了溪风烈的注意,她往这边看来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原来让景易潇动手的结果是这样的啊? 只见那个小贼匪要爬起来,景易潇如法炮制,又将另外一个小贼匪隔空拉了过来,砸在他们身上,如此三番几次,一个摞在一个身上,滑稽可笑得不行,不过景易潇却始终没有笑,他的嘴角是邪肆的表情,叫人见之,免不得要心惊! 对抗溪风烈的那四个男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他们的大当家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压在了最下面!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四人相视一眼,将溪风烈的长剑挑开,便往景易潇这边奔来,似要将徐彪从景易潇手中救出来。 景易潇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凡事不要让他动手,一旦他动手,对方的结局将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见他右手一扬,右手隔空拉过来三个人,结结实实地挡在那四个汉子的身前,不仅阻挡了他们冲来的脚步,更是让他们无法下手杀自己的人,当时是既着急又愤怒。 溪风烈见状,索性将长剑抱在胸前,停下所有动作,只为观看眼前这好笑的一幕。 四人对景易潇也是有印象的,上次溪风烈打进来,就是他善后,只一招就将他们全部放倒,不过上次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好防备工作,今天晚上——不一样了! 所以四个汉子将眼前的小贼匪往旁边一扔,再次扛起大刀对准了景易潇。 此时,景易潇旁边的人堆还在哀嚎着。 其他的人见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为一睹景易潇和四个彪悍男子对打的场面,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血腥充斥整个场面?还是愤怒与着急或者不甘充斥整个山洞? 他们还没有想出来,到底是哪一样的可能性比较大,景易潇就微微向后退去了,恰好在他身后,是大当家平日里所坐的高位。 众人见他后退,且脸上表情冷淡,脸色有些苍白,便以为他是害怕了,于此,小贼匪们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表情来。 第74章 一个人的夜晚,太冷 朝廷曾经派了多少大官前来乐城,想要剿灭他们,但是最后全部都灰溜溜地回京去了。 如今来了一个睿王殿下,听说以前还是个病秧子,现在被逼在这里,他们都要看看他还怎么出去? 四个汉子随着他的脚步跟上去,终于见景易潇退无可退,便扬起大刀往他身上砍去,却在此时,见到景易潇嘴角弯起一抹冷冽的笑来。 “哗啦啦——哗啦啦”四人手中的武器同时落地,接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地上倒去,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景易潇扭头,扫了一眼高位之上的座椅,一脸的嫌恶,“这椅子这么脏,本王还是不坐了。”说完,他看向眼前倒地的人,“不好意思,在你们跟上来的时候,本王用了点药粉,瞧你们警戒心这么低,根本没有资格和本王交手。”说完,从他们身边走过。 原本,他抬起了脚是想要踩在他们身上的,但是最后他却将脚落到了地上,顺便赠送了两字:“真脏!” 不远处,溪风烈见之,嘴角抽、搐,这特么的是什么人啊! “站着做什么呢?剩下的小贼匪你们不用捉了?”越过那四个汉子,景易潇清冷地说道。 侍卫听言,这才反应过来,举剑就要杀了洞里的小贼匪们,但是小贼匪们都看见自己当家的倒地了,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在长剑挥下来的那一刻,他们集体非常有默契地跪地求饶,说出来的台词是溪风烈非常熟悉的——小人是被逼迫才成为贼匪的呀,求睿王殿下饶了小人吧。 当然,还顺便求了求她这个睿王妃。 此时,景易潇背对着徐彪以及剩下的四个汉子,面对左前方的溪风烈,朝她挑了一下眉梢,像是在说——这里交给你了。 溪风烈脸色一黑,忙道:“你们要是想活命也不是不可以,去把你们那几个老大给绑起来吧。”顿了顿,续道:“我和睿王殿下在城中福安客栈等你们,天亮的时候除了你们的老大之外,我们还要见到你们强抢而来的财富。” “是是是!”众人快速点头。 溪风烈挑衅地看了景易潇一眼,转身走了,要是他有什么异议,肯定会说的,不过溪风烈离开山洞之后,却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 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为了保险起见,剩下的那二十个侍卫留下来监督那一窝贼匪。 “你跟上来做什么?”溪风烈要进自己的屋子,却见景易潇跟了上来,而且还贴着她的后背,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 “赢了,亢奋,想和你一起睡。”微顿,续道:“一个人的夜晚,太冷。” 溪风烈听言,好看的眉毛竖起来,快速转身—— 因为他贴得太紧,嘴唇居然从他的下巴擦过去,一时间,两人怔愣在原地,溪风烈下意识后退,但是后面是还没有打开的房门,她退无可退,而景易潇嘴角却牵起一抹十分温柔也十分勾魂的笑来。 溪风烈打了个寒颤,“很晚了。”说完,快速转身,推门进屋,且快速地将门给关上。 景易潇摩挲着被他嘴唇擦过的下巴,眸中满是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翌日。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不同房间内的两人同时坐起来,深刻地明白,徐彪他们被带来了,于是起床、穿衣、洗漱,同时出门,在门口遇到,差点撞到一起。 景易潇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她的身上,而她则将目光瞥到另外一边,快速地下楼了。 “王妃来了。”最外围的百姓忍不住惊呼出声,“睿王殿下也出来了。” “快快,快拜见睿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有人大声说道,当下挤在门外、或者街道上的百姓纷纷跪地,接着溪风烈就听到非常响亮的唱喝声——睿王殿下、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易潇淡定地朝秦枫打了个眼色,众人便都起来了。 现在被押在他和溪风烈面前的是,徐彪以及他手下的那四个汉子,他们被粗绳绑着,大概是药性散了,所以此时他们看起来有力气多了! 有人搬来椅子,景易潇一撩衣摆,坐在众人面前,细细地摩挲着衣袖。 半晌才开口说话,“这个徐彪——他抢了大家太多的金银财宝,也强掠了太多的良家妇女或者少女,所以本王决定将他所剩下的那些金银财宝返还给大家,至于徐彪本人,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本王想让他给大家当家奴。” 众人欢呼。 景易潇续道,“每家待三个月,鉴于他本人身强力壮,所以他干活或者休息的时候,大家别忘了将他绑起来。” “睿王殿下,小人知道错了,求您放了小人这一回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徐彪要哭了,这样的惩罚还不如拿把刀把他给杀了呢。 他是贼匪头,从来都是别人听从他的命令,要他去给别人当奴仆,他可怎么做得到?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乖乖听从本王的惩罚吧,否则本王怎么知道你到底是知道错了还是只是想要本王的饶恕呢?”景易潇皮笑肉不笑地说。 之后,他朝秦枫打了个眼色,秦枫立即上前来,一把拉过徐彪的手腕,只听到徐彪哀嚎一声,然后凄惨地倒在了地上。 “主子,属下已经将他的武功给全部废除了。”秦枫拱手道。 景易潇淡淡点头,围观的人又是一阵欢呼。 剩下的小贼匪们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深怕一个不小心,景易潇就看到了自己,然后把自己弄得比大当家的还要凄惨。 然而,景易潇却是很慵懒地站起来,“剩下的事情你来解决吧。”这话是对秦枫说的,“脑袋放在脖子上,不要只是为了增加高度。”转身上楼的时候,他淡淡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属下知道了。”他明白主子的意思,是说他做事不动脑子,只是……他有不动脑子吗? 溪风烈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你家主子昨晚就是用毒将这群人给拿下的,下次学着点,兵不厌诈。”说完,对他飘去一抹同情的眼神,跟在景易潇身后上楼去了。 第75章 你长肉了 东面的云忌、西面的狼子,听到中部的徐彪被拿下之后,心惊不已,颇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凉感。 当天早上,寒骨等人退去之后,云忌就有了和狼子联手对付景易潇的想法,立即就派了三个人去西面找狼子说这件事情,但是最后回来的只有一个人,剩下的两个被杀了。 那人带回来的消息是,狼子的窝被寒骨等人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听到这样的消息,云忌恼火,瞬间就以为狼子等人已经投靠了景易潇,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着,他很想要杀出去,又有点畏惧景易潇的能力,便决定从长计议…… 景易潇和溪风烈在乐城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都,一时间,景易潇被奉为神明,而溪风烈自然也名声大噪。 景梦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讶,他只是握着拳头,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忽然他冷然一笑,立即叫了人来。 “见过主子。”下属厉决道。 “睿王殿下的事情,你听说了?” “属下听说了。” “很好,你带人过去,与云忌他们联手——你明白本王的意思?”景梦戈挑眉,他知道景易潇没有带多少人过去,他带的只是普通将士,而且这些普通将士还都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想要拿下这些将士,是很简单的事情。 厉决眼珠一转,“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切记,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景梦戈眯起眼眸,冰冷地说道。 厉决抿唇,“如果被人发现了,属下绝对会说这件事与王爷您没有任何关系。” 景梦戈点头,“去吧!干得漂亮点,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属下遵命!”厉决当即退下,带了一百名侍卫,连夜离开了京都。 就在这个时候,丞相溪越也接到了一封信…… …… 此时,乐城客栈之内,景易潇与溪风烈在下棋。 溪风烈看了他好几眼,忽然皱眉,“拿下了徐彪,不高兴?” 景易潇落下一子,抬起头来看她,嘴角勾出一个惨淡的弧度,“你觉得应该高兴?” 溪风烈笑了,“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面对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动一下脑子,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原来在寒儿眼中,我这么厉害。”景易潇也笑起来,“既然这么厉害,不如做我真正的王妃如何?” 溪风烈眉头狠狠地皱下来,瞪着他,大有将棋盘掀了的气势。 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耸耸肩,“无所谓你答应不答应!” “……”溪风烈无语,她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真正的王妃是什么意思——做他真正的女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忽然站了起来,“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吧,我累了。”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景易潇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拦住她,只是在她走后,继续和自己下棋。 从京都到乐城的距离并不算远,两天的路程就够了,要是快马加鞭的话,那就是一天半的时间,所以云忌很快就收到了厉决的口信。 当他知道京中有人要与他合作的时候,高兴得痛饮三大碗酒,爽朗的笑声差点刺穿洞顶。 只不过,厉决为了不引人注意,到了乐城之后,并没有直接踏进乐城之中去,而在城外搭了个帐篷,他已经决定了,从城外和云忌联手,对城中的景易潇进行两面夹击,如此一来,景易潇就在劫难逃了。 这个晚上晚饭过后,景易潇依然叫了溪风烈和他在房间里下棋。 几下落子,溪风烈都发现他看向自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她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景易潇抿唇轻笑,“我给你爹写信了。” 溪风烈拿棋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然后呢?” “明天晚上应该会有一场大战,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观看。”他语气淡淡,目光却灼灼地看着她。 “其实这件事你大可不必告诉我的,实话实说,我对丞相大人一点感情都没有。”顿了顿,她抬头看他,“就好像你对太子以及景梦戈没有感情一样。” 景易潇勾唇,不语。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便改了明天晚上的计划,“既然不在乎他,那么就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不是拐卖我吧?”溪风烈问。 “……要是拐卖的话,你现在还能这样和我说话?” 今晚,是景易潇主动收了棋子,“很晚了,去睡觉吧。” “唔!”溪风烈有点不太适应,却还是站了起来。 景易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见她走到门边,他又喊了她一句,“寒儿?” “什么?”溪风烈回头看他,只见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你最近长肉了。” 溪风烈蹙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当即倒吸两口冷气,这个男人居然看的是她正在发育的胸、脯,擦! “好了,去睡吧。”他又笑嘻嘻地道。 溪风烈满脸黑线,“明天再揍你。”说完,拉门出去,将门关得震天响,回到自己的房里,还能听到他夸张的笑声。 不过第二天早上,溪风烈哪里还记得昨天晚上说的气话? 第二天,她只见到景易潇闲闲地坐在屋顶看风景,而秦枫忙碌地跑前跑后,不断地告诉他这样那样的消息,景易潇的表情偶尔森冷、偶尔拧眉、偶尔轻蔑地笑。 反正看在溪风烈的眼里,就觉得被他算计的人,肯定会很凄惨。 一直等到天黑,景易潇才站起来,“走吧!” “去哪儿?” “去乐城东面的那座山头。”景易潇道:“也就是云忌这个大贼匪的窝。” “……是吗?”昨晚听到的内容怎么感觉好像不是这样? 景易潇点头,“京都来的那群人,就也让京都来的另外一群人去对付吧,我们趁这个机会,去将云忌的窝给端了。” “……阴险!”溪风烈骂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所谓京都来的那群人肯定是景梦戈的人;而另外一群人则是丞相大人溪越的人。 第76章 一家人 和景易潇到了云忌所在的山头,望着倒地不起的一堆堆人,溪风烈这才知道,景易潇到底阴险到何种地步。 他让自己的手下打扮成景梦戈手下的样子,前来和云忌等人谈论联手的事情,然后用了上次那招——下毒。 于是,这次还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云忌这个号称乐城最厉害的贼匪给拿下了。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他还带她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看向溪风烈,无害且无比天真地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做事情会动脑筋,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跟他们说,还以为需要我和你动手呢。” 溪风烈额头滑下黑线无数次,也只有像景易潇这样腹黑的人,表面上才能装出这样纯洁的表情来,叫人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话,都不由得不信! 不过,现在倒在地上的云忌,还在恨恨地瞪着景易潇,之前虽然听说过这个睿王殿下,但是亲眼所见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番心情。 一个男子,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衣,行走间,看似随意,事实上却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警惕到就连衣服都不允许沾染一丝尘埃……这样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很难对付的,太可怕了,他能随时随地要拿了你的命,而你却还不知不觉! “这个就是老鼠头吗?”他简简单单地扫了一眼云忌,语气淡淡的,像是完全不将云忌放在眼里。 云忌几乎要吐血了,想他堂堂云忌,在知情人眼里,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人,别人只有服从的份儿,但是在景易潇眼里,却是个老鼠,以老鼠比喻他,不只是说他是贼匪,还说他渺小。 不过,云忌却不得不服,能够被景易潇这样的男子打倒,他算是栽跟斗了。 于是,他瞪了景易潇一眼之后,冷哼一声,再也没有任何话语。 其他的人回答景易潇的话,“是的,睿王殿下。” 景易潇理了理没有乱掉的衣袖,“该毒死还是该火烧,你们看着办吧,如果他表现良好的话,倒是也不防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比如为奴、苦力什么的。”顿了顿,他看向溪风烈,“本王还要带王妃去散步呢,这就走了。” 说完,留下满洞瞠目结舌的小伙伴们,榄过溪风烈的肩膀,出去了。 就连溪风烈的肩膀也抖了抖。 离开山洞之后,被他带起,一起下了山峰,往乐城的城门口而去,溪风烈相信,此时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战争。 说来景易潇也是蛮会利用时机的,知道景梦戈的人要来,也不阻止,而是通知丞相的人来,对付景梦戈的人,将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另外还借此机会将云忌这个大贼匪给拿下。 啧啧! 溪风烈心里有些佩服,果然,她曾经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就是——景易潇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招惹! 殊不知,此时西面山头,狼子的人也被追杀着,而追杀他们的人则是以寒骨为首的人,要是溪风烈知道自己的人也被景易潇差遣了,她非得将他踹到地上,狠狠踩几脚才解恨。 …… 乐城城门外,火光漫天。 厉决的人被包围的时候,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奋起反抗,这一交手,才知道来的人也是京都的人,不过这群将士面生,他不曾见过,遂不知道是谁派了他们来的。 想来,溪越也是做了万全之策的,这次帮助景易潇,等于和景梦戈对抗,他才不会傻到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亮出自己的身份,所以派了一些绝对不被景梦戈的人认出来的将士。 厉决带来的人并不多,不过百来个人而已,当然,溪越派来的人也不多,恰好是厉决的两倍,再说了,他们平日里都是接受同等训练的,能力相差不远,所以想要取胜,就只能在人数上面决定了。 所以,厉决节节败退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当他接到消息,说云忌已经被景易潇拿下的时候,更是受了打击,当下带着为数不多的将士快速撤退。 景易潇与溪风烈站在城墙上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彼此都是面色俊冷。 “景梦戈的人撤退了,你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捉拿吗?”溪风烈问道。 深夜,风凉,吹开她的墨发。 景易潇轻笑,“我没有打算将他们捉拿。” “这不是扳倒景梦戈的最好机会?要是捉到了他们,他们就可以作证景梦戈派人杀你,皇上还怎么可能会留下他?” “上次他不是也找了证人,证明我杀了太子吗?可是结果呢?”景易潇道:“这些都是他景梦戈的人,就算是死,他们也不会指正景梦戈的,闹不好还会被反打一耙。” 溪风烈嗤笑了一声,“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却很赞同景易潇的说法。 “不是怕。”景易潇望着远方,四周还弥漫着鲜血的气息,半晌才续道:“如果想要扳倒一个人,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瞎折腾做什么?” “……原来景梦戈的行为令你如此不耻。”溪风烈道:“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景易潇看了她一眼,暗黑的夜空城墙之上,被远处的灯光照耀,溪风烈觉得他这一眼,波光流转,如同洒落在湖面的细碎光芒,金灿灿的,美得不像话。 反应过来之后,她快速将脸扭到一边去,“我们是不是该把西面那个贼匪窝也给剿灭了?” “已经剿灭了。”景易潇转身,指着城内的某个地方,“看见那处亮光了吗?他们剿匪回来了。” “……”溪风烈皱眉,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扬起拳头便朝景易潇的胸口砸去,“小爷的人你也敢差遣?!” 景易潇一把捉住她的拳头,轻轻笑道:“反正你是我的王妃,我们是一家人,借你的人来用一用很正常,何必这么小气?嗯?”说完,他还自以为很帅气地挑了挑眉。 溪风烈气结,“混蛋!” 第77章 代价好大 面对她的怒气,景易潇只是浅浅地笑。 溪风烈的眉头皱得更深,如果一定要问她,这个世界上谁可倾城谁又可倾国,她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景易潇!可是他怎么能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差遣她的人呢? “你想用我的人,至少先和我打个招呼!”溪风烈继续瞪着他。 “下次会的。”景易潇挑眉,“这次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擦,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用了我的人,还说给我惊喜,你是有多缺人才啊!”溪风烈语气不善,“放开你的手!” “……”景易潇乖乖地松开她的拳头,耸耸肩,“你知道的,我病重,所以……” “得!”没等他说完,溪风烈就打断了,“你病重?你怎么不说你都快要死了?” “……”景易潇忍俊不禁,尤其是看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他极力克制住想笑的冲动,“如果你这么在意,不如你把我拿去用好了。” “好,我不会客气的,放心吧。”溪风烈顺着杆子爬上去,“以后我有任何要求,你都必须去完成,不能推脱,你今晚用了我手下的五个人,那你就要为我做五件事情!” 代价好大啊,景易潇腹诽,早知道如此,自己亲自出山该多好…… “怎么?想反悔?”溪风烈挑眉。 “没有,你说的蛮好的。”景易潇笑。 溪风烈见他笑,头皮发麻。 之后,两人一起回了客栈,因为城主被押送回京都了,所以乐城暂时没有人管理,这贼匪捉了回来,也没有人出来主持个公道,于是,不喜欢麻烦的景易潇将这件事全权交给秦枫去处理。 秦枫满脸黑线,却不得不照做。 第二天,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好,景易潇就打算将秦枫留在这里,先带着溪风烈回京去了,溪风烈只觉得景易潇太狡猾了,什么苦力都不出,却占尽了所有的好处。 因为担心乐城的人会像上次出云镇的百姓一样前来相送,所以景易潇和溪风烈离开的时候,相当低调。 是夜晚,两人坐在马车上,赶车的是一个很普通的车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马车刚刚驶出去,景易潇就闭上了眼睛,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 溪风烈也没去打扰他,只任由马车缓缓前行,只是忽然间,她听到角落里传来低泣声,这低泣声久久不止,跟了马车一路。 溪风烈按捺不住了,想要叫车夫停下来下去看个究竟,手腕却忽然被景易潇捉住,“天下事太多,你能什么事情都管过来吗?”他没有睁开眼睛,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 “天下事太多,我不能什么事情都管过来。”溪风烈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现在我碰到了这件奇怪的事情,我就要管!” 闻言,景易潇皱眉,睁眼,眸子里射出一抹冰冷的不悦光芒,不过是一闪而逝。 最后他松开溪风烈的手腕,和她一起下车。 低泣声是从墙角处传来的,听起来很悲伤。 溪风烈走在前面,景易潇一直与她保持一步的距离,如果前方是危险,他可以立即出手将她给拉回来。 似乎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墙角的低泣声渐渐止住了,不过以他们两人的功夫修为,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的。 “是你?!”终于,溪风烈借着远处的路灯光看到了缩在墙角的女子。 女子见到她,也愣了一下,“王妃娘娘,求你救救我吧。”她跪下来,朝溪风烈磕头。 溪风烈作势要将她拉起来,却被景易潇拦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将溪风烈拉到身后,问眼前的女子。 这女子便是当日他们从徐彪手中救出来的张家小姐,此时的她,被泪水弄花了脸,瘦消的身子在夜晚的凉风之中瑟瑟发抖。 其实天气并不冷,但是她却像是很冷的样子。 感觉到景易潇身上的冰冷气息,张小姐止不住颤抖得更加厉害,“我爹……我爹始终认为我被那伙贼匪给玷污了,三番几次想要杀了我,我不得已这才跑了出来,现在……我是有家不能回啊。” 景易潇眉头轻蹙,他曾经派人暗中保护她,当天夜里她老爹的确要杀了她,不过被拦住了,本以为张员外会对此有所忌惮,没想到他还是想要杀了自己的女儿。 溪风烈越过景易潇,拽着张小姐的胳膊,将她拉起来,“我带你去找你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脸面难道比生命更重要? “不不!”张小姐在她手中挣扎,“就算您今晚将他说服了,他也只是表面上答应而已,他不会允许我留在张家的,在他来说,我已经丢尽了他的脸面。” 说着,张小姐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溪风烈疑惑地看向景易潇,却见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不足为奇。”他说。 “那现在怎么办?”溪风烈愕然。 “给她一笔钱,让她自寻生路。”景易潇淡淡道。 “睿王殿下,求求您收了翠莲吧?翠莲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您要是让翠莲自寻生路,翠莲一定会死的。”张小姐闻言,便要往景易潇身上扑来,景易潇拧眉,后退两步,躲过了她的手。 之后,他看向溪风烈,一脸的不耐烦,“人是你发现的,你自己解决。”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她蹲下来,与正在哭泣的张翠莲平视,“张小姐,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任何人的庇护,你也可以活得很好,你想想,就算你回去,你爹也会杀了你,既然如此你还不如一个人出去生活?” “你有手有脚,不缺胳膊也不少腿的,怎么就不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生路了?”溪风烈续道:“我们会给你一笔重新生活的钱的。” 要她带一个女人回去养?她溪风烈也做不到啊! “王妃娘娘,您真的不肯收留我吗?我可以伺候您的!”她泪眼婆娑。 溪风烈皱眉,“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也没必要伺候任何人,此外,想要留在我的身边,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从来不收无用的人,所以,我建议你不要想着依赖我,当然也不要想着依赖别人,因为任何人都会弃你而去,包括你自己。” 第78章 那好,我滚了 “你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应该很能理解我说的话,你爹都能因为你被贼匪掳去一天而杀了你,更何况是我这个和你无亲无故的人呢?” 溪风烈看着她的眼睛,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张翠莲闻言,眼睛睁得大大的,刚刚还在汹涌的眼泪,瞬间止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溪风烈。 是的,她很明白她说的话,任何人都会弃自己而去,你除了拥有自己之外,一无所有,所以,任何人都靠不住。 溪风烈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遂站起身来,走到马车前跟景易潇拿了银子,之后塞到张翠莲的手中,“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有用,而不只是单单做一个女子。” 张翠莲愣愣地看着她,抿唇,半晌才说:“谢谢。”眉宇间是隐忍的神色,想哭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溪风烈又看了她一眼,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随即站起身来,走了。 两天后的清晨,景易潇与溪风烈到了京都。 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溪风烈和景易潇都感受到了一道幽幽的目光,不用想,肯定是景梦戈忿恨的目光。 京都的大街很宁静,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有任何的异样——因为谁都不知道今日他们的睿王殿下和睿王妃回京。 不过—— 前方来了一列队伍,为首的人则是镇国王爷景意岚,只见他满脸带笑,浑身上下散发出高昂的气息,而且很像是接某个人来的。 大家见到他这个阵仗,连忙让出了一条道,顺便跪下三呼千岁。 倒不是大家都见过景意岚,而是因为景意岚身上的王爷身份太明显,百姓们对于皇家的标志都是很清楚的。 景易潇还闭着眼睛,悠闲地等着马车驶到自家王府门口,却被景意岚给拦住了。 车夫有些呆愣,“王爷,镇国王爷来接您了。” 景意岚望着马车爽朗地道:“睿王侄儿,怎么你剿匪回来,却是如此低调,竟不让任何人知道?好在你皇叔我得到了消息,这才派人来给你接风!” 景意岚的声音很大,声色里满满的都是激动,叫围观的百姓听得真真切切。 众人开始议论,“睿王殿下太低调了,我们都知道他和睿王妃在乐城剿灭了贼匪,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幸好镇国王爷消息灵通赶来接风了,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远远近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都是景易潇立了这么大的功,回京的时候却是这么低调,实在叫人钦佩! 溪风烈望着旁边的男子,见他嘴角微微勾起,冷哼了一声。 他掀开车帘出去,“多谢皇叔前来接易潇,易潇之所以没有通知皇叔,就怕把皇叔给累着了。” 靠得很近的百姓又开始议论了,说他们的睿王殿下实在是太好了! 溪风烈在旁边听得嘴角抽抽,这个景易潇实在是太会做场面了。 此时,隐身暗处的景梦戈见状,眼眸眯起来,“哗啦”一声,手中的杯子被他捏成碎片,摆明了,这景易潇的“低调”就是做给百姓看的。 一边低调地回来,另外一边让景意岚来接他,假装无意间让百姓们都知道他低调的不居功地回来了! 想到这里,景梦戈的怒气又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这景易潇必须除去不可! 晚上,皇帝景宏深为景易潇设宴,迎接他得胜归来。 而这个时候,景易潇还在自己王府的院子里坐着,仰头望着即将暗下来的天空,这个时候的天空如果出现晚霞的话会特别好看。 溪风烈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对着天空发呆,她忍不住揶揄道:“你父皇设宴迎接你,不应该是你期盼的吗?怎么还在这里发呆?” “如果我说我不期盼呢?”事实上,他并没有叫皇叔来接他,而是他的皇叔太懂造势,所以才为他这样做的。 其实,皇叔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好! “哦?”溪风烈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景易潇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做,还需要期盼?”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这男人还敢不敢再自恋一些? 说完,景易潇站了起来,“走吧!” “干什么?” “给你梳妆打扮。”他睨着她说,“免得丢我的脸。” 溪风烈怒喝:“滚!” 景易潇双手环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不是假的。” “那好,我滚了。”他说着,便真的转身走了。 “……”溪风烈倒是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好说话,当下有些惊讶,于是她也冷哼一声,要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却忽然——她被打横抱起了。 将她抱起来的人是景易潇,她一抬头,看到了他带笑的眉眼,她下意识扬起拳头,朝他的脸砸去,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走廊那边的安如姑姑,她的拳头迫不得已地放开,假装温顺地贴在他的胸前。 景易潇极力地憋着笑,如果不是看到安如姑姑在一边偷看,他又怎么会把她抱起来?谁都知道溪风烈是颗炸弹,抱起她,她能爆炸,将你炸得粉碎! 所以,景易潇瞄准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然后就下手了。 溪风烈很是悲催地被他抱进房里,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远处安如姑姑扬起的笑意,当然也能感受到景易潇的得意。 最后,景易潇将她按到梳妆镜前,台面摆满了胭脂水粉,还有诸多首饰,溪风烈下意识要走,却被景易潇按住,动弹不得。 “又不要你动手,闹什么?” “……”溪风烈张张嘴,两秒钟后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嫌弃我不好看,你可以去娶别家千金小姐啊。” 说完,溪风烈就发现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溪风烈皱眉,瞬间大囧,这不是网络上流传的情侣之间吵架才会说的赌气话吗? 景易潇很好气地回答她的问题,“你是否好看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你长期如此,会产生自卑心理。” “……”溪风烈哭笑不得,只好任由他给自己折腾,反正又不用她动手。 第79章 为她画眉 景易潇的动作很轻,溪风烈从镜子里看到他的容颜,他的神情很专注,仿佛真的在做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即使此时有人喊他,他也未必听得见。 墨黑的长发被他用木梳子缓缓地梳过,偶尔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头皮,她都感觉自己麻了一下,连忙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他所梳的发髻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没多久就搞定了,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翠色的簪子,流苏从发髻上垂下来,为她增添了一抹柔情。 平日里散落鬓边的发丝也被收拢上去,露出她那张白净的面颊,就连饱满的额头也露了出来,显得她的脸没有那么小了。 溪风烈凝神,貌似——还不错。 她正要起身,又被他按住,“眉毛还没画。” “……”前世她的眉毛生得好,这一世这具身体的眉毛也很好,还需要画吗? 景易潇才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拿起眉笔细细地描绘起来,神情依旧很专注,溪风烈抬眼就看到他,甚至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地吹在自己的头上,有点痒…… 就在她险些支撑不下去要将他推开的时候,他终于收了手,“好了。” 溪风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变化嘛。” 景易潇挑眉而笑,“比刚才粗了一点,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气质。” 听他这么一说,溪风烈一看,果真是这样,有时候眉毛对气质的影响真的很大,本身她的脸生得小,嘴巴也不大,鼻子也不大,只有眼睛比较大,再加一双细眉,就显得很小家子气,被他这么一描,倒是好了很多。 “你经常给人梳妆打扮?”她挑眉问他,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精湛的技术? “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经常给女人梳妆打扮吧?”他笑,退后,拿起一套衣服给她,“今晚穿这个,本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溪风烈一眼扫过去,鹅黄色的纱裙,不艳丽、不俗气,还好,她还能接受。 “对呢,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经常给女人梳妆打扮?”她将衣服接过来,挑眉问,反正他也这么说了,自己不如假装开玩笑地询问。 “这么说,你是很认同我的梳妆技术了。”景易潇似乎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不如以后我每天早上给你梳妆啊?”他也挑眉,开玩笑地说。 溪风烈横了他一眼,转身换衣服去了。 溪风烈皱着眉头出来的时候,景易潇眼睛都直了。 “这衣服也太大家闺秀了吧?不太适合我啊!”溪风烈埋怨道,一抬头就看到景易潇的目光正盯着她脖子下面的那个地方。 溪风烈的眉头拧起来,这衣服里面就类似于现代的裹胸长裙,所以,你懂的。 她一个现代人,曾经也性感过,并不觉得有多露,只是这裙子拖地啊,外面还要套一件纱裙,衣袖很宽很大,很累赘啊不是吗? 再加上景易潇的目光打在她的那个地方,溪风烈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你往哪里看呢?” 景易潇眨眨眼睛,笑了,“看不出来……” “信不信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溪风烈威胁他。 景易潇立马敛去笑容,“嗯,可以走了。” “……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很漂亮啊。”他道:“不喜欢吗?” “就那样吧,走!”她推他,不想再让他看自己一眼。 他们到达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人数也已经基本全部到了,就等着她和景易潇。 溪风烈一眼扫过去,今晚的大家闺秀不少,每个姑娘都是花枝招展的,她再看看自己,忽然就觉得,今天晚上景易潇已经算是“饶过”自己了,因为相比这些姑娘,她真的穿得很素。 大概也是因为太素,所以才更加引人注意——物极必反嘛。 走进大殿的时候,景易潇就挽住了她的胳膊,溪风烈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社交需要,所以并没有拒绝他,脸上也跟着带着一抹大方的笑容,缓缓地跟在他身边走进去。 这还没多久,就感受到幽怨的目光射了过来,溪风烈没有看过去,而是看向景易潇,彼此相视而笑。——知道某人在看着,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和谐啊! 景梦戈见状,目光更加幽暗,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 景易潇和溪风烈落座没多久,皇帝景宏深以及皇后也来了,众人起身给他们行礼,之后便都坐了下来。 景宏深开口就对景易潇嘉奖了一番,也对溪风烈赞不绝口,大致意思就是,这对夫妻实在太能干、太让他高兴了,他要给他们很多很多的赏赐! 景易潇和溪风烈都站起来,一一谢过。 不过旁边的众多王爷皇子,可都冷哼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 景易潇与溪风烈都很聪明地没有去看他们,该吃饭就吃饭,该喝酒就喝酒,该看歌舞表演就看歌舞表演。 就在溪风烈一脸淡然的时候,景梦戈忽然看了她一眼,恰好溪风烈也看向对面,目光与他在半空中相撞,见他笑了一下,溪风烈内心咯噔一声,很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绝对没好事。 景梦戈的确没让她失望,他站起身来就只对对高台上的皇帝说道:“父皇,六弟自从大婚之后,还是第一次将睿王妃带进宫来,儿臣和几位兄弟们早就听说了睿王妃的风采,如今睿王妃与六弟一起出去剿匪得胜归来,可谓是出生入死,想来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佳人。” “今日难得大家高兴聚在一起,而且睿王妃又是丞相家的六小姐,琴棋书画应该不输任何人,不如让睿王妃给我们进行一场表演,父皇意下如何?” 听言,溪风烈很想捏起手中的酒杯,往他脑袋上砸去,不过景易潇捏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轻举妄动。 景宏深听了景梦戈的提议后,竟是一口答应。 “丞相的女儿不仅能剿匪,而且在琴棋书画方面不输任何人,”景宏深道:“朕今晚真是要大开眼界了!” 众人纷纷附和,目光都打到了溪风烈的身上。 第80章 扳回一局 从景易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了还是怎么的,他居然看到溪风烈的脸色白了一下。 接着,他手臂上的肉就被她拧了起来,景易潇不防,猛然吃痛,但他也只是闷哼一声,之后很安静地任由她拧着。 “琴棋书画,我什么都不会。”她压低声音说道,声色里充满了威胁,也就是威胁景易潇去想办法。 “真的还是假的?”景易潇也有些吃惊,“你不是丞相府的六小姐吗?你娘对你很严格,怎么会什么都不会?” “……”这要怎么解释?难道说真正的六小姐已经死了,而她这个溪风烈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如果这样说,大概景易潇会将她当成鬼怪一般给咔嚓了! “风儿?”见溪风烈没站起来,溪越也有些着急了,好在他距离溪风烈不远,可以低声提醒她。 溪风烈向他看过去的时候,脸上已经很淡然。 景易潇见她要站起来,便也站了起来,“父皇,儿臣和寒儿刚刚从乐城回来,寒儿身体不舒服,怕是——” “不过是歌舞表演而已,六弟会不会太紧张睿王妃了?”不等他说完,景梦戈就抢先道:“我们都知道,六弟你的身体一向不好,难道睿王妃的身体比你的还不好吗?” 如此话语,得到了皇帝景宏深的赞同,“睿王妃太累的话,那就来一个简单的舞蹈就可以了。”他说道,语气里已经有些许不悦,因为从未有人敢拒绝过他。 景梦戈挑衅地看向溪风烈,仿似断定了溪风烈根本不会琴棋书画似的。 溪风烈迎上他挑衅的目光,咧嘴笑了,走到大殿中央去。 “皇上,其实到现在风儿都还不太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嫁给睿王为妃,如果一定要风儿想一个理由的话,那应该是风儿的命太硬,所以才有机会嫁给睿王。”本来她想自称“我”的,但是想着还是不要藐视皇权比较好。 众人诧异,睿王妃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景梦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像是已经知道溪风烈说这话的意思。 果然,溪风烈开口续道:“首先呢,风儿不会跳舞,更不会弹琴,更别说书画了,最重要的是,风儿还是个庶女,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有资格嫁给睿王为妃。” 顿了顿,她续道:“也许是有人在皇上的面前将风儿夸得太好,所以皇上你才会将风儿赐婚给睿王,虽然如今风儿已经成了睿王妃,但是不会琴棋书画却还是不会,所以,皇上,风儿很抱歉,不能给你进行歌舞表演,更不能在这里愉悦大家。” 众人讶然。 溪越和景梦戈倒吸一口冷气。 景易潇则抿着嘴唇,像是想要笑,却不能笑出来。 而景宏深和皇后则愣住了。 不多时,有女眷的声音响起来,她们开始议论纷纷,不断地指着溪风烈,作为女子,怎么能不会琴棋书画呢? 作为女子不仅不会琴棋书画,还——整天打打杀杀,这像什么样子? “皇上,如果当初是有谁在你的耳边,说风儿什么都会的话,那么说明你被人骗了。”之所以对景宏深不用敬称“您”,是因为溪风烈觉得他没有多大的建树,也没有做出任何让她折服的事情来,而且他对景易潇的态度也不过是表面功夫,不曾真正的关心景易潇这个儿子,所以她觉得他不配她对他使用敬称。 景宏深的目光一下子落到景梦戈身上,景梦戈身子一颤,连忙拱手,“父皇,儿臣当日说的是溪府六小姐贤良淑德,至于她是否精通琴棋书画也并不知晓,儿臣当时想着,这天底下哪里有女子不擅琴棋书画的,便以为巾帼不让须眉的睿王妃也是如此……” 后面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并不是他因为恐惧才如此,而是因为这样更能让景宏深相信他说的话! 此时,景梦戈对溪风烈可谓是恨到了极点,明明占据上风的是他,谁知道溪风烈的脸皮厚到直接承认不会琴棋书画,难道她就不怕丢脸?不怕景易潇、也不怕丞相丢脸? 听了景梦戈的话,景宏深有些动摇,的确,当初景梦戈没有说过溪风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作为丞相府的小姐,如今又是睿王妃,怎么能不会琴棋书画呢? 景宏深龙颜不悦,气氛也随之压抑下来。 而溪风烈却在今晚确定,当初将自己说给景易潇当王妃的人就是景梦戈,看来他可真是搬石头砸脚啊! 见景宏深不高兴了,也知道溪越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了,溪风烈下意识看向景易潇,目光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她见到他的眼底有笑意,似乎对她刚才的表现没有任何不满。 溪风烈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不缺这样的人——说是你的亲人,当你给他丢脸的时候,他就怒不可遏,这种人是溪越。 而另外一种人就是,告诉你说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可以走,但是在关键时刻,即使你什么都不会,甚至有可能给他丢脸,他也很满意你只为自己而活的做法,这种人就是景易潇。 一个是父亲,另外一个是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契约夫君! 溪风烈挑眉,将身体站得笔直,“皇上,虽然风儿不会跳舞,但是刚才看了别人的表演,风儿觉得自己可以跳得比她们好!”她说的是刚才上台来表演过的姑娘们。 笑话,她前世是学过芭蕾的好么?而这具身体这段时间来,都在学习武功,柔韧性并不差! 现学现跳?众人惊愕,而且还说跳得比别人好,也太狂妄了吧? 景梦戈眯眼看她,完全不相信。 旁边的溪越则低声道:“风儿,别闹。”语气也是不相信。 溪风烈依然往景易潇那边看了一眼,他依然在看着她,眼里写着期待,似乎对她说出来的话很信任。 溪风烈抬眸,见景宏深似乎也不相信自己,正在寻找借口拒绝自己,她嫣然一笑道:“皇上也不相信吗?如果不好看,让你皱眉了,你可以随时叫停!” 第81章 吃醋的小媳妇 闻言,众人又止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景宏深望着站在底下的溪风烈,眸光深邃,终究道:“好,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这便是允了溪风烈的要求。 溪风烈弯腰表示感谢就退到了一边,说是要下去准备一下。 景易潇见她去了偏殿,就也跟着去了。 “你不是说不会琴棋书画吗?现在有办法了?”走进偏殿的时候,见她正叫一名婢女去拿剪刀。 “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现学现会!”溪风烈语气平淡,丝毫不惊讶他挥跟过来。 “其实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的。”景易潇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睿王妃不会琴棋书画又怎样?睿王殿下宠她就可以了。” 溪风烈听言,扭头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景易潇见她根本没有听从自己的意思,遂也沉默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既然她说可以,那么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相信的,大不了搞砸了,他替她出头就可以了。 这般想着,却不防溪风烈忽然凑到他的面前,双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吓得景易潇立马将脑袋往后仰,像是担心她会忽然亲上来一样。 溪风烈见他如此,眼底的笑意更大,“怎么?怕我吃了你?” 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回视她的目光,笑着说道:“不怕,欢迎来吃。” 溪风烈赠他一记冷眼,回到正经事上来,“你怎么好像也不信任我?”刚才见他沉默,虽然不说话,但是也感觉得到,他似乎没有像在大殿上表现的那样相信自己。 听了这样的话,景易潇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就连眸光都没有改变一下。 忽然间,溪风烈感觉自己的纤腰被握住了,再抬头看时,他的眼眸之中已经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跳舞不过区区小事而已,怎么能不信任你?” “你的手往哪里放?”溪风烈退开,一把拍开他的手,继续做准备去了。 景易潇则在椅子上笑得如沐春风,奈何中途被溪风烈赶回了大殿。 当溪风烈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众人眼睛都直了! 她今晚本来是穿鹅黄色裙子来的,外面罩一件月白色的外袍,很素雅,如今她将外袍脱了,露出纤细白嫩的胳膊来。 整个肩膀也露在外面,含苞待放的胸脯微微鼓起,如同一朵即将盛开的花苞,分外青涩,又分外的惹人遐想。 同时,裙子被剪掉,到膝盖上方一点,然后——膝盖下面的小腿全部露在外面,光洁,白皙,脚上缠着布条,主要将脚趾头缠住。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大脑转动停滞三秒钟,溪风烈却昂首站立,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直视前方。 景易潇死死地盯着她看,有一种冲上去将她包裹起来然后藏进口袋里的冲动,她——平时都不让自己抱一下,现在居然穿成这样,如此大方地供人观赏? 他额头滑下无数次黑线,几乎要织成网将溪风烈给缠起来。 景宏深终于反应过来了,叫大殿中央的那些姑娘们全部退下,此时,舞台留给溪风烈一人。 四周都安静下来,主要是想要看看,这溪风烈到底能跳出什么花样来。 溪风烈细细地感受着众人的呼吸,微微一笑,扭头看了景易潇一眼,这一眼,可谓是波光流转、眸间尽是光彩,有那么一瞬间,景易潇有种眩晕的感觉。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期待起来。 只要她说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就一定能够做到,甚至——还能给他惊喜! “这支舞蹈叫《天鹅湖》。”她淡淡地说道,《天鹅湖》这支芭蕾舞是很出名的,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在跳,她已经决定了,只跳一个人的那一部分,需要别人来一起完成的舞蹈,她则全部割舍去,如此也不会有不伦不类的感觉,没准还会给人一种“眺望”的感觉来呢。 芭蕾舞,最主要的是用脚尖支起整个身体,所以芭蕾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脚尖舞。 起身、旋转、起跳——将整个身体尽数舒展开来。 古代女子的裙子里面其实是有穿亵—裤的,不过因为它太松了,无法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溪风烈直接将其裤腿剪掉,一直到大腿处,再用丝线紧紧地缠住,缠了一圈有一圈,所以当她倒斜身体的时候,不至于走光! 不过,在场的姑娘们见到她如此动作的时候,吓得立马瞥开目光,直接脸红到耳朵根——因为她们以为溪风烈里面什么也没穿。 除了姑娘们之外,在场男子也有些心荡神驰,有些期待又有些惊恐,待看到溪风烈里面很安全的时候,提起来的心“砰”的一声落了下去。 溪风烈见状,嘴角牵起一抹得瑟的笑意。 姑娘们没听到众人的嘲笑声,才羞涩地看过来,然后发现人家溪风烈什么都没露呢,于是,她们又有些嘲笑。 踮脚、旋转,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尽显手臂的柔韧、腰肢的纤柔、双腿的修长、柔美的脖颈,不由得让人看呆了,仿似整个天地间,只她一人,只她如此一处美景,叫人心生向往、心生怜惜、心生崇敬、心生爱慕…… 旁边,景梦戈的眉头如同打了个结,他捏起案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而距离他不远处的景易潇,嘴角含笑,眸中含情,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就只是看着,却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她的影子。 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他被她给惊艳到了。 时间久久,所有人仿佛置身一场仙境之中,叫人全身心舒畅! 到了最后一个动作结束,溪风烈缓缓收起双手,弯腰,朝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来。 众人呼吸停止三秒钟,这才清醒过来,舞蹈已经结束。 而就在这三秒钟的时间里,景易潇已经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溪风烈整个人给裹住了,顺便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像是避免他人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似的。 整一个吃醋的小媳妇模样。 第82章 不如选择本王? “好!好!太好了!”景宏深清醒过来之后,激动得猛拍身边的案桌,“妙绝了,朕从未见过如此绝妙的舞蹈,以足为支撑,尽显女性之柔美,正应了那句话——蒲苇韧如丝,睿王妃所展现的美,正是柔韧之间的相互依托、相互存在啊!” 说完,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座上大臣见龙颜大悦,也跟着一起拍马屁。 而景易潇则揽着溪风烈的肩膀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顺便拢了拢罩在她身上锦袍的衣领,像是要将她脖颈以下的地方全部遮住。 溪风烈也由着他,并未有任何挣扎与反抗。 如果不是跳舞需要,她还不屑在这一群道貌岸然的男人面前露这么多肉呢,真是! 景宏深还在大笑,脸上的兴奋依稀可见,当下就命人给溪风烈奖赏,又给了她“跳舞天下第一”的称号。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至于吗?在现代,这舞蹈都家喻户晓了好吗? “我去如厕。”大殿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溪风烈道。 “我陪你去。”景易潇说着就要和她一起起身,却不料溪风烈瞪了他一眼。 “一个女人上茅房你也跟着来?到时候我憋得撒不出来。”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姑娘您说话能文明点不能?旁边还有很多大臣在看着您呢? 如此这般,景易潇只好让她自己去。 裹着景易潇的外袍离开,溪风烈并没有去换掉衣服的打算,因为她穿现在所穿的衣服就是自己的,只是被她修剪了而已。 从茅房里出来,需要穿过一个长廊,再绕过一个转角,才能到达大殿,但是她却在转角的地方被人伸手拦住了。 她整个人被困在角落里,而对方伸出手,从她的肩膀上方耳朵下方穿过去,手掌撑在墙壁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似乎是恨毒了她,又像是很想将她给吃掉。 这里的吃掉,大家懂的! “文王殿下不会是见色起意吗?”溪风烈抿唇,颇为嘲讽地道:“见人家姑娘穿得少些,火就上来了,无法扑灭才将我给拦截在这里吗?” 她的眸中流转着挑衅的光芒,叫人——又恨又爱。 景梦戈笑了,“没想到风儿不仅能剿匪,还能跳舞,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可不是嘛?夫唱妇随,为了夫君,我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她淡淡道。 “哦?”他贴上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不过,据本王了解,你似乎和六弟之间,还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吧?”说完,他邪肆一笑,嘴唇来到她的耳边,竟然开始往她的耳朵里吹气。 溪风烈胃部翻滚,直犯恶心,“你不会是想对自己的弟妹怎样吧?”她尽量保持着冷静,语气依旧如初,淡漠非常,却绝对具有挑衅的力度。 谁知道,景梦戈居然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人不要脸,天诛地灭!”溪风烈沉声道。 “生气了?”他再次看向她的眼睛,笑盈盈地问,仿佛在他眼前的溪风烈就是个小女孩,当然,是即将被他拐骗的小女孩,任由他捏圆搓扁! “你猜!”溪风烈冷笑着说完这两字的时候,眼眸已经眯了起来,而景梦戈也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杀气。 “你选择景易潇,不如选择本王?”他这才将拦截她的目的说出来。 “哦?你有什么优势让我选择你?”溪风烈也笑,她不愿意和景梦戈在这里动手,如景易潇所说的,如果不能一次性扳倒对方,就不要浪费多余的力量,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 “子凭母贵,我母妃为宫中四妃之一,而景易潇的母亲早逝,这是其一;其二,本王的权势、根基比景易潇要大要强健很多;第三,本王智谋不输景易潇任何!” 溪风烈听言,抿唇而笑,“你母妃虽然是四妃之一,但是现在年老色衰已经不受宠了吧?你说你的权势比我夫君的药大、根基也比他要稳,这个嘛,我不反驳。”景易潇是个无底洞,他只是还没有爆发出来而已,谁知道他权势多大,暗地里有多少势力? 不过溪风烈不会这样说,因为会将景易潇陷入危险之地。 “最后,你说你智谋不输我夫君,我倒是觉得未必。”溪风烈淡淡道:“从小他体弱多病,却能以体弱之躯获得‘睿王’封号,所谓‘睿’字,你读了这么多书,应该懂吧?当然我也不否认你博学多识,从你的封号‘文’便可得知,但是貌似和睿相比,还是有些距离的。” 闻言,景梦戈撑在墙壁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太子无能,不也一样是太子,封号能代表什么?”他沉声说道。 “说的好像也是,不过——你一直派人捉拿我夫君,最后可是拿下了?”溪风烈挑眉,“而我夫君从未派人对付你,最后还不是你吃瘪了?谁智谋略胜一筹,貌似显而易见吧?” 语毕,她敲敲他的胸膛,“所以,和我夫君相比,你完全没有优势,而我——也完全没有理由选择你。”说着,便要拨开他的手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岂料,胳膊被他一把抓住,溪风烈不防,脚步踉跄后退,整个人撞在他的胸前,罩在她身上的锦袍落地,露出她白皙的香肩。 她磨牙,瞪着他,“你想怎样?” 景梦戈死死地瞪着她,“本王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反抗,包括你!”他说话的语气亦是咬牙切齿。 “我,也是!” 景梦戈眯眼,“你现在在我手中!” 溪风烈沉声道:“我要是你的话,就该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去做想做的事情,要是做了,就必须做成!” 顿了顿,她冰冷的眸光依旧直视他的双眼,“而你说,我现在在你手中,那倒未必!” 话音落下,早就已经蓄满能量的右脚猛地往他的下三路踢去,感觉到这一股劲风,景梦戈连忙伸手去挡,岂料溪风烈不过是声东击西而已,她右膝抬高,快速弯起来,撞在景梦戈的腰身上。 景梦戈不防,被她撞得往后倒退两步才勉强站稳,然而此时,溪风烈的脚再次袭来,猛地踹在他的腹部,景梦戈再次倒退三两步,后背抵在长廊的扶木上,发出一声闷哼! 第83章 你一点都不善良 溪风烈站在原地高昂着下巴,带着胜利的眼神直直地迎视他的目光。 “如果要是拿两个字来评价你,那就是——白痴!”顿了顿,溪风烈续道:“你把我和我夫君当敌人,可惜,在我们眼里,你未必配当我们的敌人。” 语尽,潇洒转身,留下景梦戈站在原地,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 末了,他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狞笑一声,“溪风烈,性子果然很烈!”非常对他的胃口,这女人不是还没有和景易潇同房吗?那么——自己担心什么? 不过,这会儿被她弄得如此狼狈,他却不想再回大殿去了,反正今天晚上的宴会也是为景易潇设的,于是他叫来自己的手下,叫人去告知景宏深说他身体不适,先走了。 离开偌大的皇宫,城门之外,是少有的清寂,因为这里既距离皇宫热闹的中心远,又距离闹市区远,所以便有些清寂。 马车等在外面,他看了一眼,有些烦躁,便决定步行回去。 没多久,就走到了大街上,夜晚的大街可真是热闹啊,远处徐徐吹来凉风,到处都可听见吆喝声,还真是热闹与清凉混合为一体了。 只是,人群之中,他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而对方似乎也看到他了,正转身准备离开,景梦戈下意识地追上去,拦住对方的去路。 “参见文王殿下。”正是溪府的溪如沁,她的脸还没有完全还起来,脸上还能看到褐色的疤痕。 “为什么见到本王却要走?”景梦戈打量了她一番之后,将她带到茶楼,点了几样小点心,这才开始询问。 溪如沁眼神闪躲,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双手紧紧地交缠,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怎么?本王有那么可怕吗?”景梦戈放下手中茶盏,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也放柔了些许,对于一个深闺小姐,实在没必要板着一张脸。 “也没什么,只是担心文王您看到如沁的脸,会被吓到而已。”她弱弱地说道,并不敢去看景梦戈的脸。 “哦?”景梦戈挑了一下眉梢,直觉告诉他,溪如沁这里有料,于是他微微笑起来,“本王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溪如沁依然只是低头,一副娇弱得不行的样子,含羞带怯的,很是惹人怜爱。 景梦戈想了想,问道:“太子失踪了,你八妹可还好?” “世锦……很伤心,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谢谢文王殿下关心。”溪如沁的注意力被关于溪世锦的这个问题给转移之后,就显得没有那么紧张了,也偶尔抬起头来看景梦戈。 眼前的男子一身墨绿色锦袍,华贵自是不必多说,线条清明的轮廓,微微上翘的眼角,以及清俊的眉毛,还有他似笑非笑的嘴角,温润、儒雅,不可方物! 溪如沁的心在这一刻,莫名的跳动不安,她连忙低下头去,没敢再看他。 “想来也是,未嫁就已经守寡。”景梦戈也跟着感叹一声,“不过你八妹年龄尚小,你父亲又是当朝宰相,日后定能给她谋到好夫婿,也不必太过伤心。” 话语间,他的目光落到溪如沁身上,见到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心中当下了然。 “嗯,多谢文王关心。”溪如沁依旧低着头,其实她一点都不为溪世锦感到难过,当初听说溪世锦要嫁给太子为侧妃的时候,她因为得不到任何,所以恨透了世界上的所有人、恨透了天底下的一切事物,如今溪世锦失去了太子的侧妃之位,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天黑了,不如本王送七小姐回家吧?”景梦戈道。 因为溪越是丞相,手中权势很大,景梦戈一直想要将溪越拉拢成为自己的势力,所以对丞相府的人都比较清楚和了解,当下便也知道溪如沁的名字以及在家中的排行了。 闻言,溪如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却见景梦戈扬起温柔的笑容。 “怎么?七小姐是想要拒绝本王嘛?那本王可是会很伤心的!”他揶揄道。 溪如沁着急了,“不不不,文王殿下能送如沁回去,是如沁的福气,如沁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呢?”话音落下,她羞红了脸。 景梦戈见她如此,伸出手来,将她散落鬓边的发丝捋到耳朵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沁小姐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溪如沁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只傻傻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作出任何反应。 “我们,走吧?”他试探性地问,其实已经摸清了溪如沁此时的心理,对付这样的女人其实很简单,困难的是对付溪风烈那样的女人啊! 溪如沁傻傻地站起来,因为心神不宁,撞了一下桌角,景梦戈顺势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柔声问道:“如沁小姐没事吧?” “没,我没事。”溪如沁一颗心砰砰砰地跳着,大脑越来越晕眩,越来越晕眩,她快要受不了了,好不容易跟着景梦戈走出茶楼,她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如沁小姐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不如本王扶你回去吧?”景梦戈看着她笑。 溪如沁满脑门子都是汗,她叫自己不要这么紧张,但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啊,还没有说话呢,景梦戈就搀扶了上来,托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 溪风烈去如厕之后,景易潇等了半晌,没见她回来,遂决定出去找她,这才走到门口,就见她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他迎上去问她。 “刚才碰到一只老鼠了,随手将他揍了一顿,所以就这么久了。”她挑挑眉,没有说景梦戈那件事。 景易潇笑,“看来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善良。”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没听过?”溪风烈冷他一眼,“对了,宴会还有多久才结束?” “怎么?想走了?” 溪风烈诚实地点点头,景易潇道:“我叫人去跟父皇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就可以了。” “好!”溪风烈点头。 第84章 本王妃准了 因为是夏天,所以即使溪风烈穿得很少,也不会感觉冷,甚至是刚刚好。 出了皇宫大门,溪风烈与景易潇相视一眼,随即道:“不如——试着从这里走回去吧?” “好。”他点头。 然后,两个人肩并肩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景易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她穿得实在是太少了,等会儿走过热闹的长街,怎么办? “我想,你还是应该把我的衣服穿上比较好。” “不用啊,我觉得这样刚刚好,凉快。”说着,她伸展了一下双手。 白嫩的胳膊在他眼前晃动,景易潇艰难地将目光移开,“裙子太短,领口太低,胳膊都露出来了。”他闷闷地说。 “在我家乡,其实这并不算露。”溪风烈下意识回他这么一句,更性感的她都穿过。 “嗯?”景易潇扭头看她。 溪风烈舌头打结,她的家乡可不正是京都?和他是一个地方啊,坑爹! “我是说,在我的想象、也就是意识里,并不觉得这样穿有什么不好,是你们穿衣服太迂腐了,大夏天的,你不觉得热吗?” “算了算了,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吧,我也不想路过大街的时候,别人看我像看怪物一样。”知道和景易潇解释不了这档子事儿,她就只能这样做了,而且说实话,她并不想接受一群人的注目礼。 景易潇眉梢眼角染上笑意,脱下外套将她裹住,“其实在我们的房间里,你少穿或者不穿,都可以。” 溪风烈瞪他一眼,甩他两字:“闷—骚!” 景易潇沉默接受,不反驳,也不吭声。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只是,溪风烈忽然皱起眉头来,远处那个身影很像景梦戈,而被他搀扶的女子很像溪如沁。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她不是很确定,便快速地跟了上去。 感觉到有异样,景易潇也很默契地跟上她的脚步,到了一处转角,他被溪风烈拦下了。 “果然是景梦戈和溪如沁。”她冷冷地说道,并且表示已经没有再追下去的必要了。 她直起身子,和景易潇一起靠在墙壁上,“难道景梦戈想要凭借和溪如沁的关系,拿下丞相这颗棋子?” “他求娶溪晨唯被拒绝,即使娶了溪如沁,丞相也不会偏向他那边吧?”溪风烈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如果他真的想站到景梦戈那边的话,当初景梦戈去求娶溪晨唯的时候,他就已经答应了。” 说到最后,她不屑地嗤了一声,“景梦戈也真是愚蠢,丞相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不死心!” 站在她旁边的景易潇只是微微一笑,“如你所说,就算丞相答应将溪如沁嫁给他,也不代表丞相会站在他那一边。”顿了顿,他看着溪风烈的侧脸说道:“大概景梦戈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吧,这样说来,他接近溪如沁并不是为了拿到丞相这颗棋子。” 溪风烈听言内心一震,她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景易潇,而景易潇则朝她挑了一下眉梢。 远处是热闹的街市,再远处的地方就是无限的黑暗,溪风烈抿了抿唇,抬步便往王府的方向去了,好半晌她才说:“他是要利用溪如沁为他盯着丞相的动向。” “嗯。”景易潇应了一声,也是良久没有说话。 走着走着,就到了王府门口,他忽然站定,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寒儿,你是个聪明人,很多话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是不是?” 溪风烈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丞相已经被你拿下了,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上次溪越怎么会听从景易潇的要求,派兵前来拿下景梦戈的人? “什么时候拿下的?”这男人太神不知鬼不觉了,直到今晚她才知道,这男人真是强大得可怕。 “拿下他的不是我,而是你。”景易潇看了她眼睛一会儿,瞥开目光的时候才说道:“你父亲表面上不肯站队,并不是不敢,而是因为他要看清局势,你露锋芒了,他也就看清局势了。” 顿了顿,他续道:“他能在朝堂之上坐到丞相这个位子,很多时候,他表现出来的,不管是懦弱、勇敢、聪明还是愚蠢,都不全部是真的,聪明的人,只会将他们愿意给你看的那一面表现出来。” 溪风烈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着,只是安静地听,不置一词,因为她很赞成景易潇的说法,如今看来,溪越可真是个老狐狸! 不过,溪越站在景易潇这边,和她有什么关系? “上次我给他写信,叫他派人到乐城来帮忙,虽然他派人来了,但是那一次,他并没有真的站在我这边。”景易潇又道:“大概是今晚之后,他才决定要站在我这边,因为你的表现——很棒!” 很棒?听到这两个字,溪风烈差点笑出来,今天晚上她看到所有人都惊呆了,却唯独景易潇脸上的“我早知道你会这么厉害”的表情,仿佛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所以没有想到他挥如此直白地夸赞自己! “想来,你父亲也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嗯。”她点头,“照你这么说来,他决定站在你这边,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是吗?他是不是以为我能让他官运更加亨通?” 景易潇听言,微微一笑,“算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道:“寒儿,丞相这么看重你,大概你以后在丞相府的地位会举足轻重,谁人都无法撼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溪风烈点头,怎么可能不明白? 虽然自己嫁给他为王妃,是景梦戈在皇帝面前挑唆的,但是她也知道,一定是景易潇设计让景梦戈去皇帝那里说的,所以她敢确定,景易潇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就是将百里岚的骨灰葬到溪府祖坟里,再给她立牌位,她要她母凭女贵! 这些,景易潇通通都知道。 “为了感谢上次丞相的帮忙,不如明天一起去答谢他?”景易潇道。 “……感谢他是幌子,你其实是要去提醒他小心溪如沁吧?”溪风烈朝他翻白眼,在他的肩膀上猛地一拍,“不过,本王妃准了。” 第85章 你很想杀了我 第二天,下早朝之后,溪风烈与景易潇一同去了丞相府。 溪越单独出来迎接他们两人,当下将他们带到了书房。 这才刚刚坐下,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下人就来报:“丞相大人,七小姐求见。” 溪越拧眉,“就说我在忙。” 溪风烈弯唇轻笑,果然被她猜中了,她就知道今日前来,溪如沁一定也会来的,果不其然啊。 “父亲,风儿也很久没有见如沁了,本来上次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不如风儿出去和她聊聊,你就在这里和睿王聊聊吧,反正你们男人说话,我也不好意思站在一边听。”溪风烈站起说道。 说完,举步便要出门,将溪越吓得不轻,溪风烈和溪如沁不对头这种事情,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风儿?”他急急地将她叫住。 “嗯?”她顿住,回身看他,脸上尽量保持温婉。 “如沁始终是你妹妹,虽然不过比你小几个月而已,但是现在你已经嫁人了,说来应该比她成熟懂事一些,要是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且莫要与她计较!”溪越不断地斟酌着话语说道。 且不说溪风烈这一身武功,还有她身后的五个侍卫,单单是这睿王妃的身份,如果溪如沁有任何的不怀好意,就能被溪风烈给捏碎了。 溪风烈勾唇,扬起一个大喇喇的笑来,“父亲真是关心如沁,风儿明白。” 这话以及这笑颇为嘲讽,溪越努努嘴,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而溪风烈也已经出了书房。 外面的溪如沁恰好接到下人的回答,说溪越没空,没功夫见她,而她也不恼,作势要转身离去。 溪如沁会这么乖?溪风烈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挑了一下眉梢,溪如沁之所以这么好打发,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寻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听溪越书房的对话吧? 所以,她很不客气地看了一声:“溪如沁?” 听到溪风烈的声音,溪如沁内心一震,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快速地转身过来,脸上勉强拉出一抹笑容,“六姐?” 溪风烈朝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久没见了,不如聊聊?”溪风烈虽然消瘦,但是身高却还好,属于瘦高型的。 溪如沁下意识蹙眉,“我——” “你刚才不是要找父亲吗?反正父亲现在也没空,不如我们走走逛逛?”溪风烈挑着眉梢,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不会说也没空吧?” 被她这么一问,溪如沁倒是有些手足无措,“没有啊,反正父亲也没空见我,就和你走走!” 溪风烈轻笑,率先走在了前面。 溪如沁有些没反应过来,多日不见溪风烈,她的身形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以说是有了些肉,看起来不至于像以前那么可怖了。 最主要的是,她的气质,那种如旋风一般、又如利刃凛冽的气质,叫人站在她的身边,总是禁不住要对她臣服。 以前溪风烈不是这样的,但是自从百里岚死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百里岚…… 想到这个人,溪如沁咬唇,快速地跟了上去。 而溪风烈只是一路走着,并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而溪如沁则一直在隐忍着,貌似在秉承着“溪风烈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高傲姿态。 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逛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腿要断了,便问:“你和睿王殿下到丞相府来做什么?” 溪风烈听言,回头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溪如沁冷笑,“睿王殿下不会是要和父亲勾结吧?” “哦?”溪风烈站定,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何出此言?” 溪如沁嗤笑起来,“我听别人说的,任何一个皇子来找父亲,都是想要拉拢父亲,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理解?” “这样啊……”溪风烈拖长了尾音,“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么难道你不知道,随意诟病皇家是大罪吗?没有证据的事情千万不要胡诌,否则没把别人害着,倒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闻言,溪如沁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死死地瞪着她。 “我知道你非常、相当、特别、很想很想杀了我,但是很抱歉你不是我的对手。”对上溪如沁的眼神,她就完全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你——溪风烈,你会不会太狂妄了?你以为全天下都没有人能够降得住你了吗?我告诉你,你高兴得太早了!”她怒吼着,脸色涨得潮红,将脸上的疤痕凸显得更加清晰。 “你说能够降得住我的人是文王景梦戈?”她完全不理会她的愤怒,淡淡地问道。 溪如沁皱眉,“你胡说什么?” “嗯,我胡说。”溪风烈转身继续往前走,“想知道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人,就跟上来。” 本来已经想要转身走掉的溪如沁听到这句话,愤怒得不行,却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上次太子要娶溪世锦为侧妃的时候,他来丞相府求过亲吧?”溪风烈背对着她说道。 溪如沁内心一震,溪风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谁?昨夜被景梦戈送回来之后,她激动得一夜没睡,难道——溪风烈跟踪自己? “他上次来求娶的人是溪晨唯,谁都知道,溪晨唯是丞相府最好看的姑娘,当然,也是京都第一美女,景梦戈第一次求娶不到,都没有再坚持第二次,可见这个男人并不长情,喜欢的不过是溪晨唯的美貌而已。” “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溪如沁急急地反驳。 “好,就当我说的不对。”溪风烈回身看她,“那么你告诉我,你爱美吗?” 溪如沁皱眉,“如果不是你毁了我的脸,我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脸蛋很重要吗?连你都这么在乎,景梦戈又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母妃是后宫四妃之一,而他又有封号,如此一个男子,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溪风烈嗤笑道。 “你!”溪如沁扬起巴掌,对准了溪风烈的脸,却被溪风烈一把捉住了。 “我是看在你愚蠢的份上,才告诉你这些的。”她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可惜,在溪如沁看来,她的笑容比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毒! 第86章 两只狐狸 确定景易潇那边已经和溪越聊得差不多了,溪风烈直接无视还在愤怒的溪如沁,阔步离去,当下,溪如沁的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不仅愤怒,而且难堪。 当天下午,溪如沁还在为这事郁闷之时,有下人来通知她,说是文王殿下来了,溪如沁一听此言,兴奋得不行,快速地梳妆打扮换衣服,才匆匆赶去。 景梦戈并不进门,只是站在丞相府大门口等她,溪如沁到的时候,便见一身墨绿色锦袍的他,优雅地站在门口,一身的清俊儒雅,如同见了清晨烟雾之中的远山,一派苍翠,又略显朦胧,令人十分向往。 “文王殿下,您找我?”她羞怯地走到他的身边,微微福了一礼。 景梦戈的目光炽热地打在她的身上,“本王就是过来看看如沁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听言,溪如沁激动不已,整个丞相府都未曾有人如此关心过她,而景梦戈虽为府外之人,却是第一个这样关心她的人。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原本也没什么大碍,多谢文王殿下挂心。” 景梦戈儒雅一笑,“这样本王就放心了,不知道如沁小姐是否有时间?可否与本王一同出去走走?” 溪如沁连忙点头,“有的有的!” 景梦戈又是一声轻笑,这笑爽朗而又清脆,惹得溪如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小碎步地跟在他身后行走。 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很热闹,而溪如沁的目光一直落在景梦戈的脚后跟处,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周边一眼,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景梦戈的温润儒雅,以及温柔细致。 “如沁,小心!”忽然,景梦戈转身,将还沉浸在自己喜悦之中的溪如沁抱起来,闪到一边,这时候,一匹马从眼前飞奔而过。 溪如沁吓傻了,一颗心砰砰直跳,不是因为飞奔而去的马,而是因为此时她贴在景梦戈的胸口上,她甚至能够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感。 “你没事儿吧?” “我,没没事。”溪如沁满脸羞红,从他怀中出来。 景梦戈抬手,捋顺她掉落鬓边的发丝,温柔道:“没事就好。” 溪如沁点头,脖子根都红了。 景梦戈心下了然,当下拉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一直没说话,但是溪如沁能够感受到从他手心里传出来的温暖,是那样的真切,又是那样的令人——欢喜。她偷偷瞄了他好多眼,却见他在安静地走路,仿佛周围的热闹都和他没有关系,而他真的只是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 也许就这样,就能够走到生命的今天,一不小心就偕了老。 大概过了一炷香?还是半个时辰? 溪如沁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以为你不喜欢说话……”他温柔地笑着,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眼里心中都只有她一个人,溪如沁感觉自己真的要醉在他温柔的眼眸之中了。 “你今天来找我,真的没事儿?” 景梦戈想了一下,“要说没事儿,那还真是不可能,不过要说真的有事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是和你一起逛街。”顿了顿,他续道:“如沁,开心吗?” 溪如沁闻言,愣愣地看着他,就在这一刻,她感觉到天上仿佛有万道霞光,就连这夏天的风,仿佛都经受过春天的渲染,一切都是那么的问温暖,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点了点头,“开心!” 景梦戈颔首微笑,很满意她的反应。 接下来的时光,他依然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到绿水悠悠的岸边,走到柳条软软的树下,他们坐在了绿草茵茵的草地上,望着远处的行人。 “今天早上,溪风烈和睿王殿下到我们家来了。”她终究是忍不住,便说了出来,另外,她这样说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试探景梦戈,他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自己,还是为了从自己这里得到父亲和溪风烈之间的消息。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到景梦戈想要知道父亲动向的意图,但是他没有很直接的表现出来,当时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要是能够帮助他就好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是今早听了溪风烈的话,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嗯,你没有受欺负吧?”景梦戈问。 “……没有!”溪如沁微微红了脸,他居然没有问别的事情,而是先问她到底有没有被欺负……“你不问他们来丞相府是为什么吗?” “我倒是很想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但是我为什么要问你呢?你只是一个女子,又不是给我传递消息的工具。”景梦戈淡淡道:“所以,你不说,我也不会问的,如果你想说,不用我问,你也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溪如沁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景梦戈才不像溪风烈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利用自己才和自己走到一起的呢!从他现在的话语就能知道,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文王殿下……你真是个好人。” “只要你觉得好,那就什么都好。” 溪如沁沉默,半晌后,她看向景梦戈,道:“今天早上,我本来是要进去书房听我爹和他们聊什么的,但是我爹不允许我进去,之后我被溪风烈带走了。” “嗯?”景梦戈淡淡地看着她,脸上摆满了对她的关心,而不是对这件事的好奇。 “溪风烈没有伤害我,我想说的只是,我没能听到睿王和我爹聊了什么。”溪如沁咬唇,“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是有瓜葛的。” 景梦戈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如沁,这样的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并没有乱说,有一次我碰见我爹暗中派人去乐城,当时睿王正在乐城剿匪,后来我猜想,我爹肯定是派人去帮助睿王的。”溪如沁急急地解释道,就担心景梦戈不相信她。 景梦戈眼眸一眯,原来是溪越帮了景易潇,难怪他的人派过去,会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居然是溪越!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景易潇已经拿下了溪越,难怪他去求娶溪晨唯的时候,会被拒绝,真是两只狐狸! “文王殿下,难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溪如沁见他没有言语,当下有些着急。 “不,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他微微笑,眼底却是澎湃的情绪,不让溪如沁看见。 第87章 只要你要 清晨,微风清凉。 如往日一般,没事的时候,溪风烈都会和幻影一起出来练轻功,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就在她练习到中途的时候,感觉一股异样的风从反方向袭了过来,她眉头一皱,站定在原处。 幻影愣了一下,上前来问她怎么了,谁知道话音才落下,一抹白色的身影就窜了过来,单手直取溪风烈的命门。 幻影见状,作势要替溪风烈挡下,但是动作却不及溪风烈快速,只见她右手一扬,直接劈开对方打过来的拳头,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也是一拳砸下去,直中对方心口。 对方面色一赧,几乎要因此后退,但他极快速地抓住了溪风烈的胳膊,才幸免于难。 这一动作引起了溪风烈的惊讶,因为没有人敢这么做过,被拳头砸到了还要凑上前来,这不是找死吗? 只见她眉头一挑,要对眼前的少年下杀手,少年居然弯唇笑了。 “诶诶,不打不相识,不要这么小心眼,动不动就要下杀手的,你都已经打了我一拳了。”少年拽着她的胳膊,朝她挤眉弄眼的,一脸的讨巧模样。 溪风烈的拳头顿在半空,沉声道:“你是谁?” “我嘛——”少年直直地看着她,眼前的少女年龄并不大,而且很清瘦,但是看起来很清爽,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干净很舒服,只是……杀气太重了。 他勾唇一笑,“你要是能够再次将我放倒——”说到这里,他已经一把拽过溪风烈的胳膊,将其往自己的身后甩去,而他自己则借机往前跨了三步,与溪风烈拉开距离,转过身来,笑看着溪风烈,得意地续道:“我就会告诉你我是谁啊!”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溪风烈被他这么一甩,差点跌倒在地,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站稳之后,她背对着少年冷笑一声,果然是兵不厌诈,这个少年看起来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她扭转身来,轻蔑地看着他,“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愣了一下,“可是你刚才不是问我是谁吗?” “那是刚才,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溪风烈高冷地说道,说完,看向旁边的幻影,“来,我们继续练功。” 少年被无视了个彻彻底底,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见溪风烈要走,他一闪身就挡在了溪风烈的面前,“你……” 才开口说一个字,腰身就被溪风烈的手给狠狠地抓住了,疼得他差点喘不上气来,更别说是说话了。 “怎样?自己跳到我的陷阱里来,现在满意了吧?”溪风烈死死地扣住他腹部的那处穴道,不至于让他死去,当然也不会让他好受。 “你……你耍诈!” “跟你学的。”她挑眉,笑得云淡风轻。 少年怒极,“你还是睿王妃呢,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居然使诈!” “哦?谁规定了睿王妃不能使诈?谁规定了睿王妃要乖乖受他人欺负?”溪风烈淡淡道:“还有,你的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吧?作为男子,你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也好意思?” 少年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说我和你差不多大了?我今年才十六岁,比你小一岁,你现在是以大欺小!” “是吗?你要是喊我一声姐姐,我就承认我以大欺小,怎样?” “你——”少年被气得不轻,但是因为腹部的疼痛,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任由她揉捏着。 溪风烈见时间差不多了,将他往地上一推,“幻影,我们走吧。”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少年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瞪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依旧很难看,他磨了磨牙,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跟了上去,幻影听见脚步声,欲要将他拦下,却听溪风烈道:“让他跟上来。” 少年朝幻影冷哼了一声,小跑到溪风烈的身边,“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啊?”他腆着脸问道,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与溪风烈之间的难堪。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准我跟上来。” “跟班一般都跟着主子;弟弟一般跟着姐姐,很正常。” “……”少年满脸黑线,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她钻了空子,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一念罢,他昂首挺胸,目视前方,颇为神气地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啊,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被吓傻!” 溪风烈不语,继续往前走。 “听好了,我叫景弦枫,睿王爷就是我六哥!” 溪风烈“哦”了一声,续道:“原来真是弟/弟。” “你……” “难道不是吗?睿王是你六哥,那本王妃就是你六嫂。”溪风烈得意地笑,这孩子! “额……”景弦枫张口结舌,有些不甘,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只好沉默下来。 一路走出树林,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景弦枫又是那种闲不住的人,跟着溪风烈出了树林,就恨不得拉着她一起到街上去疯,但是溪风烈面对他却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不过他也没有介意,而是很热络地说:“溪风烈,我们一起去街上玩玩吧?” 溪风烈冷冽地睨着他,“不去!”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景弦枫之所以来找自己,肯定是因为听外间人的传言,所以来探究一下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看来这景弦枫真是无聊透顶了! “一点情/趣都没有,你说你嫁给我六哥是干什么用了?”他嘟唇,一副小孩子模样。 “你可以去问问你六哥。”溪风烈不咸不淡地回答:“别挡路。”说罢,将他给推到一边。 “……”景弦枫无语,冲着她的身影大喊,“哎哎,溪风烈,你怎么能这么小气呢?”说完,又追了上去,“我请你吃大餐啊,去不去?” 溪风烈站定,挑眉看他,“有俊男美女相伴,就去。” “……”身后的幻影差点吐血。 而景弦枫却拍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能给!” 第88章 叫她回家 幻影本以为自家主子是说着玩的,谁知道溪风烈转过身来对他说道:“如果睿王爷提起我的话,就说我和他弟弟景弦枫出去了。” “……是!”幻影讷讷地应下了。 而景弦枫则很是高兴,他就是听到了外界对溪风烈的各种夸奖才找到这儿来的,从小他就喜欢跟在景易潇身边,只是因为听大人们说,景易潇身体不好,叫他不要总是来打扰,所以他才很少出现的。 在他的印象中,觉得景易潇是谁都配不上的男子,现在他娶了个王妃,而且还大名远播,他就偷偷过来看了,没想到名不虚传,倒是很合他的意,半点没叫他失望。 “对了,溪风烈,你要是背着我六哥去找俊男了,我六哥回头不得把你休弃了?”忽然,景弦枫好奇地问道,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呢?真是个奇怪的姑娘,这在北安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溪风烈轻笑一声,“回头你就去告诉他,说我找俊男美女去了,叫他把我给休弃了。” “……你是说真的呀?既然你不害怕,那我在六哥面前说什么都不必有所忌讳了。”景弦枫傻气地笑起来。 溪风烈没有再理会他。 没多久两人到了一家茶馆,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青、楼没有营业,只能到茶馆里来,用景弦枫的话语说就是,不要小看这里的茶馆,店家为了招揽顾客,也在此处养了艺、妓的,所谓艺、妓就是只卖艺的姑娘,所以这个地方很干净。 也正因为有了艺、妓,所以才有俊男,反正到这里来,俊男美女都是有的。 溪风烈被他这样的说法给逗笑了,很久以前她以为,艺、妓是从日本发展来的,但是后来她不小心看到一条野史,说艺、妓其实在中国的古代就有,如今看来,这野史所写为实了。 看景弦枫熟门熟路的,还有掌柜的上来招待,就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溪风烈尾随着他一起到了二楼的雅座,在一楼的中央设了个舞台,给艺、妓提供表演的地方,虽然是白天又是早晨,但是人却不少,男女老少都有。 可见,这里还算是一个比较文雅的地方。 坐下之后,溪风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目光很是随意地逡巡了一圈,嘴角是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怎么样?我带你来的地方比起六哥带你去的地方来说是不是更好玩?”景弦枫邀宠一般凑近她,他向来喜欢有个性的事物,如今碰见了溪风烈,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 “我还以为可以左拥右抱,原来只是看得见,摸不着。”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她偏偏就不遂了他的愿。 “……你可是女的呀!”景弦枫嘴角抽了抽,“要是真的左拥右抱了,那还得了?我六哥非得让人把你浸猪笼了不可。”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细细地抿着茶,没说话。 表面上她是和景弦枫出来闲逛游玩,事实上,她想听听最近百姓们比较关心的事情,还有现在景易潇在他们的印象中是什么样子的,对于登上太子之位的胜算大不大。 按理来说,当初太子“失踪”的时候,景梦戈是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不管是论文才武略还是什么,基本上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毕竟当时景易潇“病重”,任何人都不会将他列为太子的候选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景易潇在极短的时间内,绽放他的光芒,更在所有皇子忐忑地待在京都之中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他却领兵去乐城剿匪,当下便直接将景梦戈的风头给比下去了。 现在,他们缺少的就只是时间的过渡而已,所以她出来听一下风声,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表演要开始了,你怎么总是喝茶呀!”景弦枫见她坐下来之后就安静得像块石头,还只是低着头抿着茶,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当下就提醒她道。 “我知道表演要开始了。”溪风烈淡淡道,抬起头来,往楼下的舞台中央看去,的确已经有女子站到台上准备开始了。 “咦,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在皇宫的时候,你也跳了一支舞,就叫天鹅湖,哎呀,那天晚上我家里有事,所以没有进宫,所以没有见到,但是他们传得神乎其神的,到底是怎样的啊,你可不可以跳给我看?”景弦枫再次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一脸的急切。 奈何溪风烈张口就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 “不管我们做任何事情,这一生都只有一次,不可能会有重复,所以我不会跳给你看的,所以,看不到是你自己的问题。”溪风烈冷冷地说道,耳朵仍然听着他人的话语。 可惜,台上的女子开始表演之时,周围人的注意力便全都在舞台上了。 景弦枫瘪嘴,不高兴了,但是很快,他眼珠子一转,便道:“回头我叫六哥让你跳给我看,哼,我六哥最疼我了。” 溪风烈赠了他一记白眼,没说什么。 两人一直坐到舞台上的表演结束了,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转眼,已经是中午,景弦枫正要带她去吃好吃的,便见秦枫来了,于是两人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王妃,王爷叫属下过来叫您回家。”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好。”当下便真的与秦枫一起回去了。 景弦枫还没玩够了,玩伴就这样被带走了,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快速地追上去,“我也要去见六哥,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他了,唉唉,你们等等我啊!” 回王府之后,没等秦枫说什么,溪风烈直接去膳房,果然,景易潇正坐在餐桌旁,看样子是准备开饭,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六哥?”景弦枫掀开珠帘,将脑袋伸进来,“六哥,我可以进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不是说景易潇很疼他吗?怎么进来还需要询问?看来景易潇还没有疼他疼到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地步。 第89章 惊天消息 景易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颇为冷漠,没说什么。 景弦枫嘿嘿一笑,如同鱼鳅一般,滑了进来,直接坐到餐桌旁,旁边的维雅姑姑很快地给他拿来碗筷。 景弦枫得意地朝溪风烈挤了一下眼睛,满脸的光芒,活像个孩子。 或者,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有俊男美女相伴的感觉好吗?”景易潇一边给溪风烈布菜,一边问道,只是这话不知道是问的溪风烈呢还是问的景弦枫。 “当然好啊六哥,溪风烈都乐不思蜀了。”景弦枫没想什么,开口就如是说道,为的是让景易潇教训溪风烈,因为他居然看到他六哥给溪风烈布菜,而且还这么温柔。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好么? 虽然他六哥对下人们都挺好,但是他和谁都隔着距离,当然除了镇国皇叔景意岚之外,他景弦枫从来没有见他六哥如此温柔地对待过一个人。 于是,景弦枫小盆友吃醋了! 谁料他话音才落下,景易潇的眼神就飘了过来,这眼神带着杀气,叫景弦枫缩了缩脖子。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六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溪风烈啊!”景弦枫很委屈地指向溪风烈,而溪风烈还在安静地吃饭,她也知道他派秦枫来叫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叫她回来吃午饭的。当然,她也知道,景易潇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睿王妃的名字是你能叫的?”景易潇启唇,说话了,只是声音冰冷,不悦的意味很明显。 溪风烈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这么冰冷过,活像个阎王,当然,阎王没他好看! 景弦枫瘪嘴,委屈地看向景易潇,“可是——她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啊!” “嗯?”景易潇一个鼻音出来,依然带着威胁的意味。 “……”景弦枫继续瘪嘴,“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六嫂吗?我改还不成吗!”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溪风烈一眼,像是为了泄愤,所以张嘴叫了她一声,“嫂子!” “诶,小朋友真乖,回头我让维雅姑姑上街给你买糖吃。”溪风烈也不示弱,对小朋友啊就得这样,你得比他厉害,否则他得将你给欺负得死死的。 “……”景弦枫被噎住,这女人,这女人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哦不,居然敢这样戏弄他,太让他生气了! 于是,他再次委屈的又略带愤怒的看向景易潇,希望他能为自己做主,但是景易潇却是安静地在吃饭,丝毫不为他们之间的事情所影响。 景弦枫哭了,却只能默默地往肚子里咽泪,不过他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将来一定要将溪风烈欺负得哭不出来,哼! 好不容易吃完饭了,溪风烈就要走,景弦枫哼了一声,表示她早就该走了,但是景易潇却将她给拦下,叫他给出去了。 景弦枫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可是和景易潇一起长大的诶,这个溪风烈才嫁给他六哥多长时间啊,六哥就这么护着她了? “没听到?”景易潇像是不耐烦,冷冷地问道。 “好——吧。”景弦枫拖长了声音,“我先出去,等你们聊完了,我再进来,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完,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景弦枫一走,溪风烈就坐下来看向景易潇,“你想知道什么?” “你都知道什么?”他不答反问。 溪风烈轻轻一笑,“现在的情况对你很有利。”说到这里,溪风烈环视了一眼周围,发现维雅姑姑也已经下去了,现在这里就她和景易潇两人,“等这段敏感时期过去,你可以让丞相大人举荐你做太子了。” 闻言,景易潇轻轻一笑,伸出手来,一把握住溪风烈搁置在桌上的手,“寒儿……” 不等他说完,溪风烈就将手抽了出来,顺便打断他,“莫非你是要来跟我说谢谢的?要真是这样,那你可真不像是我认识的景易潇啊!” 景易潇轻笑,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现在外头的百姓将你传得神乎其神,像是天上有地下无似的,你的风头早就已经盖过景梦戈了。”溪风烈道:“没有一个说你不好的。” 景易潇点头,“我知道。” “嗯……那没有什么事情了的话,我先走了?”说着,她便站了起来,一旦他当上太子,那么她也可以说是“功成身退”了。 景易潇依旧只是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溪风烈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景易潇坐在原来的院子,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深深的一片,叫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绪。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相当平淡,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溪风烈知道,景梦戈依旧在和溪如沁交往着,她之前已经去奉劝过溪如沁,这个景梦戈不是善茬,但是她还要和他在一起,那么她溪风烈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有哪一天,她痛了哭了,才知道别人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有一件事,溪风烈和景易潇还是低估了景梦戈的能力,所以景梦戈作出这件事情来的时候,他们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大相信,那就是——景梦戈居然要在一个月后和溪如沁完婚。 也就是溪如沁要嫁给景梦戈做文王妃了。 这次景梦戈学乖了,没有去找溪越求亲,他直接从他父皇景宏深那里下手,叫景宏深下旨,这景宏深想到溪越已经有一个女儿嫁给景易潇了,如今将另外一个女儿嫁给景梦戈,倒是很正常的,当下便应允了。 “看来,景梦戈这次是退而求其次,选择溪如沁做他的棋子了。”寝房里,溪风烈淡淡地说道。 此时是夜晚,所以景易潇坐在她对面的榻上。 他点了点头,“只是,这溪如沁到底对他有什么用处呢?”拿到溪如沁根本不等于拿到溪越的权势。景易潇很确定自己与溪越之间的联合,从来都是直接消除证据的,这溪如沁也不可能找到他和溪越勾结的证据,那么,溪如沁的存在,对景梦戈有什么用?何至于景梦戈会下血本去娶这么一个庶女? 第90章 可怜的景梦戈 景梦戈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母亲是宫中的四妃之一,而他又贵为文王殿下,娶个大户人家的嫡女为王妃绰绰有余,但是现在他却要迎娶丞相府的庶女溪如沁,溪如沁既没有身份、后面又没有靠山、更没有家族的庇护,景梦戈——这是做什么? “看情况再说吧!”溪风烈也思索了一会儿,就躺下拉过被子睡去了,“未来的事情,等未来来了才知道。” 景易潇轻笑一声,也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才一个晚上,关于景梦戈要迎娶溪如沁为王妃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家家户户都知道了,而景梦戈也丝毫不避讳,似乎在他看来,这件事情传得越广,越多人知道,就越对他有利。 下午的时候,在阁楼上煮茶的景易潇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王爷,文王殿下来了。”管家敲门进来通报他。 “嗯,叫他进来吧。”他果然猜得没错,他就知道景梦戈一定会来找他,大概是来炫耀的吧?“去把王妃也叫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管家应了之后,便快速地去了。 “六弟的身体好了之后,还是这么不喜欢出门啊。”没多久,便听见了景梦戈爽朗的声音,声音落下的时候,他也到屋里来了。 景易潇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随即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王兄难得过来,有事?”话语间,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不看向对面的景梦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你我兄弟二人很久没聚了,今日得空就过来看看你。”说着,景梦戈扫了屋子一圈。 奈何,景易潇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了,怎么不见弟妹?” “来了。”景易潇往旁边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才刚刚倒好,溪风烈果然推门进来了,她见到景梦戈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直接坐到景易潇的旁边去,而她面前的那杯茶还在冒热气,溪风烈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景梦戈见状笑起来,“看样子六弟妹是真性情啊!” “只是喝杯茶而已,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吗,文王殿下?”溪风烈也笑,不过是冷笑。 “……说得也是,不过是喝杯茶而已。”微顿,他续道:“不过,点滴小事,却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性情、品德如何。” “我也是这么想的。”溪风烈道:“真是难得,你我居然还有同等想法的时候。” 景梦戈闻言,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眼底有暗光涌动,但他极力克制住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挑眉看向景易潇,“六弟,为什么我感觉弟妹并不是很喜欢我呢?” 一般人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一定会很尴尬,但是景易潇却一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他的目光从茶具之上悠悠地抬起来,看向对面的景梦戈,唇、瓣轻启,淡淡道:“王兄真是会说笑,要是寒儿喜欢你,那还得了?” “……”噗……溪风烈差点内伤,这个景易潇说话怎么就这么不饶人,不过景梦戈也真是的,暗贱也就算了,还来了个明骚,暗贱的时候都不是景易潇的对手,明着骚的时候他能是景易潇的对手吗? 果不其然,景梦戈的脸色微微青了,被气的。 藏在长袖之下的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但是他看向景易潇和溪风烈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温润淡然。 “说得也是。”半晌,他松开拳头,笑了,“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要告诉你们,我要和丞相府的七小姐如沁成婚了。”说到这里,他看向溪风烈,“如沁是弟妹你的七妹,你应该知道吧?” “虽然是七妹,但是你也知道,丞相府姐妹众多,所以这七妹我还真是不怎么熟悉。”溪风烈盯住景梦戈的眼睛,嘴角带一抹冷笑,问道:“不过我听说我那七妹毁容了,而且又是个庶女,不知道娶她对你有什么用处?” 景梦戈听言,也回视着溪风烈的目光,这个女人——居然将他给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略微沉思,旋即又爽朗地笑了。 “娶妻是大事。”景梦戈道:“不能因为她毁容了,也不能因为她是庶女,就要低人一等,对吧?还有,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弟妹你似乎也是溪府的庶女,而且……容貌并不算得倾国倾城,那么六弟娶你又有什么用?” “冲喜啊!”溪风烈爽朗地道:“我有什么用,我想你最清楚吧?怎么?现在你也要娶了溪如沁来给你冲喜?你是运气不行呢?还是智力不行?亦或是身体不行,要赶紧留后?” “你!”景梦戈被她激怒,但是才恨声出了一个“你”字,他便及时地控制住了,正要换口气,就听景易潇淡淡道:“寒儿爱开玩笑,你不要介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刚才景梦戈所受到的耻辱给全部盖住了。 景梦戈倒吸一口冷气,看来眼前这个虚弱了这么多年的六弟,才是真正的豺狼虎豹啊,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轻敌了,才会给他绽放光芒的机会! 否则他早该在韬光养晦的时候,被弄死了! 想到这里,景梦戈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却不是很明显。 “本王知道是玩笑,所以本王也没打算和弟妹计较。”他说:“不过呢,弟妹说话也要注意一些,毕竟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但是溪风烈丝毫不畏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当然知道什么玩笑可以开,什么玩笑不可以开。”顿了顿,她看了景易潇一眼之后说道:“再说了,出嫁从夫,若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我夫君也是会纠正我的,就不劳文王你费心了。” 自从自己进来之后,这个景易潇就一直沉默着,他想让她唱红脸,那她就给他唱,但是别怪她最后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后,哈哈,反正他是男子,应该不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算计的。 第91章 步步紧逼 最后,景梦戈是被气走的,不过临走前,他按捺住了所有的情绪,丝毫看不出来他内伤有多么严重。 屋子里,景易潇与溪风烈仍旧相对坐着,景易潇在安静地煮茶,溪风烈就坐在一边看着他煮茶,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景易潇将秦枫叫进来,命令他去跟着溪如沁,一点马虎都不能有。 秦枫走了后,溪风烈问他,“你不需要找丞相聊聊吗?” “以不变应万变,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丞相断了一切来往。”景易潇看了她一眼之后说道:“不过你是他的女儿,你们之间的来往是很正常的。” 溪风烈抿唇,没吭声。 接下来的日子也算得上是平静,溪如沁满心欢喜地待嫁,而景梦戈则开始着手准备迎娶一事,整个京都甚至都是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这一日,景意岚来找景易潇,他依旧安静地在家里煮茶,因为此时已经是夏天,天气微热,见景意岚来,他便给他煮了凉茶。 景意岚端着茶,坐在他对面叹了一口气。 “怕是这次梦戈迎娶溪府七小姐不是什么好事啊。”景意岚道:“以我对他母妃的了解,他母妃绝对不会同意他迎娶一个庶女为妃,但是现在他的母妃却是不吵不闹,怕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景易潇听言,看了景意岚一眼,“皇叔不用担心,即使他有什么阴谋也不可惧。” “嗯?难道你有办法对付他?”景意岚一听他的话,眼睛立马就亮了。 景易潇抿唇而笑,“没有。”顿了顿,续道:“因为我暂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既然不知道,又怎么会有办法?” 景意岚哼了一声,“很明显,他想要太子之位!” 景易潇抿唇,不语。 “容卿失踪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虽然皇兄还有派人去寻找,不过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而已,现在在所有人的心里,太子都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储位之争越来越激烈,易潇,你不能行差踏错半步,或者慢人一步都不行,否则以前所有的隐忍、所遭受的罪孽都会失去应有的价值,明白吗?” 景易潇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皇叔难道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只是梦戈不比容卿,梦戈比容卿有计谋多了。”景意岚又是一声叹息,“你不要轻敌了。” “我知道。”他淡淡地应了一句,又给景意岚倒了一杯茶,“皇叔喝茶。” 景意岚有些幽怨地接过茶水,放在唇边,要喝不喝的,最后又道:“我来找你之前去了一趟皇宫。” “嗯?” “你父皇的身子似乎不太好,御医说是季节变换引起的皮肤发炎,又从皮肤发炎转变成感冒发高烧。” “很严重?” “倒不是很严重,但是高烧不退,感冒也不见好。”景意岚想了想,续道:“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 “父皇的膳食向来都是由专门的人打点的,也有试毒公公,想要对父皇下手应该不容易,大概真的只是季节的变换引起的问题而已,他年岁大了,很正常。”景易潇淡淡道:“不过皇叔放心,我会注意的。” “嗯。”景意岚点头,“对了,风儿呢?” “她出去忙了,不常在府中。” “嗯。”景意岚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好好相处,我先走了。” “好。”他点头,叫来管家,将景意岚送走。 之后,他又派秦枫去将溪风烈给叫回来。 不多时,一身黑衣的溪风烈出现在他面前,“你找我?” “和我去一趟皇宫,父皇病了。” “我又不是医生,去了有什么用处?” “表孝心。” “……好吧。” 去往皇宫的路上,景易潇将景意岚告诉他的话也给溪风烈说了一遍,当下溪风烈就道:“哪里有皮肤过敏然后引起感冒发高烧的,说不准就是有人下毒。” 然后景易潇又说景宏深的膳食都是有人专门打理,还有人专门试毒的,溪风烈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说下毒一定要通过膳食?现在不是夏天吗?百花齐开,可以在花瓣上洒毒,当你父皇赏花的时候,自然就将毒粉给吸进去了,不中毒才怪。” 景易潇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干什么?你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所以刚才是在考我是吗?”溪风烈沉声问他,脸色也黑了许多。 “那倒不是,我只是很赞同你的说法而已。”顿了顿,他续道:“等会儿路过花丛的时候,摘下几朵看看,是否真的如你所说。” 进宫之后,景易潇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暗中摘了几朵花,藏在手帕之中,不曾用自己的肌肤触碰到。 景宏深病得不轻,他们两还没有进大殿,就听到了他的咳嗽声,见到他人的时候,只见他的面上满是红斑,的确像是皮肤病。 景易潇和溪风烈并没有逗留太久,直接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王府的太医,将摘回来的花给查看一遍,太医检查来检查去,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花没毒。 太医下去之后,景易潇伫立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不语。 溪风烈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现在是夜晚,一切都很宁静。 “寒儿,我从小是在药罐子泡着长大的。”他忽然看了她一眼,如此说道,说完,又看向远方。 溪风烈不出声,因为她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只是起了一个开头而已。 果然,不多时,他又开口道:“两种没毒的食物,如果错放到一起了,那就可能成为剧毒;两种没毒的花香,搀和在一起也可能成为剧毒。大概就是有人利用了这一点,所以对父皇下毒的吧。” 溪风烈扭头看着他,问道:“皇帝中毒,对谁有好处?” 景易潇想了想,哂笑道:“对谁有好处?大概是有人想要掌控父皇,以此来掌控整个朝堂吧,毕竟太子不在的事情,已经将朝堂搅得大乱,现在掌控朝堂,是最好的时机。” 第92章 如沁大婚 闻言,溪风烈内心一震,“这么说,这个人会是——皇后?” 景易潇皱眉,是皇后? 能够靠近父皇的人中,皇后的确是其中一位。 “没有找到太子的尸首,皇后不死心,就想掌控住皇上,不让他重新立太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溪风烈解释道。 景易潇轻笑一声,“大概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顿了顿,续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 转眼间,溪如沁和景梦戈的婚期就快要到了,而此时,景易潇的身体也因为溪风烈给他“冲喜”而恢复得差不多了。 皇帝还在病重之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早朝了,都是皇后许云钦垂帘听政,这引起了很多大臣的不满,但许云钦却一意孤行。 此时,也开始有人说,是皇后许云钦毒害了皇上,只因为不想让他重新立太子。 “似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皇后了。”站在景易潇旁边的溪风烈淡淡道。 景易潇点头,“所有的说法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合理。”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有高见?那你说啊!” 景易潇揉揉她的脑袋,“你要是愿意想一下,你也能想到的。” 溪风烈是避闪不及,才被他揉了脑袋,当下森冷地瞪着他,“我警告你,下次没有我同意,你胆敢碰我的话,我和你没完。” “寒儿,难道你不知道,我希望一辈子和你没完?” “……滚!” 景易潇哈哈大笑起来,他最喜欢看平时冷静且冷漠的她发火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闷—骚!”溪风烈骂了他一声,景易潇却全然不在意。 …… 三日后,溪如沁的大喜之日,还很早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起床来了,当时天还没有大亮,她就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 脸上的疤痕还在,她抬手细细地抚摸着,脸上是幸福与狰狞的笑意,幸福是因为要嫁给景梦戈了,狰狞是因为嫁给景梦戈之后,她可以以嫂子的身份打压溪风烈了,这脸上的疤痕,她一定会还回去的! 却忽然,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她浑身一震,猝然回头,看见一身黑衣的溪风烈站在自己的面前,面色冰冷。 “你怎么进来的?!”如此神出鬼没的溪风烈,的确让她有些心惊。 “你确定了要嫁给景梦戈?”溪风烈走上前来,左手撑在梳妆台上,弯腰盯着溪如沁的脸,“我之前跟你说了什么来着?你这张脸已经毁掉了,景梦戈是曾经求娶过溪晨唯那样的大美人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你的,为什么你不听?” 溪如沁浑身颤抖,“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要嫁给景梦戈!”她依旧弯着腰,森冷地看着溪如沁。 “不要告诉我说,你这是为了我好!”溪如沁冷笑。 “就算是吧!” “鬼才会相信你是为了我好才这样说,你分明是担心我嫁给梦戈之后,成为你的嫂子,从此你见了我都要喊我一声嫂子,怎样?我说的没错吧?溪风烈,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溪风烈抿唇,这女人没救了,前面分明是火坑,但是她却权迷心窍了,想要往里跳去,“嫁给景梦戈,你迎来的只有一个结局——死。”顿了顿,她续道:“更烂的结局就是,悲惨的死。” “溪风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跑来我房间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父亲?”溪如沁颤抖着说道,“你分明就是嫉妒我,恨我嫁得比你好!” 溪风烈无语地摇了摇头,“话我都已经给你说过了,你只需要记住,提防景梦戈,别到时候说小爷没有提醒过你,至于你心里怎么想,完全和我没有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溪如沁是铁了心要嫁给景梦戈了,估计就算她用刀威胁她,她也不会放弃嫁给景梦戈的。 但是如果溪风烈能够猜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这个早晨,她真的会将溪如沁给掳走,坚决不让她嫁给景梦戈为妻。 …… 这一日,京都甚为热闹,虽然皇帝不能参加婚礼,但是能来的人都来了,文王府一派喜庆热闹。 作为皇室之中的一员,景易潇自然是要带溪风烈一起参加这趟婚事的。 今日的溪风烈着了一袭粉紫色的纱裙,是景易潇给她准备的,而景易潇穿的则是一身白衣,白净如雪。 “生活在人间。”看着溪风烈的穿着打扮,景易潇给了这么一句评价。 “……难道我以前的样子像是生活在天堂?” “像在地狱。”他拿起梳妆台上一支碧玉簪子给她插上,“不过什么样子的寒儿,我都喜欢。” “这是在表白吗?”溪风烈嗤笑,每次他靠近的时候,她都能闻见他身上的淡淡馨香,但是她从来什么都没有多想,因为他们表面上虽然是夫妻,事实上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景易潇听言,退后一步,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也不介意。” 溪风烈赠了他一记冷眼,“走了!” 景易潇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文王府是真的热闹,他们两人到达的时候,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了,溪风烈习惯性地接受所有少女少妇向景易潇投来爱慕的目光,这身边的男人太耀眼了就是不行,容易将自己的光芒给挡住,溪风烈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但是站在景易潇身边,偏偏被他给衬得一无是处! 婚礼上也没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溪风烈的目光一直落在溪如沁身上,见她俨然一个幸福小女人的姿态,心里有些难受,溪如沁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是蛮招人疼爱的,但是就是脑子太简单了,非要往火坑里跳。 “一个人性格是什么样子的,就注定了她有怎样的思想,有怎样的思想就注定她有怎样的命运,不管她前面是火坑还是什么,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任何人。”景易潇忽然握住溪风烈的手,淡淡地说道。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我不是为她担心,我只是隐隐感觉,会有事情发生,而且不是一件小事。” 第93章 发狂地喜欢他 景易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他只是紧了紧握住溪风烈的那只手,没说什么。 不过,一直等到宾客散尽,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景梦戈和溪如沁都已经进新房去了。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景易潇见溪风烈面色紧绷,便道:“如果还是不放心,不如回去看看?” 溪风烈掀起眼皮子看他,似乎是在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如,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那——注意安全。”景易潇说着,便叫车夫停了马车,看着溪风烈下去。 此时,文王府,新房内,一身大红嫁衣的溪如沁正坐在大床上,从她互相绞紧的双手就能够知道,此刻的她是有多么紧张。 听见门外传来景梦戈的脚步声,她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进了新房,景梦戈淡淡地道。 “是,王爷。” 所有人退下之后,新房之中,便只剩他和溪如沁两人了,到处都闪烁着红光,所有的地方都彰显着喜庆。 睨着坐在床前的女子,景梦戈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娶妻?今天是他娶妻成婚的大好日子! 果然是个好日子呢! 他走过去,完全无视溪如沁的紧张,没有任何话语,便抬手扯下了她头上的盖头。 溪如沁低着头,满脸娇羞,并不敢抬起头来看他,只是双手绞得更紧了。 “你很紧张?”景梦戈问道,语气透露出危险,但是溪如沁太紧张了,根本听不出来。 她将脑袋垂得更低,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景梦戈伸出手去,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溪如沁并未觉得对方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充满男子汉气概的男人就该有如此霸道的气势,她反而更喜欢这样粗鲁的景梦戈了。 此时,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如玉的面庞,以及邪佞的笑,就是因为这笑容太邪佞,给他增添了一抹异样的魅惑。 “开心吗?”他的脸贴过去,呼吸吐到她的脸上,“嫁给我,如沁你开心吗?”他低低第问,每一丝声音都如蜜糖一般,渗进她的血液里。 她虽然面对着他,却不怎么敢看他,眸光依旧躲闪着,听他这么问,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开,开心。”她低低地说道,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仿佛要听不到似的。 而此时,趴在房顶上的溪风烈,已经感觉到了景梦戈的异样,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杀了溪如沁? 不能够吧?他杀溪如沁有什么用? “如沁,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得快要发疯了?”话语间,他的呼吸依旧吐在她的脸上,溪如沁的脸则更加红了,他怎么能问她这样让人羞羞的问题呢? “那么你是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她急切地回答:“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像是为了表明她的爱意,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 “是吗?”景梦戈摩挲着她的面颊,“就算是为了我去死,你也愿意吗?如沁?” “……今晚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们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吗?”溪如沁终于感觉到他的异样了,“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我没有喝醉,如沁,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愿意,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溪如沁并没有想太多,她只知道她喜欢眼前这个男子,喜欢他的温柔,也喜欢他的霸道,在这个时候,不管他问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予他“是”的回答,而不是“不”。 “那么好,现在你就为我去死吧。”他狞笑起来,将她一把推到床上。 溪如沁被摔得疼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讷讷地看着景梦戈,“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你今天迎娶的新娘子啊,我是如沁啊,梦戈,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对吧?” 在溪如沁说话的瞬间,景梦戈上了床,一下子骑坐在溪如沁的身上,一手扣住她两只手,而她下面两条腿更是动弹不得,他另外一只手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溪如沁的咽喉处。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溪如沁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她讷讷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死?你娶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不,我不喜欢你,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要利用你而已,你忘记你给我写的那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了吗?”景梦戈贴着她的脸,摆出一副亲昵得不行的样子来,“你死了,那封信就死无对证了。” “你……”溪如沁皱眉,眸光充满了恨意,“可是我活着的话,也可以是人证啊。” “你是我的王妃,你给我作证,谁信?”他挑眉冷笑,“放心吧,即使你死了,本王也会按照王妃的制度将你安葬的。” “不——”溪如沁尖叫起来,“救命啊——额……” 她才刚刚叫喊,景梦戈的匕首已经从她的咽喉处划过,当匕首离开肌肤的时候,殷红的血液瞬间渗了出来。 “你来了。”他淡淡地起身,背对着站在房间里的溪风烈说道。 溪风烈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六——六姐,救——救我——”溪如沁还有一口气在,她竭尽全力向溪风烈伸出手来,眼里写满了期待。 然而,溪风烈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景梦戈那一刀下去,根本没有给她活下去的机会,就算她溪风烈想救,也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不救我?”见溪风烈没有搭救自己的意思,溪如沁的眼里再次充满了怨恨,“溪风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额——” 语尽,手臂垂落床上,脑袋一歪,死了,只是到死的时候,她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溪风烈一见此状,暗道不妙,转身便要离去,却被景梦戈挡住了去路。 “去哪儿呢,风儿?”站在她的面前,他邪肆地笑着,脸上眼里都是得意,“我就知道你会来,你想想,要是我不想你到这里来的话,周围的侍卫怎么会这么少呢?” 第94章 景梦戈的阴谋 溪风烈睨着他,沉声问道:“你想怎样?” “你七妹死了,难道你不打算帮她报仇,或者——带她离开这里?”景梦戈挑眉,丝毫不畏惧溪风烈知道是他杀死的溪如沁。 “我就算是想报仇,你允许吗?”溪风烈眯起眼眸,不愿再与他多说废话,刹那间就将防身之用的匕首拿了出来,直取景梦戈的命脉。 惊梦见状,身形一闪,躲开了她的匕首。 溪风烈并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溪如沁已经死在这里,她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所以她将景梦戈打退之后,就朝着窗子往外跳。 而景梦戈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当下也只是与她简单地纠缠着,并不打算将她一举拿下,见溪风烈从窗子跳了出去,他拿来溪如沁早些时候给他写的那封书信,走到溪如沁身边,将书信染满鲜血,然后带着书信一起追了出去。 景梦戈前脚才出去,他的贴身侍卫厉决便出现了,他带着一群侍卫到来,站在新房门口,看着守在门外的人,沉声道:“刚才我看见有人从王爷的房间里出去了,现在王爷怎么样了?” 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啊。 厉决瞥了他们一眼,一脚踹开新房大门,带着一众侍卫闯了进去。 大床上,死不瞑目的溪如沁睁着大大的眼睛,还有新鲜的血液从她的咽喉处流出来,滑落进她的胸口…… 殷红,刺目。 地上,还有零碎的衣衫,那是景梦戈大婚所穿的外袍,此时,也已经浸满了鲜血。 跟在厉决身后的侍卫们都是一惊,这是怎么了? 正凝神间,外面有一道风呼啸而过,众人扭头看过去,竟是一袭白衣的景易潇快速地从他们眼前掠过。 “是睿王殿下!”有侍卫喊道。 厉决眯眼,“追!” 他们一追出去,整个文王府就乱了,不过任何人都不敢妄动分毫。 前面,溪风烈从新房出去之后,景梦戈竟然没有来追她,不过倒是有好些个侍卫追了上来,溪风烈皱眉,她的踪迹并不明显,现在却被侍卫追着,肯定是景梦戈下的圈套。 既然是圈套,所以即使被追杀,她也不可能现身将景梦戈的侍卫给杀了,不过——在离开文王府的时候,她不小心瞥见一抹白色身影,乍然看去,很像是景易潇。 她皱眉,他不是已经回睿王府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不管了,自己先离开文王府再做打算,以景易潇的轻功,想要离开这里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不需要她上前帮忙。 只是,她前脚才踏进睿王府,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景易潇,他依旧一身白衣,白净如雪,根本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厮杀或者说是被追杀的人。 “你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溪风烈朝他走过去,他也朝她走过来。 “什么换好衣服?”景易潇有些疑惑,他一直都在王府之中等她,哪里都没有去过,思及此,他眉头一皱,“你在外面见到我了?” 溪风烈点头,“难道那个人不是你?” “我一直都在王府之中,没有出去过,更没有换了衣服。”景易潇问:“景梦戈那边什么情况?” 溪风烈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景易潇,“你真的没有回去过?我和你分开之后,你就回来了,再也没有出门过?” 景易潇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没有必要骗你。” 溪风烈脸色一黑,“溪如沁被景梦戈杀了。”顿了顿,她续道:“我从文王府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和你一模一样,看来是景梦戈想要将溪如沁被杀这事嫁祸给你。” “哦,不对,应该是嫁祸给你和我。”如果不是为了将溪如沁的死嫁祸给她和他,那么今晚景梦戈也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出现在文王府,看来这次他是想要一箭双雕啊,难怪她从新房里出来之后,景梦戈并没有来追她。 中计了! 景易潇是聪明人,虽然溪风烈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抓住了几个重点,就明白了她口中所说的被景梦戈嫁祸的事情。 “就算溪如沁被杀死,他想要嫁祸给你和我,这事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景易潇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怕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溪风烈看了他一眼,很相信他的话,当初她和景易潇对景容卿动手的时候,景梦戈在一旁观看,都能忍着不动手,现在溪如沁不过是一颗不足以扳倒她和景易潇的棋子,景梦戈不会只是想要用溪如沁的死来扳倒他们。 所以,其中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寒儿,我现在想要进宫一趟,你现在能将睿王府撑得起来吗?”既然景梦戈已经杀死溪如沁,并且将这事嫁祸到他和溪风烈的头上了,这就说明,不需要多长时间,景梦戈便会带人闹到睿王府来。 “你进宫去做什么?现在进宫有什么用?” “景梦戈在这个时候杀了溪如沁,说明皇宫中一定也乱了,我进去看看,到底掌控了父皇的人是谁。” 溪风烈点头,“好,你去,睿王府交给我。” 景易潇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是不会吃亏的一个人,所以如果对方用强的话,你也不需要和他们客气。” “既然知道我是不会吃亏的人,你还嘱咐这么多做什么?”溪风烈沉声道:“赶紧走。” 景易潇朝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来,转身走了。 事情果然如景易潇所猜想的那样,他这边才刚走,景梦戈果然带着人来了,上百号人,转眼间就将睿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奈何,在他来之前,溪风烈已经命人将王府大门紧闭,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她已经决定了,和景梦戈耗着,有本事他就砸门进来,不然的话,他就站在门口守一个夜晚,到时候景易潇也该回来了。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些人将睿王府包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丝毫不像是要与她敌对。 第95章 大难临头 天快亮的时候,景易潇回来了。 溪风烈正要上前问他怎么回事,门外就吵吵嚷嚷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走过去,将大门打开。 “六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人为什么在这里拦着?”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景弦枫,他一脸的不解,看向景易潇就问:“六哥,我听他们说你杀了五哥的王妃,这事是不是真的?” 现在,守在门口的都是景梦戈的人,带头的人则是厉决,他们听了景弦枫的话之后,同时看向景易潇。 景易潇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现在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不过,他也从景弦枫的话中知道了,景梦戈已经将他杀害溪如沁的消息给传播出去,怕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真的是他杀了溪如沁。 “睿王殿下,属下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如果睿王殿下没什么事情的话,跟属下们去见一见我们家王爷吧。”厉决站出来说道。 “真是有礼貌,从昨晚一直守在这里,都没敲门打扰睿王妃睡觉,可见你们还是有一定素养的。”景易潇淡淡道,话语虽然平淡,却不无讽刺。 厉决面色沉冷,“睿王殿下,怕是现在皇上已经知道您杀害文王妃一事,就算您现在不去见我家王爷,也要跟皇上说清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吧?” “这是本王自己的事儿,和你有关系?”景易潇冷淡地回答,语尽转身,身后的大门在他转身的瞬间关上,同时也把景弦枫一起关在外面了。 “皇宫中的情况——很棘手?”溪风烈试探性地问道。 以前景易潇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现在他却在自己面前冷了面庞,可见情况不容乐观,甚至说是很糟糕! “我昨晚没有见到父皇。”他说:“不仅是整座皇城被层层看守,就连父皇的寝宫周围也是布满了侍卫,中间不曾断过巡逻的侍卫,而且他们似乎听从了谁人的命令,不管我用怎样的办法,都不能将他们引开,看样子像是要死也是死在父皇的寝宫周围似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夹杂了些许嘲讽。 “早上离开皇宫的时候,听说,溪如沁将我与丞相之间勾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景梦戈,而且是以书信形式写出来的,证明我与丞相联合起来意图谋反。”景易潇顿了顿,续道:“正是因为溪如沁知道丞相和我之间勾结的事情,所以被我杀了。外面就是这样传言的。” “溪如沁怎么能知道你和丞相之间的事情?”溪风烈问道。 “或许她并不是真的知道,但是景梦戈想要让她知道,然后她就知道了,再后来,她将自己所知道的,写成了书信,现在这书信在景梦戈手里,景梦戈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溪如沁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听言,溪风烈沉默,良久,她才说道:“原来景梦戈是因为这样,才迎娶溪如沁为妃的,谁都知道溪如沁是他的王妃,所以,谁都不会相信他会杀死自己的王妃嫁祸给你。”真是好狠的一招啊。 可怜了溪如沁,到死的那一刻,恨的人都是她溪风烈,而不是那个利用了她的景梦戈。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景易潇点头,很赞同她的说法,“现在皇宫之中,不是父皇说了算,我猜想,虽然表面上是皇后在把持着朝政,事实上皇后也已经被挟持了。” 这特么的就是赤果果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溪风烈暗骂一声,这个景梦戈还真是够黑暗的,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想了想,她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话音才落下,外面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景易潇与溪风烈相视一眼,同时看向大门。 大门被敲响了,震天响。 很显然,是皇宫里的侍卫捉人来了,而且对象是景易潇。 “既然皇上已经被挟持,皇后也已经危在旦夕,不如就这样反了吧?”溪风烈沉声道:“难不成你要被他们捉去坐牢不成?” 景易潇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要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溪风烈继续说道:“你这次要是真的被捉去了,根本没有出来的可能,景梦戈不会放了你的。” 听言,景易潇淡淡地笑了,“寒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溪风烈抿唇不语。 外面的声势很浩大,虽然现在天才刚蒙蒙亮,但是外面的声音已经足够吵醒周边的所有人。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睿王府的大门就被人给撞倒了,一列列的将士从门外鱼贯而入,将景易潇给溪风烈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为首的却是一公公。 景易潇见过他,这是常年照顾他父皇的公公。 “睿王殿下,奴才给您传旨来了,请您跪下接旨。”公公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十分刺耳的音色,叫人听了就连心肝都得颤抖一下。 但是景易潇与溪风烈临危不惧,依然笔直地站着。 “父皇病重,如何能够传旨?公公莫不是在假传圣旨吧?”景易潇淡淡道:“还有,你不过是传个旨而已,胆敢将本王的大门给撞坏?是否本王应该先问你的罪,嗯?” 公公一愣,这睿王殿下以前病重的时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何时如此凌厉过?可当下,他浑身上下却散发出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来,叫人见之,腿脚酸软,恨不得臣服在他的脚下。 “皇上虽然病了,但是也不至于连下旨的能力都没有。”公公稳了稳心神之后道:“再说了,奴才本来是想要走进来的,并不曾想要砸门进来,奈何奴才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回应,这才出此下策,还请睿王殿下莫要怪罪。”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公公冷笑! “本王就是要怪罪了,你当如何?”景易潇丝毫不跟他客气,话音落下的瞬间,扬手道:“来人啊,邢公公砸坏了睿王府的大门,拉下去杖责一百。”他现在还是睿王爷呢,这些东西居然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第96章 烧了圣旨 公公听言,两条稀松的眉毛瞬间竖起来,他瞪着景易潇恨声道:“睿王殿下,你莫要太过分了!” “照你这么说,本王还就没有惩治一个太监的资格了?”景易潇挑眉看他,语气冰冷。 这是溪风烈未曾见过的景易潇,此时的他像是竖成了一条坚冰,横面能够将人冻住,两头尖锐得能够将人戳伤,谁要是现在撞上去,溪风烈敢确定那个人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怜了这太监现在还不把景易潇当一回事。 大概是因为,曾经的景易潇在他们看来,太弱了。 “奴才是来传旨的,何错之有?”公公冷声道,他还就不将景易潇放在眼里了,怎样?现在皇宫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谁在掌权,他最清楚,难道景易潇以为他还是真正的睿王殿下不成?如今的他四面受敌,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就不错了,还想要惩治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 景易潇眼眸一眯,还未出声,秦枫就带着四个侍卫出现了! 公公见状,愣了一下,“睿王殿下不会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吧?难道你还真的要把奴才怎么样不成?” 奈何景易潇却是不屑再看他,四个侍卫上前,一下子就将他给摁在地上,秦枫抽出腰间的马鞭直接招呼上去,院子里瞬间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嚎叫! 被从宫中带出来的侍卫见状,即刻按住剑的吞口,杀气瞬间奔腾开来,作势要大战一场。 景易潇的眼神扫过去,“在本王这里,谁敢动手?杀无赦!” 一众侍卫心惊,没敢再乱动,怎么说眼前此人乃是当今睿王殿下,他们并不是很清楚皇宫的局势,觉得还是听从睿王殿下的比较好,反正现在带他们前来的公公已经落在他的手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一念罢,众人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再敢乱动分毫。 此时,就连还守在门外没有景梦戈命令就不能轻举妄动的厉决也不得不佩服景易潇的魄力,他相信,以景易潇的能力,肯定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但是他却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动手鞭笞传旨的公公! 看样子,景易潇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想到这里,厉决冷笑一声,即使这次他破釜沉舟,又有何用?他的主子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乾坤已定! 被鞭笞的过程中,公公终于承受不住,圣旨从他手中掉落出来,溪风烈走过去,将圣旨捡起来,递到景易潇面前。 景易潇睨了一眼,接过来打开,无非就是叫他进宫的事情。 “是叫你进宫吧?”溪风烈没看,却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昨晚景易潇已经去打探过情势,以他的轻功都不能进入景宏深的寝宫,如今圣旨要他进宫,分明就是一招请君入瓮。 要是去了,直接就是被景梦戈困死在皇宫之中。 景易潇听言,微微垂下眼睫,望着地面,没有说话。 溪风烈见他如此,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以及守在门外的厉决,忽然明白,原来厉决来这里不是为了捉拿他们,而是注意他们的动向以及阻止他们出去的,难怪一整夜都没有动静。 景梦戈学聪明了呢,溪风烈冷笑! 在景易潇沉思之间,溪风烈命人拿来火把,之后趁他不注意将圣旨从他手中抢过来,用火把将其点燃。 景易潇举目看向她,并不阻止她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倒是其他人震惊了,这可是圣旨啊,居然把圣旨给烧了,这可是要杀头的啊!更何况,今日公公还带来这么多人,摆明了就是要将景易潇给捉进宫去的! 但是现在圣旨却在地上燃烧着,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溪风烈将火把给了管家,示意其将其拿下去,之后走到景易潇面前,冷沉地道:“今天如果你进宫了,你就是愚蠢。” 景易潇看着她,能够看到她眼底的坚定,但是他却轻轻地道:“如果我不去的话,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解决。” “解决毛线啊,你进去就是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多少人在宫中等着你去送死,你比谁都清楚,现在你父皇根本没有能力管你!”溪风烈沉声道,话语间也是极力地克制住声音。 “寒儿。”景易潇抿唇,“不是还有你吗?” “你什么意思?”溪风烈瞪他,“皇宫的侍卫少说也有十万吧?景梦戈已经拿下皇上,这十万侍卫就完全听从了他的命令,你以为你进去以后,我能够救你?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觉得我会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你?”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成了嗤笑。 景易潇听言,却是笑了,“好,不救就不救,反正如果要死人的话,只死一个要比死两个好,你说是不是?” 溪风烈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极力克制住了,“这么说,你是要进宫了,是吗?” 景易潇点头,“嗯”了一声。 溪风烈定定地看着他,藏在袖中的匕首刹那落到她的手中,她往前一步,匕首抵在景易潇的咽喉处,“既然你要进去找死,不如我直接在这里杀了你,嗯?”她挑眉看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认真。 奈何景易潇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嘴角还有笑意,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溪风烈的手颤了一下,刀尖不小心划破他的肌肤,瞬间有血渗了出来,但是景易潇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他用力拿开她的手,溪风烈狠狠地反抗,却不是他的对手,她只好伸出另外一只手往他的腰间掐去,谁料手才刚刚抬起来,就被景易潇给捉住了。 她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抬起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可也因为这一下,抵在他咽喉处的匕首被他给掰到一边了,溪风烈倔强地昂着下巴,恨恨地瞪着他。 景易潇却是一脸的镇定自若,被她踩了一脚也完全不在意,哪怕此时溪风烈的脚还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也哪怕此时他咽喉处的肌肤被划破了,有鲜血渗出来,他也完全不在乎,只淡淡地看着她。 溪风烈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因为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完完全全的都是自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寒儿,皇宫我是一定要去的。你,来或者不来,我都在那里。”他微微低头,轻声说道,话语间,清浅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溪风烈禁不住皱了皱眉。 说完,他就松开了她,后退两步,看向已经挨完一百鞭子的公公,此时他正趴在地上哼哼着,奄奄一息。 秦枫见主子看过去,拔出长剑,直接将对方给一剑解决了。 众人震惊,六神无主。 景易潇却在这个时候走过去,“走吧,本王跟你们一起进宫!” 第97章 让他自生自灭 秦枫要跟上去,景易潇却头也不回地道:“留下来,唯王妃之命是从。” 秦枫望着他的背影,抿唇,并不言语。 而溪风烈原本就是背对着大门的,直到他消失在门边,她都没有回转身去,如今四周安静下来,她更是没有任何转身的意思。 秦枫走到她的身边来,看了她一眼,完全无法猜测到此时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后,溪风烈睨了秦枫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举步便走,却被厉决拦住了。 “怎么?你也想来找死?”溪风烈冷冽地看着他,眼眸微微眯起来。 厉决浅浅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家主子说了,睿王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顿了顿,他续道:“这件事情其实不只与睿王爷有关,也与溪丞相有关,如果睿王妃是个聪明人的话,应该知道掺和这件事情的后果将会如何严重。” “本王妃还真的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不如你来告诉我,嗯?”溪风烈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厉决微微一愣,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溪风烈会说这样的话,当下不免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睿王妃真是会说话。如果睿王妃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语尽,便真的走了出去,但是却没有离开睿王府的意思,依旧在外边守着。 当即,真个睿王府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溪风烈,指着她能够将整个睿王府支撑起来,就连秦枫也以为她会说点什么,谁知道不多时,她竟叫来管家,叫他找人去将王府大门修好,说是担心晚上会有贼过来,除此之外,便没再说其他事。 秦枫愣了好半晌,见溪风烈似乎是完全没将主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便跟到她的身后问:“王妃,若是此次主子出事了,不能回来,怕是整个睿王府都会没了。” 溪风烈正要回自己的屋子,听见秦枫的话语,遂顿住脚步,扭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想办法救景易潇的话,我们就都玩完了,是这个意思吗?” 秦枫低头,“属下不敢。” “不敢?你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溪风烈嗤笑道:“刚才景易潇要进宫的时候,我已经劝过了,但是他不听我的话,一心想要进去寻死,你也不是没有看见,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花费心思去救他?再说了,你既然知道没有景易潇,整个睿王府会玩完,那就早点走人,别在这里等着皇宫里的人来杀!” 秦枫皱眉,“王妃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管主子死活了是吗?” 溪风烈冷冷地睨着他,“不光本王妃不管了,谁都不能管,让他自生自灭吧!”说完,她回转身便要继续往回走,只是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违者,格杀勿论!” 秦枫猝然抬头,睨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王妃不去营救主子,难道还不允许属下去吗?属下跟在主子身边已经十多年了,不管怎么说,属下都会去的。” “你去啊,回头本王妃碰到了就杀!”溪风烈头也不回地道:“别忘了,景易潇走的时候说让你听我的话!”话音落下,她已经绕过拐角,不见了身影。 秦枫眉头皱起来,眼眸里有怒气涌动,却没有再追上去。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决然转身,方向是向着门外,谁料,才往前走了三步,就被人给拦住了,来人是一袭黑衣的男子,秦枫从未见过,当下就按住了长剑的吞口。 “你家王妃已经说过了,谁都不能去救你家主子。”寒骨沉声说道。 “你是谁?这是我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唯烈爷之命是从!”寒骨道:“也就是你家王妃,没有她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非去不可呢?” 寒骨听言,当即拔出长剑,“除非你杀了我!” 秦枫森冷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这么说来,你是王妃身边的人,既然你是她身边的人,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家主子对王妃不薄,如今主子出事,她居然不管不顾,我为什么要听她的?” “这是主子们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属下而已,管得太多了,会不会逾矩?”寒骨道:“还有,你家主子不是说了吗?要你听从王妃的,难道你想违抗你家主子的命令不成?” 秦枫抿唇,不言语。 寒骨的目光落在他拿剑的手上,这边秦枫的眼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手中长剑也提了起来,直直地往寒骨心口刺来。 寒骨身子快速一闪,来到秦枫身后,扬起长剑也开始对他进攻。 而此时,溪风烈就坐在房顶上,看着他们在下边相斗,陪在她身边的无风问:“爷,真的不去救睿王吗?” 溪风烈脸色冷沉,就连嘴唇都紧紧地抿着,“怎么救?我带着你们这五个人杀进皇宫之中?”她冷笑一声,“整个京都,景梦戈能够调动的侍卫少说也有十万人,就算没有十万,也有五万,我们六个人对五万人?是要被踩成肉泥吗?” 无风瘪瘪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憋出来“可是……”两字。 溪风烈没再看他一眼,而是看向下面,此时秦枫和寒骨还在对决,不分胜负,略微沉思之后,溪风烈道:“你下去帮助寒骨,拿下秦枫之后,将他带到我的房间里来,我有事情问他。” “是,爷!”无风抿唇应下,虽然跟溪风烈也有一些日子了,但是大多时候,他还是摸不清溪风烈的办事风格,只知道她这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叫人捉摸不透。 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这溪风烈到底要不要搭救景易潇! 那边,景易潇跟着宫中的侍卫进宫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景梦戈,彼时,太阳刚刚升起来,他就站在皇宫大门口等他,身穿一身墨绿色锦袍,嘴角带笑,姿态傲然,而在他的身后,一堆人簇拥着他。 第98章 莫须有的罪名 似乎是没有想到景易潇会乖乖地跟着前来,景梦戈眸子微微垂了一下,掩下眸中的光芒,瞥开了景易潇的直直射过来的目光,不过,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很快,他就朝景易潇身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将他带进了皇宫之中。 金銮殿之中,此时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但是高台之上,并不见皇帝景宏深,也不见皇后许云钦,景易潇当即明白过来,景梦戈这是想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讯自己了。 他径自轻笑一声,早就已经知道景梦戈的真实面目,如今也无需大惊小怪。 “六弟,如今父皇病重,将一些事情交给本王处理,你没有什么意见吧?”景梦戈往前走一步,榻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大殿之上的景易潇,语气清冽。 景易潇挑眉看他,“在你我上面,不是还有一个镇国皇叔吗?怎么父皇病重,有事情了不是皇叔处理,而是王兄你呢?”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景梦戈身上。 景梦戈抿唇而笑,这个景易潇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不过,既然自己有勇气弄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还对付不了景易潇这张三寸不烂之舌? “镇国皇叔不问政事很多年了,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今天这件事情,也和本王有关系,父皇就将此事交给本王了,这也没有什么不妥,不是吗?”景梦戈道:“如果六弟你有什么委屈的,等会儿皇后会出来给你主持公道,现在你又何需介意是谁在这里主持大局?” 景易潇弯出一抹浅笑,“王兄所言甚是。” 景梦戈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 他这边话音才落下,溪越就被两名侍卫给押了进来,形容憔悴,踏进金銮殿之后,整个人就被压迫跪到了地上。 景梦戈眯起眼眸,扫了他一眼,“丞相,本王听说你和本王的六弟有勾结,意图谋反,可有此事?” 溪越抬头,森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嘶哑的嗓音说道:“这十几年来,微臣对北安国忠心耿耿,不曾有过谋反的念想,今日文王殿下如此说微臣,可是让微臣心寒啊!” “六弟你有什么话要说?”景梦戈暂时不理会溪越,而是看向了景易潇。 “莫须有的罪名。” 景梦戈轻轻一笑,“本王这里可是有着证据呢,难道六弟和丞相都不认账吗?”说完,他示意旁边的太监,将证据呈了上来。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封沾染了血色的书信,景梦戈将其拿到手中,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这就是本王的王妃写下来的书信,大家都知道,本王的王妃是丞相大人的女儿,这女儿是最清楚其父亲所作所为的,其书信的内容自然也不会瞎编乱造,以此来诬陷丞相。” “这怎么可能呢?”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景梦戈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就是要这样的反应,他们越是想不到,那么他“揭穿”景易潇和溪越的真面目的时候,他们会感到更加痛心,从而不会再为这两人多说一句话! 所以,景梦戈允许他们议论了一会儿之后,便叫停了。 “如果大家不知道睿王殿下和丞相都做了什么谋反的事情的话,看了这封信之后,大家就都清清楚楚了!”说着,他便拆开了信封,将信笺拿了出来。 众人屏息凝神,只想听听书信上都写了什么。 景易潇也只是看着,没有说话,而此时,溪越还被强迫着跪在地上,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如今皇上病重,文王殿下把持朝政,不管他说什么,文王殿下都会驳回去的,深知这一点,溪越也就放弃了反抗。 “……我的父亲溪越,贵为当朝丞相,居然与睿王殿下作出谋反的勾当来,作为他的女儿,知道这些,我实在感到心寒,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无人倾诉,我便只能将其写进书信之中,以缓解心头郁结。那次,睿王殿下主动请缨去乐城捉拿贼匪,也是那天我从父亲书房门外经过,恰好听见睿王殿下在书房内与我父亲交谈的声音,原来睿王殿下去乐城捉拿贼匪是假,他们不过是借着捉拿贼匪的名头,去与那些贼匪勾结在一起,以便日后发生变动,能够有人可用……” “文王殿下知道之后,就派人去阻止,谁知道却被我父亲派去的将士阻挡在乐城城门外,损伤惨重,因为担心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将会重罚我父亲以及睿王殿下,所以文王殿下就选择将这件事情藏在心中,不对他人诉说分毫。” “如果不是我意外发现他们的这些勾当,也不会相信我的父亲,堂堂丞相,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叫我脸上无光……” 后面就是各种谴责的话语了,这封书信可谓是感情饱满,很像是一个女儿发现父亲的坏事,从而感到心痛写出来的书信。 当念信的太监停下来之后,举众哗然! 溪越依旧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有与外界反抗的意思。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丞相大人?”景梦戈冷笑着问:“如果不是你女儿的这封书信,大概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呢。如你所说,你在朝中已经有十几年的时光,怎么会作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不会是有人唆使你或者逼迫你吧,丞相大人?” 话语间,他的目光完全落在溪越身上,他所说的这些话表面上看来像是很关心溪越,事实上,却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景易潇身上,既然溪越是和景易潇勾结的,那么如果有谁挑唆和逼迫他,这个人就一定是景易潇无疑了。 然而,溪越却是轻哼一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进景梦戈的眼睛里,道:“别说没有人挑唆和逼迫我,就算有人挑唆和逼迫我,我也不会与人勾结的,即使书信在这里,但是谁知道这不是他人伪造出来的书信呢?” 顿了顿,他续道:“据我所知,我那七女儿虽然识字,但要是让她写这么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还真是难呢!” 第99章 景梦戈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到现在,不管他如何争辩,都是没有用处的。 “情之所至,又有什么是写不出来的?”景梦戈将书信从太监手中拿过来,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大家可都看到了这书信上面的鲜血了?本王之前也不知道本王的王妃写了这么一封信,直到昨天晚上,她遇害了,本王才从她身上拿到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带起了悲怆,声色哀恸道:“虽然当初王妃有跟本王提过这件事情,但是本王却是不怎么相信,谁都知道,丞相是我北安国的老臣,十几年来都为我北安国着想,怎么可能会作出谋反的事情来?” “还有,我们的睿王殿下,他的身子从小就不好,是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自从娶了睿王妃之后,身体才有所好转,前些日子也到了乐城去捉拿贼匪,本王……本王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景梦戈说着,扶了一把额头,作出了擦眼泪的动作,再拿开手的时候,眼圈竟真的红了,“如今想来,当初本王要是听了王妃的话,那就好了,也不至于让王妃怀揣着这么一个秘密,到最后遭致暗杀!而且……而且还是在本王和她大婚的当天晚上,本王真是愧对她啊!” 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众人听言,纷纷向他表示同情,景梦戈也没有推辞什么,只跟着大家一起洒泪,而景易潇和溪越一直在一边安静地听着看着,不置一词。 良久之后,景梦戈才收起情绪,看向景易潇,“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六弟和丞相大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此时,他的态度与刚才相比,已经是和风与坚冰之间的区别了。 景易潇看着他,轻轻一笑,“本王虽然不承认这些事情是本王做的,但是本王却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文王殿下,如今朝政被你掌控在手中,本王和丞相就算是有什么要说的,怕是也没有任何人相信吧?” 与景梦戈的态度相比,景易潇却是云淡风轻,景梦戈的眼眸因此微微眯起来,为什么景易潇如今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他却还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走到景易潇身边,贴近他的身体,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既然你知道是这样,那便乖乖束手就擒吧?” “所以我来了呀。”景易潇拖长了尾音说道。 景梦戈皱眉看他,他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要拿这件事情不当回事,六弟,这一次可能就是你的死期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景易潇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他这是在硬撑吗? “我知道。”景易潇依旧还是刚才的样子,语气没变。 景梦戈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 “貌似你对本王也从来没有客气过,不是吗?”景易潇挑眉笑了。 景梦戈见状,更加恨得咬牙切齿的,明明笑到最后的人是他,为什么景易潇却是这样的表情,于是他眯起眼眸来,冰冷的眼神死死地锁住他的容颜,最后,狠戾染上他的眉梢,他沉声道:“你明白就好。”这一话语,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但是景易潇却完全不为所动。 “文王殿下,既然睿王殿下没有什么要说的,那么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无疑了,请文王殿下代替皇上惩治睿王殿下。”景梦戈的党羽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站了出来,跪地请求道。 其他的大臣见状,即使心里明白这有可能是景梦戈的计谋,却还是顺着景梦戈的党羽的说法来做事和说话,在此之人,谁若是聪明点,都看得出来,如今北安国的局势已经被景梦戈掌控在手中,谁要是帮着景易潇说话,那就是找死。 于是,其中一个大臣站出来说了这话,剩下的人便也都站了出来,附和着景梦戈的党羽所说的话。 景梦戈看着众人,想了想,然后说:“怎么说睿王都是皇族中人,又有封号,即使犯了这样的大错,也不能当即拉下去处斩,而且这件事情本王还要禀告父皇,暂且先将睿王关进大牢之中去吧!” 这番话语说得恰到好处,给别人呈现的样子就是,即使这件事情是景宏深全权交给他来处理,但是他却依旧尊重景宏深,要将此事上报给景宏深,当下,在场文武官员都对景梦戈敬重有加! 然而,景易潇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一切,他在进宫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 …… 将晚。 太阳已经完全从山头落下去了,此时,天边只剩下红彤彤的霞光,映射着山头,将原本翠绿的山头也衬得霞光万丈,颇为热闹。 到现在为止,溪风烈已经在房顶上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关于皇宫中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因果很简单:景易潇和溪越勾结,意图谋反,结果被溪越的女儿溪如沁知道了,溪如沁为父亲的行为感到心痛,就将父亲的所作所为写成书信,以缓解内心郁结,谁知道这书信被景易潇发现了,遂在溪如沁和景梦戈大婚当天,将溪如沁给杀了,如果大婚当晚不是景梦戈及时赶到,怕是书信已经被景易潇给毁了。 外面就是这样传言的。 四周终于陷入了黑暗,整个京都华灯已上。 许是因为景易潇的这件事情,今夜的街市很稀松,几乎没有什么人。 “爷,您要是想去救睿王殿下,您就去吧,我们肯定会跟您一起去的,在所不辞!”见溪风烈从黄昏坐到现在,还没有下去的意思,寒骨终于忍不住到她身边来了。 听言,溪风烈头都没有回一下,依旧面向前方坐着,“那些人训练得怎么样了?” “……他们原本就是北安国的将士,不需要多加训练,就已经很有纪律了,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和一般的将士没有多大的区别。”寒骨淡淡道。 他们所说的这群将士,就是当初太子带去打她和景易潇的那批被俘虏了的将士,当时秦枫听从她的命令,将那些将士饿了好几天,最后能够逃出来的,不过六百七十三人,剩下的人,都收编去开荒种地了。 之后,溪风烈一直忙着,就将这些将士交给寒骨带着。 第100章 生气的溪风烈 说完之后,寒骨又看了溪风烈一眼,当下有些心惊,现在的她像是生气的样子。 “我把他们交给你多长时间了?”她终于扭头看他,目光如炬,“你现在却告诉我,他们和一般的将士没有多大的区别,那么养他们来做什么?” 想到这里,溪风烈就有些生气,如果和一般的将士没有不同,那么在打仗的时候,就完全没有优势,如果她带那些人上战场,是要组织他们去死吗? 寒骨不敢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他跟在溪风烈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严格,但是…… “有什么不满的,你说!”溪风烈从房顶上站起来,直视他的面庞。 寒骨想了想,还是道:“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成型了,想要加以改造,很难!”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溪风烈哂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放任他们成为普通人?寒骨,我对你很失望!现在,带我去见他们!” 说完,她就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寒骨看着她的背影,抿唇,快速地跟上去。 最后两人翻身上马,快速地离开了睿王府,但是在路上的时候,寒骨还是忍不住问道:“爷,你真的打算对睿王不闻不问了吗?” “关你p事!”溪风烈语气不善,“交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完成也就算了,还要管其他的事情?你会不会太闲了?” 寒骨抿唇,终于没有再说一句话! 因为群将士是从景容卿手中俘虏来的,所以被寒骨安置在郊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平时也是在这里进行训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带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专属于太子殿下手中将士的那股气息了。 如今,距离景容卿出事,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寒骨和溪风烈一起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寒骨一到来,一直负责看住这里的黑铁立马将那六百七十三人集合起来,溪风烈一到,就站到了高台之上,在黑铁的介绍下,众人知道,站在眼前的瘦弱女子,就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不可思议、瞠目结舌这样的成语根本不能形容他们的震惊,就差下巴掉到地上了。 溪风烈也不说话,只站在高台上,任由他人看着、议论着。 等到他们都安静下来了,她才开始说话。 “刚才我骑马翻过那座山头进来的时候,听到了狼嚎声,我想问一下你们,这周围是不是有很多豺狼虎豹?”她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而且清冽好听,却又有点冰凉凉的。 下面的人没说话,倒是黑铁站出来说道:“是的,这周围几座山,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 “那么你们选择在这里训练,到了夜晚,不担心豺狼虎豹来袭击你们吗?”溪风烈问。 “这么多人团结起来,这些豺狼虎豹还不敢来。” 溪风烈轻笑一声,点头,“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寒骨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溪风烈的严格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认为眼前这群人“很好!” 果然,溪风烈扫了一眼底下的人之后,对黑铁说道:“六百七十三人是吧?让他们分组,四个人一组,分组上山,明天早上还在这谷中集合,但是每个人手中都要有一只动物,豺狼虎豹都行,不过别给我弄什么兔子啊老鼠什么的来!” “怎么……?”黑铁有些吃惊,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他们谁要是怕死,就让他们站出来,也是该杀的杀,该让去种地的就去种地,剩下的人就让他们上山去,明天早上,谁能将猎物带到我的面前,就继续待下去!”溪风烈补充道。 之所以要让他们去种地,是因为这些都是上次跟景容卿来打她和景易潇的,要是将他们放走了,到最后还不是给她和景易潇寻死路? “夜晚就是豺狼虎豹出没的最佳时间,现在让他们上山去,那不是找死吗?爷!”寒骨看不下去了,这太残忍了。 “不是你说的,他们和普通将士没有什么区别吗?”溪风烈沉声道:“既然如此,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让山上的豺狼虎豹饱餐一顿。”顿了顿,她续道:“一个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 “他们本来就是俘虏,和其他的人得不到同样的对待是很正常的,我能留他们性命,对他们已经算是格外开恩,现在你就让他们这样去做,谁要是完成任务,我重赏,谁要是死了,那就是他能力不足,以后上了战场,也是流血的份儿!我这里不养闲人!” 溪风烈态度冷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人如果不逼一把,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 在她的观念里,弱者,永远都是被人踩在脚下的,要么你就强大,要么你就别吃这碗饭。 寒骨与黑铁相视一眼,同时看向溪风烈,却见她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当下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半柱香之后,有十七个人认为自己不行,退出了。 十七个人?溪风烈想了一下,这数量还算少。 “剩下的还有六百五十六个人,总共分成了一百六十四组,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每个人都要上山,每个人都要带一只猎物回来。”黑铁沉声说道,很显然是看不惯今晚溪风烈的决定。 溪风烈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但她却只是应了一声“好”,便没有再说话。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整个谷底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周围的风也变得更加空旷了,坐在简陋的房间里,溪风烈一直盯着燃烧的蜡烛看。 “爷,您今晚还没有吃晚饭,不如属下去给您弄点吃的过来?”寒骨问道。 溪风烈“嗯”了一声,寒骨当即便让黑铁去将饭菜给端了上来。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不只是皇宫之中地牢里的景易潇,就连谷中的溪风烈也是这样,三人就这样围着蜡烛坐了一夜,直到天光从门缝里漏进来。 第101章 莲花般的男子 凌乱的脚步声与急切的喘息声,从山林之间泄露出来,昨夜飘了小雨,水滴正顺着屋檐滑落下来,在地上的坑坑洼洼之中,砸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溪风烈、寒骨与黑铁三人同时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空谷之中,此时正站立着狼狈的六百多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血迹,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喘息还没有均匀,好在他们的肩膀或者手中都扛着或抱着自己的猎物。 溪风烈一眼望过去,目光未变,却忽然看见人群的尽头有些闹腾,她皱眉,当下就往那方向而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名白衣男子蹲在地上,而在他面前,躺了好几个伤者,溪风烈一眼看出来,这男子是在给伤员包扎伤口。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座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直通外面,而且还需要爬山,而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一介书生,身形清瘦,模样清俊,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走到他身边之后,溪风烈也没出声,只是站在一边看他给伤者包扎伤口,男子速度很敏捷,像是常年都做这样的事情,不多时,溪风烈扭头看向旁边的黑铁,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吩咐他下去清算一下有多少人受伤,多少人死亡了。 蹲在地上,忙着给伤者包扎伤口的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溪风烈,只一心忙活着手中的事情,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给三个人包扎好伤口,并且叫人将他们抬下去休息了。 溪风烈见之,便走到一边,坐下,等待他将所有伤者都处理完毕,这一等可不得了,整整等了两个多时辰,再抬头时已经是中午。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日光正刺眼,他虚晃了一把,幸好旁边的人将他给扶住。 站定之后,他这才发现有一道清冷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他回首,朝溪风烈微微一笑,作势要走。 溪风烈眉头微微皱起来,“站住!” “姑娘可是在喊我?”白衣男子温润地问她。 溪风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的对面,冷然一笑道:“你与这里的人是什么关系?” 男子笑了笑,道:“我只是路过这里,然后发现他们受伤了,停下来给他们包扎伤口,并不认识他们。” 听言,溪风烈细细地打量他,这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面庞清俊,如果要以一种花来形容他的话,溪风烈想到的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胜不在容貌,却胜在气质,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男子! “如果姑娘没有其他问题了的话,那么在下先走了。”白衣男子见她不言语,遂拱手说道。 “他们都是我的人,你给他们包扎了伤口,我们还没有感谢你,你如何能走?”溪风烈轻笑,这男人给她的人包扎了伤口,谁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在他们伤口上下毒? 还是多个心眼比较好! 不管之前遇见的景容卿还是景梦戈,亦或是景易潇,都是衣冠楚楚、面上更永远保持着无害的表情,谁能猜测到他们后面有这么多的暗潮涌动? 白衣男子想了想,“也好,正好在下有些渴了,便与姑娘讨口水喝,顺便在这里歇息一下。”话语间,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笑容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 溪风烈给寒骨打了个眼色,当下便带着白衣男子进了屋舍。 在屋子里坐下来之后,白衣男子朝溪风烈颔首点头,以表示敬意。 “公子这是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溪风烈在他的对面坐下,目光亦是清浅地打在他的身上,她总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瞧他的穿衣打扮很朴素,就算是书生,也不可能会到这荒山野岭来。 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京都人,从小喜欢四处游历,便入了万山圈子里。” 溪风烈“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在下秦雪澜,敢问姑娘芳名?” “溪风烈。”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这个名字就这么容易让人想起这词吗? “今日能在此处得见姑娘,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秦雪澜说着便站了起来。 “秦公子不是京都人吗?我下午也要回京都,不如一起走?”溪风烈道,真是奇怪,她的名声在京都很不好,而且家家户户都知道,怎么秦雪澜是京都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 “是吗?那样也好。”秦雪澜也不推脱,当下就答应了。 说完之后,溪风烈去找了寒骨和黑铁,这才知道,受伤的人有三十多人,而有九人已经死去,她抿了抿唇,然后看向寒骨。 “你告诉他们,死去这么多兄弟,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你也要告诉他们,我们以后是要上战场的,如果现在不强大,也不过是多活几天或者是几年而已,一点意义都没有。” 顿了顿,她又续道:“再有,让他们白天休息,晚上都去山间历练,谁要是退出想去种地,就让他们去,但是谁若是想要逃跑,就格杀勿论,想要跟着我的,必须去山间历练,两天后我会来验收!” 寒骨狐疑地看着她,却还是点了点头。 “把死去的人埋了,重伤的不能再上山的人,种地去。”想了想之后,溪风烈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属下知道了。” 溪风烈拍拍寒骨和黑铁的肩膀,“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我先回去了。” “嗯,爷注意休息。”寒骨嘱咐道,昨夜她也是一宿没睡,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能够明白她现在的心情。 溪风烈点头,转身走了。当下就与秦雪澜一起翻身上马,离开了深谷,越过几座大山,往京都的方向而去。 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溪风烈与秦雪澜正要进城,无风就来了。 见到溪风烈旁边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他只能看着溪风烈,没有言语。 第102章 嫁给我 秦雪澜很有眼色的策马到一边,避开他们,并且表示不会听他们说什么。 但是无风与溪风烈都到角落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秦雪澜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人家很是磊落地骑在马背上,丝毫没有偷听的意思。 “什么事情?”溪风烈沉声问。 “文王殿下想要爷去他那里一趟。” “如果不去呢?” “睿王府已经被他的人包围了,不管爷想去还是不想去,他都要您去。” 溪风烈抿唇,“我现在回睿王府,你派人去文王府告诉景梦戈,如果他要找我的话,叫他到睿王府来,否则免谈。” “……”无风讶然,现在可是景易潇在人家手中呢,主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顺便告诉景梦戈,说我正准备换夫君呢,他要是不来,那就算了。”溪风烈说完,就转身走了。 无风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这就是他们的爷啊! 翻身上马之后,溪风烈看了秦雪澜一眼,“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秦雪澜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怎么说他也是大男人一个,怎么能让一个看起来如此瘦弱的女子送他? “溪姑娘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是否需要在下帮忙?”秦雪澜不答反问。 溪风烈睨着他,不多时,冷笑一声,“作为京都人,你不知道近期京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话语间,她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仿似要透过他的皮肉看进他的内心里。 但是秦雪澜面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如溪风烈最初见他那般,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秦雪澜微微一笑道:“睿王殿下和丞相勾结,被丞相府的七小姐发现,所以睿王殿下杀了七小姐,想要将其灭口,不让他与丞相勾结的事情暴露出来,但是这件事情却被文王殿下给发现了,现在睿王殿下正被关在大牢里,而当今皇上也因为这样,病重不起。”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外间的传言可真是可怕,“这样说来,你是站在文王殿下那边了?” “在下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已,谁为天下百姓着想,百姓就会向着谁,不只是在下如此。” 溪风烈轻笑一声,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秦雪澜要跟上去,溪风烈的声音却从前方传了过来,“既然不需要我送你回去,那就不要跟着我了。” “如今睿王殿下已经被带进宫中,整个北安国都是由文王殿下说了算,如果溪姑娘就这样回睿王府,不是也要被抓起来?”秦雪澜淡淡道:“大概之前文王殿下没有抓你,只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来不及顾上你而已。” 话音落下,溪风烈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眨眼间,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咽喉上,“说,你是谁!”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吧!她就知道,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随便”经过,摆明了,就是计划好的! 秦雪澜处变不惊,淡淡地看着她,“秦雪澜,之前已经说过了。” “那么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猜的。” “怎么猜的?” “听说,丞相府的六小姐很……凶猛。”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小心了一些,“后来又听说睿王妃是女中丈夫,又在幽谷看见你用这样的方法来训练将士,最后看到有人急匆匆地来找你,就猜测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睿王殿下的事情,来找你的人又为什么会这么急切?”秦雪澜又淡淡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还有,睿王妃你似乎与我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说到这里,秦雪澜的脸微微往后仰,像是为了躲避溪风烈的脸贴到他脸上似的。 溪风烈垂眸一看,的确是这个样子,她连忙后退,转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将匕首给收了,却不再看秦雪澜一眼。 秦雪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光芒明明灭灭,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当两人到达睿王府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都被景梦戈的侍卫给守住了,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溪风烈与秦雪澜一起站在黑暗里,只得了一点点远处的火把洒射过来的光芒,以确保在行路的时候不会摔倒在地上。 “大概在你离开睿王府的这段时间里,文王殿下以为你要逃走了,所以就将睿王府给包围起来了,想要以里面的人来威胁你回来。”秦雪澜低低地说道。 溪风烈扭头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她有点分不清楚了! 略微沉思过后,溪风烈决定去见见景梦戈,却在举步的瞬间,胳膊被秦雪澜抓住。 “想好了吗?去找文王殿下的话,那就等于你放弃睿王殿下了,难道你还真的打算换夫君?” 溪风烈扭头看他,暗淡的光影里,她的眸光清澈如水,坚定异常,“里面有我此生一定要保护的人,不能不去。” 秦雪澜看着她,微微抿唇,还是松开了手。 睿王府里,景梦戈早就已经按照溪风烈所说的前来睿王府找她了,当他听到院子里传来她的脚步声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缓缓转身,站在睿王府的正殿上,等待着她的到来。 和很多时候一样,今天的溪风烈穿一身黑衣,步履平稳,眸光坚定,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本王听说你出城了,还以为你就这样放弃景易潇不会回来了呢。”待她站定,景梦戈嘴角带笑,浅浅地说道。 此时,正殿之中,就只有他和溪风烈两个人,而溪如沁到底是谁杀的,彼此都心知肚明,便不需要在隐藏本来的面目了。 溪风烈傲然站立,只看了他一眼,便冷声道:“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样?” 景梦戈微微一笑,举步向她走来,在距离她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来,但是身子却是缓缓往前倾—— 溪风烈眉头一皱,藏在袖中的短刃瞬间落到手中,抵在景梦戈的胸前,示意他不要再前进。 景梦戈见状,却丝毫不在意,而是温和地笑道:“如果你想要景易潇活下去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嫁给我,嗯?” 第103章 被脱光的某男 景梦戈说着,双手扣住了溪风烈的双肩,“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本王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如今溪如沁死了,而景易潇已经成为阶下囚,你若是嫁给我,等我登基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你说是吗?” 随着他启唇又闭嘴,溪风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等他说完了,她才冷笑道:“谁知道文王殿下对多少女子说过喜欢?谁又知道,当你皇后这样的话,你对多少女子说过?” 顿了顿,溪风烈嗤笑道:“这么泛滥的喜欢,本王妃可是不稀罕,再说了,就算没有景易潇,本王妃也不会嫁给你。”说完,她微微昂起下巴,即使没有景梦戈高,亦呈现出居高临下的姿态来。 闻言,景梦戈的眼眸微微眯起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溪风烈冷嘲道:“再说了,你要我嫁给你,是要我当你的皇后吗?你不过是想要借我的手,为你稳固你的江山而已。” “呵呵,呵呵!”景梦戈也冷笑起来,依旧是眯着眼睛看她,“果然和她不一样,本王实在是喜欢。” 忽然,景梦戈话锋一转,“你懂的,如果你不臣服于本王的话,你的下场会和景易潇一样。” “你都不知道,能够和他有同样的下场,我溪风烈有多欢喜。” “你……!”景梦戈被她噎住,抬手便要将她掐住,却忘记了此时溪风烈的匕首还抵在他的胸前,他只是微微向前一点,匕首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下一刻,溪风烈一掌劈在他的肩膀上,反手就将他给拿下了,匕首从他的右后侧抵在他的右脖颈处。 “让睿王府所有的人离开。”溪风烈的匕首死死地抵在他的脖颈处,几乎要溢出血来,但是景梦戈却是倔强地不听她的威胁。 “就算睿王府的人现在都离开了,两天后本王将景易潇处斩了,还是会将他们给抓回来,一个一个的杀掉!” “那你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杀了你?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你说如何?”溪风烈分毫不让。 景梦戈抿唇,他虽然没怎么和溪风烈交手,但是却很了解她的性子,说一不二,当下便只能命人放睿王府的人都出去。 “就算他们离开了睿王府,他们又能到什么地方去?”景梦戈冷嘲道。 “关你屁事!” 景梦戈脸色微赧,居然被一个女子如此谩骂!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睿王府百来号人成功离开睿王府。 “现在可以放开本王了吧?”景梦戈语气冰冷,真是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被人威胁,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威胁! “现在放了你,是让你去抓他们吗?”溪风烈冷笑,当即叫无风拿来绳子,将景梦戈给脱光了,绑在正殿的柱子上,顺便给他嘴里塞进抹布。 确定绝杀已经将睿王府的人都带走了,溪风烈与无风相视一笑,转身走出了正殿,独留景梦戈被绑在柱子上,只是…… 踏出门槛的时候,溪风烈停了下来。 “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给脱了,我的意思是,不要允许在他身上留一块布,遮羞布也不行。” 无风嘴角抽了抽,“是,爷!” 此时的无风内心是感到多么的幸运,幸好自己不是溪风烈的对手,否则……啧啧,这对待,即使你是文王殿下,人家也不给你面子啊! 要是他的手下厉决进来看到他全身光溜溜的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想,哈哈,无风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留下来看看情况了,但是悲催的是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比如现在的溪府,已经被皇宫里的侍卫全部包围了,而溪府里的人已经完完全全被抓起来,现在被关在大牢里,无风的任务就是和幻影跑一趟大牢,他负责把风,幻影负责溜进大牢,因为幻影的轻功最好,最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幻影和无风去皇宫大牢的时候,溪风烈也去了,按照她的想法就是,太多人去了反而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于是她和无风选择把风。 其实她不是很有把握幻影能够进去,因为根据她的了解,景易潇的轻功在幻影之上,上次景易潇都没能靠近景宏深,这次幻影能够靠近溪府的人吗? 果然,等了半个时辰之后,幻影回来了。 “没得手?”溪风烈问道,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幻影点头,说了一些情况,和上次景易潇所说的没有多大差别。 溪风烈微微皱眉,继续匍匐在房顶上,目光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巡逻侍卫。 “爷,不如回去吧,我们再想办法?” 奈何,话音才落下,溪风烈就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下一刻,她就立起身来,看向幻影,“你去找皇后,让她带你进地牢!” 幻影与无风对望一眼,有些疑惑,这皇后怎么会帮他们呢? “根据我的了解,这个皇后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太子失踪这么长时间她没找到,她已经很生气,如今再被景梦戈掌控,她更是恼羞成怒,你们就说是去帮助她的,不管她相信你们与否,都会选择死马当活马医,肯定会带你们去地牢的。” 溪风烈解释道:“不过,难就难在,她可能也没有进入地牢的资格。” “不管怎样,试了才知道。”无风道。 幻影与溪风烈同时点头,溪风烈看了幻影一眼,“注意安全,什么事情都不及生命来得重要,去吧!” 幻影点头,“爷放心吧,属下不会让爷失望。” “我在外面接应你们。”溪风烈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的话,顺便看看景易潇的情况。” 幻影和无风对视一眼,有些想不明白,主子不是都要换夫君了,为什么还问景易潇的情况? “快去!”知道他们的疑惑,溪风烈只能将他们快速地赶走。 “是,爷!”两个大男人快速地溜走,深怕被主子鄙视。 “等等!”溪风烈又将他们叫住,幻影与无风同时回头看她,听到她说:“将皇后的凤印一起拿来。” “……是!” 第104章 玲珑剔透的他 溪风烈又在房顶上等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才听见幻影与无风的动作,她循声望去,眉梢挑了一下,成功了。 溪世锦果然被幻影和无风给带了出来,大概是被吓到了,所以溪世锦的脸色很苍白,见到溪风烈的时候,她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溪风烈也没打算和她说话,当下就与幻影还有无风,将她带离了这里。 其实,之前已经说好了,表面上只是去看看溪府的人怎么样,事实上,她的目的是要将溪世锦给带出来,因为溪世锦之前和溪如沁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最了解溪如沁的人现在就只有溪世锦了。 溪如沁的生母梁氏,在知道溪如沁被杀之后,就已经上吊自杀身亡了。 出了皇宫,已经是深夜,溪世锦跟着走在溪风烈身后,脚步虚浮,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倔强的不和溪风烈说一句话。 如果不是景易潇,他们溪府怎么会遭到这样的劫难?而溪风烈是景易潇的王妃,这件事就和她脱不了干系,总之,现在的溪世锦对溪风烈的恨意又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无风,你带她去住客栈,不要让人给发现身份了,要是她被杀了,你拿你的脑袋来见我。”深夜里,四周寂静,即使是很轻的声音,也能传出去很远,所以溪风烈压低了声音。 “是!”无风缩着脑袋回答,像是下一刻溪风烈真的会取他的脑袋一样。 两人一走,街上便只剩下溪风烈和幻影了。 “东西拿来了吗?” 幻影听言,要将凤印掏出来给她,却听她道:“你收着,放在我身上不安全。” 幻影点头,“爷,今晚你绑了文王殿下,原本可以直接杀了他,为什么你却不动手?这样会给您和睿王殿下带来很多麻烦的。” 溪风烈抿唇,幻影所问的,她又如何不知道,但是还有一些事情牵制着她,让她不能这样做,大概景梦戈也明白其中缘由,所以才会允许她靠近的,否则以景梦戈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给她靠近的机会?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 “……”幻影抿唇,走了半晌,他又道:“爷,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听言,溪风烈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没事。”前世,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她能熬得住。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溪风烈忽然停下来,看向幻影,说道:“对了,景易潇的情况怎么样?” 幻影的眸光躲闪了一下,闷声道:“睿王殿下没有和丞相府的人在一起,当时情况太紧急,属下没有看到。” “哦。”溪风烈点头,“对了,你还是到无风那边去帮助他吧,还有很多后续事情需要做,我们的时间很少,你也知道,景梦戈说两天后就会将景易潇斩了。” 幻影抿唇,点了点头,“属下这就过去。” 见他转身离去,溪风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转身,便见前方站了一白衣男子,正是秦雪澜,她皱着眉头走过去,“今天晚上多谢你了。” “没什么,应该的,现在他们很安全。” 溪风烈勾了一下唇角,算是给他一个微笑。 “按说,现在也没有什么比较急的事情了,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睿王妃不如去休息一下?”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秦雪澜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方便给我找一辆马车吗,现在?”溪风烈不答反问。 秦雪澜抿唇,“这倒是不难。” “谢谢。” 不多时,秦雪澜给她弄来一辆马车,溪风烈跳上马车之后,愣了一下,因为马车里面放了被褥,她回头朝他一笑,又道了一声谢。 “现在已经很晚了,车夫要休息,我给你当一次车夫吧。”秦雪澜说着,便跳上了马车,溪风烈想要拒绝,但是张张嘴,还是没有拒绝,只是说:“日后有机会了,让我还你。” 她不是一个喜欢欠他人的人,否则她会坐立难安。 “好。”秦雪澜也不拒绝,应了一声之后,便将马车赶了出去。 溪风烈听着哒哒的马蹄声,心思百转千回,她想要坐马车,的确是想要在马车里休息一下,但是秦雪澜却拥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体贴地给她准备了被褥,让她能够休息得更好一些。 再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溪风烈眯了眯眼,正是幽谷之外。 “睿王妃,已经到了。” 溪风烈不语,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望着伫立在眼前的高山,深吸了一口气,往山上走。 “这是我早些时候准备的水和馒头。”秦雪澜跟上去,将水和馒头给她,溪风烈又给他道了一声谢谢。 当他们到达幽谷的时候,昨夜上山历练的将士们已经休息了。 黑铁见到溪风烈来,吓了一跳,不是说两天后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溪风烈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今天来,只询问着他们的情况。 “伤亡比之前少了很多,哦不,没有死亡。”黑铁道。 溪风烈点点头,“明天我就不来了,明天傍晚时分,你将他们带到京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带到京都,然后你再来找我。” 黑铁抿唇,这么多人,怎么进入京都?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景梦戈的人看得这么死,他们哪里有机会进去? “睿王妃,这样是否有点为难他们了?”秦雪澜也帮着说话。 溪风烈抿唇,想了想,“到时候你带人来吧,我给你开路。” 秦雪澜和黑铁依旧是抿唇,这次他们都很担心溪风烈,这个时候带这么多人进京都,路哪里是这么好开的?莫不是要拿命去拼?黑铁疑惑了,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呀! 正这般想着,却见溪风烈给了他一个笑容,“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说了有办法就是有办法,在规定的时间里来,明白吗?还有,受伤的人就不要来了。” “是,爷!”黑铁无奈,只好点头。 第105章 赞赏的目光 如今的京都,景梦戈正派着大队人马寻找睿王府的百来号家眷,其中,包括溪风烈在内,而溪风烈回京都之后,与幻影取得了联系,直接往溪世锦所在的客栈去了。 到了门口,见无风和幻影守在那里,溪风烈皱眉,“没有拿下?” “她说……和你仇深似海,怎么都不会按照我们说的做。”无风弱弱地说道,他最害怕溪风烈脸色黑下来的样子了。 溪风烈冷冷睨了他一眼,心中郁结,“怎么你们就没有一点能够帮助到我的?!” 这话忒狠、语气忒冷,幻影亦将头低垂了下去。 溪风烈再不看他们一眼,抬起一脚,直接将大门给踹开,里面的溪世锦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往门外看来,便见一身黑衣且脸色阴沉的溪风烈,在她身后跟了一个白衣男子,但是此时的她根本顾不上看白衣男子更多一眼,就往床里面缩去。 “溪风烈,你把溪府害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是不会帮助你任何的!” 溪风烈不管她说什么,直直地朝她走去,当即拿出匕首,三两下跳到溪世锦的面前,匕首抵在她的咽喉处,“给你三个选择,一,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二,被我杀掉;三,我将你送回地牢,让景梦戈将你千刀万剐!” “知道千刀万剐是什么样子的吗?”溪风烈冷冷地道:“就是将肉从你身上一片一片割下来!” 溪世锦颤了颤,不只是因为这听起来残酷的刑罚,更是因为溪风烈的脸色,简直像魔鬼一般。 “你以为我叫人带你出来,就不会杀了你?如果不是你有点用处,你以为我会带你出来?”溪风烈道:“趁着你还有这点作用,拿来救你的小命吧!” 如果她没有猜错,幻影和无风之所以拿不下她,是因为这两个大男人将溪世锦当成她妹妹来看待了,打不得,骂不行,才让溪世锦这么嚣张。 现在丞相府都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她居然还不醒,以为现在安全了,就永远安全了,以为她自己安全了,就不顾溪府所有人的性命了! 溪风烈知道,如果自己不对她狠一点,她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果然,说完这些话之后,溪世锦的眼底盛满了惊恐,身子也瑟瑟发抖,怯怯地看着溪风烈。 “再问你一次,你要按照我的说法去做,还是去死?” 溪世锦抿唇,“我……我什么,什么都听你的!” “笔墨纸砚拿来!”溪风烈也不退后,匕首还搁在她的咽喉处,“如果你中途反悔,不要怀疑,这匕首是会不长眼睛的。” “我……明白!” 如此,溪风烈才收了匕首,跳下床来,溪世锦也跟着一起下来,此时,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好了。 “我念,你写!”溪风烈冷冷地道:“我溪世锦,是丞相府的八小姐,自小与七姐溪如沁住在一个院子里,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姐妹,她知道的事情我也完全知道,包括睿王殿下和我爹丞相大人勾结一事,我七姐完全是受迫于景梦戈,才写下那样的书信的,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 整个过程中,秦雪澜只是定定地看着溪风烈,一句话也没有说。 幻影和无风则愣愣的,想要救景易潇,直接杀进大牢里就是了,现在在这里写这些,有什么用? 唯有秦雪澜眼中有着赞赏的光芒,得溪风烈,景易潇之幸也! 溪风烈要溪世锦写的内容并不多,不过几百来字,没多久就写好了。 溪风烈拿来看了一眼,还算是满意,“我昨晚就叫他们让你写的,但是你没有听话,那么你就从现在开始写到明天早上吧,能写多少是多少,但是不能停下来。” “……”溪世锦讶然地看着她,“那我的手不是要断掉呀?” “那你是要手还是要命?自己选!”溪风烈不由分说,又拿出了匕首。 溪世锦咬牙,只好恨恨地提笔,将刚才所写的内容重复地写…… 溪风烈皱眉,这速度太慢了,要是有复印机就好了。 “幻影,你叫人去煮浆糊!” “是。” 等浆糊煮好之后,溪世锦也不过是誊抄了几张而已。 秦雪澜看着溪风烈抿唇的样子,心里知道,即使她没有说出来,心里肯定也着急了,遂道:“睿王妃,我模仿能力还行,应该可以模仿八小姐的字迹帮着誊抄一些。” 溪风烈的眸子一亮,连忙道谢,“那麻烦你了。” 秦雪澜点头,没说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总共写了将近三十张,而溪世锦撅起的嘴巴几乎可以挂油瓶了,倒是秦雪澜依旧坐得正正的,似乎一点都不累,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道优美的风景一样。 “你们拿着这些,贴到大街上,要贴在最醒目的地方,叫人看一眼就能注意到。”溪风烈将誊抄好的纸张递给幻影和无风,让他们出去贴去了。 幻影和无风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几人一直忙碌到天快亮了才停下来,没怎么吃过苦的溪世锦的胳膊直接就是抬不起来了,溪风烈也没管她,让无风找个人来照顾她之后,便离开了客栈。 此时的京都,各处都贴满了溪世锦所写的那张声明书,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 本来景易潇出去捉拿贼匪之事,还有在出云镇解决的那件事情,传到京都来了之后,景易潇的名声就很好,如今有溪世锦这么为他说话,一大半的百姓都站到景易潇这边去了,暗地里纷纷唾骂景梦戈。 藏身暗处的溪风烈听到众人的议论,嘴角微微勾起来,她扭头看向这两天一直帮助自己的秦雪澜,微微笑道:“秦公子,有件事情想再麻烦你,不知道……” 秦雪澜不等她说完,就已经道:“睿王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就是了,只要在下能够做到,绝对不会推脱。” “你能借我十个人吗?”溪风烈抿抿唇,还是问了出来,“我想让他们出去给我割一些干草回来,我急用,而我的人现在不能出去,会被景梦戈发现的。” 溪风烈已经观察过了,秦雪澜在百姓一带很有威望,大概是因为他常年为百姓出力的原因,好多个村的百姓都很听他的话。 所以,秦雪澜想要将睿王府的人给藏住,是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没有睿王府的人逃亡一事,她也不知道原来秦雪澜真的洁净如雪一般,做任何事情都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实在叫人心生敬佩。 第106章 秦雪澜并没有问溪风烈拿干草做什么,直接就是点头答应,立即就下去找人去了,但是走了几步,又被溪风烈给叫住。 “睿王妃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医术怎么样?我想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知道……”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她相信秦雪澜会明白她的意思。 秦雪澜抿唇,微微垂眸,一会儿后才抬起眼眸来,看着她道:“这个时候怕是要寻找到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很难,不过,在下倒是愿意试一试。” 溪风烈微笑,“那我先谢谢你了。” “嗯,我先去找人了。”秦雪澜说完,便转身走了。 而此时,溪世锦的“言辞”已经在整个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奈何景梦戈听了之后,却是沉默不语。 “主子,这件事情如果不制止的话,您登基以后,会对您的影响很大的。”站在一旁的厉决小心翼翼地说道。 景梦戈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眯起眼眸,半晌才道:“明天就是景易潇的死期,到时候不管外界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再说了,这样的传言,假如本王派人出面制止的话,岂不是证明了本王做贼心虚?他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难道溪风烈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就算溪风烈再厉害,她也不过是一个长居深闺的女子罢了,能厉害到哪里去?再说了,现在局势已经被他掌控,溪风烈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景梦戈的眼眸又眯了起来,危险的寒芒从眸子里迸射出来,那天晚上自己被扒光了绑在柱子上的事情,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溪风烈最好也别忘记!! 正这般想着,那边厉决已经得到了属下的消息,他听了之后,立马对景梦戈道:“主子,有下属来报,说有一群百姓弄了很多干草,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了。” 景梦戈拧眉,眼角眉梢染上一层疑惑,“这个时候还有百姓妄动?看来是受了谁的指使吧,你快派人去调查,他们都是受了谁的指使!” “是,主子!” …… 一个时辰之后,厉决回来,“主子,听说是受了一个叫秦雪澜的男子指使的。” “秦雪澜?”景梦戈眯眼,这个名字他听过,天下闻名,专为百姓做事,真正的为百姓谋福祉的人,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很高,这些年,他一直想要将他拉拢到自己的旗下,但是此人行踪不定,很难找到,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不过…… 看样子,他现在应该是站在溪风烈那边的,难怪……难怪溪世锦的那些言辞能够在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这其中必定有秦雪澜的功劳吧! 意识到这一点,景梦戈的双手紧握成拳,被气的。 秦雪澜站在溪风烈那边,这事还得了? “你下去,叫人看好景易潇,本王这就派人到城门那边看着,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景梦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掌拍在身旁的案桌上,声色冰冷如霜。 厉决没敢犹疑,立马就去了。 见他离开,景梦戈便要起身,却又有人来报,说是镇国王爷找他! 景梦戈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他一面,立刻便派人将他叫到正殿里来。 景意岚进来的时候,景梦戈有模有样地给他行了一礼,景意岚也受了,“本王今日前来,只是想问问文王殿下,到底本王的皇兄得了什么病,就连本王也没有资格前去探望一下?” 景梦戈笑着说道:“王叔说笑了,王叔怎么会没有资格前去探望?只是太医说了,父皇的病情反复无常,还是不要让人经常打扰的比较好,这会加重父皇的病情的。” 景意岚睨着他,沉声道:“若是本王执意进宫探望皇兄呢?你当如何?是否要派人拦住本王?” “王叔说的哪里话?王叔想见父皇,侄儿自然要让王叔去的,这样吧,侄儿现在就派人送王叔进去,王叔意下如何?” 现在皇宫里全部都是他的人,他相信景意岚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执意进去,那就怪不得他让他进去了。 景意岚冷笑一声,“那么本王就多谢文王殿下了。” “侄儿应该的。”景梦戈依旧一脸的温润,似乎满身的血杀都和他没有关系。 “不知道文王殿下派来守住本王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才撤下去,嗯?”走到景梦戈身边,景意岚停了下来,斜眼睨着他。 “王叔也知道,现在北安国局势混乱,而六弟的事情又还没有解决掉,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等事情解决了,侄儿能够确定王叔安全了,自然会将侍卫们都撤回来。” 景意岚听言,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景梦戈当即派人跟上他的脚步,准备一辆马车,送他进宫。 …… 傍晚时分,厉决从皇宫中出来了,与景梦戈一起站在京都的城门上,“主子,属下已经加派人手看着睿王殿下了,还有皇后、镇国王爷以及皇上那边也都加派了人手。” “很好!”景梦戈道:“不过据本王所知,溪风烈手下有一支队伍,暮色四合之时将会进城,秦雪澜叫来的那些百姓就是给她打掩护的,你在这里守着,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她的人进城。” “是,属下知道了。” 景梦戈举步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背对着他道:“凡是想要在暮色时分进城的,格杀勿论。” “是!” 听到回答,景梦戈这才举步离去。 皇宫之中,皇后独居一室,而景宏深与景意岚在同一个大殿之中,自从景意岚进来之后,大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就连窗子都是如此,简直是插翅难飞。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景宏深,此时他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因为景意岚是将景易潇带大的,这十多年来,也几乎天天接触药物和毒药,对把脉也有了些许了解,当下就断定景宏深的中毒,而不是什么对花粉过敏。 只是,他无法看出来,景宏深中的是什么样的毒。 第107章 转眼,暮降。 城门外,月色下头,溪风烈骑在马背上,右后侧一点是一身白衣的秦雪澜,跟在他们身后则是寒骨五个人,剩下的都是幽谷之中出来的将士了,将士总计有五百七十六人。 “干草都已经准备好,放在规定的地方了。”秦雪澜对她说道。 溪风烈点头,表示感谢,之后她将寒骨叫上来前来,对他说道:“你带幻影、无风、绝杀一起进宫,将皇帝给我救出皇宫来。” “那睿王殿下呢?”寒骨有些疑惑,难道今天晚上他们不是来救睿王爷的? 溪风烈挑了一下眉梢,“如果见到他的话,顺便也把他救出来,顺便告诉他,外面的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好了,如果他不愿意出来的话,就让他自生自灭,不用管他,你们只要负责将皇帝给我安好地救出来,然后交给秦公子。”说到这里,她看了秦雪澜一眼,她相信不用她说,秦雪澜也明白自己之前问他寻找医术高明的人所为何事,当时秦雪澜可是已经答应下来了,会救人。 而她要他救的人就是皇帝。 “是,属下知道了。” “嗯。”溪风烈点头,“这些将士是黑铁训练出来的,就把黑铁留给我吧。” “也好,黑铁在您的身边,属下也放心。” “好了,去吧。千万要记住,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因为如果失败,就是全军覆没,谁都别想活。 “属下明白,不管用什么方法,属下都一定会将这事儿办成的。” “好。”溪风烈硬气地应了一声,再次看向秦雪澜,“那么,有劳秦公子了。” “不碍事。”说着,秦雪澜便到了寒骨等人的身边,溪风烈又嘱咐道:“寒骨,一定要保护秦公子安全。” “好。” 这下,寒骨才带着人猫到另外一处,等待溪风烈动手,他们便趁机溜进京都之中去,不过这只是溜进京都而已,想要进入皇宫,还很难。 见他们已经准备好,溪风烈感受了一下风向,再往城门那边看了一眼,确定这是最好的时候,便与黑铁一起跳下马背,悄然摸到城门之下的干草堆。 干草很多,并列成好十几堆,分别堆放在城墙之下,看样子秦雪澜带来的不只有十个百姓。溪风烈挑了一下眉梢,“守在这边的只有景梦戈的贴身侍卫厉决对吧?” “对,属下已经让人打探过了。”黑铁答。 “那就好。”溪风烈道:“等会儿我将这些干草点燃的时候,将厉决的人引过来之时,你就带着一部分人从另外一道门走去,剩下的人留在这里‘乱窜’。” 黑铁点头,表示明白。 那边,厉决还在城墙上防守的时候,余光便瞥见这边冒起了火花,因为干草燃烧很快,才一眨眼的功夫,火苗子就窜了上来。 他眉头一皱,难道有人想要烧毁城墙不成? 这般想着,他便带了几个人往溪风烈这边来。 因为干草是捆扎在一起的,所以燃烧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冒起浓烈的白烟,这就是溪风烈想要结果,利用白烟将他们的眼睛给熏了,叫他们即使靠近也没办法看清来者。 刚才她就已经探知了风向,这个风向恰好是往城门那边吹的,这对她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只是,厉决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来,后脚就有手下来告知他,“不好了,历大人,他们的人跑到那边去了。” 厉决一听,暗道不妙,难道溪风烈要在这边点火,引他过来,事实上她的人却要从另外一边翻墙而入?声东击西? 意识到这一点,厉决立马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藏身暗处的溪风烈见状,嘴角微勾,刚才她叫黑铁带几个人手下过去那边,为的就是让厉决以为她要用声东击西这一招,现在他带着人离开了,恰好,她的人可以进去了。 当下,所有人都用早些时候准备好的湿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在溪风烈一声令下,快速地往京都城内而去。 因为守在城门处的将士被烟熏得差不多了,都在咳嗽,没几下,溪风烈的人就将他们给全部打趴下,只几分钟的时间,她的人已经全部进入城内。 “不好!”厉决看到这边人影晃动,内心一震,立马带着人手奔过来,然而此时,干草还在燃烧,烟雾并不比刚才减弱,在这些烟雾的掩饰之下,溪风烈的人手很有规律地往城内而去。 厉决有些心惊,现在追上去也是不行的,谁知道溪风烈的人是否都藏在烟雾之中,到时候他的人一到达,就会被杀个措手不及,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派人去通知景梦戈了。 厉决咬牙,到最后居然还是中了溪风烈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女人真可恶! 溪风烈的人进入京都城内之后,秦雪澜和寒骨等人就以最快的速度去往皇宫那边,主要是为了在厉决通知景梦戈之前,进入皇宫之中。 溪风烈则带着人手跟在他们身后,现在她将人分成了两拨,其中她带一百人,剩下的四百多人她完全交给黑铁,让他在暗中跟着。 与京都城门相比,皇宫大门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而且一看,还都是高手,个个警戒得跟只猫似的。 这是最难的关卡,溪风烈知道,有时候景梦戈这货还是有点聪明的! 溪风烈随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男子拉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属下耗子,爷有什么吩咐?”耗子说道。 溪风烈嘴角勾了一下,缓解了一下面部表情,“耗子,你上前去告诉他们,你要找文王殿下,告诉他们说你知道我准备用什么计谋来对付他。” “这……” “这事很危险,注意安全,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实话实说,以求安全,明白吗?” 耗子点头,“属下知道了。” 溪风烈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耗子一脸的干劲儿,“这是属下应该的,爷放心吧。”说完,就从人群中站起来,往城门口去了。 第108章 看你不爽,所以揍你! 同样藏在另外一边的秦雪澜见到耗子上去,愣了一下,下一刻,他看向不远处的溪风烈,但是因为是夜晚,他们又不能用烛火,便无法得见她现在的表情。 见耗子和守在城门口的人说得差不多了,守在那里的人正在放松警惕,而且在烛火的映射之下,溪风烈看到了耗子拿出匕首时散发出来的寒光,当即带人冲了过去。 守住城门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回转身想要对付溪风烈的时候,溪风烈的匕首已经逼到了跟前。 秦雪澜和寒骨他们则趁乱往皇宫中奔去,留下溪风烈及其手下在这里与人厮杀。 厉决赶到这里的时候,吓了一跳,溪风烈的人果然到了,而且他们的人还被杀了很多,他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趁乱往皇宫中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景梦戈。 当时,景梦戈正站在地牢大门口,等着天一亮,就将景易潇带出去,当众斩首,日后,还有谁是他登基的威胁? 但是当他见到厉决慌慌张张到来的时候,眸子微暗,“主子,睿王妃的人杀到皇宫门口了,我们的人已经死了很多!” 景梦戈愣了一下,“你是怎么守住京都城门的,她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说到这里,景梦戈的怒气一下子控制不住,抬起一脚,踹在了厉决的腹部上,“没用的东西!” 厉决不防,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口吐鲜血。 “她带了多少人!” 厉决捂着胸口站起来,回答:“她的手下总共有五百多人,但是她将其分成两个队,至于她带了多少人,属下没能确切估算!” “很好!”景梦戈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到现在为止,她的手下还没有哪一个能够进宫吧?” “据属下所知,暂时没有。”厉决道。 其实,秦雪澜和寒骨他们已经进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主要是溪风烈的掩护打得太好了。 景梦戈听言,冷笑一声,“这溪风烈口口声声说想要换夫君,本王看她倒是很关心景易潇啊,知道他明天会被问斩,今天晚上就杀进皇宫里来了,这不是深情是什么?!” 厉决沉默不语,现在讨论溪风烈是否在乎景易潇,有什么用?! “既然溪风烈要找本王,那么现在本王就出去迎接。”景梦戈看向厉决,“你派人去将皇宫的各个大门守住,要是有谁偷偷溜进来了,你依旧是拿脑袋来换!” “是!”厉决灰头土脸地点头,被溪风烈摆了这么一道,他除了对主子感到愧疚之外,还对溪风烈产生了深深的折服,这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主内的,何曾有谁在外面如此抛头露面的? 而溪风烈不仅抛头露面了,甚至轻轻松松地就将他给忽悠了,这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吩咐完了,景梦戈当下带了三千将士往皇宫门口而去,彼时,溪风烈以及手下的人都还在和景梦戈的人展开殊死搏斗,地上、墙壁上、花花草草上,都是殷红的鲜血,到处都可闻见刺鼻的血腥味。 从这些气味之中走过的景梦戈狠狠地拧起眉头,几日不见,溪风烈的能耐又见长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将她一起抓了。 现在,他有点后悔,对溪风烈放松了警惕,以为她是女子,没有了景易潇,她就等于塌了天,没有了战斗力,谁知道,她的战斗力不减反增! 见到一身墨绿色锦袍的景梦戈前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渐渐的,就连溪风烈那边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目光嗜血地盯着景梦戈看,相比之下,溪风烈倒是一脸的淡然,仿佛拿下景梦戈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景梦戈在距离溪风烈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睨着前方的那个小女子,一身黑衣,身材清瘦,脸蛋青白,但是目光坚定,眸子黑白分明,真是一双惹人喜爱的眼睛啊,怕是世间难得这么透彻的眼睛呢! “今天你带了多少人来?”景梦戈张口便问。 “一百人。” “你知道皇宫有多少侍卫吗?” “不知道。” 景梦戈冷笑,“溪风烈,你会不会太狂妄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不需要再假装了,而他也不想再喊她一声弟妹,当初知道溪风烈的能力的时候,他肠子都悔青了,居然将她说给景易潇为妻了,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做过的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 “狂妄?”溪风烈也笑,“不过就是对付你而已,需要带太多的人么?”这话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她压根不将景梦戈当成自己的对手。 景梦戈是何许人也?当下也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那么,你确定你能将景易潇带走?”他抿了唇,皱了眉,很不喜欢溪风烈这幅狂妄的模样,她越是狂妄,就越是将他衬得渺小不堪! 他在这里将她当成头号敌人,但是在她眼里,他居然连对手都不是,实在是太气人! “谁说我要带走景易潇了?小爷只是看你不顺眼,带人来打你而已!”溪风烈凉凉地说道:“不过,既然你以为小爷要带走他,那么小爷就先拿下你,再去将他带走好了,怎么说,他也是小爷的夫君,不是?” 话音落下,她身后的一百名将士齐声笑出来。 而景梦戈的脸色则跟染了墨一般,黑沉得不行,半晌后,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很好!” 话音落下,右手一扬,一大波侍卫朝溪风烈的方向涌去。 溪风烈的眼眸眯起来,这回是来真的了,当即,她就带领着手下的人开始进行厮杀,不过…… 她心里也知道,景梦戈的人太多,她只需要在这里拖延时间,让秦雪澜和寒骨找到景宏深,将其救出来而已,并非是真的要和景梦戈杀个你死我活! 现在,皇宫里面,寒骨和秦雪澜倒是已经知道景宏深被关在什么地方了,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厉决在守着,在京都城门口的时候,厉决就已经吃了溪风烈一计,现在想要对付他,并不是那么容易! 第109章 被虐的景易潇 寒骨想了一下,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动用武力解决了。 可就在他准备这样做的时候,与他一起趴在围墙上的秦雪澜拉住了他的胳膊,“房间内有动静,先看看。” 寒骨愣了一下,循声望去,便见厉决往大殿正门而去,与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不知道说了什么,当下就将房门给打开了。 秦雪澜见状,看向寒骨道:“你叫你手下的两个人去睿王那边,将他救出来吧。” “可是,烈爷说了,情况允许的话再救睿王殿下,现在情况显然不允许。” 秦雪澜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手下?一点都不明白主子的心?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他们的主子还在和睿王殿下生气呢,她说的都是气话啊! “这里有两个人就够了,人太多了容易打草惊蛇。”秦雪澜道。 寒骨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当下就让绝杀和无风去关押景易潇的地牢那边。 这两人刚走,厉决便与两名手下进入景宏深的大殿,秦雪澜眼珠子转了转,将一包药粉塞进寒骨的手心里,“这是药粉,撒到他们身上,保证他们站立不起来,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寒骨点头,与幻影一起从墙头跳进了景业宫的院子,院子里的侍卫听声,拔出长剑便往他们这边而来,此时,寒骨与幻影背靠着背,望着倏然靠近的侍卫,手中抓紧了药粉。 眨眼间,众人便到了跟前,寒骨将药粉一撒,对方果然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就纷纷倒地。 见状,秦雪澜也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赶紧进去。” 现在厉决在里面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他们才跑到门口,厉决就从屋子里奔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愣了一下,作势要动手并且叫人,但是秦雪澜的动作比他快,药粉一撒,厉决睁大了眸子,却逃不过倒地不起的悲催。 寒骨向绝杀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这里看着厉决,绝杀当即明白,拿出匕首抵在了厉决的咽喉处,寒骨与秦雪澜举步进入景业宫内。 地上躺着景意岚,以及两个侍卫,秦雪澜先是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再给他把了脉,确定他是中了迷药,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景意岚进宫之前和溪风烈见过面,就是溪风烈让他去找景梦戈,从而进宫来的,并且还带了迷药来,为的就是在今天这个晚上,将守在外面的人引进来,让从外面进来的寒骨能够有动手的机会! 秦雪澜内心震撼不已,这些天溪风烈都是来回奔波,没有上床休息过一下,可却是什么都想到了。 “怎么样了?”寒骨问。 “中了迷药而已,大概是因为他本来想用这迷药对付厉决,但是被厉决发现了,反倒是他自己中了迷药。”秦雪澜边说边站了起来,往景宏深的大床而去,此时,景宏深依旧闭着眼睛,表情平和,对外间的一切完全不知道。 秦雪澜先是给他把了脉,再是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接着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很难救?”寒骨见状问道。 秦雪澜点头,“是,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先把他带出去吧。” “嗯。”寒骨应了一声,在秦雪澜的帮助下,将景宏深背到了背后,便往门外走去。而秦雪澜经过景意岚身边的时候,拿出一瓶药水,放在他的鼻尖闻了一下,不多时,景易潇便醒了过来,见到秦雪澜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你是易潇的王妃派来的?” 秦雪澜点头。 听景意岚这样问,他便坚定了刚才的想法,景意岚之所以进宫,是和溪风烈商量过的。 “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秦雪澜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便往门外去了。 “幻影,将他押起来,有了他,我们在皇宫中行走便没有那么困难了。”见景意岚和秦雪澜一起出来了,寒骨对幻影说道。 听他说完,秦雪澜又将刚才那瓶药水放在厉决面前让他闻了闻,很快,厉决全身充满了力气,他想动手,奈何幻影的匕首还搁在他的咽喉处。 “要不要等等绝杀和无风?”正准备离去,幻影问道。 景意岚也问:“睿王殿下怎么样?” 寒骨与秦雪澜相视一眼,“等会儿,半柱香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得走了。”秦雪澜如此说道,“毕竟在这里呆久了,会很危险。”主要是他担心溪风烈那边拖不了景梦戈太久,毕竟两边人手相差悬殊,而景意岚又是一个闲散王爷,手中的将士全部被景梦戈软禁了,完全帮不上忙。 现在与景梦戈对敌的,就只有上次从景容卿手中得来的那几百个将士。 “嗯。”三人同时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 此时,地牢之中,景易潇盘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因为不见光,所以地面很是潮湿,到处都有蟑螂,且因为现在是夏季,到处都是苍蝇和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但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地面上,裹住他的白色衣衫上尽染鲜血,就连他的发丝也很是凌乱,不难想象,他遭到了景梦戈的虐待。 想来也是,之前,景梦戈处处受他压制,现在有了机会,他怎么会让景易潇好好的? 听到外面传来轻盈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景易潇眼睫毛抖了抖,即刻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狱卒见他忽然站起来,愣了一下,景易潇被打成重伤,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本以为他能盘腿打坐已经算是极限了,谁知道这会儿居然站了起来! “你们几个过来。”走到牢房门边,景易潇淡淡地看着他们,眼神没有一点威慑力,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他家邻居。 狱卒们起先是有些惊惧,但是看到这样的景易潇,他们便放松了警惕,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丞相一家也被关在这里吗?”景易潇问道。 狱卒点头,号声道:“就在隔壁的隔壁的牢房里。怎么?睿王殿下还想与丞相联手逃出去吗?!” 说完,身后的一众狱卒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第110章 逃出去 岂料,景易潇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狱卒见状,纷纷停止了大笑,不屑地睨着景易潇,“怎么,有这么好笑吗?你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难道还以为能够和我们兄弟一起欢笑?!” 景易潇往后退了一步,在狱卒看来,他像是因为害怕才后退,而景易潇后退其实是因为,对方的长剑太长,他得保证这剑不刺到他的身体里。 见距离差不多了,他便顿住脚步,笑着说道:“本王觉得本王能够逃得出去,难道你们不这样认为吗?” 只此一句,就引来众人的唾骂,“睿王殿下,我看你还是醒醒吧,现在整个北安国都是文王殿下的了,明天你就要被拉出去问斩,你逃?你能逃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众人又哄笑起来,实在是觉得景易潇说大话了,他要是能逃出去,那他们这些狱卒是干什么用的? 景易潇也不在意他们的好笑,不过就是一群无知的狱卒罢了。 望着哄笑的他们,他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来,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见他们笑得差不多了,他启唇道:“不相信吗?你们看,有人救本王来了!” 众人听言,猝然回头,身后哪里有什么人?! 被耍了! 众人怒不可遏,作势要弄死景易潇,景易潇故作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这回是真的来了,不信你们看看后边!” 他表情惊恐,事实上嘴角却是笑着的。 刚才被骗了一次,狱卒们哪里还肯相信他的话?直到…… 绝杀手中的长剑一剑结果了五个人,他们才猝然回转身来,但是想要动手对付眼前的人,哪里还来得及? 绝杀这边长剑才从他们咽喉处划过去,无风的长剑就跟着挥了上来,可谓是将众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没多久,地上就躺满了尸体,绝杀一剑挥下去,直接将牢房的门给挥开了。 只是正视景易潇的那一刻,他们惊呆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景易潇,但都是远远的而已,远远的便感觉这人如崖上雪,只能远观,无法触碰,虽然笑着却很清冷,虽然有时候肃杀却让人感觉桃花开了。 实在是太矛盾! 然而现在的他,白衣染血染泥,脏污不堪,就连发丝都凌乱不已,就连发丝上都沾染了血迹,现在血迹已经干涸,凝成一团凝结在发丝上,实在不怎么好看。 但就是这样的景易潇,就才让人感到震惊,衣服脏了,他不脏,发丝乱了,他不乱,依旧如同崖上雪,洁净如斯;也依旧如同青松翠柏,浑身劲骨;更依旧如同遗世独立的仙人,睥睨天下。 只是一瞬间,绝杀和无风心中就跑过了这么多心思,而景易潇的心思却不在他们身上,他从他们身边走过之时,淡淡地说了一句,“赶紧走吧,没有那么多时间。” 绝杀和无风相视一眼,旋即无风摸了摸鼻子,莫不是景易潇知道他们会来? 无风有些不满,好歹也跟他们说声感谢啊,这男人!是王爷了不起啊,还不是个阶下囚! 走到溪越一家被关押的地方,景易潇停了下来,抬起一脚,竟然轻轻松松地将牢房大门给踹开了。 溪府一家老少愣愣地看着他。 景易潇说道:“丞相,您带着一家老少赶紧出去吧,这里的事情本王一力担着!” 被关在这里的,都是流淌着溪姓血液的人,所以并不是很多,也就一二十人罢了。 但跟上来的绝杀和无风听言,脑袋都大了,救一个景易潇,就已经很费心费力,现在还要带溪府的人?这不是带着这么多人一起去送死吗? 无风更加无奈,想要拒绝,却被绝杀按住了,“溪府是爷的娘家,怎能不救?” 无风瘪瘪嘴,没有再说什么。 溪越看着景易潇,想了想之后说道:“就算逃出了这牢房,怕是也逃不出皇宫,就算能够逃出皇宫,也未必能够从文王殿下的手中逃出去。”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还在等着他的皇帝陛下景宏深来救他,他只不过和景易潇有了那么一点点联系,就被说是和景易潇有勾结,虽然他的确想站在景易潇这边,但是他还没用付出实际的行动呢,就遭受了这一横祸! “父皇病重,现在任何事情都是景梦戈在掌控,你要是想等父皇来救你,那只能到地底下去等了。”景易潇说话也不客气,都到这个时候了,理应看清形势! 而且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带他们走!”景易潇直视着溪越,冷冷地说道:“这是命令!”他相信溪风烈的能力,只要能够出这皇宫,她就一定有能力安置溪府所有的人! 溪越咬唇,最终还是带着一家老少出去了,前方是绝杀在带路,而无风走在中间,景易潇垫后。 忽然,无风跑到绝杀身边,问他:“我们还需要去和寒骨他们汇合吗?” “不去了,这么多人,去了也是害了他们,再说了,皇上那边情况更加紧急,他们应该已经出去了,我们想办法溜出去!” 无风咬牙,“可是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能够出去?” 绝杀听言,略微沉思,最终低沉说道:“杀出去!” 无风点头,到这个时候也的确只有杀出去了,这般想着,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很快就出了地牢,溪府会武功的人并不多,而且女眷很多,需要分组,彼此互相保护着才能出去。 景易潇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分成两拨人,无风带一拨,绝杀带一拨,而他在前方开路。 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不能走皇宫大门,而且景易潇很确定,不管是皇宫大门,还是其他大门,都一定被景梦戈的人守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他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拿了出来,细细地摩挲着剑刃上的那个“烈”字。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寒儿…… 一念罢,景易潇抿了一下嘴唇,当下就窜了出去,绝杀和无风带着溪府的人在后面跟着,转眼间就听到剑刃划破咽喉然后被杀的人倒地不起的沉重响声。 如此,他两人带着溪府的人,争分夺秒的开始跑起来,只为跟在景易潇的身后的同时,也不让后面的人追上来! 第111章 靠得这么近 奔赴在通往宫外的路上,四周弥漫着一股湿润的刺鼻气息,不用想都可以知道,是鲜血染就的湿润,无风与绝杀带着溪府的人每往前走一步,都能看见倒在地上的侍卫,新鲜的血液还在汩汩地从他们身上流出来,浸润着周围的空气。 而跟在景易潇身后的他们,也仅仅只能看到景易潇的背影,一路上,绝杀和无风都很震撼,这个景易潇下手是真的狠绝啊,不带一点声响就将路上的侍卫全部扫除了。 他们从皇宫北门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当时景易潇正站在门口等他们,一身白衣上污迹点点,就是没有血迹。 无风和绝杀再次震撼,到底要有多强大,才能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身上丝毫没有血迹沾染? “睿王殿下,溪府的人都在这里了,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来到景易潇面前,绝杀问道。 自从跟了溪风烈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他们只需要听从溪风烈一个人的,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需要听,而且溪风烈特意嘱咐过,就算是景易潇的命令,他们也大可不听,当然,皇帝的命令也没必要听! 听言,景易潇看了绝杀一眼,心里顿时明白,他们只听从溪风烈的,哦不,他在地牢里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只听从溪风烈的,而似乎溪风烈并没有想到要将溪府的人救出来,又或者……她以为自己会负责溪府的人,所以并没有嘱咐绝杀他们安置溪府的人。 想到这里,他看向溪越,“丞相大人,你有什么想法?”他都已经将他们带到这里了,溪越作为丞相,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 溪越看向景易潇,微微抿唇,“睿王殿下请放心,微臣会将自己的家人安置好的,不让睿王殿下有任何后顾之忧。” 景易潇点头,这家伙现在能看清形势了,还不错,“既然如此,那么丞相就赶紧带着家人走吧,文王殿下那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过来。” “是,微臣这就告退。”溪越说完,便带着自家人离去了。 景易潇望着他们消失在夜色的尽头,这才回转身来看向绝杀和无风,此时他们两人正并排站着,也看向他,像是在说:接下来你何去何从和我们没有关系了,烈爷可没有叫我们负责你的安全。 只一眼,景易潇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去帮助你们的主子吧,本王这边没有你们的事情了。”说完,率先阔步离去。 绝杀和无风相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当下便往溪风烈所在的方向而去。 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寒骨和幻影在皇宫中等到了规定的时间,没见到他们来,便率先出宫了,不过他们现在不在溪风烈这里,而是带着景宏深到偏僻的地方,由秦雪澜给他诊治解毒去了。 然而现在,皇宫正门之处,溪风烈还在不断地与景梦戈耗着,随着时间的延长,景梦戈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皇宫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厉决不可能不过来汇报。 溪风烈见他已经起了疑心,当下带领着下面的人下手狠一些,不让景梦戈有逃离此处的机会。 不过,景梦戈也不是省油的灯,厉决没有前来报告,可能是因为厉决已经被拿下了——虽然他不大相信厉决会被拿下,但是现在皇宫中散发出来一种肃杀的气息,由不得他不做最坏的想法。 这般想着,他便打算撤身离去,溪风烈见状,一下子闪到他的身边,抬臂一砍,将景梦戈给格挡在原地,景梦戈后退一步,躲开她手臂的瞬间,身子往旁边一倾,打算从旁边绕过去,但是溪风烈又以极快的速度拦住了他。 “这么为景易潇卖命,有意思吗?”景梦戈有些恼了,和溪风烈斗到现在,虽然胜负不分,但是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他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但是溪风烈的伤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敢打赌,她的情况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恼怒,景易潇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这样为他卖命? 溪风烈冷笑一声,“因为我喜欢!” 景梦戈皱眉,“喜欢?哪怕重伤也在所不惜?” “是!”溪风烈懒得和他解释,简简单单的说喜欢是最省事的事情,跟他解释做什么? “哼!你如此为他,他却不见得会这样为你,别有朝一日,他真的君临天下了,却将你踢到一边!”景梦戈一边说,一边往皇宫里挪去。 溪风烈并不将他逼死,只是不断地纠缠他,让他伤不了自己也绝对走不快,如此,她的人手在皇宫中将会有更多的时间,只要他们将事情做完了,到时候景梦戈进去了也无所谓! “他怎样对我,和你没关系!”溪风烈冷冷地回复道。 景梦戈眼眸一眯,眸光一凛,扬起一掌便往溪风烈的脖颈劈去,溪风烈则快速一闪,堪堪躲了过去,而景梦戈则趁机快速地往皇宫里去,溪风烈就要追上去,却忽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她下意识后退,双肩却在刹那间被对方扣住,她动弹不得半分,别说后退了。 “你吩咐给他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他站在黑暗里,不让他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唯有撞到他怀里的溪风烈,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此时的他的身上有一股泥土的气息,有点冷,还有点凉,不过他身体的热气透过这一抹冰凉直透她的身体,她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是的,就是这么近。 黑暗之中的溪风烈眨了眨眼睛,几秒钟过后,决然掰开他的手,转身,没有和景易潇说一句话。 景易潇伸手要去拉她,溪风烈身形一闪,快速躲开了他的手。于是乎,他连她的衣摆都碰不到,谈何拉住她?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其妙,好多天没见了,她怎么能这么冷漠啊?难道不该是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段时间以来她有多么辛苦多么害怕么?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一般女子不都是这样的么? 第112章 名不虚传 景梦戈离开之后,溪风烈命令自己的人快速地撤退了。同样的,因为景梦戈离去,他的手下也没有对溪风烈进行过多的阻拦,没多久,溪风烈便带着自己的人撤离了皇宫大门,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而寒骨带的那拨人,在溪风烈带着人手撤退之后,便跟在后面,为溪风烈的人做防守之用,加之景梦戈的人没有追上来,溪风烈撤退一事倒是变得相当轻松。 不过,睿王府和丞相府都是不能去的了,当然,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将他们带回幽谷之中去,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景易潇追上去的时候,溪风烈被她手下的人簇拥在最前面,他无法靠近她。 他身子一个旋转,跃到树梢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怅然,她是故意远离自己的! 想了想,他没有继续追上去,他知道她的性子很烈,一般情况下,她决定并且认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更改,他追上去见了她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可能带着她的手下就这样离去的,她还会回来,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溪风烈自己回来了,不过不是向着他这个方向来的,景易潇也没惊扰她,只是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不多时,便见她在一处小村落前停了下来,而且四处扫了一眼,很像是在观察到底是否有人跟踪她,确定没人跟上来了,她才走进村子里去。 景易潇跟在她的身后到了一家农舍前,并不与她一起进入农舍,而是飞身到房顶,揭开瓦片,往里面探看情况。 底下的情况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父皇已经被溪风烈的人救出来了,而且还找了大夫为他解毒。 看到这里,景易潇抿了抿唇,坐起来之后,看向远处的眼眸里是明明灭灭的光芒。 还记得那天景梦戈假传圣旨要他进宫,而溪风烈拿出匕首威胁他不准他进宫,但是他还是去了。 想来,她当时的心情是非常决绝的,但是倔强如她、高傲如她,也只阻止一次,便没有再做出阻止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当时她的匕首已经划破他脖子的肌肤,有血渗了出来,如今这道细小的伤已经结痂…… 忽然,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只听来人说道:“睿王殿下,我家主子说了,如果你很在乎皇帝的安危的话,大可以下去看着,不必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景易潇即刻站起来,对上寒骨的目光,有些赧然,他早就该想到,敏锐如溪风烈,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在后面跟着。 “我家主子还说了,睿王殿下去的话她自然会走,既然睿王殿下现在已经离开皇宫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睿王殿下了,她就不趟这趟浑水了。”寒骨看着他的眼睛说完,转身就跳下了屋顶,转眼消失不见。 景易潇眼色一沉,也跟着快速地跳下去,但是当他跃进屋子里的时候,哪里还有溪风烈的影子? 他蹙眉,这丫头是下定了决心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自己当时决然进宫,让她这么生气? 顾不得想这么多,景易潇便走到景宏深的床边,这个时候秦雪澜已经给他把完脉了,并且得出了他所中的是什么毒,见景易潇到来,他朝他微微一笑,淡然道:“睿王殿下不必担心,我已经查出来了皇上中的是什么毒,这就下去抓药,争取快些将皇上的毒素清除。” 听言,景易潇看向秦雪澜,眼前的男子也是一身白衣,但是笑容却如同春风一般,温润如玉,身上完全没有一丝阴沉的气息,站在他的身边,如同被阳光普照。 被他这般看着,秦雪澜又温和地笑了一下,“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雪澜,能在这里见到睿王殿下,很荣幸。”说着,他朝他礼貌性地拱了拱手。 秦雪澜? 听到这个名字,景易潇不可能不震惊,不用想,他都知道,这几天溪风烈所有的动作,都有秦雪澜在帮忙,不然溪风烈不可能这么顺利! 秦雪澜这个人虽然不在朝堂,但却是心系天下的人,以前他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而已,并不曾亲眼见过他,更别说和他打交道了,他是天下百姓爱戴的神,是无数想要上位的人想要拉拢的对象,但是秦雪澜却常年在异地行走,踪迹不定,心性潇洒,即使被朝堂上的人找到,他也会微笑拒绝! 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念及此,景易潇嘴角一勾,弯出一抹笑容来,“久仰。”说完,便将目光从秦雪澜身上移开了,望向躺在床上的景宏深,问道:“本王的父皇大概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有几味药需要上山去采,如果足够幸运能够快速找到的话,皇上就会很快醒来,否则……我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秦雪澜淡淡地说道,丝毫不介意景易潇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 听言,景易潇又看了他一眼,“什么药?本王派人去找!” 秦雪澜也不客气,当下就将那几味药的名称说了出来。景易潇听了之后,记下了。 “秦枫呢?”忽然,他看着秦雪澜,直直地问道。 秦雪澜听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 秦枫早就在不听溪风烈话的时候,被溪风烈给拿下了,而且现在就是他在负责看着秦枫,不让秦枫轻举妄动,只是这睿王殿下实在太聪明了,居然什么都没问,就知道秦枫在他这里,果然堪当“睿”字! “他没事,我回头就将他带到睿王身边来。” “不必了,你叫他去给你找这几味药,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景易潇再次冷冷地说道。 之所以断定秦枫在秦雪澜这里,是因为他知道秦枫绝对不会听从溪风烈的话,而溪风烈也绝对不会向秦枫解释任何。而且溪风烈知道,不管她做什么,秦枫都会出来阻拦,于是她便将秦枫给拿下了。 秦雪澜在百姓心中这么有威望,将秦枫藏在百姓家里,是最安全的事情,如此,想要知道秦枫在谁的手里,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第113章 又是她! 此时,皇宫深处。 景梦戈从皇城大门一路奔入皇宫深处,到处都可见安然站立原地的侍卫,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四周也似乎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但也因为如此,他内心的波澜越来越大,直到到了皇宫深处,看到倒在地上的无数死尸。 这一路的死尸,往皇宫北门的方向绵延,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景梦戈没时间理会那么多,瞬间往景宏深所在的景业宫而去,院子里倒了一地的侍卫,但都不是死人,景梦戈拧眉,知道他们都是中了迷药,才会倒在地上起不来。 冲进景业宫的时候,空荡的大床上,哪里还有景宏深的影子? 景梦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接着快速地掠了出去,往关押景易潇的地牢掠来。 地牢之内,依旧是倒了一地的侍卫,仍然不见他想要见的人! 景梦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双拳握得更紧,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真的只是一会儿,他便快速地掠了出去,往皇宫的寝宫而去。 谢天谢地,这里的侍卫都还在,这就足以说明,皇后还在皇宫之中! “去把厉决给本王找来!”一边往殿内冲去,景梦戈一边对边上的侍卫说道。 厉决不是主要人物,他相信不管是景易潇还是溪风烈,都不会抓走厉决的,因为他只是一名贴身侍卫,不足以成为威胁他景梦戈的筹码! 慵懒地斜躺在榻上的许云钦听到外面传来景梦戈的脚步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了起来。 “这么晚了,文王殿下进宫有什么事情吗?”她悠然地望着眼前的墨绿色锦袍的男子,眼神无害。 景梦戈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眼,确定眼前的皇后还是皇后,没有被掉包之后,他就放心了。父皇被景易潇带走又怎样?他手中有皇后,还有玉玺,这次不只是景易潇无法再进宫了,就连他的父皇怕是也不能进宫了呢。 许云钦看着眼前的景梦戈的眼睛里折射出阴暗的光芒,内心有些惧怕,面上却强作镇定,“文王殿下可是有什么需要本宫做的?” 景梦戈冷笑一声,“皇后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好好待在宫中,莫要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否则出事了,梦戈也无可奈何。” “这个是当然,本宫是皇后,能够到哪里去?” “希望如此。”景梦戈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后,就又加派了人手看住许云钦。 他再次来到景业宫的时候,厉决也到了他的跟前,寒骨和幻影只是威胁他带他们出去,并没有取他的性命,当他们离开之后,他自然也得了自由,快速地往皇宫赶来,谁知道,才到门口,就被景梦戈派去的人给遇上了。 景梦戈沉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有失望,有责怪,也有震怒,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厉决知道,事情变得很棘手,主子没说话,只是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走好下面的每一步。 跟在景梦戈的身后走进景业宫,他将之前所遭受的一切尽数说给了景梦戈,景梦戈也只是听着,等他说完了,才道:“现在你带人去将京都所有大臣的府邸全部包围起来!” 厉决愣了一下,连忙答:“是。” “这次不许再出任何意外,否则……”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厉决一眼,“否则,本王留你也没有什么用了。” “是。属下明白!”应完,厉决便快速地离去了,而景梦戈则留下来开始寻找玉玺。 现在父皇已经不在皇宫了,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让父皇回宫来,想要这样做,就必须找到玉玺,用父皇的口吻拟一道圣旨——将皇位传给他的圣旨,如此,他将直接利用这道圣旨,以及皇后许云钦的人,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之所以叫厉决派人去将大臣的府邸包围起来,是因为他担心景易潇会去找那些大臣,与大臣们联合起来对付他,到时候即使他有圣旨和皇后撑腰,都不能顺顺当当地登上帝位了。 所以,他要赶在景易潇动手之前,将所有大臣都拿下。 只是,他才将圣旨拟好,且盖上玉印,就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报告:“文王殿下,不好了!” 景梦戈快速地将圣旨卷起来,藏进袖袋之中,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所有大臣家的府邸都被睿王妃的人给包围了,历大人带去的人根本不能靠近分毫,特让属下前来禀告殿下,望殿下给予指示!”来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溪风烈?又是溪风烈! 她不是已经撤退了吗?怎么会又回来了? 景梦戈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面去,看来这个溪风烈是死心塌地地要为景易潇付出一切了! “杀不了吗?”他沉声问道。 “杀……杀不了。”如果能够杀得了,怕是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直接将睿王妃的人都给杀了,但是…… “你先下去,本王会亲自去走一趟!”景梦戈拧着眉头,下达了命令。 当侍卫离开之后,他将玉玺藏好了,这才出宫去。 他选择了距离皇宫最近的大臣的府邸去,还没有靠近,就感受到了浓烈的烟熏味,由于是夜晚,他并不是很确定前方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侍卫跑到他的面前告诉他,溪风烈的人拿来干草,将整个府邸给围住,不停地将干草点燃,形成较大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来,自然没办法靠近。 景梦戈听了之后,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有意思!很好! 依然是在京都城门处使用的那一招,而且是屡试不爽啊!景梦戈冷笑起来,果然是不一样的女人,很好!最好不要落到他景梦戈的手中! “去打探一下,睿王妃现在什么地方,本王要见她!” 看样子,她的人手也分派在各个大臣的府邸处,她这么关心景易潇,不可能不在场的,只是她在哪个大臣的府邸,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想到她能够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他就有些森然。 他又一次感到深深地后悔,最好用的人,他居然给了景易潇! 第114章 情敌 奈何,他的手下将整个京都都翻遍了,就是不见溪风烈的影子。 景梦戈恼了,对方准备相当充足,他的人要是冲上去,怕是全军覆没,而且这里是京都,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整个江山将会破碎不堪。 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自己的人在旁边守着,让溪风烈的人只能在大臣的府邸周围转悠,此外,哪里都去不了,他倒是要看看,谁能耗得住! 只是,景梦戈不知道的是,在他的人到来之前,溪风烈就已经将各家大臣召唤走了,现在这些大臣正在景易潇所在村落里,与景易潇坐在屋子里商量国事。 景易潇直接开门见山,将景梦戈的种种行为告诉众多大臣,并且嘱咐他们不要担心景梦戈会拿他们的家人威胁他们,因为溪风烈的人已经将他们的家人保护起来了,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和他联起手来,对付景梦戈。 在场的大臣,多多少少知道皇家争斗的一些内幕,所以听到景易潇的话之后,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 但是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摊开来讲了,他们就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他们深刻地知道,景易潇将他们叫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更是为了让他们站队。 站在景梦戈那边还是站在景易潇这边,他们现在必须做出决定! 聪明的人都知道,景易潇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睿王妃派人去将他们的府邸包围起来,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景梦戈的人伤害,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讲,这也是景易潇用他们的家人来威胁他们的做法。 景易潇扫了一眼众人,顿时知道他们的想法,他轻笑一声,“本王的父皇就在这里,如果有人想要站在文王殿下那边的话,本王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不知道等本王的父皇醒来、重掌大权之后,将会怎么样,本王也不得而知。” 顿了顿,他凉凉地续道:“不管你们做什么样的决定,是否帮助本王的父皇回到皇宫里去,都是你们自己的自由,本王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家人一根汗毛。” 众人听言,内心一惊,连忙跪地,“微臣万万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没有想到皇上在这里而已,既然皇上在这里,作为臣子,我们自然是要护送皇上回宫的。”众人齐声道,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做好和文王殿下对抗的心理准备吧。”景易潇慵懒地站起来,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本王的父皇就在里面的房间,大夫说了,父皇需要休息,所以你们派几个人与本王一起进去看看父皇就好。” 他知道,如果不让他们看父皇一眼,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的。 这不,他话音才落下,众人便面面相觑起来,面上装作惶恐,内心其实早就已经非常想进去一探究竟了。 景易潇常年称病在家静养,并不上早朝,但是这些大臣他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并且将他们的优缺点掌握得一清二楚,当下也不揭穿他们,在他们选择出几个人来之后,举步便带他们进了内屋。 果然,他们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景宏深时,一脸的震惊,这就证明了,刚才他们根本不相信景易潇所说的话——景宏深会在这里。 如今见了,却不得不相信了。 景易潇将景宏深昏迷不醒的原因给他们说了出来,并且告诉他们,大夫已经去采药了,让他们莫要着急,且不要臣服于景梦戈,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只需要听令行事就行了,见他们明白了,景易潇这才将他们给带了出来。 一切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景易潇站在窗前,望着渐渐发白的天边,一颗心仿佛被谁紧紧地攥住似的,有些难受。 他大概可以猜测出来,这几天溪风烈都做了什么,也知道她带人去将各家大臣的府邸包围起来的事情,她很聪明,也很坚强,不需要他说,她都能够猜测到景梦戈的下一步行动,而且还在景梦戈动手之前,先将一切给制住,将景梦戈堵得死死的。 可就是这样的她,在他从地牢里出来之后,不愿意见他! 她只做她认为该做的事情,甚至为他将所有的路途给铺好,并且为他解决掉途中的一切麻烦,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给他一句话,哪怕一句都没有! 这般沉思着,却不曾想,秦雪澜和秦枫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回身便看见他们手中的药草,知道他们是成功了。 秦雪澜只说下去煎药,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秦枫则来到景易潇的身后,像是在请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去查探景梦戈的动作,有什么消息立即来报。” “是,主子。”秦枫应下之后,作势要走,却又被景易潇给叫住了,“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他问。 “去给本王弄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是。” “还有,不管睿王妃让你去做什么,务必要听,不得有任何违抗。” “……是。”秦枫内心有些讶然,他并不愚笨,所以听出来了主子的弦外之音,主子这是在知道并且责怪自己之前没有听从睿王妃命令的事情了。 但是当时他看着溪风烈完全没有帮助主子的意思啊,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不遵从溪风烈? 这边,秦枫离去不久,秦雪澜就端着药碗进来了,景易潇睨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睿王殿下不看看皇上醒来再走吗?难道睿王就不担心我在这药里下了毒?”秦雪澜见他要走,便出声问道。 景易潇顿住脚步,背对着他,用笃定的语气说:“你不会的。” “睿王为什么断定我不会?”秦雪澜微笑着追问。 景易潇勾起一边嘴角,回身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对他的疏冷,秦雪澜依旧只是笑笑,“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是睿王想太多了。”说完,他便转身进去了。 景易潇睨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第115章 她的付出 不过这个秦雪澜是真的聪明啊,自己什么也没说,他便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倒真是不愧对他在外的盛名! 这般想着,景易潇还是出门去了。他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的父皇吃了解药,也未必能够醒过来,而他则需要借这段时间出去看看现在的情况,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溪风烈。 只是,他才出门,寒骨就来了。 “你家主子可是有什么要说的?”景易潇问道。 “我家主子说了,睿王殿下既然已经拿下了所有大臣,就该杀进皇宫里去了,没准儿文王殿下为了成为皇帝,明天他就坐到皇位上去了。”寒骨淡淡地说道,语气有些凉薄,但他这是模仿溪风烈的语气说的。 景易潇抿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寒骨想了想,还是道:“还有一句话是我寒骨要说的,和我家主子没有关系,睿王殿下也听一听吧?” “你说。”景易潇看着他,态度很好。 “这些天我家主子一直都在外面忙碌,因为我并不是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她的身边,所以不是很确定她有没有休息过,不过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没有合眼过。”寒骨道:“就算睿王殿下不关心我家主子,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局势,我们的人从昨晚就一直和文王殿下周旋到现在,因为人手不多,所以无从换班,再这样下去,他们要熬不住了。如果睿王殿下已经拿下各位大臣的话,就该接手这件事情了。” 寒骨语气相当诚恳,话语也是出自肺腑,说完,就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景易潇,希望他能够表个态。 不过,不等景易潇出声,他又补充道:“我家主子不大爱说话,睿王殿下是知道的,所以这些事她也没有跟我们说过,只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亲眼目睹了而已。” “好,我明白。”景易潇点头,表示他真的明白,“我想见见你家主子,她在哪儿?”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景易潇心里很清楚,寒骨不会告诉他溪风烈在哪里的,但他就是想要问一下,也许有个万一呢。 寒骨轻轻一笑,“我家主子在哪里,睿王殿下不必知道,睿王殿下只需要去做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这也是溪风烈教他说的。 景易潇抿唇,“本王知道了。”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们的人支撑不住了,那就撤吧,景梦戈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本王会尽快解决一切麻烦的。” “好,希望睿王殿下说话算话,不要让我家主子的付出白费。”语尽,寒骨便转身要走。 “等等!”景易潇忽然将他喊住。 “睿王殿下还有事情?” 景易潇一抬眸,就对上了寒骨的眼神,即将出口的话语忽然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半晌后,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你去吧。” 寒骨抿唇,点头,转身离去。 寒骨走后没多久,秦枫就回来了。 “皇宫里的情况怎么样?”景易潇当即就问。 “文王殿下将各个宫门把守得严严实实的,大有不让皇上回宫的意思。”秦枫道:“他的手中除了有玉玺之外,还有皇后这一颗棋子。” 听言,景易潇便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来这一次,景梦戈是要来个破釜沉舟了,走到这一步,如果他还没法坐到皇位上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主子,属下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睿王妃手下的无风,他让属下将这个交给主子。”秦枫说着,便将巴掌大的包裹递给了景易潇。 景易潇打开一看,居然是凤印! 有了凤印,就能对付景梦戈手中的皇后这一颗棋子。有了父皇,就能对付景梦戈手中的玉玺这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景易潇的眼眸眯了起来,很好,景梦戈这一次必输无疑了。 “你去告诉王妃,叫她将所有人都撤走,再通知各位大臣,如果景梦戈要他们进宫的话,让他们假意进去,到时候听从本王的吩咐。”景易潇道。 “是。” “另外,你将张元荣大人以及沈凌将军带到本王这里来,千万不要让景梦戈发现。” 秦枫点头,当即就去了。 溪风烈听到消息的时候,立即就带着自己的人撤退了,虽然她不想搭理景易潇,但是他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现在他要她撤退,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拿下景梦戈的方法。 只是,景梦戈知道溪风烈带着人手撤退的时候,感到狐疑了。这个时候溪风烈撤退?为什么?难道因为知道了自己不久后将要采取的行动,所以选择逃走,以留住所谓青山了吗? 不可能! 景梦戈在大殿中央踱了好几圈,都不相信溪风烈会是那样的人,即使知道前方是死路,她也绝对不会后退,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个景易潇呢! 这样想来,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才将人手给全部撤走的。 这般想着,景梦戈就命人去将所有大臣都召进皇宫中来了,半个时辰后,除了丞相溪越之外,所有的大臣都到了,一个也没少。 景梦戈扫了他们一眼,随后站到雕龙刻凤的宝座之下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见大家脸上都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半晌后,他才问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大家的府邸都被人包围住了,而且被浓烈的烟熏着,难道你们没有什么要告诉本王的吗?” 到现在,景梦戈还不知道,这些人已经见过景易潇和景宏深。 听此言语,张元荣站了出来,说道:“回文王殿下的话,您说的确有其事,当时微臣也觉得有危险逼近,但是家中老少太多,微臣只顾着安抚他们的情绪,便派人出来查探,下人回来后说对方没有要我们性命的意思,是以,微臣就没有进行过多的探究,只以为是谁家在烧东西而已。” 如此理由一出,众人便都开始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当然,也有人说他们发现了不对劲儿,本是要出来与包围他们的人大打出手,但是烟雾太大,不仅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而且还被烟雾给熏了回去,遂没有机会前来告知景梦戈。 第116章 杀一儆百 对于大家给出来的理由,景梦戈只是听着,不置一词。 这个时候,不管他们昨晚为什么没有出现,且又去了哪里,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在这里。 只要他们在这里,他就可以用他们帮助自己登上皇位。 不能再等了。 景梦戈这么想着,当下一声令下,金銮殿外瞬间出现无数侍卫,将金銮殿包围得水泻不通,众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又回头看看景梦戈,似乎是想要从中得出点什么原因来。 景梦戈也没让他们失望,启唇就解释道:“昨天晚上,有人闯入皇宫里来,将父皇给掳出去了,本王想,大概将父皇掳出去的人担心你们会前来帮忙,所以用浓烟将他们都困在自己家中。” 众人故作惊讶,“皇上被掳了,这可怎么得了……” 更有人催促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将皇上救回来啊!” 景梦戈看着他们卖命的表演,不置一词,见他们表演得差不多了,他才说道:“昨晚本王赶到的时候,只见到父皇的床上全部是鲜血,所以本王担心……父皇已经……”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拿眼光扫视众人,见大家一脸哀伤,遂续道:“将父皇接回宫,是本王该做的事情,本王义不容辞,而且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他指着将金銮殿包围起来的侍卫说道:“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本王前去将父皇接回宫的时间里面,本王希望大家想清楚,日后,由谁来带领我们北安国走向更加辉煌的时光!” 如此一声话语,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当下就有景梦戈的人跪下道:“文王殿下,举国上下,您的才智谋略最为出众,微臣认为您是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也有几个人跪了下来,表示支持景梦戈登基为帝,而其他人则站着不动。 景梦戈见状,便道:“感谢大家对本王的厚爱,只是当务之急是将父皇接回皇宫,其他的事情等父皇回宫了再说也不迟!” 说完,便真的出去了。 那些刚才没有出声的大臣见状,都有些讶然,殊不知景梦戈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 这不,他还没走到门边,就有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气还没喘匀,就跪到了景梦戈的脚边,景梦戈皱眉,“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回文王殿下的话,奴才在皇上的枕边发现了这一道圣旨。” 圣旨? 众人惊讶,目光齐齐地扫到景梦戈这边来,而景梦戈则淡定地后退两步,单膝跪到地上,“父皇在上,儿臣谨遵圣旨。” 大臣们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那之前还跪在地上的公公即刻站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连日来颇感身体不适,寝食难安,现太子不知所踪,而朕又恐大去之期不远矣,遂颁下这一道圣旨,命五儿梦戈为太子,朕若去了,众位卿家务必听从太子之令,辅佐他成为北安新一代明君。钦此。” 太监的话音落下,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有人疑惑、有人完全不信,当然景梦戈这边的人是很亢奋的。 “儿臣接旨。”景梦戈伸手,将圣旨给接了过来,呵,对付这一群大臣,难道他还能没有自己的办法? 即使景易潇已经和他们见过面,那又如何? “文王殿下,皇上既然不在宫中,我等又如何确定这道圣旨不是假的?”见大家都站了起来,张元荣即刻提出自己的疑问,且气势丝毫不让人。 景梦戈眼眸几不可见地眯起来,这张元荣也是他很想拉拢的对象,但是这人死脑筋,一心只为他的父皇卖命,关于皇子之间的争夺,他从不过问半分。 现在,胆敢怀疑这道圣旨的真假来了?他冷笑。 冷笑过后,他回转身来,面容带笑地看着张元荣,“那么,要本王怎样,张大人才肯相信这道圣旨是真的?且不说父皇现在不在宫中,就算父皇在宫中,本王身为北安的文王殿下,说几句话,张大人你还是要听从的吧?” 张元荣听言,怒瞪着他,“文王的话微臣自然是要听的,但是假传圣旨这样的事情,怕是做了不好。” 景梦戈的眼眸眯起来,毫不保留的直视他的双眼,而张元荣也丝毫不畏惧,直接回视过去,一时间,剑拔弩张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张大人,假传圣旨可不是小事,你如此污蔑文王殿下到底是何居心?”景梦戈这边的其中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且不说皇上是否有意将文王殿下立为太子,单凭文王殿下在北安国的建树,就算皇上没有立下太子,文王殿下也足够资格登上帝位!” “现在皇上还没死呢,就说登基为帝,未免太早了吧?”张元荣冷笑道。 只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景梦戈手中的圣旨倏然打开,放大到他的眼前,景梦戈以极其冰冷的语气说道:“张大人且看清楚了,这是真的圣旨还是假的圣旨!” 他从小就擅长模仿他人的字迹,他就不相信,张元荣还能认出这字迹不是他父皇的来,再说了,上面还盖有玉玺大印,由不得他张元荣不相信! 果然,张元荣看过圣旨之后,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这圣旨——是真的! 景梦戈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张大人现在是服还是不服?” 张元荣嗫嚅着嘴唇,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景梦戈,虽然他长相英俊、一派温润儒雅的气质,但是他总觉得,在景梦戈温润儒雅的背后,是无限的阴暗肮脏,所以他一直与景梦戈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谁知道,这圣旨居然是真的! “张元荣大人藐视皇权,污蔑本王假传圣旨,来人啊,将他拉下去斩了!”见他说不出话来,景梦戈瞬间下了命令。 只要现在将张元荣除掉了,其他的大臣就算心里不服气,也绝对不敢站出来说话,他要的就是——杀一儆百! 第117章 围杀景易潇 众人内心一惊,满面仓皇,却是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景梦戈是为文王殿下,且不说这圣旨的真假,单单是张元荣这般怀疑污蔑他,被拉下去斩杀并不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张元荣自己则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过直到侍卫进来将他拉出去,他也没要叫嚷一声,只愣愣地被侍卫给拖了出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景梦戈冷笑一声,之后,他再扫视了一眼剩下的人,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 只是…… “文王殿下,睿王殿下带着人手杀进来了。”景梦戈还处在兴奋当中,厉决便快速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将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告知了他。 景梦戈眉头一皱,这个时候景易潇杀进来了?怎么可能? 难怪溪风烈的人会撤退,原来是景易潇要杀进来了,只是他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杀进来? 景梦戈来不及多想,就问:“他带了多少人?现在人到哪儿了?” 景梦戈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站在人群当中的沈凌已经悄然往金銮殿外挪去了,他和张元荣进宫之前,被景易潇叫过去,当时睿王殿下就告诉了他们,景梦戈肯定会用这样的办法夺取皇位的,如今看来,睿王殿下所说的千真万确。 此外,他们已经看到了皇上,根本不可能相信景梦戈的言辞。而张元荣的表现,也是睿王殿下先前就嘱咐过他的,这样能够夺取景梦戈的信任,并且让大家看到他为了排除异己,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现在,景梦戈忙着向厉决打探这次景易潇带来多少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很沉默的将军沈凌。 所以,沈凌不费吹灰之力,就跟上了张元荣被拖走的脚步,并且以“景梦戈决定不杀张元荣”为借口,将张元荣给救了下来,只是,当他们两人再次回到金銮殿门口的时候,先前的大臣们全都不见了。 可以想见,他们全都对付景易潇去了。 只是,当景梦戈带着大批人手到达皇宫门口的时候,惊呆了。 远远的,便瞧见明黄色的马车停在皇宫门口,相当的惹眼,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颜色以及这马车,也只有帝王才能使用与乘坐。 这么说来,皇上在这里。 不过,景易潇的人将这马车给挡在了身后,像是要防止景梦戈的人将其伤害一般,一时间,跟过来的大臣们也都凌乱,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梦戈已经从厉决这里了解到,景易潇的人并不多,百来个人而已,但是厉决刚才并没有告诉他,父皇也在! 暗地里,景梦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侧过头去看向厉决,压低声音沉冷地问:“我们这边现在能够调动的侍卫有多少?” 厉决被他这么一看,内心有些发怵,“现在皇宫里面能够调动的不过两千人,不过要是出了皇宫,能够调动三万。” 景梦戈眸色一沉,“好,那就带两千人围杀景易潇,不能让他逃跑。” “那皇上……” “这里没有父皇,谁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万一是景易潇用来蒙骗我们的呢?所以,马车里的人肯定不是本王的父皇,明白本王的意思?” 厉决点头,“明白,马车里没有皇上,就算是有,也是假的皇上。” 景梦戈点头,很好,至少还能明白他的意思。 见厉决快速地离开之后,景梦戈快速转身,面向在场的大臣们,“对于睿王殿下杀进皇宫这件事情,大家怎么看?” “那是皇上的马车呀,文王殿下,怎么能说是睿王殿下杀进皇宫里来呢?他本来就是王爷,进宫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他现在是护送皇上回来。”其中一个心直口快不太懂得朝堂尔虞我诈的新官员张嘴便如此说道。 只是他的话音才落下,景梦戈就已经拔出身旁侍卫的长剑,一剑划过去,割破他的咽喉,那人睁大了眼睛,当场倒了下去。 断气的那一刻,他死死地看着景梦戈,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景梦戈也没打算让他明白,他要做的是,让在场的大臣以此为鉴,不要再撞到他的剑口上来了。 “本王说了,这马车里没有父皇,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景梦戈手执长剑,剑尖还在滴着殷红的炽热鲜血,而他的目光却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大臣们,仿佛只要他们说错一句话,下一刻肯定会一命呜呼。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位大臣是心有想法,也自然不敢说什么了,只好蔫蔫地回答:“是,微臣知道了,这里没有皇上,不管是马车里还是皇宫中,都没有皇上。” 景梦戈昂起下巴,很好,孺子可教! “这里不仅没有皇上,而且睿王殿下进宫,是杀进来的,而不是平平和和地走进来的,他是为了破坏我们北安国的和平,不然他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侍卫过来?”景梦戈又道。 众人点头附和,现在他们的命在景梦戈手中,自然是景梦戈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睿王爷是本王的六弟,是本王的手足,既然他如今如此大逆不道,那么就由比本王将他拿下吧,希望各位大人都到屋里去休息。”见他们不敢反抗,景梦戈如此说道。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里很明白,表面上是要他们去休息,事实上是要将他们软禁起来,不能帮助睿王殿下任何。 可是,明白归明白,他们还是得按照景梦戈所说的去做。 果然,才走进大殿,整个房间里的门窗都被锁紧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一直守在皇宫大门的景易潇看着景梦戈带着人来了,又带着人回去,大概也能猜测到他在做什么,当下也没去打扰,只等着他将一切都整理完善了,在出来“迎接”自己! 景梦戈的速度倒是蛮快的,没让他等太久,就出现了。 皇宫城门处,两人对峙,在景梦戈身后是两千侍卫,而在景易潇身后,只有百来名侍卫。再有,景梦戈在皇宫之中,占据的是地理优势,景易潇占据的则是地理劣势。 谁弱谁强,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相比之下,景梦戈却异常紧张,或者说是很在乎这场较量,反倒是处处占据劣势的景易潇一身淡然,仿佛看淡了生死有命,他就是那样,谁能耐他若何的无谓表情。 这表情在景梦戈看来,相当欠揍! 第118章 落败而逃 早晨的风在轻轻地吹,拂动着周边的树叶,掀起一片细碎的沙沙响声。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沉寂。 不管是景易潇还是景梦戈,都没有说话,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的变换,从他们开始见到彼此是什么样子,过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还是这个样子。 但是,随风飘荡的树叶却暴露了两人身上的杀气——这一战,谁也不让谁。 忽然,景梦戈逆风往前一步,嘴角同时扬起一抹弧度,他看着对面的景易潇道:“你我都是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本王觉得,你应该看清现在的形势才对,聪明如你,谁弱谁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景易潇只是弯着唇角,没有说话,长风吹来,拂开他的白色衣袂,仿若点点绽放于春风之中的白花。 见他不语,景梦戈有些吃不准他在想什么,接着又道:“父皇不在宫中,你便要乱来吗?你将父皇曾经对你的疼爱置于何地?!” 景易潇听言,眼角眉梢都带起了笑意,“父皇为什么不在宫中?”他淡淡地问。 “六弟,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贪恋皇位已久,先是杀了太子,再是与丞相勾结意图谋反,最后又将父皇掳出皇宫去,现在你还带着人杀进皇宫里来,你当真以为这皇宫中没有人了吗?” “文王殿下可真是会说话。”景易潇依旧淡淡地说:“果然是贼喊捉贼啊,要是本王告诉你,父皇就在这马车里面,你当如何?” 景梦戈的眼眸眯起来,“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吗?父皇怎么可能在这马车里面?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本王,本王告诉你,本王不会中了你的计谋的!” 话音落下,他右手一扬,身后的上千将士刹那朝景易潇的方向冲去。 不管马车里是不是他的父皇,他要的都是这马车里没有他的父皇!! 绝对不能有,哪怕有,那也不是真的! 景易潇望着手执长剑朝自己冲来的侍卫,眼眸不自觉的眯了眯,他还有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告诉景梦戈呢,他就率先动手了? 下一刻,他飞身而起,接着一个漂亮的旋转,坐到了马车上,右腿叠在左腿上,看着上千将士往自己这边冲来。 没错,他带的人的确很少,不过上百人而已,但是…… 对面的景梦戈亦是双眸微眯,颇为轻蔑地看向景易潇这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这么悠闲?他当自己是神吗? 一时间,厮杀声响彻整个皇宫,眨眼间,就见殷红的鲜血溅出来,与地上飘起来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每一缕空气之中,都是厮杀之下的血腥气味。 随着时间的延长,景易潇的人在步步后退着,而他自己则依旧悠闲地坐在马车上,斜睨着对面的景梦戈。 在看着自己的人即将取胜,景梦戈此时的心情是很激昂的,所以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景易潇就算再强大,也不是他的对手,北安国的天下江山将会是他的,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是他景梦戈一个人的!! 只是为什么,风向忽然变了。 景梦戈的脸色骤然沉下去,他转身往后一看,看不到尽头的侍卫正从身后朝他这边冲来,带头的人则是沈凌将军! 他愕然,震惊,无措,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殿下,不好了,皇宫的其他几个大门已经被他们全部攻破了,现在我们被包围了。”厉决忽然跑到他的跟前来,焦急地说道。 景梦戈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只见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胳膊,很显然是受伤了,而且他的脸色极其苍白…… 被——包围了? 景梦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是此时沈凌所带来的侍卫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扬起长剑便要将景梦戈给拿下,幸好厉决快速地出剑去挡。 “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殿下!”厉决一边将他护在身后,一边声嘶力竭地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景梦戈便看见一名侍卫的头颅被他横切了下来,鲜血飘了一地。 他仿佛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醒了! 清醒过来之后的他,随意踢起地上的长剑,哪边侍卫少便往哪边杀去,这是要逃跑的意思了。 厉决见状,很是欣慰,他家主子还知道逃跑,看来情况不是很糟糕!这般想着,他便极力地护着景梦戈,缓缓地、艰难地往人少的并且往与景易潇相反的方向而去。 时间久久…… 混乱的脚步所过之处,尽是破败的花草;鲜血所染之地,皆散发出刺鼻的腥味儿;尸体倒下的地方,不断有尘土飞扬,最后又归于沉寂…… 这一场厮杀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景梦戈身负重伤,却还是被几个手下给拥护着逃跑了,景易潇的手下作势要追上去,却被景易潇扬手喝止。 马车里的确没有景宏深,这么危险的时刻,他哪里能将自己的父皇带进宫来?所以,这马车真的只是拿下吓唬景梦戈而已,不过……他倒是还有几分脑水。 吩咐众人清理尸体、清扫皇宫之后,景易潇就快速地离开了。 此时,幽谷之中,溪风烈睡在简单的茅草屋里,当她得到景易潇叫他们撤退的消息之后,她才回到这里来,沾床就睡着。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天没有睡觉了,如今知道他要进宫去找景梦戈,她这才觉得自己做完了该作的事情。 也不是不能再支撑下去了,只是没有理由再支撑下去了,于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也便快速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得比较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感觉全身舒畅,只是可怜了景易潇在京都之中找了她一个夜晚,最后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就绑架了秦雪澜,秦雪澜这才告诉他,溪风烈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这不,大清早的,他就乘着露水到这幽谷之中来了,只是他到来的时候,溪风烈还没有醒,最夸张的是,她手下的那五个贴身侍卫不允许他靠近她! 现在还执着武器拦在他的面前呢! 第119章 撒娇卖萌耍无赖 虽然很想见到溪风烈,但是他却没有选择和他们动手。 不过,看他们这么紧张的样子,他就知道,溪风烈一定在这里。 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果不其然,他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了,这是溪风烈起床的声音,大概因为她是练武的女子,所以动作比一般女子要轻很多,以前的每天早晨,他都是能够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的,她的动作轻且快! “你们站这么直是做什么?”溪风烈一出门,就看到五个男人并排站着,而且还都站得笔直,现在又不是在京都里面,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五人听言,倏然回头,便见已经穿戴整齐的溪风烈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连忙回转身去,向溪风烈行礼。 溪风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从来没有苛待过自己的手下,更没有要求他们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守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般想着,她便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打在了自己身上,她遵循自己的感觉看过去,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景易潇,他就站在初升的日光之下,一身白衣,不染污迹,也没有血迹。 她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她眼睫微垂,不多时又抬起来,转身离去,顺便留下这么一句话:“我饿了,去准备吃的吧?” 寒骨五人面面相觑,最后又看向景易潇,完全不明白主子是几个意思,这个景易潇到底要不要赶走? 思虑几番,寒骨觉得,既然主子无视景易潇,那么他们也将他给无视就可以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给主子弄吃的,嗯,只是这样而已。 寒骨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五人一下子就散开了。 景易潇这才觉得前路宽阔,往溪风烈所在的屋子而去。 门没有闩,他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此时溪风烈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有看他一眼,景易潇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乖乖地走到溪风烈的身边坐下。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溪风烈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的话?” 景易潇无辜地看着她,“什么话?” 溪风烈抿唇,“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么我就提醒你一次。当初你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我们就分道扬镳,你不能阻拦我,必须放我自由,这是你说的,你可还有印象?” 景易潇内心咯噔一声,她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心中有了喜欢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心口闷闷的,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 “寒儿,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是吗?”景易潇四两拨千斤,“还有,你不是说你饿了吗?你还是先吃饭,然后再睡一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这些日子你也够累的了。” 他边说还边给她倒了一杯茶,脸上的表情谄媚至极。 打死溪风烈,她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这个样子的景易潇,他这哪里是谄媚,根本就是撒娇卖萌耍无赖,太无耻了这个男人!亏他能够做得出来! 可是,悲催的是,她不仅不觉得恶心与反感,相反的,她竟然觉得很可爱! 自己一定是抽风了! 溪风烈这样想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无风,是他叫厨房的人做了几道菜,送了过来。 当他将一道又一道菜放到桌上的时候,溪风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景易潇看,而景易潇的目光则看向窗外,仿佛根本不知道溪风烈在看他似的。 无风感觉这气氛有点奇怪,还是快走为妙,于是,没多久,房间里又只剩下溪风烈和景易潇两人了。 “景易潇,我是说认真的!”终于,溪风烈爆发了! 景易潇抿唇,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溪风烈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很温柔了。 他并不理会溪风烈的怒吼,而是拿起筷子,往她的碗里夹菜。 “吃饭吧,我也饿了。” “……”溪风烈有点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发泄不出来,尤其是看到他这么“乖巧”的时候。 最后,她在景易潇的“化骨绵掌”之中,乖乖吃起了饭,于此,饭桌上除了吃饭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放下碗筷之后,景易潇极快速地站了起来,看向溪风烈道:“近日京都还是有些不太平,你便在这里休养几日,回头我再派人来接你回去。” 什么意思?溪风烈拧眉看他! 但是景易潇却不打算解释,而是转身就走,奈何胳膊被溪风烈忽然死死地抓住。 他眼睑垂下来,没有转身,只是安静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溪风烈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忽然有些难受…… “寒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了。”就在溪风烈想要开口的时候,景易潇抢先了一步,“你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语尽,拨开她的手,转瞬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溪风烈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再次感觉莫名其妙,这个景易潇是怎么了? 溪风烈烦躁地打开门,想要叫人来收拾餐桌,却哪里想到,打开门之后,见到五个大男人在门口转着,一个假装看天、一个假装看地、一个假装看蚂蚁、一个假装看自己的手心,还有一个假装什么也没看!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看来是自己平常太纵容他们了,导致他们会来偷听她和景易潇的谈话。 男人啊,果然都不能惯啊! “烈爷,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您和另外一位爷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知道瞒不住溪风烈的双眼,年龄最小的无风先笑嘻嘻地招了。 爷和另外一位爷如何相处?溪风烈以及寒骨等人听到这句话,额头爬满了黑线。 “烈爷,属下还有事,先走了。”假装什么也没看的黑铁第二个出声,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溪风烈额上的黑线更多,而剩下的人则如法炮制,快速地消失在她眼前。 溪风烈摸摸鼻子,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到底是来看什么?难道他们还以为她会和景易潇之间有什么?! 真是幼稚! 第120章 脾气闹够了吧? 从幽谷回京都的路上,景易潇一路策马狂奔,仿佛不知疲倦。 回到京都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秦枫去将睿王府的人都给接回来,重点是必须将安如姑姑给接回来。 秦枫觉得莫名其妙,睿王妃在王府之中,安如姑姑又能去哪里? 虽然疑惑,但秦枫还是照着做了,什么也没问。 景梦戈落败逃离之后的第二天,景宏深也就清醒了,除了景梦戈这边的人伤亡比较惨重之外,不管是溪风烈的人还是将军沈凌的人,都没有多大伤亡损失。 本来景梦戈有个做贵妃的母亲,想着应该能够掐住他的软肋,但是他在发动宫变之前,已然将他的母妃送走,现在这般情况,自然是不能奈景梦戈如何了。 如今景宏深醒来,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大致明白了整个概况,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未接手整个皇宫的打理之事,而是将其交给景易潇打理。 皇后许云钦对景宏深的做法,深觉不妥,但是又无能为力,任谁都知道,此次景梦戈发动宫变,是景易潇挽回了北安的混乱局面,否则北安的江山已经落入景梦戈这个狼子野心的手中,现在北安的百姓对景易潇都是尊敬、推崇有加,因此,许云钦深刻地明白,即使自己不喜欢景易潇,也不能拿他怎样! 不过,最让她担心的不是景易潇掌握了北安皇室的大权,而是——她的儿子景容卿还没有找到,若是长时间如此下去,怕是整个北安国都将是景易潇的了。 她花费毕生精力,护住自己的皇后宝座,又处心积虑将景容卿扶上太子之位,如今让她将其拱手让给景易潇,她如何能够甘心…… 可,不拱手让人,又能怎样?想到这里,慵懒地躺在榻上的许云钦扶着自己的额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转眼,五天时间已悄然滑过,北安京都呈现一派繁华景象,仿佛几天前景梦戈发动宫变的痕迹早已经被抹去。整个京都又恢复了最初的繁华与安定,就连溪越与景易潇勾结意图造反的罪名也已经被洗刷掉,丞相府也一样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溪越与景易潇勾结的罪名之所以能够洗刷掉,是因为溪世锦站出来做了证明,证明溪如沁是被景梦戈亲手杀死的,为的是将其嫁祸给景易潇。 而溪世锦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被溪风烈逼迫的。不过,景易潇对此完全不知道。 但是今日一大清早,景易潇就派人进宫告知景宏深今日有事不能进宫之后,就翻身上马,往幽谷来了,他到达幽谷的时候,恰好是溪风烈起床的时间。 寒骨等人依旧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主子既不说见他,也不说赶他走,于是他们就只能守在主子面前,不将景易潇赶走,也不让他靠近溪风烈。 景易潇也耐心地站在门外候着,并没有闯进去的意思。 溪风烈还没有醒来,就感觉到了外面的气氛不太对,猜想着肯定是有人来了,这不,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寒骨带着底下四个弟兄,在与一身白衣的景易潇对峙。 当然,寒骨他们是全身心进入警戒状态,而景易潇却是一副散漫的神态,仿佛他只是来这里闲逛一下而已。 溪风烈干咳一声,寒骨等人这才知道溪风烈出来了,连忙让到一边去,给溪风烈让出一条路来,谁料,溪风烈却道:“去准备一下,跟我进城。” 啥米? 寒骨等人面面相觑,却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当下下去准备去了,只是在离去之前,又警戒地看了景易潇一眼。 景易潇依然还是那副散漫的神态,悠然自得地看着溪风烈向他走来。 溪风烈只拿余光瞟他,并未正眼看他,景易潇本以为她会对自己说点什么,可谁能知道呢?她直接就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 瞬间,景易潇额头滑下无数条黑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寒儿,闹了这么长时间的脾气,你也该够了吧?今天我来接你回去!” 闹脾气? 听到这样的话,溪风烈内心一惊,自己这是在闹脾气?他以为自己在和他闹脾气? 思及此,她回头,冷冷地看着他,“景易潇,我记得我和你之间貌似没有什么关系吧?” “……”景易潇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微微蹙起眉头,半晌后,他又抿抿唇,“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了,是吗?” “京都,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但不是回你睿王府去。”溪风烈剥开他紧抓自己胳膊的手,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言,景易潇的眼睫微微垂下来,似乎是将目光投注到了地上,好半晌,他才又重新抬起眼睑,看着溪风烈说:“好。” 只一个字而已,说完就转了身离去。 溪风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些怆然,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景易潇消失在转角处,没有再回来。 很快,寒骨他们就准备好了,本来他们的东西就不多,不需要怎么准备,只需要准备好马匹而已。 溪风烈看了他们一眼,直接牵过自己的马,快速地翻身上马,转眼间就远离了寒骨等人的视线,他们见状,也快速地骑马追了上去。 快要进城的时候,溪风烈的马被拦下了,拦下她马的人是秦雪澜,溪风烈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她快速地从马背上下来,看着他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雪澜依旧温柔浅笑,整个人如同罩上一层圣光,站在他的面前,溪风烈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这是一种和景易潇在一起,完全不会有的感觉! 因此,她不免多观察了秦雪澜一些。 “睿王妃这是要去丞相府吗?”他问。 溪风烈内心一惊,暗道,他怎么知道? 秦雪澜像是看懂了她内心的想法,但是他没有揭穿,而是淡淡道:“睿王妃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不像是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人啊,再说了,你帮了睿王殿下这么多,难道就没有想过让他回报你吗?” 第121章 傲娇 随着秦雪澜的话音落下,溪风烈陷入了沉思。 她明白秦雪澜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她现在去丞相府完成自己的心愿,不大可能会实现。 而这段时间里面,自己又帮助了景易潇这么多,景易潇现在的声望上去了,作为他的恩人,她有理由向他提要求。 本来她和景易潇之间就是相互帮助的关系,她帮他解决了这么多难题,向他讨个条件也不过分。 只是…… 溪风烈忽然皱眉,秦雪澜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抬眼细细地观察着他,这才发现他有一种洞穿世事的了然,她微微眯起眼眸,这个男人——也很恐怖,幸好不是敌人! 默默思忖了一会儿,溪风烈莞尔一笑,道:“那么秦公子认为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秦雪澜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其实睿王妃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顿了顿,秦雪澜又道:“有时候倔强不低头对自己未必就是好处,而妥协也不代表着就是懦弱。” 溪风烈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秦雪澜太能洞悉人的内心了,他说得没错,她就是倔强地不想去找景易潇。 可是最初选择与他联手,她就是想借助他的手完成自己的目标,如今她却因为不满他的行为,而选择与他分道扬镳,这些,秦雪澜作为一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想直接去丞相府,要求溪越答应她的要求,却也被秦雪澜给拦在了这里,她内心不免有些怆然。 话说回来,她对于溪越是否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完全没有把握,现在前去,说到最心底的地方,不过是负气而去,至于为什么负气…… 想到这里,她暗自磨了一下牙齿,却被秦雪澜看了个真真切切。 溪风烈或许不懂,秦雪澜却知道,她还在和景易潇闹脾气。大概是因为溪风烈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从未谈过恋爱,所以在这方面她比较懵懂吧。 但是聪明如秦雪澜,又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清,如何能够看不真切? “如果睿王妃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愿意与你去睿王府走一趟。”见她不说话,秦雪澜便淡淡道。 溪风烈的眉头又蹙了一下,景易潇亲自去接她,她没有回去,现在又回去找他?岂不是太丢人了? 见她犹豫,秦雪澜轻轻一笑道:“当然,前提是睿王妃足够信任我的话!” “……”溪风烈无语,她垂下眼睑,不多时又抬起来,眸色已经换了,只听她爽快地道:“走吧。” …… 与秦雪澜并肩走进睿王府的时候,是管家迎接的他们,不过溪风烈直接就问景易潇在哪里,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景易潇正与丞相溪越在书房里谈事情。 溪风烈蹙眉,溪越来了?为什么? “对了,王妃娘娘,安如姑姑很是想念您,王爷说了,如果您回来的话,就去看看安如姑姑。”管家说道。 “……”这货早就算准了她会回来?他这是打算用安如姑姑来困住她的脚步吗?真是幼稚可笑! 当下,溪风烈什么也没说,便往景易潇的书房而去,管家也没拦着,因为王爷交代下来,王妃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就行! 似乎景易潇与溪越谈话的事情,并不想隐瞒溪风烈,所以溪风烈很轻易地就将书房的大门给推开了,却见到溪越与景易潇已经谈完了,正准备离去,所以她推开门的时候,恰好见到溪越走到门边的样子。 “父亲!”溪风烈先喊了他一声。 溪越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又听见她很爽快地喊了自己一声父亲,便慈祥地笑了起来,“风儿来找睿王殿下吗?为父刚与睿王殿下谈完事情,你们好好相处。” “……”溪风烈满脑门子的疑问,这溪越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和蔼过啊,即使百里岚死了,他也只是别扭地关心了她几下而已,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有,什么叫做和景易潇好好相处?说得好像她和他之间有什么似的! 正在疑问之间,景易潇走上前来,“寒儿回来了。”语气和眼神都很平淡,就像是日常交谈一样,什么异样都没有。 这让溪风烈很怀疑,今天早上自己是否和他闹过矛盾?而且她记得他当时是很不悦地离开的,这么快就又恢复了?还是他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见过睿王殿下,见过丞相大人。”旁边的秦雪澜忽然出声,将大家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景易潇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旋即嘴角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来,对秦雪澜微微颔了颔首。 “这位是……?”溪越表示不认识秦雪澜,溪风烈当下将秦雪澜给他介绍一遍,溪越有些呆愣,秦雪澜的名字他是听过的,要是景易潇能够将秦雪澜拉拢过来,这北安国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秦雪澜似乎和他的女儿走得更近一些! 这么想着,他又多看了溪风烈一眼,在离开之前嘱咐溪风烈,闲暇之时记得多回丞相府看看,溪风烈只点头表示听到了,其他的却什么也没有表示。 溪越一走,景易潇的书房就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当中,秦雪澜很懂得看人脸色和感受气氛,便借口随处走走,就退了出去。 见秦雪澜离开,平时很无赖地纠缠溪风烈的景易潇忽然变得很傲娇,什么都没说,就转过了身去,随便在书架上着了一本书,准备开始研读。 溪风烈见状气结,倒是没有想到景易潇还会有这么傲娇的时候,她当即阔步走过去,却见景易潇忽然抬起头来看她,“如果你饿了,可以叫厨房的人给你准备吃的;如果你累了,可以下去休息,你的房间维雅姑姑已经叫人打扫过了。”顿了顿,他续道:“还有,秦公子休息的房间,你让管家安排一下即可。” “……”溪风烈被他的话语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这么断定她没什么地方可去?非得留在睿王府不可? 第122章 你要我怎样? 想到这里,溪风烈讥笑道:“景易潇,你现在是不需要我了,所以就觉得怎样对待我,都无所谓了是吗?” 景易潇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眨眼间的功夫,他的眸色就带起了一抹浅笑,仿佛世间事他都不放在心上的那种浅笑,而这世间事中,自然也包括溪风烈在内。 “除掉了景容卿,又除掉了景梦戈,你现在是北安国最有望登上太子之位的王爷,你很得意吗?”见他这幅模样,溪风烈内心就有些愤怒。 景易潇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再将其放到书架上,认认真真地看着溪风烈,再认认真真地问她,“好,那寒儿你来告诉我,我怎样对待你,你才会满意?” 他放下身段前去找她,是几次三番的前去,不是一次两次,但是她都是什么态度?他好话都说尽了,更是站在门外等待她醒来,不惜与她手下的五名侍卫对峙,更接受他们对他的无理,她还要他怎么样? 他记得自己可是拼了命地将京都这边的事情打理好,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去将她接回来的啊,但是最后呢?她不仅没有回来,还说什么与他分道扬镳的话,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好了,但溪风烈说了两次,他如何能够不放在心上? 当然,现在她是回来了,但是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知道,她之所以回来,是被秦雪澜说服的! 所以,她到底还要他怎么样? “……”溪风烈被问住了,她要他怎样对待自己,自己才会满意? 想了想,她转身将书房的门关上,再回过身来走到景易潇的面前,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比刚才平静很多了,所以说出口的话语也很平静。 “我知道你的愿望和抱负是什么,就如同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一样,所以你应该知道今天我回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听言,景易潇笑了,他猜得果然没错,她回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要回报的,倔强如溪风烈,即使是被秦雪澜劝回来的,也是有着其目的的,否则她不会轻易低头。 因为她帮助自己在先,所以她有理由要求自己报答她。 “行,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他问她。 溪风烈当下有些赧然,胸口也闷闷的,很堵,她根本没有想到景易潇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所以一时间就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呢?溪风烈如同百爪挠心,以前她也没这样过啊,但是面对景易潇,她总是会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你和我去丞相府走一趟,向溪越提出要求,将我母亲的骨灰葬入溪府的祖坟,再给她立牌位。”咬了咬唇之后,溪风烈如此说道。 景易潇听言,直直地看着她,“你母亲是妾侍,这样的要求不管是丞相还是溪府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答应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再次看向溪风烈,说道:“我可以和你走一趟,但绝对不是以我的名义去说。现在你不仅在丞相的心目中,也在整个北安国万千百姓的心目中,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声望,你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去说。假如我以我的名义去说,不过是以身份势力压住丞相而已,不能服人!” 对于景易潇的这番话语,溪风烈一点都不惊讶,他是个注重名声的人,否则当初他明明知道进宫可能会丧命,他就不会去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他注重名声有什么不好,他是立志要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肯定要为天下人做表率。也正因为这样,当初她才会在外面帮助他将所有名声问题都做好,为的是不让北安国的百姓诟病他,也为的他最后能够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君临天下! “秦雪澜是名誉天下的人,如果他愿意与你一起前去,也最好不过。”虽然不太想提及这个人,但景易潇还是提了出来。 溪风烈点头,“好!” “不过,”忽然,景易潇话锋一转,“大概以秦雪澜的为人,不会为你去说这件事。” 溪风烈举目看他,轻轻一笑,腹诽: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 虽这般想着,但她却是没有说出来。 “寒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每个人内心都有一套世俗定律,你与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同,你想要改变,我也理解,但是改变是需要付出很多代价的,你不能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接受你的想法,更或者,你在改变的途中,会遭到所有人的反抗,但是你只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就好了。”忽然,景易潇又如此说道。 “……你这是在告诉我,这次前去会失败吗?”溪风烈承认他说得没错,本来这个时空的妾侍是不能埋进祖坟的,更不能立牌位,所以她要做这件事情,要的不只是溪府的人接受,更是整个北安国的人接受! “我想说的是,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景易潇说:“等你足够强大了,再去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溪风烈听言,很是讶然地看着他,再次赞同他的说法,不管是什么世界,规则都是强者制定的,剩下的人只有遵从的份儿,否则就会惨遭淘汰!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事情的想法上面,她和景易潇还是很有默契的。 之后,她没有再说什么,就走出了书房,找秦雪澜去了。 当时的秦雪澜正站在王府花园之中的池塘旁边,负手而立,远处的风吹来,拂开他白色的衣袂,远远看去,便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圣光辉。 溪风烈有一种错觉,秦雪澜就是上天派来普度众生的神仙。 他在俗世之中,却超脱凡尘;他往往笑容浅浅,却能温暖人心。 他就是那一抹能够融化所有冰雪的温暖光辉! 溪风烈走到他的身边站定,与他一同望向日光照耀下的粼粼波光,半晌后才听他启唇道:“有什么事情是要跟我说的吗?” 早就习惯了洞察力敏锐的秦雪澜,所以听到他的问题,溪风烈并不觉得惊讶。 第123章 秦大哥 于是,她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了他。 秦雪澜听了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溪风烈以为他是在为难,遂说了这么一句,骄傲如她,自然不会去勉强他人。 秦雪澜并不解释自己的沉默,只是看着她问道:“睿王妃,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不知道你可否回答?” “你说!” “人死了之后,就会失去所有的知觉,更不存在灵魂一说,所以,她的肉身葬在哪里又什么关系?还有,既然她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也自然不会再知道世间的事情,所以,是否立牌位供起来,又有什么必要呢?” “……”人没有灵魂吗?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人没有灵魂,她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并不觉得这么孝顺的你,为母亲做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好,既然你需要,我自当鼎力相助!”秦雪澜又道。 “……”溪风烈有些惊讶于他的话语,他是对任何人都这么好吗?“你不怕你的名声被我毁掉?” “名声不过身外物而已,何足放在心上?”他淡淡一笑,“什么时候去?” “先去吃午饭吧,下午再过去。”溪风烈道。 秦雪澜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一起往膳房走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忽然感到有些许尴尬,而旁边的秦雪澜却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睿王妃如果不介意的话,日后可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不知道为什么,秦雪澜忽然说道。 溪风烈对他微微一笑,“秦大哥。” “嗯,风儿!”他也笑起来,如同温暖的骄阳,瞬间将溪风烈内心的所有不痛快都给融化了。 溪风烈忽然生出一种想法来——要是能够与他走遍天下经纬、看尽无边雪澜,怕是不负此生了吧? …… 景易潇自然也是和溪风烈他们一起用膳的,只是整个用膳的过程中,他都沉默不语,更没有多看溪风烈和秦雪澜一眼,倒是溪风烈与秦雪澜不断地互相嘱咐对方多吃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景易潇就像个多余的人似的。好在他并不觉得自己多余,所以也就如同平常一般,闲散地吃着自己的饭。 午饭过后,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坐上同一辆马车,便往丞相府去了。 马车上,景易潇坐在主位上,溪风烈和秦雪澜分别坐在两旁,面对面地坐着,偶尔彼此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便相互笑了一笑。 景易潇也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 只是,快到丞相府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主子?”秦枫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什么事情?”景易潇淡淡地问,声色如同潭水一般,不冷不热。 “宫中有急事传召!”秦枫的声音略急。 听言,秦雪澜和溪风烈的目光同时看向他,景易潇不带犹豫地道:“你先下去,本王半个时辰之后就进宫。” “……是!” 秦枫一走,景易潇便叫车夫继续走,但是溪风烈却出声了,道:“既然宫中有急事,那你先走吧?” 景易潇听言,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说不上悲伤,但是也说不上喜悦,他道:“好!” 说完,就出了马车,离开了。 皇宫中什么事情也没有,是他要秦枫忽然冒出来说这样的话的,不是他不愿意和溪风烈走这一趟,只是他知道,这一趟绝对会失败而归。 而且她身边有秦雪澜,他去与不去都无关紧要。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秦雪澜对溪风烈果然是尽心尽力,即使知道她此次前去会失败,他还是跟她去了。 之前,他看着秦雪澜看溪风烈的目光就有些不对,本来还以为他对谁都很好,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景易潇一边想着,一边将嘴唇抿得很紧,行走的脚步更是快得不可思议,没多久就进了皇宫。 虽说进宫一事是他骗溪风烈的,但是这不代表他进宫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自从景梦戈的事情发生之后,他的父皇受打击颇重,再加上年迈的身体又中了剧毒,虽然现在剧毒已经解了,但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遂将所有事情都交到了他的手中,现在就是他树立自己威信的最好时候,所以每时每刻对他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当然,在揽下大权的这些日子里,他也发现了来自皇后那边的阻力,她似乎还在等待景容卿的归来,景易潇也不着急,因为父皇的身体不好,会有大臣为帝位继承人的事情着急的。 到时候不管许云钦如何等待,都会迫于朝臣的压力而妥协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至于溪风烈那边,自然如景易潇所猜测的那样,失败至极。 不过,他们也只是去见了溪越而已,在溪越那一关上,就被砍死了,更何况是老夫人那边? 在这件事情上,溪越的态度很强硬,他说,北安国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想要他开先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得到老夫人的同意!不过他也告诉溪风烈,要想老夫人同意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她溪风烈能够改写整个北安国的未来,否则老夫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溪风烈见识过老夫人,试想想看,一个女人,老了之后都不让自己的孙子孙女喊她奶奶的人,该是多么的注重规矩! 所以,可想而知,这件事情想要得到她的同意,除非她死了! 本来溪风烈想直接用自己的势力逼迫溪越低头答应这件事情的,但是先前听了景易潇的话之后,她就去掉了这样的想法。 而且她也感受得出来,秦雪澜不会赞同她使用武力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离开丞相府的时候,溪风烈有些烦躁,不,或者是说,当景易潇离开的时候,她就一直很烦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次进入丞相府虽然没有实现心愿,但是她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溪越对她的态度大大不如从前了,似乎是有意拉拢她,虽然在百里岚的事情上,他态度很明显,但是拉拢她的意图也很明显…… 为什么? 第124章 幻夜·这么近,那么远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闷闷不乐地低头往前行走,完全没有目的地,秦雪澜大致上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 略微沉思之后,他说:“风儿,如果不想回睿王府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愿意去吗?” 虽然是征询她的意见,但是他的眼眸里却盛满了期待。 溪风烈一抬头,就陷进了他温柔的眼波之中,当即点了点头,“也好。”反正她也烦躁得很,景易潇那边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不如就出去走走,当作是散散心好了。 秦雪澜带她去的是山顶,等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将晚,暖红的夕阳挂在天边,看起来分外妖娆。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上山去看夕阳,看着看着心情就好了。”秦雪澜站在她的身边说道,“今天天气好,夕阳也格外的好看,所以就带你来了,希望你喜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将旁边的一块平坦的石头给擦干净,末了,示意溪风烈坐上去。 溪风烈朝他点头表达谢意,便坐到了石头上,望着天边的夕阳。 夕阳是很美的,风是温暖的,就连身边的男子都是充满神圣光芒的,她渐渐地平静下来,却忽然想到,曾经似乎也和某人看过朝阳。 当时的风是清凉的,一切都是通畅的,虽然那个时候她在追杀他,但是胸口却没有现在这么憋闷。 大概是因为当时是春天,而现在是夏天吧!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溪风烈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心情是从来都不会被天气左右的! “秦大哥,我们回去吧,天色暗下来之后,山路不好走!”不多时,溪风烈就站了起来,如此说道。 秦雪澜眸子里闪过一抹黯然,但是快速到溪风烈捕捉不到,旋即他微微一笑,“好!” 虽然她的人在这里,但是她的心却已经到了别处。 两人刚刚走到山脚,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而此处是郊外,想要进城需要很长的时间。 走在幽静的小路上,溪风烈听着自己和秦雪澜一步一步踏出来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今天晚上就不进城了,带我到村落里走走,可以吗?”溪风烈忽然看向秦雪澜说道。 清冷的月色之下,他的眼眸深深,就连轮廓都是那样清晰,但是给溪风烈的感觉却是这么近,又那么远。 “好!” 秦雪澜答应了之后,就带她去了最近的一个村落,溪风烈跟在他的身边走着,心里很平静,思想却飘出去很远。 “我带你去见一些人。”忽然,她听见他说,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手腕就被他抓住了,紧接着她跟着他的脚步跑起来,很快就到了他所说的地方。 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住了很多人,大家都坐在院子里闲聊,不过……他们都是残疾人,或者腿脚不便,或者听不见,或者看不见…… 总之什么样的都有,不过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欢笑,似乎不被身体的残缺所影响! 见到秦雪澜来,他们表现得更加兴奋,所有人都围拢上来,似乎是要和秦雪澜打招呼! 秦雪澜大致和大家打了几句招呼,又将溪风烈介绍给他们认识,便让大家回去原来的地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溪风烈有些震惊,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秦雪澜在百姓心目中如同神祗一般了,这样的男人,不能不让人钦佩啊! 紧接着,他又将她带进了一个小屋子里,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像是住着什么比较重要的人物。 果然,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现在正伏在案上画画,听到她和秦雪澜的脚步声也没有回过头来,溪风烈初步断定她听不见,但是秦雪澜却开口和她说话了。 “幻夜?秦大哥来看你了,你在画什么呢?” 他的声音放得柔柔的,一副和被唤作幻夜的小姑娘套近乎的模样。 小女孩抬起头来,只是看他一眼,又低头去继续画画了。 溪风烈这才发现人家不是听不见,而是不愿意搭理人,用现代的病例术语来说就是——自闭症! 她走过去,站在案旁看着她画画,内心震惊得无与伦比,都说某方面有缺陷的孩子,在另外一方面就有惊人的天赋,这话果然是正确的,比如眼前的幻夜。 她画的一幅梦幻的又很抽象的夜空,很美很美…… 大概因为她自己的世界很美,所以她才不愿意与人交流,从而关闭掉自己的世界,不让人进去吧? 秦雪澜示意她坐下,溪风烈便也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孩一笔一笔地勾勒出她世界里的夜空。 她忽然想到《小王子》这本书,一朵花也有生命,别人不理解没关系,只要他和她好就可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幻夜抬起头来看了溪风烈一眼,这一眼,叫溪风烈内心有些发怵,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仿佛洞穿一切,却又澄澈如此! 后来秦雪澜告诉她,幻夜不仅自闭,而且面对陌生人几乎很难说出话来,也只有对他,才会偶尔蹦出一两句话来,笑的时候甚至很少很少。 秦雪澜说,他是在一堆死人里面发现她的,然后就将她带到了这里来,这里的人虽然身体残缺,但是却没有失去做人最基本的尊严,所以他们都活得很快乐。 幻夜也是一样,她的生活费都是靠自己的能力赚的,那就是卖画,不过都是秦雪澜帮忙卖掉,再将银子给她。 现在,幻夜的画在整个京都已经有了小小的知名度,不过幻夜对此根本不知道。 她只凭借自己的想象和心情画画,此外什么都不想。 溪风烈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心里有些震惊,当然,更多的是钦佩秦雪澜,这些人之所以有这样的生活,秦雪澜一定花费了很多的心思,他才只是最值得钦佩的那个人! 和他在一起,果然和景易潇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秦雪澜会让她看到世间的无限温暖,而景易潇只会让她看到整个世间的残酷与冷漠。 第125章 意外 一连好几天的时间,溪风烈都是跟着秦雪澜东奔西跑,今天在这个村落里发放礼物,明天到那个村落里去看望病人。 不管到什么地方去,秦雪澜都能受到热烈的欢迎,谁家有事,都会想到来找秦雪澜,而秦雪澜也乐此不疲,连带着溪风烈也将自己和景易潇之间的不愉快给忘记了,每天都忙着帮他打下手。 两人倒是配合得很默契,就好像多年的朋友一样,相处融洽,也很开心。 对于溪风烈的行踪,她去了丞相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睿王府的那一天晚上秦枫就已经找过景易潇了,当时景易潇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便派人出去寻找,结果发现她和秦雪澜在一起,他也曾来找过她,远远的便看见她和秦雪澜很开心地和百姓们融合在一起,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对于溪风烈这些天没有回睿王府的事情,他也不闻不问,依旧忙碌着朝堂的事情。 …… 翌日一大早,溪风烈依旧和秦雪澜一起来到村落里给百姓看病,劳碌了这么多天,她非但不觉得疲倦,而且觉得很亢奋,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很有激情。 秦雪澜果然是个不一样的人,再冷的心都被他捂热,再淡漠的人,都能被他改造得热情! 现在,他一边给百姓把脉,一边看着溪风烈坐在一边为他写下药方,几缕发丝从她的鬓边滑落,为她增添了一抹小女儿的可爱。 她脖颈弯起的弧度优雅如同天鹅,肌肤白皙,他从侧面看过去,只见她因为呼吸而微微翕合的鼻翼,他的唇角禁不住弯出一抹笑容来。 一旁的百姓见状,纷纷掩唇而笑,却并不揭破。不过,要是他们知道溪风烈是当今睿王妃,怕是会为秦雪澜哀叹! 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将所有百姓的病给看完了,溪风烈活动了一下脖子,将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习惯性地对秦雪澜报以微笑。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一座庙宇,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为了不打扰他人的生活。晚上他们会去找客栈住下,当然也有百姓热情地邀请他们去他们家里住下,但是秦雪澜都是微笑着拒绝。 他说,他来给他们看病是为了给他们方便,如果再去他们家里住下,那岂不是要打扰他们了吗?这样就失去了他给人方便的初衷了。 总之,与秦雪澜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溪风烈就越是钦佩他,实话说,秦雪澜是她前世今生见过的最好的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呢?好到如同绝世明珠的地步! 只是,就在两人收拾好了,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感到一股肃杀的劲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秦雪澜与溪风烈立即进入警戒状态,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好!”忽然,秦雪澜大声说道,“空气中有毒气,屏住呼吸!”这般说着,他已经贴近溪风烈的身体,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快速地往门外奔去。 谁料,才奔到门边,就有一群黑衣人横亘在他们身前,挡住他们的去路,他们个个蒙着黑色面纱,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但是溪风烈从他们身上的杀气可言感受得出来,这一群人不是普通的侍卫! 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秦雪澜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就冲了出去,黑衣人见状,快速地围拢过来,将秦雪澜围杀在中间。 他今天是来给百姓看病的,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毒药,而且带的那些治病用的药,都给了百姓,身上可以说是孑然无一物! 现在,只剩下和这群黑衣人刀剑相搏了! 溪风烈当然也没闲着,奔上去就打算杀出一条血路来,这空气里弥漫着毒气,已经吃了解药的黑衣人自然可以呼吸,但是她和秦雪澜不能,若是不能快速地杀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到底是哪个混蛋不仅知道她的踪迹,而且还杀到这儿来呢?这些日子她都很低调啊有没有?并且没有得罪任何人啊,居然被围杀,真是不可思议! 正恼火的想着,便感觉到秦雪澜利用匕首逼退了两名黑衣人,立即到了溪风烈的身边来。 溪风烈扭头看他一眼,便看见他在用眼睛和自己说话! 他不仅用眼神示意她快走,还用身子为她劈开一条路来,再用尽全力将她往远处撞去,溪风烈哪里想到他会对自己动手,被他这么一撞,身子就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一个趔趄,她从黑衣人中扑了出去!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转身追上来的黑衣人的长剑,再快速地跳起来,却见秦雪澜还在毒气包围的圈子里面,而且被一众黑衣人围杀,根本逃不出来! 溪风烈先是往远处跑了大约十米,大口呼吸了好几下,在黑衣人追上来的时候,一脚将他们踹开,接着再回转身来帮助秦雪澜杀敌。 说来也奇怪,这些黑衣人貌似都是冲着秦雪澜来的,对她并没有下杀手,只是不准她营救秦雪澜而已。 现在的秦雪澜因为憋气,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溪风烈相信,他再不呼吸的话,怕是要被打倒了! 但是对方的人手很多,她就算一个一个地杀过去,也救不了秦雪澜。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被拿下? 说什么溪风烈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拿下的,这般想着,她下手比之前更狠也更快了。 可是一旦靠近他们,她连呼吸也不能,渐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秦雪澜已经陷入了连抽身都不能的地步,只是不断地对她挤眼睛,示意她快走,可是溪风烈哪里会听他的话?这使得他更加着急,哪怕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也不自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毒气直接从伤口窜进他的体内,速度很快,毒性虽然不至于要他的性命,却足够他失去所有的力气,致使他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见状,将他扛起来就跑,溪风烈见状要追上去,却被几个黑衣人拦住。 待到秦雪澜被带远了,拦住她的黑衣人才抽身离去,但是去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所有溪风烈跟着秦雪澜被带走的方向追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迹! 她咬唇,狠狠地跺了跺脚,到底是谁要秦雪澜的命呢? 第126章 溪风烈要杀景易潇 百姓不可能害他,而如今北安国的局势基本已经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位就是景易潇的,别的皇子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是景易潇的对手,更不可能派人来抓秦雪澜。 想来想去,溪风烈都想不出结果!最后,她只好回到庙宇前,看看黑衣人是否在这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周围的毒气已经因为黑衣人的离去而消散了,再回到这里的溪风烈不需要屏住呼吸,地上到处都是错乱的脚步,以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鲜血。当然还有打斗之中被截断的衣衫。 溪风烈拿起衣衫凑近眼前细细地看,忽然,她眼眸一眯,内心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这衣衫、这布匹…… 她在睿王府这么长时间,知道睿王府的人所穿衣服所用的布料,景易潇穿的向来都比较高档,而且布料是少有的,虽然他的手下穿的料子很普通,但是也与一般人家的不同。 而这衣衫的布料显然是睿王府的人所穿的!原来他的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而他却从来不拿出来用,现在终于暴露了吗? 溪风烈恨恨地瞪着手中的布料,眉头拧成了一团,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对现在的景易潇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在百姓心中很有威望的秦雪澜,阴暗如景易潇,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且现在也只有他才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捉拿秦雪澜。当然,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将她拦下,完全无法搭救秦雪澜! 想到这里,溪风烈将布料往怀里一揣,蹭地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往睿王府而去。 她到达睿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忙碌了一天的景易潇正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的人回报说溪风烈回来了。 他挑了一下眉梢,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自顾自地往寝殿而去,谁知道,才从书房里的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就听到有人破窗而入的声音,接着,一柄长剑对准了他的咽喉刺来。 他下意识后退,奈何房间大小有限,不多时他的后背已经抵在墙壁上,也在此时他看清楚了来人正是溪风烈。 他愣了一下,想也没想,伸手就捉住了她的剑刃,剑刃划破手心的瞬间,尖锐的疼痛传入他的四肢百骸,而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对面满脸怒气以及满眼忿恨的溪风烈! 溪风烈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手臂用力,欲要将他一剑刺穿,谁知道他竟死死地捉住她的剑刃,即使殷红的血从他的手心滴落地上,他也在所不惜。 溪风烈不说话,景易潇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溪风烈最讨厌他这幅无辜的眼神,仿佛他什么坏事也没做,纯粹是她冤枉了他似的。 但她是见识过他阴暗的人,怎么会被他这样无辜的表情给欺骗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我再次向你叙述一遍?”溪风烈讥笑道:“你不觉得很无趣吗?事情既然是你做的,你就要敢于承认!” 景易潇仍旧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眼纯澈如水,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什么事情?你说!”他抿了抿唇,淡淡地问道。 “你敢说秦雪澜不是你派人抓走的?”溪风烈冷喝! “哦!”景易潇的神色一下子冷下来,“你为了他前来杀我?” “当然!” 瞬间,景易潇眸中闪过很多种情绪,但不论是哪一种,溪风烈都看不懂,更不想懂! 两人沉默半晌,景易潇忽然扯开一边唇角,冷笑道:“无聊!” 话音落下的瞬间,溪风烈眯起眼眸,将全身力气聚在手臂上,作势要和景易潇来个鱼死网破,谁知道,她还没有动作,手中的长剑就被景易潇“叮铃”一声,折断了。 他将剑刃扔到地上,不管满手的鲜血,转身就走,像是不愿意再看溪风烈一眼,可溪风烈又怎会轻易让他离开? 再次掏出匕首,就往他的后脖颈刺去! 感受到强劲的杀气从脑勺后袭来,景易潇也有些恼了,只见他身子往旁边一偏,快速地转过身来,格挡开溪风烈匕首的瞬间,单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溪风烈肩膀吃痛,当下劈开他的手,但是景易潇却不为所动,甚至还伸出另外一只手扣住她另外一边肩膀,像是要与她同归于尽似的。 溪风烈愣了一下,即使他在眼前,速度却不及他快,只一个眨眼间,她的身子就被他紧紧地扣住,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旋转了起来,“砰”的一声,被他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她的后背传来钝钝的的痛感,使得她的眼神都有些昏花了。 她敢确定景易潇这一下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他生气了,这是反应在她脑海中的第一想法。 景易潇并不给她想太多的时间,高大的身子就贴了过来,呼吸直接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 一瞬间,溪风烈忽然想起那些日子,自己曾经也和他走得这般近的那些日子。内心难免有些怆然,于是她抿了抿唇! 景易潇原本有满腔的愤懑想要发泄,但是当他如此大力地将溪风烈抵在墙壁上且这么贴近她的时候,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于是,时间久久,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你想怎样?”受不住这样的沉默,溪风烈倔强地昂起下巴,直视他的双眸。 见她如此,景易潇冷笑起来,“就算是我派人抓走了秦雪澜,那又怎样?你想要杀我,你能杀得了我吗?” 听言,溪风烈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如今北安的江山已经你的囊中之物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夺走你的江山!如果因为将百姓放在心上有错的话,那么你当皇帝又是为了什么?一己私欲?” 景易潇依旧冷笑,“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 “……我了解他,相信他!” 景易潇有一种一颗心被人紧紧攥在手心里狠狠蹂/躏的感觉,这种感觉憋闷得他几乎要无法呼吸,一时间,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死死地看着溪风烈。 第127章 关系决裂 溪风烈面对他这样的直视,内心有些发怵,以前不管怎样,景易潇都不会如此看着自己的,他现在的神情像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叫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么,你现在是要杀了我,替他报仇,是吗?”时间久久,景易潇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声色冷硬如铁。 “既然他是你抓走的,你放了他,且保证不再伤害他,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溪风烈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景易潇,她也觉得有些难过,直觉不想将话说得太死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继续靠近她,俊冷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溪风烈退无可退,“景易潇,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他忽然觉得好笑,“以前我是什么样子的,嗯?” 溪风烈抿唇,半晌后才道:“不要逼我对你动手,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景易潇听言,浑身一震,好聚好散?她这样说的意思是,她已经喜欢上秦雪澜,必须要跟他走了吗? 想到这里,他周身的杀气和霸气都敛去了,只淡淡地说:“寒儿,我曾经这样跟你说的,你寻到了你喜欢的男子,我们就和离,现在你跟我说好聚好散,可是已经寻到了你喜欢的男子?” “……”溪风烈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她喜欢的男子?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她只是觉得上次景易潇不顾她的反对,毅然决然进宫,让她恼恨得差点就冲进皇宫里和他大打出手了,对,那个时候她很想将他狠狠揍一顿,想听他说,他什么都听她的,甚至想听他说,不会让她担心…… 但是最后,他只是将睿王府交给她,而她也没有冲进皇宫里去找他,虽然她帮他护住睿王府,也帮他打理名声方面的事情…… 但是那道坎她怎么也过不去,到现在她依旧耿耿于怀,所以,她要走,和是否有喜欢的男子完全没有关系! 见她沉默,且陷入沉思,而且还咬着唇,一副心早就飞远了的表情,景易潇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强大如他、自信如他,在爱情的路上,居然会输得如此凄惨! “等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再来跟我说走的事情!”霸道如他,半晌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就将溪风烈给放开了,不顾她的反应,他转身往外走去。 “景易潇,你把秦大哥给放了!”溪风烈快速地追出去。 景易潇的脚步顿在门前,秦大哥?好亲热的叫法! 他记得她是和自己在一起很久之后,才称呼自己的名字的,而且叫的还是全名,未曾如此亲密过…… “如果你不希望他出事,就不要乱来。”他背对着她冷淡地说道,手心里依旧有血滴落地上,啪嗒啪嗒,一声又一声,清脆且清晰,但是他却全然不在意。 这是第一次,溪风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如此落寞,血流了一地,曲曲折折,都是他离去的路。 这个夜晚溪风烈没有离开睿王府,而是回了自己之前居住的房间,话说回来,这房间是她和景易潇的新房,但始终都是分床睡,大床留给她,他躺在榻上,一直过了这么多月…… 如今,她再次回到这个房间,却不见景易潇,但是整个房间纤尘不染,仿佛刚刚打扫过。 手指从桌沿划过,最后她疲倦地坐在凳子上,望着眼前燃烧的蜡烛发呆,却不防有人推门进来,溪风烈抬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安如姑姑。 见到溪风烈的瞬间,安如姑姑差点老泪纵横,溪风烈不断地安慰她,并且表示自己这段时间都很好,安如姑姑这才止住了眼泪。 而景易潇那边,他离开书房之后,便叫来秦枫快速派人去寻找秦雪澜的下落,并且要保证秦雪澜的生命安危,之后才对自己手心的伤口进行简单的清理。 自己给自己清理伤口的途中,他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就连眉头都锁起来了,倒不是因为掌心有多疼痛,而是他在思考,到底将秦雪澜抓走的人是谁! 按理说来,秦雪澜在百姓心目中有着极大的威信,没有人会动他才对。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居然是和溪风烈在一起的时候被抓走的。溪风烈的能力摆在那里,一般情况下,谁敢妄自乱动? 照这样推算下去,对方之所以敢在溪风烈面前将秦雪澜抓走,肯定是不只对溪风烈有所了解,对秦雪澜也是极其了解,这样的人……会是谁? 皇族之中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人,朝堂之外的,除了景梦戈之外,他暂时还想不出其他人来!但是景梦戈在上次的宫变当中落败,已经逃往南方去了,难道他的速度就这么快?已经杀回来了? 想到这里,景易潇的眼眸眯了起来,元气大伤的景梦戈这个时候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才对! 忽然,一道劲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景易潇快速地将脸一偏,便听“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到了柱子之上,他循声望去,便见飞镖之上夹着一张信笺,他将其展开一看,眼眸再次眯起来。 居然是要他去城外的溪山那边,说什么如果他不想秦雪澜出事的话就过去,否则后果自负!景易潇冷笑,自己貌似和秦雪澜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吧?也不需要对秦雪澜的生死安危负责吧? …… 此时,京城之外,溪山山脚,一座木屋立于溪边,寂静的夜里,只听得潺潺的溪水之声。 屋子之内,红烛缓缓燃烧,火焰因为窗外偶尔吹来的风不断摇曳,但这点风却不足以将其熄灭。 一身墨绿色锦袍的景梦戈便坐在火烛之下看书,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料是景易潇再厉害,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吧? 呵呵,他要的就是他的意想不到! 刚刚想到这里,厉决就从门外进来了,“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书信送过去了。” “很好!”景梦戈将书籍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只要他明天过来,本王就要他和溪风烈的关系决裂!” 厉决抿唇,“可是,睿王和秦雪澜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会来吗?” 第128章 他来了 对于厉决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景梦戈有些不悦,只见他脸色一沉,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厉决连忙将头垂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景梦戈沉声道:“他会来的,他喜欢溪风烈,而这段时间里面溪风烈都和秦雪澜在一起,即使景易潇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会来,但是本王相信他一定会来的!”顿了顿,他又续道:“到时候我们便在他的面前将秦雪澜杀了,让溪风烈前来撞见这一幕,本王就不相信,他们两人还不倒戈相向!哈哈!” 语尽,他畅快地笑了起来。 上次宫变他实在输得太惨,所以他急需要打压景易潇,以此来获得活着的快/感!景易潇绝对想不到,自己当初他安置母妃出宫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退路,甚至连金银财宝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正用那些钱财在南方招兵买马。 虽然景易潇有派最精锐的手下去查探,且跟踪很久,他都没有让他得逞。现在他更是想不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这一次一定会输,一定! 本来他是想要拿下溪风烈来威胁景易潇,但是后来回来知道溪风烈和秦雪澜的关系,他忽然觉得还是看着溪风烈和景易潇相斗相争最后打得两败俱伤比较好! 先杀了秦雪澜,再将秦雪澜的死嫁祸给景易潇,怕是这一辈子溪风烈都会和景易潇对着干了吧? 这样一来,溪风烈就等于是他这边的人了!等到溪风烈成为他这边的人只会,景易潇内忧外患,根本没有机会阻止他在南方发展壮大! 对于景梦戈的话语,厉决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跟在景梦戈身边这么多年了,景梦戈是个强大的主子,这个他是知道的! 第二天一大早,景易潇就起床了,并没有去找溪风烈的他直接离开睿王府,当然他并不知道,溪风烈也收到了景梦戈让厉决送来的信笺,不过溪风烈被通知前往溪山的时间要比景易潇晚一些,所以她比景易潇晚一些出门也是很正常的。 景易潇到达溪山的时候,恰好是在对方规定的时间之内,对方要求他不准带一兵一卒,于是他就真的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来了。 对方站在山坳上背对着他,身穿一身墨绿色锦袍,早上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姿衬得颀长! 景易潇眯起了眸子,果然是景梦戈,和他心中猜想的一样,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是景梦戈,但是又觉得最有可能将秦雪澜抓走的人是景梦戈! 墨玉折扇瞬间落入他的掌心之中,“刷”的一声,他将其展开,嘴角带一抹坏笑,潇洒地走向景梦戈。 感受到他的气息,景梦戈也勾唇而笑,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真是没有想到,六弟真的会一个人前来,真是让本王大吃一惊呢!” “你都逃难这么多天了,只吃一斤饱吗?”景易潇在距离他七步的地方站定,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本王以为你要吃两斤才能填饱肚子,看来是本王高估你的饭量了!” “你!!”面对景易潇的无赖,景梦戈居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无力感,“不要以为你嘴皮子厉害就天下无敌了,本王告诉你,想要霸占北安国的江山,不光是耍嘴皮子这么简单!” “哦?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你来告诉本王,该怎样做才能霸占北安国的江山呢?难道要向你一样,每天每天都只作出这么一点小事情来,还以为能够威胁到本王?”景易潇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景梦戈将他当成对手,他却未必会将他当成对手,呵! 景梦戈强忍住内心的不悦与愤怒,冷笑道:“既然是小事,那你为何要来?” “本王就是来看看你打算将他怎么样,如果是杀他呢,本王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这秦雪澜将本王的寒儿抢走了,本王对他也是极恨的,巴不得他死呢,没想到王兄你替本王想到了。” 景易潇戏谑地笑道:“不过你要是只想将他揍一顿然后放了他,那本王也就无可奈何了,毕竟他是寒儿的朋友,本王总不能亲手杀了他不是?所以如果他不死的话,本王就是来带他下山的!” 听言,景梦戈抿唇,现在他看着景易潇,只觉得对方鬼话连篇,曾经他也不知道有一天景易潇会变得如此厉害! 愤怒过后,景梦戈就淡定下来,相信再过一会儿溪风烈就会出现了,要是到时候景易潇还说些风凉话,被溪风烈听了去,怕是倔强如溪风烈怕是也不会相信他了吧? 看着景梦戈眼角眉梢中情绪的变化,景易潇内心已然警戒起来,现在景梦戈胆敢一个人在这里接见自己,可见他一定是有着什么阴谋的! “有什么事情你想说就说、或者是想做就做吧,等会儿太阳出来了,天气很热,本王也要走了!”景易潇见他拖延时间,遂懒懒地说道。 走?景梦戈冷笑,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太小看他景梦戈了吧? “六弟不必着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本王心里还是有数的!”他笑着说道,笑容如三月桃花,眼神却若六月飞雪! 景易潇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暗,在来之前他就知道景梦戈的诡计不少,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下意识往山坳底下看去,绵延的山路弯弯曲曲,完全看不到路上都有什么人! “既然你说秦雪澜在你这里,不如你将他带出来给本王看看,不然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骗本王?”想了想之后,景易潇如此说道。 景梦戈也不拒绝,当下打了一下响指,便有两名下人将被黑布绑住双眼的秦雪澜给带了上来,他的脖颈上押着两柄长剑,锋利之极,然而秦雪澜被长剑夹在中间,却是一点畏惧的表情都没有!让人错误地以为,那两柄长剑根本不是剑,不过是两根树枝! 第129章 上演关爱 眼前的人是秦雪澜没错! 景易潇望着眼前被蒙住双眼的男子,面色未变,但耐心已经起了些许波澜。周围的风声不对,尤其是景梦戈的眼神,让他有一种陷入地狱的森然之感,他直觉自己现在最好离开这个地方,必须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是看穿了景易潇的内心想法,景梦戈抿嘴轻笑,“怎么样?你是打算用你自己的性命来换他,还是看着本王将他杀死?” 这话纯粹是拿来揶揄景易潇而已,不管是景梦戈还是他人,都不可能相信景易潇会拿自己的命来换秦雪澜! 果不其然,听到景梦戈的话语,景易潇也轻笑起来,“杀了他对本王有什么损害吗?”他问! 听言,景梦戈虽然知道他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是多此一举,但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在本王通知你前来的同时,本王也通知了溪风烈前来,你说要是溪风烈到达这里之后,看到死在你面前的秦雪澜,她会怎么想?”话语中,他的语气非常得意! 秦雪澜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颇高,杀了他不仅能够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更能让景易潇和溪风烈反目成仇,这简直是极佳的办法! 景易潇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却不言语。 “怎么,你想好了吗?”景梦戈嘴角带笑,“温柔”地问道。 “已经想好了呀——”景易潇无辜地说道:“本王没有说话,意思自然是赞同你的做法咯,你想怎样便怎样,若是寒儿真的不相信本王,本王也无能为力!”说完,他侧身看向别处,似乎是真的不再理会被长剑搁在脖子上的秦雪澜。 秦雪澜心中也并无怨怪,他和景易潇之间本就算不得朋友,景易潇的确没有必要冒生命危险来救他! “你!”似乎是没有想到景易潇会是这样的态度,景梦戈胸口憋闷,好在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同时也想到和秦雪澜没有任何的交集的景易潇不搭救秦雪澜是很正常的事情,思及此,他又冷笑起来,“你就不担心溪风烈会误会你、怨恨你乃至要杀了你吗?” “本王是寒儿的夫君,你以为她会因为一个外人而杀了本王?”景易潇依旧侧着身子,山头的风吹过来,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此时的太阳渐渐升高了,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闻言,不只是秦雪澜,就连景梦戈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在这时,他们又听景易潇淡淡道:“所以,你大可以将他杀了,本王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担心?” “你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会相信你的话了吗?”景梦戈反驳,“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溪风烈和秦雪澜的关系比和你的关系好吧?她心里到底喜欢的人是谁,相比你比本王更加清楚!” 如此话语果真戳到了景易潇的痛处,但他依旧昂首直立,面无悲色。 而秦雪澜则抿了抿唇,面上神色不明,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你也知道寒儿心中有他,那么本王也就不隐瞒你了,你替本王杀了他,不就是替本王除了一大情敌吗?如果不是为了看着他怎么死,你以为本王会到这里来?”话语间,景易潇缓缓地转过身来,当话音落下之时,他已经面对景梦戈而站了,嘴角是恬淡的笑意,仿佛真的有多感激景梦戈一样! “好!”景梦戈咬牙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溪风烈要是责怪你,休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 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没说话,但他的神情已然说明他根本不会后悔,即使溪风烈会找他算账也无所谓! 景梦戈冷冽地睨着他,半晌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顿时下了决心——莫要再与景易潇多做口舌之争,直接将秦雪澜杀了,就不相信溪风烈不会拿他怎么样! 一念罢,景梦戈示意其中一名侍卫下去,他亲自执起长剑作势要将秦雪澜的咽喉割断,不过在动手之前,他还是有些怀疑地看了景易潇一眼,却见景易潇真的完全没有搭救的意思。很好!景梦戈暗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这般想着,长剑就毫不客气地往秦雪澜的咽喉割去,可忽然间一道刺眼的光芒闪了过来,景梦戈下意识紧闭双眼,在他感觉一道劲风朝自己袭来之时,他倏然睁开双眼,却听“叮”的一声,他刺向秦雪澜咽喉的长剑被另外一柄长剑挑开,他抬眸一看,居然是一袭黑衣压身的溪风烈! 溪风烈挑开景梦戈长剑的同时,也一脚将旁边的侍卫给踢开了,当下将秦雪澜拉到一边,长剑一举,就将秦雪澜身上的绳子给全部割断了,顿时,秦雪澜恢复了自由。 揭开双眼之上的黑布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溪风烈那张认真却消瘦的脸,“风儿,这里埋伏了很多人,你赶紧走!”他来不及想太多,就将她往山下推去。 此时,景易潇已经闪身来到溪风烈身边,三人并肩站立,秦雪澜根本就没有看到景易潇,于是他将溪风烈往山下一推,恰好将她给推进景易潇的怀里。 景易潇双手敞开,没有让开溪风烈,但是也没有主动将她给护住。 溪风烈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冷漠,遂抵抗起了秦雪澜的推力,到这时秦雪澜才发现景易潇就站在溪风烈的旁边…… 忽然间,他有些尴尬…… “要走大家一起走!”溪风烈站定之后,看向秦雪澜认真地说道,恰好缓解了秦雪澜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产生的尴尬! 但听了溪风烈的话之后,他还是下意识看了景易潇一眼,却见景易潇俨然看着前方的景梦戈,根本没有看他和溪风烈。 “风儿,这里真的很危险,你和睿王殿下先走吧,不用管我,真的!”不多时,他如此说道,他死了不要紧,但是不能将他们两人给连累进来! 而且,溪风烈能够亲自到这里来救他,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第130章 弃她而去 不等溪风烈出声,对面的景梦戈就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你们三个人都在这儿,那么谁都别想走!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杂草、矮树之间快速地冒出了人头,溪风烈眼神一扫,发现两座山峰之上都站满了人,不仅如此,就连下山的道路两旁都不缺人! 刚才她上来的时候是顺着大路来的,只有快到了山坳这处,才想到隐身暗处,想来路旁的人都知道她是被景梦戈叫来的,所以没有对她动手,再加上她动作较轻,没有引起他人过多的注意,才能将秦雪澜救于危难之间,但是现在…… 景梦戈这样的围攻,简直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霎时间,溪风烈袖中的短刃已然落入手中,她冷冽地睨着对面的景梦戈,心神则警戒地应对着周围的侍卫们,倒是景易潇处变不惊,仍然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和他没有关系。 因此,溪风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景易潇对此没有丝毫的表示。 可就在溪风烈看向景易潇的瞬间,秦雪澜快速地看了溪风烈一眼。 倒是旁边的景梦戈看着他们之间的神情,颇觉得好笑! “你们这是要奋死抗战的节奏吗?”他笑着问道,眼角眉梢之间俨然有了胜利的色彩。 见他如此得瑟的模样,溪风烈磨了一下牙齿,二话不说就往景梦戈劈去,早已做好防范准备的景梦戈身形一闪,堪堪躲过了她的拳头,但溪风烈的匕首却在此时猛地往他咽喉刺去,景梦戈眼神一凛,快速后退,使得溪风烈这一剑刺得偏了。 她还要再动手,周围的侍卫顿时如洪水猛兽一般奔了过来,将她与景梦戈相互隔开,若是她想要杀了景梦戈势必要先将身前的一群侍卫给全部杀掉! 一旁的秦雪澜并没有闲着,已然加入了战斗之中。 溪风烈下意识看向景易潇,顿时被气得不轻,这货虽然动手的,但全然只是在防范,丝毫没有取对方性命的意思!若是别人不对他动手,他也绝对不会对别人动手,现在的景易潇就是这个样子! 溪风烈咬牙,劈开身前的侍卫,一下子闪到他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景易潇,你在找死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闹小孩子脾气?!” 景梦戈不只是敌人,更是景易潇强劲的敌人,溪风烈知道,正常情况下,景易潇都会以大局为重,但是谁知道他现在发的什么神经,敌人就在眼前,他居然无动于衷,莫不是他想看着自己和秦雪澜去死?若真是这样,怕是他景易潇也逃不了吧? 听言,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本王就是闹脾气,怎样?” “……”溪风烈被噎住了,还真是没有想到景易潇会有这样的回答,顿时便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有时候蛮成熟,但是有时候还是蛮孩子气的,“再闹下去的话,我们都会没命的!”因为杀敌的缘故,她的后背一下子与他的后背贴在一起,借这个机会,她冷声说道。 景易潇抿唇,没有说话,但是当下对敌人下手却更狠了一些。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他们有时间这样杀下去,怕是体力也不支,更要命的是对方占据天时地利与人和,他们在这里与人厮杀不过是自讨没趣。 想到这里,景易潇不着痕迹地将溪风烈往山下挤,意欲让她杀出去,而他自己则不动手杀人,依旧只是防守着,不让他人靠近自己身边! 因为——他心里依旧很不平衡! 而溪风烈被挤出近十步的时候,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和秦雪澜之间的距离远了,而现在秦雪澜还被一群侍卫围攻着,凶险异常,她眉头一皱,作势要往回杀去,却被景易潇不着痕迹地挡得死死的。 起初溪风烈并不怎么在意,没多久她就发现是景易潇故意挡着她的路,而且还故意将她与秦雪澜隔开,这个发现让她恼怒不已,借着势头不太猛的时候,她猛地拍了景易潇的胳膊一把,“景易潇!!!” 听到她的怒吼,景易潇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他抬脚将身前的两名侍卫踢开,这才回转身来看着溪风烈,“什么事情?”语气淡淡,表情也淡淡。 “你挡我路干什么?”溪风烈再次被气得七窍生烟,抬手要将他往旁边一拨,却不见景易潇有任何动作,甚至还像一座山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你干什么?”溪风烈瞪着他问道。 “你干什么?”景易潇反问,眼神很无辜,就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景易潇,溪风烈内心变得无比柔软,好像捏捏他的脸告诉他没糖吃没关系,她回头可以给他买的…… “秦大哥正处在危险当中,我要去救他!”终究,溪风烈只是着急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说完的瞬间,她没有发现有侍卫的长剑朝她刺来,不过站在她对面的景易潇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身子快速闪到溪风烈旁边,飞起两脚再次将对方给踹开。 然而,溪风烈却趁此机会一下子奔向秦雪澜这边,待到景易潇回头之时,身边已然没有溪风烈的身影,他往秦雪澜的方向看去,此时他们两人正在齐心协力杀敌! 景梦戈早已闪到一边,只看着众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而没有任何的担心。 景易潇的眼眸暗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以双手为利刃,拨开身前的一众侍卫,只身往山下而去! 溪风烈回头一看,见他远走,一颗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况下,景易潇竟然独自离开,未免太冷血! 就连景梦戈都觉得惊讶不已,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溪风烈在景易潇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现在却离去?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131章 风雪走,易潇受困 看穿了景易潇的意图之后,景梦戈右手一挥,众多侍卫便朝景易潇奔了过去,反倒是溪风烈和秦雪澜这边受敌军压迫变少了,这让他们两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秦雪澜自被抓起来到现在,颗粒未进,身子已然虚得不行,如今受到的阻力小了,精神也就没有那么紧张,这样一来,他的身子便有些发软,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幸好溪风烈及时将他给扶住。 “秦大哥,你怎么样?”溪风烈一边捞住他的身体,一边将围拢上来的侍卫给打退。 “没事,风儿你先走吧,不必管我!” “都这个时候了,秦大哥你还这么客气!”溪风烈不悦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要走就一起走,若是不能一起走,大不了就是个死字,我溪风烈并不怕死!” 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他的身体往山下而去。 虽然此时的景易潇疲于应敌,但溪风烈的话语他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当下便不管不顾地开始动手杀起人来,完全没有了刚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景梦戈见之,略感欣慰,能将景易潇逼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大功一件,不是吗? 溪风烈借着不被重点围攻的势头,带着秦雪澜从景易潇身边走过之时,看了他一眼,见他薄唇紧抿,满身杀气,整一个招惹不得的恶魔,她抿抿唇,将目光收回来,继续带着秦雪澜杀下山去。 刚才景易潇也曾想到要弃她与秦雪澜而去,那么现在就休怪她冷漠无情了! “风儿,睿王还处在危险之中,我们……”秦雪澜发现这两人之间貌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作为局外人的他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们是夫妻,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还是不说什么比较好! 可现在看着景易潇还身陷囹圄,他要是和溪风烈就这样走了,他心里哪里会过得去? “不必管他,这几个小喽啰而已,还不够他杀呢!”溪风烈没好气地说道,说着又带着秦雪澜往前走了好几步,再走十几步就是山路的拐角了,过了这个拐角,他们就没有那么危险了,而且以景梦戈现在的势力,他的人还没办法遍布这两座大山! 秦雪澜抿唇,又看了景易潇一眼,发现他身手不凡,便也没有再反驳溪风烈,而是与溪风烈缓缓地杀下山去。 景梦戈也曾命令侍卫追上去,但是他却发现景易潇将他派上去的人全部都拦在了原处,不让他们有靠近溪风烈和秦雪澜的机会! 这个时候景梦戈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刚才景易潇之所以要往山下杀去,无非就是引起自己的重视,从而给溪风烈和秦雪澜逃走制造时机! 这个男人! 景梦戈看着深陷厮杀当中的景易潇,双手紧握成拳,这个男人——总有一天,自己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想要溪风烈和秦雪澜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吗?他偏偏不让! 一念罢,他再次看向溪风烈和秦雪澜,发现他们两人已经走到山路的拐角处,景梦戈神色一凛,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过这个拐角处,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瞬间,他飞身而起,手执一柄长剑,猛地往溪风烈的后颈而去。 景易潇眼角余光瞥见景梦戈从自己身边掠过之时,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开口叫溪风烈小心,但是话语还没有出口,一直被溪风烈搀扶的秦雪澜忽然回过头来,见到景梦戈的长剑刺来之时,他没有任何犹豫,就闪身到溪风烈身后,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住,并且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溪风烈先是感觉到凛冽的杀气朝自己逼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秦雪澜从身后抱住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最后她只听得“嗤”的一声,一切似乎都安静了。 可安静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景梦戈见自己的长剑刺入的是秦雪澜的后背,便快速地将长剑拔出来,欲要再给秦雪澜补上致命的一剑! 奈何,反应极快的溪风烈已经直起身来,将秦雪澜往旁边一推,自己再快速地侧开身子,躲过景梦戈长剑的同时,猛地一掌往他的肩膀处拍去,景梦戈见状,只好闪开,堪堪躲过溪风烈这一掌。 溪风烈看了秦雪澜一眼,见他已经靠在岩壁之下,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心里知道他受伤严重,所以她并不恋战,将景梦戈打退之后,她快速地将秦雪澜扶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山路! 眨眼间的功夫,不只是景梦戈,就连景易潇也无法窥见他们的身影。景梦戈很想追上去,但是自己的人毕竟没有延伸到山下,深怕山下有景易潇的埋伏的他,只好选择作罢。 好在这里还剩下一个景易潇,杀了景易潇,这一战也不算是徒劳无功! 当然,更让他欣喜的是,当他看向景易潇的时候,发现景易潇因为只顾着看着溪风烈这边,一个不留神之际,被侍卫划伤了右手,汩汩的鲜血瞬间染红他的白色衣袖,在早晨的阳光的映射下,刺眼得不行! 景梦戈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嘴里念念有词,“想不到吧,景易潇?你的王妃居然就这样带着别的男人跑了,只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本王忽然觉得你真是无比可怜!” 听言,景易潇只是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给景梦戈更多一个表情,现在的他只想着将眼前的侍卫杀光,然后从他们尸体上踩着回去。 可怜?他景易潇可怜?他会吗? 呵,就算溪风烈心中有秦雪澜那又如何?他并不觉得这辈子非溪风烈不可了!景易潇冷漠地想着,只是一边这样想着,他的瞳眸就一边变得更加嗜血,就连手中的动作也比之前要狠了许多,每一次匕首划过去,总有人倒地不起,即使他的右手手腕受伤了,亦是如此。 这把匕首是溪风烈的,上面刻着“烈”字,关于这一点,景易潇很是清楚。 可是看着这样的景易潇,景梦戈难免有些心惊,这个样子的景易潇,他之前不曾见过,仿佛要杀得日月无光才肯罢休! 第132章 婚床躺着别的男人 看着这个样子的景易潇,景梦戈难免有些心惊,自己在上次宫变之中就已经元气大伤,现在手下的人不仅分散在南北两个地区,没办法集中起来,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人都是刚刚招进来的。 要是被景易潇这样杀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要是现在就说撤退,说什么他都会心有不甘的!景梦戈抿唇,依旧没有将手下的人喝退,反而将手中所有的侍卫都给唤来了,可见他那要将景易潇拿下的心情是多么的急切。 现在的景易潇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围上来的人增加了多少,他现在只知道,溪风烈和秦雪澜已然离开,这样就够了! 不过,景梦戈的人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尤其在这个地势完全有利于景梦戈的情况下,所以在时间的推移之下,景易潇即使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体力也有些受不住了。 他当然试图脱身过,但只要他有点这方面的动向,一直站在旁边围观的景梦戈就真切地看到了,不只是看到了,他还很悠闲地指挥手下的人怎样做,才能将景易潇给围困住。 这不,转眼间时间已经快要到达中午,在现在的景梦戈看来,即使景易潇插上翅膀,也很难飞走了! 这般想着,景梦戈再次举起长剑,瞧准了机会猛地往景易潇的致命之处刺去。 景易潇感觉到了来自身后飒飒的冷风,他眉头一皱,却不得不挑开前方的侍卫,而对后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就在景梦戈的长剑即将刺入景易潇身体之内之时,一道劲风从旁边斜插了进来,一剑将景梦戈的长剑给挑开了。 景梦戈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枫! 愤怒瞬间染上他的瞳眸,接着便作势要将秦枫拿下,但是下一刻他却吓傻了。 从山路的转角处一下子冲出来无数的侍卫,景梦戈一惊,这才想起来,既然秦枫到了,那他必定是带了人来的! 自己居然有中计了!景梦戈咬牙,立即往山上而去,一边闪身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人撤退。 没多久,起先将景易潇给包围住的侍卫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秦枫要追上去,却被景易潇拦住了。 “这里的地势对他们有利,我们的人不能冲上去。”他淡淡地说道,目光下意识往周围瞟了一眼,立即变得有些暗淡下来。 不过他的速度很快,快速到秦枫根本注意不到。 他微微颔首,赞同景易潇的话语,但最终他还是问道:“那——主子,就这样放了他们吗?” 放他们离开?这肯定是不能的,要是此次放走了景梦戈,就等于给他坐大的机会了,届时,即使自己登上帝位了,他也是一大隐患,所以早些将景梦戈除掉,是很有必要的! “你带人在山下守着,将他们困在山上!”想了想之后,景易潇如此说道,如今除了这个方法,还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不过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并不是很好! 秦枫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到一切都安排妥当,秦枫才发现景易潇的如雪白衣上沾染了点点血迹,尤其是右手腕的地方,简直是一片腥红。 跟在景易潇身边这么多年,秦枫还从来没有看见他的衣服上沾染过这么多血迹! 可是主子不说,他又奈何? 景易潇再次见到溪风烈,是在傍晚时分的睿王府,当时的秦雪澜身受重伤,而睿王府内有御医,她便将秦雪澜带进来了。 景易潇站在窗外往里面看去,便看见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给秦雪澜擦额头上的汗珠,样子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景易潇勾了一下嘴角,转身离去。 对于自己手腕上的伤,他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而已,接着他便命厨房的人准备晚饭,待到一切都做好了,他命令手下的人将饭菜端到溪风烈的房间里。 是的,现在秦雪澜所躺的那张大床,就是在溪风烈的房间里,更是她和景易潇当初大婚之时所用的房间! 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景易潇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溪风烈带秦雪澜回来,他不高兴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派人送饭过去? 可如果说他不介意的话,为什么他却始终不去看溪风烈一眼?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景易潇自己知道! 晚饭的时间过去之后,很快就入了夜。 此时,秦雪澜已经睡下,忙了一整天的溪风烈这时才得以休息一下,只是她才转身,就看到了放在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下人说是景易潇命他们送过来的,当时她担心秦雪澜的伤势,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现在看着这凉透了的饭菜,她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可虽然是饿了,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景易潇是已经回来了吗?他是怎么从景梦戈手中逃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问题,溪风烈下意识往景易潇所在的屋子而去,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景易潇的门口。 她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下一刻转身就要离去,谁料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她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进屋还是该离去? “有事?”就在她无比纠结的时候,景易潇率先出声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溪风烈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只见他穿戴整齐,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她知道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没事!”她说,说完就快速转身,可是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景易潇站了两秒钟! 景易潇看着她的背影,也只是沉默着。 半晌后,溪风烈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秦大哥住在我的房间里,谢谢你让人送来的饭菜!” “哦。”他应道。 哦?溪风烈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这坑爹的到底是什么反应啊!她真恨不得踹他一脚! “你怎么样?”想了想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什么怎么样?”景易潇装傻。并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感到丝毫的开心,如果他只是因为她这么一句“关心”的话语就感到开心的话,那他景易潇也太逊了吧? 他要的,难道就只是这么一句问候? 第133章 换掉睿王妃 溪风烈睨着他,原本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却在对上他目光的时候,发觉他的目光很纯洁,仿佛真的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这样也好!溪风烈忽然觉得他不懂得,、其实也很好,真的幸好他不懂得,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在关心他呢! 想到这里,溪风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也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溪风烈说完,朝他挥了挥手! 奈何,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景易潇的房门就给关上了,害得她的手顿在半空,尴尬不已。 这个该死的景易潇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啊?今天他已经做出弃她和秦雪澜的生命而不顾的事情来了,该生气的人是自己好吧? 溪风烈不悦地瘪瘪嘴,转身离去。 秦雪澜所在的大床她自然是不能睡了,幸好房间里还有景易潇长期以来所睡的塌,不然今晚她得去睡屋顶不可! 一连几天,溪风烈都是在照顾秦雪澜之中度过,而景易潇则和秦枫不断地注意着景梦戈的动向,除了景梦戈需要他去注意之外,朝堂的事情也需要他一并处理。 景易潇真是分身乏术,不过这样他就很少会注意到溪风烈和秦雪澜都在做什么了,反正睿王府这么大,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做到他的面前来影响他的心情! 就这样,溪风烈可以说是好些天都不能见到景易潇的身影的,不过她出门上街的时候,倒是听到很多百姓都在谈论他,谈论的话语自然是褒扬过多,几乎没有贬损的话语。 溪风烈勾唇而笑,如景易潇这般工于心计的人,最会做的事情就是俘获人心,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会为他歌功颂德? 这还没登基呢,名声就这样好,还让不让其他皇子活了? 虽然这般腹诽,但她的嘴角却是漾起浅浅的愉悦笑意,却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举目望去,有些讶然,怎么就在这个地方遇见景弦枫这个家伙了?遇见他也就算了,关键是站在他旁边的是一身黑衣压身、沉默不语的景易潇! 多日不见,他的身上又多出了一抹威严,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溪风烈有一种不认识景易潇了的感觉。 “六嫂,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好多天没有看见你了哦,我还以为你会天天跟在六哥身边呢,现在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景弦枫说着,便阔步走到溪风烈的面前来,“诶?这是什么?药?你亲自出来抓药啊?睿王府都没有下人吗?” “……”溪风烈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景弦枫就已经叽里呱啦地问了好几个问题,她只好看向一旁的景易潇,却见他始终抿着嘴唇,好像谁人亏欠他好几亿似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来走走。”溪风烈如此回答景弦枫的问题,她如果不这样说,怕是要被景弦枫误会她被景易潇给虐待了,若是这样,怕是景易潇会将自己给灭了! 这种事情换在以前,溪风烈怎么也不会相信,有朝一日,景易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冷漠如霜! “哦……是吗?”景弦枫明显不信,可是又找不出证据来,只好说道:“既然是闲逛,不如现在你就与我和六哥一起走走吧?我们也只是出来闲逛而已!” 面对景弦枫的盛情,溪风烈额头布满黑线,拜托,这两个大男人没事的时候,肩并肩出来闲逛,难道就不怕他人误会他们是gay吗? “我刚刚抓了药,着急回去,不然病人就没药可吃了!”溪风烈晃了晃手中的药,拒绝了景弦枫的要求。 要她和景易潇一起逛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差不多,要是换在以前,这事还有点可能,不过现在嘛,怕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有这么着急吗?不如我让我的侍卫帮你把药拿回去好了?”景弦枫瘪嘴!想起溪风烈总是在风头上压过自己,他心头就有些不爽,便想着与溪风烈一起闲逛,这样就有机会偷袭她了,谁知道她居然不断地拒绝,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弦枫,她回去之后还要自己熬药,他人是不能代替的,我们走!”见景弦枫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景易潇终于开口了,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溪风烈想吐血。 他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不信任睿王府的人吗?她只是觉得现在和景易潇没有关系了,霸占人家的房间已经过意不去了,哪里还好意思使用人家的丫鬟? 虽然她向来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景易潇这个人,她就也显得斤斤计较! 景弦枫听了景易潇的话,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可他就在这个时候,被景易潇给推着往前走了。 溪风烈抿了一下嘴唇,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她忽然觉得内心的某一块被刺痛了。 不管她和景易潇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曾经他们彼此不是这样相处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六哥,我听大家说你很宠爱你的王妃啊,怎么看你今天的样子,却像是很讨厌溪风烈?”前方的景弦枫兴高采烈地问:“还是六哥你已经厌倦了这个女人?我就说嘛,这个女人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六哥你是个男人,哪里会一直喜欢她嘛,而且她的脾气还那么臭,一点都不温柔可爱!” 景易潇抿唇,望着前方,没搭腔! 景弦枫以为自己说对了,再次开口道:“六哥,我支持你换掉王妃,你看啊,现在父皇已经将大权交到你的手中了,哪怕你想娶丞相府那个美貌天下第一的溪晨唯也未尝不可啊!” 景易潇依旧沉默。 景弦枫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道:“不过,六哥,要是你真的厌倦了溪风烈,不如将她送给我啊?” “嗯?”景易潇终于出声了,但是声音的眼神一样,瞬间变得冷冰冰的! 第134章 让他自私一次吧 景弦枫没有注意到景易潇的异样,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于是他继续说道:“六哥,反正你以后也是要登基为帝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如你就将溪风烈送给我吧!” 景弦枫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喜欢溪风烈,而是他觉得倔强如溪风烈,和她在一起一定很好玩。 谁料,他的话音落下,景易潇的脸色黑得仿佛能够滴出墨来,他内心有些震惊,莫不是自己的十一弟喜欢上了溪风烈?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时间久久,景弦枫都没有得到景易潇的回复,便瘪了瘪嘴,往景易潇这边看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六哥,你的病又复发了吗?要不要紧?我现在扶你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搀扶景易潇,却被景易潇抬手拍开,冷沉地看着景弦枫,他说道:“拿开你的手,本王很好!” 景弦枫瘪嘴,六哥这个样子怎么能算是好嘛?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好不好? “寒儿是本王的王妃,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景易潇冷冽地说道:“不管现在她在谁的身边,她的身份永远都不会变。还有,只要她还是本王的王妃,她就是你的六嫂,务必要对她尊敬!” 说罢,景易潇就转变了方向,没有心思再和景弦枫逛下去。 景弦枫瘪嘴,再次嘀咕:“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送我一个都这么难吗?” 景易潇虽然走远了,但听力敏锐的他依旧听得到景弦枫的嘀咕,只是他懒得再理会景弦枫而已! ……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雪澜的伤势在溪风烈的悉心照料之下,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此日,天气尚好,秦雪澜想着自己在睿王府已经待了这么多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遂见到溪风烈从外面忙完回来的时候,他朝她微微一笑,道:“风儿,我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想我是该走的时候了!” 听言,溪风烈一脸的镇定,仿佛早就料到秦雪澜会说这样的话,“你的伤势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景梦戈的人还对你虎视眈眈,你现在离开睿王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秦雪澜想了一下,旋即笑了,“有睿王殿下在,也许文王殿下就不会轻举妄动,上次他已经抓了我,下一次他应该不会如此莽撞了!” 溪风烈赞同他的说法,遂点了点头,“也好,在外面务必注意安全!” “好!”秦雪澜看向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溪风烈的嘴角咧开一抹嘲讽的笑容,“睿王府我自然是呆不下去了,而丞相府我也不能回去,看样子我现在只能去幽谷,与黑铁他们一起生活了。” 说到最后,她的表情已经变得释然,前面嘲讽,不过是因为一个是自己娘家、而一个是自己的“家”,但是都容不下她! 现在景易潇对她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好记得曾经,她只是从他的房前走过,他就能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现在…… 怕是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未必看得见自己! 是的,景易潇有自己的抱负,他想要的是天下江山,如今景梦戈这个强有力的对手,以及曾经的太子景容卿都已经被除去,他终于大功告成了,如此一来,他也不必对她这个“小女子”和颜悦色了! 虽然说这种人走茶凉是自然规律,但是想要看开又岂是那么容易?溪风烈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想! 秦雪澜看着她脸上暗淡的表情,内心一紧,旋即他便笑开了,“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我!风儿你向来善良,和百姓们待在一起你会很快乐的!”他见过她真善美且亲民的那一面,那个时候她的笑颜如花般绚烂,而现在的她却面露惆怅,让她与百姓待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秦雪澜的右手缓缓地握成拳头——就让他自私一次吧,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未曾如此自私过,就让那些只有自己看出来的秘密埋藏在心中,不让他人勘破! “好啊!”溪风烈没有注意到他神情之间的变化,而是笑道:“不过,我自己也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做,也许短时间内不能去找秦大哥了,秦大哥务必要小心!” 秦雪澜微笑着点头,如此也好! 第二天早上,溪风烈与秦雪澜都起了个大早,在离开之前,两人本想和景易潇打个招呼,奈何他已经出门上朝去了,溪风烈只跟官家嘱咐了几句,便与秦雪澜一起离开了睿王府。 而景易潇这边先是处理完朝堂之上的事情,刚刚离开皇宫准备回王府的时候,秦枫前来告知他,景梦戈寻了另外一条路,往南方逃去了。 景易潇皱眉,难怪这一早上他都感觉心神不宁,原来是因为景梦戈的事情,他抿唇冷笑,当下带着人追了上去。 这一次,若是放了景梦戈走,那便是众虎归山,将来后患无穷! 真是没有想到,围困了他这么多天,他居然还能开辟出别的路途逃走,景易潇弯唇而笑,有点意思! 向来景梦戈的能力是怎样的,景易潇都一清二楚,不过这一次也许是景梦戈是被逼到绝境了,所以逃跑的路线也格外的复杂,不仅如此,一路上都有他设置的暗器,景易潇的人每往前走两步都要格外注意暗器! 这样一来,时间就被大大地拖住了,到了天黑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景梦戈的背影! 如今北安局势动荡,景易潇不可能就这样追上去将他斩草除根,再说了,越是往南,就越靠近景梦戈的势力,他这样贸贸然前去,只会功亏一篑! 所以,没有过多的犹豫,景易潇只留下部分侍卫在原地查探情况,剩下的人全都跟他回了京都! 回到睿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只听得见他轻盈的跫音响起。 平日里景易潇都不会这么晚回来,如今已是深夜,管家只好一直竖着耳朵等待他回来,现在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便连忙赶了过来。 第135章 她是男子汉? 听说溪风烈和秦雪澜一起离开之后,景易潇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色,似乎他早就猜到他们会一起离开,但是当他们终于真的一起离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些接受无能。 顿时,他便愣在了原地,没有再向前走,也没有说话。 管家有些心惊,他在睿王府已经很多年了,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景易潇长大的,即使向来他很少说话,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至此,管家便有些怨怪溪风烈来,心想着睿王殿下对她这么好,她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让睿王情何以堪? 正这般腹诽着,景易潇忽然出声,问道:“安如姑姑呢?”也走了吗? “王妃带着安如姑姑一起走了。”管家的声音很虚弱,生怕声音太大的话,会伤害到景易潇。在他眼里,景易潇就是那个一直病重的人,经不起他人的点滴伤害! 一起走了?果然是走了! 景易潇哂笑起来,旋即阔步离去。 管家看得莫名其妙! 不过,溪风烈离开睿王府之后不久,就和秦雪澜分道扬镳了,与寒骨一起,他们带着安如姑姑一起去了幽谷! 幽谷这边的人依旧是黑铁在负责,当他看见溪风烈带着安如姑姑到来的时候,愣住了。 不能吧? 主子之前为睿王爷付出了这么多,怎么今天居然落到这样的下场?连睿王府都住不下去了?现在要到这个偏僻荒芜的地方来?而且还带着安如姑姑? “什么情况?”这个时候,无风也凑了上来,贴到黑铁的身边,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溪风烈,他的嘴角抽了抽,主子混到这个地步也太可怜了吧? 溪风烈不说话,而寒骨则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将安如姑姑带下去休息,溪风烈看着安如姑姑带下去之后,便转身往别处而去了。 寒骨等人快速地跟了上去,但他们都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后边,一句话也没敢说,那紧张的样子,就好像担心溪风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想不开而自寻短见似的。 溪风烈皱眉,回头直直地看着他们,疑惑地问:“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寒骨、黑铁、绝杀、幻影快速地将脸扭到一边,表示他们根本没有在跟着她,只有反应不过来的无风看着溪风烈,纯洁万分地说道:“爷,你现在被睿王爷赶出了睿王府,我们担心你会自寻短见,所以就跟着你!” 话音落下,他一下子跳到溪风烈的身边,再次开口道:“其实,爷,在我们五个人心目中,你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就是被赶出睿王府而已,不必伤心,爷你还有我们五人呢,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在所不辞,哪怕是去杀了睿王爷我们也不会吭一声的!” 无风说得煞有介事,样子极其认真,好像事情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似的。 而剩下的四人已然满脸黑线,到底什么叫做“你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他们的烈爷是个女的好么? 更重要的是,他们跟在她的身后这么长时间,发现她是越长越好看的女子好么?更是女中豪杰好么?这世上哪有一个女子能与她相提并论?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剩下的四人都有的,也有人很赞同无风对溪风烈的形容。她简直就是个男子汉啊! 溪风烈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敢情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么不堪啊,擦! “爷,你千万不要伤心,真的,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我们呢!”无风又拍拍胸脯保证道。 溪风烈睨着他,忽然来了兴致,“无风,你告诉我,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算是女人?”居然说她是男子汉,简直不能忍! “啊?”无风被问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这才想起来溪风烈就是个女的,于是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顿时,他的脸色都变了,傻兮兮地看着溪风烈,半晌后他正要开口道歉,溪风烈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她说:“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找一个你认为是女人的女人来给我看看,现在就不必跟着我了。嗯,去吧,任务完成得漂亮的话,有赏赐哦?” “……”不只是无风,剩下的人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无风瞠目结舌地看着溪风烈,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溪风烈的表情却是很认真,一点不容拒绝,于是,他只好如同蔫了的花儿一般,可怜兮兮地走了。 寒骨四人见到无风离开,立马站得笔直笔直的,没敢放肆! 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们,溪风烈忍俊不禁,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你们几个是嫌日子过得太闲了吗?” 四个人同时摇头。 溪风烈瞅着寒骨问道:“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连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你觉得我溪风烈是那种会自寻短见的人?” 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感觉蛮温暖的,最初的开始,选择他们,不过是想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而已,但是人谁无情?这么长时间的相互合作、相互帮助,早就让彼此间生出了情感! 这也是她的收获吧! “不是,我跟着你,只是想着可以随时待命而已,万一你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寒骨解释道。 当然,这不敢是他的谎言而已,他虽然知道溪风烈是自动离开睿王府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看着溪风烈的样子都不像是很开心啊。 也许,她心里是有景易潇的吧,可惜现在景易潇已经注意不到她了,她才会如此落寞! 寒骨想着,也许溪风烈就是没有经历过爱情,并不懂得她自己对景易潇的感情,而自己不过是个属下,对于主子的感情,他哪里能够多说分毫? “行了,我要是自寻短见也不会在你们面前的,都下去吧!”溪风烈沉声说道,她不过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这些家伙真是——想太多了! 第136章 烈爷不见了 将那五个人打发掉之后,溪风烈一个人爬上了山顶,看着远处延绵起伏的山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是日落黄昏时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她想的并不是与景易潇有关的事情,而是她以后要走的路。 现在距离百里岚去世已经快有半年时间了,但是她发现这些日子除了和景易潇一起厮混之外,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手上的势力也不过只有寒骨他们而已,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溪越送给她的。 也难怪自己还没有能力撼动整个丞相府,更不可能达成心中的愿望! 看样子,接下来的日子,她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培养自己的势力,培养一支能够抗衡这个世间种种压迫的队伍! 一个人一旦有了目标,都不会太颓丧!所以,当溪风烈将自己近期的行为以及未来要做的事情通通都梳理一遍之后,整个人都没有了先前他人在她脸上看到的怅惘! 只是,当她从山顶的一块大石上站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暮色已经四合! 一阵凉风从远处吹来,拂开她黑色的衣袂,她作势要朝谷中走去,却忽然眼前一黑,她下意识挣扎,却发现全身忽然失去了力气,紧接着,她失去了意识! 深夜,寒骨徘徊在自己的房间之前,有些焦急,因为他一直注意着溪风烈的动向,却始终没有见她从山上回来! 他立即将剩下的私人一起叫来,也去安如姑姑的房间里询问了,最终确定溪风烈真的没有回来。 五人又围坐在桌子旁边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黑铁最先按捺不住了,“我们上山去看看吧?我想,即使打扰了爷,她也不会真的责怪我们的!” 无风最先点头,“我赞同黑铁的,烈爷从来不会做这样让人担心的事情!” 寒骨顿时站起身来,说道:“无风说得对,我跟在烈爷身边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山!” 为首的人都这般说了,剩下的绝杀和幻影都点了点头,立即出门往山上而去! 很快,他们手中握着的火把几乎照亮了整个山顶,却始终不见溪风烈的身影,无风道:“爷不会真的跳下山崖了吧?” 话音落下,他的脑袋被黑铁猛地拍了一下,“乱说什么?” 无风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 却在这时,寒骨“咦”了一声,剩下的人同时奔到他所在的地方。 “这地上的草被践踏过,而且还能看见挣扎的痕迹……”说到这里,他的生意弱了下去,下意识看向黑铁,便见黑铁拧着眉。 “爷并不是弱女子,谁能对她下毒手?”黑铁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的无风又开口了,“而且还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回头要是让小爷给抓到了,小爷非得将他给拆骨剥筋不可!”跟在溪风烈身边久了,就连溪风烈的自称无风也学会了,而且还自我感觉酷毙了! 剩下的四个人都没有看他,任由他在那里自说自话! 最后幻影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寒骨看向他,说道:“你轻功最好,你按照这个方向追上去吧!”寒骨指着被践踏过的杂草的方向说道。 幻影点头。 “那我呢?”绝杀问道! “你就跟在幻影身边,必要的时候帮助幻影,将烈爷给安全带回来!” “好!” “还有我呢?”无风将脑袋凑了进来,急切地问道。 “你跟我一起进京!” “哦!”无风瘪嘴,俨然一副很想跟幻影走的样子,在他看来现在去京都有什么用啊?主子又不在京都! “至于黑铁你继续留在幽谷之中吧,这里的人都不能离开你!”黑铁站了起来,如此说道。 剩下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黑铁“嗯”了一声之后,没有多余的表情。 幻影和绝杀立即循着方向去了,剩下三人则快速地下了山,而寒骨与无风则连夜奔向京都,奔向睿王府! 到了京都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寒骨停了下来看着无风说道:“你去通知秦雪澜,说烈爷被人掳走了,具体是谁并不知道。秦雪澜常年游走天下,认识的人应该很多,他那边应该能够想到办法的!” 无风点头,“好!” …… 景易潇听到耳边传来虽然轻盈却异样的风声,眉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双眼的意思,反而是装睡! 寒骨是从窗子外掠身进来的,因为现在是深夜,睿王府的大门已经关闭,如果要经过通传的话,怕是他得等到景易潇下早朝了才能见到他。 绕过屏风,便靠近了景易潇的床榻,床上的男子双眸轻阖,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所以他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就在寒骨想要出声将他叫醒的时候,景易潇双眸猛地一睁,寒骨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之时,景易潇的手已经掐住他的咽喉!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动作…… 这动作岂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景易潇的武功如此强大! 只要他愿意,自己分分钟能被他捏死! 原本景易潇的确是要当场将他掐死的,但是当他看到来人是寒骨的时候,愣了一下,溪风烈的手下怎么会这个时候到这儿来?莫不是溪风烈出事了?还是有其他什么事情? “寒骨深夜到访,实在唐突,但寒骨绝对没有冒犯睿王殿下的意思!”见对方没有动手杀掉自己,寒骨连忙说道:“若不是为了烈爷,寒骨也不敢贸然到这儿来,还请睿王殿下见谅!” 果然是为溪风烈来的,景易潇将手收了回来,淡淡问道:“什么事情?” 以他对溪风烈的了解,他深刻地知道,溪风烈这样的人,即使到了最危险的关头,都未必会求人,而如今她的手下深夜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 只一会儿的功夫,景易潇的脑海之中就跑过了很多种想法,却没有一种想法被寒骨给窥视到! 寒骨抿唇,沉声道:“睿王殿下,烈爷不见了!” 第137章 寒骨的愤怒 接下来,寒骨将溪风烈如何消失的经过全部告诉了景易潇。 而景易潇从始至终脸上都是很平淡的表情,寒骨看不出来,这个时候的他对溪风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毫不在乎? 反正景易潇的反应在寒骨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恼怒,便抬起眸子直视景易潇的双眸,红着双眼道:“睿王殿下,烈爷跟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就算你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她总归是为你做过这么多事情的!” 景易潇听言,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寒骨,他不明白寒骨怎么会现出这样的表情?好像自己辜负了溪风烈一样! 事实上,是她主动说要分道扬镳的吧?不仅如此,她还和秦雪澜走在了一起!再有,那天面对景梦戈的围攻,她挺身护住秦雪澜,最后还直接将秦雪澜带走,一点也没关心自己的伤势! 如果要说辜负的话,是溪风烈辜负了自己才对吧? 所以,寒骨何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景易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寒骨身为溪风烈的手下,现在溪风烈不见了,他担心焦急,希望自己去救溪风烈也是情有可原,而自己自然也会去救她,但是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貌似有些不应该呢! “睿王殿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看出了景易潇的疑惑,寒骨沉声道:“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长时间,就没见她对谁的事情这么上心过,睿王应该还记得在文王掌控政权时,你被迫进宫的那天吧?当时所有人都知道你进去等于是送死,而当时的主子是怎么拦下你的?” 景易潇沉默,没吱声,他记得啊,她以剑相逼,甚至狠狠地踩在自己的脚上,不让自己走,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不是什么也没说吗? “如果睿王没有忘记的话,那么我觉得聪明如睿王,应该知道那个时候的主子,是情感最浓烈的时候,她为了不让你去送死,以剑相逼,甚至不惜伤害你,但是睿王给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表面上说是将睿王府交给她,事实上不过是让她在睿王府担惊受怕罢了!” 景易潇抿唇,忽然想起来那天溪风烈的反应,她的确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但是当时他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溪风烈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她坚强而且有能力,而且他相信将睿王府交给她一定不会出事,如此他才会放心进宫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溪风烈会因为他而担惊受怕! 这样——是否说明,她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 “好,就算睿王对她那天过激的反应没有任何感觉,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你在皇宫中之时,她在外面都为你做了什么!”见景易潇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寒骨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以及感受到的全盘托出。 景易潇睨着他,等着他说出来。虽然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溪风烈功不可没,但是她具体做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他想的只是不管现在和将来拥有什么,都愿意与她一起分享,可是她却选择了秦雪澜,他要怎样?杀了秦雪澜还是杀了她?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他就只有假装对她其实也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大家做事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索性就干脆一些,如此倒也干净!这,就是景易潇的想法! “你在宫中多少天,主子就多少天没有合眼!”寒骨愤声说道:“为了让你在百姓心中有个好名声,她甚至逼迫溪世锦做假的证据,以证明溪如沁不是你杀的,而是文王为了陷害你而杀的。不仅如此,她为了你的一切着想,不惜以自己性命与文王相搏,以争取机会让我们进入宫中将皇上以及睿王你救出来!她在京都与幽谷之中奔走、在睿王府与皇宫之中奔走,为了能与文王抗衡,她只给了黑铁三天的时间将幽谷之中的将士训练出来!后来你出来了,她还带着手下所有的人帮你守着所有大臣,不让文王接触到他们!” “睿王,这些事情现在从我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很是简单,但是文王这个人你自己是了解的,想要将他打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是可笑的是,你的抱负终于要实现的时候,居然就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了!” 说到最后,寒骨嘲讽地笑了起来! “今夜我来找睿王,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若是睿王不愿意帮我们去寻找主子,寒骨自然也没话可说!”寒骨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景易潇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只是走到窗子边,他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景易潇说道:“在很多人看来,主子实在是太强悍了,和普通的女子有很多的不相同之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大家都不将她当成女子看待,但是我想告诉睿王的是,主子始终是一个女子!也许她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与坚强!” 景易潇抿唇,盯着寒骨的背影,却像是在回忆某个过往! 寒骨对他说的话,让他感到很震惊,他在皇宫多长时间,她就有多长时间没有合眼,难怪……她会这么生气,生气到连理会自己都不愿意了,难怪啊…… 可是,谁说她强悍他就不当她是女子了?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女的好吗?而且还是他一眼相中的姑娘! “如果这次主子能够平安归来,还请睿王莫要告诉她,我跟睿王说过这些话,主子是个倔强的人,她所付出的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怕是她并不想让他人知道!”久久没有得到景易潇的回复,寒骨可谓是对景易潇失望至极,遂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当即便要跳出窗外,然就在他起跳的前一刻,被景易潇喊住了。 “寒儿有危险,本王自然会派人去寻找她,并且将她平安带回来的!”他对着寒骨的背影说道:“你跟本王说的这些事情,本王也是今晚才知道,所以,本王很感谢你!” 寒骨听言,浑身一震,景易潇说感谢他?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第138章 中毒 寒骨离开睿王府的时候,恰好在睿王府门口见到与无风一起前来的秦雪澜,两人相视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睿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秦雪澜问道。 在他们这些人当中,景易潇的权力是最大的,要是他愿意派人去寻找溪风烈,尽快找到溪风烈的可能性将会大大的提高! 只是…… 秦雪澜忽然觉得,昨天早上溪风烈主动离开睿王府,景易潇会因此生气,从而对她不管不顾,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睿王答应会去和我们配合,出去找人!”寒骨回答道:“秦公子你辛苦了。” “没关系,是我应该的。”秦雪澜浅浅一笑,看来景易潇也是个豁达的人,或者不该说是豁达,而是……他对溪风烈的感情,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应该是很在乎吧?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唇! 谁知道就在他们三人一边商量该怎么做,一边准备离开睿王门口的时候,睿王府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三人同时回过头去,发现将大门打开的人居然是景易潇,寒骨愣了一下,看着他朝自己这边走来,连忙拱手相迎! 景易潇嗯了一声,颇为凌厉地看着秦雪澜,“寒儿失踪了,秦公子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刚刚得知,希望秦某能够为此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还请睿王殿下莫要嫌弃!”秦雪澜客气地说道。 景易潇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听他淡淡道:“有秦公子助力,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拉拢秦公子,本王也是知道的,所以本王在此多谢秦公子对寒儿的关心了!” 秦雪澜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来,听景易潇话语表面上的意思的确没有什么,可让人感觉冷彻骨髓的是,他话语里面的意思! 他的意思无非是说溪风烈是他的王妃,即使他秦雪澜去寻找、搭救,也不过是帮助他景易潇而已,溪风烈绝对不会成为他秦雪澜的人! 秦雪澜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他的笑容才会这般勉强! “如今寒儿不见所踪,想来很是危险,所以我们抓紧时间去找人吧!”景易潇再次说道:“本王这边会倾尽全力去寻找她,至于秦公子这边,只要秦公子尽心了,找到或者找不到,本王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说完,他对寒骨和无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秦雪澜睨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没有愤怒,只是心头有些淡淡的失落。 三人一起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说什么话。与寒骨一起到了幽谷之中,秦雪澜便去了山顶,这溪风烈消失的地方开始寻找她的踪迹! 而景易潇在睿王府中,先是派人秦枫去查探景梦戈的踪迹,直到景梦戈的踪迹找到了,景易潇才带着手下四个人一起出发了! 这事传到寒骨的耳朵里的时候,就变成了,景易潇心系景梦戈这条大大的阻碍,根本没有将溪风烈的安危放在心上! 可是寒骨又无可奈何,因为溪风烈已经离开了睿王府,而景易潇又心系天下江山,不将溪风烈放在首位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景易潇只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就从北安国的京都到了北安国的南方,南方的经济并没有京都的发达,但是好在民风淳朴,到了这里之后,景易潇悠然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再之后,悠然地下楼吃饭! 在他到这里之前,已经打探过景梦戈最近的动态了,他那边人多,又是逃命,所以现在还没有到达南方,所以景易潇就只好在这里等着他了! 景梦戈的动作并不比景易潇慢多少,第二天傍晚时分,他就到了南方的这座城市——忻城! …… 溪风烈睁开眼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大大的箱子里,箱子是有缝隙的,不至于让她窒息到没办法呼吸! 她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手脚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内力什么的全部发不出来,只要她一运功,筋脉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疼痛难忍。 如此这般试了几次,情况依然没有任何好转,她只好安静地躺在箱子里,等着看看,到底将她捉起来的人是谁! 折腾了似乎有两天的时间,终于听到外面的人说到达目的地了,终于等到被放了出来,谁知道最后却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房间装置典雅,一点都不奢华,但是胜在精致! 看这个样子,自己貌似是来做客的啊? 但是那个将自己抓来的人始终不露面,给她送饭的人也都是直接将饭菜放在门边让她自己去拿,由此,溪风烈便知道,对方对自己是相当的警戒,看来自己想要逃出去——很难! 吃过晚饭之后,溪风烈又试着运了一下功,发现情况没有任何的好转,就连简单的打斗动作做起来都是相当的困难! 她咬唇,强行试了几次,便痛得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顿时,她内心咯噔一声,中毒了!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她连忙放松动作,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不让来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不管你如何运功调息,都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你已经中了我的毒,只要你调动内息,就会导致你全身疼痛!”对方如此说道,听这声音,好像还蛮高兴的! 隔着屏风,溪风烈虽然看不见对方,却知道对方是谁,因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除了景梦戈还能有谁? 这家伙还真是小强啊,不管如何围攻,他就是不死! 怕是他从山上逃走的时候,景易潇也不会想到他会到幽谷来找自己,这才给了景梦戈可趁之机! 说实话,溪风烈也没有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景梦戈还能带着人手跑到幽谷山顶来,这得需要多大的韧性啊! 当时他已经被景易潇逼到绝境了吧?能够逃走已经算是万幸,而他居然还能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从而到幽谷山顶去捉她! 好吧,这一次溪风烈得承认,景梦戈的确是有几分聪明的! 第139章 枪毙十分钟 “在本王这里住得好习惯吗?”景梦戈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外传来,音色之中满满的都是得意之色。 溪风烈抿唇,没有说话。 景梦戈也不着急,在桌子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说道:“若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告知本王,本王会考量着给你换房间。” 说完之后许久都没有得到溪风烈的回答。 “本王也不介意告诉你,你所中的毒是曲眠毒。” 什么意思?溪风烈拧眉,这坑爹的是什么样的毒?怎么以前也没有听到武侠小说里有过这样的毒啊! 正这般想着,她忽然听到屏风之外传来怪异的音乐,声音并不高,甚至有些阴柔,她正想继续听下去,手腕忽然扯痛了一下,她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摁住手腕,岂料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也跟着痛起来,而且有越来越痛的趋势。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尖锐的疼痛就袭遍了她的全身,仿佛从血液里、骨头之中散发出来的疼痛一样,令她狠狠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整个人更是蜷缩在大床上的角落里,长发散乱…… 因为疼痛,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也因为疼痛,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下来,但因为想到景梦戈就在这房间里,她硬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即使没有看见溪风烈现在是什么样子,景梦戈也能够想象得出来她现在有多狼狈,思及此,他勾起一边嘴角,邪肆地笑起来,同时也站了起来,举步往屏风之后的溪风烈走去。 听见他的脚步声,溪风烈奇怪地发现自己不痛了,当然也感觉到刚才阴柔的音乐声消失了。 曲眠毒?曲眠,曲眠……难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思及此,溪风烈举目往景梦戈身上看去,果然看见他手中拿着一支极短的玉白色笛子,不用多想,刚才的调子绝对是他吹的。 果不其然,他看着溪风烈邪佞地笑起来,“怎么样?感觉到曲眠毒的厉害了吧?” 溪风烈缓缓地从床上坐立起来,以凌厉的眼神回视他的目光,冷笑道:“也不过如此!” 景梦戈眼底闪过一丝丝的讶然,旋即他又笑了,“风儿向来喜欢逞强,本王不怪你撒谎,不过现在你浑身都是汗水呢?需要本王派人进来伺候你沐浴更衣吗?” 对于景梦戈忽然变得温柔的转变,溪风烈打了个寒颤,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想要杀自己的话,就不可能花费心思给自己下毒! “风儿真是聪明。”景梦戈在她床边坐下,眉开眼笑地看着她说道:“这支短笛你看到了吗?你现在中了本王的曲眠毒,只要本王吹响这支笛子,你就会从血液到骨子里感受到疼痛,刚才你已经感受过了,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滋味。”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溪风烈,续道:“本王知道风儿向来聪明,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溪风烈拧眉,“你想要我去杀了景易潇,是吗?” 景梦戈笑了,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不置可否。 溪风烈见状,启唇道:“难道你忘记了?中了你的曲眠毒的我,根本不能调动内息,又如何会是景易潇的对手?” “呵呵。”景梦戈道:“风儿有所不知,你体内的毒只能封住你的武功三十六个时辰而已,三十六个时辰之后,你的武功自然会恢复。” 闻言,一万个“草泥马”已经从溪风烈的心中奔腾而过,但她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反问道:“你就不怕我的武功恢复了,最先杀的人会是你吗?”她完全有道理这样做,要是将他杀了,说不准还能拿到解药呢。 景梦戈又“呵呵呵”地笑起来,“如果本王害怕被你杀的话,那么本王也就不会靠你这么近了。”说着,他居然将脸凑到了溪风烈的面前,两张脸庞距离不到五厘米,他的呼吸尽数喷到她的脸上。 溪风烈想也没想,抬手便往他的脸颊打去,一方面是因为内心的愤怒,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讨厌他的靠近,可是手才抬起来,手腕就被他给捉住了。 而她现在中毒,内力根本没法使用,只能如砧板上的食物一般,任人鱼肉。 “风儿也可以选择动手杀本王,但是若你逃不出去,本王不介意用你去威胁景易潇投降;相反,如果你不选择杀本王,而是选择杀景易潇的话,本王会给你解药的,甚至给你大好的前程,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再提醒你一次!” 景梦戈说完,将她的手腕一甩,从床上站了起来,转身往外面走。 感觉到他已经走到了门边,溪风烈忽然出声,“你倒是可以试着拿我去威胁景易潇一下看看,看看他是否有你想象的那么在乎我,如果他没有那么在乎我的话,景梦戈你敢不敢放了我?” 闻言,景梦戈仿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的脚步立即顿住,背对着溪风烈说道:“放了你?风儿你在想什么呢?除非你帮助本王统一北安的江山,否则别说放了你,即使是死,你也是要死在本王的面前的,知道了吗?” 说完,便真的走出去了,更没有去管屏风之后的溪风烈有怎样的反应,他决定了的事情、认准了的人事,哪里会这么容易更改?呵呵!永远都不会更改! 溪风烈无奈,现在在人家的屋檐下,身上的武功又尽数被封了,她除了休息以储备力量之外,还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 从京都到达忻城,因为带着一个溪风烈,所以景梦戈花费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所以溪风烈在景梦戈给她准备的房间里度过一个晚上之后,再试了一下自己的武功,果然能运用自如了。 可她的眉头又立即皱了下来,三十六个时辰过后,她能够恢复武功,如此便证明景梦戈没有欺骗她,想来她的的确确是真的中了那什么曲眠毒!真想将景梦戈抓来揍一顿,再狠狠地踹上几大脚,最后拉出去枪毙十分钟! 第140章 让她去杀景易潇 用了两天的时间,景易潇不仅摸清了景梦戈所在的地方,更知道了溪风烈所在的位子。 但是,对于另外一个情况,他也知道了,那就是冰雪聪明的秦雪澜也已经从京都那边出发往忻城这边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景易潇先是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又展开了眉头,这个秦雪澜不是省油的灯,而这次景梦戈将溪风烈抓来,显然是碰了大名鼎鼎秦雪澜所在乎的人,这次不知道秦雪澜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景梦戈呢。 他忽然有点好奇起来。 因为是关乎溪风烈的事情,所以秦雪澜的速度很快,没多久,景易潇就打探到了秦雪澜在忻城的落脚之地。 他并不着急,倒是秦枫着急了。 “主子,被景梦戈抓走的是睿王妃,要是睿王妃先被秦雪澜给找到并且救出来了,以后睿王府还会回到您的身边吗?” 秦枫是真的着急得不行,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家主子,但是他跟了景易潇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来景易潇对溪风烈的在乎? 可是以溪风烈这样要强的性子,要是她真的被秦雪澜给先找到并且就出来了,那么日后溪风烈的爱恨喜怒就和他家主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而,当他的话音落下,他家主子只淡淡地回复了几个字,“哦,知道了。” 秦枫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但是作为属下的他又不好多说什么,他真的很想问他家主子——您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景易潇却将他的着急给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 溪风烈在景梦戈的地盘上生活得蛮好的,不管是从居住的地方还是伙食的质量上来看,她过的都是上层人士的生活,唯一不上层的是,她是被监禁了。 景梦戈说是让她想清楚,到底是去杀他呢,还是去杀景易潇! 这还需要想吗?溪风烈冷笑,当然是杀他了! 不过,小女子能屈能伸,既然现在自己的性命在他的手上,还是“乖巧”一点比较好,不要主动撞到枪口上去,只要他不追问她到底选择杀谁,她就还是假装没想好杀谁比较好。 可是,景梦戈显然没有打算给她很多时间,这不,才过了不到五天时间,他就跑到她的房间里来了,当时溪风烈正在擦拭手中的匕首,那白日里的太阳打在匕首上,散发出逼人的寒光。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将匕首往衣袖上一藏,身子一个快速旋转,在看到来人是景梦戈的时候,藏在袖中的匕首快速地滑落到手心,只见她眼神凌厉地看着他的眼睛,手中的匕首更是毫不迟疑地往他的心口招呼而去。 景梦戈见状眸光一寒,只是一个抬手就将溪风烈的手给劈开了,溪风烈这一举动失败之后,没有再进行攻击,而是捏着匕首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风儿是已经想好了,要杀了本王么?”他冷着声音问题,就连眼神都是冰冷的,仿佛能够将人给冻成冰块。 “没有啊,我还没有想好!”刚才她快速收手就是为了现在撒谎,因为一次进攻失败之后,若是再进攻,已然失去了最初的胜算,更会将自己置于死亡的境地。 “哦?”景梦戈挑眉,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我刚才并不知道进来的人是你,还以为你的仇家太多,杀你一个不够,还要把你的朋友我给杀了,这不,我看见是你的时候,不就快速收手了吗?” 溪风烈睨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难道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真的以为我会为了景易潇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景梦戈被她的话语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冷冽地看着她,半晌后才说道:“同样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那也要你走近我之前先出声啊,不然我怎么知道来的人是你?万一来的人真的是你的仇家呢?难道也不允许我反抗吗?”溪风烈笑着说道。 景梦戈眯眼,不多时却笑了,“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你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多谢夸奖,我一般都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溪风烈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遂沉声问道,只希望他赶紧将事情说完赶紧滚蛋! “本王就是来问你,想好了没有?” “刚才不是说过了?没有想好!” 景梦戈微微一笑,道:“本王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你耗,现在你就要告诉本王你的决定!否则……”说着,他手摸上了腰间的那支短笛。 溪风烈的眸光一寒,直视他的双眼,颇具气势地说道:“怎么?你想威胁我吗?” “哼,这不是威胁你,本王给你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但是你却一直在逃避,风儿,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在等待景易潇或者是秦雪澜来救你,但是你想想,如果他们要来的话,怎么到今天都没有动静?” “所以,风儿,不要等了,只要你答应杀了景易潇,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 溪风烈听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邪恶地笑起来,“真的是要什么你都给吗?如果我说将你的某个特殊部位切下来,你愿不愿意?”说完,目光也是很邪恶地盯着他的某个特殊部位看。 景梦戈脸色一阵羞赧,根本接受不了溪风烈这样大的尺度,一时间竟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溪风烈见他如此,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果然,群众的言论是有道理的,男人的话要是可以相信,那母猪都会上树了,你说是不是啊?景梦戈?” “……”景梦戈望着她张狂的笑容,终于觉悟自己是被她给耍了,当下抓住她的手腕,“风儿,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 溪风烈的手腕的确被他给抓疼了,一时间也是反抗不了,只好站在原地与他对视,微微沉默后回答:“想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条件,那就是你先将解药给我!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第141章 不可思议 随着溪风烈的话音落下之后很久很久,景梦戈都只是与她对峙着,从溪风烈的角度看过来,竟然看不清楚他这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出来吧?”溪风烈懒得和他耗下去,也不想和他这般对峙着,就懒洋洋地说了出来,接着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着他。 “你想同归于尽?”终于,景梦戈说话了,“你把事情想得太美了,风儿,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和我一起同归于尽吗?你知道的,既然我敢给你下毒,我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心疼景易潇对吧?除掉你他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到时候本王会给他和你一样的死法,你——怎么看?” 这回,是景梦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了,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颇为自信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微微后退两步。 向来遵循速战速决的溪风烈被他的话语给激到了,但他及时地按压住了对他动手的冲动,反而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不为自己着想,上天都看不下去了,你说是吧?”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帮助本王杀了景易潇,本王不仅会给你解药,也能给你一生一世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以呀!”溪风烈挑眉,“那么我就等着你的解药和荣华富贵了,说吧,你现在要我去做什么?” 先取得景梦戈的信任也未尝不可,否则还不知道他将会怎样折磨自己呢,这个变态! “本王会派人将你送回京都,剩下的事情你明白的,不需要本王多说,景易潇向来信任你,就算你靠近他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虽然你的武功不如他,但只要他信任你,一切就都可以了。”景梦戈道。 听着他的言语,溪风烈知道,这家伙是早就打好了算盘,当下也不反驳他,而是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天晚上吧。”景梦戈道:“本王可不想夜长梦多,给你十天的时间可是够了?要知道,要是十天之后你不回到本王的身边来,你体内的毒可是要发作了,届时你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 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蹉!猥琐!!! 溪风烈将心中能够骂他的话语都骂遍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淡定的神态,“好啊,十天就十天,一言为定!” 十天?到时候谁消灭了谁还不知道呢! 时间很快从指缝间滑过,转眼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溪风烈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景梦戈的人却迟迟不来,想也知道,他应该不会让自己这么早出发的,他肯定会在深夜之时才允许自己离开。 果然,四周万籁俱寂的时候,他才带着手下的人过来,并且让人将她的双眼蒙上,溪风烈这回是明白了,景梦戈这样做是不让她熟悉这边的地形,以免自己倒戈相向,对他不利! 真是一只狐狸!溪风烈冷笑,本来她打算今晚离开这座屋子之后,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查探这座城市的地形,但现在景梦戈显然已经猜到自己会这样做,所以才会戒备这么多! 知道她心里对自己的行为不高兴,但景梦戈也没有解释任何,便让人将溪风烈给带了出去。 从前世到今生,溪风烈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当下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直接就想要将身前的景梦戈给踹了,即使失去了性命也毫不在乎。 可是,她的理智却极力地压制着她的行为,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这般,她只好跟在侍卫身后亦步亦趋,缓缓往门外而去。 夜晚的风是清凉的,不管白天如何炎热,都抵挡不住夜晚的来临,听着清风从耳边拂过,寂静的风声之中,她听到了自己清晰的脚步声,以及身后看管着她的景梦戈! …… 景易潇早就已经潜入这座府邸了,可是才掠身到达溪风烈所在的房顶,便看到景梦戈带着人前来了,接着他看到了溪风烈被蒙着眼睛带出去的样子…… 虽然她在房下,他在房顶,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盛怒的气息,甚至能够听见她攥紧拳头时骨骼“咯吱”作响的细小声音。瞬间,他就以为溪风烈是被强迫的——虽然溪风烈的确是被强迫的。 他的女人,怎么能被这只狐狸给强迫呢?想到这里,景易潇就接受无能,立即做好了要将溪风烈带回自己怀里的准备。 这不,溪风烈在景梦戈的监视之下,快要走到院子大门的时候,风向忽然逆势而行,从身后吹了过来,和景梦戈一样,她立即顿住脚步,同时快速地揭开双眼之上的黑布,反手就一掌劈向一旁的侍卫。 这名侍卫反应不及溪风烈与景梦戈快速,顿时被溪风烈劈倒,而且此时景易潇手中的匕首距离景梦戈已经很近了,景梦戈的双眼倏然圆睁,现出浓浓的不可置信来。 可下一刻便见他不慌不忙地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侍卫拉到面前来,只听“嗤”的一声,景易潇手中的匕首戳进了这名侍卫的眉心,即刻毙命,景梦戈则趁此机会闪到一边去了。 溪风烈也没有想到景易潇会到这里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只身前来,看到他对景梦戈动手,她就有点愣住了。 等到景梦戈闪到一边景易潇趁势拉住她的手腕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景易潇这货真的为了自己到这儿来了! “怎么?感动得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吗?”景易潇扬起眉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听言,溪风烈有些想笑,之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但鉴于景易潇的话语太欠揍,她便抬脚一脚踩在了景易潇的脚背上,狠狠地碾了一下。 景易潇倒吸一口凉气,却只是宠溺地看着她,丝毫没有闪开的意思,待到溪风烈踩完了,他才邪肆地说道:“多日不见,你竟变得这般野蛮了,真是不好!不过——”他忽然将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接着又看了看她的****,“貌似你的身体进行了二次发育诶,比之前分开之时多长了一些肉,看来五皇兄对你还是不错的,嗯?寒儿?” 第142章 好像你很喜欢我 对着一开口就喋喋不休的景易潇,溪风烈很想将他揉成一团,然后扔到角落里,看他能不能闭嘴! 不过,貌似有人比她还不能忍受他的喋喋不休,这不,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景梦戈便拔出了旁边侍卫手中的长剑,又凶又猛地往景易潇身上刺来了。 感受到那灼人的杀气,溪风烈眉头一皱,目光越过景易潇的肩头看过去,便见景梦戈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她立即打算将身前的景易潇推开,但景易潇却忽然摁住了她的双肩,叫她动弹不得。 这个神经病!到底在闹什么?现在很危险好吗! 才这般想着,溪风烈便眼睁睁看着景易潇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倾了过来,貌似他的脸还是对着她的脸贴过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不让开,势必要被他触碰到嘴唇,想到这里,她快速地将脑袋往一旁偏去,本想借势也将景易潇往旁边挪一点,但他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控住她的身体。 很快,她就感受到他的下巴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与之同时,她看见景易潇的腿往后一抬,在身子向前的情况下,竟然精准地踢中了景梦戈拿剑的手腕。 景梦戈手腕受伤,长剑也应声落地,许是没有想到景易潇这么轻易就踢伤了他,愤怒顿时染上他的眼角眉梢,他瞪着景易潇的背影不知道在说什么。 因为此时景易潇和溪风烈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话,尤其是景易潇在踢伤景梦戈之后,快速地直起身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溪风烈,伸出手来抚摸她的面颊,柔情万分地说道:“在这只狐狸的手里过了这么多天的日子,寒儿你受苦了。” 景易潇话说得很认真,而溪风烈则听得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才没有听清楚景梦戈说了什么。 景梦戈似乎很快就意识到眼前的两人忙着谈情说爱了,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给无视了,顿时怒火中烧,旋即往旁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刹那间这些家伙便拔出手中长剑往景易潇和溪风烈身上招呼而来! 溪风烈见状眸光一寒,正要将景易潇给挥开,这家伙太碍事了,现在冲上来这么多人,难道他还能向刚才对付景梦戈一样对付他们? 但景易潇的动作明显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这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他给搂紧了,再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屋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院子里的那些人。 “景易潇你以为你能够逃得出去吗?整个忻城都是本王的人,就算你能从这座院子里逃出去,那又能怎么样?你在本王的地盘里,就不要自讨没趣,识相的话你将溪风烈放下来,本王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景梦戈仰视着屋顶上的人,紧紧地摁住自己的手腕,说话的时候在景易潇看来显得很吃力。 之前在京都的时候,也没见景梦戈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没有想到现在到了他的地盘,却见到了狼狈的他,实在是有趣。 景易潇只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身来看着溪风烈,顺便将她按坐在了房顶上,这一刻眼里心里似乎只有溪风烈这么一个人。 “寒儿,你真的变了,以前你要是遇到看不顺眼的人和事,直接就杀上去了,今晚是怎么了?景梦戈这么对待你你也不反抗的?”说这话时,景易潇显得万分心疼! 溪风烈嗤了一声,“景易潇你会不会太无聊了?谎话说那么一两句就可以了,你说这么多是要做什么?表现得好像你很喜欢我、很心疼我似的!” 景易潇听言,瘪了瘪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竟然不再说话了。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就下来与本王单打独斗!”景梦戈又在下面叫嚣了,而且景易潇这回也听见了他的叫嚣! “有没有本事你自己清楚,为什么要和你单打独斗?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下本王,还想要单打独斗?”景易潇冷嘲道。 景梦戈的眼眸眯起来,很快却笑了,“景易潇,你果然真的很在乎风儿啊,居然为了她而不远千里到忻城来,更不计艰辛闯进本王的府邸,你当真是很大的胆子呢!”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本王的寒儿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不如你代替本王跟她解释解释本王对她有多在乎,五皇兄,你意下如何?当初还是你想方设法让寒儿嫁给本王的呢,若不是你的成全,本王哪里会发现天底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妙人?” 话说这件事一直是景梦戈心中的痛,现在再次被景易潇提出来,他简直忍无可忍,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待在房顶上,那么本王就不拦着你们了!”忽然,他冷笑着说道,完全没有飞身上来将景易潇和溪风烈抓住的意思! 什么意思?景易潇立即警戒起来,但还是晚了,因为下一刻身下的房顶就快速地塌陷了,他下意识伸手去拉溪风烈,而溪风烈也是下意识将手往他伸手抓来,恰好,两人的手在半空中触碰到,景易潇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更借势往下一探身子,抱住了她的腰身,与她齐肩…… 可也在这个时候,他们只听得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原来竟是彼此同时坠入水潭之中的声音! 身子先是往下沉去,景易潇依旧紧紧地抱住溪风烈的腰身,而溪风烈则睁大了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因为身子往下沉的缘故,所以他的长发不断地往上飘,看起来非常的滑稽可笑。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来,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声,奈何下一秒她的嘴就被他给捂住了,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张嘴…… 溪风烈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们是在水里了,坑爹,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和景易潇一样,相当的滑稽可笑! 溪风烈立即大囧,居然被景易潇看到了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唔…… 真是没有想到,在自己所居住的屋子下面居然是水潭,想来刚才景梦戈在院子里和他们说话,他手下的人已经在下面准备好了一切,所以他们才会在不设防的情况下,直直地坠入这水潭之中! 第143章 溪风烈表白 景梦戈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狐狸! 都怪景易潇,如果不是这货在那里甜言蜜语,不断地说着不着边际的情话,他们也就不会被景梦戈算计! 思及此,溪风烈的眉头皱了起来,狠狠地瞪着身前的景易潇,而景易潇却是一脸的坏笑。 有这么好笑吗?溪风烈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没处撒,话说这水貌似还挺冷的……真是难为了景梦戈能够发现这样的地方,且难为他想到用这个水潭来应对不时之需! 溪风烈的思想还在各种神游,潭水的冰冷就钻进了骨髓之中,将她的思绪一下子给拉了回来。 他们的身子早已将停止下坠了,但是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只有他们坠落下来的空出的一大块地面上透进来一点点的星光,只够景易潇和溪风烈看清彼此。 “唔……”溪风烈还在想着怎么上去的时候,身子被景易潇猛地搂紧,接着她刚刚因为忘记所在环境而想要呼吸微微张开了嘴就被景易潇给结结实实地堵住了。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又一次吃自己豆腐的男人,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开,但他貌似没有这么觉悟,不仅亲她的嘴,还很有感觉地吃着她的嘴唇,溪风烈想睁开他往水上游去,但却被他紧紧地桎梏住,她要是再不呼吸可真的要憋死了! 就在溪风烈及其难受的时候,他的手忽然落在了她纤腰上方锁骨下面的地方,轻轻地捏了一下…… 溪风烈浑身一震,嘴巴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她正要大骂他无耻,他的舌头就滑了进来,不断地纠缠着她的舌头。 溪风烈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就感觉晕晕的,双手也毫无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更夸张的是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甚至能够与潭中之水相抗衡! 不知不觉间,景易潇带着她往水上飘来,由于水面和地面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们并没有撞到头顶上的地板。 他瞧瞧睁开一只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只见刚刚出水的她的脸红彤彤的一片,很可爱!而她的双眼闭着,沾着水珠的睫毛垂下来,又黑又长…… 溪风烈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回吻她了,其实她最初的拒绝不过是因为想到景易潇在捉弄她而已,后来的回应他,就只是顺应自己内心的情感。 渐渐的,两人的呼吸就有些急促与紊乱,为了不让上面的景梦戈以及他手下的人看见,他扣着溪风烈在一个角落里,如果景梦戈不下来是不会看到的。 可是这家伙根本不会做守株待兔的事情,听到水面宁静了,反而传来异样的声音,他皱了皱眉,顿时出声打破底下的沉静,“景易潇,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吧!” 这道声音传来,溪风烈顿时清醒,她倏然睁开双眼,便看到景易潇那张极其认真的脸,他的双眼睁着,似乎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溪风烈立即离开他的嘴唇,身子往后一退,竟又被景易潇给快速地拉了回来,她这才想起来他们此时还在水中,她低头一看,瞬间脸呼吸都窒了。 这是神马情况?不仅景易潇的衣服被退了一半,就连她的肩膀都露出来了,胸前的肉也是若隐若现……而且,景易潇和自己的呼吸似乎还很不平稳。 有那么一瞬间,溪风烈可以说是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了,遂快速地低下头去,死死地咬着嘴唇。 上面再传来景梦戈的声音她也听不见了。 景易潇亦是如此,虽然事情是他主动的,但是似乎一切都感觉有点奇怪…… 所以他也手足无措了,只是继续搂着她,不说话! 这,是他们两人人生中的第一次手足无措,简直可以说是全乱了方寸。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溪风烈才抬起头来,不管是眼神还是面上的表情都恢复了最初的镇静,在景易潇紧搂住自己腰身的情况下,她抬起双手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同时也给景易潇整理好。 景易潇哪里想到她会为自己整理衣服,顿时更加手足无措了,只安静地看着她,想要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说什么! 当溪风烈完成手中动作的时候,如往常一般抬起头来,看着景易潇的双眼说道:“景易潇,我现在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认真地听着,你可以不给任何回复,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景易潇平生第一次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嗯,我喜欢你,就是这样子。”溪风烈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看着他的双眼说了出来。 不管他喜欢不喜欢自己,她喜欢他就对了,既然喜欢就说出来,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景易潇的确很优秀,之前看见他只身前来搭救自己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很欢喜。 后来又在水中回应他的吻,清醒过来的时候,虽然有些尴尬,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一直在牵挂他,想念他,甚至是……喜欢他! 她是古代人,传统是必然的,她可以原谅他不说喜欢,但她是现代人,既然喜欢了,那就说出来,他是否回复、怎样回复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听到溪风烈口中说出来的喜欢,景易潇愣了一下,眼眸都眯起来了,竟除了更紧地抱住她之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你干什么?不至于要将我的腰给勒断吧?”溪风烈皱眉,这特么的是什么反应啊?貌似很让人失望啊有没有? “额……”景易潇愕然,连忙松开了手,在溪风烈以为自己要重新坠入水中的时候,又被他给搂住了,接着她的嘴巴又被他给嘴唇给贴上了。 什么情况啊?这吻完了又吻到底是几个意思?难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知道动手动脚无尽索取? 想到这里,溪风烈有些恼怒,挥起一掌就往他的肩膀劈去。 “嗯……”景易潇闷哼一声,真的被她给劈开了,好不容易重新在水中稳住身子,他便可怜兮兮地看着溪风烈,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动手? 第144章 为了娶到你 只要对上景易潇这样的眼神,溪风烈就有一种即使自己没做错事也被他看得心生内疚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他,讷讷地问道:“你没事吧?” 景易潇抿唇,能没事吗?她那一掌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好吗? “额……”景易潇不管怎么克制,都控制不住嘴角溢出来的鲜血。 溪风烈内心一震,自己刚才是既羞又恼,下手虽然重了点,但是却没有想到要将景易潇打得吐血啊! 看到她有些自责的神情,景易潇内心一软,道:“寒儿,过来!” “干什么?”溪风烈冷硬地问他。 景易潇皱眉,“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溪风烈抿唇,鉴于自己将他打得吐血,现在还是听他的话一次吧,这般想着,她缓缓游到了景易潇面前。 景易潇踩在水中央,傲然地看着她游到近前,淡淡道:“抱住我!” “不抱!” 景易潇拧眉,这小妮子前不久还说喜欢自己呢,这会儿让她抱自己她都不抱了,真是欠吻! 不过看她的样子貌似也很委屈,他想想还是不逗她了,张开双臂就将她抱了个满怀,感觉到溪风烈的身子一僵,他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却柔情地说道:“小笨蛋,表白是男人做的事情,你抢什么先啊?不过我却是蛮喜欢你的主动的!下次在床上的时候也主动点好不好?” 溪风烈听言差点笑出声来,但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就毫不犹豫地掐上他腰间的肉,狠狠地拧了一把,景易潇痛得直吸气,溪风烈念在自己刚才将他拍吐血了,也就手下留情了。 景易潇的下巴继续搁在她的肩头,嘴唇依旧贴在她的耳边,“算起来呢,其实也不是你先说喜欢我,我其实很早就说喜欢你了,但是你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吗,寒儿?” “你看,为了娶到你,我连景梦戈这样的狐狸都利用了,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喜欢我还要更喜欢你一些?” “他要是狐狸,你就是千年狐狸!”溪风烈没好气地说道,但是内心却很欢喜! 真好,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大概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吧? “寒儿?”他忽然喊她。 “什么?”她回答,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前。 “你说我今晚要是不来找你,或者秦雪澜比我先到这里救你,你不会跟着秦雪澜走了吧?”他忽然很伤感地问道,只是伤感的语气当中似乎还藏着那么一点点狡黠,可惜溪风烈听不出来。 她扬起眉梢笑起来,“有可能哦!” 景易潇也跟着笑了,但是笑容却很淡。 忽然溪风烈推开他说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我真的要被冻死了!”这水真不是一般的冷,之前不怎么觉得是因为他们两人身体都在发热,这会儿冷静下来救感觉这水冷得刺骨! 景易潇立即将溪风烈抱得更紧,笑道:“说得也是,该出去了!” 正当他的话音落下,上面就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他与溪风烈相视一眼,顿时知道上面又打起来了。 景易潇很清楚外面是谁和谁打起来了,但是溪风烈却不明白,于是她望着出口问景易潇,“难道景梦戈才到这里不久,就已经树立了仇家吗?” 景易潇弯了弯嘴唇,灼灼地看向溪风烈,“也许来和景梦戈算账的人是秦雪澜呢?为了找你以及救你他可是花费了很多心血!” “是吗?”溪风烈将信将疑,很想要出去一探究竟,可是景易潇又开始不分场合地贴住了她的耳朵,低声说道:“刚才没亲够,怎么办?寒儿?” 溪风烈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又被他给咬住了,看来短时间内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这个见色起心的坏男人,溪风烈只好环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沉入水中。 既然上面正打得难分难舍,就让他们去打吧,等他们打完了,她和景易潇在一起出去也不迟!好在这冰冷的潭水之中有了他的怀抱,并不显得那么刺骨了! 当两人难舍难分地停止一场唇舌纠缠大战的时候,上面的打斗声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变弱,溪风烈与景易潇对视一眼,同时觉得现在是出去的最好时候! 正这般想着,上面就传来了寒骨的声音,“烈爷,你在下面吗?” 溪风烈正要回答,嘴唇就被景易潇给捂住了,她瞪着双眼看他,却见他张唇道:“寒儿和本王在一起。” 这样的话语怎么听都像是在向他人宣示,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似的。 溪风烈也没和他计较这么多,他高兴就什么都好,况且这也是他在乎自己的一种表现。 只是寒骨在听到景易潇的声音时有些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爷,秦公子也来了,现在正在和景梦戈打得难分难舍,属下先将你拉上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景易潇和溪风烈同时看到上头掉下来了一根绳子,两人同时游过去,景易潇最先抓住了绳子,但他却将其递到溪风烈的手中,说道:“抓住绳子你先出去!” 溪风烈也没推脱就握住了绳子,随后看着景易潇道:“等会儿我拉你上来。” 景易潇笑了笑,“好。”说完,就托起她的身子缓缓地往上送。很快,湿漉漉的溪风烈就到了地面上,地面上已经满是鲜血,房间里也横七竖八地倒在许多的尸体,她简单地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秦雪澜的身影,便立即将绳子往下送,将景易潇给拉了上来! “寒骨,你家主子救出来了没有?”这个时候,秦雪澜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传来,可见他已经和景梦戈打到了院子里。 寒骨先是看了景易潇一眼,再看了溪风烈一眼,忽见她的嘴唇肿了,脸颊红着,他内心一怔,不用想也知道在下面的时候两人都做了什么。 他快速地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院子,“已经救上来了。”这是回答秦雪澜的。 第145章 我们一起走 对于自己和景易潇的事情,溪风烈并没有想太多,所以当寒骨发现她的嘴唇与往常有所不一样的时候,她犹未有丝毫察觉。 与景易潇一同快速走出屋子,院子里也是倒了一地的尸体,刀光剑影之中,秦雪澜的身影快如闪电,可对方也并不弱,而他这边的人手极少,很轻易就被景梦戈占了上风! 溪风烈扭头看向身边的景易潇,似是在询问他有什么办法,恰好目光与景易潇在半空中相撞,景易潇早就看到了她红肿的水润嘴唇,只是不想提醒她而已,现在见了,心里依旧十分柔软,于是他温柔地笑了笑,什么也不说直接杀了上去,将秦雪澜解救于上千侍卫的围杀中。 溪风烈眉头一皱,看样子景易潇也是每带什么人来啊,不然他怎么会亲自出手? 想到这里,溪风烈也开始动手了,她与秦雪澜相视一眼,意在告诉他不用担心,只要杀出一条出去的路即可,不需要将景梦戈拿下。 秦雪澜能够一眼读懂她眼里的情绪,遂点了点头,由于是在刀光剑影之中,秦雪澜忙着和她进行眼神交流了,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嘴唇。 见景易潇、溪风烈还有寒骨一起杀进来,原本一直悠闲坐在椅子上的景梦戈瞬间站了起来,原本他是打算一边捉拿景梦戈,然后一边等着景易潇和溪风烈一起从水潭之中出来,将他们一举拿下,可是现在他们居然都已经出来了,这是否说明屋子里的人已经全部都被放倒? 看来他是小看溪风烈的手下了! 景梦戈紧紧地捏着拳头,闪身进入“战场”之中,一下子挥开围在溪风烈身边的好几名侍卫,作势要靠近溪风烈,但是溪风烈因为已经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在他靠过来之前,已经做好闪开的姿势。 如今景梦戈往她靠近一步,她就往旁边闪一步,待到看清楚靠过来的人是景梦戈时,溪风烈愣了一下,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主角,景梦戈干什么以自己为目标? 景梦戈见她停下来,也就顿住了,此时两人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不过相对于溪风烈与景易潇和秦雪澜之间的距离来看,他们是距离比较近的了。 “怎么?”溪风烈挑眉,眼神凌厉地睨着他。 “风儿难道忘记了身上所中的毒了吗?”景梦戈眯着眼睛道:“就算你今晚能够和景易潇一起从这儿杀出去,那又如何?解药在本王这里,你终究是要回来找我的!” 只此一句话就说到了溪风烈的心坎上,她的心尖抖了抖,瞬间感觉全身寒凉,曲眠毒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那种从骨髓、血液之中透出来的疼痛,让你有一种灵魂被碾成齑粉的错觉! “本王是看你因为景易潇的到来太激动了,这才提醒你,听或者不听,全在于你,本王不干涉任何!”见她有些心有余悸,景梦戈凉凉地说道。 溪风烈冷笑,“如果你真的不干涉任何,现在就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溪风烈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说完就向景梦戈出了手。 景梦戈眼眸一瞪,立即躲开身子,堪堪躲过她挥过来的拳头,耳边甚至还刮过她拳头带来的强劲儿的风! 这个强悍的女人!景梦戈皱眉,怎么就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呢?景易潇可真是好命,不仅有景意岚护他一生,也有十一弟景弦枫给他提供所有能提供的,现在又有溪风烈为他卖命! 思及此,景梦戈极其不爽,在与溪风烈对手的过程中,他沉声问道:“告诉本王,为什么你们都选择为景易潇卖命!” 听言,溪风烈冷笑一声,“你真的想知道吗?” 景梦戈总觉得她的笑容刺眼,当下抿唇,默不作声,只是有些艰难地应付着溪风烈的招数,因为他的手先前已经被景易潇给踢伤了。 溪风烈也看出来了他的右手不得力,瞬间想起景易潇一脚踢在他手腕上的样子,也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来,在水潭之中她将景易潇给拍得吐了血,这么说来现在景易潇也是身受重伤…… 她立即朝景易潇的方向看去,便发现虽然他动作迅速,但隐隐能够感受到他的急切,因为重伤体力会很容易消耗掉,所以他想要的是速战速决! 看来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景梦戈的人给打退,如此他们才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他卖命吗?”溪风烈笑着说道:“其实这不叫卖命,也只有你这种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人才会将这样的行为称作卖命!” 景梦戈冷笑一声,不赞同却也没有反驳。 恰好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景易潇看到溪风烈和景梦戈在纠缠,他顿时闪了过来,站在溪风烈的身边。 “寒儿,跟着我,我们一起走!”他压低声音说道。 不久前溪风烈的那一掌真是让他动手的时候,感觉整个肩膀都是撕、裂般的疼啊!所以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溪风烈朝他点头,“好!” 说罢,两个人便朝着院子大门的方向而去,秦雪澜见状,则快速地跟上,寒骨和秦枫则在后面拦着不让景梦戈的人追上来。 因为景易潇突然来到溪风烈的身边,景梦戈就收了手,不知道景易潇伤势的他,不敢贸贸然与景易潇动手,只能看着自己手下的侍卫被他们打杀得落花流水,最后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院子之外而去。 虽然寒骨和秦枫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伤,但这两人的阻拦力度还是很强大的,可见平日里他们没少为自家主子牺牲! 不多时,五个人便都到了院子门口,景梦戈这边的势力还没有完全凝聚起来,所以院子之外的院子鲜少有人,得此机会,几人相视一眼,举步便要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景梦戈沉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他这样说道。 他们完全没有听从他话语的必要,但是这一次景梦戈的声音有着一种令人臣服的气势,仿似他手中握着什么把柄似的,所以他们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 第146章 你抱我吧 在转身的那一刻,景易潇忽然握住了溪风烈的手,于是溪风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担心。 可能人真的是有第六感这种感觉的吧?所以景易潇才会忽然这样做。 倒是旁边的秦雪澜显得很淡定,跟着溪风烈与景易潇缓缓地转过身去,面对着还站在小院子中央的景梦戈。 溪风烈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弧度,挑衅地看着景梦戈,心里吃定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景梦戈绝对再也没有精力和实力前来将他们给抓住了。 “风儿,你确定就这样跟他走了?你不后悔?”与溪风烈逼人的目光相比,景梦戈的眼神和表情倒是显得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一点都不逼人,反而像是在关心溪风烈一样。 这,就是景易潇为什么忽然担心溪风烈的原因!她在景梦戈手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里,这段时间里,谁知道景梦戈对她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如果他有对溪风烈作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后悔什么?”溪风烈当然知道景梦戈说的是自己中毒这件事情,她并不想让景易潇知道这件事情,毕竟现在他受伤了,再打下去谁都讨不了好,目前的情况是最好离开。 可是奇怪的是,景梦戈似乎有意帮助自己隐瞒景易潇,不让自己中毒的事情给景易潇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正这么想着,景梦戈就出声了,说道:“你中毒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吗?要不要本王现在提醒你一下?”说罢,他的手缓缓地摸上了别在腰间的那支短笛! 溪风烈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当下冷笑起来,反驳道:“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我们就会相信你吗?你说我中毒,那么你就拿出证据来!否则别在这里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扰乱我身边之人的心神!” 这最后一句话不仅是说给景梦戈听的,也是说给景易潇听的,意在让他不要相信自己中毒的事情! 景梦戈听言,目光从溪风烈身上扫过,将她身边的人都扫了一遍,最后冷笑起来,将短笛拿了出来,作势往唇边送去。 溪风烈的眼眸眯了一下,反手紧握住景易潇的手,说道:“我们走!”说完就快速地转了身! 剩下的人快速地举步前行,却在抬起脚步的一瞬间,身后的笛音响了起来,先是轻轻柔柔的,接着夹杂了丝丝缕缕的寒冷。 刚开始的时候溪风烈疼得并不是很厉害,还能正常地与景易潇互相牵着手,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结成冰了,尖锐的冰块正刺着她的血管,也不断地挤压着她的骨髓,行走间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呀,自己和景易潇从水潭之中出来之前,秦雪澜就在外面和景梦戈的人斗了这么久,虽然他不吭声,但是看他的脸色已然有些苍白,精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至于受伤没有,溪风烈并不知道。 而秦枫和寒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景易潇也受了伤,要是他们因为自己而停下来,结果就是全部落到景梦戈的手中,她怎么能让自己的事情发生? “寒儿,你的手好凉!”景易潇忽然说道,说完就要停下来看向溪风烈,溪风烈快速地底下了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全身湿淋淋的,被风一吹当然凉了,你抓紧我就好,赶紧走!”溪风烈憋了一口气,快速地将一句话说话,指头都尽数蜷缩在景易潇的掌心之中了。 景易潇听她说得也对,现在是深夜,湿漉漉的身体被风一吹,的确很冷,可是,他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景梦戈要吹响笛音?为什么他的寒儿要低着头走路?而且还走得这么快? 他感觉她在颤抖,但当他贴近她的时候,却因为彼此都在走路,所以感觉不是很清楚。 溪风烈已经没有意识去感受他的想法了,现在的她只直到赶紧走,赶紧远离这阴柔的笛音,为此,她的另外一只手也已经紧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里,就连紧绷的指骨肌肤都裂了,渗出一道一道的鲜血…… 似乎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痛尖锐地刮剐着她的内心与灵魂…… 与她并肩行走的景易潇除了感觉她手指冰冷和脚步有些漂浮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倒是跟在身后的寒骨将溪风烈的异样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这是怎么了?他疑惑地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暗淡的光影之下,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右手滴落下来,他悄然上前将其接住,往眼前一看,居然是血! 主子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难怪她这么着急着要离开! 可是,她的血流得很厉害呀!寒骨心中有些发寒,快速地跟上去,趁着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伸手握住了溪风烈的右手。 这是一只紧握成拳头的手,他的掌心将其包裹住的时候,只感觉湿漉漉的一片! 寒骨心中一震,到底要忍受着怎样的疼痛才能将手握成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有想的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让她放轻松…… 随着时间的流逝,笛音渐渐远了,溪风烈的疼痛一点一点地消逝掉,直到快要走出王府的时候,她才感受到寒骨握紧了自己的右手,她抬起头来,疲倦地看他一眼,这一眼充满了无数的疲倦和请求…… 寒骨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用自己的衣摆快速地将她带血的手给擦干净,直到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他才作罢。 景梦戈的人没有再追上来,他们成功离开了这座府邸,外面有景易潇的人,不多,只是接应的几个人而已,不过他们没有准备马车,而是准备的马匹,因为马车太慢了,会逃不了景梦戈的追杀的。 走到马前,溪风烈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一下子蹭到景易潇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说道:“你抱我吧,好冷呢!”说完,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147章 被设计了 和溪风烈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景易潇都没有见过她这么弱小的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心疼,当然心里也如同抹了蜜似的,因为她居然会在自己面前说冷,而且还如同一个小女孩般蹭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温柔地“嗯”了一声,直接就将溪风烈打横抱起,接着以迅捷的速度翻身上马。 寒骨、秦枫和秦雪澜的目光一直都打在他们身上,对于溪风烈的情况,秦雪澜或许不清楚,但是寒骨却明白得很,他从来没见溪风烈这么弱过,仿佛一阵风吹来她都能够倒下去,但是为了景易潇、或者说是为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她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走吧!”景易潇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声色里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愉悦,只因现在溪风烈就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将她纤瘦的身子圈着,夹紧马腹策了出去。 寒骨见状,忽然出声,“睿王殿下!” “怎么了?”寒骨这一声喊得非常急切,景易潇下意识拧眉,疑惑地看着他。 寒骨微微嗫嚅着嘴唇,快速地避开景易潇的眼神,“没,没事。只是……烈爷在水里泡了太长的时间,许是感染了风寒,睿王殿下对她要多加照顾一些!” 只能这样说了,如果他现在将溪风烈的情况说出来,不仅是景易潇,就连秦雪澜都不会选择离开,他们或许会立马为溪风烈疗伤,也或许会去找景梦戈报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溪风烈刚才就白白忍受这一路的煎熬了! 景易潇听言抿唇而笑,立即将溪风烈抱得更紧,“本王会的!”虽然怀中的小女子没有任何动作,且身子柔软得仿佛没有什么力量,但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景易潇却没有怀疑其他! 更没有相信不久前景梦戈所说溪风烈中毒的事情,如果真的中毒了,溪风烈又怎么会不告诉他? 正要策马启程,寒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他脱下了自己外袍递给景易潇,说:“我的衣服是干的,现在夜深露重,还是给烈爷披上比较好。” 景易潇弯唇而笑,接过了,给溪风烈裹上之后,终于正式出发。 秦雪澜等人紧跟其后,只是没走多久,秦雪澜就感受到了秦枫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他先是拧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他就已经查探到溪风烈在忻城了,而且在景梦戈的手中,为了尽快将溪风烈救出来,他是策马扬鞭,途中未曾做过任何休息,可眼看就要到忻城了,却中途遇见了秦枫! 当时秦枫告诉他,已经有了溪风烈的消息,他心想溪风烈毕竟是睿王妃,而且他看得出来景易潇对溪风烈是有情的,如今景易潇的人率先找到了溪风烈也是很正常的,于是他跟着秦枫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中途,他也曾怀疑秦枫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信任他,可现在一切都证明,他对秦枫的信任是错误的! 不过,这一切也不能怪秦枫,他不过是听从景易潇的差遣而已,想来景易潇也是害怕自己比他先找到溪风烈,才会派秦枫去中途将自己引来,使得他能够成为第一个出现在溪风烈面前的人! 之前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秦雪澜也很生气,认为景易潇相当之卑鄙,但是现在看着溪风烈窝在他怀里的样子,他忽然就释怀了。 其实他第一次见到溪风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心里有景易潇了,但那个时候这这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不断地闹别扭! 当初溪风烈之所以不理会景易潇,甚至向景易潇说出分道扬镳的话的时候,她只是在生气,生气景易潇居然会不顾她而只身进入皇宫! 后来景易潇和溪风烈生气,也不过是因为受不得溪风烈说分道扬镳这话! 可看看他们两人为彼此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先将对方放在首位?想来当初景易潇决定进入皇宫,是因为他极度信任溪风烈才会这样做的,因为了解,所以信任! 可倔强的溪风烈却钻进了牛角尖里!不过,现在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想到这些,秦雪澜忽然就释怀了,不管他是先景易潇到,还是晚景易潇到,溪风烈的内心深处住着的,都是景易潇一个人,其他人不过都是所谓朋友罢了! 一行人,马蹄声叠着马蹄声,不断地往前走,谁都没有再说话,夜越来越深,当然也越来越靠近早晨! 谁也不会想到,景梦戈就这样在先前溪风烈所在的屋子里坐了一整夜,地板和屋顶都已经修补好,但这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可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厉决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都没敢和景梦戈说话,这样的景梦戈实在太反常,以前他都没有这样过,仿佛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了似的! 短笛掉落在他的脚边,却并未因此而沾染热气,反而显得冰冰凉凉的,回想起几个时辰之前,溪风烈倔强地迈着步子往前走,他愈发加大吹笛子的力气,虽然吹笛子并不需要多少力气,可是他就是想用尽全力…… 但最后她还是跟着景易潇一起走了,她到底用了多大的能量来抵挡曲眠毒的啃噬?为了景易潇这样做值得吗? 这个晚上的景梦戈被溪风烈的行为给震撼住了,这样的女人,即使你将她扔进油锅里去,她该是什么样的就还是什么样子的,丝毫不会改变分毫,今晚她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没有派人追出去,一方面是因为这一战他元气大伤,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始终相信溪风烈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 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不仅可以延续她的生命,还能得到自己给予她的无尽荣华,所以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天,亮了!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景梦戈缓缓地抬头,发现刺眼的晨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一时适应不了这光线的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第148章 昏迷不醒 策马跑出忻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清晨的风吹过来,撩开景易潇鬓边的长发,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下巴贴着溪风烈的头顶。 “寒儿,你这一次睡得真是够久的,醒了吗?”许是心情太愉悦,他便希望她能醒来和他一起看这路边的风景。 但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久,怀中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景易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伸手去晃了晃她的肩膀,都没见溪风烈有半点反应,他嘴角的笑意瞬间敛去,将溪风烈的上半身扭过去,呈现在他眼前的便是她苍白得不行的脸。 “寒儿?”他捧住她的脸,却感觉她的脸滚烫滚烫的,他再探向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发高烧了。 他立即停下前进的步伐,将溪风烈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这会儿身后的秦雪澜他们也到了,见此情景,不免担忧地跳下马来问怎么了。 “寒儿发高烧昏迷了。”景易潇一边说着一边将裹住她的衣服揭开,头也不抬地道:“秦枫,去生火!” 秦枫有些为难,担心景梦戈的人会追上来,但想到平日里强大无比的溪风烈此时如此虚弱,便还是去了。 拿开外面的衣服的时候,他发现溪风烈穿在里面的衣服基本都已经干了,但是他不难发现,是她身体的高温将衣服给烫干的。 由于这里人多,他不便将她的衣服都脱下来,便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秦雪澜见状,带着寒骨离开,没多久秦枫就带着干柴回来了,并且生起了火。 “你带所有的兄弟都退下,将这个地方守住,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允许任何人靠近。”景易潇道。 “是,主子。” 秦枫带着手下的人走后,他立即将溪风烈的衣服脱了,一边将她抱在怀中一边给她烤衣服,虽然衣服已经干了,但始终带着一股被捂干的不爽朗之气,他将其重新烤了一遍之后再次给溪风烈给穿上。 但是溪风烈的高烧很是严重,只是如此根本没法让她清醒过来,也由于男女有别,所以景易潇在给她脱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多看她的身子一眼,也就没有注意到她右手上的伤。 虽然他经常调戏溪风烈,但是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不会耍流氓的。 只是即使这里有很大的火,衣服也重新给她烤过了,却依旧不见她有任何醒转的迹象,就在景易潇手足无措的时候,发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她瘦弱的身板开始在他怀中扭来扭去,双手更是控制不住地抓住他的衣襟,似乎是以此来缓解身体的难受。 “寒儿?”景易潇唤了她一声,却无济于事,他伸出手去想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却忽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她右手的肌肤居然都裂开了,因为她紧拽着他衣襟的缘故,又有鲜血的血液渗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他记得在水里的时候,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和景梦戈的人动手的时候,他也没发现她受困了,但是现在…… “好……热!”就在景易潇的思绪不断翻飞的时候,溪风烈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低头就看见溪风烈无意识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寒儿?”他重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忍一忍就好了,不要脱衣服。” 手被控制住,溪风烈更加感觉难受,身体在他怀里扭动得更加厉害,一张脸纠结成一团,景易潇见之心疼极了。 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开溪风烈的手,反倒是将她抱得更紧了,溪风烈先是难受地挣扎了好几下,渐渐的也是无力下去,只是没多久又开始缩成一团,冷的。 景易潇的眉头始终保持着紧蹙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不怀疑景梦戈话语的真实性,那他就真的是愚蠢,但溪风烈却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才隐忍了这一路…… 这是他的姑娘啊! 这一刻,景易潇的心柔软得不行,却唯有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昏迷之中的溪风烈根本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处何地,只是觉得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难受得不行,此外还有一个混蛋将自己给束缚住,叫自己更加难受。 但是,当额头触碰到两片柔软的嘴唇时,她却忽然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反而还有些舒服,而且这怀抱似乎也比之前舒服了许多,于是她开始往他怀里蹭…… 似乎是感受到溪风烈的喜欢,景易潇的唇就抵在她的额头上,久久没有移开。 于是乎,当秦雪澜和寒骨回来的时候,便见到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倒是寒骨快速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看向秦雪澜,而秦雪澜的目光还落在景易潇和溪风烈身上。 这一刻,一颗心忽然变得难受无比,知道溪风烈喜欢景易潇一回事,看到他们这么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秦雪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看得开。 对于秦雪澜来说,喜欢溪风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遇见她了,然后就喜欢了,没有其他任何的理由。 这样的感觉,好像是前世就已经注定好的,所有的喜恶早就已经谱写好,只等着他去实践而已。 人人都说他如莲花般高洁,人人都说他玲珑剔透,人人都说他举世无双,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第一次见到溪风烈的时候,就很确定这是他此生唯一会追寻的女子,太了解自己的心情,也太了解自己的需要,所以,这一刻才会如此难受,虽然之前已经无数次地说服了自己…… “睿王殿下,烈爷怎么样了?”寒骨忽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景易潇抬起头来,并没有被人撞见他与溪风烈亲热的尴尬,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还没有醒来。可能我们需要立即出发,到前面的城中寻找大夫给她治病。”话语间,他依旧将溪风烈抱得死紧。 第149章 吻上她的伤 不仅是秦雪澜,就连寒骨都没有看到过自家主子睡得如此安详过,仿佛也只有在景易潇的身边,溪风烈才会有如此的喜乐安详,甚至才会有真正的喜怒哀乐。 “我刚刚和寒骨离开,就是为了上山采摘草药。”秦雪澜虽然心中苦涩,却还是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我和寒骨已经在那边将草药给处理过了。”秦雪澜一边说着,一边将包了药草的袋子拿出来。 药草放在布袋里,是已经舂过的,秦雪澜只需要将布袋放置在溪风烈的嘴唇上方,用力一挤布袋,药汁就会滴出来落进溪风烈的唇里。 景易潇见之,用手轻柔地启开溪风烈的嘴唇,不至于让药汁滑落嘴角。 寒骨看着这两个大男人为自家主子所做的一切,心中有些戚戚然,这其中一个是尊贵的当今王爷,另外一个则是享誉天下的潇洒公子,主子会不会对这两个人都有意?到时候她将如何抉择…… 还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另外一名男子爱慕着她,她,若是知道了,又当如何? 念及此,他轻轻叹息一声。 “主子,不好了!”突然,秦枫的声音响了起来,“属下刚刚发现了文王殿下的人正在往这边赶来,如果我们再不走的话,怕是要被追上了。” 虽然他们已经出了忻城,但是这个地界依然是对景梦戈有利的,也难怪秦枫会如此紧张。 听言,秦雪澜最先有了反应,他看向景易潇,恰逢景易潇抬眸看他,强大如景易潇,从不知脸皮为何物,自然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倒是秦雪澜尴尬了一下,毕竟……溪风烈是他的王妃,而自己却觊觎着他的王妃,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吃了这药之后,风儿的高烧应该不会再严重了,我们可以即刻启程。”秦雪澜明白景易潇为什么看向自己,遂如此说道。景易潇要确定的是现在溪风烈的身体状况能不能赶路,如果不能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景易潇听言,弯唇而笑,抱着溪风烈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上马,立即策马离去,后面的人见之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溪风烈醒来的时候,是在中午,当时他们已经即将到达下一座城池。她望着眼前快速掠过的风景,脑袋涨疼,几乎不能思考,此时她的身体依旧难受得不行,但因为身后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感觉很心安。 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等到熟悉这时的情况之后,溪风烈才缓缓地立起身来,微微扭过头,便看到景易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眉皱着,唇抿着,脸色苍白着,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揪心不已。 对上溪风烈眼神的瞬间,景易潇愣了一下,“醒了?”他低低地问,声音竟喑哑得不行。 “我睡了很久?”这样扭头看他,脖子很是酸涩,但她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景易潇没有说话,而是单手抱住她的腰身,将其从马背上带起来,再让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骑在马背上。 溪风烈一下子就看到了景易潇身后的人,脸上一阵尴尬,连忙低下头去没敢再看后面的人。 见到她如此羞涩,景易潇心情大好,“不用担心,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溪风烈满脸黑线,很想瞪他一眼,但是身子实在是无比虚弱的她连立起身子都感觉相当痛苦,便只好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懒得动眼睛,也懒得动手。 “很难受?”景易潇问道。 溪风烈低低“嗯”了一声,疲倦得不想多说一个字。 景易潇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寒儿,我左脸有点痒,帮我挠一下。” “嗯。”溪风烈应完便要抬起右手,这一抬便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气,只好换左手…… “怎么了?”景易潇明知故问。 “忽然想锻炼一下左手。”溪风烈话音还没有落下,右手就被他握住了,她浑身一震,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景易潇将她的右手举到眼前,看着上面裂开的一道一道伤口,虽然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但是手上的骨头却清晰可见。 他的拇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尽量不碰到裂开的地方,眼里盛满了心疼和歉疚,“当时一定很疼。” 简单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叫溪风烈内心一震,开口就想反驳说不疼,但她还没有开口,景易潇就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一点一点地亲吻着那些伤口。 溪风烈睁大了眼眸看他,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但是景易潇的眼里却全部都是心疼。 渐渐的,疲倦再次袭来,溪风烈的眼皮子直打架,景易潇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如此,溪风烈便倒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到达下一座城池,将溪风烈安顿好之后,景易潇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只因为溪风烈的伤没好,高烧也没退。 即使底下的人一直在向他传播景梦戈的人即将追来的消息,他的决心也没有被动摇,反而愈发坚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枫等人除了感到无奈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既然主子留下来,那么他们也就只能留下来。 作为溪风烈的手下,寒骨对于景易潇对溪风烈的感情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而且人家还是因为他的主子而留下的,他自然感激涕零。 秦雪澜并没有其他的意见,他心里知道,景易潇敢在这里停下来,他就一定有对付景梦戈的办法。再说了,这一战,景梦戈的人也损失了很多,即使景梦戈真的追上来了,他也不会贸然行动的。 想到这一层,秦雪澜不得不佩服起景易潇来,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之下,他居然还能分析景梦戈那边的情况,实在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溪风烈又一次醒来是在深夜,当时整座城池的人正处于酣睡之中,而她的床前却点着一支蜡烛,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坐在那里读书。 第150章 他真的没什么想法 闪烁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为其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的侧脸在这样的情景下如同画中仙一般,昳丽到叫人移不开目光。 从未觉得一个男子可以如此好看;也从未觉得一个男子在读书的时候可以如此认真;亦从未感觉有人在身边的时候会有种温暖的气流在身体静静流淌…… 感觉到异样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景易潇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往溪风烈这边看来,恰好对上她灼灼的目光。 她醒了! 他立即奔到她的身边,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烧已经退下了。”说着,拿起她的右手,“你的右手也已经上药了,应该也会很快好起来的,不必担心。” 溪风烈眨了眨眼睛,表示她知道了。 景易潇给她顺了顺额头的发丝,旋即站起来,“我去给你端点吃的进来,你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一定很饿。” 看着他走出去,溪风烈的眼珠子转了转,四周这么安静,想必现在是深夜,大家都睡着了,他去哪里弄吃的? 没多久景易潇就进来了,果然端着吃的。 他将其放到床头柜上,溪风烈看了一眼,是一碗稀粥和一叠小菜,这粥还冒着热气,倒像是刚刚从火上端下来的。 景易潇没吱声,将溪风烈从床上扶起来,便开始喂她喝粥。 溪风烈倒是没有想到,景易潇一个大男人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居然一点都不手生,反倒像是熟手似的。 她蹙眉,“你不会经常喂女孩子吃东西吧?” “那倒没有,不过经常有女孩子喂我吃东西。”景易潇淡淡道,其实他的寒儿吃醋的时候,也是蛮可爱的,呵呵。 溪风烈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如把她们娶回来算了。” “我倒是想,但是她不愿意啊。” “……”溪风烈拧眉,还有女人不愿意嫁给景易潇? “你说维雅姑姑会愿意嫁给我吗?”景易潇憋着笑,坏坏地说道。 “……”溪风烈满脸黑线,这个混蛋,居然揶揄自己! 说来也对,景易潇是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维雅姑姑从小就照顾着他,时常喂他吃药是在所难免的,而景易潇又是这么聪明的人,看得多了便也知道如何给人喂药了。 因为是大病初愈,所以溪风烈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在景易潇各种诱哄之下,才勉强喝完了一碗粥。 事后,他给她擦干净脸,又给她盖好被子,让她赶紧睡下。 溪风烈却睁大了眼睛看他,“那你呢?” “我在这里看着你,万一你中途有什么需要呢?”景易潇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溪风烈内心一震,未曾想过景易潇会有如此体贴的一面,她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遂道:“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爬到我的床上了吧?” “……”这回轮到景易潇无语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这方面去好吗?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受伤了生病了需要照顾,而她居然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 “你倒是提醒我了。”他戏谑道:“正好睡你身边,不仅解了我的瞌睡,也能随时回应你的需要。” “你要是敢上来,我就把你踹下去。”溪风烈立即警戒起来,喜欢是一回事,但她可还没有做好把自己交给景易潇的心理准备。 景易潇嘿嘿一笑,立即跳上床去,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被子一拉,将彼此盖住,将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中,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心满意足地说:“睡觉吧。” “额……”溪风烈无语,心中却不免有些紧张,“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如果是平时的话,景易潇肯定会逗逗她,但是刚才看她因为紧张脸色不太好,便不打算再逗她了,所以他说了一声:“不会,放心吧。” 一夜宁静,景梦戈的人没有追上来。 但是景易潇疑惑了,他知道景梦戈的人就在附近,但是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像景梦戈的作风,虽然他之前损失惨重。 既然景梦戈的人没有动作,景易潇当即就决定了,今天仍然不走。 底下的人虽然有意见,但谁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最后,景易潇居然在这里待了三天,这样一来,溪风烈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当景易潇还站在窗前看风景的时候,溪风烈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喂,是不是可以回京都了?” 景易潇回转身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你想回去?为什么?” 溪风烈拧眉,“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景梦戈来杀吗?再说了,现在的京都能少得了你这个大忙人?” 其实溪风烈也很奇怪,景梦戈怎么会没有任何动静?三天的时间,足够他谋划很多事情了。 景易潇听言,将溪风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有些得意又有些悲凉地说道:“大概他不会杀过来吧,就算他要杀过来,也绝对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溪风烈盯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他说这番话的原因,但景易潇却将目光瞥到了一边,“我们这就出发回京都吧?” 对于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景易潇,溪风烈表示很无语,但是既然他不想说原因,那她就不问了。 只是自己身上的毒……难道自己还要单独再和景梦戈碰面一次吗? “你先出去,我想换套衣服。”溪风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景易潇先离开。 景易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先出去了,顺便为她将房门带上。 溪风烈转身去拿衣服,走进屏风后面,将衣服脱了,正准备换上洗干净的衣服时,窗子忽然被打开,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没穿上衣服的溪风烈下意识用衣服挡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立即进入警戒状态。 抬眸一看之时,坑爹地发现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一身墨绿色锦袍的景梦戈,话说她不久前还在想他为什么没有动静呢,这会儿就出现在这里了,而自己和景易潇居然没有发现!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第151章 愤怒的景易潇 此时,溪风烈两条白嫩的胳膊、膝盖以下的小腿与脚还露在外面,在溪风烈那高冷气质的衬托下,两条胳膊和小腿竟显得无比可爱。 景梦戈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撞见正在换衣服的溪风烈,一时间也愣住了,不过他反应倒是蛮快的,立即就笑起来,“看样子风儿的身体是已经完全恢复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熬得过曲眠毒的啃噬呢,你倒是告诉本王你是怎么做到的?” 溪风烈一见景梦戈就觉得恶心,这个男人金玉其名败絮其中,“难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问我是如何抵抗曲眠毒的吗?”溪风烈冷嘲道:“或许对于你们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曲眠毒是很厉害的毒,但是对我溪风烈来说也不过如此,还不值得小爷放在心上!” 景梦戈听言,不怒反笑,“这样就好,本王还以为你发高烧是因为中毒引起的。”语尽,他看向溪风烈的双眼,颇显关心地问:“对了,易潇知道你中毒的事情吗?” “……关你屁事!”溪风烈道:“你赶紧出去,不然爷对你不客气了!”这男人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用景易潇来威胁自己不成?那他可就太小看自己了! 景梦戈“呵呵”地笑起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道:“本王现在倒是很好奇,你将如何对本王不客气?是直接杀过来呢,还是先把衣服穿好了再杀过来?” 擦!流氓!溪风烈扬声道:“你独身一人来到这里,就不怕我叫人吗?” “你会叫吗?”景梦戈悠然道:“你现在没穿衣服,若是你把人叫进来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要是到时候我再跟易潇说我和你之间有点什么关系,你又觉得易潇会怎么想?” “……”溪风烈无语,这男人以传统的思想来看自己,难怪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可是她溪风烈担心被人看到这一幕吗?她没穿衣服是真,但是该遮住的地方她都已经遮住了,怕什么? 要是景易潇见了,不相信她的话,那她还真的没有任何必要去解释! 想到这里,溪风烈狞笑一声,张嘴就喊:“救命啊——” 景梦戈瞬间就惊呆了,作势要掠过去将溪风烈控住,然而他还没有靠近,溪风烈已经闪开,他扑了个空。 “你居然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景梦戈震怒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在乎名声的女人? “我在乎啊,但是在乎也没办法,你要取我性命,我不能不要性命要名节吧?”溪风烈扬声道。 “难道你不怕我吹响笛子吗?”景梦戈狞笑起来,着手去将笛子拿出来,奈何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按住了,正是溪风烈的手。 景梦戈即刻甩开溪风烈的手,快速地拿出笛子,将其放置唇边,正要吹响,便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是景易潇秦雪澜他们全部来了。 溪风烈立即退后两步,“帮我将他手中的笛子抢过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景梦戈居然抢了去!” 中毒的事情还是她自己解决吧,景易潇和景梦戈斗了这么多年,景梦戈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让景易潇知道自己中毒了,怕是他要和景梦戈斗个你死我活。 听到她的话之后,最先出手的人是寒骨。 而景易潇和秦雪澜的目光同时落到溪风烈身上,这会儿她还没有穿上衣服,而且因为刚才打斗,裹在身上的衣服又折了一些,露出了更多的腿部和胸口。 景易潇的眉头皱起来,立即闪到溪风烈的身边,用自己的外袍将她整个人裹住,就连脚都没有露出来。 见到此景,秦雪澜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加入寒骨的行列,抢夺景梦戈手中的笛子。 寒骨的武功不弱,秦雪澜更加不俗,景梦戈对付起来感到有些吃力,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景易潇,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再抬眸时,目光落到溪风烈的身上。 “风儿,你说你全身上下本王哪里没有看见过?现在景易潇得势了,你便要跟他走,可你为什么不相信有朝一日我能将整个北安国都夺回来呢?” “你说这笛子是你娘留给你的,但是当初你已经将这笛子送给我做信物了,何苦现在又将其抢回去?”景梦戈的声音里满是悲愤与凄凉,“既然你想将它要回去,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何苦将他们都叫进来对付我?” 说罢,他竟将笛子向溪风烈这边扔来,“现在我将笛子还给你,但是风儿你要记住,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的,我景梦戈的无尽荣华也都等着你来共享!” 溪风烈听着他嘴里的话语,完全不将其当一回事,伸手便接过了他扔来的笛子。 景梦戈在开口说话之前,已经开始寻找杀出去的出口了,现在他的话语引去了屋子一众人等的注意力,他趁势跳出窗外可说是易如反掌。 但是谁能想到,景易潇忽然将溪风烈手中的笛子夺过来,对准了景梦戈的背心猛地掷出去。 “噗……”景梦戈还在半空中就猛地吐了一口血,幸好前方有一棵大树,在往下坠落之前,他及时地抓住了树干。 本以为那笛子会掉落地上,却被跳出窗外的景易潇给紧紧地接住了,景梦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景易潇的笛子直接劈了过来,他的睫毛颤了颤,用尽全力从树上跳下去,躲过了景易潇致命的一劈。 但跳到地上之后的他又猛地吐了一口血,景易潇还不放过他,直接从半空中劈下来,像是要将景梦戈劈成两半。 这时,景梦戈全身已经失去力气,脸色苍白如雪,只能眼睁睁看着脸色冰冷如霜的景易潇执着笛子往自己身上劈来,到这一刻,他忽然不害怕了,不过就是死亡而已,眼睛一闭,一切都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地面被劈开了一道口子,但是但尘埃落定的时候,却不见景梦戈的尸体。 第152章 小气吧啦的暴君 “咳咳——”旁边传来景梦戈的咳嗽声,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厉决将其带到了一边,堪堪躲过了景易潇刚才那一劈。 厉决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带着景梦戈直接跳出了院子逃走了。 景易潇作势要追上去,秦雪澜却忽然出声道:“文王殿下重伤,怕是回天乏术了,苦追穷寇没有意思。” 景易潇顿住脚步,却是久久的没有回转身来,右手紧紧地攥住笛子不放开! 气氛冷凝得不行,仿佛不小心就会出什么岔子,所以大家都不出声。 溪风烈裹紧了衣服,从窗子跳下去,来到他的面前,先是观察了他的脸色一番,后问道:“你受伤了吗?” 景易潇虽然面对着她,却没有看她,冷冷地说:“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手也就松开了,笛子应声落地,在地上砸出清明的脆响,接着他举步离去。 溪风烈觉得莫名其妙,将笛子捡起来,跟在他身后走,想问点什么但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所有的人都散去了,就连景易潇也要离去,溪风烈快速地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态度和语气依旧。 “真的没事?”溪风烈不信,他明明就是有事! “嗯。” 溪风烈看着他的脸,想了想之后问道:“你相信了景梦戈刚才所说的话?你以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你说你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就会相信。”景易潇如此回答她。 溪风烈沉默,半晌后冷笑起来,“那好,你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水性杨花的人吗?我若是不向你解释你就不相信我了,是吗?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脆弱?” 语尽,她松开他的胳膊,“罢了罢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我说了,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景易潇冷沉地说道,声音并不高,却充满了悲凉。 “我为什么要说?你都已经这样想了,我为什么要说?你配吗?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去解释?”溪风烈也恼了,原来恋爱就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天空昏暗的错觉?可是现在明明还是大中午啊。 “溪风烈,这就是你的态度?!”二十岁的少年在遇见溪风烈之前,也不曾经历过爱情,只因为爱了就爱了,伤了就伤了。 纵使你再聪明、再大权独揽、再睥睨天下,在爱情面前,谁都是平等的,有时候也都是卑微的,是渺小的,是不值一提的! “对,这就是我的态度。”溪风烈疲倦了,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可是,当她举步要走的时候,却忽然被景易潇给抓住了,她愣了一下,张口就要骂他,但下一秒嘴巴就被景易潇给封住了。 他啃着她的嘴巴,按住她的肩膀,本来溪风烈的衣服就没穿好,现在被这么一磨蹭,衣服很容易就滑了下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生气,起初还很反感他的触碰,但是后来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啊,她也想啃他,咬他,抱住他,狠狠的。 然后她就这么做了。 前面是充满男性气息的他,后面是粗糙的树干,这个时候是白天,溪风烈有些缺氧,有些烦躁,又有些急切。 忽然,景易潇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扣住她的腰身,道:“溪风烈,给我!” “嗯?”溪风烈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咬唇看着他,脸蛋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我说把你给我。”这丫头被吻傻了。 “不给!”她扬起下巴,瞪着他,十分认真地瞪着他! “为什么?”景易潇的眉头瞬间就皱了下来。 “因为——下雨了啊!”溪风烈很是委屈地说道。 “额……”景易潇一抬头,一滴雨水直接滴在了他的脸上。此时阴云密布,转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他直接将溪风烈抱起来,转身要走,溪风烈惊呼,“衣服,衣服掉地上了!”一边喊还一边伸手去抓,但是因为距离衣服太远而抓不到。 坑爹,现在她身上就没多少衣服,倒是景易潇还穿戴整齐,只是领口微微敞开了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惊呼,景易潇有点想笑,回身将衣服拿起来,胡乱地裹在溪风烈的身后之后,一跃而起,从窗子跳进了二楼的房间。 大雨来得太快,虽然他们走得快,但多多少少被淋到了。 进入屋里之后,景易潇将她放下来,沉声道:“赶紧把衣服穿了。” 溪风烈忍俊不禁,有些想笑,但她却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对景易潇的话语没有什么感觉。 两个人之间的气温下去之后,刚刚在树下所说的话便都没好意思再说出口,最后的结果就是景易潇灰溜溜地离开了溪风烈的房间。 “喂!”溪风烈喊了他一声。 “什么?”此时的景易潇甚是别扭,也很傲娇的没有回头。 “过来!” “不!” “……”还耍起性子来了?“你要是不过来的话,我可是要考虑换夫君了!” “嗯。”景易潇应了一声之后,举步便走。 擦,这么小气!溪风烈忍无可忍,直接闪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揪住他的衣襟,“小气吧啦的暴君!” 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像是在说我就是这样,你又如何? “本来还想跟你解释一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走吧。”溪风烈瘪了瘪嘴,松开他的衣襟,装出一副“懒得再理你”的表情来。 可是她正要走呢,就被景易潇忽然圈在了怀里,他低下头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寒儿”。 只此一声呼唤,溪风烈的心就软了,“我和景梦戈之间没有什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就是什么关系,更别提什么送他笛子之类的事情了。” “当时我们人多,他说那样的话是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从而逃走的,我看你平时挺聪明的,这回怎么这么愚蠢?”溪风烈没好气地说道。 “因为是和你有关的事情啊。”他很是无辜地说道,因为是与她有关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格外在乎…… 第153章 太子回归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而屋子里的两人不断地腻歪着,不过也仅限于拥抱而已。 对于刚刚坠入爱河的恋人来说,拥抱就是最大的满足,他们单纯得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 所以,溪风烈和景易潇只是长长久久地拥抱而已,两个人傻兮兮的,偶尔会傻笑两声,然后就不说话了,当然也不分开。 雨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既然景梦戈已经重伤,没办法再追上来了,景易潇他们也就不急着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整个世界像是被洗过一般,说不出来的干净。 嗅着清爽的气息,一行人向京都出发,一路上没有什么压力。 溪风烈虽然来自现代,但这毕竟是她的初恋,脸皮薄得很,每当景易潇说要和她同乘一匹马的时候,她就驾着自己的马跑开了。 景易潇无奈到了极点,真是没有想到溪风烈还会有这么羞涩的一面,有时候甚至羞涩到没敢和他单独相处,景易潇都有点怀疑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溪风烈了。 所以,当大家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趁溪风烈不注意,拽着她进了树林里,确定到了没人看到的地方后,他用双臂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与树干之间,灼灼地看着她的容颜。 “干什么?”溪风烈瞪他,一脸的警戒。 景易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她,就是不说话。 “问你干什么呢?”溪风烈的声音徒然拔高。 “这么凶,肯定是我的寒儿没错了。” “什么意思?”不是她,难道还是别人? 景易潇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只是有点难过你总是避开我。” “没有吧?”溪风烈愣了一下,她有吗?“大热天的,你让我和你同骑一匹马,你不热吗?还有,身边都是我们熟悉的人,和你保持距离不是很应该的吗?不然大家不是都看笑话了?” 他就是因为这个以为自己避开他的?溪风烈觉得有些好笑,“大庭广众之下,你也要注意影响啊!” 景易潇勾了勾嘴角,蹭着她的脸,“我们是夫妻,他们都知道。” “你这个样子就像一条狗。”溪风烈被他蹭得脸颊痒痒的,连忙将他推开,“赶紧走了,京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景易潇笑嘻嘻的,没有放开她,非要缠着她狠狠地吻了一通,才拉着她的手走出树林。 这会儿大家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见到他们从树林里走出来,都非常识趣地将目光瞥到一边。 溪风烈那个无奈啊,她和景易潇刚刚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大家何必如此呢? 还有,这个景易潇居然趁着大家都看向别处的时候,将她押上了他的马,这回溪风烈悲催的被和他同骑一匹马了。 她的脸色黑了,而景易潇脸上的表情则得意得不成样子,溪风烈气不过,就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啊,寒儿,温柔点!”景易潇叫出了声。 溪风烈满脸黑线,这个混蛋男人,能别叫出这么销/魂的声音吗?不然后面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呢! 一路上景易潇的心情都非常好,对溪风烈的话是言听计从,不过偶尔也很无赖,溪风烈都由着他,毕竟之前不曾见他这么欢快过,也许到了京都彼此又将是另外一番面目也未可知。 第二天夜晚,一行人便到了京都,秦雪澜并没有跟他们回睿王府,告别之后,他就先行离开了。 除了谢谢之外,溪风烈并没有跟他说什么,当然,她也不知道秦雪澜对自己的情。 睿王府的人知道他们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维雅姑姑立即就命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过,坐到餐桌上的却只有溪风烈和景易潇两个人。 溪风烈倒是有意叫寒骨和秦枫他们一起坐下来吃饭,但是一方面碍于景易潇的习惯,另外一方面又碍于寒骨他们自己的习惯,所以便没有叫。 景易潇对她是真的好,不断地给她布菜,不过溪风烈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到最后只好嘲笑他的“愚蠢”了。 正当两人吃得无比开心的时候,秦枫忽然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脸色相当凝重。 景易潇先是看了溪风烈一眼,再次看向秦枫,沉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主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说是……说是太子殿下回来了。”秦枫忐忑地道。 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残忍,主子千辛万苦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眼看着即将登上太子之位,但是谁知道,他才去忻城几天,这太子殿下就被找到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溪风烈听言,内心猛地一震,下意识看向景易潇,这个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好不容易打退这么多的障碍,现在上天却给了他这样一个重击,他能够支撑得住吗? 想到这里,溪风烈便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胳膊,试图以此给予他力量。 然景易潇却只是弯唇一笑,问:“你可亲眼看见太子殿下了?” 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回来了,不可能不派人追杀自己。 “没有。”秦枫道:“属下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先来告诉主子,想必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也对,太子失踪多时,应该没人敢拿这事来开玩笑!景易潇沉默下来,跟着全身上下的欢快气息也尽数被敛去,他又恢复了恋爱之前的那种沉静,将所有的人和事都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我们可以进宫去看看。”溪风烈出声打破这一室的沉寂,“太子不在宫中已经很长时间,现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权势,皇上又如此器重你,百姓如此爱戴你,不是说太子回来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尽量挑选好听的话安慰他,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皇族的这种事情很多时候不是外力所能改变的。 景易潇看了溪风烈一眼,这一眼平静无波,淡然无比,“秦枫你先出去。” “是,主子。” 第154章 心疼他 秦枫走后,景易潇看向溪风烈,道:“寒儿,这一路你辛苦了,你先去休息,我去一趟皇宫看看情况,你不必等我,嗯?” “……”溪风烈没想到景易潇会这么说,当即愣了一下,“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当成普通女子来养着吧?我没有那么娇弱,可以和你一起进宫。” “……”景易潇轻轻一笑,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大概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她娇弱,觉得她需要保护吧。” 溪风烈一把拍开他的手,“走了!” 景易潇摸着下巴,笑着跟了上去。 是啊,他的寒儿的能力并不比自己弱多少,她是这个世间唯一能够与他比肩的人,她不是站在他背后的女子,而是和他共同进退的女子,他荣,她荣,他辱,他则拼了命去保护她,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她都要在他的身边。 皇宫相比景易潇离开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走进皇宫的瞬间,景易潇与溪风烈相视一眼,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出口,彼此都已心知肚明。 他们先是去了景宏深的宫中,询问了一些近期发生的事情,然后得到了太子已经被找到了的准确消息。 当时溪风烈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倒是旁边的景易潇淡定依旧,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 更让她抓狂的是,景宏深似乎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即使景易潇做了这么多,似乎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本来溪风烈对景宏深的印象就不好,这下就更加不好了。 不过,景易潇比她能忍,也没有将不悦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离开景宏深寝宫的时候,溪风烈就很不高兴地说:“本来你父皇就算不得一个明君,加上上次景梦戈宫变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变得更加懒惰,对朝事也爱答不理了,现在景容卿回来了,因为懒得折腾,他竟然连更换太子的意思都没有!” 说完,溪风烈突然停下来,一把抓住景易潇的手,灼灼地看着他道:“不如我们发生宫变吧?” 景易潇只笑笑地看着她,抚了抚她的脸,“寒儿,别着急,没事的。” 擦!看到景易潇这幅不愠不火的样子,溪风烈的火气更大,立即就甩开了他的手,气匆匆地往前走了。 只是当他们来到东宫想要见见太子的时候,却被告知太子已经睡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听说这是皇后吩咐下来的。 景易潇微微颔首,便带着溪风烈离开了。 两人是骑着马进来的,如今也将骑着马回去,但是溪风烈生气了,在和景易潇耍性子,说什么也不上马。 景易潇无奈,只好跟她一起步行回去。 “景梦戈发生宫变那次,我就已经劝过你直接杀进去了,但是你没有;这回好了,打退了景梦戈,现在景容卿回来了,景易潇,你有多少青春可以消耗啊?” 他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长时间的谋划,这些年华与这些心血,她都看在眼里,他不难过,她都替他难过到心尖发疼。 景易潇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搂进怀里,望着前方继续走路。 “跟你说话呢!”溪风烈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景易潇痛得闷哼一声,停下来万分委屈地看着她。 “你这个表情很适合去跟你父皇撒娇,没准儿他还真能赐你一块土地,让你去做一生一世的闲散王爷。”溪风烈没好气地道,每次自己发脾气,他就是这种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真的?那我去试试!”景易潇继续开玩笑。 溪风烈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我说认真的。” “好了好了,说认真的。”景易潇捉住她的双手,将其紧紧地握住,道“寒儿,也许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的父皇因为懒得折腾,所以连换太子的意思都没有。其实上次景梦戈发生宫变一事对他的打击太大,那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儿子,最后却背叛了他,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再说了,以前他很不喜欢我,现在对我也算不上喜欢,不过是感激我上次救了他而已,反倒是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他当太子是众望所归,要是换太子的话,北安就动荡了,这也是父皇为什么不想折腾的原因。” 溪风烈呵呵冷笑,“你这是在为你父皇说话啊?” “他有时候对我也没有那么坏,至少他没有想过要我的性命。”景易潇回答。 听着他的言语,忽然间她就明白景易潇为什么不发生宫变的原因了,以他的能力发生宫变,胜算很大很大,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只因为他的心目中不是只有天下江山。 看着溪风烈沉默下来,景易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执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么,景容卿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最后,溪风烈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看情况吧,总会有适合的契机的。”他的神色冷了下来,“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安排。” 溪风烈的眉头皱了一下,心中顿时明了,虽然景易潇喜欢自己,但是在他心目中自己依旧不及他的天下江山来得重要,而且他并不将自己当成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想到这一层,溪风烈也变得清醒了许多,这两天她已经有些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现在好了,清醒了,不至于日后景易潇为了天下江山牺牲她的时候,而感觉到无比心寒。 回了睿王府之后,溪风烈先行回了房间,一个人在床上躺到半夜,都没有听见景易潇进屋的声音,她猜想他肯定在想方设法解决景容卿这一大祸患,这个夜晚是不会睡觉了。 翌日一早,溪风烈早早的就起来了。当时安如姑姑正在给她收拾屋子,溪风烈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景易潇的情况,但是安如姑姑表示一直没有看到景易潇。 她立即往书房那边赶,却在半途遇见景弦枫。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溪风烈看来还是个小屁孩,穿衣服打扮什么的都是模仿他家六哥来的,见到溪风烈的那一刻,他眼睛亮了,立马挡住她的去路。 第155章 太子到来 “有什么事情吗?”溪风烈耐着性子停下来看着他问道。 “你去哪儿?”他嬉皮笑脸地反问。 “做事情。” “什么事情?” “重要的事。”溪风烈说着便拨开了他。 “你是不是去找我六哥呀?”景弦枫双手环胸,悠然得意地问道,只因他吃准了溪风烈一定会回头问他:你怎么知道? 但是溪风烈让她失望了,因为她压根就没有理会景弦枫。 “喂!”景弦枫一下子冲到她的面前,“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让开!”溪风烈语气不善。 “哎呀,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了六哥了,他让我来告诉你,说他有急事出去,叫你不要去找他,他忙完了自然会回来的!”景弦枫憋着嘴说道。 溪风烈抿唇,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就走。 恰好,景意岚踏进睿王府的时候,见到了她冷漠离去的背影,当下愣了一下,并没有追问原因。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溪风烈接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景容卿要来睿王府做客!时间是现在! 前来请她过去的人是管家。 话说,这是前世今生,溪风烈第一次要去面对一个曾经被自己“杀”过的人,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不过,既然景易潇敢将人往睿王府带,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天塌下来的时候,大不了她闪开,让景易潇顶着就是了! 出现在景易潇面前的时候,她没有再穿一身黑衣,而是穿的一身鹅黄色纱裙,看起来恬静许多,身上的高冷气息也敛去许多。 叫溪风烈咋舌的是,坐在主位上的人居然是景易潇,而贵为太子的景容卿居然坐在景易潇的下首处,见到溪风烈到来,居然还像溪风烈颔首表示打招呼。 溪风烈整个人都惊呆了,这特么的是太子景容卿吗?不会是掉包的吧?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向景易潇,这家伙正在向她挤眼色,仿佛天下经纬已经尽在他的胸中,这个景容卿根本不足为惧! “太子失踪时间已经很久,是如何回到宫中的?”溪风烈在景易潇旁边的位子坐下,启唇问道。这里全部都是景易潇的人,景容卿旁边只跟了一个侍卫,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只是这个景容卿怪怪的,总觉得和以前的景容卿相去甚远。 “是母后派出去的人找到本宫的,但是太医说本宫堕入山崖之时脑袋被撞伤了,故而忘记了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景容卿温文尔雅地回答,简直比曾经的景梦戈还要温文尔雅很多倍。 不同的是,这个景容卿的温文尔雅是温暖人心的,景梦戈的温文尔雅则是阴寒的。 “太子是因为什么堕入山崖的?”溪风烈问道。 景容卿温润一笑,道:“本宫对这个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本宫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母后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只要本宫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母后还说了,日后必定不再给任何人为害本宫的机会。” 溪风烈抿唇,这番话语怕是皇后借景容卿之口说给他们听的吧?这个皇后还真是不简单啊,之前她在景梦戈的强压之下都没有倒下,可见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是吗?”溪风烈轻笑一声,“你家母后对你真好,那她今天怎么准许你独自出门?她不怕你遇害吗?” 这话咄咄逼人,但是景容卿却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他依旧用他那温润无比的语气说道:“今晨醒来,听母后说昨夜六弟从忻城回来之后,便去东宫找本宫,因为当时本宫已经睡下了,故而让六弟白跑了一趟,为了表达对六弟的感谢与歉意,本宫便前来睿王府找六弟了,母后也很是赞同本宫的做法,毕竟兄弟之间就要多多走动,如此才能增进情谊。弟妹,你说是吗?” 只此一番话语,不仅是溪风烈的眉头皱了起来,就连景意岚与景易潇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个景容卿看起来虽然老实,但是从他的话语中可以感觉出来皇后的意思,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儿子的太子之位的。 今天景容卿到这儿来,表面上说得好听,事实上不过是皇后想要给景易潇一个下马威而已。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后,景意岚哈哈大笑起来,“你母后说得很对!哈哈,很对,兄弟之间本来就该多往来,以前易潇的身体不好,便少了与你们之间的沟通与玩耍,现在不一样了,易潇的身体已经硬朗了,日后你们兄弟不管是打猎还是切磋武艺都可以在一起了。” 景容卿颔首表示同意。 景易潇亦是如此,两人皆没有说话。 之后大家又假装寒暄了一番,景容卿便告辞了。 “王叔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景容卿一走,景易潇也打发景弦枫走了,当房间里只剩下他、景意岚与溪风烈的时候,他如此问道。 “当年太子因为皇后的身份从而成为太子,现在皇后因为太子的存在而得以操纵整个后宫。”景意岚叹息一声,拍了拍景易潇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 景易潇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王叔对此事不必太担忧了,易潇知道怎么做的。” 景意岚点头,“嗯”了一声之后,看向溪风烈。 “王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溪风烈道。 “风儿,你是易潇唯一看中的人,皇叔对你并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对易潇不离不弃便可。” 景意岚的这番话语听起来简单,但是要追究的时候,却觉得这番话语十分厚重,一面是对景易潇的爱太厚重,另外一面是给溪风烈的负担太厚重。 但溪风烈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皇叔放心。” “哈哈,风儿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不大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奈何景意岚却只是哈哈大笑,没有说哪里不一样。 送走景意岚之后,溪风烈睨着景易潇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景容卿似乎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景易潇不答反问。 第156章 成婚一年都不能碰新娘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说道:“气息不对。” 是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的气息,而外人则会根据这一气息来辨识这个人,现在溪风烈强烈地感觉到这个景容卿和以前的景容卿的气息不对,所以溪风烈很怀疑,这个人根本不是真的景容卿。 “那悬崖有多高你我都知道,而且当时景容卿坠崖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活着回来?”这太不科学了。 “依照寒儿的说法就是这个太子是假冒的?”景易潇双手环胸,眼眸带笑地看着她。 “有这个可能,不过事实还有待考证。” “嗯。”景易潇应了一声,很是赞同溪风烈的说法,“也许皇后为了巩固她自己的地位,才会找了个和景容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冒充太子;也或许,她还要留着太子之位等待她的儿子归来。” 说到最后,景易潇的语气里难免多了一丝叹息,不过这叹息并不明显。 溪风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日子便这般缓缓地滑过,如今朝中大事依旧由景易潇打理,不过他感觉得到皇后正在一点一点地侵入,用她皇后的身份将所有大权重新揽到她的身上,从而巩固太子的地位。 相比较之下,太子倒是显得安静了许多,期间并不曾有任何动作。 如此这般,整个皇宫便只剩下景易潇与皇后不断周旋了。 溪风烈帮不上什么忙,而景易潇又太忙,根本没时间陪她花前月下,她也没有黏着人家不放的习惯,闲下来之后她便时常去幽谷那边,不断地锻炼她的那帮手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天。 天气骤然变冷,景宏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就连上朝也是隔三差五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景易潇和皇后之间的斗争才更加激烈。 多数时候,景易潇都不在王府之中,尤其是快近年关的这些日子,他更加不能放松。 溪风烈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好几次从他书房门口走过,却也只是走过而已,没有和他打招呼。 今夜,亦是如此。 “寒儿?”就在她快要从他门前走过之时,景易潇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说实话,溪风烈也是刚刚从幽谷那边回来,因为知道景易潇会回来很晚,而她又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便也在幽谷那边待到很晚才回来。 有好几次她没有回来,景易潇都没有发现,后来她也没说这事,但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还没睡啊?”她转身,走进书房里,看着他浅浅地问道。 “听安如姑姑说你出门了,我便在这里等你。”景易潇走过来,将她肩上的雪花给拍落,“外面一定很冷吧,你的嘴唇都冻紫了。” 话语间,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了她的嘴唇一下。 溪风烈站着没动,也不说话。 “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溪风烈抬眸看了他一眼,“快过年了。”她到这个时空来的时候是初春,如今已是冬天,已经一年时间了呢。 时间过得真慢,也过得真快,短短一年时间里面,身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也是整整一年了,不管是景易潇的梦想还是她的想望,都没有完成,这不得不让她有些沮丧!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景易潇靠得这么近了,他是否沮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些伤感。 景易潇一下子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寒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溪风烈继续保持沉默,景易潇想了想后道:“寒儿,快过年了,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街上走走,给你买一些过年所需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听言,溪风烈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虽然用力,却并不尖锐,不至于将他咬疼,接着她恶狠狠地说:“我想要你!” “……真的?”景易潇欣喜若狂。 “假的!”溪风烈说完就将他一把推开了,转身跑出了书房,景易潇快速地追上去,没多久就将她给重新抱在了怀里,原先的伤感因为被溪风烈这么一闹,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外面的雪很大,他们并没有在外面呆太久,景易潇将她打横抱起之后就进了房间,本以为溪风烈会一直乖乖地躺在他怀里,谁知道才走进房间她就一下子从他怀中跳了出来。 “赶紧睡觉去,不要再碰我!”说完,溜进了屏风后面。 景易潇摸摸鼻子,他真的很想问问广大男同胞们,你们会在成婚一年之后还不能碰自己的娘子吗? 景易潇委屈地走到床边的时候,溪风烈已经躺好了,厚实的被子将她裹得像粽子一样,见到景易潇进来,她坏笑着说道:“你的被子在榻上,不用羡慕我,真的。” 景易潇收起委屈的表情,在她床边坐下来,伸出手万分温柔地抚着她光洁的额头,深情款款地说:“你睡你的,不必管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也知道,要是我想对你用强的话,你早就已经是我的人。” “……”溪风烈相信了,这一刻不仅感觉他温柔无比,也感觉他的手覆在额头上非常舒服,人一旦放松下来的时候,瞌睡就会来势汹汹,比如现在的溪风烈就是这个样子。 见她睡着,景易潇的嘴角弯起一抹坏笑,他的手继续抚着她的额头,身体却开始不老实了。 他慢慢的慢慢的蹭进溪风烈的被子里,途中见到她不舒服地蹙了一下眉头,他连忙顿住动作,接着又继续蹭…… 足足花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他才成功蹭进溪风烈的被子里,与她盖同一张被子,共枕一个枕头。 大概溪风烈对他也是有所依恋的,感觉到不适之后,她一个翻身,直接拱进了他的怀里,寻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接着左手搭在他的腰身上,睡得十分香甜。 景易潇笑了笑,将她搂紧,嗅着专属于她的气息,也是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157章 跪下,磕头 第二天景易潇果然实现可自己对溪风烈的诺言,吃过午饭之后便带她上街闲逛。 口头上虽然说的是给她买东西,事实上睿王府根本不缺什么,溪风烈更不需要亲自动手去买。所以两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出来闲逛而已。 将近年关,到处都很热闹,说实话,这还是溪风烈第一次上街闲逛,也是第一次和景易潇一起上街闲逛,心中的感觉有些异样,当然也是格外的珍惜。 “这个时候情势应该很紧张吧?你就这样出来闲逛会不会不太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溪风烈如此问道。 景易潇笑了笑,说:“就算情势再紧张,也不能冷落了娇妻,不是吗?”语尽,他挑了一下眉梢,眼角眉梢之间都是对溪风烈的宠溺! 不过,他这番模样在溪风烈看来倒像是油嘴滑舌了,但她并没有反驳他任何,因为……这话听起来还是蛮好听的,哈哈! 只是,当二人走到一处小摊子前看到摊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簪子的时候,溪风烈的眉头皱了一下。 还记得当时在乐城的时候,他在街上给她买了一支簪子,但是当时的她太别扭,遂糟蹋了景易潇的情意,景易潇也因此将簪子给扔掉了,如今想来,竟有些可惜。 当时他明明已经说了,不过是留着做个纪念而已,但她就是没有接受,许是因为当时并不太满意他的这番话语,觉得没什么好纪念的,也就辜负了他! “喜欢?”景易潇见她伫立在摊贩前,遂询问道:“我记得你并不喜欢街上的这些东西啊?” “嗯。”溪风烈不想将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便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景易潇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腕,扬了一下眉头说道:“可是我已经买了,怎么办呢?” “啊?你什么时候买的?”她刚才没有看见他出手啊! “上次在乐城买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支簪子忽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顺便展现在溪风烈的眼前。 溪风烈内心一震,“你没扔掉?” “对付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姑娘,我哪里敢扔掉?”虽然当时他有些不高兴,但是他相信溪风烈不是那种以物品的贵重来衡量感情的人,所以他并没有真的扔掉! 刚刚看她的眼神和脸色,他就知道自己当初没扔掉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才口是心非呢!”溪风烈白了他一眼,虽然心中的想法被他揭穿了,她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尴尬,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景易潇只是笑着不说话,将簪子给她插上,就在簪子触碰到她发髻的瞬间,忽然他的手臂被凶猛地撞了一下,景易潇眉头一拧,连忙将手快速瞥开,不然这簪子非将溪风烈给伤了不可。 可也因为这一撞一瞥之间,手中的簪子猝然掉落地上,只听“叮”的一声,材质本就普通的簪子碎了。 溪风烈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腰身就被景易潇给揽住,一个旋转之间,已然闪到了一边,她看向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时,只见碎了的簪子安静地躺在地上。 簪子的旁边站在一个张大了嘴的少女,少女一身火红色纱裙,梳着一头细小的辫子,五官很是精致。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碎了的簪子上,后又移到了景易潇和溪风烈身上,顿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一时间,她忘记了自己撞掉人家簪子的事情了,眼睛里只有景易潇这个尤物! 天呐,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绝世的男子?斜飞入鬓的眉毛,俊挺的鼻梁,虽然脸色苍白了一些,但却丝毫掩饰不住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尊贵气质,就连他轻轻抿起的嘴唇也是那样的性感! 不过,被他护在怀中的女子并不怎么好看啊,一身的冰冷,仿佛谁欠了她好多银子似的。 景易潇和溪风烈被这样打量着,本就因为簪子被撞落而不高兴的他们此时更加不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忽然,少女走上前来,无意中给碎掉的簪子又踩了一脚也完全没有察觉,目光紧紧地锁住景易潇的容颜! 溪风烈很明白这个姑娘的眼神,这是赤果果的侵略的眼神啊,看她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景易潇身边还有一个自己呢。又或许她已经注意到了,却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而已! 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这还是溪风烈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胆的姑娘,说得难听点就是不要脸! 看她的服饰打扮都是无比尊贵,想来应该是哪家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 景易潇冰冷的眼神厌恶地从她身上扫过,并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揽住溪风烈的肩膀转身就走。 “喂,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谁知道少女一下子奔上前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景易潇和溪风烈依旧没出声。 少女并未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很是高高在上地说道:“虽然刚刚我撞掉了你的簪子,但是没有关系,我可以赔给你,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上的男人,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少女心想! 神经病!——这是溪风烈和景易潇心中同时响起的词! “忽然就很喜欢很喜欢那支簪子,没有它我今晚睡不着觉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送礼物给我呢!”溪风烈一个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景易潇,如此说道。 景易潇忍俊不禁,很是明白溪风烈的意思。 她的性子向来很烈,听到这个少女如此口无遮拦,想必是生气了,才会对自己说这番话! 也好,既然是惹到了他的寒儿,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哇,他第一次送礼物给你就送这么差劲的簪子啊?”少女火上浇油,“只要你离开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擦,好狂妄的语气啊!溪风烈笑了。 “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可以考虑离开他哦。”溪风烈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说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撞到枪口上来供她戏耍,可乐不为呢? 第158章 拽翻天 “你说什么?!”少女愣住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女子居然敢对自己这样说话。 “我说,你跪下来向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可以考虑离开他!”溪风烈又重复了一遍。 这会儿周围的人都围拢了上来,目光尽数落在他们三人身上,少女只觉得难堪极了,遂跺了跺脚,一脸的气愤。 “只要我家娘子愿意将我拱手相让,我便也可以考虑跟你走,但若是我家娘子不让的话,我说什么都会陪在她身边一生一世的。”景易潇继续揽着溪风烈的肩膀,很是认真地说道。 给人呈现的就是妇唱夫随的好好先生模样! “喂,你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完全听从这个女人的呢!”少女不可置信地吼道,话语间,食指指向溪风烈的眉心。 景易潇见状,眉头皱起来,一挥手之间,只听少女尖叫一声,立马将手给收回去,再看之时,手指居然全部红肿了,疼得她的额头立马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景易潇眯眼看她,“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来给我娘子磕三个响头,并且说你错了,否则……”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有些话语不说出来比说出来的效果要好很多! 少女抓住自己的手腕,疼得直吸冷气,她愤怒地瞪着景易潇,“你暗箭伤人!” “是的,我喜欢!”景易潇挑起眉梢,淡淡地道。 周围没有一个人认为景易潇的做法不对,虽然他现在很猖狂,但是大家都知道是这个少女有错在先,她甚至还想拆散人家夫妻,这是百姓们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着少女给溪风烈下跪! “你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给她下跪的!”少女愤然道:“还有,既然我已经看上你了,那你就注定了是我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你就给我等着吧!” 说罢,少女便要拨开人群离去,然而,下一刻她的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给拖住了,不设防的情况下,她的身子猛地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她再抬头时,景易潇和溪风烈已经跃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景易潇邪佞地弯唇浅笑,“我们只需要你下跪磕头而已,没要求你五体投地,不过,你如此认真地行礼,我们倒也不怪你,还得夸你一句——真乖!” “你!”少女双手撑地,作势爬起来。 景易潇也没阻止她,只是在她即将站起来的瞬间,他手中石子一弹,击在少女膝盖上,“啊”的一声,少女再次跪到地上,头颅不可抑制地往地上点去。 景易潇道:“已经磕了两个头了,鉴于第一次是五体投地,这第二次嘛就可以不用磕响头了!”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对付这种泼辣的女子就该这样教训,不然她要反了天了! 少女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却倔强地没有哼吟出声,只是抬起头来忿恨地看着景易潇,“你会受到惩罚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哦?”景易潇挑眉,“寒儿,你怕吗?” 溪风烈很配合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人家夫妻这么恩爱,你却要掺一脚进来,要是我我也要治理你啊!”围观的百姓忽然说道! “关你什么事?我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的!”少女对着刚刚出声的百姓啐了一口! 景易潇和溪风烈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少女再次回过头来忿恨地看了他们一眼,正要爬起来,却在这时,外围有声音响起来,“小姐?小姐?” 似乎是她家下人找来了! “我在这儿!”少女的语气很不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见到少女狼狈地趴在地上的时候愣了一下,下一刻他连忙将其扶起。 奈何少女却冷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害得我被他们欺负!”她一出声,食指再次指向溪风烈! 说实话,溪风烈此生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被人用手指指眉心,而这个少女现在已经是第二次指向她的眉心了,虽然第一次被景易潇教训了,但是这姑娘貌似没长记性,所以她扬手,精准地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腕居然被她给扭断了。 “若是你再指小爷一次,爷保证你的手不会只是残废半个月,而是残废一生!”语尽,她将少女的手一甩,少女直接扑进她仆人的怀中! “你还看什么?还不给我报仇!”少女咬唇,瞪着她家仆人说道。 “……老爷还在客栈等着我们呢,小姐,再这样惹事下去怕是会耽搁了事情!”男子并不傻,刚刚溪风烈才出手他便感觉到了她的武功不弱,而这里只有他一个侍卫,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小姐离开,而不是继续留下来和人相斗! 少女闻言,竟猛地用力将他推开,抽出了腰间的小皮鞭,直接朝溪风烈挥了过来! 脾气倒是很倔强!溪风烈拧眉,手腕都被自己扭伤了,膝盖也受伤了,居然还能出手,这个姑娘……还真是执拗啊! 不过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显然这姑娘有点愚蠢了。 “啪”的一声,少女的皮鞭挥下来,却被景易潇直直地给捉住了,皮鞭在他的掌心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溪风烈和少女都愣了一下,他怎么能直接就捉住这鞭子呢? 她可是用了内力的呀! 景易潇见她愣住,用力一拽皮鞭,少女不防,再次猛地扑向地面,途中景易潇微微甩了一下鞭子,使得少女扑倒的时候,面对的是溪风烈。 “原来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再给我娘子来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啊,我与我家娘子受过了,姑娘请起吧!”在少女扑到地上的瞬间,景易潇扬起眉梢说道。 说完,直接将她的鞭子给扔掉了,然后扭头看向溪风烈,说道:“娘子,她的鞭子好脏,回家之后你帮我洗手好不好?”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却是很配合地回答了一句,“好!” 第159章 心中不爽 少女受伤不轻,景易潇和溪风烈都知道,这姑娘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们在她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闪了! 于是乎,当少女环顾一圈没找到人的时候,怒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无力地捶打着地面! “寒儿,不如我再去给你买一支簪子吧?”走远之后,景易潇如此询问道。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的确不是他们想要的,虽然碎掉的那支簪子很便宜,但却是有纪念意义的。 溪风烈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跑去买回来,然后对我说‘这是我给你买的簪子,你必须戴上’呢,谁知道你居然问我要不要,你都这样问我了,我肯定会说——好啊!” “额……”景易潇笑,居然被这丫头给耍了,不过……被耍的感觉蛮好的。 之后,两人一直逛到深夜才回去,彼时,王府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下了。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依旧是什么也没做,直接就睡着了。 翌日,景易潇早早地起床进宫,却忽然接到一个消息,说是南越国的人已经到了京都。 这事他是知道的,大约一个月前接到消息,说是南越国的君主要来北安国做客,因为南越国那边是不过年的,所以说要来这边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 他早些时候也已经安排人准备了他们的住处,按时间推算,也该是这两天到达京都,于是他立马派人去接了他们。 本来他打算自己独自去见南越国君主,但是几番思量之后,他决定带溪风烈一起前去。 溪风烈也没有推脱,到了行宫与南越国君主简单地见了一面,南越国君主名为百里峰,已经年逾五十,但精神很是矍铄,在他那里溪风烈和景易潇了解到,此次他带了个女儿一同前来,但是在路上的时候他这个女儿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摔伤了,不方便见客,待到大年夜那晚,他必定会带着女儿一同进宫! 听到这里,溪风烈愣了一下,立即看向景易潇,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离开行宫之后,溪风烈问道:“你说这次南越国君主带她的女儿前来北安国,是不是要在这边找一个驸马啊?”这就是她的感觉,一般情况下,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带着自家女儿出门的。 尤其是在这种皇族之中,这样的情况并不足为奇。 “可能是吧。”他淡淡地回答,半晌后才发现溪风烈的目光一直打在自己的身上,他笑了,说道:“我已经是娶妻的人了,就算被他女儿看上了,南越国君主也未必会将其嫁给我为妾的,你放心便是!” 溪风烈冷然一笑,道:“没关系啊,要是你也看上她了,不如你就把我休弃了,迎娶她呗,我不介意!” 说完,策马离去,瞬间与景易潇拉开距离!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自己哪里说错了吗?女人吃醋起来真是可怕! 转眼便到了大年夜,整个皇宫热闹纷呈,所有人都打扮好了,只为参加这一场年度盛宴。 景宏深还是和之前一样,身体不太好,所以整个宴会都是由景易潇操办,景容卿也很少管事。 不过,坐在主位上的依然是景宏深和皇后许云钦,景易潇与景容卿的位子相继在下首处,旁边也都安排好了王妃和太子妃的位子。 景容卿早就到了,不过景易潇为了给溪风烈梳妆打扮,就来得晚了一些,当他们进入会场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景易潇拉着溪风烈的手直接往自己的位子而去,却哪里想到才刚刚走进,就听到一声惊呼,“是你?!” 张扬而尖锐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溪风烈和景易潇同时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顿时满脸黑线,眼前那个一身红衣的姑娘是谁?难道她是南越国来的公主殿下? 溪风烈无语了,这姑娘早些时候就看上了景易潇,还说什么一定会要景易潇之类的话,现在她又在这里看到景易潇,不知道她会不会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要求嫁给景易潇? 景易潇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溪风烈,见她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最害怕溪风烈生气了。 这种莫名其妙生长出来的烂桃花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桃花已经长在了那里,他能如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握住溪风烈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随着初蝶公主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了景易潇和溪风烈身上,百里峰甚是感到尴尬,低声呵斥旁边的初蝶,“蝶儿,不得无礼。” 初蝶公主瘪瘪嘴,乖乖地坐了下来,但是下一刻她就扬起了眉头,好啊,既然这个男子是北安国皇族里面的人,那事情就好办了,她初蝶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溪风烈只是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如此得意的神情,当下心中有些不爽,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整个晚宴无非就是弹曲儿跳舞,顺便欢迎南越国君主以及初蝶公主的到来而已,与以往的宴会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如果一定要溪风烈找出一点不同来的话,那就是——这回有很多的姑娘向景易潇抛媚眼了。 曾经,在众人眼里景易潇是个快死了的人,虽然相貌英俊,举世无双,却是无人愿意做个寡妇,但现在不一样了,景易潇不仅有一具硬朗的身体了,而且还是朝中德高望重的睿王殿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姑娘不对他芳心暗许?哪个家长不愿意将自家女儿嫁给他?怕是为妾也不在乎吧! 想到这里,溪风烈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尽数饮去,这一口下去,喉咙无限辛辣,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喝的是白酒,而不是茶! “怎么了?”听见她的咳嗽声,景易潇立马扭头看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讶然道:“你把这一杯酒都喝下去了?” “……”她能说她刚才忘记了这是酒吗?“喝大口了些,没事,这酒蛮好喝的。”坚决不让景易潇看出她的不爽! 第160章 当众抢溪风烈的夫君 她这么说,景易潇也就相信了,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还是没有允许她继续喝下去,而是给她换成了茶。 溪风烈也没说什么,倒是显得很安静。 忽然间她就对这句话感同身受起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这会儿依旧有许多女子向景易潇挤眉弄眼,但景易潇都只是安静而优雅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不时地给心情不好的溪风烈布菜。 别扭的溪风烈没有看他一眼,除了吃菜就是偶尔看看台上的女子们搔首弄姿,可尽管如此,也依旧有很多男子被她们迷得神魂颠倒。 “你叫溪风烈?”忽然,一条鞭子甩到了她的桌子上,接着张扬的声音响了起来。 溪风烈的桌子上茶杯里的水颤了颤,她悠悠地抬起头来,对上初蝶公主的目光,低低地“嗯”了一声。 “坐在你旁边的睿王殿下是你的夫君?”初蝶公主问道,她还愁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呢,现在好了,不需要她去找,他们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在来溪风烈这里之前,她已经将他们两人的名字和身份给摸清了,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了溪风烈。 溪风烈挑眉看向景易潇,“你问他。” “我就要你告诉我!”初蝶公主皱眉,尖锐地说道。 景易潇一把揽住溪风烈的肩膀,“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的娘子,有问题吗?” “没问题呀!”初蝶公主笑着说道:“我百里初蝶看上你了,睿王殿下,所以我要和你的王妃竞争!” 此话一出,举众哗然,就连景宏深和许云钦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更有一众大臣窃窃私语,无非都是说这初蝶公主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倒是百里峰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反而是很欣赏百里初蝶的做法,因为这在南越国来说,这叫胆色,喜欢就是喜欢,无需掩藏,这也是为什么百里峰特别宠爱百里初蝶的最大原因! “本王这一生都只会有寒儿这一个王妃,你拿什么竞争?”景易潇没有站起来,但是语气却很凛冽,原先溪风烈想到百里初蝶来北安国也许是来选驸马的时候就有点不高兴了,现在百里初蝶又说要和溪风烈竞争,不知道她会不高兴到什么程度! 想到溪风烈会不高兴,景易潇也跟着不悦起来,看向百里初蝶的目光几乎能杀死人! “在我们南越国,如果一个姑娘看上了一个男子,就要说出来,如果对方已经娶妻了,我们就可以向对方的妻发出挑战,怎么,溪风烈不敢吗?如果她不敢的话,她有什么资格陪在你的身边?” 这话虽然是对着景易潇说的,但听在溪风烈耳朵里却尤为刺耳。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就连高台上的景宏深和许云钦也有些无措,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景易潇冷然一笑,“你要和寒儿比什么?比武功?且不说你是不是她的对手,就算你是她的对手又如何?本王也不会娶你为妻!纳你为妾都不可能,明白?” “笑话!我百里初蝶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对手?”景易潇所有的话语当中,百里初蝶就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在她看来,景易潇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打不过溪风烈,她相信等到她将溪风烈打倒之后,景易潇必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溪风烈听言,悠悠地站起身来,与她平视着,“初蝶公主,本王妃这里有三个字赠你,你当之无愧!” “哪三个字?”初蝶挑起眉梢,呵,这还没开始呢,溪风烈就急着赠自己字来拉关系了?真是不明白睿王怎么会如此护着这样一个女子! 溪风烈双手环胸,悠悠地说:“神—经—病!” “你!”初蝶公主怒极,再次扬手要指向溪风烈的眉心,但是手刚刚扬起,她就快速地收回去了。 “我们且不在这里逗嘴皮子功夫,溪风烈,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就接受我的挑战,否则你没有资格陪在睿王身边!”初蝶公主恨声道。 景易潇正要拒绝,溪风烈却抢先一步说道:“好啊!” “如果你输了你就离开睿王,将他让给我!”初蝶听见她答应,很是高兴,立马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你输了呢?”溪风烈反问。 初蝶冷笑一声,“我会输给你?你觉得可能吗?”在南越国皇宫的众兄弟姐妹中,她的武功是最好的,那天之所以被景易潇欺负成那样,是因为她完全不设防,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溪风烈并不理会她的傲气,只轻轻一笑,便道:“如果你输了的话,就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吧!包括亵衣亵裤!” 初蝶脸色一赧,“你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你不害臊吗?” “你连抢别人夫君都能明目张胆地抢,你都不害臊,我害臊什么?”溪风烈淡淡道。 “你!”初蝶怒了,又猛地甩了一下鞭子,扬起地上的尘埃无数,溪风烈也顺便感受到她深厚的内力,看来这泼辣的姑娘如此高傲并非没有原因的。 不仅出身高贵,而且武艺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可惜,她惹到的人是她溪风烈! “废话少说,我们开始吧!”初蝶恨声说道。 溪风烈挑眉,算是答应了,之后她缓缓地走向舞台,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 初蝶见之,冷哼一声,心里在想,叫你现在嚣张,等会儿我必要你跪地求饶,将那天对我羞辱一一加注在你的身上! 一念罢,她在举目时,发现溪风烈已经站在舞台上,不仅与她相距七步的距离,更是背对着她! 初蝶冷笑一声,脚步一跃而起,手中的鞭子扬起来,没有任何招呼的就往溪风烈的后背劈去。 景易潇蹭地站起身来,这摆明了就是偷袭,奈何他伸出手去想要拦住初蝶的动作,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初蝶的鞭子不断往溪风烈身上靠近! 第161章 被激到了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都很明了,怕是初蝶公主这一鞭下去,睿王妃这么瘦弱的身子一定抵挡不住,届时必定是非死即伤! 只是初蝶公主的鞭子还没有落到溪风烈的身上,景易潇就一脚踩在桌子上,猛地往溪风烈那边跃去了。 不管情况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 然而,当初蝶的鞭子即将打在溪风烈的后背之时,情况却忽然间发生了转变,只见溪风烈消瘦的身子迅捷地往旁边一闪,便轻巧地躲开了初蝶的鞭子。 “啪”的一声脆响,鞭子打在地面上,竟震得初蝶手臂发麻,可见这一鞭她下了多大的力气。 在溪风烈闪身的那一瞬间,景易潇已然到达她的身边,他并不知道她会闪得这么快速,以至于他一伸手就从初蝶的旁边将她给抱进了怀里。 溪风烈愣了一下,举目看他,“你怎么跟着来了?”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闪得那么快,他是否直接挡在了鞭子之下?要知道刚才初蝶那一鞭子可是威力无穷,一鞭子下去,估计是骨头都得和血肉分离! 景易潇将她放开,让她站稳,没有说话直接扬手捉住初蝶的手腕,使得她再次挥向溪风烈的鞭子顿在了半空! “这是我和溪风烈之间的比试!”初蝶怒瞪着他,“你要是帮她的话,那就是犯规!” “我不屑让我家娘子和你比试!”景易潇沉冷地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还年少的份上,本王绝对会杀了你!”语尽,他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来! 初蝶颤了颤,活了整整十九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看似虚弱,实则身上有无穷无尽的能量;看似温润,事实上却无比冷漠。似乎他所有的温柔和温暖都只给了溪风烈一个人,而所有的冷漠和疏远都给了除去溪风烈以外的人! “听好了,是本王不屑让本王的娘子和你比试,而不是本王的娘子比不过你!”景易潇说完,一把甩开她的手,“你若是胆敢再动手,本王不介意将你捏成齑粉!” 初蝶被甩得踉跄后退两步,眼睁睁地看着景易潇揽着溪风烈的肩膀往回走,不甘的气息在她的胸口不断地咆哮着,不过她并没有再次偷袭溪风烈。 而是道:“溪风烈,你就仗着睿王殿下这般宠你,所以宁愿躲在笼子里不出来了是吗?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让你比试,你便真的对他的话语言听计从?这样的你和那些三从四德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闻言,溪风烈顿住脚步,背对着百里初蝶抿了抿唇。 “寒儿,她这是激将法,无需理会!”景易潇依旧揽着她的肩膀,说什么也不放开! 他的王妃是谁他自己决定,百里初蝶想要嫁给他?还要看他是否愿意呢! “可是我被她的话给激到了,怎么办呢?”溪风烈挑眉看他,说得认真。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竟是无话可说。 溪风烈拨开他搁在自己肩上的手,缓缓转身,面对百里初蝶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和你比试,还真的说不过去!” 景易潇抿唇,只好说:“小心!” “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这么不放心了?”溪风烈笑着问他,还记得之前在皇宫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父亲在内都没有人相信她,唯有他相信自己可以,但是今晚,他却屡次对自己表现出不放心的表情来,是否在他眼里,自己已经越来越弱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景易潇身为男子,大概这个时候没办法理解溪风烈的心情,对于溪风烈来说,现在是别的女人扬言要抢走她的夫君,她可以在景易潇的庇护之下退缩,但是从此以后她在这位女子面前就低了一截! 若是她不在乎他,大可不去理会百里初蝶的挑战,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乎他!所以,她做不到不理会百里初蝶的挑战! 大概景易潇会因此认为她不够成熟,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就不能有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了吗? 一念罢,她一下子跳到舞台之上,在与景易潇拉开距离的同时,与百里初蝶拉近了距离! 百里初蝶蹙眉,这时的溪风烈看起来和不久前的溪风烈有点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点冷,对方的气势有点逼人! 这个溪风烈果然和北安国的其他女子不一样,即使景易潇如此护着她,她依旧不怕死地迎上来,那好,她就成全她! 站定之后,溪风烈一动也不动,只看着对面的百里初蝶扬起得意的笑容。 “我们开始吧!”百里初蝶开口的瞬间,并不等溪风烈有所反应,鞭子转瞬就挥向了溪风烈,这一次竟比之前那一次更狠,劈的是溪风烈的面门。 若是溪风烈此次被劈中,必死无疑! 坐中之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会儿倒是景易潇非常淡定了,之前因为在乎她,所以才会格外地担心她,可是刚才听了她的话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担心,因为——她向来都是很强大的女子! 所以,此时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她们之间的比试的。 果然,溪风烈再次以闪电般的速度躲开了百里初蝶的鞭子,百里初蝶愣了一下,这个溪风烈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自己先出的手,她居然这么轻易就躲过了? 为了将溪风烈打个措手不及,百里初蝶见溪风烈闪开之后,也快速地收了势,鞭子如龙一般挥动,往旁边一甩,重新往溪风烈身上招呼而去。 溪风烈早些时候就猜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所以她极其快速地弯下身子,躺倒在地上的瞬间,身子往初蝶脚边滚去。 这一系列动作非常快速,叫众人睁大了眼眸,就连初蝶都有些意想不到,等她知道溪风烈的意图的时候,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她“啊”了一声,身子快速地往地上倒去,手中的鞭子还在挣扎着乱挥,却半点奈何不了溪风烈。 第162章 忽然倒下 原因是这样的,溪风烈滚到她脚边的时候,盘起一腿就将初蝶给盘倒了。当时初蝶并没有猜想到她会有此一举,所以溪风烈的动作可谓是干净利落,而又非常的有成效! 接着,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单脚踩在初蝶的心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话说回来,刚才溪风烈的那一招一般人是不会使出来的,因为一点都不漂亮,而且地面上不干净,但百无禁忌的溪风烈却这样做了,可谓是不拘泥于小节。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百里初蝶也是如此。 她恨恨地瞪着溪风烈,有点不甘心就这样输在了溪风烈的手下。 “怎么样?你输了!”溪风烈冷然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所有的脏衣服都送到你的手中了,不用客气,麻烦洗干净点!” 百里初蝶咬唇,胸口在她的脚下不断起伏,半晌后才咬出这么一句话,“你耍诈!” 溪风烈轻笑,“耍诈?用这样的招式就是耍诈?你背后伤人算什么?”她只是懒得和她做过多的纠缠,才使用了这样的方法而已,许是太出人意料了,所以这初蝶公主便不甘心了吧! “你用这样的招式就不怕世人耻笑吗?” “世人是什么人?和本王妃有什么关系?”溪风烈笑着说道,在百里初蝶看来,她这淡淡的笑容十分刺眼! “我不服!” “那也和本王妃没有任何关系!”溪风烈说着,便将脚给收了回来,转身就走! 初蝶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起鞭子再次挥向溪风烈,却忽然,溪风烈顿住了脚步,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听“噗”的一声,一口浓血直接从她口中喷薄而出。 初蝶的鞭子还没有挥到她的身上,她已经瘫软地向地上倒去。 “溪风烈,你别装死,我的鞭子还没有碰到你呢!”初蝶整个人愣住了,鞭子也没法再打下去,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景易潇已经来到舞台中央,将忽然倒在地上的溪风烈抱起来。 看见溪风烈脸色苍白如纸的瞬间,景易潇什么也没说,隔空就抓住了初蝶的鞭子,用力一甩就往初蝶的身上甩去。 若不是初蝶闪得快,只让鞭子触碰到她的胳膊侧,不然这一鞭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待到她站稳,立即解释道:“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是她自己倒下的!” 奈何景易潇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刚刚舞台中央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他亲眼看到溪风烈转身了,初蝶还对她动手,如果不是她百里初蝶动的手,还会有谁? 正当景易潇正准备再次对百里初蝶动手的时候,他的手腕被溪风烈紧紧地抓住了,“不是她!”她皱着眉头艰难地说道,嘴角还挂着新鲜的血液! 她刚才转身的时候,是感受到百里初蝶的鞭子挥过来的,当时的她正准备回击,忽然间胸口一阵绞痛,她眼前一花,一口血就这样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完全和百里初蝶没有关系! 听到她这样说,景易潇立即收了手势,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转身快速走出人群,一边走一边喊太医。 然后溪风烈却虚弱地抓着他的手,再次艰难地开口道:“我们回王府好吗?” 对于这口忽然喷出的血,溪风烈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这件事情是她疏忽了,才导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是,她如何能够让景易潇知道呢?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大家本来都可以很高兴地过这个年的! 景易潇有些为难,她都重伤成这个样子了,并不适合赶路。 溪风烈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疼起来,那种入侵到骨髓之中的疼痛她并不陌生,但这时她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几乎要感觉不到景易潇的怀抱! 景易潇最终没有答应她的要求,直接将她抱到了太医院,放下她的时候,她已经昏睡过去了,下嘴唇已经被她咬破,正有殷红的血渗出来,在太医给她把脉的时候,他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没多久,太医院门口就站满了人,都是为了看望溪风烈而来的,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来。 而且景易潇也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这般大家便都只能站在门口等着! 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初蝶公主,她原意只是想要打败溪风烈而已,并不曾真的想要她的性命,但是现在她的鞭子还没有挥到溪风烈的身上,她却倒下了…… 时间久久,直到冷气已经入侵每个人的身体,景宏深实在扛不住先走了,太医院的大门才被打开。 溪越最先奔了进去,溪风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没有醒来。 景易潇就坐在一边,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静静地看着她。 溪越随意拉了一个太医,问道:“睿王妃怎么样了?” “下官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因为气血逆行导致的吐血,并未查出其他的病来,想来只需要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但日后还是小心为妙,情绪最好不要有大起伏,不然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轻则昏迷几日,重则毙命!”太医怯怯地说道。 溪风烈的脉并不是他诊断的,他也只是听刚才给溪风烈诊脉的另外一个太医说的而已,当下就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溪越。 气血逆行?怎么会这样?溪越有些疑惑,却没有追问太多。 可就在他准备走过去看看溪风烈的时候,景易潇却已经用被子将溪风烈裹起来,抱着她往门外走了。 “睿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溪越紧张地问道:“这个时候睿王妃不适合走动。” 大概这是从溪风烈出现在溪越的视线中之后,他第一次表现出来对溪风烈的关心。 不过,景易潇很是明白溪越忽然间关心溪风烈的原因。 他淡淡道:“本王的寒儿似乎不太喜欢皇宫,所以本王带她回家!” 说完,抱着她跨出了房门。 外面的人看到他们出来,纷纷让开了道,谁都没敢多说什么! 第163章 重伤,人间蒸发 整个睿王府因为溪风烈突然吐血昏迷的事情而陷入紧张的气氛当中,别说是过年了,就连平日里的热闹都没有了,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的。 到今日,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却丝毫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景易潇也已经接连两日都守在她身边了,他并不完全相信太医诊断的结果,但是当他给溪风烈把脉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和太医的是一样的。 他曾找寒骨问过,溪风烈是否平时练功太拼命了,但是寒骨告诉他,溪风烈是个很注重劳逸结合的人,根本不会有练功太过火的时候!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气血逆行这样的事情发生? 景易潇想着想着,眼眸就眯了起来,怕是——中毒了吧?一种谁也查不出来的毒? 这个世间还有哪种毒药会是这个样子的?他从小就接触药物,却未曾见过这样的毒药,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得承认自己并不是对世间万物都知晓。 也许,秦雪澜会知道? 景易潇摇了摇头,还没到去请秦雪澜的地步!这般想着,他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之中,誓要将所有的医药之书都翻遍! 转眼已是黄昏,他却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安如姑姑忽然撞进了他的书房,“睿王殿下,不好了!” “怎么了?” “刚刚老奴去了小小姐的房间,发现小小姐不见了。”安如姑姑说完,眼眶就红了。 不见了?景易潇只听到这三个字,立马飞奔出了书房,到达溪风烈的房间的时候,发现溪风烈的确不见了。 她昏迷还没有醒来,不可能独自离开,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被人带走了。 会是谁呢?景易潇拧着眉想,一时间,所有人的可能性他都已经想过了,但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安如姑姑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景易潇正要出门,她立即问道:“睿王殿下,老奴听说小小姐曾和南越国的初蝶公主有过节,小小姐的失踪是否合初蝶公主有关?”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景易潇拧眉,“安如姑姑不必担心,本王会将寒儿安全带回来的。”安如姑姑是溪风烈的亲人,他自然也会对她的亲人尊敬有加! 说完,他便离开了睿王府。 他到达百里峰的行宫时,他们正在用晚膳。 见到景易潇来,百里初蝶的眉梢之间跃上一层喜悦,但是当她触碰到景易潇眼里的冰冷时,愣住了。 “睿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百里峰率先出声。 景易潇冷笑,“你们到北安国做客,本王不曾亏待过你们,就算初蝶公主屡次想要本王王妃的性命,本王也可以忍了,过去的事情本王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要是让本王知道,是谁将本王的王妃掳走了的话,本王就不会忍让了!” “你说什么?溪风烈被掳走了?”百里初蝶也惊讶得不行,自动忽略了景易潇话语里的威胁之意! “难道这不是你的杰作?”景易潇已经急火攻心,说话并没有考虑大局,要知道溪风烈现在重伤昏迷,被人掳去是凶多吉少,他没办法做到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淡定! “这不是我做的!”百里初蝶立马反驳,“我百里初蝶还不屑作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堂堂一国公主,若是真这样做了,岂不是要让世人耻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景易潇的眸光死死地锁住她的容颜,这名女子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她的眼神却很是坚定与纯澈,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坏人,而且……她是个敢于担当的女子! 景易潇立即就得出答案,溪风烈不是被百里初蝶掳走的,那么,会是谁呢?是皇后吗? “我说了不是我,那就不是我,睿王殿下还是赶紧派人到别处去找她把,晚了溪风烈可就凶多吉少了。”百里初蝶说道:“要是睿王殿下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不必了!”景易潇沉冷地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潇洒转身,没有再理会想要追上来的百里初蝶! 他没有回去睿王府,而是单独潜入了皇宫,最后却一无所获,不管是许云钦还是景容卿,他们都没有将溪风烈掳走! 离开皇宫的时候,寒骨他们正好赶来,景易潇简单地向他们说了溪风烈的情况,五个人都是一阵沉默,没有任何头绪! 最后,无风忽然说道:“不如我们去问问秦雪澜吧?他见多识广,也许他能给我们一点头绪也说不定!” 他话刚说完,就收到了寒骨的冷瞪,睿王殿下在这里,你提哪门子秦雪澜啊?不知道这两人是天大的情敌吗? 瞬间读懂寒骨眼里的情绪,无风快速地闭上嘴巴,没敢再说话! “没关系,你们可以去告诉他!”景易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氛围变化,微笑着说道,只是说完之后,他便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去。 无风和寒骨对视一眼,有些悻悻然! “我们分头去找吧,总能找到的,毕竟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黑铁忽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寒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担心,爷吉人自有天相,就按照你说的,我们分头去找!我和无风一起,你和幻影一起,绝杀你去找秦雪澜。”顿了顿,他续道:“睿王那边人多势众,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忙才对!” “嗯,就这么办!” 众人就这么决定了,分成三个小组,立即出发去寻找溪风烈! 这回反倒是景易潇停下了所有动作,既然没有任何头绪,那就按兵不动,有时候,不动就是最大的动静。 对方掳走溪风烈肯定是有对方的用处,时间到了对方肯定会现身的,他不如在这里等着消息就好! 不过他并没有对外公布溪风烈被掳走的事情,要是皇后知道溪风烈被掳走了,他的形势将会很糟糕! 如此这般,他竟然熬过了两天,溪风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寒骨那边的人的耐心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上次溪风烈被景梦戈掳走的时候,他们至少是有迹可循的,但是现在,溪风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164章 用血养她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溪风烈被带到这里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面,她都是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朝阳从窗前升起,又看着夕阳从相反的方向落下去。 这个时候的天气依旧很冷,不过她的身上盖了很厚的被子,她不至于被冻住! 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他又该出现了。 和之前一样,他身穿一袭墨绿色锦袍,外罩一件黑色大氅,足够雍容也足够尊贵! “我真是不明白,你先是给我下毒,现在又用你的血给我解毒,你不觉得累吗?”对上他眸子的瞬间,溪风烈冷笑起来。 景梦戈解下大氅,将其挂在一边,旋即坐到她的床边来,“本王觉得挺好的,这样我们就血水交融了,不是吗?” 听言,溪风烈直犯恶心,这货是神经错乱了吧?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上次这货被景易潇打成那样,居然还能活下来,他的命到底是有多硬? “你以为抢走了笛子,你就会没事了,事实上笛子不过是工具而已,你抢走的不过是其中一支笛子而已,而这个世间,笛子是无穷尽的啊!”景梦戈微笑着说道。 溪风烈不得不承认,半年没见,景梦戈变了,变得更加沉静如水了,也变得更加内敛了。 他说出的话以及做出来的表情,你不想相信,但是你又怀疑不起来。 “就算没有了笛子,你体内的剧毒也依然存在着,只不过在没有人吹响笛子的时候,需要很长的时间,剧毒才会发作而已!”景梦戈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不然你以为你和景易潇走了,本王为什么会追上来?”景梦戈看着她的眼睛道:“幸好本王没有死,不然你距离离开景易潇的时间也不远了。”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咯?”溪风烈挑眉冷声道。 “本王认为是的。” 溪风烈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要是你当时没有跟景易潇走,而是留在本王身边,又何苦今日遭受这番罪?”景梦戈对她的白眼一点都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话。 说完,就强行地扳过了她的脸,再次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液滴进她的嘴里,途中,溪风烈只是恨恨地瞪着他。 景梦戈在救自己没错,他在用他自己的血救自己也没错,她能够感觉得到饮下他的血液之后,她身上的疼痛在逐渐减少,但是他是给她下毒的人啊,她怎么能够因此感动?或者是感激他? 尤其让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她中的毒,需要他的血液来解? “相信要不了多久,聪明的景易潇就会找到这里来,风儿,你可以跟他走,但是你此生是离不开本王身上的血了,就算本王不吹笛子,你体内的剧毒也会每半年发作一次,而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疼痛,纵使你的意志能够忍住这蚀骨侵髓的疼痛,可是你的身体能扛得住多少次呢?” 他抿唇笑起来,因为将过多的血液给了溪风烈,脸色有些苍白。 溪风烈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算他不吹笛子,她的身体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而死! 微微沉默过后,溪风烈回视他的目光,“你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本王的想法向来很简单,你一直都知道的。”景梦戈淡淡地说道。 在见到她的脸色恢复了些许之后,他果断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进行了简单的清理。 溪风烈抿唇,“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你不会的。” “哦?何以见得?” “活着,你还能看着景易潇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败落,如果你死了,谁来见证他所有的悲伤?” 说到这里,景梦戈邪佞地笑起来。 溪风烈全身打了个寒颤,这个景梦戈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一样,叫人感到恶寒。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她忽然问道。 “是,又怎样?”他忽然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本王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把我的血给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活着就留在本王的身边,若是不想活了,就跟景易潇走,他会来救你的!” “他要是来了,你会放我走吗?” “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带你走了!” 对话到达这里,谁都没有再说话,接下来的日子,景梦戈依然用自己的血喂养溪风烈。 溪风烈起初是犯恶心的,但是她体内的剧毒却迫使她不断地吸食他的血液,她反感也好,恶心也罢,都改变不了这样的情况! 转眼,第七天。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现在的她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景梦戈也不防备她,有时候还会跟她走得很近。 溪风烈对现在的景梦戈吃不准,也就没有轻举妄动,但是据她观察,景梦戈虽然有和她拉近距离的嫌疑,但他暗地里始终在防备着她的一举一动! “本王的人已经得到了景易潇正在往这边赶来的消息,说不准他今天晚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饭桌上,景梦戈忽然说道。 “你故意给他消息的吧?”溪风烈毫不客气地反问。景梦戈会这么好心告诉景易潇自己在这里?他的目的是要景易潇来送死呢!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景梦戈不答反问。 “你明知故问!”他整日将她困在这屋子里,她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南方,也不算北方,也就是说这里不是本王的地界,也不是景易潇的地界。” “所以呢?”溪风烈挑眉。 “本王将你从睿王府带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快不行了,无奈之下,本王只好在这里安顿下来。” 溪风烈嗤笑一声,“不要到时候你被景易潇杀了,全都赖在我身上,没准儿到时候后人还歌颂你为大情圣呢!” “本王倒是没有想世人如何评价本王,只要风儿觉得本王其实对风儿也不错,本王就满足了。”他也跟着笑起来。 溪风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自顾自地吃饭,没有再理会他。 第165章 逃到绝路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景梦戈对溪风烈还算是好的,只是这种好叫溪风烈有些无法理解,必然也不会感激他。 在景梦戈的眼皮子底下,她又过了两天安生的日子,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溪风烈从能够动身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谋划着逃走,如今见时机已然成熟,她便已经做好抓住机会的准备。 深夜,万籁俱寂,溪风烈轻轻挑开窗子,准备从窗子跳出去,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打斗声,她拧眉一听,那声音居然是从景梦戈的房间传来的。 “真是天助我也!”溪风烈暗暗道了一声,再没有任何顾忌准备从窗子跳出去,谁曾想,她的脚步刚刚踏到窗棱上,房门就被人撞开了,她扭头一看,居然是景梦戈。 “风儿,你要去哪儿?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如何能够活得下去?” 景梦戈说着便要朝她奔来,奈何溪风烈却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对她来说,宁愿去死,也绝对不受任何人威胁,所以景梦戈的话音落下之时,她已经从窗子跳了出去! 景梦戈着实因她的举动而震惊了,他却也没有多想,下一刻就追着从窗子跳了出去。 溪风烈皱眉,刚刚不是有人和他打起来了吗?为何他还会追上来?怎么说景梦戈也是有点脑子的人,他应该很清楚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会为他卖命的,他为什么还要追上来?莫不是想要杀自己灭口? 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思及此,溪风烈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可她的身体才恢复了八成,景梦戈武功和轻功都不弱,如今又这般拼命地追她,她如何能够跑得过? 只能想其他办法了,不能硬拼! 溪风烈立即就做了决定,目光快速地环顾了一眼四周,想要找出点有利于自己的形势来,奈何,随着景物的快速后退,她愣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倒是那景梦戈距离她愈发近了。 这一刻的景梦戈如同一只饿狼,看见了可口的羊羔,即使是拼尽全力,他也要将她叼进嘴里! 可倔强如溪风烈,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如今是夜里,这个地方处于南北的交界地带,人口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荒芜,溪风烈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景梦戈会拼了命地追上来,便有些慌不择路,竟闯进了凌乱的小道上! 杂草丛生,举目仓皇,每往前一步都有可能被荆棘刺破肌肤,然而这个时候溪风烈又如何能够停下来? 停下来,便是死! 但是上天似乎很眷顾景梦戈,溪风烈是真的没有想到,跑到路的尽头居然是悬崖! 忽然间,她想到了曾经的景容卿,当时的他也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然后坠入万丈深渊,难道……自己也要和他有同样的结局? 不! 她和景容卿是不一样的人,怎么会有相同的结果? 冷冽的风从耳畔刮过,很是刺骨! 溪风烈背风而站,呼啸的风从身后吹过来,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面颊,只有那一双矍铄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对面,景梦戈已经到了,当他看到溪风烈的绝路之后,他放慢了脚步,甚至在溪风烈对面的不远处停下来,轻声笑着说道:“风儿,跟本王回去!” 溪风烈皱眉,这语气未免也太温柔了些,她差点要以为他真的喜欢自己了。 “景梦戈,我宁愿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跟你回去的。”这就是她的态度,她宁愿死,也绝对不让任何人勉强她! 景梦戈抿唇,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忽然间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悲伤的味道,可是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听见景梦戈说什么。 就在她准备对景梦戈发动进攻的时候,一道风声倏然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转瞬间,溪风烈便听到少女一声呵斥:“不要脸的男人,拿命来!” 溪风烈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正是当日的初蝶公主,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不管这么多了,既然她前来纠缠住景梦戈,自己最好先离开这个地方,他们的死活和她没有关系! 一念罢,她便快速地从悬崖边跑开,奈何出去的路却只有一条,暂时被景梦戈和百里初蝶给堵住了。 溪风烈站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这两人仍旧占据着主要出口,除非她能从这一带荆棘之中跃出去,不然就只有先将他们给推开了。 “溪风烈,本公主是来救你的,你不会就想这么走了吧?”忽然,百里初蝶出声了,语气很是轻蔑,“不过要是你武功不济的话,你倒是可以先行离去,反正本公主也不需要你的帮忙!” 溪风烈皱眉,她为什么要来救自己? “其实从你被掳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你是弱者,因为只有弱者才会被人掳走,真是不明白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景易潇扣在你身边的!”百里初蝶再次出口! 溪风烈继续保持沉默,一方面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百里初蝶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救自己,另外一方面,她觉得百里初蝶就是个不懂事的姑娘,不需要和她诸多计较! “风儿,这位姑娘不会是你的情敌吧?许是易潇告诉了她你被掳走的事情,她才会追到这里来。”景梦戈忽然笑着出声,“怕是易潇也在附近呢,本王猜想,单凭这姑娘的能力,如果没有易潇帮忙的话,她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来的。” 景梦戈的语气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这一点溪风烈是听得出来的。 但下一刻百里初蝶就打碎了她对景易潇的信任,因为百里初蝶说:“哼,算你有几分聪明,的确是睿王将溪风烈的情况告诉本公主的,若不是看在睿王的面子上,本公主才不会跑到这里来呢!” 溪风烈内心一震,真的是景易潇告诉百里初蝶的? “啊!”百里初蝶忽然尖叫一声,只因景梦戈拽住了她的鞭子,转身在她肩膀上挥出了一道伤口。 第166章 跟着她跳下悬崖 百里初蝶应声倒在地上,黑暗中眼见景梦戈拿着她的鞭子猛地往她身上挥去,溪风烈不暇思索直接扑过去,打算将百里初蝶从对方的鞭子底下拉出来。 然而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刚刚拉住百里初蝶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跳开,景梦戈的鞭子就挥了下来,带着强烈的杀气,荡开溪风烈鬓边的发丝,叫她无法再动弹分毫,竟只能安静地保持原来半蹲的姿势,毫无还手的余地。 “啪”的一声,刺耳的响声几乎要刺破耳膜,但是随着这一声落下,四周忽然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中。 百里初蝶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幕,自己刚刚还对溪风烈百般羞辱,但是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溪风烈也呆住了,本来她以为景梦戈追上来是要杀了自己的,但是刚才他明明只需要一鞭挥下来自己就会毙命,但是他居然宁愿伤害他自己,也没有伤害自己! 想到这里,溪风烈咬了咬唇,将百里初蝶一把甩开,身子一个漂亮的旋转,就对景梦戈出了招! 对于景梦戈来说,如果刚才那一鞭直接挥下去,对他是没有任何损害的,但是因为他中途变换了方向,凝聚的内力也忽然被击散,虽然鞭子还能甩在地面上,但对他的手腕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此时,殷红的血从从破裂了的肌肤之中渗出来,一点一滴的。 可是他眼前的溪风烈却完全假装像是没有看到,假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立即就朝自己出了手。 景梦戈并不是那种站着等人来杀的人,他眼眸微微一眯,立即躲开了溪风烈的攻势! 几招下来,谁也没有占据上风,好在溪风烈并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只需要杀出一条路来就可以了。 但是百里初蝶却不这么想了,她看到景梦戈在溪风烈手中讨不到一点便宜的时候,再次捡起被景梦戈扔到地上的鞭子朝景梦戈挥来! 景梦戈眉头一皱,单手抓住百里初蝶的鞭子,将其往后一甩,百里初蝶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脸色苍白! 溪风烈看了她一眼,虽然很想就这样离开,但是性本善良的她根本做不到,只好继续与景梦戈纠缠。 那边百里初蝶被甩开之后,心里很是不服气,凭什么溪风烈能在他手中走过这么多招?自己却轻而易举就被他打趴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思及此,她咬着嘴唇一下子跳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直接往景梦戈身上招呼而来。 溪风烈恨恨地皱下眉头,这位姑奶奶敢情是看不清形势吗?景梦戈现在正在气头上,动手根本就是不分轻重的,这位姑奶奶还要往枪口上撞来,就特么的这么想死? 这一刻,溪风烈决定懒得再理会她了!生命是自己的,她不在乎,难道她溪风烈还要去逼迫她在乎不成? 这般想着,溪风烈便开始往出口那边打去,却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初蝶忽然挡在她的面前,结结实实地为她接下来景梦戈的一招。 其实这一招即使景梦戈打下来,也要不了她的性命,但百里初蝶却做出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来,到底意欲为何? “既然本公主是来救你的,就自然会先将他杀了,然后将你给救出去,不然本公主就算回去见了睿王,也是毫无颜面的。”百里初蝶脆声道,就好像来到这里救溪风烈是受了景易潇的嘱托似的。 同样的话说一次的时候,溪风烈还可能将其当成耳边风,但是百里初蝶已经将这样的话反复说了几遍,她不是愚蠢的人,如何能够不去思考其中的含义? 自己和景易潇分开也有很多时日了,而百里初蝶自从第一次见到景易潇就表示了她对景易潇的爱慕之情,后来更是在皇宫之中为了景易潇与自己大打出手。 百里初蝶不仅有容貌,而且有家世背景,这些东西对于想要登上帝位的景易潇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也许在自己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景易潇忽然发现了百里初蝶的好,便与她生出了情愫呢? 若非如此,百里初蝶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额……”就在溪风烈各种胡思乱想的时候,百里初蝶居然被景梦戈逼到了悬崖边上。 溪风烈看着那条通往外面的小路,有些踟蹰,这个时候是自己逃走的最佳时机…… 可是,百里初蝶是因为救自己才会被逼到悬崖那边的,不管她和景易潇的关系如何,她溪风烈都不愿意欠人家的人情! 各种纠结之后,溪风烈再次对百里初蝶伸出了援手,却哪里想到,就在她准备出手的瞬间,景梦戈的动作直接是将百里初蝶踢下山崖的。 溪风烈愣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跳过去,一下子抓住了百里初蝶的手腕,将她猛地往悬崖上甩过来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悬崖下坠去!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溪风烈与百里初蝶的位子已经换了过来,随着百里初蝶重重地砸到地面上的同时,溪风烈正在快速地往悬崖下坠去。 景梦戈睁大了眼眸,竟是什么也没想,直接抓住地上的鞭子,往悬崖下一甩,试图捆住溪风烈的同时,他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怎,怎么会这样? 百里初蝶望着空空如也的悬崖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就在她准备爬到悬崖边打算看个究竟的时候,一阵冷风飘了过来,她扭头一看,只见火光之下站着景易潇颀长的身子! “寒儿呢?”他急切地问。刚刚他还听到这边的打斗声,似乎有溪风烈和景梦戈的声音,但是他刚刚来到这里,就不见他们的踪迹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快速地往下沉去,没有任何来由地往下沉去,叫他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 百里初蝶看着他,颤巍巍地指着悬崖,“他,他们掉下去了!” 景易潇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初蝶,下一刻他直接揪住了百里初蝶的衣襟,“你说什么?!” 第167章 沉溺在绝望之中 或许曾经的景易潇淡漠疏离;也或许曾经的景易潇冷若冰霜。但是百里初蝶却未曾见过景易潇现在这样的面目。 不是不再俊美,也不是不再淡漠疏离,更不是不再冷若冰霜,而是让人深深地感觉到天塌了地陷了。 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此外,别无其他感觉! 所以,百里初蝶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嗫嚅着嘴唇,弱弱地说道:“本来景梦戈要杀的人是我,但是溪风烈为了救我,掉下悬崖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景梦戈也跟着跳下去了。” 话语一经说完,她简直要哭了,但最后她却只是吸了吸鼻子,没有哭出来! 景易潇闻言,将她一把甩开,二话不说,作势要跟着跳下去。 百里初蝶见状,猛地扑过去,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 “睿王你不能下去,你要是下去了,就会没命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他,紧紧的。 “放手!”景易潇想要挣脱她,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的力气也可以这般大的。 “睿王,溪风烈不在了,你还有我百里初蝶不是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给你生孩子,没有她,我也可以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的。” 如同发誓一般,百里初蝶快速地说道。 景易潇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用力一扯,直接将百里初蝶甩到一边去。下一刻他便要往悬崖下跳去,腿脚再次被人抱住。 “主子,您不能下去!”秦枫的话语从地面上响了起来,刚刚他并不在景易潇的身边,这么一着急之下,也只有抱住他的腿脚了。 “让开!”景易潇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几乎听不出原来的音色了,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来,结果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只要一想到溪风烈将会永远地离开他了,他就一点也承受不住,所以他要下去找她,一定要! 跟了景易潇这么多年,秦枫何曾见过这般癫狂的主子?可是这又怎么样呢?他此生的责任就在于保护主子安全,即使他要杀了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跳下去! “主子,万一王妃没死呢?你若是这样跳下去了,她要是回来了,又该到哪里去找你?”万般无奈之下,秦枫只好说出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语! 景易潇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依旧挣扎着要往下面跳去。 秦枫快速地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众人围拢上来,将景易潇整个人抱住,不管景易潇如何挣扎,就算是挣扎得全身都出了血,他们也都没有放开!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所有的人都筋疲力尽,景易潇亦是如此,五六个人就这样无力地躺在地上,望着黑暗的天空,像是在等待天亮,又像是沉溺在这无边的绝望里。 这个时候的景易潇还是被控制着的,不管他说出多么狠、多么绝望的话语,秦枫死活不松手! 冬天的夜里,地面非常寒凉,一不小心,所有人的衣服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秦枫知道,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一定会被冻死在这里的,但是为了让景易潇能产生斗志,他只好说道:“主子,我们现在下去寻找王妃吧?也许她还等着我们下去搭救她呢!” 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不仅是为了让景易潇重新燃起希望,也为了阻止他再次跳下去,可是秦枫也很害怕啊,要是他们到悬崖底下看见的是溪风烈的尸体,那该怎么办? 秦枫忐忑着,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不小心就将心中那一点仅存的希望给击碎了。 好在不久后,景易潇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百里初蝶也乐见其成,不管溪风烈死了还是没死,总归是要去寻找她的,当然,她也很希望溪风烈能够活下来,这样她才能与她公平竞争! 她并不介意刚刚景易潇为溪风烈所做出来的举动,在她看来,深情的男子就该如此,景易潇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不仅拥有容貌,而且拥有惊世才能,最重要的是他很深情。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的深情都将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只要自己打败了溪风烈,这个想法一定会实现! 所以,溪风烈绝对不能死! 景易潇并没有听从秦枫的建议从山崖旁边绕路下去,而是命人去找来无数的藤条,将其拧成一股更大的绳,其中一头绑在树干上,另外一头则扔下山崖之中,他便顺着这藤条往崖下而去。 起初秦枫是反对他这样做的,毕竟这样很危险,但是拗不过景易潇的他只好照做了。 不过其他的人却不能这样做了,轻功和武功都不够的他们只好绕路从另外一边往崖下而去。 百里初蝶选择和景易潇一起下去,不过她被放到了秦枫的后面,她并没有介意,秦枫是景易潇的贴身侍卫,跟在景易潇的后面是很正常的! 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景易潇才往下不过二十步的距离,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何时才能到达崖底? 这般想着,他便有些不管不顾起来,快速地往下滑去,转眼间就和秦枫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秦枫心惊,若是主子到下面的时候先见到了溪风烈的尸体,结果将会怎么样?于是他也快速地跟了下去,却不曾想,不久后他竟忽然看见景易潇停了下来。 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表情,秦枫只感觉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他又往下滑了一点,便清楚地看到景易潇的目光看向了悬崖峭壁之中横生出来的一颗树木。 树木只有手臂那般大,现在已经断掉了,看起来很像是被寒风给刮断的,但是景易潇却对着那棵断了的树木看了很久。 就在秦枫不得其解的时候,只觉得绳子猛地一晃,他紧紧地抓住绳子极力稳住身子的一刹那,景易潇的身子已经快速地往断掉的那棵树木而去了。 待到绳子停下来之时,他已经攀附在那棵树木上! 第168章 累觉不爱 头顶上传来百里初蝶的尖叫声,但是下面的景易潇却是不管不顾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秦枫也快速地跟着滑下去,来到景易潇的上方一点,竟见到他在细细地摩挲着那断掉的树木。 “主子,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这树木断了。”景易潇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在秦枫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又快速地往下滑下去了,不过在滑下去之前,他将绳子绕到了这棵树木之上,以此作为新的支点! 他的速度很快,秦枫几乎要跟不上,更别说是百里初蝶了。 悬崖真的很深,到达底下的时候天色蒙蒙亮了。 秦枫和百里初蝶到达的时候,景易潇已经在下面等着他们了。 “怎么样?找到溪风烈了没有?”百里初蝶也是受伤惨重,但她拥有的不仅是泼辣,也有傲气与倔强,竟是不肯过多地哼吟一声,更别提示弱了。 景易潇却是懒得看她一眼,举步便走! “睿王,你不找溪风烈了吗?”百里初蝶很是奇怪,连忙追上去问道。 景易潇继续沉默地走自己的路。 偶尔他蹲下来查看地面的情况,但是这些情况在百里初蝶和秦枫看来,都是没有什么情况! “走吧!”最后,景易潇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开始寻路往外走了。 百里初蝶疑惑地“咦”了一声,立马跑到景易潇的面前,“你不是要找溪风烈吗?怎么现在不找了?” “她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你是说她没有死?”这么高的悬崖竟然没有死,这个溪风烈到底是什么人啊? 景易潇点头,从她身边绕过,走远了。 恰好这个时候,秦雪澜到了山顶,他先是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立即确定这里经历过一场打斗,接着也顺着绳子从上面滑了下来。 在遇到那棵断掉的树木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和景易潇一样,他也在那里停了很久,然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如果溪风烈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想必途中攀附过这棵树木,以此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但是因为她砸下来的时候,为树木施加了很大的重量,以至于这棵常年经受风吹雨打的树木断掉了。 可若是树木断掉了,必然不能证明溪风烈还活着! 然而秦雪澜却在这个时候放下心来,可见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发现,譬如从这棵树木之下开始的每一处坑坑洼洼,那都是匕首刺进去所形成的坑洼,可见溪风烈是借着匕首一点一点往下走的! 所以,她没死! 秦雪澜的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容,看得跟他一路前来的绝杀一脸的莫名其妙! 此外,秦雪澜是如何知道掉下悬崖的人就是溪风烈的呢?这就得益于悬崖上的足印了,一定是景易潇知道溪风烈掉下来了,想要跟着一起跳下来,但是被他的人给拦住了,悬崖边的足印才会如此混乱,但是每一步都踩得极深,可见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紧迫。 待到这棵树木之下,秦雪澜又感觉到绳子的摩擦力度小了,可见景易潇也发现了崖壁上的坑坑洼洼,心中的大石落下,动作也跟着变轻了,所以绳子上的摩擦才会减少! 想到这里,秦雪澜内心蓦地一阵怆然,不管是做什么,自己都晚了景易潇一步,先是晚他一步认识溪风烈,再是晚他一步找到溪风烈。 就算这些都可以免去不谈,单单是景易潇在那样悲伤的情况下,依然心思缜密地发现崖壁上异常,就叫人无比佩服,而且从绳子甩下来的情况来看,当时景易潇距离那棵断掉的树木是有一定距离的吧? 这样出色的男子,别说是溪风烈,就连他秦雪澜也忍不住钦佩! 相较于秦雪澜此刻对景易潇钦佩万分的心情,溪风烈只想骂天,外加一句累觉不爱! 话说,她坠下山崖的那一刻,景梦戈甩过来的鞭子结结实实地将她给捞住了,接着景梦戈用力一拉,她便也毫无疑问地落入了他的怀抱。 虽然两人还在危险地往下坠去,但是她当时想的是,不管怎样,还是有景梦戈给自己垫底啊,应该不会摔得稀巴烂的。 更何况,到了中途的时候,他们两人同时摔到一棵树木上,眼疾手快的景梦戈更是抓住了树干,溪风烈本来以为不用往下坠了,但是坑爹的,这树木转眼间就断了,完全支撑不住他们两人的体重。 当时她真的很想吐槽景梦戈的体重,看起来身材蛮好的,要是放现代,那绝对是名模,可是,树木还是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好快速掏出匕首,用尽全力往崖壁扎去,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被她给扎进去了,虽然震得手臂生疼! 在自救这方面,景梦戈倒是万分配合她,两人从半山崖缓缓地往下滑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有。 虽然溪风烈很是不喜欢景梦戈,但是这一次她真的得承认景梦戈是处处照顾着她的,所以他身上的伤比她重也比她多。 对于这样的情况,溪风烈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本来以为到了崖底就没事了,两人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以求恢复一点力气呢,谁知道下一刻,火光就将他们周围的景色以及他们两人都给照亮了。 这么森冷的氛围,景梦戈和溪风烈同时知道,来的既不是景易潇的人,也同样不是景梦戈的人,所以他们的眼珠子同时在眼眶里快速地转了几圈,快速地思考对策! 只是,他们还没有跳起来,几柄长剑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接着他们被扶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溪风烈和景梦戈同时听到了山崖之上传来的动静,那是景易潇崩溃的声音,景梦戈顿时看了溪风烈一眼,溪风烈心尖发疼,奈何脸上却不得不表现出冷漠的表情来。 对方的主子并不露面,劫持了他们的人都是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步伐齐整,气质冷冽,不管是景梦戈还是溪风烈,都看不出来他们是谁的人! 第169章 疑团顿生 在黑衣人的挟持下,溪风烈与景梦戈走了整整一天的路,但都是被禁锢在马车里面的,没有机会出来探看外面的境况。 不过每隔两个时辰,对方都会停下来稍作休息,溪风烈和景梦戈这个时候就会得到出来透口气的机会。 对方并没有用绳子绑住他们,而是不断地给他们吃药,暂时封住他们的武功! 溪风烈和景梦戈也曾试图逃走,但对方心思缜密,到处都布满了人,且围得密不透风,别说是逃走了,哪怕只是远离对方规定的地方两步,就会立即被发现! 几番思量之下,溪风烈和景梦戈很有默契地决定,不逃走了,只要中途给景易潇留下记号便可! 但对方的人看得死紧,他们下马车之后,只能不着痕迹地在地上狠狠地撵上几脚,剩下的便只能祈祷景易潇一定要看到! 从悬崖上下来之后,景易潇就没有终止过寻找溪风烈的动作,他先是在崖底发现了很多足印,再顺着足印跟了上来。 但是很快,就不见了溪风烈和景梦戈的足印,这使得他疑惑起来,好在失去他们两人的足印之后,多了车轮的印子,他顺着车轮印继续往前追去,果然每隔一段时间就看到了不一样的脚印。 和景梦戈为兄弟已经很多年了,景易潇大致知道他穿多大的鞋子,至于溪风烈的脚的大小,他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只是对于景易潇不断往前走的行为,秦枫和百里初蝶完全理解不了,在他们看来,地面并没有任何不同,不过都是普通的脚印而已! 景易潇也没有过多地理会他们,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尽快地追上溪风烈他们,虽然说他现在已经确定溪风烈没事了,但只要一日没有见到她,他就没办法放下心来! 可是长时间如此紧急地赶路,本就重伤的百里初蝶完全承受不住了,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发起了高烧,再也没法前进! 景易潇很是无奈,他吩咐下来让其中两名侍卫照顾她,哪里想到百里初蝶却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虽然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拉着他的手将其放到她的脑袋下当做枕头,但是每当景易潇要将手抽回来的时候,她就像藤蔓一般缠住了他! 景易潇就算再冷漠,也毕竟是一个人,一颗心也是由肉做的,她几次三番纠缠上来,他又如何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甩开?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帮助他找到溪风烈,她又怎么会重伤,从而发烧在这冰冷的异乡? 百里初蝶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一条生命啊! 想到这里,景易潇安静下来,任由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入睡,他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么久,确定她已经陷入深度的睡眠之中,他才缓缓地将手从她脑袋底下抽出来。 旋即将秦枫叫了出去。 “你留下两个人护送她回京都,剩下的人跟本王走。”景易潇沉声说道,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溪风烈还会等他吗? 接下来他必须加快进度了! 就在秦枫正要应下他的话语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他与景易潇同时看过去,只见黑暗中吹来一阵清冽的风。 这风在寒冷的冬天里竟显得有些不一样,反而让人感觉像是遇到了阳光一般。 景易潇眯起眼眸的瞬间,秦雪澜与绝杀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果然是他们,自己刚才猜得没错! “睿王。”秦雪澜和绝杀同时向景易潇拱手,算是打招呼。 景易潇“嗯”了一声后道:“你们的速度挺快的。” 秦雪澜微微一笑,颔首道:“相对于睿王的速度来说,我们已经是很慢的了,不过只要有了风儿的消息,就都是好的。真是庆幸能够在这里遇到睿王!” 秦雪澜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喘,可见这一路他走得多么着急,尤其是夜晚的时候,不仅路况不好,就连景易潇他们的脚印也很难发现! 真是庆幸,能够在这里和他们汇合! 景易潇依旧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表示。 “是否这里有其他情况?”秦雪澜的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顿时感觉气氛不太对,遂出声问道。 景易潇也不瞒他,“南越国的初蝶公主重伤乃至发高烧了,正躺在屋子里。” 此处并不是村落,不过是路边的一间茅草屋而已,此时百里初蝶所睡的地方也不过是干草堆高的“床”而已。 可谓是简陋到了极点。 秦雪澜听言,看了景易潇一眼,“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随意!”景易潇语气淡漠,之后他给秦枫使了个眼色,在秦雪澜进屋之后,秦枫也立即也安排人手护送百里初蝶回京都去了。 但是后来秦雪澜还是不太放心,只是两个侍卫护送一个公主回去,似乎太危险了,于是他让绝杀也跟着一起回去,而他自己则与景易潇一同前去寻找溪风烈! 景易潇并没有拒绝,很多时候他都不是意气用事的那种人,紧急时刻凡是能够利用的人和物他都不会轻易说拒绝的话语! 更何况秦雪澜当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在自己身边一起去救溪风烈,必然是事半功倍! 但一连走了几天的路途之后,景易潇忽然发现不对劲了,望着越来越荒芜的人烟;面对越来越干冷的天气,毫无疑问,他们正在往更北的方向走! 沿途基本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所有人都风餐露宿,颇有种精力尽数被耗尽的感觉! 每当他们感觉快要追上溪风烈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速度又加快了,如此反反复复,甚至有时候还陷入他们的陷阱之中去,使得他们总是与溪风烈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到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 望着地面依旧清晰的足印,景易潇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忽然间,他停住了脚步! 第170章 他选了江山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雪澜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看到前面的两个主要人物都停了下来,秦枫愣了一下,想要上前去问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森冷中夹杂着怪异的氛围叫他迈不动脚步,只能安静地停在原地等候! 到底是秦雪澜先出了声,“如果睿王无法做决定的话,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担保,必然会将风儿安全带回来,而睿王你大可以回京都去解决京都那边的事情!” 是的,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对方将溪风烈和景梦戈同时抓走,却留下了景易潇追上去的线索,不断地将景易潇引向更北的北方……怕是这个时候,京都已经混乱成一团了! 而这个幕后黑手,除了皇后许云钦之外,还会有谁?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许云钦早就已经注意到溪风烈了,后来溪风烈被景梦戈带走,她更是找到了下手的最佳时机!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景容卿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依旧是太子,许云钦为什么会有此一举?难道她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了吗? 秦雪澜的话音落下之后久久,景易潇都没有任何回应。 秦雪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是明白他内心的纠结,他知道景易潇是很想亲自去将溪风烈救回来的,但是……天下江山如何能够就这样拱手让给许云钦母子? 秦雪澜对皇族的帝位之争也有一些了解,对于这个后来居上的景易潇了解得更多,曾经的他隐忍坚持,韬光养晦,自从去年才开始崭露头角,而且耀眼天下,现在让他放弃江山,怕是对他来说如同割肉刮骨一般难受吧? “若是睿王信得过我的话,大可以回京都去,我会将风儿平安带回睿王的身边的。”秦雪澜重复道。 他对天下江山并不热忱,自然也不会有如景易潇一般的纠结,而且救溪风烈是他很想去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如果要说难过的话,那肯定就是溪风烈出事! 听言,景易潇抬起了眸光,凉薄地打在他的身上,像是相信秦雪澜所说的话,可又像是根本不相信! 或许,景易潇这个时候也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秦雪澜坚定地点头颔首,一手拍在景易潇的肩膀上,“睿王要是去得晚了,不止是北安国会被颠覆,也许就连皇上与你的皇叔也会惨遭杀害。” 只此一句话便点醒了景易潇,是啊,就算他不是很在乎父皇,还有他的皇叔,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的皇叔…… 他的亲人都还在京都,都还连接着整个皇宫,要是政权被许云钦夺走了,她势必不会放过他的亲人的!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景易潇就分清楚了孰轻孰重,他的目光重重地落在秦雪澜身上,“寒儿拜托你了。” 这句话语一经说出口,景易潇有一种力气全部被抽干净了的感觉,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他只知道,不能让许云钦将政权夺走! “如果,如果她有问起的我话,就说我没有跟上来,因为……我找不到她!”转过身去之后,景易潇启唇,无比悲怆地说道。 语尽,不等秦雪澜回答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秦枫自然也是跟着他一起走的,剩下的侍卫便都留给了秦雪澜。 景易潇走了以后,秦雪澜也没敢做过多的停留,既然溪风烈被抓走是调虎离山计,那么,等时间一到,她的结局定然是被杀死! 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到。 既然已经得知了对方的目的,秦雪澜也不留心看路上的记号了,如此一来,也再也没有掉入对方的陷阱里。 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就与对方缩短了很大的距离,此时已经是傍晚,再以这样的速度追上去,大约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跟上了。 夜晚,是救人的最好的时间,对方一定不知道他已经追山来了,届时必定能够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靠近了之后秦雪澜才发现情况并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真是没有想到,走过了这么多荒芜的山野,这里会有一座小城镇! 小城镇虽然不是很富足,但是好在能够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并不是很拮据,最关键的是,这里住着的都是很淳朴的与世无争的百姓。 要是自己在这里动手,势必会伤及无辜! 可是,若是自己再不动手,怕是溪风烈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问题,让从没有过纠结经历的秦雪澜也感到极度的为难了。 “秦公子,他们住进了普通百姓家,我们该如何是好?”已经去打探了消息的侍卫回来回报。 秦雪澜抿唇,“我们也先去寻找住下的地方,暂时不要惊扰到任何人,然后随机应变!” 对方住下了?既然如此,对方肯定不会在今晚对溪风烈动手的! 此刻,溪风烈与景梦戈正坐在一间简陋的马厩里,四处漏风,此处又是极北之地,且是夜晚,相当的冷,溪风烈只能双手环住自己缩在角落里,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冷得全身发抖。 景梦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先是用自己的血给溪风烈解毒,后来又和百里初蝶交手,更悲催的是为了救溪风烈而跳下山崖受了重伤,接着又被人莫名其妙地带到这个地方来!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话,那就只有四个字——惨不忍睹! 所以面对这样寒冷的天气,景梦戈凉凉地看了溪风烈一眼,非常刻薄地说道:“本王真是低估了景易潇的能力,今天都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他居然还没有追上来!” 话语间,他冻得牙齿直打颤! 溪风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原本俊美无比的男子此刻落魄得不行,她忽然有些想笑。 “他不追上来才好呢,他要是追上来了,岂不是便宜了你?”和景易潇一样,走了两天之后溪风烈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即使自己没有沿途留下记号,对方也会留下记号,她当时就起了疑心,对方一定是要用自己将景易潇引来! 第171章 异乡为她取暖 景易潇一日不出现,她就多放心一天。 倒是景梦戈,很是希望景易潇快点来,好让这群黑衣人将其给杀了,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溪风烈的话语,景梦戈勾唇冷笑一声,“也许你太过相信景易潇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的心目中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顿了顿,景梦戈续道:“景易潇有多聪明,你我都是亲眼目睹的,怕是他早就发现了对方的阴谋,折返回京都去了,根本没有理会你的死活!” 听言,溪风烈的眼眸眯起来,森冷地盯着景梦戈。 她根本不相信景梦戈的话,“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挑拨离间,你不累啊?” 景梦戈又是一声冷笑,“风儿,经年之后,被景易潇抛弃了,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今夜今时寒风凛冽,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景梦戈!” 他说这话的样子极其认真,语气也相当严肃,竟叫溪风烈怔了一下! 像是为了践行他的话语,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不久,他便纵身一跃,跳到了溪风烈的身边,双臂一开直接将她给抱住了。 溪风烈下意识想要踢开他,却忽然听他说道:“天寒地冻的,互相取暖才不会死去,这不是在救我,而是在救我们,知道吗?在生死面前,恩怨什么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你说呢?风儿?”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相信打死溪风烈她都不会相信,景梦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是的啊,天气这么冷,一不小心可能都会被冻死,完全不需要他人动手,所以,在这样的时刻,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溪风烈发现,景梦戈所说的互相取暖不过是假话,他的目的不过是将她抱住,不让她冷而已。 她轻笑出声,只是笑得有些怆然,景梦戈难道是真的对她有情吗? 或许是有的吧?曾经的相求,这一路的相护,以及现在为她取暖…… “不如我们将这马厩给烧了,然后逃走了吧。”想了想之后,溪风烈如此说道。 “怎么逃?”他依旧没有松开她分毫,缱绻地问道,声音里有些疲倦! 溪风烈被他问住了,是啊,这个样子要怎么逃?他们既没有车也没有马,更没有武功,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即使能够逃出这座小城镇,下一步又该往哪里走? “可是,难道我们要任凭他们宰割吗?”溪风烈蹙眉。 “不会的!”景梦戈说道:“你没有发现吗?他们已经开始不管我们吃喝了,更不在意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了,所以他们不会宰割我们的,他们只会让我们自生自灭!” 溪风烈满脸黑线,这货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开玩笑,擦!看来他身体也不是很虚弱嘛! 好像,两个人抱在一起之后,也没有之前冷了。 在景梦戈不说话之后,溪风烈也选择了沉默,时间久久,两人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溪风烈感觉自己脖子酸疼,她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窝在景梦戈的怀里,而他的双手还抱住她的双肩,她眯起一只眼睛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眉头皱着,脸色依旧苍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溪风烈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居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这么一想着,她蹭的一下从景梦戈身上跳了起来,同时也弄醒了景梦戈! “我们又熬过了一个晚上?”景梦戈皱着眉头,慵懒万分地问道。 冬日的阳光很是刺眼,洒在每个角落里,却依旧让人感觉到冰冷彻骨,或许冬日的阳光并不能称之为阳光,只能称之为光! 也好,只要有光就好,因为光能够照亮路途,能够照亮回家的路! 溪风烈点头,“嗯”。 景梦戈也跟着站了起来,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还是不能动武。 恰好这个时候,送饭的人来了,溪风烈和景梦戈相视一眼,食物里面有毒药,导致他们不能动武的毒药,可是他们又不能不吃! 不吃的结果是没多久就会被冻死,吃的结果是不久后被杀死,且毫无还手之力。 溪风烈已经不想再忍受了,她宁愿冻死饿死,也不愿意再这么窝囊地活下去,但是景梦戈显然不这么想,他乖乖地接过了食物,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像吃山珍海味一样吃了起来。 对于景梦戈的忍耐力,溪风烈震惊了,从来不知道景梦戈的忍耐力可也达到这样的程度。 “风儿,今天的食物还不错,你赶紧吃!”他一边吃着,还不忘一边提醒她。 负责送饭的那个人轻蔑地笑了。 溪风烈则无语凝噎,这特么的是那个阴险狡诈的景梦戈吗?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心想做皇帝的文王殿下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景梦戈,溪风烈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于是,她也拿起了热气腾腾的面条开始吃起来,送饭的男子很是满意地走了! 之后,景梦戈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直到一碗面见底了他才放下。 “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他望着天空说道。 当时溪风烈的面条只吃了一半,听到景梦戈的感慨,她将碗往地上一扔,只听见“哗啦”一声,面条全部掉落到了地上,碗也碎了。 景梦戈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溪风烈咬唇,不语。 前世今生,她都不曾如今天这般隐忍过,所以感觉很憋屈,她永远都是那样的人,要么死,如果活的话,就活得精精彩彩! “你想念景易潇了吧?”见她不说话,景梦戈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还是有机会和他见面的,只要他死在你的后面,你们就还有机会见面的!”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溪风烈沉声问道。 “话面上的意思而已,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我吃饱了,再睡会儿,你随意!”景梦戈说着,便真的拿起身边的干草往自己身上铺来,铺了厚厚的一层之后,他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睡下了! 第172章 意外跌倒 看着这样的景梦戈,溪风烈再次震颤了,在此之前她未曾想过景梦戈居然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睡觉。 心里知道他也是累极了,虽然她与他之间曾有过激烈的冲突,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算是患难与共,更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完全没有理由互相拼命。 这么想着,溪风烈在他身边安静地坐下来,没有丝毫睡意的她只能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是真的好,但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路边的积雪并没有融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实在叫人不大舒服。 溪风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断地思考,该怎样从他们的手中逃出去。她大致估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手,足足有十三人,从他们行路的脚步声来看,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可见其幕后主使花了多少财力雇佣了这些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溪风烈的冥思苦想当中,景梦戈睡了足足的一觉,但因为是被冻醒的,所以他的精神并没有比睡之前好多少。 溪风烈看着他蹙起的眉头若有所思。 “有办法了吗?”景梦戈对上她的目光,淡淡地问,从他的语气听来,似乎对溪风烈不抱什么希望。 这一路上他们不曾停止过寻找逃走的办法,但结果都是胎死腹中。 溪风烈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从草堆上站起来,似乎要走出马厩外面去晒一晒太阳,景梦戈也没有阻止她,只是看着她走出去的样子。 只是,刚刚走出马厩,溪风烈一脚踩在雪地上,一不小心身子一倾,急急地往地上倒去。景梦戈一愣,快速地掠过去,试图将她接住,奈何因为动作太急、地面太滑,他在接住溪风烈之后,两人不可避免地往地上倒去。 “噗通”一声,溪风烈倒在他的怀里,被撞得七荤八素,只是景梦戈比她更凄惨一些,真真跌到了雪地上,本就重伤的他如今真是雪上加霜! 溪风烈倒好,躺人家怀里之后就不站起来了。 “风儿,你再不起来的话,本王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景梦戈皱着眉头,痛苦万分地说道。 现在的他哪里经得起这么重的摔伤啊。 溪风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他怀中起来,顺便将他从地上扶起了。 她的目光落在别处,并不看向景梦戈,景梦戈的目光也跟随她的目光转了一圈,不多时,他眼睛一亮,灼灼地看向溪风烈。 溪风烈扭头,朝他微微一笑,景梦戈顿时明白自己和溪风烈想到一处去了。 除了早上的面条之外,对方并没有再给他们送吃的,溪风烈与景梦戈渴了,就只能去将干净的雪块拿来,当做解渴的水用,也并不觉得怎么难受。 很快到了夜晚,在溪风烈的要求下,景梦戈与她一起用干草将一双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在雪地里不会再滑倒。 溪风烈记得,在前世的时候,每到冬天公路上就会结上厚厚的一层霜,市民很难出行,他们便用稻草铺在容易打滑的路面上,汽车便可以安全滑过去了。 如今,她效仿的正是这个理儿! 轻手轻脚地准备好之后,溪风烈与景梦戈同时走出马厩,景梦戈将早些时候准备好的火把往马厩一扔,干草遇到火星,立马窜出炽烈的火焰,映衬着他与溪风烈的脸,竟显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走吧!”溪风烈见火势差不多了,便如此说道。 “嗯。”景梦戈应了一声,率先走在前面开路。 绑上干草的鞋子走在雪地里竟然真的不滑了,他与溪风烈没走多久,那群黑衣人就追了上来,彼时他与溪风烈正躲在黑暗处,看着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巨大火焰的时候,眼眸里泻出震惊与恼怒的情绪,几乎没有多想什么,他们便执着长剑追了上来。 奈何地面湿滑,没多久就倒了一大片的人,再厉害的人也不过能多走几步而已。 这摔在雪地上的感觉可不好受,而且还是四脚朝天的,有的人后脑勺都砸在地面上了,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溪风烈嘴角勾着,很是想笑。 景梦戈偷偷瞄了她一眼,顿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坏”。其实他们大可以偷偷溜走,不将马厩烧掉的,但溪风烈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她非得在离开之前将他们给惩治一番,所以便让他们跌倒,也好减损他们追杀上来的士气! 话说回来,他们这次逃跑也不过是撞运气而已,主要是他们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之他们长时间受冻挨饿的,体力很是不济,能够让对方折损一点是一点! 但是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是滑一跤而已,不至于让他们损伤多少。 思及此,景梦戈一把抓住溪风烈的胳膊,示意她该走了。 溪风烈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遂没有拒绝景梦戈,站起身来便与他一起往远处摸去。 才走了不到十步,就听到身后黑衣人起身的动作了。 景梦戈拉着溪风烈的手没有回头,而是更快速地往前走。 这个小城镇的人并不多,而且地面也比较平整,基本没有什么山山坳坳之类的,想要藏身并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而且景梦戈和溪风烈知道,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不管怎么藏,都是藏不过去的,他们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不断地往前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这样的经历溪风烈前世也有过,她早已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想必景梦戈也是如此,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都懂得彼此心中的想法! 只是原本两人是直线往前的,景梦戈却忽然变换了方向,溪风烈见之,内心一震,“不行!”她说:“如果我们去了百姓家里,百姓都会遭殃的,景梦戈,我们不能进去百姓的居所!” 景梦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去的话,我们都会死!”说着,一个用力将溪风烈拽往百姓聚集的那条街去了。 第173章 给人惊喜 “他们往那边跑了。”忽然,身后不远处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听起来和他们距离不远,溪风烈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好跟在景梦戈的身后跑! 此时的城镇很安静,因为还没到入睡的时间,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微弱的烛光从屋子里透露出来,多多少少能够照见前行的路! 奔跑中的溪风烈一边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一边听着彼此的脚步在地上踏出的声音,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每一缕风刮过面颊的感觉,也能够感受到景梦戈用了多么大的力气拉住她的手! 四处仓皇,却又不失温暖! 眼见前方就有一条巷子,景梦戈正要拉着她往那边拐去,对方一个轻功跃过来,居然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景梦戈与溪风烈相视一眼,差点要捶胸顿足,他们怎么能将对方会轻功这种事情给忘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是要死翘翘? 思及此,溪风烈将景梦戈往后一扯,主动站到了景梦戈的面前,直视身前的黑衣人笑着说道:“你轻功看起来还不错,你师父是谁啊?” 对方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溪风烈会说这样的话。 景梦戈的眉头跟着拧起来,这女人居然能这么淡定,而且还能和人家扯这些,真是……叫人想笑啊! 难怪景易潇会这么在乎她,原来她这么能给人惊喜! “我学习轻功也不过一段时间而已,和你相距甚远,如今见你轻功这么好,真的很想知道你师父是谁,日后若是有机会了,也可前去拜访一下。”见对方不言语,溪风烈继续说道。 话说,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她压根就不屑于与人套近乎好吗?真是丢人,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生命重要啊,要是就这样死去了,她会很不甘心的,所以要抓住一切生还的机会,哪怕这机会很渺小! “就算你知道我师父是谁,此生也再无见到他老人家的机会!”对方不屑地说道,显然是被溪风烈夸得有些飘飘然了。 “为什么?”溪风烈继续拖延时间。 只要多拖延一点时间,他们的希望就更大一点,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武功可以逐渐恢复。 “因为,再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死在这个地方!”对方冷笑起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竟有三名黑衣人执着长剑直直地朝他们身上刺来,溪风烈眸子睁大,有些手足无措,然而下一刻,景梦戈就将她拉到了一边,溪风烈是躲过了对方致命的一剑,但景梦戈的胳膊却被划伤了。 “你先走!”景梦戈将她往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推去,独身一人与黑衣人开打起来。 溪风烈站稳之后,回头看他,这家伙的武功什么时候恢复的?看来内力很不错啊,只是看样子似乎还恢复得不怎么样! “发什么愣?赶紧走!”景梦戈一回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很不悦地冷声命令。 如果说之前景梦戈没有搭救过自己,溪风烈绝对会立马转身离去,但是……事情却不是这样的,景梦戈曾三番几次地救过她,她如何能将他撇在这里? 这般想着,她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准备加入战斗之中去,可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扭头一看,惊喜地发现来者居然是秦雪澜! 更让人惊喜的是,秦雪澜是带着景易潇手下的人来的,这么说来,景易潇就在附近? 不好!如果景易潇也来了的话,怕是此时北安国已经易主了,也许景易潇会被对方斩草除根! 只一瞬间,秦雪澜就从溪风烈眼中看到了她的惊喜,然后是深深的忧虑,他明白,她是因为看到景易潇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情绪的! “保护好睿王妃!”秦雪澜一声令下,便准备护着溪风烈离开这个地方。 奈何下一刻溪风烈就抓住了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秦大哥,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们得救下景梦戈!” 景梦戈是因为她才被困住了,她哪里能就这样将他留在这里?他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说吧,现在她是绝对做不到留他在这里的! 秦雪澜看着她的眼睛,大约三秒钟之后,他做了个救人的手势,身后的侍卫便一拥而上,与对方的黑衣人干上了。 “不要和他们硬拼,我们的目的是逃开他们的魔爪!”溪风烈压低声音对秦雪澜说道。 对方的人太多,而且武功不弱,将他们完全杀了是不可能的,而且到时候秦雪澜还要照顾景梦戈和她这个体力不济与重伤未愈的人,很难走出这片荒芜的土地,也很难走出这个冬天! 秦雪澜明白她的意思,原本他也没打算要了对方的性命,只要将景梦戈救出来就可以了。 可单单是救景梦戈就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对方的人不仅没有被打退,反而是越战越勇,显然是拼了命地和秦雪澜的人对着干! 看来,他们的主人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我们边打边撤退吧!”无奈之下,溪风烈如此说道。 他们的举动已经惊扰到了周边的百姓,听到打斗声,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而且烛火也都熄灭了。 更因为他们的打斗,周边的几个小户人家的房子被摧毁了,透过飞扬的木屑,溪风烈看见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家…… 他们被吓坏了,还有的百姓受伤了。 秦雪澜也看到了这一幕,溪风烈所说的话正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当下便指挥几个侍卫掩护着景梦戈缓缓地往后退,希望能够退出这个城镇。 因为人烟较为稀少,他们退得也快,转眼间竟成功地退出了城镇,但是秦雪澜这边的人也都受伤不轻了,而对方的人却丝毫没有倒下。 情况很棘手! 却依旧只能不断地后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溪风烈的武功也没有恢复多少,她几次想动手帮忙,却被秦雪澜看住了,但是现在情况这么紧急,她再也按捺不住! 第174章 越来越绝望 等到秦雪澜反应过来的时候,溪风烈已经去到景梦戈的身边,与黑衣人交上了手。 秦雪澜心中黯然,却也跟着杀了进去。 二十个左右的人便在这黑夜里不断地交手,分开,再交手,反复不止,伤痕也跟着不断叠加,但一个时辰过去了,谁都没有放弃的打算,反倒是每个人都赤红了眼眶,似是要争个你死我活! 出了小城镇之后,外面的路愈发狭窄,更让人绝望的是,前方居然还出现了一条河流,此时的河流已经结了冰,但是还能听见坚冰之下河水湍急地流淌着。 独木桥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坚冰,溪风烈的手触摸上去的时候,脑门突突地跳着,任谁走上去都会滑倒,更何况他们现在是逃命,真是坑爹了! 她回眸一眼,看向身后还在厮杀的人们,个个衣不蔽体,却依然要不断地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血的气味不断地在鼻尖弥漫,耳边尽是厮杀之声,叫人心尖发麻。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貌似——将对手引到这独木桥上也是个极好的方法! 一念罢,她便对着众人嚷道:“大家快上桥,到了对面之后我们直接将桥砍断,看他们还怎么追上来!”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溪风烈脚下一跃,直接跃到了独木桥之上。 因为她的鞋上还裹着干草,并不很滑,而且她只将独木桥当成往前滑行的支点,并不将全部力气都作用在上面,所以中途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对方的人见状,快速地跟了上去,因为跑步都是有惯性的,所以第一个人跟着跑了几步之后,才蓦然发现这独木桥相当的滑,立马就趴下来抱住了桥面! 在他后面的三个人此时也发现了问题,而且最前面的人都已经停了下来,他们立即“刹车”,重心不稳,其中一个人直直地堕入冰面上,“哗啦”一声,坚冰破开,那人随之坠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剩下的人这才发现被溪风烈耍了,但此时溪风烈已经到了对面,他们只能紧紧地抱住独木桥,对溪风烈的戏耍感到无可奈何! 见状,秦雪澜这边的人自然是快速挥剑,转眼间直接杀掉了对方的三个人。 如此一来,对方便只剩下九个人了!但实力都不容小觑! 他们将秦雪澜、景梦戈以及剩下的侍卫围困在中间,如豺狼虎豹一般紧紧地盯着即将到口的肥肉! 溪风烈此时蹲在独木桥的另外一边,安静地看着此时的情形! 除了底下湍急的河流之外,她能够感受到的就是他们这边肃杀的气氛了,如果这个时候…… 秦雪澜和景梦戈背靠着背,还在想着如何杀出去、是否让溪风烈先行离开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极为刺骨的寒风朝他们扑面而来,但是寒风中夹杂的杀气却不是对着他们的…… 他们举目看去,竟发现漫天的雪球朝黑衣人掷了过来,而制造这些雪球的人居然是不远处的溪风烈,此时她正站在黑衣人身后不远处,用衣兜兜住地上的雪花,在半空中甩成雪球形状,再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往黑衣人身上砸来。 本来溪风烈就在桥的那一头,黑衣人哪里想到她会折回来?顿时就被她偷袭了,裹挟着内力的雪球砸在身上可不是一件能够轻松对付的事情,他们顿时手忙脚乱开来。 “你们快速地从桥上滑过去,中途不要有任何停顿就绝对不会出事,快点!”溪风烈一边掷雪球一边快速地说道! 听言,秦雪澜快速地组织底下的侍卫从桥面上滑了过去,用的是溪风烈教给他们的方法,竟然成功了。 没多久,秦雪澜也跟着过去了,谁知道景梦戈滑行到一半的时候居然停了下来,紧紧地抱住独木桥。 秦雪澜愣了一下,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紧张? 不可能!景梦戈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下一刻他便见景梦戈从桥上站了起来,黑夜之中,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秦雪澜还没有明白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居然转了方向,往溪风烈那边去! “混蛋!!!”见景梦戈回来,溪风烈毫不客气地赠他这两个字。 景梦戈脸色不太好,捡起地上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剑,与黑衣人对上了,顺便将溪风烈往桥那边推,“你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来垫底,你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溪风烈听言,看了一下现在的情势,自己的人暂时都安全了,对方的人也都疲倦了,甚至很是浮躁,从他们手中逃走对于景梦戈应该不难才对。 一念罢,溪风烈就往桥这边跑,跑到中途的时候,她感觉风向不太对,遂快速地扭了一下头,悲催地发现对方的人居然单手放到了独木桥上,看样子是要将这独木桥给扭了,让溪风烈控制不住而堕入河中。 事实上,溪风烈也感觉到了桥面的不对,她的身子刹那打滑,滚落下去的瞬间,她快速地抱住了独木桥…… 消瘦的身子挂在桥下,远处的寒风吹来,如刮骨钢刀,她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只觉得胳膊根酸疼得不行! 对方见状,欲要直接掀了这独木桥,让溪风烈与桥一同往下坠落,溪风烈心道,这回完了,砸下去之后自己肯定会和刚才那人一样,破开冰面堕入水中。 “咔嚓”一声,她真切地听到了独木桥被对方转动的声音,溪风烈循声看去,却看见景梦戈忽然飞身而来,一剑刺过去,直接将对方的手臂砍断了,也是在那一刻,他单手扶住了独木桥。 “风儿,想办法爬上来,我给你控制住桥面,不会有丝毫转动的!”景梦戈沉声说道。 溪风烈能够感觉到他是在用内力讲话,怕是此时他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唯一的内力都用来握住这独木桥以及与溪风烈讲话了。 溪风烈咬唇,“嗯”了一声,试图爬到桥面上来,却奈何脚下没有支点,试了几次之后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感觉越来越绝望了。 第175章 满目仓皇 溪风烈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越是困难她就越是要成功,但是情况却不容许她有更多的时间来挣扎与努力,因为……景梦戈那边的黑衣人还在不断地向景梦戈发动进攻! 或是长剑、或是拳头、或是推他…… 景梦戈都是咬紧了牙关,说什么也绝对不松手,但此时溪风烈还是感受到了独木桥的控制权已经被对方掌控! 不仅是景梦戈支撑不住了,就连她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如果……能够有一个支点…… “咔嚓”一声,桥面居然在这个时候被对方转动了九十度,溪风烈手下一滑,竟抱不住这独木桥了,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愿这水不要太冷! “嗤”的一声,她短短的指甲从桥面上刮过,眼见就要往下坠落,却忽然瞥见一抹白影掠了过来,快速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上一提的同时脚尖点在还在转动的桥面上,借助这个支点跃了起来,溪风烈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秦雪澜! 是他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将她救了起来,眨眼间,两人安全地落入地面,对面的景梦戈见状,松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全身心对付身后的黑衣人! 溪风烈对着他喊道:“景梦戈,甩开他们赶紧跳上来!” 景梦戈很是清脆地回道:“好!” 说罢,他一剑划过去,剑气将身前的黑衣人尽数荡开,一个转身之后,他轻盈地跳上了独木桥…… “小心!”溪风烈一声惊呼,却是已经来不及了,谁能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一下子掠过来趴在地面上,单手抄起独木桥直接将其掀了起来,往旁边一横,独木桥便往河面上坠去。 还在桥面上滑行的景梦戈重心不稳,也跟随着一起滑下去,他双手快速伸出来,想要抓住点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抓住! 溪风烈睁大了眼眸,这变故太突然了,景梦戈坠落的瞬间,闪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 所以,在看见景梦戈伸出手来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试图抓住他,却扑了个空! “哗啦”“哗啦”两声,两人同时砸到冰面上,再破开冰面,坠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岸上的秦雪澜的手还伸在半空,他本来是想要抓住溪风烈了,但还是慢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她如同一只黑色的轻盈的燕子一般,跟着景梦戈往水中坠去了。 对方的人见状,全身放松了,只要溪风烈和景梦戈死去,他们就不算任务失败,当下,他们快速地撤了。 转眼间,这个空旷的地方只剩下秦雪澜和三名侍卫,如果他足够冲动的话,想必也跟着跳了下去,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即使自己跳下去也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他如此痛恨自己的清醒! “秦公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三名侍卫也感到手足无措,如果睿王殿下知道睿王妃出事了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当然,他们更担心的是,睿王殿下会不会杀了他们。 秦雪澜在岸边坐了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他才说道:“我们沿着河岸去寻找睿王妃,关于睿王那边,我会自己把事情告诉他的。” 不管景易潇为人如何,他始终是一国王爷,习惯于掌握了他人的生杀大权,在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嘱咐了自己,一定要将溪风烈平安带回去,如果他知道溪风烈出事了的话,肯定会杀了前去报信的侍卫。 所以,秦雪澜决定了,在找到溪风烈之前,先隐瞒景易潇关于溪风烈的情况! 听见秦雪澜的话语,侍卫们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们踏上了了无白天黑夜寻找溪风烈的征程…… ? 此时,京都! 两个时辰前,许云钦才接到景易潇回京都的消息,但是自己却在半个时辰之前,被他拿下了。到现在她还想不通为什么,更想不通,景易潇哪里来的能力! 冬天的皇宫依旧无比辉煌,巍峨的宫殿里站满了人,而许云钦颓败地瘫坐在地上,发髻散了,红妆乱了。 而景容卿则恐惧地缩在角落里,抱紧了自己。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每一刻钟都像是一年、一辈子一样。 许云钦只能靠着不断地数他人的呼吸来熬过这熬心的时间,大概景易潇还在忙着处理皇宫中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前来这里。 渐渐的,天亮了。 景易潇回到京都的时候是傍晚,杀进皇宫的时候是深夜,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已,他就拿下了许云钦和景容卿。 当时,皇帝景宏深已经断气,普天同悲,到处都是热闹与凄惶,景易潇就是这样杀进来的。 “吱呀”一声,就在许云钦还停留在回忆中时,房门被人打开了,她举目望去,是一袭白衣压身的景易潇。 他容颜俊冷,步伐沉稳,居高临下,睥睨之态尽显。 其实,从景易潇初露锋芒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个自小已病弱著称的皇子将是未来最可怕的敌手,事实果然如她所料! “说说吧,你用了什么方法将本宫拿下的,就算是要死,也让本宫死得明白些。”许云钦率先出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对自己失败的嘲讽,更是对这荒唐一生的嘲讽。 景易潇负手而立,脸上隐隐现出些许疲倦,“本王掌权也有半年时间了,后来太子回来,你意欲将大权夺回去,本王也都尊重你,不与你发生任何争执。”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让许云钦瞪大了眼眸,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怕是景易潇此时已经千疮百孔。 “皇宫里的人虽然都听从本宫的,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事实上他们已经全部都是你的人了?!”许云钦不可置信地问道。 景易潇睨了她一眼,淡然点头。 唇角微微勾起,浅浅地道:“上次景梦戈发动宫变的时候,所有的人心都已经倾向本王了,皇后身居高位多年,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样的规律应该懂得吧?” 第176章 杀母仇人 “所以,所以你早就看出了本宫的心思,却一直没有揭穿本宫,为的就是亲眼目睹本宫落到今日的这步田地?”许云钦全身发抖,景易潇太可怕了。他居然这么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击得粉碎,而她居然还错误地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可笑!可笑到了极点! 景易潇抿唇,半晌后才道:“因果循环,你种了什么样的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实。” 许云钦悲凉地笑起来,却是没再说一句话。 景易潇走到景容卿那边,望着瑟瑟发抖的他缩在角落里,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许云钦并不明白他到底想要怎么样,遂安静地等待着,谁知道下一刻她便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眸子睁得大大的,那个……那个和她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一身红衣的百里初蝶押着他,而他的目光则很好奇地四处乱瞟,显然对这一切感到很好奇! “皇后,怎么样?很震惊吧,这个才是你的儿子哦!”百里初蝶将景容卿推到许云钦的面前,“傻小子,她是你娘。” 景容卿不太明白百里初蝶话中的意思,只是对着许云钦傻傻地笑着。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回来的路上,碰巧在山间遇见了他,景易潇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真正的景容卿,当时的他很狼狈,许是堕入悬崖伤到了脑袋,他已经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理智。 他见谁都笑,除了打他的人! 当时的景易潇说不震惊是假的,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百里初蝶放开景容卿,走到另外一个景容卿面前,伸手触摸上对方的轮廓,下一瞬,对方脸上的面皮就被揭了下来。 “呵!皇后你想用假的太子来巩固你的地位,后来又控制不住对皇权的欲望,这回你该输得口服心服了吧?”百里初蝶扬起手中的面皮很是得意地问道。 她的高烧在半路的时候已经褪去了,本来她的身体底子就很不错,恢复得自然也快,在景易潇杀进皇宫来的时候,她也自告奋勇地出了一份力。 景易潇是个很怕麻烦的人,直接将她推给秦枫,谁料百里初蝶也乐此不疲!似乎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她都很热心,且不辞劳苦! 许云钦整个人傻住了,她拼了命寻找的儿子,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希望——景容卿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景易潇,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咬牙切齿地问。 “按照北安国的律例,该拿你怎么样,本王都会照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杀害太子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秉公处理?!” 景易潇笑了,扭头看她,轻声道:“帝王从来不会做错事情,皇后说是吗?” 许云钦睁大了眸子,生平首次觉得景易潇是个恶魔,是的,他现在除掉了景梦戈,自己对他也已经构成不了威胁,他登上帝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只能服从,不能违背。他说对就是对,他说错,就是错! 知道许云钦心中的怆然,景易潇并不想表示自己过多的同情,事实上也完全没有必要。 “皇后自从进宫就位居六宫之首,未曾低过他人一等,如今尝到这滋味,感觉如何?”景易潇冷笑起来,他的笑容蔓延在嘴边,却不达眼底,许云钦有一种被冰冷的毒蛇爬满身躯的错觉! 许云钦咬唇,不置一语。 “易潇,这个女人留给王叔杀,可好?”忽然,一道刚劲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转瞬间,便见一身正气的景意岚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慰之感! “王叔。”景易潇道:“王叔想怎么样都行!” 语尽,示意殿中的人都出去,一时间,宫殿之中便只剩下他自己、景意岚、百里初蝶、许云钦以及两个景容卿六个人了! 许云钦扭头瞪着他,“景意岚,本宫未曾作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何苦你要这么对待本宫?” 景易潇为了皇位将她赶尽杀绝她可以理解,但是景意岚为何恨她? “皇后不会是将易潇的母亲给忘记了吧?”景意岚冷笑起来,“如果皇后不记得了的话,本王倒是不介意提醒提醒皇后!” 许云钦皱眉,她当然记得景易潇的母亲,但是那和景意岚有什么关系?“本宫记得,景易潇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当日皇上喝醉了,将其临幸了,这女人不知好歹,以为孕有皇上的子嗣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后还不是不能如愿?” “怎么?难不成你对他的母亲有爱慕之心不成?”许云钦嘲笑道。 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景易潇有些恼羞成怒,但以过不惑之年的人极快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本王气愤的不过是你居然对如此一个弱小的宫女下杀手,当年如果不是本王及时发现,说不定易潇也已经被你除掉了!” “哈哈——哈哈!”许云钦张扬地笑起来,“你就是为了那个贱人的死来找本宫的吗?一个小宫女怎么能够有资格给皇上生孩子?她的存在简直是皇室的耻辱,本宫除掉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让本宫再做一次选择的话,本宫依然会这样做,当然,也势必会除掉景易潇!”说到这里,她恨恨地看了景易潇一眼,就是这个二十一年来看着最没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总揽了大权,更是将她的儿子以及她杀害的最终凶手! 她真是后悔了,要是当时早去一步,景意岚赶到的时候,他们母子也已经断气了! 景易潇眯起了眼眸,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许云钦害死的,虽然之前他也从景意岚口中得知自己母亲死得不堪,也知道母亲的身份,但是却从来不知道杀死他母亲的人居然是许云钦! 如果早点知道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给许云钦活到现在的机会! 第177章 马不停蹄地找她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再看时,景易潇已经掐住了许云钦的咽喉。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人生中的前二十年就不会在苦水的浸泡中求生存;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人生中的前二十年也不需要常吃毒药,故作虚弱;如果不是她…… “易潇……?”景意岚轻轻唤他一声,试图阻止他,“你日后是要登基为帝的,你不能杀她!” 许云钦是皇后,景易潇属于子辈,若是就这样将许云钦杀了,日后史册必定记载他大逆不道。 奈何景易潇此时却听不进去这些,只想就这样掐死她! 百里初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坚决不允许景易潇手上染上一点污浊,遂蹲下去扣住景易潇的手腕,“睿王,不要这样,你要为你的日后打算啊!这狠毒的皇后总归是要死的,你也不必亲自动手,若是脏了你的手该如何是好!” 景意岚见状,也快速地凑了上去,试图掰开景易潇的手,然而景易潇却是死死地掐着,如果不是旁边两人阻止他,许是许云钦已然断气。 “易潇,难道你连王叔的话都不听了吗?刚才你还答应王叔说这个女人留给王叔来杀!”无奈之下,景意岚只好冲着景易潇大吼。 几乎是一瞬间,景易潇醒悟过来,他看了景意岚一眼,看见景意岚眼底坚定的情绪,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一切都好像是慢镜头一般,一切都是慢慢的,就连疼痛好像都被拉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易潇从地上站起来,凄凉地背过身去,“那么,王叔杀了她吧!” 语尽,他便走了出去,百里初蝶快速地跟上去,此处便全数留给景意岚处理了。 因为景易潇回京都之前,景宏深已经被许云钦害死了,他如今回来就是为了主持公道,将许云钦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世。 京都沸腾了,但是半天过后,尽数被景易潇压下去了。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不眠不休地将皇宫里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之后还是没有得到溪风烈的消息。 在景意岚的劝告下,他又在皇宫待了一天,但始终得不到溪风烈的消息的他却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了,将所有事情交给景意岚处理之后,他便离开了皇宫。 依旧是往来时的路急速向前,谁知道,才走了半个时辰,居然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被百里初蝶堵上了。 “睿王,你要去哪里?”她的脸上洋溢着邪肆的笑容,像阳光,也像怒放的玫瑰! 景易潇满脸黑线,仍然淡定地回答:“去将本王的王妃接回来。” “是吗?那我和你一块去!”百里初蝶爽朗地说道。 景易潇皱眉,看向秦枫,意思是说:“这姑娘本王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本王搞定。” 一个眼神过后,景易潇二话不说,策马就往前飞奔。 百里初蝶作势要跟上去,却被秦枫的马拦住了去路,不管百里初蝶如何打骂,秦枫就是不放行…… 没有了百里初蝶,景易潇耳边终于清静了,但也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的焦急更盛了,几乎要鼓破他的心扉! 一个时辰后,就在他茫然四顾,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寒骨、无风、黑铁和幻影! “睿王殿下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睿王殿下可是有我家主子的消息了?” 寒骨和黑铁同时出声,接着,四个人同时看向景易潇。 景易潇一阵汗颜,“没有,本王也正要去找她!” 对于将溪风烈交给秦雪澜这件事情,他是绝口不提,而且这件事情他已经很确定了,说什么也不让溪风烈知道! 四人眸子一阵黯然,都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消息,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从南方赶来,一路上听说皇上驾崩了,不知道睿王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忽然,黑铁问道。 景易潇点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本王回了皇宫一趟,如今皇宫的事情本王已经全权交给了本王的王叔处理,本王心系寒儿安危,就赶紧出来了。” 顿了顿,他续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就一起去找寒儿吧。” 这四个人也没有溪风烈的下落,景易潇是真的焦虑到了极点!莫不是秦雪澜没能将她救出来? 如果溪风烈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真的会将许云钦拉出来鞭尸的! 四人跟着景易潇走,有些不相信以景易潇的能力会不知道溪风烈的下落,但是想着之前景易潇如此在乎溪风烈,不可能不去找他的。 就是这样,四人同时说服了自己! 那边,秦雪澜带着手下的三个侍卫沿着那条河流走了整整七天,在冰雪融化的河流下游,依旧没有溪风烈的半点踪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绝望,途中更是不敢休息哪怕一会儿,此时的他们双眼都布满了血丝! 他手下的三名侍卫已经全然绝望了,如果不是秦雪澜下了死命令,怕是他们已经放弃,准备回去向景易潇求死了。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不仅冷而且饿,更不能睡觉,他们都有一种随时能够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感觉! 秦雪澜心里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啊!”到了河流的尽头,他身子一滩,仰躺在了石面上,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喊!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秦公子的声音!”忽然,距离河流不远的无风说道。 “是吗?”寒骨、黑铁凝神静听,却是没有了声音。 到今日,他们已经走了三天的路程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跟着景易潇走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景易潇想到了什么,再次分开前行! 他们并不知道,景易潇让他们所走的路,正是溪风烈被抓走的那条路,而景易潇自己走的则是另外一条路,不过,他带走了幻影! “刚刚还听到的,现在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无风也觉得很疑惑。 “过去看看就知道情况了。”黑铁说。 寒骨点头,表示同意! 第178章 她是他的 三天后。 景易潇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再次见到溪风烈居然是这个样子,彼时的她身穿灰色的粗布麻衣,墨黑的长发简单地束起,身子比以前更加消瘦了些许。 他站在简陋的门前,“寒儿”二字就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只因为,此时的她正在忙碌着。 忙碌着给躺在床上的景梦戈喂药,她的神情很专注,也很柔和,仿佛经历了一场死亡然后得以重生之后的淡然。 是的,她那么淡然,那么安静,那么温暖! 有那么一瞬间,景易潇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很多,也好像……弄丢了什么。 她怎么会对景梦戈这么温柔?怎么会呢? “风儿,有人找你呢,都在门口等你很久了。”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来,提醒着还在给景梦戈喂药的溪风烈。 “谁找我?”溪风烈道:“等一下我就好了。”话语间,她将剩下的药给景梦戈给喂了进去。 由于溪风烈挡住了景梦戈的视线,所以他根本看不到站在门边的景易潇。 溪风烈准备将药碗放好就出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站在门边的景易潇,他依旧一身白衣,风流倜傥,俊若神祗。 她的心跳在这一刹那漏掉了一拍,一时间竟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能够再见到他,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的事情…… “寒儿?”景易潇脚步轻轻地走过来,抬手抚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因为寒风的缘故,她的肌肤有些皲裂了,有些粗糙,景易潇心疼不已。 溪风烈看着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我变丑了,怎么办?”半晌后,她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你应该提前通知我你要来,让我准备一下的,不是吗?” 闻言,景易潇的心中是既酸涩又欢喜,她还是他的寒儿,还没有变,她还是他的,是他的! 一念罢,他双手一张,直接将她给抱了个满怀。 溪风烈一窝进他的怀里鼻子就酸涩得不行,然而景易潇一抱住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景梦戈,他似乎受伤很重,见到景易潇的时候,他嗫嚅了一下嘴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景易潇眼神一冷,抱着溪风烈转身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足够宽阔,但此时是冬天,景物并不太好看,也没有情调,景易潇看不上这个地方,就带着她随意进了一家客栈,且开了上房。 “怎么刚刚到这里你就这么奢侈?有钱就任性啊?”溪风烈嗔道。 “……”这也叫任性吗?景易潇摸摸鼻子,“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问完,却不等溪风烈回答,就命人上了好酒好饭上来了,期间还一直抱着溪风烈不松手。 此时,外面的阳光正好,两人依偎在一起只觉得暖暖的,景易潇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寒儿,好想你,怎么办?” “我在这里啊。”她也窝进他的颈窝里,两人看起来如同交颈鸳鸯一般。 景易潇的嘴角微微勾起来,双手不着痕迹地在她的身上游移,溪风烈起初觉得怪怪的,但是转念想到肯定因为太久没见了,景易潇才会这样,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地在意。 最后,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脖子上,咬住了她的嘴唇,溪风烈都如同被温水煮的青蛙一样,毫无察觉! 衣带渐宽,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就在两人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溪风烈顿时回过神来,对上景易潇眸子的瞬间,她只想逃走,却被景易潇给控住了。 “寒儿,我想要你。”他盯着她的眼睛,很直接地说道。 他的眼神很炽烈,溪风烈有一种要被烫伤的感觉。 “饭菜送上来了。”她说。 “没关系,我们可以不管!” 溪风烈咬唇,不知道是犹豫多一点还是羞涩多一点。 “寒儿——不愿意?”景易潇的喉头有些打结,他是紧张溪风烈的,而且很紧张,要是她说不愿意的话…… 溪风烈继续咬唇,刚刚本来已经动情,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脸颊都红红的,现在被景易潇这么问,她那隐藏得很深的少女情怀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便羞涩得不行。 景易潇久久地看着她,没见她说话也没见她有所动作,外加小二还在不断地敲着门,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自己……是真的错过了么? 此时,溪风烈也感到很是奇怪,自己没有拒绝难道不是已经同意了吗?这家伙怎么还没有动作?难道是想让她羞涩而死吗?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最后,景易潇沉声说道。 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来,那浓浓的失落。 是他没有及时去救她,拉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所以他不怪她的拒绝,只是……心口好疼! “额……”溪风烈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着急之下竟然说:“我什么时候拒绝了?” “啊?”此刻的景易潇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反应过来之后就是欣喜若狂,对啊,他的寒儿今年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就算能力再强,也是会害羞的啊,他怎么能问她那样的问题呢? “你不动的话,我就走了?”溪风烈也觉得尴尬到了极点,真是没脸见人了,她都准备好了,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之际,她的嘴唇就被封住了,接着整个人被按住在了床上…… 外面的敲门声没有再继续,只因景易潇说了一句:“我们很忙!”然后人家就很懂事地走了。 对于景易潇来说,她如水般温柔、如棉花温暖、如甘霖湿润清甜。 对于溪风烈来说,他如火般热、如山雄伟、如天大如地硬。 很和谐! 缱绻几番,两人都是精疲力竭。 钻出被子的时候,天色居然已经黑了。 但两人都很愉悦,尤其是景易潇。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他有想到溪风烈和景梦戈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是否景梦戈有对她做过什么,而且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事实证明,溪风烈是他的,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她都是他的,不曾被任何人占有过! 第179章 他撒谎了 “你干什么?要把我勒死了!”溪风烈忽然感到景易潇像个小孩一样将她抱得死紧,她肩膀都快要被他弄散架了! 景易潇轻轻一笑,放松了一些,誊出一只手来为她顺了顺额前的头发,满眼温柔。 溪风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侧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景易潇,从我在皇宫吐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以为不能再和你好好说话了。” “我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你,当时的感觉就像天塌了一样,后来掉入悬崖,我在下面听到你的声音,心尖都在发疼。” “那个时候我们距离那么近,却见不到彼此。”溪风烈有些伤感地说道:“在被带走之后,我一路给你留下记号,后来猛然发现他们是要对你使用调虎离山计,我又开始希望你不要跟着来……” “那长长的一段路,以及那一段时光里面,我都没敢想起你,更不敢幻想还能再见到你。”其实,当时她并不乐观,她以为她会死在那段时光里,会永无归期。 景易潇亲了亲她的额头,“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听她说了这么多,他又开始愧疚,如果她知道自己之前已经快要追上她了,却中途离开,会怎么想?以她的性格来看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和景梦戈在一起?说来也很奇怪,我一直以为他视你我为仇敌,但是没有想到我掉落悬崖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后来我们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他又三番几次救了我,所以他出事的时候我不可能撇下他,所以你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了。”溪风烈说道。 景易潇眉头一沉,景梦戈救溪风烈?是景梦戈将溪风烈从他手中掳走的吧?后来又救她? “寒儿……”对他有感情? 景易潇本来想这么问的,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什么?”见他欲言又止,溪风烈也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他笑笑,“只是想喊你的名字而已。” “饿了吗?先起来吃饭吧,边吃边把你这段时间所经历过的事情告诉我,可好?”景易潇说着,率先坐了起来,顺便帮她将衣服准备好。 溪风烈也的确是饿了,也就没有多说,两人整理了一番,就坐到了餐桌旁,想到溪风烈很长时间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景易潇这餐点得很丰盛。 溪风烈的胃口很好,一方面是真的很饿了,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心情很愉悦。 …… 那天晚上,她和景梦戈一同坠入河流之中,当时的景梦戈已经昏迷不醒,而且河水又冰冷彻骨,溪风烈无奈了,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她给景梦戈做了人工呼吸,将自己的呼吸度过他的同时不让河水灌进他的嘴里。 但是水流很急,他们又深受重伤,没过多久就被河流冲散了。 当时溪风烈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活下来,但最后她还是活了下来,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救下她和景梦戈的人居然是当初在乐城剿匪时救下的那个张家小姐翠莲! 张翠莲当初拿了她给的钱之后,就离开了乐城,到处讨生活,现在靠打鱼为生,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但至少是平静的。 救下溪风烈的那天,她其实不是去打鱼的,而是因为想到亲人而心情不好,就顺着河流行走,想让水声冲掉内心那些不愉快,然后就碰到了溪风烈和景梦戈…… …… 吃饭过后,两人离开了客栈,溪风烈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景易潇,不过她可没说给景梦戈进行人工呼吸那件事,景易潇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说来也巧,我那天也是在山上遇见的张小姐,是她一眼认出了我,并告诉了我你的住处。”景易潇说道。 “是吗?”溪风烈笑起来,人果然还是要多行善事的,这不就是有了回报吗?“其实翠莲本来不住在这个地方的,但为了给景梦戈治伤,才搬到了热闹的城中来的,不然你在山上的时候我就可以遇见你。” 景易潇轻轻笑着,揽着她的肩膀没说话。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被抓走的时候一路上给你留的记号你没有看见吗?”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溪风烈忽然问道。 “你留下的记号我也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追到一半的时候你的记号就没有了。”景易潇说道:“之后我遇到了秦雪澜,就和他分开找你,顺便给了他几个侍卫协助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你?” 不等溪风烈回答,他继续说道:“可能是当时我走错了方向,就离你越来越远,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只好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了。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但是我的感觉告诉你,你在这边,所以我就往这边来了。” 前面的话都是扯谎,但是后面的确是真话。 他和寒骨他们分开只是想着尽快找到溪风烈而已,并没有确定自己走的这条路会向是溪风烈所在的方向。他——只是撞运气而已,结果真的被他撞到了。 溪风烈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到景易潇有些紧张,这是一个人撒谎的时候才会有的紧张,那么,他刚才撒谎了? “听说,你父皇驾崩了,是真的吗?”溪风烈忽然问道。 还陷在沉思当中的景易潇听言,启唇便道:“是真的。” 说完,景易潇浑身一震,侧头看向溪风烈,连忙解释道:“事情闹得很大,即使我在外面,也不可能不知道,不是吗?”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何必这么紧张地向我解释?”溪风烈顿时确定刚刚景易潇对自己撒谎了,到底为什么呢? “……”景易潇被噎住了,是自己太紧张了吧? 溪风烈抿唇,心头不悦,却没有推开景易潇,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不愿意说她就不问,但是撒谎……却是让她很难接受的。 就在她还在想景易潇撒谎的原因时,一双红色靴子忽然闯进了她的视线之中。 第180章 老实的他 “睿王,原来你在这儿啊?你这是找到溪风烈了吗?”百里初蝶的声音很愉悦地响起来,丝毫没有被景易潇对她的所作所为而影响情绪。 溪风烈听言,看看百里初蝶,再看看景易潇,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这家伙是因为百里初蝶才对自己撒谎的吗? 百里初蝶都能出现在这个距离京都这么远的城市,如果不是景易潇告诉了她地点,她能找到这里来吗? “溪风烈,你知道吗?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起初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百里初蝶虽然看到了溪风烈的脸色很不悦,但她却没有丝毫的顾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景易潇的脸色仿佛能够滴出墨来了,“秦枫呢?” 他并不是问百里初蝶秦枫做什么去了,他这是在呼唤秦枫,居然将百里初蝶放到他的眼前来了,秦枫如何能够做出这么失职的事情来? “秦枫啊?好说!他被我绑在了树林里,如果没人路过的话他应该逃不了!”百里初蝶得意洋洋地说道。 溪风烈轻笑一声,“你们聊,我先去忙了。”说着,便推开了景易潇,阔步往前走去。 古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景易潇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而她又奈何?既然接受不了,那就离开,事情永远都是这么简单! “寒儿?!”景易潇作势要追上去,却被百里初蝶拦住了。 “你刚刚都陪她了,现在应该陪我了吧?”百里初蝶跋扈地说道! 景易潇眉头一挑,一下子点住她的穴道,追着溪风烈去了。 这个百里初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居然出现了,她是有多想破坏他和溪风烈之间的感情啊! 晚上,街上行人很多,景易潇追上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溪风烈的身影,他四处转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收获,只好往张翠莲所住的住处而去。 而溪风烈此时就站在房顶上,看着他一路兜兜转转,心情没有更好,反而更加糟糕! “烈爷!”忽然,身后响起了幻影的声音。 溪风烈转身面对着他,有些讶然,“你来多久了?” “属下和睿王一起来的。”幻影说道:“爷这是和睿王闹别扭了吗?” 溪风烈哼了一声,没说话。 “属下是和睿王一起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初蝶公主的身影,想必是她自己找到这儿来的吧。”幻影说道。 “嗯?”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和百里初蝶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溪风烈皱眉,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动不动就怀疑他,或者是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这——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溪风烈吗? “你自己找地方休息,我先走了,对了,你不要走太远!”溪风烈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已经施展轻功离开了。 幻影讶然,主子也太着急了吧? 好在景易潇没有走太远,溪风烈很快就追上了,看着他急急地往前走,跟在他右后侧的她拍了拍他的左肩,景易潇的脸往左边扭去,溪风烈的身子就挂到了他的右肩上,景易潇一回头,就看见她那张放大在自己眼前的坏笑的脸。 “被骗了?”她笑着问道。 “刚才去哪里了?”他皱眉问道,右手扶着她,以防止她这么将身子斜在自己的身上会不小心掉地上去。 “你这么聪明,你猜猜啊!”溪风烈眨了眨眼睛,没等景易潇说话,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地问道:“如果我说我刚才故意将你引开,然后回去将百里初蝶给胖揍了一顿,你怎么说?是不是要帮她报仇?”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你不会这样做的!” 溪风烈站定身子,严肃地看着他,“我已经这样做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回去看看。怎么,你要帮她报仇吗?” 语尽,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你有没有受伤?”见溪风烈这么严肃,景易潇倒也相信了,但是百里初蝶会武功,且下手向来狠辣,他倒是有些担心溪风烈是否受伤了,于是问着她的时候,他已经绕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探查起来。 “……”溪风烈额头滑下三条黑线,这男人是不是没有抓住她说话的重点啊? “没有受伤,只是有点累而已。”溪风烈依旧很严肃地说。 景易潇的脸色垮下来,“百里初蝶不过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何必因为她而累了自己呢?”虽是责骂的话语,语气却带了无限宠溺,末了,他在她的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休息!” “额……”溪风烈望着他宽阔的后背,有些咋舌,话说她以前也不知道原来景易潇这么好骗啊。 她也没有客气,一下子就趴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他宽阔的后背传来厚实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么说——你和百里初蝶之间没有一腿咯?”景易潇走了几步之后,溪风烈问道。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啊! “有一腿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和百里初蝶滚过床单?” “……没有!”景易潇的语气有些冷,“和你是第一次。” 溪风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忽然觉得以前狡猾得不行的景易潇也有老实的一面。 景易潇背着她继续沉默地走着,走过鼎沸的街市,也走过熙攘的人群,景易潇并没有往张翠莲所住的地方去,而是背着她再次往客栈那边走。 溪风烈明白他的想法,不愿意打扰与麻烦他人,他更不习惯住在别人的屋檐底下。 “对了,你父皇驾崩了,你有什么打算?会很快回去吗?”进入客栈的房间之后,溪风烈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寒儿先说你自己的打算,我这边再做安排。” 溪风烈皱眉,“你回去的话我自然也会跟着回去,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打算?” 这次景易潇怪怪的,溪风烈又有了这样的感觉,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岂料,景易潇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恳切地说道:“寒儿要是愿意与我一起回去,那就最好不过了,起初我担心你还有什么事情没了,不肯跟我一起走!” 第181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景易潇会有这样的想法溪风烈并不惊讶,以前他们两人虽然总是在一起做事情,但是两个人的目标都有所不同,这就导致了景易潇会生出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的想法! 但是,想到回京都之后的事情,溪风烈头都大了。 景宏深已经死了,皇后也没了,最大的劲敌景梦戈也已经没有能力和他争夺帝位了,由此可见景易潇登基为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古至今,不管是哪个朝代,帝王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待到景易潇登基之后这样的情况也会不可避免,那么,她溪风烈当情何以堪? 洗漱之后,溪风烈带着这个疑问躺到了床上,景易潇依旧伸出双手将她抱住,紧紧的。 他们彼此靠得很近,他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有点痒又有点暖。 “张翠莲那边幻影已经去通知了,他们会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景易潇见她依旧睁着眼睛,以为她在为这件事情不安,遂解释道。 “景易潇,你距离登基为帝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是吧?” 景易潇愣了一下,被她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是的,在他出宫的时候,景意岚就已经开始为他张罗登基的事情了,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他将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届时你将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吗?”溪风烈继续问。 景易潇的瞳孔缩了一下,这回他知道溪风烈在担心什么事情了,他当下将她搂得更紧,“寒儿,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因为是你的糟糠之妻,所以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溪风烈抿唇,冷笑。 “不是,你不是糟糠,你是无可取代的。” “不管怎么样,在你心中都是你后宫的无数女人中的一个?” 景易潇皱眉,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从古至今,前朝和后宫都是紧密相连的,如果他只有溪风烈这么一个女人,前朝不是得闹翻天了? “你会是皇后!”想了想之后,他如此说道。 他暂时没有想到去碰其他女人,但是只要一想到后宫里只有溪风烈一个女人他就觉得不可能! 听言,溪风烈灼灼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半晌后说道:“景易潇,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怪你,毕竟你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思想。但是我溪风烈和你不一样,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你给不了的话,我们就分道扬镳,如果你给得了的话,不管前路怎样,我都会跟你一起走下去。” “所以,你考虑一下,我不逼你!”溪风烈轻轻一笑,“感情这种东西讲究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没有我,你也能找到别的女子,我也一样,没有你,我也能找到别的男子,所以如果你没办法给我我想要的,甚至不能接受我的想法,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拥有不一样的人生观念,如果他真的无法舍弃三妻四妾的生活,她还真的就不能拿刀逼迫他此生只能拥有她一个女人。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说开,大家早点结束彼此的感情,也好过纠纠缠缠拖拖拉拉。 “现在已经很晚了,睡觉吧。”溪风烈说着,率先闭上了眼睛,“在回京都的那天告诉我答案就可以,在这期间我们尽量保持距离,今晚——就算了吧。” 景易潇抿唇,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睫毛在烛火的照耀下轻轻地颤动着,他知道她一直没有睡着。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睁开又闭上,根本没办法想象没有她在身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根本没法想象如果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的画面!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在遇见溪风烈之前,他未曾想过这样的问题;在遇见她之后,从她说喜欢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今生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仿佛是经过了漫长的思考,也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忽然低头轻轻咬住了她的脖子,溪风烈吃痛皱眉,却没有推开他。 最后她的衣领被他拨开,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胸口处,还记得去年她在那里咬了一个伤疤,甚至还涂了毒药,后来那处伤疤真的没有愈合。 此时,他轻轻地吻着那里,似乎很珍惜很珍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溪风烈昏昏入睡,已经困倦得不行了,景易潇才从他身上起开,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他说:“寒儿,我也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声色低醇,磁性惑人,却又如细语低喃,痒人心扉。 真像一场美好的梦,溪风烈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景易潇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心里想着这丫头梦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正这么想着,溪风烈忽然睁开了双眸,景易潇被吓得不轻,愣愣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了?”她盯着他问道。 “……”他没说什么啊,只是一直看着她而已。 “你刚刚什么也没说?”是梦?是梦!溪风烈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景易潇心里紧张起来,快速地思考自己刚刚说什么了?对了,在她即将入睡的时候,自己的确说了话! “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是做梦?”溪风烈简直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景易潇轻笑,“你刚才做梦梦到我这样说了吗?” 溪风烈大囧,她能说是吗?到时候景易潇肯定会取笑她一辈子的。 景易潇捏捏她的鼻子,“不是梦,是真的,寒儿,我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到时候外界会施加很多压力给你。”溪风烈说,试图让他知道做这个决定的严重性。 “我知道。”刚才他已经前前后后将所有的利弊都思考过了。 “也许以后你会遇见很多很多女子,各种各样的都有,你——唔……”溪风烈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封住了。 最后,他咬着她的耳朵说:“等着做你的皇后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既然我已经这么决定了,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第182章 被她的厚脸皮征服 翌日醒来,溪风烈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狠狠地拆过了,现在这个完整的她完全是重组之后的她。 奈何景易潇却神采奕奕的,一脸的精神矍铄,甚至嘴角还挂着很得意的笑容! 溪风烈很想将他胖揍一顿,然而在景易潇温柔的攻势下,她只好服服帖帖地跟着他走。 景易潇对她照顾得很,知道她身体难受,一路上都扶着她,这倒是让溪风烈烧红了面颊! 都怪昨天晚上景易潇太狠了,不断地缠着她,她这具身体不过十八岁而已,且是初次,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 现在他还无所顾忌地扶着她,提醒她昨夜的辗转绽放,溪风烈心中气不过,遂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寒儿这是要谋杀亲夫吗?”景易潇倒吸一口冷气,无辜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一路上她不是都很安静吗? 溪风烈横了他一眼,没做声! 两人来到张翠莲所在的院子里,重伤未愈的景梦戈依旧躺在床上,在来这里之前,溪风烈已经和景易潇说好了,不管之前彼此之间有多大的仇和怨,这一次绝对不杀景梦戈。 倘若日后再见面,再行动手! 所以他们今日到这里来,其实是来道别的。 景易潇不能离开京都太久,且先不说一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以及需要安抚的北安百姓,若是他国君主得到消息,说他这个即将登基的人远离皇宫,势必会派人前来袭击。 若是到那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景梦戈见到他们两人牵手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将脸扭到一边,“若是你们想要杀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动手吧!” 话语间,他微微抬高了下巴,即使是面对死亡,依旧保持着他王者的高傲。 溪风烈和景易潇相视一眼,接着启唇道:“我和易潇决定了,这次不会动手杀你,先前是你救了我,这次换做我救你,我们之间扯平了,若是日后再见,你我都不必手下留情!” 景梦戈听言,略显讶然地回过头来,睨着溪风烈,须臾,竟轻笑一声。景易潇见之,总觉得他这笑有些深意,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溪风烈与景易潇同时与张翠莲告了别,张翠莲正要将他们送出门的时候,百里初蝶又出现了。 景易潇满脸黑线,拉着溪风烈让到一边,给百里初蝶让出一条路来,然而百里初蝶却在他的面前停下了。 “怎么?难道睿王殿下很是看不起我这个南越国的公主吗?”百里初蝶这会儿有些不高兴了,尤其是当她看到景易潇牵着溪风烈的手的时候。 她好不容易跟到这个地方来,被他点了穴道之后,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他,可是……现在他却这么冷漠地对待自己! “未曾!”景易潇淡淡道:“本王和寒儿要回京都了,初蝶公主若是喜欢这个地方,本王会派人留下来保护公主继续游玩的。” 这番话语景易潇说得既冷漠疏离又客气,实在叫人无法反驳。 初蝶公主?屋里的景梦戈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少女身穿一身灼目红衣,全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贵气与霸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泼辣的女子! 南越国虽然算不上大国,但胜在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所以在天下诸国之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是大国也不敢轻易去打南越国的主意。 景梦戈早些时候便听说过南越国君主膝下有一女儿,听说此女出生之时,院子里飞来了无数的蝴蝶,南越国君主便给这女儿取名初蝶,想来便是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了! 思及此,景梦戈的唇角微微勾起来。 外面,百里初蝶盛气凌人地回答:“我不要别人陪我,我就要睿王陪我!” 这话说得完全不顾忌景易潇旁边的溪风烈,奶奶了个腿,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别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不断地纠缠,更何况这百里初蝶是几次三番地纠缠她的男人,溪风烈几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初蝶公主,本王妃知道你身份尊贵,向来容不得他人拒绝于你,但是你不要忘记了,睿王是本王妃的男人,就算你想要他陪你,至少也要先经过本王妃的同意吧?” 溪风烈的性子向来很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去管是否这样的话语会对对方造成伤害。 再说了,百里初蝶如此刁蛮,溪风烈甚至觉得要是自己的话语能够伤害到她,就最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百里初蝶是愤怒了,却没有受伤!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百里初蝶道:“溪风烈,虽然你救过我,但是你也知道我当时是因为救你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所以我和你之间互不相欠,你不要以为我欠你一条命,更不要以为我会就这样放手!”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从未听到过有人这么愿意嫁给他人当小妾,啧啧!” “你!”百里初蝶被气得脸色铁青,“谁说我嫁给睿王要当小妾了?我是要和你公平竞争,若是你输了,你就要离开睿王!” 溪风烈摇摇头,真是一个小姑娘,爱情这种东西是能勉强的吗?若是景易潇喜欢她,她溪风烈自然会退出。但现在景易潇喜欢的是她溪风烈好吗? “我们走!”不想再和百里初蝶纠缠的溪风烈拉着景易潇便要离开,岂料,举步的瞬间百里初蝶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肩膀! “不准走!”她恨声说道。 百里初蝶愤怒之下动手是很大力气的,溪风烈没设防,肩膀竟被她掐得生疼,溪风烈也恼了,身子猛地一甩,也是用了内力,竟一下子将百里初蝶给甩到地上! “溪风烈,你偷袭!” “……”溪风烈无语,特么的刚刚先动手的是她好吗?怎么就成自己偷袭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百里初蝶的厚脸皮是真的将她给征服了! 第183章 溪府人的态度 跌到地上的百里初蝶索性不起来了,她看着景易潇道:“睿王,难道你就这样任凭溪风烈如此欺负我吗?现在的我代表的可是南越国!” 景易潇眉梢挑了一下,凉凉地说:“本王没有觉得寒儿做错了,奉劝初蝶公主还是回到南越国去吧,北安国的国土或许承受不住初蝶公主的脾气。” 说完,他揽着溪风烈的肩膀转身往外走了。 百里初蝶被气得心口不断起伏,撑在地面的双手紧握成拳,双眸之中尽是奔腾的恨意! 却在这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沿着手臂看上去,便见一脸温文尔雅的男子在对她温柔的笑。 眉若远山、黛青色的眼眸深邃无比,寒风之中他只穿着白色里衣,如斯单薄、却也如斯温柔! 百里初蝶稍作犹豫,就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中,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生得这般好看?不过还是比景易潇逊了那么一点点! “景梦戈。”景梦戈微微一笑,“不知道初蝶公主是否听说过了?” “啊?!”百里初蝶惊呆了,“外面传言你是个大坏人啊,怎么……怎么你和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是吗?”景梦戈笑起来,“或许我就是个大坏人呢!” “怎么可能?”百里初蝶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我觉得你是好人!至少比景易潇好多了!”哼,景易潇那个混蛋!她发誓一定要将他弄到手! 景梦戈只是笑着,没说话。 …… 溪风烈和景易潇回到京都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好在皇宫里的一切都被景意岚打理得井井有条。 许云钦已经被赐了三尺白绫,假的景容卿也已经被赐了毒酒,至于那个真的景容卿,景意岚还在等着景易潇下定夺! 溪风烈见景易潇太忙,遂决定先回一趟睿王府。 在睿王府中,她见到了寒骨五人以及秦雪澜,大家知道她回来,也都放心了,起初接到消息说溪风烈还活着的时候,秦雪澜根本不敢相信,直到此刻看着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颗心才总算安定下来。 溪风烈又花了一些时间向安如姑姑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过她都是报喜不报忧。 一行人吃完晚饭,夜已经很深了,景易潇还没有回来,且秦雪澜已经有要走的打算了。 溪风烈连忙将他叫住,接着与他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京都并没有更北的北方那么冷,而且春天正在逐步走来,加上今晚的月色很好,两人站在院子里,皎洁的月辉倾泻下来,为彼此镀上一层皎洁的光辉。 “风儿有什么事情吗?”秦雪澜温柔地问道。 和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他的身上始终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这段时间秦大哥为我到处奔波,我很感激,只是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请秦大哥帮忙,不知道……?” 说到此处,溪风烈停下来,举目看向对面的秦雪澜。 秦雪澜听言便如同兄长一般对她微笑,“风儿但说无妨。” “易潇现在还没有回来,想必皇宫里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一趟丞相府。” “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 溪风烈点头,“我母亲去世也将近一年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不管怎样,现在也要去试一试,才能知道最终的答案。” 秦雪澜抿唇,“睿王即将登基为帝,而你也会是未来的皇后,这件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吗?” “是不急于这一时,但我想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态度!” 秦雪澜点头,表示赞同,“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走一趟。” “谢谢秦大哥!”溪风烈笑了。 因为如今北安国处于多事之秋,而且溪越又是北安国的丞相,溪风烈和秦雪澜到丞相府的时候,府中的人大都没有休息。 只是他们知道溪风烈来的时候,沸腾了。溪风烈是溪氏一族有史以来出的第一位皇后,所以大家都格外的小心。 就连老夫人见了她,也尽挑好听的话说,溪风烈自然明白他们的言行举止为的是哪般,当日她穿越到丞相府的时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感,如今更是如此。 此时的正厅里,坐着溪府的主要成员,包括溪晨唯也来了,不过如今的她很是安静地坐在秦氏的身边,不发一语。 溪风烈更是没有过多地注意到她,等到大家将客气的话说完了,她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不愿意再和他们浪费时间,直接说道:“老夫人,还有大夫人,风儿之前也回来过一次丞相府,而且当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今夜风儿回来,为的依旧是那件事情,不知道现在大家怎么想!” 本就虚假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即使是虚假的笑容都没有了。 老夫人继续捻着佛珠,不说话。 时间久久,大家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秦氏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溪风烈说道:“不管是哪个家族,只要是在我们北安国,就从来没有妾侍入土祖坟的事情发生,更别说是立牌位了。” “如今风儿的身份不同往常了,更是我们北安国未来的皇后,不管风儿下什么命令,我们都是要遵从的。”秦氏续道:“但若是要让四妹入土溪氏祖坟,那必定是要我这个妻室被老爷休弃了,从此不再是老爷的正房,将已经死去的四妹提为正妻,四妹便可入土溪氏祖坟,并且立牌位!” “娘,你……”溪晨唯听言,紧张地站起来,拉扯着秦氏的衣袖。若是娘被休弃了,那她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不是也一去不复返了吗? 娘怎么能这么糊涂?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秦氏也不管溪晨唯的呼唤,仍旧站得笔直,直直地看着溪风烈,一副“你身份尊贵,大可以让你父亲休弃了我,将你生母提为正妻”的模样! 看起来是很大方,也很为大局着想,但溪风烈却冷然笑了。 第184章 让出皇后之位 秦氏的意思很明显,溪风烈也看得出来。 如果自己真的以未来皇后的身份逼迫溪越休弃秦氏,扶正她那死去的母亲,天下人就将诟病她以权势压迫百姓! 看来,秦氏比溪晨唯要聪明上许多,只是不知道这么聪明的秦氏怎么会生出这么美丽却那么愚蠢的女儿来! “丞相夫人言重了。”不待溪风烈出声,秦雪澜便启唇道:“风儿并不是那个意思,也未曾想过要让丞相休弃丞相夫人,只是风儿念母心切,很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入土为安,才会在今晚到丞相府来,风儿与各位都是一家人,切莫产生了误会!” 听言,溪风烈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这样的话语还是由秦雪澜说来才恰当,才具有说服力,也才让对方无法反驳! “我也很理解风儿对生身母亲的感情,但是——”秦氏话锋一转,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风儿的母亲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溪风烈已经很明白秦氏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执意要将母亲埋进溪氏祖坟,那么,必须先将她秦氏给杀了。 这还真是以死相逼了! 溪风烈抿了一下嘴唇,举目对上秦氏的目光,“夫人言重了,风儿并没有冲撞夫人的意思。”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你是风儿在丞相府中众多姐妹的母亲没错,但是有句话风儿还是要说的,其实在风儿心目中从来都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百里岚,过去、现在、以后都将是如此!” 语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扫了众人一眼,“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告诉我,要以怎样的条件你们才会答应让我的母亲入土溪氏祖坟?我并没有用自己身份压迫你们的意思,所以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她当然不会去杀秦氏,首先秦氏并未与她有任何仇怨,其次,秦氏也没有坏到必杀的地步! 再说了,秦氏也不过是溪越的正妻而已,她撼住自己正妻的地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此间,未曾说话的老夫人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溪风烈一眼,说道:“风儿,一年前你母亲去世,老身很是心疼你,但心疼归心疼,你如今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却跑到丞相府来压迫我们,是否做得有点过分了?” 老夫人的声音沧桑却不失力度,淡然却不失威严! 这也叫过分?溪风烈皱眉!她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的母亲死有所归而已,过分的是这个时空这个国家的教条,她哪里过分了?! “这么说来,大家是都不同意了,是吗?”溪风烈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从头到尾,她都和丞相府的人没有任何情义可讲! 老夫人沉默,其他的人也都跟着沉默。 若是这事放在从前,溪风烈还是那个病弱睿王的王妃,也许此刻他们已经集体站起来用口水淹死她了。 这会儿居然在权威面前沉默了,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真是可笑! “风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忽然,秦氏说道。 “谈什么?不能在这里谈吗?”溪风烈拒绝,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悄悄话和秦氏说! 秦氏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来,却不敢将恼怒表现得很明显,“关于你生母的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谈谈,若是你不愿意,便罢了!” 溪风烈哼了一声,没理会她,但是这时秦雪澜压低声音对她说道:“风儿,去试试看,也许她是要和你谈条件!” 嗯?溪风烈听言,觉得有这个可能,遂回复了秦氏。 接着两人一起走出正厅,往外面去了。 来到独立的房间,此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以说了,你要谈什么?”溪风烈双手环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我可以答应你让你生母入土溪氏祖坟,也可以去说服你父亲以及老夫人让他们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这时,秦氏的声音也冷硬下来,再也没有了人前的那一副温柔与和蔼。 果然是谈条件的,溪风烈道:“好,你说条件!” “你将皇后的身份让给晨儿,我便答应你的要求。” 溪风烈听言,一下子就怒了,差点忍不住就对秦氏出手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于她来说,皇后之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是景易潇,她怎么可能会将景易潇让给别的女人?这特么的简直是在说笑好吗? 感觉到溪风烈身上的怒气,秦氏也愣了一下,似乎只有百里岚去世的那天,她才感受到溪风烈身上这样浓烈的愤怒,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也许在你来说,将百里岚埋入溪氏祖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你可想过若是她埋进去了,我这个正室当如何自处?”秦氏冷笑道:“就像现在我让你将皇后之位让出来,你不愿意一样,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让出皇后之位,又凭什么要求我让出正妻之位?!” 溪风烈皱眉,这是一码事吗?百里岚埋进溪氏祖坟哪里会影响到她的正妻身份?但她以让出皇后之位为条件来要求自己就过分了。 “实话说,皇后之位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如果皇上不是景易潇,我就算让给溪晨唯又有什么?但不好意思,登上帝位的人是景易潇,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秦氏愣了一下,从言语中可以听得出来溪风烈对景易潇的感情,她是爱着景易潇的? 也难怪,曾经的景易潇虽然大家都说是将死之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景易潇不仅身体健康,而且名扬天下,又生得一副举世无双的容貌,哪个女子不是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真是让溪风烈捡了个大便宜! “既然你不答应,那我也没法答应你的要求!”秦氏道:“不过若你日后当了皇后,自然可以用你手中的权势来逼迫我们,但是,风儿,母亲我并不怕!” 语尽,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只是这笑在溪风烈看来无的具有挑衅意味! 第185章 溪氏的耻辱 不欢而散是正常的。 和秦雪澜回去的路上,溪风烈一言不发! “刚刚秦氏跟你提了什么条件?” “她让我将皇后之位让给溪晨唯,否则没得谈!”溪风烈冷笑道:“你觉得我可能会答应吗?” 秦雪澜嘴角勾了一下,扯出一抹伤怀的笑来。 “你和秦氏离开之后,溪晨唯也借口出去了。” “什么意思?” “我怀疑溪晨唯在外面偷听了你们的对话。” “没什么,就算她不偷听,她娘也会告诉她的。”溪风烈冷笑道:“她们母女同心嘛!” “嗯。” 接着两人又是沉默,没多久就到了睿王府门口。 “不如你今晚在睿王府住下吧?反正有的是房间。”溪风烈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秦雪澜笑着说道。这里是她和景易潇的家,自己掺和进来算是怎么回事?所以,还是离开比较好。 “那好,注意安全。”溪风烈跟他告别之后,就先行进了王府。 景易潇依旧没有回来,她等了一会儿,也是累了,便先行躺下休息了。 两天后的傍晚,溪风烈正和景易潇吃晚饭,无风就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 “怎么了?”溪风烈还不曾见过无风这样的神色,仿佛天塌了一般。 “丞相——丞相府出事了。”无风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秦氏被人杀了。而且,丞相府的人当场找到了杀人凶手!” 溪风烈皱眉,谁会杀了秦氏?“找到了凶手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自己和秦氏之间没有什么感情,这个无风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完全没有着急的必要! 而旁边的景易潇脸色刹那阴沉,他握住溪风烈的一边肩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所谓的杀人凶手是你!” 虽然景易潇并不知道溪风烈之前去过丞相府的事情,但是看着无风这么紧张,他就明白了。 “是,就是这样的。”无风说道:“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更有丫鬟作证,说看到你进了秦氏的房间!” 卧槽! 溪风烈不淡定了,她这两天基本都和景易潇在一起好么?什么时候去杀了秦氏的? 肯定是有人利用她那天晚上在丞相府所说的那些话,杀了秦氏,最终嫁祸给她! 是溪晨唯?不可能,她和秦氏是母女,虽然笨了点,却也是很孝敬母亲的姑娘,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么,会是谁呢?老夫人?为的是败坏她的名声,阻止她成为皇后,从而不让她因为百里岚的事情掀起丞相府的大风浪? 很有这个可能,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了家族利益,基本上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也只是可能而已,溪风烈并不是很确定! “现在要怎么做?”见主子不说话,无风紧张地问道。 “外间的人都怎么传?”溪风烈看着无风的双眼,如是问道。 “传,传两天前你为了让生母入土溪氏祖坟去了丞相府,并且和丞相夫人单独谈了一会儿,溪晨唯因为不太放心就跟了过去,听见丞相夫人以让你放弃皇后之位为条件,方可答应你的请求。” “你当时很生气,和丞相府的人闹得不欢而散,所以……所以你最后就潜入丞相府杀了丞相夫人。”无风越说到后面语气就越虚弱,完全不敢去看溪风烈的眼睛。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景易潇即将登基为帝,按照事情现在的发展趋势,溪风烈如果不摆脱他人的嫁祸,怕是不能在景易潇登基的那日一同被册封为皇后! 到时候即使景易潇强行将她册封为皇后,不只是朝中大臣,就连天下百姓都会出言阻止。 景易潇也愣了一下,她两天前去了丞相府? 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现在距离他登基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丞相夫人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杀了,而且还嫁祸在溪风烈身上,可见对方很不希望溪风烈能够被册封为皇后,那么,是谁如此洞悉这件事情的始终,从而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来? 景易潇不得不承认对方真是谋划得很好!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时间久久,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末了,溪风烈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景易潇,沉声说道:“我要去一趟丞相府!” 景易潇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是。”无风快速地说道。 三人一起来到丞相府的时候,发现丞相府灯火通明,所有人来来往往间都是行色匆匆,但是见到溪风烈、景易潇以及无风的时候,他们快速地站定,且以最快的速度跪下来,身子瑟瑟发抖,显然是担心溪风烈一个不高兴,就也将他们全给杀了! 溪风烈见之,相当无语,也不管他们,径直往府内走去,却忽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在黑夜中响了起来。 “溪风烈,这个时候你还敢到丞相府来?你是吃定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是溪晨唯的声音,随着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溪风烈看到她手中的长剑往自己的咽喉刺了过来! 她身边的景易潇快速地将她拉到一边,使得溪晨唯的长剑刺了个空,接着景易潇一掌劈过去,直接将溪晨唯给劈到了地上。 景易潇无心杀她,也不曾想伤害她,所以溪晨唯并未受伤。 溪风烈看着倒在地上的她一身缟素,眼眶红肿,死死地咬住下唇,可见秦氏的死亡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但即使是这样的时刻,她依然有着一张举世无双的容颜,此时此刻,显得那样的楚楚可怜,即使身为女子,溪风烈也禁不住有些心疼! 世上最大的痛苦之一莫过于失去父母,她曾经也是失去母亲的人,那个时候她才认识百里岚没多久就那样伤心,更何况是被母亲庇护了将近二十年的溪晨唯? “你母亲不是我杀的。”溪风烈道:“我过来也是想要查探一下究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溪风烈,那天晚上我亲耳听到我娘和你之间的谈话,因为她叫你让出皇后之位,你不愿意且恼羞成怒,所以在今天下午杀了她,现在你还敢出现在这里说不是你杀的?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你简直是我们溪氏的耻辱!!!” 第186章 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 听着溪晨唯的辱骂之声,溪风烈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见对面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她与景易潇同时抬头望去,便见以老夫人和溪越为首的整个溪府的人都朝他们走来了,所有人都身穿缟素,神情严肃,大多数人脸上隐隐有着愤怒,但最后他们还是跪下来给景易潇和溪风烈行了礼。 从他们的声音和神色中,溪风烈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一边忿恨自己,一边又不得不跪在自己的脚下! 她没有说话,是景易潇让大家站起来的。 “不知道睿王殿下和睿王妃驾临我丞相府,可是有何见教?”老夫人沉声问道,矍铄的目光淡淡地锁着溪风烈的容颜,却带着一股刮骨钢刀般的凌厉! “我来是要确定夫人是怎么死的。” “我们是来看望丞相夫人的。” 溪风烈与景易潇同时出声,说出的话却并不相同,前面是溪风烈所说,倒是景易潇没有透露出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 溪风烈是性子很直的人,不会也不屑撒谎,但是景易潇深刻地知道,这会儿丞相府的人不仅厌恶溪风烈而且畏惧她,说前来查探秦氏死因这样的话会让所有人反感并且觉得可笑! 但是现在溪风烈的话已经说了,想要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只能看着丞相府的人的反应了。 在这期间,景易潇伸手去握住溪风烈的手,拇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给她带去温暖与安慰。 “相信外间的传言睿王妃也都听说了,怕是现在不是睿王妃探望秦氏的时候。”果然,老夫人开口拒绝了。“所以,还请睿王殿下与睿王妃先行回去,待到杀害秦氏的凶手被绳之以法了,二位再来探望也不迟。”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不管是景易潇还是溪风烈都听得很明白,那就是——若是他们真的确定杀害秦氏的人是溪风烈,他们也断然不会放过溪风烈。那句“绳之以法”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这话听在溪晨唯的耳朵里,却不像是那么回事,她觉得老夫人和父亲都不会杀了溪风烈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于是她恨声道:“老夫人,杀害我娘的凶手就是溪风烈,这是大家亲眼目睹的,还要找什么杀人凶手?” 言语间,她蹭地站起身来,声声句句都是朝着溪风烈吼过去。 “我知道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睿王妃,也是北安国未来的皇后,身份尊贵无比,但是难道你们就这样任由我娘被杀而无动于衷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溪风烈看到一只大手忽然拽住了溪晨唯的胳膊,溪晨唯的身子被拽着转了九十度,接着“啪”的一声巨响,溪越额巴掌就招呼到了她的脸上。 溪晨唯捂住被溪越打肿的右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将自己当成明珠一般捧在手中的父亲,在今时今日居然甩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了她的脸上,更打在了她的心上。 “就因为溪风烈即将成为皇后,所以即使她杀了我娘,我也不能说她任何了?”溪晨唯眼眶发红,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砸在冰凉的地面上,破碎成无数的水花,“是这样吗?父亲大人?!” “这是你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溪越也怒了,现在溪风烈是什么身份?即使杀了秦氏又如何?溪晨唯这般与她说话,会给丞相府所有人带来杀身之祸的,但是这溪晨唯却不知收敛! “去你母亲的灵前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你擅自离开!”溪越沉声说道。 溪晨唯的眼泪落得更凶,她恨恨地看着溪越,半晌后咬出这么一句话:“父亲大人,你千万不要忘记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会让你后悔的!”语尽,拔腿就跑,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空旷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溪风烈内心有些难堪,不只是为她现在的处境,也为溪越刚才的做法。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有所转变,也许刚才他甩在溪晨唯脸上的那一巴掌已经转换为利刃往自己身上招呼而来了。 留着恶魔血液的家族,势力的人类,简直叫人恶心至极! “今天晚上的确不是睿王殿下与睿王妃探望内人的时候,二位还请回去吧。”沉默半晌,溪越如此说道。 虽然说他顾忌溪风烈此时的身份,但是怎么说他也是丞相,且死了正妻,杀害秦氏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溪风烈,他今晚完全有资格不款待景易潇和溪风烈! 景易潇点头,拉着溪风烈转身就走! 翌日,关于秦氏死亡的消息越传越远,可以说整个北安国都在谈论这件事情,眼见着势头越来越不对劲儿,溪风烈和景易潇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得到秦氏死亡的消息那一刻起,景易潇和溪风烈都有派人去查探过秦氏的真正死因,但是都没有任何结果,仿佛秦氏真的是溪风烈亲手所杀的一样! 如此又过了一天,到又一日上朝的时候,有好些个大臣开始提出了这件事情,旁敲侧击地要求景易潇将溪风烈抓起来,更有大臣提出不能将溪风烈册封为皇后的要求! 对此,景易潇不着痕迹地给撇开了,但是这样始终不是好的办法,也许到明日,又会有更多的大臣将此事提出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几乎所有大臣都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更有甚者,直接要求景易潇惩治溪风烈。 如今,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谈论此事,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溪风烈已经成为杀死秦氏的唯一凶手! 溪风烈被册封为皇后、在景易潇登基那天与他一起出现在百姓面前的事情开始变得棘手起来,虽然景易潇没说什么,但是溪风烈知道他的压力很大! 转眼间,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也到了秦氏入土的时间! 听说,这三天的时间里面,溪晨唯颗粒未进,任谁规劝都不奏效。 堂堂丞相府的嫡女,何曾受过这般罪?可她如此倔强,他人又奈何?丞相府的人只盼着秦氏下葬之后,她能稍微好起来! 如此,众人便盼着秦氏快些下葬! 第187章 我们要孩子吧 听说,秦氏下葬那天,许多人都去了。 溪府子辈当中没有男子,灵位自然是由溪晨唯搬着,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只是令人惊诧的是,在秦氏即将入土之时,溪晨唯却紧紧地攥住了棺木,说什么也不放开。 她短而干净的指甲抠进棺木之中,指尖沾满鲜血,任谁劝说都无济于事。 这场葬礼溪风烈自然没有参加,就算她想参加,溪府的人以及天下的百姓都不会允许她参加的,所以关于葬礼上发生的事情,她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至于最后秦氏是否得以下葬一事,倒是毋庸置疑的,溪晨唯早些时候便守了许多天,如今又这般用力地阻止母亲下葬,可谓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当旁边的人与她周旋几番之后,她便昏厥了过去。 听到这里,溪风烈轻轻叹息一声,坐在庭院中的她往远处看去,目光无限悠远! 景易潇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这般落寞的坐着,心中有些戚戚然,遂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 “这件事情毕竟不是你做的,何必内疚?” 溪风烈顺势将脸贴在他的腰间,半晌后才启唇道:“我们去吃饭吧。”她并不是内疚,只是…… 只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中不安而已! “嗯。”景易潇点头应允。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有无数的大臣强烈要求景易潇惩处溪风烈,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臣们的话语也越来越直接,丝毫不顾忌溪风烈就是正王妃的身份。 如果只是大臣这般做也就算了,就连市井之间百姓们的呼声也日益激烈。 然而面对这些,景易潇回王府的时候却从来不多说,依旧对她温柔地笑,晚上两人一同躺在床上,他的手搁在她的腰间,安静地看着她。 溪风烈如同往常一般,恬静地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困倦了。 却忽然,她直直地看进景易潇的双眼,抬起手来细细地摩挲着他的轮廓,眼睛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景易潇知道她心情低落,心疼之余抬手抓住她的手,有力地说道:“寒儿,为我生个孩子吧?”顿了顿,他续道:“就现在!” 虽然这是在古代,那方面的措施很落后,基本靠吃药,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尽管如此,溪风烈和他在一起之后,也是小心翼翼地防范着,不让自己有怀孕的可能! 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心理准备;更没有想过要如何生养一个孩子,这种事情想起来实在是太遥远太遥远了。 如今听到景易潇将这事提出来,她手一顿,下意识要拒绝,奈何张嘴之后,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寒儿不愿意吗?若是现在我们开始要孩子,等到孩子出生,北安的江山也已经稳定了,你无需担心任何!”景易潇信誓旦旦地说道。 溪风烈的心快速地沉下去,她几番抿唇之后,望着他问道:“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没有把握的,是吧?”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须说什么与她生孩子的事情?他其实是想用孩子来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口吧? 他以为他不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溪风烈是那种会乖乖躲在屋子里,对外间之事不管不问的人吗? 这段时间她只是顺着他的想法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不是。”景易潇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寒儿可是不相信我?” “没什么,睡觉吧,我困了。”溪风烈不想再和他谈论这件事情,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景易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忽然凑了上去,先是轻轻地触碰她的嘴唇,见溪风烈没有任何反应,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番。 溪风烈依旧闭紧双眼,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拒绝他。 景易潇抬起头来,又看了她一眼,之后他窝进她的脖子里,开始啃咬她,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一处地方都没有放过。 溪风烈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感觉双眼酸涩,景易潇是在乎她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们真的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不! 怎么可能? 一想到这里,溪风烈忽然睁开双眼,只见景易潇还在不断地啃着她,就好像要将她啃噬入腹一般,她明白他的压力,也理解他的作为…… 于是,她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双腿也缠了上去,回应着他的激烈。 中途,就在白光即将闪过的时候,溪风烈忽然扣住他的双肩,“景易潇,我们不要孩子。” 景易潇浑身一震,安静地看了溪风烈三秒钟,随后点点头,在将一切都给了溪风烈之后,他退了出去…… 事后,溪风烈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专属于他身上的滚烫气息,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个夜晚溪风烈决定了,不管外面的人如何阻拦,她势必会永生陪伴在景易潇身边,包括他登基那天,她也要伴在他的身侧! …… 转眼间,距离秦氏去世已经足足十天时间了。 溪晨唯依旧躺在病床上,整日整日的不说话,若不是下人强行喂她吃东西,怕是她早就已经去世了。 如今,春天的脚步正在走来,院子里的花儿开了,草也渐渐绿了,窗外的阳光很刺眼,然而溪晨唯却对这些不管不顾,只置身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即使一阵异样的风从窗子外吹进来,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你娘已经死了,溪风烈也即将被册封为皇后了,让我算算啊,似乎只有五天不到的时间了,而你却在这里等死,若你娘泉下有知,必定死不瞑目!”一身黑衣的男子来到她的床边,悠然地说道。 溪晨唯听言,咬唇、忿恨地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说出这种话语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却发现对方脸上蒙着黑纱,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房间里?”溪晨唯出声问道,话音落下,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粗噶不已,难听得不行。 她环视了屋子一圈,只见原先守在门边的两名侍女已经倒在地上了,可见这名黑衣男子是有备而来的! 只是,他是谁呢?! 第188章 别自虐 “我是来提醒你——你身上还有着重要的使命。”男子道:“若是你就这样死了,岂不是要便宜了溪风烈?” 溪晨唯依旧咬唇,警戒地看着他,“可我凭什么相信你是来帮助我的?” “不需要凭什么来相信我,你只需要知道推翻溪风烈,你就是北安国未来的皇后,不是吗?” 溪晨唯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了一边! “溪风烈就是担心你将她的皇后之位抢走,才将你母亲给杀了,难道你不想报仇?” “我当然想报仇!”溪晨唯快速地回答道。但是溪风烈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懦弱无比的溪府六小姐了。 自从百里岚死了之后,溪风烈的运气简直好到爆,如今更是北安国未来的皇后,她溪晨唯只要想要这一点,就开始感到绝望! “如果我能帮助你登上皇后之位呢?”忽然,男子如此说道。 溪晨唯轻笑一声,“你有什么能力帮助我?” “只要你配合我,自然有你当上北安国皇后的那一天。”男子道:“反正你现在也已经自暴自弃了,不如就试一试吧?也许你的梦想会成真!” 溪晨唯睨着他,半是怀疑半是期待! 男子的眼角微微弯起来,算是给她一个鼓励。 半晌后,溪晨唯微微点了点头,男子眼角的笑容瞬间扩大好几倍! 溪晨唯乖乖吃饭且接受大夫治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溪风烈的耳朵里,溪风烈不但没有松气,反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这会儿溪晨唯就忽然开窍了呢? 她所了解的溪晨唯是个死脑筋的人,哪里会这么快想通? 溪风烈疑惑地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却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她举目看去,是无风。 “出什么事情了吗?” 难道自己的第六感这么准确?坏消息这么快就来了? “属下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无风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后悔自己莽莽撞撞地跑进来了,其实这件事情不过是小事而已,何必拿来烦扰主子呢? 可是,现在跑走还来得及吗? “讲。”溪风烈言简意赅。 无风深吸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现在许多老百姓都在传言睿王殿下将要更换皇后而已。”说到这里,无风呸了一口,“你猜他们说那个即将代替你的未来皇后是谁?居然是南越国的初蝶公主,这根本就是荒唐至极,所以主子不必搭理他们!” 听言,溪风烈的眸子暗了一下,很快她举目看向无风,“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不知道,反正我一出门就听到很多人这么说了。” 溪风烈觉得甚是奇怪,虽然百里初蝶喜欢景易潇没错,但是也不至于在这样的时候放出这样的风声来吧?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嗯。”无风放心地笑了,“睿王殿下喜欢你是谁都知道的,爷不必想太多,那个初蝶公主连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对于无风拍的马屁,溪风烈简直无语,一巴掌拍下去,命令他赶紧走,无风吐了吐舌头,快速地跑开了。 “或许睿王殿下不喜欢初蝶公主是事实,但是初蝶公主背后所代表的权势,怕是身为即将登基为帝急需巩固自己权势的睿王殿下最需要这样的权势吧?” 就在溪风烈摇摇头准备回屋的时候,树梢上传来了男子清冽的声音。 她举目看去,只见男子一身黑衣,伫立于树梢之上。 由于距离很远,且对方蒙着面纱,溪风烈看不出来他是谁! “你想说什么?”溪风烈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然而对方却没有与她的双眼对视! “只是想提醒睿王妃一些容易被忽略的事实而已,你自己也知道,睿王殿下志在天下江山,若是他与初蝶公主在一起,这天底下谁还敢瞧他不起,难道……不是吗?” 说到最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停顿,叫溪风烈内心发颤,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男子看出来了她面上的表情,遂轻笑一声,道:“我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其他的,睿王妃便自己去衡量吧。”顿了顿,又续道:“你自然可以和睿王殿下继续在一起,只是可能他将来会为了护住他的江山而委屈了你。” 语尽,他展开轻功,一下子消失在了溪风烈的视线之中。 溪风烈没有追上去,只是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 是的,她自己也不确定,在日后,在江山与她之间,景易潇会选择谁? 擦! 溪风烈简直要被自己虐死了,未来还没有到来,就去想这么多,这特么的简直不是她溪风烈啊! 自我疗伤之后,溪风烈快速地往屋子里走去,她已经决定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不让自己闲下来,否则就坑爹的会想东想西的。 谁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所以她能做的只是走好现在的每一步,珍惜现在的每一个日子! 只是如此而已! 于是乎,从第二天开始,睿王府在没有景易潇的情况下,也就不见了溪风烈的身影,直到景易潇登基的前一天,溪风烈才回到睿王府中来。 当时已经是傍晚,景易潇还在皇宫里忙碌着,没有出来。 溪风烈想了想,最后进宫去找他,最后的最后,两人深更半夜才一起回了睿王府。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景易潇早些时候就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今早务必要给溪风烈梳头换衣服,因为——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也是她被册封为皇后的日子。 在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她都将是站在他身边陪伴他看遍四海风景的人! 他会牵着她的手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他会护着她走过一切的风雨;他会在刀光剑影之中将她揽在怀中;他会…… 每每想到这些,景易潇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弯起来。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真的都很美好,就连屋檐下正在搬家的蚂蚁都是那么美好…… 第189章 怪异的感觉 由于每个国家的规矩并不相同,尤其是作为大国的北安国自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规矩,即使是即将登基为帝的景易潇也要遵守! 因此,按照北安国的律例来说,景易潇登基的这一天,势必是景易潇先行进宫,作为未来的皇后,溪风烈后面才会进去! 景易潇和溪风烈倒也没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反正两人是要结为夫妻的,且已经是夫妻了,短时间的分开都是能够接受的! 当景易潇离开之后,溪风烈独自坐在屋子里,安如姑姑从她起床开始就一直伴在她的身侧,脸上是形容不出来的表情。 她几度开口,却又几度合上嘴巴;略显激动,又略显寂寞! 溪风烈早些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她一直在等待安如姑姑开口,但等到现在都没有等到。不过,她多多少少依旧还是能够理解安如姑姑此时的心情的! 所以,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安如姑姑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安如姑姑内心一酸,老泪纵横,终于说道:“要是小姐能够看到小小姐今日的辉煌,那该多好啊!” “想必当初溪府的人也都没有想到过,小小姐今日会活得比他们还好!”安如姑姑续道:“只是可怜了你的母亲!”说着,她又抹了一把眼泪。 对于这种煽情的气氛,溪风烈有点招架不住,在她看来嫁给景易潇是很正常的事情,被册封为皇后也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如果景易潇不是皇帝,她也不屑当什么皇后,但是在安如姑姑看来,却像是受了多日的委屈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安如姑姑放心,不管日后我会有怎样的生活,都将不会忘记昔日对母亲的承诺!”末了,她只能继续握紧她的手如此说道。 安如姑姑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竟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了。 两人便一直这般坐过了中午时分,转眼间已是下午! 溪风烈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会儿不该是轿子到达睿王府的时候吗?怎么还没有人来? 安如姑姑也有些着急了,和溪风烈说了一声便出门探寻情况去了,只是她这边才走,那边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溪府大小姐溪晨唯来了! 对于溪晨唯的到来,溪风烈有些吃惊,却还是让下人将她带了过来。 对于溪晨唯来说,她走进溪风烈的房间之时,只有一种感觉——辉煌。 溪风烈一身的凤冠霞帔,一身的雍容华贵,一身的高高在上,她几乎要被这些光环给刺痛了双眼、刺疼了心扉! 好在她忽然想起来今日到此所谓何事,才将这些疼痛给压下去了。 “六妹如今好生得意,就连容颜都较以往焕发了许多。”她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凄冷地打在溪风烈的身上。 今日的溪晨唯身穿一身杏色纱裙,即使她刚刚失去母亲、即使她绝食多日、即使她身体不太好,但是此时站在溪风烈面前的她,依然美艳不可方物,大概——这个世间没有比她长得更好看的姑娘了吧? 就连溪风烈自己都这么觉得! 但是,越美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这是自然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是吗?”溪风烈道。虽然她同情溪晨唯失去母亲的痛楚,但是这不代表她会接受溪晨唯的冷嘲热讽! 溪晨唯听言,果然冷哼一声,接着她用她那凄冷的目光将屋子环视了一圈,半晌之后才重新落到溪风烈的身上,“要是六妹真的能够嫁进皇宫,能成为北安国的皇后,想必日后所住的屋子会比这里富丽堂皇上许多倍。” 语尽,她弯起一抹笑容来,淡淡地望着溪风烈。 溪风烈不动声色地回视着她的目光,“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我溪风烈不怎么喜欢与人打哑谜!” “我说了不算,你得跟我一起去看,你才会相信,不是吗?”溪晨唯微微一笑道,这一笑若了昙花,极致绚烂,却也极度短暂,叫溪风烈还没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所以她不知道溪晨唯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马上就要进宫了,没有时间和你去看任何东西,你还是请回吧。”溪风烈转身,背对着溪晨唯说道。 “没关系,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也是皇宫,不如现在就去吧。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皇宫来的轿子已经快要到门外了,现在出去也恰好到时间了。”溪晨唯说道。 溪风烈扭头,睨了她一眼,竟是完全看不出来此刻溪晨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她感觉各种不舒服的时候,外面的确传来了要她上轿的声音。 她再次看向溪晨唯的时候,溪晨唯竟朝她轻轻一笑,紧接着,她听到溪晨唯说:“六妹大可放心,我是不会抢坐你的轿子的,我有自己的轿夫,现在我们出发吧,我们在皇宫大门前汇合,六妹切记不要先行入宫,定要等我一起再进去!” 语毕,她便转身举步离去了。 溪风烈只觉得莫名其妙! 轿子走进街市的时候,百姓已经分立两旁,但都不是祝贺溪风烈来的,而是声讨溪风烈来的,因为——她杀死秦氏的罪名还没有洗脱。在百姓看来,这样子的她如何够资格担任北安国的国母? 好在溪风烈早些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她向来不很在乎外界人的评价,这些人的话语也着实伤害不了她!她相信景易潇也是如此! 但是因为有许多百姓闹事,轿子前行的速度比较慢,到达皇宫大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溪风烈能够感觉得到,这样的日头若是放在现代,大概是下午两点钟左右。 景易潇说过,她到达皇宫大门前的时候,他会在这里等着她,但是她一眼看过去却不见他的身影。 “六妹莫不是高兴糊涂了?这里可不是皇宫大门!”忽然,溪晨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溪风烈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轿子的后面跟着这么一个她,但是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皇宫大门就让她感觉震惊无比了。 她掀开眼前的珠帘一看,果真是如此! 这里不是皇宫正门,为什么? 第190章 他背叛了自己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溪风烈如果还以为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的话,那她就真的太愚蠢了。 不顾旁人的目光,她撩开眼前的珠帘,一下子从轿子上跳下来,心急火燎地准备往皇宫里奔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要进去一探究竟,不可能因为被抬到了侧门,就因此断定是景易潇的主意。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从一旁横过来的溪晨唯给拦住了去路。 溪风烈眼眸凌厉地看着她,“你想怎样?” 溪晨唯很是镇定地回视她的目光,“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么着急生气也没有用,不如将脚步放慢一点,也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你以为如何?” 溪风烈嘴角一勾,轻笑一声,却不言语,右手抬起来,看似很轻实则很用力地将溪晨唯拨到一边,举步便往皇宫走去了。 溪晨唯看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溪风烈从自己眼前走过,今天的她实在是扎眼,实在太引人注目,一年前,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溪风烈会有这样一天的,不过……可惜了,她所有的辉煌将会很短暂,很短暂…… 行走间,溪风烈只觉得身子很笨重,完全没有注意到今日穿的衣服太过繁复,许是此时的她一心只想进入皇宫问景易潇要一个理由吧? 他作为一国君主,而她是他的皇后,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带着这样的心情与疑问,她穿着刺眼的却也夺目的大红嫁衣走过亭台、走过楼榭、穿过花园…… 近了,近了,愈发近了。 她知道皇后的册封之礼在什么地方举行,可是为什么越是靠近,心跳就愈发难以控制呢? 因为,这周围站着的有许多侍卫和宫人都是南越国的穿戴? 她忽然想起来无风告诉她的那个消息——百姓都在说百里初蝶将会是景易潇的皇后。就连陌生男子都跑来提醒她,百里初蝶若是成为景易潇的皇后,将会给景易潇带去多少好处。 而现在这里的人的布置,还有场地的布置,都像是南越国和北安国两国之间的融合! 她一直相信景易潇,也就一直没有到这个地方来过,但是现在…… 想到这些,她的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明天气这么好,而她又穿了这么多…… 终于,看到了! 还没有走过去,就被侍卫手中的长剑给拦住了去路。溪风烈抬眸一看,是南越国那边的侍卫!足足有十几人! “初蝶公主正在行册封之礼,睿王妃你暂时不能进去!”为首之人说道,一脸的冷硬。 溪风烈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来,下意识想用武力将眼前的人给解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她提不上力气来,真的只是忽然之间,她有一种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的感觉! 她是睿王妃,而百里初蝶是皇后? 溪风烈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区别和联系! 半晌后,她将凄冷的目光从侍卫身上挪开,望向对面巍峨的宫殿,百步石阶之下汇聚了文武百官,远远的望去,竟是一派肃穆。 而石阶之上,那个身穿一身明黄色朝服的男子,旁边伴着一名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他们拾阶而上,没有任何的不协调…… 底下也没有任何人发出反对的声音,没有任何人…… 册封之时,太监高声唱出的话语溪风烈也听不清楚,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也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无力去听! “幸福太短暂,我理解你的心情,想哭就哭吧。”忽然,身边响起了半是得意半是嘲讽的声音。 溪风烈扭过头来,锐利的眸子锁住溪晨唯的容颜,若是目光可以化作利刃的话,怕是溪晨唯已经被剁碎了。 溪晨唯看着这样的溪风烈,心中不免有些心惊,这样的溪风烈她曾经见到过一次,那就是百里岚死去的那天,哦不,现在的她看起来简直比那天还可怕! 不过,溪晨唯也已经不是曾经的溪晨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吓坏。她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扬起唇角说道:“刚刚我也很奇怪,你的轿子怎么被抬到侧门来了,原来是我们的皇上要换皇后啊,为了不让你知道以免你伤心,皇帝陛下也是良苦用心呢。” “你也知道,他册封初蝶公主为皇后,对他可是有着莫大的帮助呢。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他的糟糠之妻,日后他断然不会亏待你的,也许还会册封你为贵妃呢。” 溪风烈只是定定地看着溪晨唯,她看着她不断翕合的嘴唇,听着她嗡嗡嗡的声音,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只觉得耳边不清静,世界一片昏暗,回荡在她脑海中的只有一个画面——景易潇册封百里初蝶为皇后了。 他背叛了自己! 他背叛了自己!! 他背叛了自己!!! 她是该冲进去杀了他的,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动不了! 真是可笑,她一身凤冠霞帔,等着做他的皇后,最后却在这里看着他与别的女子相携登上高台! 可笑,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呵呵……”很久很久之后,她终于轻笑一声。 溪晨唯闻声,看了她一眼,顿时被吓得不轻,溪风烈此时是什么表情?如纸般的脸色,若死人般的表情,叫人看了惊骇不已! “溪风烈,你……”她有些心惊地唤她一声,奈何话音未落,便看到一抹鲜红往自己脸上袭了过来,她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这是站在她对面的溪风烈喷出来的鲜血,血红血红,一片一片…… 对于溪风烈来说,她只是觉得眼前一黑,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叫她承受不住,一不小心之际,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她顿时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接着,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一人上前搀扶她,仿佛得到这样的结果是她罪有应得。 地上也是鲜血,她的双手所触摸到的地方都是黏腻的血迹,凉凉的…… 她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此时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只凭借着本能想要站起来,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溪晨唯先是拿出手绢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再看向溪风烈时,也感到奇怪,她在胡乱地摸索着什么? 不会是看不见了吧?思及此,她在溪风烈的面前蹲下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发现溪风烈双目无神,似乎没有看到她的手。 瞎了? “你看不见了?”溪晨唯问道,声色之中满满的都是报复的快、感! 然而,溪风烈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又一次跌倒之后重新爬起来,现在的她身处黑洞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 几次三番的跌倒之后,满身血迹的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并不急着走,而是先稳住自己的身子,在溪晨唯的目光中,将凤冠霞帔一件一件地摘下来,然后扔到地上。 她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就像是要从身上挖去一块地方、从脑海中挖去一片记忆、从此以后将所有与景易潇有关的种种扔在这里,此生再无瓜葛! “告诉景易潇,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屑做他的皇后!”当最后一件饰物摘下来,当她身上只剩白色里衣,当她单薄的身子虚弱地站在初春的寒风中,她依然昂起下巴,不带一点低头气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尽,艰难地举步,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溪晨唯只是睨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当溪风烈摇摇晃晃地走出十步之远时,她却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眸瞬间染上浓烈的恨意,接着她拔出身旁一名侍卫的长剑追了上去。 “你杀了我娘,你还想就这样离开吗?我告诉你,既然你现在已经被景易潇抛弃了,你就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睿王妃,也不会再是皇后!”溪晨唯一边怒吼,一边挥起长剑往溪风烈的身上招呼而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听“嗤”的一声,她手中的长剑从溪风烈的后腰部贯穿了她的前腹部,阻止了她前行的脚步。 “我不会放了你的,你要给我娘偿命!”溪晨唯吼着,猛地将长剑抽了回来,锋利的剑刃瞬间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溪风烈也应声倒在地上! 她哪里听见溪晨唯在说什么?也哪里看得见是谁给了她一剑? 她只觉得疼痛,只知道要逃离! 从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她一直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没有被谁爱过,也没有爱过谁,而景易潇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她全身心都给了他……他也承诺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但是现在呢?她输得多么凄惨? 所以,走吧,走吧…… 离开这里之后,就等于离开了景易潇,离开了他们曾经拥有的所有过去…… 溪晨唯看着她如同一只蚯蚓一般,在血泊之中拼命地往前爬,对自己的话语和行为都不闻不问,她不禁怒上心头,喝道:“来人!将她给我扔出宫去,扔到臭水沟里!” 溪风烈是绝对不能活下去的,不然她母亲如何能够瞑目? “是!”立马有两名侍卫上前,将还在血泊之中爬行的溪风烈钳住了,接着不顾她的死活将她往外拖,她瘦弱的满是伤痕的身躯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血线,在烈日的照耀下万分的触目惊心…… 第191章 失去全世界 霞光弥漫的辉煌宫殿之中,此时只站立了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烛光摇曳之间,将她精致的容颜衬得更加绝美! 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黛眉轻蹙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展开了,只是眉宇之间依旧隐藏着无限的苦涩。 “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睿王殿下,喜欢得不得了,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溪风烈争夺他,怎么却甘愿将皇后的位置让给我呢?”从窗子外溜进来的人是溪晨唯,她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而她说话的对象就是百里初蝶! 听言,百里初蝶转身望着她,轻轻一笑,“我也听说你曾经喜欢太子景容卿,却为何现在却要当皇后呢?难道你喜欢的只是皇后这个位子?” 溪晨唯弯唇而笑,“这个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了的话,你可以走了,你的人在外面等着你!” 百里初蝶轻轻一笑,不置一词。将身上所有的华服脱下来递给溪晨唯之后,她便往窗子那边去了。如溪晨唯所说,她的人都在外边等着接她出去了。 出了皇宫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的便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黑暗中,她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大门,很快就往马车走去了。 一袭墨绿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马车里面,她刚刚上去,就对上了他如炬的目光,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便开始行走了。 “今日辛苦了。”很久之后他如是说道。 百里初蝶头靠在车栏上,眼眸轻轻阖着,听着他的话语,她也只是“嗯”了一声,此外,没有其他的表示。 听着踽踽前行的车轮声,她的回忆忽然变得很遥远很遥远……其实那不过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而已!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追着景易潇一起去找溪风烈,最后景易潇找到了溪风烈,却将她打倒在地上,就是那个时候,温润儒雅的景梦戈向她伸出了手。 那些日子里,她都和他呆在一起,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基本上没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只要是她提出来的问题,他都能够一一给予回答。他还带她去看了好多好玩的东西,看了很多很多好看的风景。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好的男子! 在她心里,早就将他当成好朋友了。也是因为如此,她对他才完全没有防备,跟他一起去吃饭、喝酒,没有想到最后两人喝多了。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地躺在他的身边,身体的某个地方很疼,床单上的那一抹鲜红提醒着她,她已经失去清白之身、她已经成为他的女人! 整整十九年的人生,她从未如此绝望过,她是要嫁给景易潇的,怎么会却和景梦戈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她本该是伤心生气愤怒的,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如此,倒是景梦戈依旧对她温柔、体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说会迎娶她…… 在南越国,只要你和一个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这辈子就是非他不可了。作为南越国的公主、作为面向百姓的人物,百里初蝶始终将其当成人生教条,未曾有过其它想法,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景梦戈的女人的时候,她也是想要嫁给他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才会如此绝望! 至于溪晨唯这边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不想知道。女子出嫁从夫,景梦戈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即使景梦戈是真的要抢夺景易潇的江山,她百里初蝶也是会帮助景梦戈的,只要景梦戈不伤害景易潇的性命,做什么她都答应! 再说了,代替溪风烈行册封之礼,和景易潇携手前行,站在同样的高台上,是她此生的梦想,景梦戈都帮她实现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话又说回来,溪风烈如此在乎景易潇,都不能嫁给景易潇,她百里初蝶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毕竟她和景易潇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拥有的时光。 该哭的人是溪风烈才对! 夜深,繁华褪去,此间只剩安宁! 景易潇是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寒御殿的,这座宫殿是他提的名,取了她的”寒“字,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不知道她在看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推开房门,灯火因风轻轻摇曳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 殿内居然没有人,莫不是他的寒儿喜欢独处?带着这样的疑问,景易潇阔步走了进去。 然而—— 呈现在他眼前的的确是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子,因着珠帘已经被摘下来,所以他很直观地看到了对方的容颜。 “寒儿呢?”极目望去,只见溪晨唯一个人,怎么也寻不见溪风烈,景易潇便先询问了她的去向,竟没有问溪晨唯为什么会在这里! 溪晨唯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圆桌边,作势要给景易潇斟酒,然而她才伸出纤纤素手,皓腕就被景易潇捉住了。 “我问你,寒儿呢?” 溪晨唯因痛轻呼一声,楚楚可怜地看着景易潇,“溪风烈……溪风烈……” 景易潇简直要被她吞吞吐吐的话语气得吐血,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喝道:“说清楚!” “溪风烈说她不屑当皇后!”溪晨唯咬了咬唇,“就算她要当皇后,也要先把外面的百姓和大臣们都摆平了再说,所以……” 景易潇的眼眸眯起来,这倒是符合溪风烈的作风,但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她还说……” “还说什么?!” “皇上,你掐疼我了……”溪晨唯眼角挤出了些些泪水,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皇上”二字,景易潇心中竟有些刺疼,大概是因为——此时溪风烈不在眼前吧。 如果她不在这里,如果她今天没有出现过,那么,他今天牵的是谁的手?今天所有的繁华都是做什么用的? 他所拥有的一切、所看到的繁华,难道不都是为了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观看的吗? 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想了这么多,同时,他也微微松开了溪晨唯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说既然我娘想让我当皇后,那就让我来代替她嫁给你。”溪晨唯说完,又咬了咬唇,故作胆怯地看着他。 景易潇的眉头皱起来,心头翻滚的不知道恼怒多一点还是什么,他真的很想将溪风烈拉到眼前来问一问,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她现在哪里?” “应该是走了吧!”溪晨唯说:“她说她向来视身份地位如粪土,根本不屑进宫当皇后!”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溪晨唯调头一看,身旁的桌子居然碎成了木屑! 那一瞬,她没敢再说话! 景易潇紧紧地抿着唇,虽然溪晨唯的话语听起来很有可信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感觉有些蹊跷! 但是似乎又没有什么蹊跷的,溪风烈倔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不容易更改,还有那天晚上他说要个孩子,她拒绝了,是否她早就想好了——要走? “如若皇上不相信我的话,可将侍卫叫来问一下,今天有许多侍卫也在场,亲耳听到了溪风烈所说的话语。”半晌后,溪晨唯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其实,今天溪风烈见到的那些南越国侍卫打扮的男子,都不是南越国的人,而是景梦戈派给溪晨唯使用的人,现在就算景易潇将这些侍卫叫来对峙,他们也都会按照溪晨唯的说辞来说话! 为什么溪风烈会被抬到侧门?为什么溪风烈进宫之后会见到百里初蝶和景易潇携手走上高台的样子? 因为这些都是他们先前设计好的! 然而,景易潇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转身就往殿外去了。 溪晨唯睨着他离去的背影,弯唇而笑,景易潇既然没有将自己赶出去,可见——自己还是当今皇后,这位子她势必要坐稳了! 景易潇离开寒御殿之后,直接召集了无数的侍卫,开始暗中搜寻溪风烈的下落,他还是不相信溪风烈就这样走了,他觉得她可能是出事了,但是他理不清头绪来她出什么事情了。 派去接她的人都是直接去到睿王府的,这根本不可能出事…… 皇宫里又全部都是他说了算,谁还有这个胆子从中作梗? 虽然皇宫里有南越国的人,但是百里初蝶近日来却没有表示要对溪风烈怎么样!再说了,百里初蝶虽然泼辣了些,但到底算是光明正大的女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如果说溪晨唯对付溪风烈的话,那更加不可能,溪晨唯不会武功,溪风烈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打趴下! 景易潇一边思考,一边往今日进行册封皇后大典的宫殿走去,不知不觉之间就走到了宫殿门口,举目望向那百步高的石阶,今天——他牵着别人的手,登了上去,而她,在哪里? 按照溪风烈的性格,她有什么都是会说出来的,绝对不会做出不辞而别的事情来!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径自沉思中,不防迎面走来一名行色匆匆的宫女,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他的身上,手中的水盆也应声落地,“哐啷”一声,满满的一盆水尽数洒落地上,沾湿了他的鞋面与衣角。 宫女吓得不轻,立马跪地磕头求饶。 “这么着急去做什么?”景易潇拧着眉问,就算要打水扫地,也无需经过这个地方! “回皇上的话,前方地面沾染了许多血迹,奴婢,奴婢是过去清洗的。” 沾染了血迹?景易潇的眉头皱得更深,今天这样的日子,宫殿门口怎么会有血迹? “带朕过去看看!” “是!” 没走几步,就到了宫女所说的地方,因为是夜晚,烛火又距离得有些远,加之是在泥土地上,血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仔细闻的话,还能够闻见血腥的气味儿。 因为今天是帝王登基和皇后的册封大典,所以每个人都很忙,便漏扫了一处血迹,才会出现宫女急急地跑来的一幕。 “你可知道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风中的景易潇冰冷地出声。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有人擅闯进来,结果被侍卫拦住了,将其打了一顿,扔出宫外去了。” “为什么那人要闯进来?”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听他们说——说是要来破坏册封大典的,所以才被赶走!”宫女弱弱地说道。 如果问这话的人不是景易潇的话,这件事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但是面对景易潇,让人有一种连小小的撒谎都会被识破的糟糕感觉。 破坏册封大典? 百里初蝶?不对!就算百里初蝶来了,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溪风烈?更不可能!她的武功那么高,还有五个如虎般的手下! 实在是想不出来是谁了!但是—— …… 夜更深了,此时的幽谷,空旷的院子里,寒骨端坐在椅子上看书,黑铁抱着大刀向西站着,无风嘴里叼着根草躺在草地上,幻影坐在树上研究树叶为什么可以随风摇摆,绝杀也站在树上,正在研究如何用树叶快速地杀人! “你们说爷现在在做什么?”忽然,无风出声打破了满院子的沉默。 寒骨听言,看了一眼黑铁,继续翻书。 剩下的人也都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会无风。 无风非但不觉得受了轻视,反而继续道:“我猜她和睿王殿下正在——” “咻——”的一声,树叶划出去的声音打断了无风的话语,寒骨、黑铁、幻影与无风顿时聚拢在院子中央,齐声问道:“什么情况?” “有人来了!”绝杀说道,刚刚那一片树叶就是他划出去的,但他没有听到对方倒下的声音,可见来者不弱! “是我!”下一刻,对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景易潇。 五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紧张起来,景易潇来了?那么——他们的主子怎么办?独守空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的主子会不会常常到这里来虐他们啊?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啊好可怕! “睿王殿下怎么来了?”无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凑了上去! 剩下的人都站在原地看着景易潇,瞥见他从黑暗中走来,脸色很不好,四人同时觉得可能发生大事情了,不然景易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 “是否——烈爷出了什么事情?”作为老大,寒骨也出了声。 景易潇抿唇,对上寒骨的目光,沉声道:“寒儿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以为她会在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傲气,这一刻,他只想找到她,找到她…… 就算她不屑皇后的位子离去,他也想跟她要一个答案! 当然,他也希望是溪风烈不屑皇后之位离去的,因为他害怕、畏惧她出事了。 “啊?!”无风瞪大了眼睛,“这不科学!烈爷这么在乎你,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送到你的手中,怎么可能会在今天消失?” 剩下的四人也惊讶不已,黑铁率先道:“可能是爷出事了,她向来注重大局,不可能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消失,就算要走,她也会说清楚的。” “对,我赞同黑铁的说法。”绝杀和幻影同时出声。 “烈爷这么厉害,怎么会出事?”无风道:“还有,睿王殿下,你不是很厉害嘛?她去了哪里难道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无风着急得都差点指着景易潇的鼻尖问了。 此时的景易潇也没有在乎这许多,心尖只盘旋着“溪风烈出事了”这个想法,对啊,哪次她不加了,不是出事了呢? 不对! 景易潇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眸睁得大大的,全身上下顿时凝聚着一股可怕的气息,叫寒骨等人吓了一跳。 “睿王殿下,怎么了?”寒骨问道。 “寒儿出事了,我们分头去找!” 他忽然想起来,有人闯进皇宫的事情。那个人一定是他的寒儿,她进宫的时候一定看到了他牵着别人的手登上高台君临天下的样子。 本来所有人都不同意她做皇后的,怕是见到她独身一人,所有人都聚拢起来对付她,这才有了她重伤被扔出宫的一幕!而且今天她的身边没有任何手下! 一时之间,景易潇将所有的事情都窜了起来,只是心中并不是很确定,当然,他更希望事情不是所想的这样,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该是受了多少苦啊? “去哪里找?总得有个方向不是吗?”黑铁沉声问道。 景易潇深吸一口气,有些疲倦,却不得不继续坚持下去。 “暂时还没有定论,我现在先进宫,有消息了会立即通知你们。”景易潇说完,就翻身上马,加鞭而去了。 寒骨五人留在这里哪里还坐得住?也立刻准备了马匹,跟着景易潇的脚步而去了。 路上,无风抱怨道:“要是爷选择的男人不是景易潇,而是秦雪澜,大爷的,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发生好吗?真是让人累觉不爱!啊啊啊!” 跟在溪风烈身边久了,就连溪风烈的话语都学了个九成九! 剩下的四人根本没搭理他,要是可以选择是否爱一个人的话,怕是世间就没有那么多苦涩了。 第192章 至死方休 景易潇回了皇宫之后,派人去将今天守在殿外的侍卫叫了过来,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这些人都已经不知所踪。 景易潇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对方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已经想好了退路,哪里还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去查探? 这样一来,他就失去了所有寻找溪风烈的线索。 他再次来到寒御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彼时溪晨唯正躺在床上睡觉,感觉到冰冷的气息靠近,她就睁开了眼睛。 “参见皇上。”她快速起身行礼。 景易潇的目光攫住她的容颜,居高临下地问:“寒儿去了哪里?” 溪晨唯咬唇,豁出去了一般道:“关于溪风烈的事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还总是逼问我这个问题?没错,我和溪风烈是有杀母之仇,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就这样将皇后之位让给我,不过溪风烈向来骄傲,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足为奇,不是吗?” 现在的溪晨唯已经变聪明了,她深刻地知道,面对事情的时候,自己越是镇定对方就越是不会怀疑! 然而,景易潇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下一瞬她的咽喉就被他修长的大手掐住了,“不要以为在朕的面前耍小聪明有那么好玩,信不信朕可以现在就掐死你?” 他真的是被逼急了,不然他也不会对一个女人动手! “不管……皇上要……我说多少遍,我依旧……是刚才那样的回答。……如果皇上真的担心溪风烈的话……那就赶快派人去找她吧……本来我就和她有仇,就算……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也不会说出来的,皇上……又是何苦呢?” 溪晨唯相信景易潇真的会杀了自己,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索性就将镇定进行到底! “也许天下百姓看她不顺眼,暗中……对她怎么样了,也说不定……”溪晨唯续道。 景易潇的眼眸眯起来,五指骤拢,溪晨唯的脸色瞬间变成了酱紫塞,呼吸一时间已经提不上来了。 眼见自己可能要死在景易潇的手中,溪晨唯剧烈地挣扎着,“她……自愿……将皇后……之位让给我……你杀了我……又算……什么作为?” 断断续续的话语窜进景易潇的耳朵里,只见他脸色紧绷,到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将溪晨唯甩到一边去。 “只要朕不承认,你就不是皇后!” 她的黑发凌乱地铺满了床面,听着景易潇的话语,她苦笑着说道:“皇上承认与否都没有关系啊,您只需要知道,是您亲自给我进行册封大典的。呵呵……” 她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这眼泪是对自己苦涩人生的嘲讽,也是对溪风烈的嫉恨! 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当上北安国的皇后?有什么资格霸占北安国帝王的心?如果……如果当初景容卿没有出事,那个登上皇后之位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是她溪晨唯才对!!! 睨着她此刻的样子,心里也知道她的苦涩,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姑娘,也不过是一个渴望上位的姑娘而已,哪里有什么错? 就如同自己想要当上帝王的道理是一样的,所以,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她渴望上位? 烦躁地离开寒御殿的时候,他也命人叫溪晨唯搬到别的宫殿去了。 …… 早在两个时辰前,景梦戈也想起了要寻找溪风烈,他也派人去问过溪晨唯,而溪晨唯也将自己对溪风烈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他的人。 景梦戈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不只是因为溪晨唯现在用皇后的身份压着他,单单是溪晨唯在皇宫这个事实,就让他对她束手无策,因为进宫一趟不是那么容易,他也不想花费太多的功夫在这件事情上,反正溪晨唯对他也构不成威胁! 整个夜晚,他都派人沿着京都中的所有臭水沟寻找溪风烈的身影,连他自己也都加入寻找的行列中了,却始终没有找到溪风烈。 这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也万分担心溪风烈的安危,先是吐血又是被刺了一剑还被扔进臭水沟,她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景梦戈也感觉有些迷茫! 溪晨唯最好祈祷溪风烈活着吧,不然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第二天,好几队人马都在寻找溪风烈,但是彼此都是暗中进行的,一个防备着另外一个,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实在是可笑!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很绝望。 尤其是景梦戈,他是知道溪风烈的身体情况的,相较于景易潇,他更加担忧溪风烈的生死。 反倒是景易潇,迷茫与思念的情绪更多一些,他也知道景梦戈在寻找溪风烈,但他没有从中阻止,而是派人盯着景梦戈的动向,若是他率先找到了溪风烈,他这边也好提早知道! 但是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之后,他心中愈发焦躁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到处都很安静,唯有人心无法安静下来。 景梦戈也是如此,此时的他还在一条又一条的水沟寻找着溪风烈,他也知道景易潇在注意着自己的动向,所以他一直都避着景易潇,不让他发现自己寻找溪风烈的重点位子。 初春的风依旧很冷,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合眼,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已经疲倦不堪了。 “主子,不如你先回去,属下带着手下的人去找吧?”厉决也是心疼自家主子了,本来溪风烈就对主子不好,如今主子还为她操碎了心,何苦? “无碍。”景梦戈继续往前走。 找不到她,他哪里能够放下心来? 厉决无奈地叹息一声,也快速地跟了上去,事实上,这整整一天的时间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为了溪风烈,全部都浪费掉了。 臭水沟的气味并不好闻,好些人靠近没多久就开始呕吐,所以效率并不是很高。 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想要寻找到一个人简直如大海捞针,还要小心谨慎别跌进水沟里去。 比如——此刻,因为火光不够亮,景梦戈一个不小心右脚被绊倒了,身子快速地往前倾去,幸好厉决快速伸手及时抓住他。 站稳之后,景梦戈不急着走,而是回转身来查看刚刚绊住他的是什么,厉决也快速地命人将火把拿近了些。 “好像……是一只手!”厉决说道。 手?那么,躺在这里的就是一个人?? 会是她吗?景梦戈心跳加速,主动拿来火把凑近了看!躺在这里的的确是一个人,但是对方的大半个身子还沉浸在水沟中,发出一股恶臭味,只有一只手横了上来,一张脸也乌漆麻黑的,根本看不清什么样子! 景梦戈也不嫌脏,将对方往上拖了拖,直接拿出自己的手绢将对方的脸给擦干净。 一张消瘦苍白的脸渐渐显现在火光之下,每多显露一点,景梦戈的呼吸就多窒一分。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他颤巍巍地探向她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只是……很微弱! 周围的人看到自家主子现出这样一面来,都震惊不已,没有人敢说话去打破这一刻的希望。 景梦戈快速地将她拖上来,再用自己的衣服将她包裹住,接着将她抱了起来。 众人再次睁大了眸子,以往如此爱干净的主子居然会不嫌弃地将一个从臭水沟里拖出来的人给抱进怀里?! 有种天上下红雨了的感觉,叫人根本不敢相信,但是景梦戈就是这样做了。 他的动作很快,且为了不让景易潇知道他已经找到溪风烈了,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带溪风烈去了一处隐蔽的山庄。 当她将溪风烈放到床上的瞬间,大夫也到了,但是大夫给溪风烈把脉之后,只摇摇头说了一句话——这位姑娘怕是不行了。 这样的话语是意料之中的,他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微弱,如果自己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她最多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了。 可是,他怎么会就这样看着她去死? “本王不相信没有一丁点办法了!”他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沉冷地说道:“只要是能够延续她的生命,什么方法都好,只要你告诉本王!” 听到对方自称本王,大夫就已经吓得魂魄都飞了,又被他这么威胁着,他想不颤抖都不行! “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加之腹部受了重创,脉相虚弱万分,已经回天乏术了啊,求大王放过小人吧,小人真的没有办法啊。”大夫简直要哭了,他本来就是被厉决逮着过来的,现在又被这么吓着,就差没尿裤子了。 “失血过多就给她补血、腹部受创就给她治伤!”景梦戈红着双眼激狂地吼道。 “……”大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是在思考着对策,“小人忽然想起来了,传说万岭峰上生长着一颗至死方休草,此种草药可令人起死回生,只是百年才生长一株,且万岭峰上尽是皑皑白雪,很难寻到。” “厉决,现在就去!”景梦戈甩开了大夫,红着眼眶下着命令。 “是!”厉决也被景梦戈现在的表情给吓到了,整个人跟着紧张得不行! “从这里到达万岭峰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来回就是六个时辰,即使到时候你找到至死方休草,也救不了这位姑娘了……”大夫本来是要提醒景梦戈的,但是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被吓的! “拿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本王!”景梦戈快速地说完,就已经将溪风烈抱了起来,转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厉决不太明白他要的是女人的衣服还是男人的衣服,索性就拿去了两套,当时景梦戈已经在马背上了,溪风烈被安顿在他的身前,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我先走,你赶快跟上来!” 拿起衣服,景梦戈便策马奔了出去,动作之快叫人咋舌。在路上他将溪风烈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中途不曾停顿,居然花了两个时辰就到达万岭峰山脚了。 没有等到厉决,他带着溪风烈先行上山去了。 山脚的温度还可以,但是越往上气温就越低,再往上就是皑皑白雪了,一层叠着一层,叫人见之心生绝望! 山上的风吹过来,更如刮骨钢刀一般叫人难受,简直是寸步难行,更何况,他还要处处小心雪崩的情况发生! 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爬到半山峰。所谓万岭峰,就是伫立在万岭之上的山峰,一个人行走都觉得困难无比,更何况此时的景梦戈怀中还抱着一个溪风烈! 几度滚下山崖、几度爬起来,手心里、胳膊上全部都是伤也在所不惜,只要怀中的人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放弃!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却依旧融化不了万岭峰上的积雪,呼啸而过的风更加大了登峰的难度…… 一步一爬…… 疲倦又寒冷、饥饿又虚弱! 厉决他们始终没有追上来,大概是因为根本追不上,景梦戈也无暇去想这么多,只一个劲儿地往上爬。 一个不小心之下,他脚下一滑,快速地护住溪风烈的同时就护不了自己,往雪地上滚落的时候,额头恰好撞到了一块坚冰上,殷红的血顿时流了出来,弄得满脸都是。 但是着急如他,并没有停下来打理自己的伤口,而是抱着她再次站起来,往上走。 半个时辰后,就在他瞅见希望的曙光时,最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雪崩! 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紧紧地抱住溪风烈,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随着风雪一起飘荡,这一刻他想着,要是生命结束在这里,那就这样吧,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能怎么样? 事情的发生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一个闭眼的动作之后,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的疼痛不断地咆哮着,拉扯着他的神经,将他从昏迷中唤醒了。 还没有睁开眼睛,他双手就胡乱摸索着要去找溪风烈,但是怀中却是空空如也,他蹭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雪洞之中,没有被崩塌的雪山给压死。 但是——没有溪风烈! 目及之处都没有她! 他狂乱地站起来,想要出洞去寻找她,只是才刚刚到达洞口,就被强大的风给吹了回来! “九死一生你还想要出去送死?” 忽然,一道苍老的男声莫名地响了起来,提醒着景梦戈这里不只是他一个人。 “我要去找自己的朋友,不知道前辈可有看见她在何处?”景梦戈虽然心急,但他毕竟是一个有教养的皇子,为人还算是温润的! 只要对方不损害他的利益,他也可以对对方恭敬有加! “这么严重的雪崩,她定然是死了。”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 景梦戈因为这话很是不高兴,更对这个老者没了好感,便不愿再与对方说话,举步又要往洞外而去。 “你要是想去找你那个朋友,老夫劝你还是算了。你要是想去送死,老夫也断然不会阻止!”对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景梦戈道:“谢谢前辈劝告,但是我若是找不到我的朋友,我就算死了也死不瞑目!” 说完,继续往前走,结果依旧悲催的被狂风卷了回来,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你那位朋友不仅断了呼吸,且没了脉相,你还找她有什么用处?” “你见过她?”景梦戈一下子爬起来,问道。 “我替你把她埋了,因为她已经没救了!” “不可能!我听大夫说万岭峰上长着至死方休草,可以救人于起死回生之间。” “哈哈哈,我在万岭峰上住了这么久,也未曾见过什么至死方休草,你确定自己不是被骗了吗?” “不会的!”景梦戈简直要崩溃了,“骗我的人是你!” “你快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里,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景梦戈威胁道,此时他的声音喑哑得不行! “哈哈哈,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将如何对我不客气!” “你!”景梦戈一怒之下,用尽全身力气往洞外冲去,居然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除了洞口的风比较大之外,外面的风已经小了下来,站在外面竟然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只是,他找不到说话的那个人! “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不要再上来了!”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却是催促他离开。 景梦戈哪里愿意就这样离开? “找不到我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啊!”他话语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就席卷了他,直接将他往山峰下带去,转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也是眨眼的功夫,万岭峰上就只有狂风呼啸的声音了,一如景梦戈到来之前安静与纯净!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雪中走来,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至死方休,死了就一切都休了,还需要找什么?年轻人啊,真的是……” 第193章 不知今夕何夕 景梦戈醒来是两天后的事情,他先是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主子,您昏睡已经两天两夜了。”见他醒来,厉决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景梦戈却还在回忆两天前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是被一阵狂风卷回来的,他没有找到溪风烈! “风儿呢?”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难听得要死,像是声带被人扯破了似的。 但他没有在意这么多,他现在最在意的是溪风烈的生死、安危! “主子不是带她去万岭峰了吗?属下带着人手赶到的时候,并未见到她!”厉决有些为难,他居然不知道如何称呼溪风烈。 直呼名字怕景梦戈不高兴,叫睿王妃怕景梦戈更不高兴。 听言,景梦戈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奈何身子虚弱,根本动不了,厉决只好叫下人进来服侍他。 景梦戈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重新靠向枕头,争取平定自己的心情。 刚刚厉决告诉他,他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也许溪风烈已经死在这两天两夜的某个时刻里了。 厉决见主子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心中也是难过得不行,他并不知道溪风烈的情况,但是想来景梦戈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就知道溪风烈凶多吉少,或者已经死了。 主子一定很难过吧? 这样想着,厉决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景梦戈把自己关了两天两夜,不管厉决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直到第三天,他才愿意见人,不过这时他的身子已经比两天之前虚弱很多了。 除了养病和养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景易潇那边虽然知道景梦戈重伤,但是并不知道景梦戈已经找到过溪风烈的事情,所以,他那边还在不断地加派人手去找她。 因为刚刚登基,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再加上溪风烈的事情,他是整夜整夜的没有睡觉,凡是有一点点溪风烈的消息,他即使躺下了也要起来听一听虚实。 但是这么多天时间过去了,完全没有溪风烈的消息的他变得愈发消极,他未曾去想、也不敢去想,若是溪风烈就这样离开了他,他将如何生活下去。 所以,他只有拼命地去找、哪怕耗尽整个北安国的资源,也绝对要将她找到。 世上何物最易催人老,半是心中积霜半是人影杳——想来便是他此刻的心境! 每到夜深人静时,他就静坐书房里,写她的名字——溪风烈,每日只写一笔,每一笔都是希望的终结与开始,所以他写得格外的重!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溪风烈消失的半个月之后,传来了景梦戈将迎娶南越国公主百里初蝶为妻的消息! 当时景梦戈已经在南方自立为王,并且创立新的国度——风乐(yue)国! 景易潇还听说,南越国君主给百里初蝶的嫁妆足足有五座城池,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这在一个小国来说,实在是大手笔,叫无数人羡慕得红了眼眶,对景梦戈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甚至可以说是南越国给了他创立风乐国的资本! 然,景易潇此时已经无力去对付景梦戈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经营着北安国,同时继续寻找溪风烈的踪迹! 又是一个月过后,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他却依旧没有溪风烈的消息! 此时,风乐国又传来百里初蝶怀孕的消息。对于这个消息,他笑了。想来这回景梦戈也没有心思对付北安国了吧。 如此真好,他便也可以偶尔抽身去找找溪风烈! 他宁愿相信她是负气或者傲气出走,而不是出事,哦不,他始终这样相信着,她绝对没有出事! …… 对于溪府的人来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登上皇后之位的人是溪晨唯,而溪风烈居然消失不见了。 册封大典之后的第三天,溪晨唯就回了一趟溪府,身穿锦衣华服,表情高傲而冷漠。 溪府所有的人都出门迎接,虽然他们不是很清楚溪晨唯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当上皇后的,但她现在的的确确是皇后,虽然是占据了溪风烈的位子,可景易潇并未将她废黜。 溪晨唯睨着满院的老少,看着他们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快活。这辈子她怎么也忘不掉,她母亲死去的时候,所有曾经拿她当宝的人,在溪风烈这个未来皇后的面前,将她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着。 那个时候她恨啊,不甘啊,哭泣啊,但是谁看到了?谁心疼了?那个时候她才发现,整个丞相府唯有母亲爱她、护她…… 其他的人都是靠不住的,完全靠不住! 尤其是父亲的那一巴掌,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难道因为本宫出嫁了,便不再是溪府的人了吗?大家又何须如此多礼?”溪晨唯启唇,语气傲慢,大有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如当初他们对待自己那般,狠狠地碾几下才好! 没有人说话,倒是老夫人先站了起来,剩下的人也跟着站起来,溪越快速地说道:“快去泡茶!” 立马有管家跑去了。 溪晨唯冷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真是可笑的一家人啊! 她缓缓走到溪越的面前,柔柔地笑了起来,“父亲,晨儿记得,在众多姐妹之中,父亲最疼的就是晨儿了。” 溪越迎着她的目光,只觉得如芒刺在背。 “晨儿?”他嗫嚅着嘴唇,只喊出这两个字。 当时秦氏去世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未曾给过她多少的关心,甚至在溪风烈的面前给了她一巴掌,他知道她的心里是记恨的…… “父亲,晨儿也记得母亲去世的那天,您给晨儿的那个耳光,是对晨儿的关心,晨儿——至死不忘!” 语尽,没等溪越说话,便越过他往正厅走去了。整个溪府的人都只得跟在她的身后走着,没敢吱声! 溪越冷汗涔涔,世间之事变化太快,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溪晨唯取代溪风烈当上皇后这事,他怎么也始料未及,其实,当时他之所以给溪晨唯一巴掌,是因为已经完全对她失去了信心,觉得她这一生和皇后之位再也没有缘分了。 然而…… 此时的溪越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啊! 走进正厅时,管家已经将茶给泡好,恭恭敬敬地端到了她的面前,而她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之后东看看西看看。 等到良久之后,才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旋即眉头皱起来。 “父亲,这茶未免太凉了吧?” “……”管家顿时汗流浃背,大小姐,您真的不是故意找茬吗?这么久才喝肯定已经凉了。 “呵呵,人未走,茶就已经凉了,看来溪府是不怎么欢迎本宫啊。” 溪越也满脑门子的汗水,虽然知道溪晨唯是在故意刁难,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叫下人重新沏了一壶茶给她满上。 但是溪晨唯却道:“父亲,连凉茶水都能递到主人面前的下人,你继续留着就不怕日后他再得罪主人吗?”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溪越将管家赶走。 溪越有些为难,管家比自己年龄还大一些,从小就在溪府长大,这会儿叫他离开,他只有死路一条! “晨儿……不,皇后娘娘,管家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就此让他离开溪府,他当何去何从?” “这是丞相府的事情,本宫不便多问,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建议罢了,父亲该当如何便如何,无需征询本宫的意见。”溪晨唯冷淡地回复道,脸上的表情已经显得很不高兴了。 之前母亲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将她当人看,这会儿难道她还没有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权力吗?真是笑话! 在场众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想到,往昔那个虽然高傲却还算善良的溪晨唯会变成今天这个可怕的样子。 沉默了半晌,溪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奈何之下,只好忍痛将管家给遣走了。 途中管家不住地求饶,溪晨唯却始终不闻不问,甚至还显得很不耐烦…… 如此这般,将溪府能欺负的人都欺负了一圈之后,她终于觉得乏了,便也回宫了。 在她离去的那一刻,溪府大部分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景易潇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根本就已经忘记了后宫还有这么一位皇后的存在,平常她也不来找他,更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所以他忘记她了也是很正常的。 深夜,第五十四笔笔画落成,已是两个“溪风烈”,他睁着双眸望着墨汁一点点干透,再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名字,闻着墨香,竟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又一个天亮的时候,溪风烈已经失去消息五十五天。 他站在窗前,径自冷嘲地笑,想他贵为北安国的君主,却还是将她给弄丢了。曾经所有的诺言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尤为可笑不堪!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草长莺飞,到处都弥漫着温暖的气息,但是却有一个地方被冰雪覆盖——万岭峰! 皑皑的山巅,是冰雪,是刺眼却不温暖的阳光,是狂风,是冷冽,也是最彻底的绝望! 而她就站在这里,俯瞰着整个世界,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还有彻骨的冰冷! 她是溪风烈,是的,她还活着! 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去,所以活着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她也不知道景梦戈将她带上来的事情,救活她的老者也没跟她说这件事。她也没去问,只以为是自己爬着爬着就到这儿来了,受了多重的伤她也不知道。 只是记得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包括心口都是疼痛的,还没有睁眼就想起景易潇牵着百里初蝶的手走上高台的背影,接着与景易潇恩爱的时光又快速地从脑海中掠过,叫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不太想活着的,她愿意一直昏睡下去…… 但她的身体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恢复了,到今日,她已经能够站在雪山之巅,承受风雪的袭击了。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才回到山洞里去,说来也奇怪,外面冰天雪地,山洞里却草长莺飞,仿佛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春天到了。”刚刚走进去,老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所以呢?”溪风烈继续往里走,目不斜视。 “去见该见的人;去做该做的事情!”老者说:“在冬天来临之前将一切都了结。” “没有该见的人,也没有该做的事情。”走到石桌旁边,她拿起一只水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若是日后你遇到一位为你破了相的男子,你便会知道还有你该见的人。”说着,老者来到了她的面前,夺走了她手中的水果,“做人啊,不能太无情!” 老者须发全白,看着不过九十岁,但是他却告诉溪风烈,他已经一百一十岁了,打死溪风烈她都不相信! 听到他这么说,溪风烈第一个想到的是秦雪澜,此外,别无他人。 这个世间,怕是只有他会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了吧?破相?很严重吗? “你看,一提到他你就已经魂不守舍了,还说没有不该见的人、不该做的事情?!”老者在脑袋上敲了一记,“过两天你就可以走了,不要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是你自愿收留我的,怪谁?” “……”老者又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记,“爷爷不救你,你已经变成干尸了!” 溪风烈瘪瘪嘴,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不记得了某些事情,似乎也错过了很多事情,可是这个老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他救她性命,给她疗伤,还给她驱毒,却什么也不愿意说! “哦,对了,我不需要泡药澡了吗?你现在就让我走?前面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溪风烈忽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她都被迫泡药澡,起初这老头告诉她是为了驱毒所用,但是她觉得痛苦程度非常人能忍受,便觉得这老头是在欺骗自己,遂追问了他。 适才知道,他不仅是为了给她驱毒,还为了帮她练就一具百毒不侵的身体,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她的身体在臭水沟里泡过了,沾染了无数种细菌(细菌二字是溪风烈自己总结的),是最适合修炼百毒不侵的身体的。 溪风烈想想觉得这个也可以有,反正身体的疼痛能够分散心中的伤痛,她便咬牙忍了过来,前十天差点没将她的小命给拿走! 可是按道理来说,她还需要泡上十天半个月什么的,怎么现在就让她走呢? 说实话,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人世”的心理准备,曾经溪风烈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懦弱的一面,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偷偷躲起来哭泣…… 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 好在,都熬过来了。也许再见面,也能镇定自如;又或者,她和他再也不会见面。 “你所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喏!”老者说着,将一个包裹扔到了溪风烈的怀里,“去吧,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溪风烈抿唇,这包裹里有药草,也有书籍,看来这老头是铁了心让自己离开了。 好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两天后她下了山。 走下万岭峰的时候,望着满眼的绿色,溪风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更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事实上,她也真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站在山脚,她往京都的方向瞥了一眼,旋即抿抿唇,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再见了秦雪澜、再见了寒骨、黑铁、幻影、绝杀和无风、再见了岁月里的那些人和事,让她终于决定选择离开! 她往北方走,为的是能够遇见一望无际的草原;南方,太适合人类居住,而现在的她对人类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便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赶路是个艰苦的过程,但对于溪风烈来说却并非如此,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往何处,所以每一处都可能是永恒的居所,她只需要享受当下即可。 路途上遇见的人都很匆忙,也许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奔走,也许……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极致的圣洁所在。 傍晚的时候,到达一座小城镇,街上满是行人,吆喝声四起,看起来倒是很热闹,溪风烈抿唇想了想,决定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岂料正这般想着,就不小心瞥见前方一名小偷正在摸行人的钱袋,溪风烈眉头一皱,闪身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小偷的手腕,“咔嚓”一声直接将对方的手腕扭断! “啊嗷——”对方惊呼一声,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溪风烈,“你干什么呀?!”因为还没有摸到行人的钱包,所以这小偷很是有恃无恐! 溪风烈一看对方的神情,就知道对方是想要反将自己一军!恰好此时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刚刚差点被偷走钱包的行人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与周围的人一起看着这忽然闹起来的一幕。 小偷本以为溪风烈会因为这么多人看着而感到害怕,而溪风烈却扬唇笑道:“看你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扭断你的手啊,如何?” 反正就算她说这人是小偷别人也不会相信,索性就这么说了。 果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偷本人亦是如此! 第194章 你又不是皇后 尤其是小偷本人,听到溪风烈这么说,下巴都差点掉地上去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长得丑关你什么事儿?!”小偷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不仅扭断了我的手腕,还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来,简直是不要脸!哎哟,我的手好疼啊……”说着便挤出了眼泪。 顿时,无数人开始对溪风烈指指点点,大有冲上来将溪风烈胖揍一顿的意思! 溪风烈努努嘴,甩开了对方手的同时,右手直接攫住了对方腰部往上一点的肉肉。 “你……?”小偷睁大了双眼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实在叫人想笑! “你非礼我!”反应过来之后,她便要对溪风烈拳打脚踢。 溪风烈勾唇一笑,放开了她,同时也闪到了一边去。 这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在刚刚出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是女的了,所以刚才下手也没有很重,不然她早就席地大哭了。 但是此刻的情况在众人看来却是溪风烈这么一个大姑娘居然当街非礼了一个男子?且这个男子还长得瘦瘦小小、脏脏兮兮的? 众人的惊讶之情又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那姑娘见溪风烈闪开,作势要朝她扑来,溪风烈见状自然也是要闪开的,但忽然间,她就感觉到对方倏忽顿住了脚步,她顺着那姑娘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五六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整齐地往这边走来了。 “嗖”的一声,溪风烈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追自己的姑娘一下子跑到了自己的身后,借着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这群黑衣人。 哦?这些男子是来追杀这姑娘的? 思及此,溪风烈挑了挑眉! 她能够感觉得到身后的姑娘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看样子是紧张得不行。一个乞丐装扮的姑娘怎么会与这种看起来像是来自大家族的侍卫惹上事儿呢? 莫不是对方被这姑娘偷走了什么吧?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在找人?”溪风烈忽然出声,面向那几个黑衣男子。 六名黑衣男子的目光同时扫向溪风烈,“你知道我们找的是谁?”为首的男子问道。 “你们找的是不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姑娘?比我矮一些?很清瘦?很像是发育不良的样子?” “你知道她在哪里?”对方有些激动地看着溪风烈。 很显然溪风烈说的都是对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这话时,溪风烈的腰部被对方狠狠地掐了一把,她挑了一下眉梢,这姑娘下手真是狠毒啊!于是,她抬起手来,往旁边一指,“她就——” 她话音未落,身后的姑娘就蹭地往旁边跑去了。 顿时将眼前的男子们给引走了。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她要指的是别的地方好吗?这姑娘既然躲到了她的身后却不信任她?真是愚蠢! 算了算了!不信就不信! 溪风烈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但是天不遂人愿,没走多久就看到那姑娘被六名男子围困在中间了,看起来很是无助和可怜,溪风烈莫名其妙地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她走过去,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六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你们脸上无光吗?” 众人听言,不仅没有回身看她,更没有理会她! “他们本来就不要脸,还怕什么脸上无光?”少女恨恨地道,转而瞪着溪风烈续道:“喂,我刚才靠近你的时候给你下了毒,你如果不救我的话,就会毒发身亡而死!你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我被他们杀了吧?” “这样啊——”溪风烈拖长了尾音,“此生还没有中过毒,真的很想尝尝看中毒倒地是什么感觉!”语尽,转身就走! “……”少女整个人怔住了,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溪风烈这般特殊的人,“难道你就不怕毒发身亡而死吗?”因为激动,所以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边说就边向着溪风烈冲去。 奈何下一刻她就被六名男子的长剑给拦住了,对方出手极狠,每一剑都像是要将她当场处死,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转身的溪风烈居然杀了一招回马枪,将少女往后一提,堪堪躲过了他们的长剑!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识相的话赶紧走!”对方见溪风烈身手不凡,也有了三分忌惮。 他们追了这少女少说也有半个月了,若不是这丫头太狡诈,他们哪里需要走这么长时间的路? 现在好不容易追到她了,却横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姑娘,这让他们感觉不爽到了极点! “我不认识你们,‘识相’二字又从何说起呢?”溪风烈淡定自如地看着他们,摆明了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男子眼眸一眯,显然做好了与溪风烈动手的准备,刀光剑影瞬时四起,每一剑都是刺向溪风烈和少女! 溪风烈与这几个人过了几招之后,发现对方身手不凡,心想,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多少好处。之后便想了个法子将少女扔出了人群中,自己也趁机跳了出去。 少女很是机灵,被扔出人群之后撒丫子就跑,丝毫没给溪风烈任何压力,不过这样子的她也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怎么说溪风烈也救了她,而她居然不顾她的死活转身就逃命! 溪风烈弯起一抹冷笑,追着她的方向而去! 少女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脚步还算很快,可尽管如此,也依旧跑不过身后的那六名男子啊! 溪风烈知道,再这样下去,势必会跑到穷途末路! 她纵身一跃,拦住了少女的去路,少女差点撞进她怀里,定了定神之后她看着溪风烈说道:“大恩不言谢,你救了我,也不急着在这会儿讨要报酬,回头有机会了我会报答你的!现在麻烦你先让开好吗?!”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要拨开溪风烈。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她那脏兮兮的容颜隐在黑暗里,依旧显得很焦灼。 溪风烈不耐烦地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溜走。 “你身上不是有毒药吗?撒他们身上不就可以了?” 少女听言,简直要哭了,“我刚才那是骗你的,我身上哪里有什么毒药啊?你武功不是很厉害嘛?你去把他们打退啊,拜托拜托了。” 溪风烈冷笑一声,单手直接钻进了对方的怀中,精准地拿出一包毒药,“这是什么?” “……”少女无语,“你怎么知道的?” 溪风烈挑眉不语,她怎么知道?这些日子她都是在药草里泡着活下来的,能不知道么?刚刚这少女的确是对自己下毒了,但是她百毒不侵啊…… 当然,她也知道这少女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愿意拿出毒药,因为她想借用自己的手打退这些男人,从而就能留着这毒药下次用了!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没有得到溪风烈的回答,少女忽然变得很安静,她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很糟糕! “既然毒药都在你手上了,那我先走了。”少女说着便要脚底抹油,在她看来溪风烈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岂料她才转身,溪风烈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就这样走了?我同意了吗?” “……”少女哭丧着脸问道:“你都扭断我的手腕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我身边缺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觉得你应该可以胜任,不用谢!”溪风烈干净利落地说完,那几个男子就追上来了。 溪风烈瞬间拽着少女往前跑,却未曾料到,前方居然是条死胡同! 男人们见状,眼睛里露出胜利的光芒。 溪风烈与少女一同回转身来,淡定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很想杀了这姑娘啊?” “这是当然!”对方以很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帮你们杀了她,然后你们不要再追杀我,如何?” “……你!!!”少女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奈于还被溪风烈压制着,而不能如何! 溪风烈也懒得理会她,继续与对面的男人们周旋。 “你要是杀了她,那当然是好事,我们与你素无冤仇,自然不会再追杀你。但是你如何让我们相信你会杀了她?除非你现在就动手!” 溪风烈轻轻一笑,“这个是当然,为了让你们看清楚,不如你们走近一点,也好看清楚我是怎么杀了她的!嗯?” 众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思虑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走了过来。 少女在溪风烈的手下微微颤抖起来,她本就是多疑的心性,从来没有相信过溪风烈,这会儿便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不仅抢走了自己的毒药,还将自己困在这里! 真是让人崩溃啊! “你要是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真好,居然能被一个死去的人惦记着,实在是莫大的荣幸!”溪风烈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男人们已经距离她只有三步的距离了。 溪风烈往他们身上看过去,目光瞬间越过他们,看向了他们身后,“咦,你们身后是什么?” 众人听言回头,却不防溪风烈忽然将手中的毒药洒向他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直接提起少女的小身板纵身一跃,从男人们的脑袋上方踩过去了。 “哇——好厉害!”还飘在空中,少女就抑制不住惊叹声。 底下的男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全身酸软,根本站立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溪风烈和少女消失在黑暗之中! 入住客栈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了之后,少女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却是没大没小地在溪风烈面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丝毫不管溪风烈。 溪风烈只是睨着她,也一点不介意她的无礼! “看你的打扮不像是这里的人,你是什么人啊?”少女大口大口地喝了两杯茶之后,才如此询问溪风烈。 “女人!” “……”少女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你叫什么名字?” 听言,溪风烈皱眉,她叫什么名字?“百里——寒。” 取母亲的姓氏,再取自己的字。这样,即使有人在景易潇面前说起百里寒三个字,他也不会想到是她溪风烈。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再见到他,但是先做防备总是好的! “哦。百里寒!”少女道:“我叫琳儿。这些家伙都追了我好多天了,真是烦死人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嘿嘿!” 溪风烈看着她脏兮兮的脸上露出轻灵的笑容,弯唇一笑,问道:“他们为什么追你?因为你长得很美?还是因为你偷走了他们的东西?” “哈哈,你说话好幽默啊。可能他们真的是因为我长得太美,所以才追我吧!哎呀,不说这个了,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啊,能叫一点吃的来吗?”说着,便期待万分地看着溪风烈。 溪风烈知道她不说,肯定是因为心里有苦衷,也就没有再追问,当下就让小二送了些吃的进来。 琳儿一见吃的,就开始狼吞虎咽,很像是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对了,为什么我给你下毒了你却没有事情呢?”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动手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所以你的毒药没有撒到我的身上。”她暂时不想透露自己百毒不侵这个事实。 这丫头很危险,自己能救她一次,可不能救她一生,还是不与之靠得太近为妙! “这样啊,你真敏锐。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啊?要去什么地方?带上我好不好?” “你会洗衣服做饭吗?”溪风烈问。 “……不会!” “会武功吗?” “……不会!” “那你会什么?有什么资格跟着我!” 此时的溪风烈看起来很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叫人看着心惊胆战。她救琳儿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未曾想过要将一个大麻烦带在身边! 琳儿被她问住了,张了张唇,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半晌后,她道:“不带着就不带嘛,至于这么高高在上吗?你又不是贵妃皇后公主什么的,有必要这样给人脸色嘛?哼!我还不屑跟着你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唯有这些人才能高高在上?可笑!”溪风烈冷笑着站起来,转身往内室而去,这是要休息了。 “……”琳儿被她的言辞给震住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她才敢说出这样的话了吧? “喂喂,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琳儿激动地跟上去,却哪里想到,忽然有人破窗而入,长剑直指她的命门,本来就不会武功的她立即顿住了脚步,不能前进也没法后退,眼睁睁地看着长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叮”的一声,溪风烈忽然出现,扫开了对方的长剑,拉住琳儿就要夺门而出,岂料对方的人手居然已经将房门给拦住了,她们还未出门,对方已经破门而入。 擦!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速度居然这么快! 溪风烈有点后悔自己趟这趟浑水了! 她本来是要避世的啊,怎么会又卷进来这种纷争里了呢?悲剧啊! “寒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琳儿紧张地问道。 姐姐?溪风烈拧眉,这丫头可真是会利用关系!刚刚还对自己出言不逊,现在身临险境,就转舵了! 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姑娘!可是救也救了,还能怎样? “你上去让他们杀了,事情就解决了。”溪风烈冰冷地说道。这会儿还能怎样?打呗! 打不过就逃呗! “寒姐姐,你就别说笑了,我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对待我的!”琳儿笑着说道,看起来乖巧极了。 擦! 溪风烈有种被人算计的森寒感! “就算你现在让我们杀了她,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对方忽然出声,已经不是刚才的那批人,但是和刚才那批人是一伙的,“你们毒害了我们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可是你要是杀了我们,你们的人就会死了呀,因为只有我才会配制解药!”琳儿说道,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你!”对方果然大怒。 溪风烈见状,一掌劈过去,将为首的人打开,再飞起一脚,将身后的人踹开,拉着琳儿的手就奔出了房门。 对方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有些措手不及,追出去的时候,溪风烈已经带着琳儿跃到了二楼,转眼就往客栈外奔去了。 男人们也不示弱,跑到窗边,直接从窗外跳了出去。 岂料,来到客栈门口居然不见溪风烈和琳儿的身影。 此时,趴在房顶的琳儿禁不住笑出声来,“寒姐姐,你真是厉害,就算他们再聪明,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就在房顶上,说不准他们还以为我们已经遁走了呢!” 对于琳儿的恭维,溪风烈不置一词! 这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仅人多,而且武功高强。根据他们刚才所说的话,溪风烈知道,自己也已经成为了他们追杀的对象! 天可怜见,她未曾想过要惹事!只是这手太贱,不小心就将祸端踹手心里了,想扔都扔不掉,只能继续握着! 琳儿见她不语,心里也知道对方的人还没走,当下也不敢再多说话! 第195章 把她送到他身边 对方的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之后,没有找到溪风烈和琳儿,便都往远处去了。 琳儿见状,便激动得准备大声说话,溪风烈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且摁住她不让她乱动。 果然,没多久对方的人又回来了,再次将这个地方搜寻了一番之后才离去。 琳儿被吓得不轻,当溪风烈松开她之后,她身子一个放松,差点滚下房顶。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再看一次的?”琳儿惊讶地问她。 “因为知道。”溪风烈懒得解释,因为换做是她,也肯定还会回来再看一次! 将琳儿带到地上之后,她转身往别的方向而去了,与琳儿就此分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就这样走啦?”琳儿追上去,“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报答你呢?你不能走!”说着,便嘟起唇,将溪风烈的胳膊给抱住了,死活不让她走! 溪风烈轻笑一声,这丫头才不会是为了报答自己才留住自己的,她把自己当成保命符了。 “不要自作聪明,你那点小聪明还不够我嘲笑的,放手吧,你的生死可是和我没有关系!”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绝情的人啊,怎么做事这么绝情呢?”琳儿依旧紧紧地抱住她的胳膊。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溪风烈忽然抿唇,脸色也冷了下来,沉声道:“我再说一次,放手!” 琳儿皱眉,有些被吓到了,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黑夜里的城镇很祥和,就连微风都是静静的,她一步一步踩在地面上,听着回响起来的脚步声。 当然,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也听得很真切,是那个丫头在跟着她。 溪风烈勾唇一笑,就这动作,还想跟着自己? 一念罢,她便闪进了黑暗中,叫琳儿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但是溪风烈那边的情况很是不好,谁知道她一个闪身,就闪进了某个人的怀里,胳膊撞到对方胸膛的时候,居然还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似乎对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被人撞到,而且撞到身上的这个人的速度很快,他刚刚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就被撞了。 会是什么人? 溪风烈一下子退开两步,举目看向对方,对方身边跟着一名打着灯笼的手下,这光亮恰好足够她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是个男人,身身穿紫衣,质地相当好,面若冠玉,嘴唇略厚,却极其性感,浓黑的眉毛如剑一般,斜飞入鬓。 貌美! 高贵! 身份不凡! 想到这三点,溪风烈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抱歉,走夜路容易跌撞,适才冒犯了,还望原谅!”溪风烈拱手说道,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子与容颜。 男子闻声,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适才轻声道:“哦。” 溪风烈站在原地等待他的然后,可是等了很久,都没见他有然后了。 看来,也是怪人一个! 思及此,溪风烈举步便走,对方果然没有拦住她! 可是,悲剧的是她刚刚走没多久,琳儿就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帮侍卫追上来了。溪风烈连骂娘的心情都有了,这坑爹的一整晚都是被追杀啊! 能有比这更背的事情吗? 甚为烦躁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名男子的目光正好整以暇地打在她的身上! “寒姐姐,他们追上来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琳儿再次抓住溪风烈的胳膊。 溪风烈很想掐死她,你大爷的知道他们追上来了,干嘛还引到我身上来?擦!摆明了就是想让爷帮你杀了他们啊! 溪风烈真的很生气,于是——这回她真的动了杀心!当然,是对已经出现在眼前的男人们动的杀心! 可是,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就在溪风烈准备动手的时候,所有人立即跪地—— 溪风烈一愣,什么情况? “参见主子!”众人齐声说道。 主子? 她往刚刚那名男子身上看去,心里直打鼓,这男人真的很不好惹啊,他居然是这群男人的主子,那这回——玩完了? 琳儿这回是真的被吓坏了,看到这个男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敢说过话,溪风烈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 男子“嗯”了一声,淡淡地问道:“没有抓到?” “白琳儿就是她——”对方手指向琳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男子眉梢挑了一下,却不是看向白琳儿,而是看的溪风烈。 顿时,溪风烈有种芒刺在背的错觉,很森冷! “你,要救她?”男子嘴唇轻启,声色冷淡,却十分冷冽。 溪风烈很想说不,但是她能够深刻地感受到白琳儿对生的渴望,她那样紧地攥住自己的胳膊,小身板细细地颤抖着,死死地咬唇,即使是怕极了,也没有说一句话!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被追杀到这样的地步?而她又是怎样的坚强,一步一步逃到这里? 思及此,溪风烈弯唇笑道:“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救她,因为我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过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们要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下杀手?她真的非死不可吗?” 听言,男子的下巴微微昂起来,目光淡淡地看着溪风烈,却给溪风烈一种衣服全部被扒光了,任其探究的感觉。 “是他,杀了我全家,还想要斩草除根,我根本就没有犯错,但是他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却怎么也不愿意放过我!”男子没有说话,白琳儿就抢先吼了出来,声色里满满的都是对男子的痛恨! “这么多人追杀我一个小姑娘,轩辕墨,你也可真是好意思,你仗着手中权势滔天,就杀了我全家,我告诉你,只要我一日活着,就绝对不会放弃报仇,你要是有本事的话,现在你就杀了我啊!” 轩辕墨? 溪风烈拧眉,轩辕这个姓氏——貌似是皇族的姓氏吧?自己不会又惹上了皇家子弟了吧? 溪风烈对上他的目光,却感觉他的眼眸深深,如浩瀚的海洋,望不见尽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寒姐姐,你不用害怕他,你不是说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也不怕他,要死的话我们就一起死!”白琳儿忽然很是义气地说道。 轩辕墨轻笑一声,“好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顿了顿,他再次看向溪风烈,“你确定要和她一起死?” 轻轻的一句话语,却让溪风烈感觉万分沉重,如果说是,那今晚肯定少不了一场血战,如果说不是,那她就将看着白琳儿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似乎还没有懦弱到说不是的地步! “我当然——不会和她一起死,因为,我们都会活着!”语尽,她掠向轩辕墨,单手劈向他的命门。 轩辕墨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打法?靠得这么近还能动手?幸好他反应够快,不然还真的被溪风烈给劈中了! 溪风烈一招落空,周围的侍卫瞬间围拢上来,她顿时就落了下风! 轩辕墨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们动手,这姑娘的招式好奇特,完全不像任何一个国家的武技! 不过,每一招都很具杀伤力! 一旁的白琳儿眼见轩辕墨的目光一直守在溪风烈那边,知道他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遂从鞋子里掏出最后一包毒药,一下子奔过去将毒药洒向一众侍卫。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追上来啊!”白琳儿知道,毒药不会那么快发挥作用,所以她撒完之后,撒丫子就跑,侍卫们举步要追上去之时,恰好是毒药发挥作用的时刻。 眼见他们在自己眼前倒下,溪风烈也快速地追着白琳儿的方向而去了,然而她们却忽略了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轩辕墨了! 跑出十步之后,溪风烈和白琳儿才同时反应过来,似乎他们还没有解决掉轩辕墨,两人立即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却发现他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人跑远,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白琳儿有些吃不准地撞撞溪风烈的胳膊,弱弱地问道:“他在做什么啊?为什么没有追上来?他的武功很高的……”至少抓她是很容易的,抓不抓得到溪风烈她就不是很确定了。 说实话,白琳儿所问的问题也是溪风烈心中的疑问。这个轩辕墨真是奇怪,白琳儿都已经将他的手下给放倒了,而他居然没有追上来! 溪风烈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研究他,既然对方没有追上来,那么她们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跑! 没多久,两人就跑出了一公里以外,白琳儿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寒姐姐,你说轩辕墨是不是设了什么陷阱啊?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中啊?” 对于白琳儿如此深重的疑心,溪风烈不置一词,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白琳儿无奈,且为了能够一直贴着溪风烈这张保命符,她立即追了上去! 一连几天,溪风烈和白琳儿都没有见到任何人想要前来杀害她们,这倒是让溪风烈感到更加奇怪了。不过,白琳儿却相反,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该逛街逛街、该吃饭睡觉就吃饭睡觉,日子过得那个潇洒! 虽说溪风烈没有放松警惕,却也不至于时刻防备着,丝毫不出门。 瞥见今日阳光甚好,且风和日丽,在白琳儿的教唆下,她与她一同来到了湖边——准备游湖。 白琳儿的兴致很高,只要不被追杀,只要有好吃的,她就活蹦乱跳的,活像只小兔子。 溪风烈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清洗干净之后,还算是很水灵的一个姑娘,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清甜得让人羡慕! “寒姐姐,为什么你总是不笑啊?”就在溪风烈沉浸在自己沉思中的时候,白琳儿忽然凑到了她的面前,“我父亲说了,女孩子要经常笑才可爱,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呢?多累啊!” 溪风烈嘴角扯了扯,却没笑。 今日游湖的人很多,到处都可以听见欢声笑语,岸边的柳条随着轻风摇摆,黄金一般的阳光洒落每一个地界,真的,很美! 白琳儿见她又沉默了,只好自己站到一边,随着船只的游动而欣赏着不同的风景! 溪风烈因此落了无限的悠闲,倦了便进船舱里去休息,待到睡醒的时候坐起来一看,发现外面的天色已晚,昏黄的日光正洒落天边,到处都是金灿灿的。 都说夕阳无限好,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啊!可是,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某座山顶的朝阳呢? 溪风烈轻轻叹息一声,却又忽然皱起眉头,一股异样的香味儿忽然窜入她的鼻腔当中,可当她正要细细嗅时,却又嗅不到了。 她走出船舱想要一探究竟,便见旁边正在行进着一只不大不小却很雅致的船只,以紫色为主要装点色彩,很高端、也很雅致! 这样的船只里面应该有美人吧?溪风烈这样想着,便恰好有一阵风吹来,吹开了紫色的帐幔,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姿态独立地站在对方的船上,貌似正在望向某个地方。 就在溪风烈万分震惊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天呐——”的惊呼声,原来是白琳儿听见溪风烈的叹息声,就跑到这头来想要问问溪风烈怎么了,谁知道她才刚刚到这里,就见到了这幅令人“惊恐”无比的画面! 白琳儿都这么惊讶了,溪风烈本人就不可能不惊讶了,因为刚刚她看到这个白衣女子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现在看来显然自己的眼睛是没有问题的。 眼前、也就是对面的船只上,真的站着一个背影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真的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而且看她的侧脸,也和溪风烈没有任何差别,只是不知道这正面怎么样了! 白琳儿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几乎站立不住了。 倒是溪风烈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天下间哪里会有完全一样的人呢?怕是只是侧脸和背影相似吧? 可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方好像感受到了她们的目光,从而缓缓地转过身来——这一瞬间,白琳儿的呼吸都要窒了,她睁着大大的双眼,就等着看对方的正面! “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白琳儿大声惊呼,“寒姐姐,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她激动地死死地抓住溪风烈的胳膊,“如果你没有站在我身边,我真的要分不清你们两人谁才是真正的寒姐姐了!” 溪风烈的内心也震惊无比,她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只是对面的女子看起来稍许冷漠,而她本人则稍许冷硬! 冷漠与冷硬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冷漠的女子可以柔顺,而冷硬却是没有柔顺的,她向来傲气且倔强,不轻易低头! 对面的女子看到她的一刹那,也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想到会见到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 湖中的水与船只发生碰撞,还在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声响,岸边柳条依旧在摇曳,昏黄的夕阳也还挂在天边,一切似的都那么美好,那么安静,可是在场三人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你——你叫什么名字?”白琳儿忽然出声,激动地问道。 白衣女子微微翕动嘴唇,正要出声,却在此时,随风飘动的帷幔被人拿住,接着一名男子从帐幔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男子溪风烈见过的,一身紫色锦衣的轩辕墨,白琳儿一见到他就躲到了溪风烈的身后,警戒万分地看着他,以及他身边的女子! “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轩辕墨淡淡地问。 溪风烈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她有一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不然这个轩辕墨为什么要找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在身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知道那天晚上我没有去追你们吗?因为当时我也很惊讶!”轩辕墨没有说白衣女子是谁,而是说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溪风烈冷笑道:“所以呢?”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北安国有个王妃名叫溪风烈,她是六皇子睿王殿下的正妃,却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了,你知道这么个人吗?”轩辕墨淡淡地问道。 擦!她就是本人,她能不知道自己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溪风烈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然道:“听说过,怎么了?”真是没有想到,她溪风烈的名字居然还能被这么远地方的人知道,真是好难为啊! “而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就是溪风烈!”轩辕墨说道:“这次去北安国,就是为了将她带到睿王殿下哦不,应该说是北安皇帝的身边去,也好让他们夫妻团聚!” 轩辕墨说得信誓旦旦,且很有感觉,听起来就好像一个十分良善的人,为了做一件好事,经历再多苦难都在所不惜! 但是溪风烈直觉轩辕墨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啊,那你能告诉我,他们夫妻是怎么分开的吗?你就这么确定睿王殿下想要见到他的正王妃?”溪风烈将正王妃三个字咬得极重,“如果他这么在乎他的王妃,也许不需要你送过去,他就自己出来寻找了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十分嘲讽起来。 许是溪风烈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提及景易潇,她的情绪还是会被触动,而且情况很糟糕! 第196章 早就已经决裂 听着溪风烈的问题,轩辕墨只是笑而不语,倒是看得旁边的白琳儿愈发的迷糊与好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寒姐姐和轩辕墨口中的那个溪风烈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这个溪风烈还是北安国君主的正王妃? “不对啊,北安国君主不是已经有皇后了吗?他的皇后不是丞相府的那个嫡女吗?就算溪风烈是他的正王妃,现在也已经不是了吧?你再将溪风烈给他带回去,岂不是要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白琳儿瞬间将自己所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那句,“将溪风烈给他送回去,岂不是要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简直让溪风烈如鲠在喉,她什么时候已经成为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人了? 还有一点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嫁给景易潇的人不是百里初蝶吗?怎么又变成溪晨唯了? 再有,白琳儿和轩辕墨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北安国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不等溪风烈想出答案,对面的轩辕墨淡然道:“北安国新君的确娶了丞相府嫡女为皇后,但是天下人都知道,这北安国新君之所以能够登上帝位,也全靠了他之前的正王妃溪风烈,且很多人都在说溪风烈是忽然消失的,并不是被赶走的!” “如今我将溪风烈找到,并且将她送回到北安国新君的怀中,岂不是美事一件么?”话语间,他扫了身旁的白衣女子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白琳儿没有说话,她也只是听说过溪风烈而已,对于溪风烈并不是真的了解,更无从知道眼前这个白衣的溪风烈到底是不是真的溪风烈,她唯一震惊的地方只是她所认识的百里寒和这个溪风烈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溪风烈也是略微沉思,半晌后才抬眸看向对面的轩辕墨与白衣女子,继而浅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祝福他们夫妻能够早日相见,也祝愿轩辕公子愿望能早日达成。当然,我也希望他们夫妻见面能够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而不是——这个美人被送进宫之后,要被守一辈子的活寡!” 守活寡这样的话语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实在是有些毒了,可是谁让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是景易潇? 曾经,溪风烈对他有多深的爱,现在就有多深的恨! 当然,她并不会因为对他心怀怨恨,就插手他的事情。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从他迎娶别的女子为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在心中与他斩断了一切! 可是,就在她准备转身走掉的那一瞬,轩辕墨忽然说道:“不知道这位姑娘芳名为何?可与我身边的睿王妃有什么关系?不然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容颜呢?” 不说这个还好,他一说到这里,溪风烈这才发现这白衣姑娘似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依你之见,你觉得我和睿王妃是什么关系?母女?还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白琳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寒姐姐你也真是太逗了,你的年龄看起来和睿王妃一样大,你们怎么会是母女呢?我看啊,是姐妹还差不多!” 因为身边有了溪风烈这样一个高手,所以白琳儿说话做事便无所顾忌了,更是一点都不再害怕对面的轩辕墨! “大家说笑了,我溪风烈在丞相府出生长大,身边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心中很是清楚,和这位寒姑娘却是从来不相识,何谈姐妹关系?也许只是机缘巧合长得相似罢了。” 白衣姑娘终于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出声了。 这声音叫溪风烈拧起了眉头,如果说长相一样也就算了,偏偏这声音还有九成相似,就算是整容也不可能这么夸张啊!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姐妹,也没有任何关系。”溪风烈冷笑道:“那么我就祝福你早点找到你的夫君,然后——早点守活寡,或者等着被他打入冷宫,呵呵!” 这回溪风烈说完,便是真的转身离去了,身后的轩辕墨似乎在低声安慰那白衣女子,大概是叫她不要因为溪风烈的话语而有任何的想法,而这白衣女子也是傲气得很,只是冷哼两声,之后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深夜,回了客栈之后,溪风烈也没有过多地去想这件事情,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就强迫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忽视掉一切与景易潇有关的事情!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能够安安静静地吃饭睡觉,只要没有人与事前来触动她的记忆,就一切都好。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随手招来的祸端白琳儿偏偏不让她安静,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将今天遇见的那个白衣女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顺便表示她的疑惑。 “轩辕墨为人腹黑狡诈又狠毒,寒姐姐,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他们想要怎么样吧?”白琳儿凑到她的眼前,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如此说道。 溪风烈冷冽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将目光移开,冰冷地道:“你的目的哪里是跟踪他们那么简单?你是想要跟过去趁对方不备杀了轩辕墨吧?” 听言,白琳儿张大了嘴巴,就在她蠕动着嘴唇想要解释点什么的时候,溪风烈打断了她。 “你去杀轩辕墨我不会阻止你,当然,你也不要想着利用我去帮你杀了轩辕墨。”刚刚只是一个眼神,她就看出了白琳儿的想法。 一个好好的姑娘是不会无缘无故地跟随你的,除非她有特别的原因,而她就很清楚白琳儿的原因,这姑娘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利用自己为她办事! 如果是以前,溪风烈肯定已经给她一顿教训了,但是现在,她已经懒得理会对方的这种小聪明了! 当你经历过某一件让你脱胎换骨的事情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小事,而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你放在心头上,也就没有了计较的心思! 溪风烈此时就是这样的心境,有一种黄沙漫天的苍茫之感,地域虽然宽阔,且漫无边际,叫人很容易就不小心迷失了方向,而她就在这苍茫的大地上不断地跋涉,仿佛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辛,每一寸土地都涂满了苦涩! 一下子被溪风烈揭穿,白琳儿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也就没有想着要怎么解释了,反而是悻悻地站到了一边。 “没事的话就出去吧。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他人爱莫能助!” “可是,那个溪风烈真的和你长得很像啊,难道你的心就没有被触动吗?” “没有!” “她是睿王妃诶,难道你就不想和她打好关系?以后我们就可以吃穿不愁了啊!”白琳儿还想要说服她! 溪风烈弯唇轻笑,吃穿不愁?她什么时候愁过这些事情呢? 而她又什么时候看上过皇后的位子?她曾经看上的不过是景易潇的妻子身份而已,其他的,她哪里在乎过? 算了算了,还是按照自己最初的打算,打一片天下给自己吧,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景易潇,那样简直太窝囊了! “你想要吃穿不愁吗?”溪风烈忽然看向白琳儿,灼灼地问道:“你想要找轩辕墨报仇吗?” 白琳儿被她忽然之间的转变吓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竟傻傻地点了点头,“嗯,怎么了?”这的确是她想要的人生啊,有什么问题吗? 溪风烈轻笑一声,道:“我可以帮你!” “啊?!” “现在去睡觉吧!” “……” 白琳儿虽有满肚子的疑惑,却是没敢再问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溪风烈跟她所说的话,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值得信任! 在她看来,溪风烈不是随意给人承诺的人,可是如果她一旦承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翌日中午,日光正盛,雅致的庭院里,男子立身于阴凉的亭子中,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主子,那个百里寒一大早就和白琳儿出发往北方去了。”来人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我们的人也已经跟踪她们而去了。” 走了?这倒是轩辕墨始料未及的。 从昨天的溪风烈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很在乎景易潇才对,怎么——却忽然走了呢? 见自家主子久久地沉默着,侍卫有些熬不住了,“主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似乎百里寒和白琳儿的离开出乎了主子的意料,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以前不管是任何事情都不会出乎主子的意料的,看来这回事情是真的有些棘手! 轩辕墨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继续沉默着,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终于做出了决定,“你派十几个人扮作劫匪,将她们拦住,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务必让她们往北安国的方向走,而不是距离北安国越来越远!” “是,主子!”侍卫立即去了。 但是令轩辕墨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侍卫就回来报告说,自己派去的人全部都溪风烈和白琳儿给放倒了,无一例外,且都中了毒! 轩辕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他,居然栽在了两个女子的手中? 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忍不下去的! 反正现在他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原计划行事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现在只要他的人手为北安国那边去就可以了,而他自己什么时候过去都不重要。 于是…… “你带她先去北安国,而我会很快追上来。”轩辕墨沉着脸说道:“务必要隐藏身份!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三天后,溪风烈带着白琳儿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大草原。并且成功地躲过了轩辕墨的追杀。 可是,一到这个地方,白琳儿的脸色就很不好了,难道这就是溪风烈所说的不愁吃穿,还能报仇吗? 溪风烈睨了她一眼,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当下也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走自己的路,白琳儿是否跟上来她倒是显得一点都不在意。 而白琳儿知道,虽然这里没有轩辕墨的人,但是保不准他的人会什么时候出现,也就乖乖地跟在溪风烈身后了,虽然她心里对溪风烈十分不满! 此时恰好步入五月,大草原上的草长得很茂盛,站在这里,溪风烈有一种拥抱了大自然的感觉。 早上能够看到很多牧羊人赶着羊群上山吃草,晚上又见他们将羊群赶回来,实在是美妙! “寒姐姐,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过了几天这样的生活,白琳儿就有些熬不住了。 她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报仇,一日不报仇她就感觉百爪挠心。 之前一直在逃命,没有机会,但是现在已经不在逃命了,却还这样碌碌无为,她就开始自责了。 溪风烈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会骑马吗?” 白琳儿摇头,“不会!” “我教你吧!” “……” 溪风烈给自己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而白琳儿给自己挑了一匹白色看起来很可爱的普通的马! 拉着缰绳,她小心翼翼地抚着马鬃,看起来像是要和这白马成为好朋友似的,溪风烈只是看着,没有阻止她,很久之后才说:“上马吧!” 白琳儿是连马都不会上的人,在溪风烈的帮助下,才勉强的骑上马背。 “坐好了吗?”溪风烈问她! “嗯。”白琳儿点头。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白琳儿今天的心情有些低落,话语也少得可怜! “好!” 溪风烈一个字出口,马鞭直接挥向了白琳儿的马屁股上面,马儿受惊,前脚抬得老高,吓得白琳儿尖叫一声的同时立马扑在马背上,紧紧地抱住马脖子! 这匹白马表面上看起来很温顺,但是长在草原上的骏马哪里是真的温顺?温顺不过是外表罢了,奔腾起来的时候能够将你的心肺给震出来,白琳儿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 许是因为太紧张,且马儿在受了那么重的一鞭之后,存心不让白琳儿好受,几次三番想要将白琳儿给甩下来。 白琳儿毕竟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且又不会武功,更没有骑过马,还没有跑出两百步,就被狠狠地甩了下来,瘦弱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打住! 溪风烈赶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这丫头已经昏迷过去了,且手腕上和额头上都有伤。 溪风烈并没有因此而着急,反而是将她的身子摆正,让她能够睡得好些,马儿就在一边站着,高大的身躯能够为她们挡住烈焰般的日光! 白琳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当时的她只觉口渴得要命! 溪风烈并没有准备水,只是坐在一边等待她彻底的清醒。 白琳儿只是幽怨地看了她好几眼,并没有说什么。 “以后还要骑马吗?”回去的路上,溪风烈淡淡地问。 “不要了,今天被摔得很惨!”她嘟唇回答。 “是啊,要是你去报仇,也有可能被重伤,那你还想要报仇吗?” “……” “连骑马都不会,何谈报仇呢?轩辕墨是骑马高手吧?” “……”白琳儿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他是骑马高手?” 溪风烈“呵呵”一笑,没有多做解释,向来优秀的人都是无所不能,比如景易潇、比如景梦戈、比如秦雪澜,当然,也比如轩辕墨! 这几个男人都是人中之龙,而且会的东西很多! 因为他们永不知足,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优秀,这是溪风烈不得不承认的。 “我决定了,我以后还是会学习骑马,不管摔下来多少次,我都不在乎!”白琳儿豪气干云地说道。 本以为这样说会得到溪风烈的赞赏,岂料,溪风烈说道:“会骑马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整个草原上谁不会骑马呢?而且会骑马就能报仇了吗?” “……寒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 “等?” “对。” 说到这里,溪风烈不愿意再多说任何话,晚上她们是和当地的居民住在一起的,这里民风淳朴,基本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而且这里的每个人对溪风烈和白琳儿都很欢迎,这让溪风烈很想永远永远在这里待下去。 当然,她是可以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的,如果她愿意的话! 深夜,万籁俱寂,溪风烈无意中从黑暗中醒来,听到身边传来白琳儿均匀的呼吸,她的耳朵却动了动,旋即起身来到门后。 外面的响声似乎有些奇怪,这里不是沙漠,为什么有种即将挂起飓风的感觉?这里也不是冬天,为什么也有种寒风凛冽的感觉? 溪风烈直觉出事了! “寒姐姐,你在做什么呀?”时常被追杀的白琳儿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只是整个人还处在迷糊状态,声音也懒懒的! 溪风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白琳儿也立即警觉起来,整个人顿时清明了许多,快速地穿好衣服,就跳到了溪风烈身边,紧张不已地问:“不会是轩辕墨的人现在要过来杀了我们吧?” “应该不是!”轩辕墨应该不会派这么多且这么强悍的人过来,她能够感觉得到,外面有一种天塌地陷的震动感。仿佛对方的一个脚印,就能撼动整座山! 果然,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是这里的村民发出来的嘶喊声,仿佛正在遭受什么怪物的袭击一样! 白琳儿攥紧溪风烈的胳膊,“寒姐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溪风烈神经也很紧绷,平常习惯了一个人作战的她,只习惯和景易潇一起联手,但是现在身边黏上了一个小姑娘,让她感觉有些无力。 最后她耐着性子说道:“先出去看看,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你就骑着马走,什么都不用管!” 似乎是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白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寒姐姐你也要小心,我们一起逃走。” 溪风烈弯出一抹浅笑给她,立即就推开了房门出去了,白琳儿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出来,看到外面的情景,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情况简直被被轩辕墨追杀还可怕好吗? 铺满整个村落的狼,一只连着一只,根本看不到尽头,也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最主要的是这群狼身体健壮,动作凶猛,只是一个猛扑之间,就将人类给扑倒了,更何况它们是在这样的深夜到来,直接杀了村民们措手不及,弓箭还没拿到手中,就已经遭受了袭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村落就被狼群给淹没了。 白琳儿扯着溪风烈的胳膊不断地往后退,但是后面哪里有路?她们身后的房屋已经被狼群给毁灭了,她们再往后退也是主动送进狼口之中! “寒姐姐,我们不会死在这里了吧?”白琳儿的声色之中透露着细细的颤抖。 溪风烈抿唇不语,说实话,前世今生,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当然,除了看欧美的那种科幻大片…… 近了,近了,越来越多的狼瞄准了她们两人,而溪风烈虽然早些时候已经将这里的地形都给摸清了,现在却是根本逃不了! “抓着我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要放手,知道了吗?”溪风烈快速地嘱咐着身旁的白琳儿。 “嗯。”白琳儿重重地点头。 溪风烈身上此时只有一把匕首,此外,别无其他武器,她的目光迅速地扫视着周围,终于看到了一把弓箭放在不远处。 “现在,你先松手!” 白琳儿听言,乖乖地放手,溪风烈纵身一跃,将弓箭拿到了手中,可是狼群一见她跃开,就整齐地扑向了白琳儿。 “啊——寒姐姐,救命啊——”千钧一发之际,白琳儿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快速地蹲在地上,只等着溪风烈前去救她,显然是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溪风烈见状,脑门突突的跳,看来这群狼很会瞅时机嘛! 第197章 变态至极 纵使溪风烈手中有弓箭,此时也已经来不及拉弓射箭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纵身一跃,身子横斜的同时,双脚猛地连环瞪向扑向白琳儿的好几匹狼。 “嗷——”被踢中的那几匹狼身子往旁边一侧,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而白琳儿则趁此机会爬起来,奔到溪风烈身边。 溪风烈睨着周围的狼群,气势不减反增! 可是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低估了这群狼,它们嚎叫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召集更多的伙伴过来,仿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狼群就将溪风烈和白琳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了。 白琳儿见状,心里直打鼓,怕是这回难逃此劫了,可是,死在这一群畜生手中是真的很让人难以接受好吗?! 与白琳儿相反是溪风烈,愈是遇到困难的事情,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就会更猛,她的目光凌厉地扫视了周围的狼群一眼之后,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弓箭! 旁边的白琳儿还在想着怎么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快速地拉起了大弓,狼群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她这个人类居然能够如此临危不惧,所以当溪风烈拉开大弓对准它们的时候,它们的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抹的不可置信! 待它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溪风烈的弓箭已经射了出去,而且三箭齐发,对准的都是它们的命脉,几乎都是一箭毙命! 白琳儿只听得耳边“咻咻咻”的声音,原本以为是恶狼扑上来了,谁知道眯开一只眼睛看去,居然是溪风烈射出的弓箭! 这动作、这速度、这精准度,简直叫人想要当场跪下来对她予以膜拜! 正这般想着,溪风烈再次发起了进攻,依旧是三箭齐发,因为恶狼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再次有动作,便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只是等到溪风烈第三次想要拉弓射箭的时候,狼群已经反应了过来,以最为迅捷的动作凶猛地扑向溪风烈,意欲堵住溪风烈的所有动作! 只是它们没有想到的是,溪风烈最擅长的是近身作战,她早些时候就已经猜到狼群会集体扑上来,而她第三次拉弓射箭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她早已经做好了掏出匕首的准备! 所以,当白琳儿再次陷入绝望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溪风烈飞起来的样子,简直俊得人神共愤,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有这么好的身上,三下五除二就将狼群给踢飞了最前面的好几个! 末了,她还一下子跳到其中一匹恶狼的背上,同时拉起十支弓箭,“咻咻咻——”的几声,外圈一点的狼群直接倒地不起,鲜血流了一地! 白琳儿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此时的溪风烈可没有白琳儿想的那么远,她只知道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对杀一双,而且看现在这样的场面,也许她杀到明天早上都不见得能杀完! 大概战斗半个时辰后,几乎所有的狼群都往溪风烈这边围上来了,而白琳儿早就已经瞄准机会,往没有恶狼的地方跑了,此时正躲在一堆草垛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溪风烈与恶狼战斗。 此时,她心中在祈祷溪风烈不要死,如果死的话,也要将恶狼杀完了再死,到时候她还可以给她收尸…… 如果溪风烈知道白琳儿此时的想法,大概会真的掐死她吧?不过白琳儿心里知道,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让溪风烈知道自己的想法! 渐渐的,溪风烈发现,这狼群不仅规模宏大、数量居多,而且看起来很像是有组织的,所以才会这么难对付!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操纵狼群的人存在? 溪风烈一边对付一直在增加的恶狼一边思考着! 从恶狼刚开始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了,除了四周被荼毒的百姓发出来的悲鸣声之外,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一股悲伤的气息。 狼也会悲伤?如果会悲伤的话,它们又为什么悲伤?是否和这个村子的百姓有关系? 心中一旦有了想法、大脑一旦进入思考状态,溪风烈身上的气息就会安静下来,而且她个人的内心也相对比较平静! 静下来之后,溪风烈忽然听到了除去狼嚎之外的悲鸣之声,这声音不是来自被荼毒的百姓,也不是来自自己身上,像是来自森林深处、来自…… 溪风烈忽然想起之前景梦戈给自己下毒的事情,曲眠毒,就是由笛音控制的,只要笛音吹响,她就会痛不欲生! 思及此,溪风烈在扫开一大拨恶狼之后,沉稳地站立在原地,摒弃四周的声响,只为听到那一股悲伤气息究竟来自何处! 许是疑惑溪风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狼群也不自觉地跟着停止了所有动作,凄厉的目光死死地锁住她的容颜,却没有敢往前踏出一步。 这样一来,溪风烈想要寻到那气息的来源就更加轻松简单了,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而已,她就已经断定有人在操控这群恶狼! 因为,当恶狼停下来的时候,那悠悠的琴音还在响着,显然是没有想到狼群会因为溪风烈的动作停止而停止,等到对方发现这一情况,从而停止琴音的时候,溪风烈已经听到了这一琴音! 到底是谁,和这些朴实的百姓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居然在这样宁静安详的时刻,带着这么一群又一群的恶狼入侵这里? 一念罢,溪风烈的怒气就动了起来,周围的风声似乎也跟随她的怒气摆动,狼群亦是如此。 见状,溪风烈眼眸一眯,和这群恶狼再战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揪出那个破坏了这里的人出来!不然这恶狼是杀之不尽的! 想着,她的脚步就开始循着刚刚那琴音传来的方向挪去,随着距离的缩短,溪风烈就愈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听到的琴音的声音越来越高了。 仿佛真的来自森林深处,但是这里是大草原,根本没有森林,对方到底是如何营造这样的氛围的?又是如何将这无止境的恶狼引到这里来的? 琴音悠悠,竟有种惆怅绵延了几千里的感觉…… 明明琴音就在近处,为什么却总是找不到真正的源头在哪里? 溪风烈的眉头皱得越来越重,却发现追着她到这里来的狼群开始七窍流血,没多久就倒地不起了。 真狠!先是利用完了狼群的狠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发现狼群靠近自己了,就将狼群给杀了!这个人真是狠毒! 忽然间,溪风烈也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这疼痛仿佛是一瞬间侵入的自己的身体,叫人几乎要忍不住头颅爆破。 如果不是她发现得早,及时按住了身上的主要穴道,怕是真的要和这群狼一起七窍流血而亡了! 可是随着对方的琴音越来越急促与高昂,溪风烈发现这带着强大魔力的琴音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要么走,要么将这个人给揪出来,不然自己怎么样都还是死路一条! 刹那间,她就做了决定,解开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之后,她的身子一跃而起,借着身边最近的草垛,试图将整个草原看清楚! 幸好远处的屋舍在狼群的破坏下在燃烧,有这熊熊的大火,溪风烈想要看到远处也不是很难! 只是,她扫视了周围一圈,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员!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感觉就在身边! 溪风烈咬牙,快速回头,却蓦然怔住了! 那个人居然站在火焰之中,熊熊的大火在她的身边燃烧着,将她的面庞映衬得分外雪白,溪风烈有种见鬼了的错觉,所以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想到下一刻见到的却更为惊悚。 那个女人——那个身穿红衣的三千白发的女人,居然弯起唇角,对她微微笑了笑! 溪风烈全身打了个寒颤,从半空中落地,忽然发现自己腿脚发软,竟是站不起来了。 好在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她运功提气之后,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她举目往大火燃烧的方向看去,却再也不见刚刚那个女子,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大火,以及渐渐后退的狼群! “……”溪风烈完全没办法解释自己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这特么的和恐怖悬疑电影有什么区别? 径自寻思着,溪风烈忽然瞥见一抹黑影从自己眼前窜了过去,没有过多的想法,她也跟着追了出去! 草原很大,狼群消失之后,到处都闻不见生灵的气息,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荒凉,荒凉到人心发慌! 追到溪流边,再也寻不到对方的一丝气息,溪风烈站在原地安静地调整呼吸,却哪里想到一转身,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个陌生的男人! “你……”溪风烈睨着他,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时候,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文弱的男子! 也不算是文弱,只是看起来书生气息比较浓郁,肌肤白皙,溪风烈将其称为小白脸,长得也的确很好看! 可男可女,很妖孽! “我刚刚看到那红衣女子跑开了,所以就追了上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不见了她的身影。”男子如此说道。 溪风烈发现这个男人也穿着一身红衣,眉间一点朱砂,特么的真不是一般的美!要是他是个女的,也定是能够倾国倾城,或许能够和溪晨唯的美貌较量一番。 说来也奇怪,她在这里都待了这么多天,怎么未曾见到过这个男人? 似乎是看出了溪风烈的疑惑,男子微微一笑道:“忘了做自我介绍,在下名为深欢,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所以姑娘并没有见过我。” 溪风烈点头,没说话,目光却是灼灼地看着他,仿佛在问:然后呢? 深欢抿唇轻轻一笑,“实不相瞒,是我从那红衣女子手中逃出来的,我十岁起便与她日夜相伴,今夜她想要糟蹋整个村子,我才趁机逃了出来。” 溪风烈冷笑一声,旋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既然是逃出来,又为什么看见她跑开了,却又追上来?你不是自寻死路吗?”那个红衣女子走得这么快,可见身手一定很好! “我来是要确定她是否走了没有,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碰上姑娘了。”深欢回答得语气浅浅,仿佛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溪风烈也没有理由去怀疑他,就好像她认为这个男人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一样。 念及此,她举步便往回走,再也没有和深欢说话的意思,奈何深欢却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身后走。 溪风烈听到他的脚步声,皱了皱眉,问道:“既然你十岁就跟在她的身边,想来你也是一定很了解她了?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要荼毒这个村子里的人?” “我不知道她是谁,被她抓去的十几年时间里面,虽然我时常能够听到她的琴音,却很少能够见到她,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深欢说道:“如果一定要说她荼毒这个村子的原因的话,我想是她喜欢鲜血的颜色吧,这样能够让她开心!” 噗…… 溪风烈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这坑爹的叫什么事情啊,看到鲜血能够让人兴奋,这女人是吸血鬼吗?还是变态一只?太惊悚了,只为了自己开心,就召集这么多恶狼前来,这等做法实在令人发指! “那你知道她是如何召集狼群的吗?”溪风烈问道。 深欢抿了抿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首曲子,虽然弹起来很吃力,但是只需要练习个三五年,也是可以的。” 溪风烈再次吐血,三五年,这是要让她等死的节奏吗? “她这么厉害,却为什么忽然走了?”溪风烈继续问。刚刚自己没有并没有和她交手,看不出来谁强谁弱,为什么对方被自己看到之后,却选择了离开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她觉得不好玩了,所以就离开了吧。” “不好玩?她很喜欢玩?” “她的玩法一般都是拿别人的性命来玩,我这么说,姑娘能够明白吗?” “……明白!”这个人是变态,溪风烈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她与深欢一起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依旧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儿,白琳儿则缩在草垛那边等着溪风烈,一见到溪风烈,她就好像恶狼扑羊一般扑到了溪风烈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到她的身上。 溪风烈也由着她去,现在这个村子,凡是存活下来的百姓都在哭泣,凡是死去的百姓都在散发出死亡的气息,整个场面一片哀戚! 久久之后,白琳儿才发现深欢的存在,叽里呱啦问了一堆问题,全都是深欢温润地回答她,溪风烈始终保持沉默。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伤心的人们还在伤心,之前的欢闹与宁静在昨夜消失殆尽! 白琳儿倒在溪风烈的身边,睡得正香。深欢也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太阳渐渐地升高了,溪风烈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 她看向深欢说道:“你不是知道那首曲子吗?现在把谱子给我写下来吧?”说不准今晚那个红衣女子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她可以试一下与其抗衡了! 坐以待毙可不是她溪风烈的风格! 深欢点头,却在下一刻表示,这地方没有琴!必须到另外的村庄去取,但是另外一个村庄距离这里这么遥远,少说也要一天的路程,来回就两天。 无可奈何之下,溪风烈只好组织还活着的村民们,大规模地往邻村落迁移,这样做总比在这里等待红衣女子杀过来比较好! 赶了一天的路程,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邻村边界,但是溪风烈没敢让他们进入邻村地界,因为她要保证邻村村民们的安全,不能为了救这个人而牺牲另外一个人! 深夜的时候,她让大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而她自己便与深欢一起进入了邻村村子,寻找合适的琴。 幸运的是,只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寻找到了,是一个牧羊人的女儿,从小就喜欢音乐,这个牧羊人年少的时候曾到过中原,便给自家女儿打造了一把好琴。 草原上的人们不仅好客而且热情,为人更是大方得很,溪风烈只说很喜欢这把琴,且愿意出高价购买,对方就直接赠送了。 对方还表示,已经听说了邻村发生的事情,他们自己也不指定能不能逃过这次劫难,怕是这琴也已经用不上了,这才给了溪风烈! 溪风烈感到奇怪,问他为什么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逃走,对方却只是笑笑,说这是他们的家,能逃到哪儿去? 溪风烈还年轻,且从小没有父母,不曾体会过那种离乡的滋味儿,便不太懂这人的心情,当下道了谢就离去了。 与白琳儿他们汇合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时分,溪风烈并不着急学琴,而是先让深欢将曲子写下来! 上百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睡去,第二天早上溪风烈抱着木琴,往远处走去,开始学习…… 让她奇怪的是,她这个从来没有学习过音乐的人,居然能够很轻松地就弹出了这首曲子,想来这具身体之前是进行过这方面的学习吧?而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不过也算是好消息一件了! 如深欢所说,这首曲子的弹奏难度很大,而且好像有连续的好几个音节需要用到内力,那种醇厚,那种劲道,根本不是手指所能弹得出来的,难怪深欢说想要弹这首曲子,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了! 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内力的问题!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溪风烈又再次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大! 好在连续五天,那红衣女子都没有出现过,而她也已经将这首曲子牢记于心了,真的很具杀伤力,同时也很悲伤,能够脆生出人们心底最直接的恨意! 难怪,狼群会听从这琴音的指引,在深夜对无辜的百姓进行袭击! 觉得自己的火候差不多了,溪风烈便与深欢一同来到了无人的且狼群经常出没的地带! 将长琴放好,溪风烈席地而坐,面向宽阔无边的草原,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奏响那首既忧伤又邪恶的曲子。 大概只有三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溪风烈就听到了异样的风动,于此她加大了弹奏的内力,果然没过多久,就有狼群缓缓地靠过来了。 在这个时候,溪风烈倏然睁开双眼,手指也停止了弹奏,她快速地站起来,扫视着刚刚靠拢过来的狼群,只见每一只狼的眼眸中都闪烁着最真挚的疼痛与忿恨! 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溪风烈第一次见到这些恶狼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果然是被操纵了的! 她内心无限震惊,脸上却强作镇定,看着狼群逐渐从被人操纵的悲伤中清醒过来。 却在这时,深欢忽然坐到琴边,开始弹起琴来,虽然这次也是操纵着狼群,却是让狼群往相反的方向走! 溪风烈大囧,她刚刚只沉浸在自己能够操纵狼群的信息当中了,完全忘记了狼的劣根性,如果刚刚不是深欢反应得快,这些狼早就将他们当成盘中餐了! 在深欢的琴音中,狼群渐渐退散,末了,溪风烈一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刚刚真是危险,幸好你及时地接下来弹琴的重任!” 岂料,话音刚刚落下,就看见深欢猛地吐了一口血,脸色也极致苍白。 “怎么回事?”溪风烈紧张地问道。 “我内力不够,刚刚算是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没事!”说完又是一口血喷出,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而且看起来受伤很严重。 溪风烈正想将他扶住,他便已经昏迷过去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决定将他给带回去,让村落里的大夫给他看看了! 岂料,她正要动手,肩膀就被一柄折扇给压住了,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作者的话:天天出差,全国各地到处跑,末了还要加班,周末都没得休息,作者已经倦得说不出话来,好多次都以为更新要断掉了,好多次都以为这本书要死在我的手里了,但是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挺过来了,我能弱弱地求订阅求继续支持吗?我真的很努力,~~~~(>_<)~~~~亲们的订阅和支持真的很重要很重要~~~谢谢!】 第198章 回来看他怎么败 对方的力道虽大,却不具备杀伤力!溪风烈迅速扭头一看,发现阻止自己的人是轩辕墨。 她愣了一下,这家伙怎么到这儿来了?莫不是追着自己来的吧?如果是的话,又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要救他?”轩辕墨居高临下地看着溪风烈说道。 “……”溪风烈无语,貌似她和轩辕墨才是敌对的吧?怎么现在听轩辕墨的语气,像是很关心自己?思及此,她挑眉一笑道:“貌似我是否要救他,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轩辕墨给她的第一感觉很危险,倒不是说他是个坏人,只是他让她觉得不能靠近,一旦靠近就是无限的危险。 “再说了,你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吗?就阻止我救他?”溪风烈灼灼地看着轩辕墨说道。 轩辕墨听言,不怒反笑,渐而将铁骨折扇从溪风烈的肩上收了回去,轻轻道:“村子被荼毒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而且还知道那个红衣女子的曲子,更不遗余力地将其教给你,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闻声,溪风烈的眼眸眯了起来,她将深欢放平躺在草地上,旋即站起来,与轩辕墨平视着。 “这么说来,你到这里也已经很多天了?”话音还未落下,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被她拿了出来,以极为快速的速度搁在轩辕墨的咽喉处。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轩辕墨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却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我虽然没有到这里很多天,但是我手下的人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我这样做对百里姑娘你有什么伤害?以至于你现在执剑相向?” 他说得淡然,也说得镇定,叫溪风烈一时间无法反驳。 说得也对,就算他到这里很多天了,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再说了,他阻止自己将深欢救回去也实在是为了自己好,怕只怕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溪风烈缓缓地将匕首收了回来,目光却依旧落在轩辕墨脸上,轩辕墨也不介意,任由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末了,才戏谑道:“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溪风烈冷哼一声,将脸扭到一边,继而蹲下来,也不打算将深欢拖回去了,这样太耗费体力,她决定在这里等待他醒来,然后搀扶着他回去。 刚刚轩辕墨的出现的确提醒了她,她并不确定深欢是什么人,只是知道他出现得莫名其妙,而且还生得一副妖孽般的面孔,懂的东西又这么多,实在不得不叫人怀疑啊! 可是,如果深欢真的是有什么图谋的话,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溪风烈也开始有些迷糊了,她感觉自己被一张大网给罩住了,虽然能够看见光芒,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出路,所以她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 “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忽然,轩辕墨坐到了她的身边,如此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溪风烈警戒地看着他。 “说起来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关系。”轩辕墨回答得很实诚,“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奇怪你为什么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为什么在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之后,依旧不离开?难道这个地方真的有这么好吗?” 一连窜的问题,与其说他是在问溪风烈,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也没有要求溪风烈一定要回答! 而溪风烈也果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是因为她高傲到不想回答的地步,而是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溪风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遂看向轩辕墨道:“似乎我和白琳儿现在是你的敌人,你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什么?”调虎离山?难道白琳儿已经出事了? “是敌人没错,但是我会在动手之前告知你们的,你不必如此惊慌!”看出了溪风烈眼中的情绪,轩辕墨淡笑着说道:“如果我说,我是说如如果,我想请你一起前去北安国,你愿意吗?” “为什么要请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你和溪风烈长得很像!” “……”溪风烈差点吐血,什么叫做她和溪风烈长得很像?她根本就是溪风烈好吗?“你带溪风烈去找北安国君主,其实是有目的的吧?” 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当成别人的名字说出来,还真是有点别扭! 溪风烈问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轩辕墨给予回答,谁料他居然说道:“是啊!的确是有目的的!” 溪风烈皱眉,安静地坐着等他说下去!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拿下北安国的江山,才会将溪风烈送回去,并且借此机会拿下景易潇,你当做如何想法?”轩辕墨定定地看着她,浅笑着说道。 溪风烈内心一震,下意识想要对他动手,好在她醒悟得快,不然就真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我和景易潇又没有任何关系,你问我这样的问题不是白问吗?”她怎么感觉轩辕墨这么危险呢,原来也不是善茬! 这回景易潇有得忙了,不知道这会儿景梦戈还有没有对他进行进攻,如果有的话,届时景易潇必定吃不消,呵呵! 轩辕墨轻笑一声,半晌后答了“也是”二字,便再也没有下文! 深欢直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溪风烈已经给他把过脉了,身子虚弱,的确又内伤的征兆,可见他在昏迷之前所说的话不假!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朝溪风烈歉疚地点头,当时轩辕墨已经离开了,所以他并没有见到轩辕墨,溪风烈也没有将这么个人告诉他! 在邻村里一直等了好几天,都没有再见红衣白发的女子出现过,当然,溪风烈也没有再遇到轩辕墨。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心中很不安。 遂找到白琳儿,向她表示准备离开这个地方,这些日子白琳儿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中,这会儿听到溪风烈要走,自然是高兴不已! 不过在走之前,溪风烈、白琳儿和深欢已经将这个地方的人都劝了一遍,劝他们能够离开就赶紧离开,不要再这里坐以待毙了。当然很多人含泪离开了,也有很多人选择了留下来。 溪风烈也不勉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人强求不得! 这次离开大草原,她有了一个收获,那就是学习了操控狼群的曲子,每次想到这个新技能,溪风烈心中既然寒冷又是兴奋! 是的,寒冷和兴奋! 寒冷是因为这技能极具杀伤力,她曾经目睹过一个那么大的村落在一瞬间被摧毁,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的!同时,兴奋也是因为如此,操控狼群,能够让她所向披靡,不管面对任何强权,都无需再害怕! 同时,轩辕墨那边也有人意识到了溪风烈的存在是个极大的威胁,遂向轩辕墨反应了这件事,但轩辕墨却是摇摇扇子的同时摇摇头,不发一语,导致他的手下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对于轩辕墨来说,最危险的东西,有时候也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机会,而溪风烈就是机会与危险的综合体! 向来喜欢冒险的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将其除掉?再说了,他还没有靠近北安国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个名字,现在见到了,果然名不虚传,很是好玩! …… “寒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虽然已经坐在马车上好多天了,但白琳儿还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 加之旁边有一个比女人还美的深欢,更让她感觉不舒服,好似全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一样! 溪风烈抿着唇,半晌后看向深欢,“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里比较好?” 深欢轻轻一笑,“去哪里都好!” 白琳儿简直要被他们的对话气死了! 她抓狂了好久才消停下来,接着说道:“寒姐姐,你看那溪风烈和你长得这么相似,不如我们就去北安国,先轩辕墨一步进入皇宫,然后你充当一下睿王妃,怎么样?没准儿我们就能得到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呢?” 白琳儿一语惊醒梦中人,溪风烈皱眉想了想,也好,反正轩辕墨是要将那个“溪风烈”送到景易潇手中的,不如自己就过去看看,他要对“溪风烈”做什么样的打算! 她当然不会相信他会善待于自己,更不会相信他会给自己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他不杀了自己都算他仁慈了! 不管他娶的是溪晨唯还是百里初蝶,都是一样的,这两个女人的存在都能成就他的雄厚实力! 这就是景易潇,不管是曾经还是后来,他都在处心积虑地累积自己的力量,完全不管他人的死活!早些时候,她就应该看清他的,却不曾想到自己居然会泥足深陷,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个例外。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寒姐姐,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啊?反正我迟早都是要找轩辕墨报仇的,现在他去北安国,岂不是有利于我吗?”白琳儿着急地晃着溪风烈的手恳求道。 “你有什么能力打败他?”溪风烈始终没有问过白琳儿和轩辕墨之间有什么冤仇,白琳儿也未曾说过其中的细节。 白琳儿被她问住了,怒了努嘴,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马车继续往前走,这回真的是往北安国去的方向。 轩辕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很浓! ——两个溪风烈,到时候景易潇当如何抉择呢? …… 此时的风乐国皇宫内,一袭墨绿色锦袍的景梦戈正坐在书桌前写字,一笔一划清晰不已,如同他的为人,做事从不拖沓,又够力度,字很漂亮! 早在一个时辰前,他就得到了轩辕墨前往北安国的消息,而且还把失踪许久的溪风烈给带回来了。 当听到溪风烈三个字的时候,景梦戈浑身一震,继而反应过来,谁知道这个轩辕墨是否带来了一个假的溪风烈,为的只是迷惑景易潇的心智呢? 这般想着,他便在书房里待了整个一个小时,借写字来平静自己的内心,现在他的字迹已经不再潦草,可见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 不管轩辕墨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溪风烈,他都要前去一探究竟! 三天后。 仿佛是悄无声息的,马车停在树林里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当时闭着眼睛小憩的溪风烈只是感觉到一阵异样的风吹来,倏忽睁开双眼,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可以将眼前的男子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景梦戈,身穿墨绿色的锦袍,面容依旧俊朗,这姿容世间少有。只是,他的右额角有一道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什给划破的。 温润儒雅如景梦戈,当真不该有这样的一道疤痕!虽然不减当日风姿,却给人带来了一种另外一种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溪风烈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 或许……只是不习惯吧? 仿佛是感受不到溪风烈挣扎,景梦戈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探究到后来的狂喜再到现在的激动,他拿开捂住她嘴的手的瞬间,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 溪风烈愣住了,这特么的是怎么个情况?景梦戈为什么在见到自己之后,欣喜若狂到这样的地步? 这不科学!虽然景梦戈似乎有点喜欢她,但是应该没有喜欢到这样的地步吧? 溪风烈还在各种胡思乱想的时候,景梦戈忽然放开了她,下一瞬,他的唇就往她的唇上贴了过来,溪风烈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待反应过来之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直接就将景梦戈给踹出了马车! “咚”的一声,没有对溪风烈设防的景梦戈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再抬眼时,溪风烈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风儿……”他蠕动着嘴唇,低低地唤了她一声,仿佛没有因为被她踹了一脚而生气,到像是很歉疚的样子! 溪风烈在他面前蹲下来,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喜欢我啊?” “……”景梦戈完全怔住了。 他喜欢她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你娶妻了么?”溪风烈继续问。 “……娶了!” “哦……”溪风烈应了一声,很像是叹息,“我以为你还没有娶呢,可见你也不是很喜欢我,不然怎么就娶妻了呢?” 说完,她嘲讽地笑了起来。 “说吧,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她的态度一下子冷了起来,同时,人也跟着站起来了。 景梦戈亦是如此,站在她的对面,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之前以为你死了,后来听到你还活着,就想前来一探究竟!” 溪风烈“呵呵”一笑,凄冷地睨着他,说道:“在我面前还撒谎,是不是以为我会相信?还是你不相信站在你眼前的人是我?” “……”景梦戈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到,你是不是知道轩辕墨即将带溪风烈去见景易潇?所以不辞路途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和轩辕墨联手,一起打败景易潇?” 溪风烈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景梦戈。 这家伙在碰到自己之前,已经将车夫、白琳儿和深欢都给放倒了,不然现在他们这么大的动静,白琳儿早就嚷嚷起来了! 景梦戈继续抿唇,盯着溪风烈问道:“那你要帮景易潇吗?” 溪风烈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帮他吗?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看他是怎么败的!” 听言,景梦戈心中虽有些凄然,却没有道出真相的意思,心中反而更多的是窃喜,“……若是他败了之后,你当如何?” “不管如何,都不会嫁给你就是了!” “为什么?”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景梦戈就后悔了。如果不是话语已经出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高傲如他、尊贵如他,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为什么”三个字,而让自己的姿态放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如果与爱情无关的询问,他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此刻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这三个字,与真正的爱情有关,如此才让他耿耿于怀! “因为你已经娶妻了。”溪风烈难得地笑起来,“我是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的。” “……可是如果当初你真的和景易潇在一起了,将来也未必不会有其他女子进入他的怀中!” “可是我和他之间没有如果不是吗?因为我现在就没有和他在一起,你觉得说如果不是很可笑吗?” 谈到景易潇,溪风烈的脸色立马就沉了,语气也冷成了冰块! 景梦戈很识趣的没有再提及与景易潇有关的话题! 而他来这里的目的,当真如溪风烈所说的那样,除了确定溪风烈的生死之外,还要和轩辕墨达成共识,一致对抗景易潇! 这些年来,轩辕墨一直都很低调,很少涉足他国的事情,景梦戈也只是听传言说,这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而且行事乖张,但是这些年都没有什么举动,因此,景梦戈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他联手,而且对抗的人是景易潇! 溪风烈才不去管这两个大男人聚在一起,会谈些什么,她下意识地将所有与景易潇有关的事情屏蔽在外,只要自己不插手任何事情,就不会有人招惹到自己的身上! 抱着自己的思想和心态,她继续往前赶路,自那夜见过景梦戈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确定他和轩辕墨谈得怎么样了! 对于景梦戈出现的事情,白琳儿和深欢是什么也不知道,白琳儿更不知道,她想要去投靠的景易潇正在面临一场大劫难! 五天后的北安国皇宫,深夜,景易潇刚刚写完又一个溪风烈,恰好是最后一个点儿落下,他便开始等待墨汁风干,从而将其卷起来,藏好!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望向窗外,时间久久……今夜,又是一个失眠的夜,他失去她的消息已经整个八十一天了! 八十一个日夜,他真的很想问问她,怎么舍得?! 翌日一大早,天蒙蒙没亮,他依旧从厚厚一摞的奏折中醒来,宫女太监见之,无不心疼万分,更有维雅姑姑前来看他,早就已经嘱咐他要好好休息,他却是怎么也不听,可真是将维雅姑姑给急坏了。 然而,景易潇却是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表示没什么大碍,便去上朝了! 下早朝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他才刚刚步出金銮殿,便见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景易潇眉头一沉,站在原地等待对方跑到自己脚边跪下,听着他说道:“陛下,刚刚奴才发现了一支飞镖,拔下来看的时候,内容是……” 景易潇听言,给旁边的太监打了个眼色,示意其去将纸条取过来,太监一一照做,将纸条摊开在景易潇的眼前,上面仅有几个字。 “若是想见溪风烈,今夜便到宫外小桥客栈来!” 景易潇见之,下意识以为溪风烈被绑架了,但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普天之下,谁还能绑架溪风烈?就算有人能够绑架她,为什么却是在八十一天之后才将她带上门? 这其中一定有诈! “烧了。”他淡淡地说完这两个字,举步便走! 这个夜晚,轩辕墨在小桥客栈等了景易潇一夜,却没见他来。 轩辕墨先是震惊,后是释然,想必景易潇以为自己是在骗他,故而没有到来,毕竟溪风烈已经消失得太久太久了。看样子自己需要想其他的方法了! 轩辕墨一面以铁骨折扇敲打着桌面,一面思考着对策,奈何半天却是没有一个结果! 此时,溪风烈也住在客栈里,但不是和轩辕墨一起,而是住在他隔壁的客栈——柳叶客栈! 溪风烈也知道,轩辕墨就在隔壁客栈,但是只要对方没有骚扰到她,她就可以坐视不理! 第199章 她在眼前 不知道是轩辕墨故意的,还是怎么的,第二天溪风烈就知道了轩辕墨派人去找过景易潇,说是将溪风烈给他带回来了,让他出来迎接,然而景易潇却始终没有出现。 关于这个消息,溪风烈只是无意中听到的而已,并不是轩辕墨前来告诉她的。溪风烈也知道,轩辕墨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溪风烈!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件事情故意说给自己听! 不过,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溪风烈,景易潇没有因为“溪风烈”出来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想到这里,溪风烈苦笑了一下,如果景易潇真的在乎自己,当日又怎么会迎娶别的女子为皇后? 他对她的在乎,不过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对他有利罢了! 轩辕墨真是可笑,居然还想借用“溪风烈”扳倒景易潇,这回他是打错算盘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一直传了好几天,不管是轩辕墨还是溪风烈,都没有站出来说过这件事情! 哪怕白琳儿都惊呼不可置信了,事情依然没有发生任何转变。 而且事情在过了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了,仿佛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于帝王的薄情了! 抛弃糟糠之妻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比比皆是,又何止北安国的新君呢? 正苦笑着,溪风烈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打斗声,她本不想理会的,但是听到的却是白琳儿求救的声音,她只好耐着性子出去,却见她在轩辕墨手下的剑下四处逃窜,狼狈至极,本来好安然地坐在正堂里吃午饭的客人们,因为突然而来的打杀,而快速地逃了出去。 见到溪风烈打开门,白琳儿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向她求救。 溪风烈也不急着出手,见她实在是狼狈大家了,才将她救于剑下,当时白琳儿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都有,浅蓝色的纱裙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对方见溪风烈出手,都没敢怎么为难,便忿恨地拂袖离去了。 溪风烈无奈,只好给白琳儿包扎伤口,这丫头因为疼痛而不时地惊呼,溪风烈只好详装没听见! 倒是白琳儿最后自己安静了! “本来我只是想要试试我新研制出来的毒药,一不小心就将他们的人给放倒了,他们能力不济也不能怪我吧,居然还敢来追杀我,哼!”包扎得差不多之后,白琳儿张牙舞爪地说道。 啧!溪风烈内心冷嗤一声,你将人家给毒了,人家能不来追杀你吗? “诶,寒姐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我说我已经研制出了新的毒药,下次就可以对轩辕墨下手了,一定能够报仇的!” 白琳儿说得激动,而溪风烈却很冷漠,丝毫不配合她,这让她十分沮丧!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白琳儿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看起来十分委屈,“那如果没有关系的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说罢,眨巴着澄澈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溪风烈内心一紧,她对她好吗?貌似没有吧! 见溪风烈沉默,白琳儿也只能沉默,在溪风烈的照顾下,她安然地躺下了,可是又睡不着,只好拉着溪风烈的手腕,撒娇道:“寒姐姐,前几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北安国的新君真的不要溪风烈了!” 听着这样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溪风烈很想将周围的一切给破坏了。她倏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根本没有回答白琳儿问题!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溪风烈心中眼中都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只是随意地走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她回身一看,发现是景梦戈,这家伙怎么也到北安国京都来了? “你要进宫?”他问! 溪风烈讶然,她环顾一圈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皇宫周边了,再往前走一点就是皇宫正门! 那时节,景易潇告诉她说,她会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倾定天下! 那时节,景易潇告诉她说,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那时节,景易潇告诉她说…… 都是那时节,全部都是那时节!那时节距离现在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为什么她就是放不下?! 景梦戈的忽然出现,犹如在她心上搁置了一把大刀,叫她鲜血直流! “对,我是想要进宫,但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只是想要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如果过得很好的话,我想要进行一下破坏,如果过得不好的话,那我就破坏得更彻底一些,怎么,你有意见?” 溪风烈嘲讽地问道! 景梦戈抿唇,一会儿举目看她,说道:“他已经有皇后了,是相府嫡女溪晨唯。”顿了顿,续道:“没有人反对他们。” 怕是只有溪风烈和景梦戈心里知道,这最后一句话对溪风烈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想当初景易潇说要册封她为皇后的时候,天下人都在反对着…… 而今,溪晨唯嫁给他成为北安的皇后,却受到了举国上下的簇拥! “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溪风烈死鸭子嘴硬,丝毫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再次举步往皇宫那边去了。 景梦戈也没有揽着她,而是任由她前去,却哪里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同时看到从皇宫大门内走出来的景易潇!!! 这对溪风烈来说,简直比炸弹还炸弹,他就那样十分直接地跃入她的视线之中,而她还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 今日的他身穿一身玉白色锦袍,发冠高束,俊若神祗,身边没有跟随任何一个人,而他也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根本没有发现她,更没有发现站在她身边的景梦戈! 溪风烈瞬间就觉得眼睛涩涩,哭不出来也闭不上,难受到了极点! 她全身僵硬,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过,如昔日那般夺目! 他还是那个景易潇,而她还是那个溪风烈吗? 溪风烈感觉自己要死在这场绝望里了,下一刻却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景梦戈的怀抱,她是记得的,当初被抓走的时候,他就曾经抱过自己,在那些绝望的日子里,是他陪在她的身边,给予最细致的保护…… 可是他是景梦戈啊,不是景易潇! 不是他! 不是他!! 不是他!!! …… 溪风烈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客栈里,白琳儿守在她的身边,景梦戈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寒姐姐,你怎么了?刚刚大夫来给你看过了,说是你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说出来吗?”白琳儿很是着急,边说边端来一碗粥,试图喂她喝下。 溪风烈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淡然地扫了一眼,便紧闭嘴唇示意她将其拿开。 白琳儿将求救的眼神打向景梦戈,景易潇便示意她出去了,白琳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去,末了还不忘多看景梦戈一眼! 妖孽!溪风烈腹诽,这景梦戈居然于不动声色之间就将白琳儿给迷惑成这样了,腹黑就是腹黑啊,坑爹! “看什么看?不就是晕倒嘛,至于把我当成娇弱的姑娘?”溪风烈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直接拿起衣服穿上走下床来。 景梦戈嘴角抽了抽,这恢复能力……真是叫人咋舌! 他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因为景易潇昏倒过! 溪风烈并不去管他怔愣,直接潇洒地坐下来,豪气万分地说道:“我想吃饭,不想喝粥。” “……哦!”这回景梦戈真的反应不过来了。好在他脑袋够灵光,没多久便命人将丰盛的饭菜给端了上来。 接着,他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遂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溪风烈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有什么打算?” 景梦戈抿唇,“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心对你好的。” 气氛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降到冰点,溪风烈也没有去和缓气氛的打算,自顾自地吃着饭! 良久之后,她才说:“你想要怎么对付他,我帮你!” 景梦戈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溪风烈却很认真地抬头看他,“我溪风烈从来不说假话,只要是说到了就一定会做到,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景梦戈很想这么回答,但是他没有! “你还是想清楚一点吧。”末了,他只这么说。 “呵呵,我想得很清楚,如你所说,他已经娶了别的女子为皇后,他是真的负了我,我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呢?”溪风烈淡淡地说道,从语气上听来,似乎真的已经释然了。 如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如果景易潇没有负你呢?——这两个问题如鲠在喉,景梦戈却始终没有问出来。 “风儿,嫁给我,可好?”良久之后,他这句话脱口而出,仿佛是刚刚才做的决定,也好像是想了很久之后的决定。 然而,溪风烈却笑了! “我已经说过了,不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没关系,我可以休了她!” 似乎是感受到景梦戈的认真了,溪风烈也一下子止住了笑容,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可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还没有恨嫁到这样的地步,更不会因为和景易潇的感情破裂了,就去找一个替代品! 相反,她很清醒,也很理智! 景梦戈的眼神一下子暗下去,但是很快他就笑了起来,“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可以改。” “哈哈!”他的话惹得溪风烈一阵狂笑,“我喜欢你不喜欢我,能改吗?” “……”景梦戈无语,居然被她这样嘲笑了,不过气氛也因此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也没有再坚持这个话题,聪明的人都懂得适可而止,而景梦戈显然是个聪明人! 同时,他也个很懂得抓住势头的人。 这会儿溪风烈答应和他一起对付景易潇,想必是她真实的想法了,而如果自己利用溪风烈来对付景易潇的话,也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他不把握好的话,日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且说景易潇那边,出宫之后去做了什么。 傍晚的树林里,微风徐徐。一身玉白色锦袍的他,就站在树林中间,看着满眼的绿色,吹着轻柔的风,却并不觉得惬意! “邀约北安国君主一次,真是困难啊!”男子的声音从树林里响起来,与景易潇之间相距甚远。 他依旧站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去看到底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我还以为北安国的君主因为害怕,一直都不会出来了呢?现在看来你还是很在乎溪风烈的嘛!”男子嘲讽着说道。 景易潇弯唇而笑,依旧不说话! 没错,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收到同样的纸条了,遂决定出来看一看! 是劫难也好,还是她真的在这里也好,他都要出来一探究竟! 虽然,他几乎不相信她真的会在这里!溪风烈是他看上的人儿啊,纵使落入别人的手中,也不可能八十多天没给他任何消息! 除非是她自己不愿意! “怎么,你没有带谁跟你一起过来吗?”男子再次出声。 话音刚刚落下,便瞥见一抹白影往自己这边飘了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景易潇已经近在咫尺,并且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回可以告诉朕,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了吧?”既然他敢只身到这里来,他就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景易潇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你……”男子被他掐得根本无法呼吸,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若是伤了我,溪风烈,溪风烈也就没命了!” “你以为朕真的相信寒儿在你们手中?愚蠢!”他冷笑一声,如地狱修罗一般,摄人心魄。 “你不信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动手伤了我,溪风烈也会不得好死!” “很好,现在你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男子咬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不管自己说什么,景易潇丢不会相信,因为他已经断定溪风烈不在自己手中。 “就算……就算你不相信她在我们手中,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们主子会找你麻烦吗?” “哦?”景易潇挑了一下眉梢,像是忽然间来了兴致,“你家主子是哪位?” 想了想,他又续道:“从你身上便可看得出来,你家主子也不过如此!” “你!” “咔嚓”一声,几乎是男子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脖子直接被景易潇给扭断了。 接着他潇洒地将其扔到地上,拿起手绢擦了擦手,一脸的冷峻,“躲在暗处的你们,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直接来找我!偷偷摸摸的人,朕还真是看不上!” 语尽,举步离去。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树林里响起鸟儿煽动翅膀飞走的声音,可见刚刚树林里真的藏了很多人! 景易潇勾唇一笑,阔步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轩辕墨知道,这次得罪了景易潇,下次再“请”景易潇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于是…… 第二天早上,景易潇就得到了白凡国君主即将到达北安国做客的消息,他眉头紧皱,白凡国君主现在来北安国是几个意思? 听说白凡国的君主虽然年轻,却很低调,鲜少出国,如今怎么想到北安国来了? 当下,景易潇便派人出去打探了消息,这才知道白凡国君主近日一直在外面游玩,路经北安国,便要前来看看! 可是景易潇却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听说白凡国的君主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呢,只是这些年一直不走动而已!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天下午,景易潇又接到了景梦戈即将到达北安国做客的消息。 如果是以前,景易潇大可以将景梦戈围杀在这皇宫之中,但是现在不能这样做了,因为景梦戈身后还有一个南越国,若是景梦戈死在北安国,怕是要和南越国成为敌手,届时将引起两国纷争! 真是一场热闹的游戏,景易潇立即派人下去准备! 第二天很快到来,白凡国君主与景梦戈相继在第二天傍晚进入的皇宫,当时景易潇并未亲自出去迎接,而是派了大臣出去迎接,一直到晚宴时分他才出现! 彼时,殿中座位都已经满了! 最醒目的两个位子自然是留给景梦戈和白凡国的君主的。左边是景梦戈,右边是白凡国的君主,这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四岁左右,身穿一袭紫衣,俊美无俦的同时浑身上下皆是逼人的贵气! 见到景易潇到来,两人同时起身向他弯腰行礼,景易潇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素闻北安国君主在登基之日,亦册封了皇后,且这皇后还是闻名天下的第一美女,不知今日何故不见皇后出席呢?”不等景易潇坐下,白凡国君主便站起身来如是问道。 从一开始就躲进了皇宫里的白琳儿与溪风烈看到这一幕,都紧皱起了眉头,白琳儿是被他的装模作样恶心的,而溪风烈是被他的身份震惊的! 轩辕墨——又是一个皇室中人,又是一个皇帝,真是不好惹啊! 不知道这回景易潇会惨到什么地步! 然而,景易潇听到他这么说,这才想起来溪晨唯的存在,他一下子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天以来他就从来没有想起过宫中这位皇后好吗?! 但是溪晨唯现在在宫中是事实,就连这从北方而来的白凡国君主都知道了,若是他再说点别的什么,显然是不合理的。 于是他道:“她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所以没出来。” “看样子六弟很是在乎这个皇后嘛,我们的白凡国君主来了,都不出来迎接的。”景梦戈笑着说道。 如果景易潇知道溪风烈就躲在一边,便也知道景梦戈为什么这么说了,可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溪风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轩辕墨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对于景梦戈的话语,景易潇根本不屑回答,只是仰起头喝了一口酒,便看向台下的歌舞表演了。 “我这里也有一个妙人,十分擅长歌舞表演,不知北安陛下可有兴致欣赏?”忽然,轩辕墨如是说道。 “随意。”景易潇淡淡道,当真就是一副“你随意”的表情。 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有资格任性——这是溪风烈此时对景易潇的评价。以前真没觉得他这么欠揍,现在却真的觉得他无比欠揍。 自己以前的目光一定有问题,不然就是自己站立的姿势不对,才会觉得景易潇那么那么好! 随着轩辕墨掌声响起,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缓缓步入场中,溪风烈见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白琳儿更是在她耳边嘀咕。“寒姐姐,为什么她要穿成这个样子?你看她两条腿的裤子这么紧,将线条都勾勒出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勾引谁呢。” 因为这名女子是轩辕墨这边的人,所以白琳儿是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然而,只有溪风烈知道,这身穿白衣的将腿部线条勾勒得如此明显的姑娘,就是按照自己当日在皇宫里跳的那支天鹅舞而做的穿着和打扮! 轩辕墨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果景易潇真的在乎“溪风烈”,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去吸引他? 如果景易潇真的在乎“溪风烈”,那么只要她出现,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已经能够惊醒他所有的知觉了。 溪风烈只觉得可笑! 但她的目光还是落到了景易潇身上,她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反应,然而景易潇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脸上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之外,就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溪风烈可以理解他的反应,毕竟现在的“溪风烈”是蒙着面纱的,景易潇还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便以为只是身形相似而已。 再说了,当初她跳的那支舞那么出名,引起无数少女的效仿,如今有人以跳这支舞的姿态出现在这里,已经不能叫他奇怪了。 正这般想着,景易潇忽然出声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换另外一支舞蹈。” 声音很是冰冷,如同千年寒冰一般! “哦?”轩辕墨挑眉道:“她跳这支舞可是有什么不对?” 第200章 他就要死了 第100章 听言,溪风烈的目光再次落到景易潇身上,因为恰好轩辕墨所问的问题,也是她想要问的! 奈何景易潇却将嘴唇抿得死紧,老半天没说话,只是目光依旧如寒冰一般,叫人见之,心生胆怯! “既然陛下不喜欢,那便不跳就是了!”就在万籁俱寂之时,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忽然说道,且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将面纱揭下来! 且不说她的身形与溪风烈极为相似,就连这声音也像了九成九,若是景易潇见了身形还以为只是巧合而已,那么现在听了对方的声音之后,他便不觉得这是简单的巧合了! 于是,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白衣女子的动作,藏在面纱之后的那张脸,究竟是怎样的容颜? 是他想了将近三个月的那个人吗?是吗?!! 景易潇未曾觉得自己如此紧张过,仿佛一颗心都要跳到咽喉处了,却只能继续按捺住自己,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如果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那么他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与她重逢?她无缘无故走了这么久,今天是……选择回来了么? 一瞬间,景易潇的脑海中闪烁过这许许多多的想法,整个人却依旧安静地坐着,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就连此刻的溪风烈也觉得看他不懂,原本景易潇就是城府极深的人,若是他不愿意透露,而你又距离他十分远的时候,真的很难琢磨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白衣女子那边,揭开面纱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但她在揭开面纱的时候,将身子微微侧了起来,当面纱尽数揭开,展现在景易潇面前的便是那张日思夜想的侧脸! 只是侧脸就够了,他便确定这个人是溪风烈!是他的寒儿! 于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蹭地站起来,吸引了所有人原本投注在白衣女子身上的目光! 而轩辕墨却是将酒杯递到唇边,似有若无的抿起来,嘴角也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悠然自得地看着这对“夫妻”相聚的画面! 白衣女子也很是配合,当面纱揭开不久,她便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景易潇! “寒儿?”景易潇喉头打结,死死的看了她三秒钟之后,举步往台阶下走来,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得到,他的脚步很沉重,似乎还透着一股恐惧! 恐惧这只是一场梦,恐惧站在眼前的女子不是她! 这一段路对于景易潇来说,那么那么漫长,漫长到仿佛一生都走不完!他的目光就那样直直的落在白衣女子身上,仿佛这一刻她是他的全世界! 白琳儿拉着溪风烈的手,在她耳畔嘀咕,“寒姐姐,这个北安国的君主似乎很在乎溪风烈,你瞧瞧他看她的眼神……” 溪风烈心头漫上一抹苦涩,到底什么叫做在乎?是原本承诺给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让她的心裂成碎片吗?还是原本说要册封她为皇后,最后却娶了别的女人?亦或是,将她整个正王妃踢开,然后让她流离失所,险些丧命? 如果这样都算在乎,那么什么才叫做伤害? 是景梦戈异地他乡的温暖怀抱?还是秦雪澜紧急万分时刻的舍命相救?亦或是对于深欢的来历轩辕墨的提醒? 溪风烈嘴角的苦笑蔓延开来,一寸一寸,只是看着,便叫人心碎不已。 只是,这一刻,却没有人看她! 白琳儿虽然在和溪风烈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落在景易潇和白衣女子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景易潇这般天人之姿,那白衣女子竟然有些配他不上。 可是,天下间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能够配得上这样的容颜呢? 不自觉间,她回头看了溪风烈一眼,便见溪风烈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看着大殿中央,此时,景易潇已经即将走到白衣女子身前。 白琳儿见溪风烈目光如炬,便撞了她一下,“寒姐姐,你不会被这个男人的俊颜给勾去了魂魄吧?” 溪风烈抿唇,皱眉,没说话。 白琳儿自讨了个没趣儿,便也默不作声了,只是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大殿中央的情况! 那时,白衣女子安静地伫立在大殿中央,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景色。 同时,也是所有人惊诧的对象,为什么失踪了将近三个月的睿王妃,忽然出现在这里?她凭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他们的陛下不是都已经将她休弃了吗? 众人感叹,这个女人好生不要脸! 然而,她却不惧任何人的目光,依旧安静地站在属于自己的位子! 这高昂的下巴,高傲的表情,真的和溪风烈有几分相似! 今日身穿一身墨色锦袍的景易潇,举着沉重的脚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和她一样,虽然内心满是创伤,面上依旧是高傲的表情。 在她面前站定,他并不急着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末了,才颤巍巍伸出手来,触上她的脸颊,一寸一寸细细摩挲着,似乎是在检测这个人是不是溪风烈! “寒儿?”好半晌,他才喊出这么两个字! 旁边的溪风烈听得肝都颤了。 而景易潇面前的“溪风烈”却是冷冽地看着他,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忽地,躲在暗处的溪风烈瞥见一抹寒光闪现,她的脚步往前一倾,像是要阻挡那寒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刃就那样直直地插入景易潇的腹部中,瞬间,景易潇的面部表情扭曲得不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无数的人喊着救驾救驾,溪风烈也在此时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 他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回到这里来,不就是要看他怎么败的么? 轩辕墨此时也奔了上来,将景易潇与白衣女子隔开,看起来像是为了阻止白衣女子继续伤害景易潇! 场面真的很混乱,所有人都慌了手脚,站在很外围的溪风烈也几乎看不清楚现状是怎么样的! “寒儿?!”景易潇声音虽低,却依旧重重地呼唤这两个字,一下一下敲着溪风烈的心! 可是那一剑太狠,太准,在他没设防的情况下,轻易地戳中他的命脉,叫他根本招架不住,一下子就软倒了。 这才有了这么混乱的场面,所有人都在叫着喊着,无数人奔上来,反倒让事情发展得更为糟糕! 这是轩辕墨早些时候就设计好的吧?溪风烈这样想着! “为什么……要走?!”即使场面混乱无比,溪风烈还是能够从嘈杂中听到了这么一声质问! 她环顾周围,便见那白衣女子真的不见了! 是在刚刚场面异常混乱的时候,逃跑的吗?几乎没有多想,溪风烈就追了上去,任由白琳儿在身后怎么叫她都无济于事! 殿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殿外却四处幽暗,只有远远近近的路灯照亮夜行的路,溪风烈是根据对方逃跑的路线追上去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她皱眉沉思,是否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离开大殿?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道不是这样吗? 也不对,如果她继续留在里面的话,皇宫的人即使是掘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到的,毕竟皇宫不比别处! 正这般想着,溪风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迅速回身,看到的居然是那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 她挑起眉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百里寒?”对方率先出声,声音里却满是嘲讽! “关你p事!”溪风烈语气更为嘲讽。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溪风烈说话会如此粗糙,旋即却笑开了,“知道为什么你是睿王妃,最后却没有当上皇后吗?” “关你p事!”对于这种心机女,溪风烈根本不想和她废话太多,她始终相信,这种女人口中吐出来的长篇大论都特么的三观不正,如此还不如不听的好! “你!”白衣女子一连听她说了两次“关你p事”,心中的火已然压制不住,便不去管溪风烈是否要听,直接说道:“就是因为你如此粗糙,说话丝毫没有顾忌,景易潇才会抛弃你,选择他人!” 擦!这女人原来是知道景易潇另娶他人的事情的! “关你p事!”溪风烈继续如此回答她! “溪风烈,难道你就一定要这样高傲吗?” 溪风烈闻言冷笑,丫的难道要让爷低头求你告诉我为什么景易潇另娶他人吗?这特么的是爷和景易潇之间的事情,你个外人瞎掰掰什么?! 她不发怒就已经算好的了!! 见溪风烈不说话,白衣女子以为自己戳中了她心中的痛处,随即展颜一笑道:“不过跟着景易潇也没有什么好的,他迟早都是要被轩辕墨和景梦戈拿下的!” “这又关你p事呢?”溪风烈双手环胸,“你确定你这次伤害得了景易潇,下次还有机会伤害他吗?” 景易潇如果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那就好了,呵呵! “呵呵,你似乎很关心他呢,不过过了今天晚上,即使你还想要回到他的身边,你觉得他会接受你吗?”白衣女子也笑起来,笑容非常刺眼! 溪风烈皱眉,忽然想起了某些事情! 难怪轩辕墨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也难怪自己去了大草原之后,他会追着前来! 难怪,自己会巧遇这个白衣女子,原来一切都是轩辕墨一手策划的,他利用这个白衣女子来试探自己的反应,以此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溪风烈! 如今在皇宫里,他们又演了这么一出,成功地分裂了她和景易潇之间的关系,让景易潇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轩辕墨还真是深谋远虑啊!不过,他这么做不会觉得太浪费了吗?景易潇喜欢的天下权势,而她溪风烈只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而且还是曾经,现在他的眼眸心中怕是全都是天下江山了吧?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哪里还需要他们这些外人来离间?!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将事情都捋清楚之后,溪风烈举目看向对面的人。其实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和自己长得一样,不会是带着面具的吧? 当然,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这些吗?” “那么,你们把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原本她都已经走了,轩辕墨没必要将她引到这里来,徒增烦恼!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定了,主子才会彻底放心!” “哦……这么说来,你家主子很怕我?” “……”白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该如何作答了。 “若是你家主子怕我的话,劳烦告诉他,我愿意与他合手,一起对付景易潇?”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景易潇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追出来?” “我来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皇宫里的侍卫这么多,万一他们把你抓走了呢?” “呵呵呵呵!”白衣女子不断地冷笑,“如果你这么关心我的安危,不如你出去让侍卫将你抓走,如何?这样你便可以知道景易潇会不会杀了你!” “这是个好主意呢!”溪风烈笑着说道。 只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感觉到白衣女子往自己这边奔来了,溪风烈眉头一皱,这姑娘还真的打算将自己给推出去啊,俨然不是与自己商量呢,呵呵! 一念罢,她身形快速一闪,眼见白衣姑娘奔到自己身前,双手原本是要将溪风烈推出去的,最后却扑了个空。 溪风烈抬头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在她的腰身上,只听得对方尖叫一声,重重地跌到地上! 顿时,远远近近的侍卫都往这边赶来了,女子大骇,作势要爬起来,却被溪风烈一脚踩中了后背! “溪风烈,景易潇另娶他人,辜负了你,他是你的敌人,我刚刚是为你报了仇,你如何能够恩将仇报?!” 女子急急地说道!她心里很清楚,要是被抓去了,肯定是死路一条。 轩辕墨并没有让她出来和溪风烈说这么多,她只是气不过才会跑来和溪风烈说这么多的,但是她显然没有想到溪风烈这么难对付,而且还对自己动手! 如果自己真的被抓了,主子会原谅自己吗?! “谢谢你为我报仇,我很满意,不过帮人帮到底,你便去牢里看看景易潇最后是否会杀了你,也好证明一下他对溪风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溪风烈冷然地说道。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她就没有好印象,刚刚还想害自己,真是可笑! 然而,总有人的速度比侍卫的速度要快,那个人就是轩辕墨,他像是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一腿盘开溪风烈,直接将白衣女子从地上拉了起来,也没和溪风烈打任何照面,眨眼间便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溪风烈皱眉,也以最快的速度展开轻功离开,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她岂不是要被当成杀害景易潇的凶手被抓起来了吗? 白琳儿到处找她都找不到,而溪风烈却安静地坐在屋顶上,看着底下的人影幢幢! 此时的景易潇已经被送到床上躺下了,无数的御医前来给他诊脉、清理伤口,每个人脸上都是忧郁的神色,紧张得不得了,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景易潇就会一命呜呼一样。 她坐在房顶上,听着底下杂乱的脚步声,感受着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等待着天色缓缓的亮起来。 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纵使景易潇辜负了自己,但她总还是希望他活着的,而且活得很好很好,如此她才有力气去恨他! 溪风烈也觉得自己矫情,但是她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来真是可笑,平日里果敢的她,在感情的路上,居然如此优柔寡断!溪风烈都有些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你还是放不下他!”当溪风烈还沉浸在发呆状态的时候,景梦戈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回头一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对于他的话语,她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继续看着前方。 景梦戈在她身边坐下来,长长久久地陪她坐着,“如果景易潇没办法活下来,你会怎么办?” “……”溪风烈被问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景易潇会活不下去! 他那么命大,他是九五至尊,他是北安国的君主,怎么可能活下不去? “风儿,景易潇册封溪晨唯为皇后,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景梦戈淡淡地说道:“而你,曾经的正王妃、睿王妃,已经是过去式了。” 顿了顿,续道:“你还在奢求什么?”说到这里,他扭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溪风烈。 “你到底想说什么?!”溪风烈也恼了,恨恨地看着他,“我奢求什么关你什么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景梦戈的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那么紧那么用力,溪风烈有一种肩膀即将被他掐碎的感觉! “你要杀了我吗?你杀啊!”溪风烈昂着下巴,倔强的看着他,眼睛里现出一抹腥红! 她昨晚一夜没睡,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了,景梦戈又来跟她说这些。她真的很好受吗? 她不好受,一点都不好受,所以景梦戈往枪口上撞来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了理智! 景梦戈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后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溪风烈,你变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断地寻找她的那个人是他景梦戈,不是景易潇! 将她送上万岭峰求救的人是他景梦戈,不是景易潇! 为什么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人!! 为什么他连江山都得到了,却还要霸占她的心? “难道你没有变吗?”溪风烈冷笑着反问。 听言,景梦戈颓然下来,掐住她双肩的手也渐渐的松了,之后又重新坐正…… 溪风烈却在这个时候站起来,什么也没说,作势要离开!景梦戈却又忽然说道:“那一剑挺狠的,你还是去看看他吧,如果放不下去的话。” “什么意思?”溪风烈顿住离去的脚步,背对着他问道。 “意思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溪风烈内心一震,难道景易潇真的就对那个白衣女子那么不设防吗?难道——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就快要死了,你去看他最后一眼,从此后断了你对他的念想。” 溪风烈抿唇,没有说话,脚步展开,一下子就跃下了房顶,跳进了景易潇的房间里。 当时太医们都还在,正在不断地给景易潇清理伤口,而床上的他双眸紧闭,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真的如景梦戈所说的那般,他的生命气息已经很虚弱了。 见到溪风烈到来,众人吓了一跳,作势要喊人,溪风烈却率先截住一个很有名望的太医,沉声说道:“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下杀手!”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没有人再敢大喊侍卫,继续忙碌着手中的事情。 溪风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喂进太医嘴里,“这是毒药,如果想要解药的话,就将我自动忽略,我不会伤害你们陛下的!” 说罢,就放开了御医,举步走到景易潇的床边。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已经无法感知自己站在他的身边了吧? 如今近距离地看着他,溪风烈心中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他都已经负了她,他的死活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溪风烈自嘲的想,看吧看吧,就看最后一眼,若是他真的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溪风烈像个木偶一般,在景易潇的窗前站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御医才将景易潇的血给止住了,但是此时的他还危在旦夕。 溪风烈看见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很想抓住什么,但是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忽然,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许是站得久了,她一个不设防之下,身子直接就往景易潇身上扑去…… 第201章别玩她了 太突然! 手忙脚乱之间,溪风烈只好快速地撑开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避免碰到他的胸口和伤口! 要知道,这两个地方对现在的他来说,是非常脆弱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就如现在,即使她的双手只是撑在他的双肩上,依旧让处于昏迷之中的他皱起了眉头! 溪风烈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了,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觉得他憔悴了许多! 将溪风烈给撞了一下的御医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敢做什么也没敢说什么! 好在溪风烈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很久就快速地立起身来,接着一句话也没说,便从窗外跳了出去。 外面不见景梦戈,想来是已经走了。溪风烈循着没人的地方在走去,此时天气已经快要进入夏季,人们身上的衣衫已经很单薄了。 今日的风有点大,许是昨晚的事情扰得皇宫里的人心乱如麻,也有无数的侍卫在搜寻“溪风烈”的下落,倒是溪风烈走的这条路反而没有什么人!不过,这也跟她故意避开侍卫是有一定关系的!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去他的书房看看。就这般,溪风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书房,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他的书房前时,却又不想进去了!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溪风烈?” 溪风烈回身一看,居然是溪晨唯。 与往昔的溪晨唯不同,如今的她穿着华贵,美到极致,美到令人炫目…… “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溪晨唯脸上的笑容很尖酸刻薄,真是恨不得将溪风烈给抽筋剥皮了才肯罢休! 溪风烈冷冷地睨着她,她只记得当初是溪晨唯和自己一起进宫的,然后自己看到了景易潇牵着百里初蝶的手登上百步台阶,接受世人朝拜的背影……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记得当时的天空很暗很暗,而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陛下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要黏上来么?”溪晨唯不无嘲讽地说道。 “……”黏上来?那到不至于。 “景易潇重伤的事情,你不知道吗?”溪风烈反问。 “不要告诉我说你进宫就是为了要杀他?其实你杀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说得好像你有过爱情一样。”溪风烈不屑地冷嗤,末了,直接从溪晨唯身边走过,懒得再看她一眼! 溪晨唯也没有拦住她,只是恰好溪风烈走过书房窗边,一阵风吹来,吹动书房里的书页刷刷的响,春末的树叶也跟着一起摇曳,好不热闹! 溪风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继续走自己的路,却在抬脚的时候,发现一张纸忽然飘到了自己的脚下,她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到了“烈”字。 一笔一划都勾勒得很认真,很清晰,从力度上来看,似乎倾注了很浓厚的感情! 溪风烈缓缓弯腰,将其从地上拾起来,眉头一皱,身子一跃,直接就从窗子跃进了书房里。 里面只有一个太监守着,因为景易潇不大喜欢身边有人,便没有在这里布置太多人,如今风大了,将纸张吹得漫天飞舞,实在够他忙的,等他发现溪风烈的时候,溪风烈已经扬起手掌,一下子就将他放倒了。 没去理会漫天飞舞的纸张,溪风烈直奔他的书桌,一眼就看到整齐放在桌上的用一枚扳指压着的纸张,她拿起一看,居然是她的名字,一个字一张纸,足足有十张,而最后一张的纸上溪字只写了一半。 这样算来,他是每天写一笔? 溪风烈的指腹一点一点的从笔迹之上摩挲而过,试图体会他在写这些字时候的心情! 但是,怎么能够体会呢?就算他心里真的有她,他最后还不是选择了对他有利的女子? 思及此,溪风烈准备将手中的纸张放下,然后离开,却哪里想到溪晨唯忽然从外面奔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溪风烈手中的纸张夺走。 溪风烈看着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景易潇写自己的名字,很值得溪晨唯紧张吗? “你以为他还在乎你吗?他不过就是因为辜负了你,所以对你有所歉疚而已。”不等溪风烈说话,溪晨唯就已经尖锐地出声了。 她什么时候以为景易潇还在乎自己了?溪风烈听着溪晨唯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懒得再理会她,溪风烈举步便走,奈何溪晨唯却不放过她,一声令下直接就召来了好些个侍卫。 原本所有人都在搜寻溪风烈,这会儿见了她便更加不会让她离开了!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溪风烈就被黑压压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溪晨唯早就已经让到一边去了。 她冷冽的眼神从她身上瞥过,带着如刮骨钢刀一般的凌厉,叫溪晨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反应也是相当的快,想着溪风烈就要死了,自己又畏惧什么?上次能活下去不过是她的侥幸而已,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逃走! 溪风烈能够感觉得到溪晨唯想要杀死自己的决心,从秦氏死亡开始,溪晨唯就一直认为自己是凶手! 不屑于解释的溪风烈只觉得可笑,“溪晨唯,你天天追着我不放,你就那么确定我是杀死你母亲的凶手?现在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也依然活在这个世间!” 然而,溪晨唯嘴角却展开一抹冷笑,完全认为溪风烈是死到临头了,还想要脱罪! 所以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一众侍卫便杀了上来,刀光剑影之中,溪风烈看见溪晨唯站得远远的,一身锦衣华服的她在日光下,无比的耀眼…… 即使是杀人的时候,也这么好看呐…… 这就是景易潇娶的女人么?这就是有资格站在景易潇身边与他一起君临天下的女人么? 许是溪风烈身上的煞气太重,侍卫们围拢上来之后,居然没有动手,而溪风烈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最中间,冷眼看着这些人! “还不动手!”随着溪晨唯话音出口,众人手中长剑再次挥动,荡起春末的树叶、推开血杀的世界…… 而溪风烈就在这样的世界里,来回飘荡着!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仿佛没过多久,又好像永无止尽! 一身黑衣的她,在永无休止的人群中,不断地周旋着,没有帮手、没有锋利的武器,只有手中的一把匕首!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让她怒火中烧的是,每次都没办法靠近溪晨唯,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带着她一起去死,哪怕她容颜天下无双、哪怕她是景易潇的皇后、哪怕如果她杀了溪晨唯,景易潇会很不高兴…… 反正这一刻,她就是恨毒了溪晨唯。 即使身上被划伤了、受伤了,她也只是咬唇不语,始终没有将虚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她渐渐支撑不住的时候,再怎么掩藏溪晨唯又如何看不出来? 这一场围杀,居然从早晨的时候进行到快要中午了,还没有结束,而溪晨唯也是极其有耐性的,一直站在一旁观看,未曾说过话,也未曾离开过,若是放在以前,溪风烈必定要狠狠嘲笑一番她那恶心的作为! 但是现在她没有,因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如溪晨唯那样的女人,根本还不配她去嘲笑,因为……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渐渐的,溪风烈也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了,但她的大脑依旧保持着清醒的神智,皇宫里能够调动的侍卫不少,再这样下去根本是不行的,必须像个法子才是! 越是紧张的时刻,溪风烈看起来就越是处变不惊。 旁边的溪晨唯也有些讶然,刚刚看起来已经有些微晃的溪风烈,这会儿看起来怎么像是体力完全恢复了。 正这般想着,便见溪风烈忽然转过身来,面朝自己笑着问道:“溪晨唯,你曾经不是很喜欢景容卿吗?” 景容卿?这个名字对溪晨唯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不可否认,景容卿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子,当时他还是太子,他一身玉白色锦袍,一身的贵气…… 仿佛跋涉尘世的仙人那般夺目耀眼,她也曾将心给过他。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在哪里吗?” 如果溪风烈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景易潇并没有杀死景容卿,而是将他关起来了,毕竟当时的景容卿已经完全失去记忆,智商如同孩童般,完全没有除掉的必要! 现在拿景容卿来诱惑溪晨唯是个不错的选择! 果然,听到溪风烈这么说,溪晨唯的眼眸里瞬间放出光来,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已经被陛下杀了。” 简短却淡然的一句话,是溪晨唯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景容卿早就已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在她心里他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他在哪里和她又有什么关心? 只是看了溪晨唯的表情一眼,溪风烈就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顿时她发现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 溪晨唯主要看上的是景容卿的样貌与家世,后来说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了。而她对景易潇…… “额嗯……”因为恍惚,溪风烈后背结结实实被划了一剑,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地上扑去,幸好中途的时候,她反应了过来,才快速地稳住自己的身子! 可是即使稳住身子也已经被人看出了她的极限在哪里,溪晨唯的脸上已经现出胜利的笑容,目光很是笃定地看着她! 溪风烈咬唇,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却异常倔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溪晨唯最讨厌的就是她脸上这样的表情,仿佛不管别人是怎样的,她都始终不屑一顾一样! 所以,当溪风烈被无数的长剑围在中间,再也无法动弹的时候,溪晨唯一声令下,“不许杀她!” 如此,溪风烈才延迟了死亡的时间,可是下一刻,她便眼睁睁看着溪晨唯昂着高傲的头颅往自己面前走了过来。 她在她的面前站定,而她却匍匐在她的脚边,唯有仰头才能将她的表情看清楚! 溪晨唯在她的目光中缓缓地蹲下来,“溪风烈,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溪风烈将脸扭到一边,不屑去看她! 奈何,溪晨唯却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其实陛下登基那天,你比今天还狼狈,你大概不知道当时的你被扔进臭水沟了吧?我猜想着肯定是景梦戈将你给救了出来,不然你哪里能够活到现在?” 溪晨唯的话语虽冷却很真实。 溪风烈的眉头几乎要纠结成一块了,她忽然想起老头说,如果遇到一个破相的人…… 而当时她再见到景梦戈的时候,他的额头上是有伤疤了,难道……他是为了救自己,才破相的? 闭上眼睛,怎么也不能相信! “怎么?不能接受自己有过那么狼狈的曾经?!”溪晨唯盈盈笑起来,“没关系,等一下你会比之前更加狼狈的,谁让你落到我的手中了呢?” 溪风烈紧紧的抿唇,没有回答她一句话。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溪晨唯更狠地掐住她的下巴,指甲深陷肉中,几乎要掐出血来,然而溪风烈却倔强的不哼一声! “刀子拿来!”溪晨唯被她的表情惹怒了,伸出手去的时候,便有侍卫拿了一柄短刃放置在她手中! “很倔强是吗?那我就先划花你的脸再说。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当初你也最喜欢做这种事情了,如沁的脸就是被你划伤的呢,现在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是为她报仇而已!” 溪晨唯自顾自的说着,说完也是自己笑着,仿佛在做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为了证明她并不是在说假话,所以她很快拿起了刀子,冰冷的刀刃紧贴着溪风烈的肌肤,给她带来一种冰凉感,但她却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 “我忽然觉得还是将你的双眼挖出来比较好。”对上溪风烈倔强的双眼的瞬间,溪晨唯手中的刀刃忽然改了方向,作势要往溪风烈的眼眶挖来。 擦! 溪风烈暗骂一声,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没错! 如果说被划伤面颊对她没多大伤害的话,那么戳瞎双眼可真是让她难以接受了!没想到溪晨唯生得如天仙一般美貌,心肠却是如此歹毒…… “叮铃”一声,不知何故,溪晨唯手中的刀刃忽然落地,她吓了一跳,猛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可是——她的手的确是被暗器打到了,不过这暗器是一颗石子! 这就足以说明,旁边有人在帮助溪风烈! “到底是谁?赶紧站出来,本宫将会从轻发落,否则——灭九族!”溪晨唯沉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陛下现在之所以躺在床上起不来,她就是始作俑者吗?居然还敢帮她?!” 溪晨唯一通冷骂之后,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承认错误,而她也没有心思从这么多人中找出一个人来,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次拾起短刃。 “这次若是还有人敢从中动手,就不要怪本宫对他不客气了!” 说罢,刀子再次对准了溪风烈的双眼。 “如果你继续恶毒下去,恐怕老天都要出来收拾你了,溪晨唯,难道你就不怕吗?”通过刚才溪晨唯的表情,溪风烈看出来了,这女人还是很害怕鬼魂之说的,毕竟这是古代,每个人都很封建并且很迷信,做的坏事多了,自然也就怕了! “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为了七妹和八妹报仇而已,何来恶毒?倒是你,你才是最恶毒的人吧?”溪晨唯果然有些紧张,“而且你还杀了我娘,我报仇有什么错?如今你又害得当今天子卧床病榻,你难道就是好人吗?” 话语间,溪晨唯始终不忘记将刀子戳向溪风烈的眼睛。 可是,这一次她的手腕再次被击中了,刀子从她手中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溪晨唯脸上的表情红了白白了红,在溪风烈看来实在搞笑! “你笑什么?你已经大难临头了溪风烈!”溪晨唯蹭地站起来,抬脚猛地踢向溪风烈,然而脚还没有碰到溪风烈,又被石子给击中了。 溪风烈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彻底激怒了溪晨唯,她弯腰打算拽起她的头发,手腕再次被击中,这回力度很大,她差点因为疼痛而跌倒在地。 “绝杀,别闹了,赶紧出来吧,不然她还以为她是大爷!”这身手除了绝杀还能有谁?估计他们是知道景易潇被“溪风烈”刺杀的事情了,才赶到宫里来一探究竟。 而她如果不是因为快要撑不住了,也断然不会让他们这么快现身的,毕竟能和溪晨唯多玩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第202章 我太美,她嫉妒 第202章 听到绝杀这两个字,溪晨唯脸上闪过一抹错愕,皇宫现在处于这么紧张的态势,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守着,溪风烈手下的人是如何进来的? 思及此,她顿时环顾四周,却未曾见到绝杀现在何处,待到她重新摆正身子,却感觉到颈边一抹冰凉,竟不知何时绝杀已然来到她的身边,并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将长剑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动作也实在是太神不知鬼不觉了! 溪晨唯有些被吓到了,脸色苍白如雪! “你要是敢杀我,你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虽然被吓到了,但溪晨唯整个人还算是镇定! 毕竟皇后也已经当了这么久了,她曾经又是丞相府被受宠爱的嫡女,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奈何绝杀却丝毫不理会她,而是看向溪风烈道:“爷,怎样?” 这话的意思是问溪风烈,拿溪晨唯怎么样! 然而悲催的是此刻的溪风烈还被对方的人压在长剑之下,若是绝杀不放开溪晨唯的话,这些人也都不会放过她! 她转着眼珠子,将能环顾的人都环顾了一圈,然后看向绝杀说道:“先让我站起来吧。”这样匍匐在别人面前真的很丢脸!这对溪风烈来说绝对是第一次!如果景易潇还能活下去,下次被她见了绝对不饶恕他,谁让他的皇后将她欺负成这个样子来着! 听言,绝杀手中的长剑挺进了溪晨唯的脖颈里,白皙纤细的脖子瞬间渗出细密的血珠,溪晨唯咬着牙忍受这割肉的疼痛,不发一语。 溪风烈叹息,溪家的女孩子虽然心地都不怎么好,但是——坑爹的都算是比较倔强的人啊,真是没想到溪晨唯居然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但绝杀如此冷漠的人会将她的倔强放在眼里吗?显然不会! 因为,下一刻他的长剑更深地割破了溪晨唯的脖颈,渗出来的血珠比之前更加大颗了! 然而,溪晨唯继续站着没动,死死地咬住嘴唇,雪白整齐的牙齿陷进下唇里也丝毫不在乎,脸色惨白一片。 溪风烈睨着她,忽然很想知道平日里冷漠的绝杀会在这一刻怎么做!怕是他也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儿吧? 谁曾想,绝少居然抬起一脚,踢在了溪晨唯的脚弯处,溪晨唯一个不防,双膝便跪在了地上,接着他面向众人说道:“若是不放了烈爷,你们的皇后将命不久矣!” 声色清冷,面色凛然,不仅仅是威胁,而是在说一件真实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做决定,因为溪晨唯始终没有给他们任何指示!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溪晨唯忽然出声,说的是:“将溪风烈杀了,为了陛下,本宫甘愿与溪风烈同归于尽!” 如同宣誓一般,溪晨唯的声音听起来高高在上。 溪风烈差点吐血,这溪晨唯还真是很能装啊,景易潇重伤并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但是为了杀害自己的溪晨唯却始终咬住这一点不放,如若今日绝杀为了救自己将她杀了,溪晨唯未来也将带着一世的美名活下去。 溪风烈气急,根本做不到完成她的千秋大梦! 顿时,她举目对上绝杀的双眼,对他使了个眼色,绝杀顿时明白,举起长剑作势要将溪晨唯给杀了。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就连溪晨唯也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对方的长剑招呼到自己身上来,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了很久对方的长剑都没有落下来,她反而听到了身前好几名侍卫被踢翻的声音,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溪风烈已经被绝杀给搀扶站起来了! 刚刚要杀溪晨唯的事情,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而已,绝杀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对他们发起了进攻,从而轻而易举的将溪风烈从许多名侍卫剑下救了出来。 溪晨唯发现自己中计之后,满脸怒色,狠狠地瞪着溪风烈,沉声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将他们给本宫杀了,一个都不许留!!” 真是可恨,为什么每次溪风烈即将死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总是会有意外发生呢?上天也太眷顾她了吧! 随着溪晨唯的话音落下,所有侍卫一哄而上,与之同时,绝杀已经带着溪风烈闪开了,但是因为溪风烈原本已经重伤,本来已经濒临死亡了,这会儿有了绝杀的搀扶,才勉强将身子都挂在他的身上,如果要动手的话,根本没有杀伤力可言! 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便只有逃出去! 但是,想要从这皇宫里逃出去谈何容易?溪风烈的武功和才智都在绝杀之上,和溪晨唯的人斗了这么久,也没能逃出去,现在绝杀带着一个重伤的她,逃出去已经成为天方夜谭,除非寒骨他们也在。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这事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了,只见到绝杀一个人,溪风烈就断定只有绝杀一个人进来了! 不过…… 溪风烈眼珠子一转,眼眸忽然眯起来,灼灼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溪晨唯,笑着说道:“溪晨唯,你决定了要杀我吗?我的人都在这附近,你已经决定了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换一场无果的斗争?” 说完,她感觉得到绝杀的身子一震,可见自己刚刚的猜想没有错,只有他一个人到皇宫里来了。 绝杀不擅长撒谎,所以对于她刚才的谎言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好在溪晨唯并没有注意到他,也就拆不穿溪风烈的谎言! 不过,她也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而已,对溪风烈的手下并不惧怕,她冷然道:“就算你的人都在皇宫里,那又如何?难道你伤害了陛下之后,你觉得自己还能够活着离开皇宫吗?” 口口声声说她伤了景易潇,这样就可以让所有人以为她杀害溪风烈,完全是为了北安国的君主了,和她的私心一点关系也无,没准儿到时候世人还歌颂她大义灭亲了! 凑!溪风烈真的很想将溪晨唯的脑袋拧下来,放在地上当球猛踢! 厮杀在一瞬间开始,溪风烈很无奈也很无力地被绝杀搀扶着,绝杀几乎没说什么话,倒是一路杀伐果断,下手也丝毫不留情面。 但是这样也完全不够啊,对方的人多如鸿毛,再打下去他们的力气绝对会被对方给耗干净的! 溪风烈死命的想办法啊想办法,最后她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除非有人出来帮忙! 结果,她这个想法刚刚落地,就真的有人出现了,但是忽然出现的这个人真的让她很想哭! 因为这个人是白!琳!!儿!!! 溪风烈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虐心肺的事情了! 但是白琳儿却很兴奋,“寒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可是找了你一天一夜诶!” 溪风烈继续无力地倒挂在绝杀身上,而绝杀依旧在和无穷尽的侍卫斗争着,溪风烈很想问问白琳儿,姑娘难道你现在没看到这里有多么凶险吗?为什么你这么亢奋?向来只有吸血鬼看到鲜血才会这么亢奋好吧? 然而,白琳儿像是真的不懂似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往打杀的“战场”上来,丝毫不怕对方将她给伤害到了! 溪晨唯自然是不将这丫头放在眼里的,凡是溪风烈的人,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两个她就杀一双!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杀你?”白琳儿小姑娘终于发现了溪风烈正身陷囹圄之中,眨巴着纯澈的大眼睛,无比纯洁地问道。 “因为我太美,她嫉妒!”溪风烈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说道。 “……”绝杀嘴角抽了抽,继续杀人! 白琳儿则看了看溪风烈,又看了看溪晨唯,纠正道:“不对啊,寒姐姐,这个姑娘明显比你好看多了!” 溪风烈连给她跪下的心都有了,索性再也没有理会她。 倒是溪晨唯嘴角扬起了微笑的弧度,虽然她拥有天下第一的美貌,但是被人这么夸奖还是让她很高兴的! 许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白琳儿的傻气,也就都没有对她报以必杀的心,更是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今日的白琳儿一点都不聪明,反而是哪里危险她就往哪里走,渐渐的,也就靠溪风烈越来越近了。 溪风烈此时已经无力去关心她了,因为她受伤真的很严重,一直都靠绝杀搀扶着她,自保对她来说已经相当困难,更遑论照顾白琳儿? “那个俊俊的大哥,麻烦你带着寒姐姐到我这边来一下,我搀扶住她,你也好杀敌呀!”当白琳儿距离溪风烈只有三步远的时候,她如此对绝杀说道。 绝杀睨了她一眼,有些犹豫! 见他犹豫,白琳儿的脸上忽然现出焦急来。 溪晨唯拧眉一笑,“杀了她!”这个她,当然是指的白琳儿。 “啊!”白琳儿吓得一下子蹦跶到溪风烈身边,像是要寻求溪风烈的庇护一样。 溪风烈此时的意识很是模糊,但她隐隐约约还是能够感受到白琳儿奔过来的,更知道此刻的白琳儿有多危险,虽然她实在是抬不起胳膊来了,但是当身边的人陷入险境时,她还是忍不住拿出身上那最后的一点点的力气…… 一把将白琳儿拉向一边的同时,轻轻抬起一脚,踢掉对方手中的剑,就只是这一下,溪风烈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再次倒在绝杀身上,眼睛是再也睁不开了。 白琳儿吓得立马搀扶住她,倒使得绝杀轻松了许多! 溪晨唯见状冷哼一声,“又来了一个送死的!” 白琳儿听言,也不屑地哼了一声,冲着她恶狠狠地说道:“你才是送死的呢!”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你以为你们今天能够逃出本宫的手掌心吗?” 白琳儿笑了,“那你以为你能够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吗?” 溪晨唯眯起眼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白琳儿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刚刚从你身边走过的时候,不小心撒了点毒药在你身上,你感受一下是不是身上痒痒的?” 听白琳儿这么一说,她适才想起来,刚刚白琳儿似乎真的从自己身边跑过一次,但是当时她跑的速度很快……她还以为她那是在逃命! 一念罢,溪晨唯果真感觉自己的皮肤开始痒起来,很是难受!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舒服!”见她的面部肌肤有些发红,白琳儿就知道毒药发生作用了! “你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本宫不会放过你的!”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这丫头给欺骗了,表现上衣服呆萌的模样,实际上却如此狡诈! 果然溪风烈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白琳儿嘿嘿地笑了两声,“给你解药啊?你是在做梦吗?除非你让我们现在离开皇宫!” “你!”溪晨唯开始挠身上的痒,脸色更红了,却是一点放溪风烈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白琳儿努努嘴,“你不放我们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咯!”话语间,她耸耸肩,“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毒药呢,除了会要你的命之外,还能让你毁容,更让人崩溃的是,这药能让你欲、火、焚、身……哇塞,到明日若是有人看到你因为欲、求不满而死,这场面不知道有多震撼,对了,你是北安国的皇后对吧?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死法……哇哈哈哈,好刺激啊……” 白琳儿陷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兴奋得不能自已,就差没有捶地大笑了! “你!!!”溪晨唯怒不可遏,一想到那样的死法,她就觉得承受不住,但是让她就这样放走溪风烈,她也绝对做不到! “喂喂,是不是身体开始难受了?”白琳儿继续笑嘻嘻地说道:“看着你身边的男人,你是不是开始想要扑上去了?” 听着白琳儿的话语,溪晨唯果真将周围的侍卫看了一遍,那感觉果真如百爪挠心那般,使得她的脸色更加潮红,可见白琳儿所言不虚! “哈哈哈,反正他们都是男人,又不是太监,你扑上去也没有关系啦!”白琳儿再次张狂的笑起来,溪晨唯真是恨不得冲上前来撕破她的脸! “还不放我们走吗?难道你是想让我们在这里目睹你和男人缠绵的场景?你不害羞我们都害羞呢,谁要看活、春、宫啊!不过呢,想到你是北安国的皇后,这种事情千年难得一见,我们到还算是有些兴趣……” 溪晨唯听着她的话语,除了心里难受之外,身体也愈发难受起来,身上很痒,每个地方都很痒! 她真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或者是用指甲在身上刮出几道红痕,但好在她的理智尚在,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们……走!”好半天,她才咬着牙,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 “不过,在走之前,先将解药留下!”她等着白琳儿说道。 “这个好说,等我们到达宫门外,我自然会将解药给你!”白琳儿眨了眨眼,很是纯洁说道。 而溪风烈听到溪晨唯说让他们离开的时候,身体一个放松,彻底的昏迷了下去,倒在白琳儿的身上,好在白琳儿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逃命,并不算的娇滴,勉强能够撑住溪风烈瘦消的身子! 况且旁边的绝杀见状,也靠过来了,与她一起搀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溪风烈! 身体越来越难受的溪晨唯很无奈,只好完全答应白琳儿的要求,将他们送到皇宫门外。 “我们走出百步之外,我就将解药放在地上,到时候你再派人来取!”到了皇宫大门处,白琳儿如此说道。 溪晨唯咬牙点头,看着他们翻身上马离去,果然在百步之外的地方,白琳儿跳下马来,将药放在了地上,溪晨唯立马派人去取! 离开皇宫之后,绝杀便带着溪风烈往幽谷那边去,白琳儿骑着马跟在他们身后,许是心情大好,她竟然在路上哼起歌来。 绝杀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回想到刚刚溪晨唯的脸色,的确像是很难受的样子,而今溪风烈重伤昏迷,没道理白琳儿给了溪晨唯解药之后,还这么开心! 这么一想着,他内心一个咯噔,倏然扭头对上白琳儿带笑的眼眸,白琳儿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刚刚没有给她解药?”绝杀抿唇问道,眉头也深深地皱着! “呀!”白琳儿兴奋的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她解药?你真是太聪明了!她把寒姐姐欺负成这个样子,我哪里能够给她解药嘛!我只会给她让她更难受的药啊,哈哈哈!” 说到最后,白琳儿夸张地笑起来,真是太解气了!那个女人虽然生得美,且这美貌叫人惊叹,但是太坏了,居然敢将她的寒姐姐欺负成这样,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想来寒姐姐醒来知道她这样做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嘿嘿!白琳儿自顾自地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绝杀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阴沉! 听着哒哒的马蹄声,好半晌之后,白琳儿才发现绝杀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开心。 “喂,你不会是心疼那个皇后吧?” 第204章 是误会? 黑铁差点就被溪风烈的话给呛到了! 如果绝杀知道溪风烈要去杀溪晨唯,怕是要阻止的吧? 正这般想着,溪风烈忽然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黑铁连忙将目光低垂到地上去。 “我……想进宫一趟。”溪风烈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至于为什么底气不足,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黑铁有些讶然地看着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溪风烈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景易潇,即使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你消失之后,睿王哦不,皇上来幽谷找过你。”黑铁只觉得心间苦涩不已,但还是要告诉溪风烈这些,虽然声音听起来干干的。 溪风烈以为他还在为与绝杀之间发生的矛盾感到纠结,便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苦涩的神情,只是疑惑地“嗯”了一声。 真是奇怪,景易潇在自己消失之后来过幽谷?难道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的他看起来很紧张,我们都不知道烈爷你去了什么地方,而且这三个多月以来他从来没有间断过寻找你的足迹!”黑铁抿了抿唇,续道:“我和寒骨他们也是如此,听说你的皇宫里的时候,我们都还在远方,只有绝杀距离京都比较近,我们便决定让他先进宫一探究竟,没有想到烈爷你真的回来了。” 黑铁只是有些叹息,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绝杀这次进宫居然会喜欢上溪晨唯,如果这溪晨唯不是溪风烈的敌人,之前没有将溪风烈如此狠狠的伤害过,他喜欢她也无可厚非,但是溪晨唯那样的女人当真值得喜欢么? 溪风烈拧着眉,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景易潇寻找自己?不应该啊!迎娶溪晨唯难道不是他做的决定?不然在溪府早就失去地位的溪晨唯哪里能够登上皇后之位…… 想到这里,溪风烈又续想到,既然溪晨唯在溪府已经失去了地位,那么景易潇迎娶她已然没有了多大的作用…… 难道是阴谋?! 溪风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黑铁以为她是旧伤复发,连忙张开双臂以备她倒下来时,能够倒进自己的怀里。 但是溪风烈没有昏倒,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等黑铁有所反应,她便从院子里奔了出去,随意跨上一匹马,直直地往幽谷之外奔腾出去。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黑铁自然也跟了上去,认识溪风烈这么久,他还真的不知道溪风烈能将马骑得如此飞快过呢,是因为景易潇吗? 去往皇宫的路途本该是畅通无阻的,但是刚刚进入京都城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景梦戈给拦住了去路! 他不要命了那般忽然出现在溪风烈的面前,若不是溪风烈及时勒住缰绳,怕是景梦戈已然被马蹄给践踏在地了。 “你……?”溪风烈皱眉,想要质问他这是干什么,但是风吹过来撩起景梦戈额前的黑发时,溪风烈看到了他额上的伤疤,遂想起他为自己毁容的事情,质问的话语便也问不出口了,只得强壮平静地看着他! “风儿这是去哪里?”他仿佛什么也不怕,走上前来,拉住溪风烈的缰绳,仰头看着她问道。 “一定要回答吗?”溪风烈下意识不想回答景梦戈自己要进宫,因为她总感觉景梦戈一定会阻止她! 她从醒来就没有问过景易潇的情况,更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可就在刚才她想清楚了,她要去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迎娶别的女人为妻,将她满心的欢喜尽数辜负! 是的,一定要问清楚,因为她忽然那么害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风儿不方便回答吗?”景梦戈的表情很淡然,却给溪风烈一种他要刨根问底的感觉! “是的,不方便!”溪风烈道:“我赶时间,有什么事情我回头再来找你,好吗?”她皱起眉头,表示真的很着急,希望景梦戈能够就此让她离开! 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初景梦戈对她的好她都放在心上,而且万岭峰上的那老头也说了,景梦戈曾经为她破过相,就算他真和景易潇是敌对的,但是不可否认,他对她是非常好的! 景梦戈抿了抿唇,还是没有放手。 “你要进宫?”忽然,他问道。 溪风烈内心一怔,心想既然他这么问了,那自己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遂道:“是的,我要进宫!” 景梦戈弯唇苦笑起来,“到了现在,你还是放不下他,是也不是?” “……”溪风烈张张唇,竟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恰好这时黑铁赶到了,策马来到溪风烈的身边,看到景梦戈的瞬间,看到景梦戈如此苦涩却温柔地看着溪风烈,他快速地将脸扭到一边去! “你有什么事情?”溪风烈头皮发麻,她最害怕处理这种感情的问题了,景梦戈这么聪明,哪里能够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纠缠,让她如此为难? 若是他不对她那么好,她也就完全不用为难,可偏偏…… 所以,到了最后,她只好耐着性子,如此问他。 景梦戈对上她的目光,也知道她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我说我不允许你去呢?” “……”溪风烈忍不住笑了,“景梦戈,你凭什么不允许呢?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的寝宫里还有百里初蝶和你们的孩子在等待你呢!” 真是的,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居然跑来跟她说不允许,这不是徒增笑料吗? “我没有忘记,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进宫!”景梦戈说着,目光坚定起来,一双手也死死地握着缰绳不动。 “你是来真的?”溪风烈挑眉问道。 “我从来不说假话!” “说说你这样做的理由?” “景易潇已经辜负了你,你再去找他也不过是扇自己耳光而已,我不会允许你如此作践自己的!”他说得认真,表情也甚为严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她的夫君呢! “那么景梦戈你告诉我,难道你现在在这里拦住我,就不是在作践你自己吗?”她不过是去找景易潇要个答案而已,她去找他要答案不过就是为了避免误会的产生、悲剧的发生而已,怎么就成作践自己了? 说实话,她对景梦戈刚才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生气! 岂料,景梦戈对上她的目光,很是认真地回答说:“我不在乎!”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触动了溪风烈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叫她根本说不出过分的话来送给景梦戈,但是…… “既然你说不在乎作践自己,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也不在乎。”这样表态,他应该明白自己了吧? 景梦戈是聪明人,她相信他会明白的。 “风儿,之前你跟我说,你会与去一起联手的事情,我一直相信你一定能够兑现你的诺言。” “……”如果说前一刻溪风烈还为他的话语感动的话,那么这一刻她就很想骂人了,景梦戈这是什么意思?拿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对自己进行捆绑吗? “我现在后悔了,之前说过的不过都是气话而已。”她沉声说道,显然耐心已经被尽数用完了。说罢,便用力将缰绳拽回来,但是景梦戈却是不放手。 溪风烈正待更加用力,却哪里想到景梦戈借着她拽缰绳的力道,一下子跃到她的身后,与她一同骑在马背上,双臂将她圈在怀里。 溪风烈拼命挣扎,大声吼道:“景梦戈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黑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待到他回身过来想要将溪风烈从景梦戈怀中夺出之时,景梦戈居然已经策马狂奔了出去! “我说了,不会让你回到景易潇身边的。”他的话语在她的耳边沉冷地响起,如同宣誓一般! 溪风烈先是拼命地挣扎,却感觉得到被他越箍越紧,她心头恼火,便低头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景梦戈非但没放手,反而将马骑得更加飞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溪风烈的大脑飞度地运转着,逼迫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景梦戈虽然会伤害景易潇,但是绝对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这样想着,她忽然安静下来,将景梦戈刚才的行为捋了一遍! 为什么他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要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早就已经算好了? 如果是早就算好的,那么这其间是否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溪风烈开始慢慢地想……慢慢的…… 最后她得出的结果是,定然是自己和景易潇之间有了什么问题,而这问题被景梦戈给拽住了,他担心自己会和景易潇见面,便破了他心中得意的筹码! 感觉得到怀中的人没有再反抗,反而很安静地骑在马背上,呼吸也均匀了,景梦戈有些讶然,莫不是自己的行为太突兀,引起了她的怀疑? 正这般想着,溪风烈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景易潇当时迎娶的人明明是南越国的初蝶公主,怎么到最后却是溪晨唯成了皇后?”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景梦戈心下了然,溪风烈定然是猜出了其中的端倪! 不,其实她早就已经怀疑她和景易潇之间存在误会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进宫! 而他其实早就料到她会想到这一点的,才会在这里急急地将她拦下,他怎么会允许她和景易潇将册封皇后的事情摊开来讲呢? 说什么他也不会允许的,所以……他绝对不会给溪风烈再见到景易潇的机会,除非——景易潇已经成为死人! “我现在已经是风乐国的君主了,对于北安国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他淡然且镇定无比地回答,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北安国的事情。 溪风烈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清楚北安国的事情,怕是这天下间便没有人清楚了!你本来是想要和轩辕墨联手,一起拿下景易潇的,现在却又说你不清楚北安国的事情,景梦戈你不觉得你的回答可信度很低么?” 之前坦诚,现在撒谎,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呵呵!”景梦戈冷淡一笑,却没有再说话! 有时候沉默要比出声好太多! “再说了,百里初蝶既是南越国的公主,又是你的皇后,关于她的事情难道你也不清楚?”溪风烈又问。 问这些不过是想要告诉景梦戈,自己现在对整件事情已经持怀疑态度了而已,并不是要他回答什么。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景梦戈狡猾如狐狸,即使被自己揭穿了他的阴谋,他也能编织出另外一个阴谋来,根本不可能告诉你真相! “百里初蝶是南越国的公主,婚姻大事也是天下瞩目的,你可曾听说过她要嫁给景易潇为皇后?”景梦戈捉住了溪风烈话语之中的漏洞,开始说道:“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百里初蝶嫁给我的时候,南越国以五座城池作为嫁妆,将她嫁过来的,你可曾听说她嫁给景易潇时的场面?” “如果你都没有听说的话,那你是否要想一下,当时看到百里初蝶嫁给景易潇的场景是否是真的?还是有人想要混淆视听,让你以为被景易潇册封为皇后的人是百里初蝶?如此好让你知难而退?” 景梦戈的这番话语也不无道理,如果是今天早晨听到这番话,溪风烈还可能相信,但是现在不管景梦戈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其实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呢?”景梦戈嘲讽地笑起来,却是没有放缓策马的速度,一路往风乐国的方向奔去! 溪风烈等待着黑铁前来搭救她一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景梦戈简直是用生命在骑马,骑术本就不如他的黑铁哪里能够追上来? 这么想着的溪风烈显然忘记了,当一个人足够紧张你的时候,其潜力就会无穷无尽地爆发出来,例如今日的黑铁! 夕阳落处、慢慢路途仿佛没有尽头;长风过处、无边的花草在摇曳,而一身黑衣的他,就那样凛冽地站在路途中央,挡住景梦戈策马狂奔的马蹄声! 不管是景梦戈还是溪风烈,都被伫立眼前的黑铁给惊呆了,他是如何超越他们等在这里的? “就凭你?也想挡路?”景梦戈冷笑起来,完全不将黑铁放在眼里! “不!”黑铁沉声道:“我并不是挡路,我只是要将烈爷给带回去!” 景梦戈又是一声冷笑,“风儿,我觉得你应该让他离开!” 溪风烈抿唇,她当然不会叫黑铁离开,但是她有点担心这路上埋伏着景梦戈的人! 没有得到任何回音的景梦戈并不着急,嘴角反而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他牵住缰绳,作势要往前走,而黑铁依旧站立原地,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待得马匹到了跟前,他扬起了拳头,作势要用拳头将这马儿给放倒,然而溪风烈担心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这条路上当真埋伏了景梦戈的人,而且还是很多人! 当黑铁出手之时,他们便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了,景梦戈只需要略微掉了一下马头,跳开黑铁的身边,便可以轻松离开,而黑铁则被数十个侍卫给围困在中间! 溪风烈怒极,右手悄然伸入怀中,要将匕首掏出来,岂料手还没有碰到匕首,就被景梦戈死死地握住了,她左手肘一拐,猛地往他的胸膛瞪去,也是被他轻松的扣住了。 “风儿,去风乐国看一下风景,不好么?”他的嘴唇抵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道。 溪风烈又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阴险万分的景梦戈!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但是她见到的景梦戈却是比女人还可怕! “放松一下心情,没准儿我还能饶恕黑铁一条命,毕竟他对你如此忠心!” 溪风烈倒吸一口冷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末了才道:“景梦戈,是否除了用强之外,你什么能力都没有了?” 虽是嘲讽的话语,但是景梦戈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出声来,“风儿,我真的不知道你这话从何说起,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似乎还真的没有对你用过强,不是吗?” “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我想要对你用强的话,你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是吗?” 没想到景梦戈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溪风烈一时间恶心得不行,竟不想再说任何话了。 她这才知道,如果一个人用心的话,是不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的,景梦戈之前也对自己用过心,只是现在他不用心了而已! “如果我到了风乐国,可能会和你家初蝶公主闹翻你们风乐国,这样的我你也敢带回去吗?”想了想,溪风烈也笑起来,如此问他。 “那有什么关系?她如今怀着身子,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没有人敢招惹她任何,如今你去了,便不同了,你是什么都敢做的女子,也恰好可以给她解闷!” 景梦戈悠然地说道。 第205章 他的天下 给百里初蝶解闷? 听到他这么说,溪风烈有些气结,面上却不动声色,半晌才道:“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风乐国。” 在她身后的景梦戈弯唇而笑,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立即叫手下那边放了黑铁,且不再做任何纠缠。 黑铁恢复自由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继续追上来,只是这次景梦戈早就带着溪风烈跑得没影了,哪里还能追得上,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往风乐国的方向而去,途中并没有忘记飞鸽传书给寒骨他们! 一路上,溪风烈与景梦戈斗智斗勇,试图能够在半道上逃开,奈何却屡战屡败,她这才知道,景梦戈早就已经埋伏好一切,说什么也不会允许自己再见到景易潇了。 就是因为景梦戈如此大力度地阻止她见到景易潇,她便更加觉得当日的皇后册封仪式上一定是出了问题,而且还可能是景梦戈捣的鬼! 每次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景易潇了,但是想要去找他将这件事情给弄清楚,却又没有机会。 起初时,溪风烈真是为这件事情着急得抓心挠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知道越是挣扎越是没有办法了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很快,就到了风乐国,此时的她已经和景梦戈坐在马车里面了,景梦戈并不声张,坐的马车也是普通得很,看起来像是较富裕人家的而已,一点贵气都没有彰显出来,自然也就没有百姓注意到他们! 听着车窗外传来婉转的叫卖声,溪风烈有些疑惑,风乐国成立的时间并不长,难道景梦戈已经将其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了吗? 这般想着,她便掀开了车帘往外眺望,虽然没有北安国的京都那般繁华,但百姓们的勤劳与喜悦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街上很是干净,虽然摊贩与摊贩之间是竞争关系,但是并不存在恶意竞争! 溪风烈内心有些震撼,想曾经景梦戈是多么的阴暗,他居然能够将一个国家打理成这个样子,实在叫人惊奇! 也就在惊奇的瞬间,溪风烈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对景梦戈的能力表示赞同,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连忙将车帘给拉上,缓缓闭上双眼,再不置一词! 景梦戈先前看过她两眼,并不太明白她这一系列心理的转换,虽然觉得她刚才的表情有些奇怪,却也没有问些什么。 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溪风烈睨了皇城大门一眼,有些放下心来,总算这皇宫没有北安国的那么繁华,对于皇宫来说,甚至有些简陋,也真是难为了景梦戈…… 思及此,她挑眉一笑,对着景梦戈说道:“你后宫的三千佳丽怎么样?不会都是很温柔的吧?” 景梦戈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溪风烈会这么问,但他很快就笑开了,“风儿这么问我,是否对我后宫有多少女人很在意?”他笑得暧昧,也笑得相当深情,溪风烈感觉不妙,原本她只是想要挖苦他而已,现在却被他这般说了,实在是尴尬! “风儿放心即可,后宫暂时还没有女人!”他温润地说道,语尽,举步往宫中走去。 溪风烈被迫跟随,冷哼了一声,没有女人?敢情百里初蝶不是女人吗?男人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一路走进去,除了跪了一地的黑压压的人群之外,溪风烈的目光触及不到其他的事物,由此可见,景梦戈是一个很重视规矩的帝王。 只是…… “参见王上,王上万岁!” 正走着,便听得两道娇滴滴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来,溪风烈定睛一看,不是百里初蝶,而是两个打扮得如花似玉的看似十八九岁模样的姑娘,脸上飞起的那抹酡红、以及那轻微闪烁的眸光,无一不在诉说她们是……景梦戈的女人! “噗哈哈哈……”溪风烈一下子没忍住,夸张地笑起来,就在刚才这个男人还告诉自己说,他的后宫没有女人,特么的现在跪在这里的是什么?! 景梦戈的脸色很不好,不只是为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他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姑娘,更为溪风烈这么夸张的大笑。他倒不是介意她笑,他只是难过她在见到自己有女人的时候,一点都不难过! “你是谁?”这两位姑娘也一点没有眼力见,以为景梦戈面色不好,定然是因为溪风烈不合时宜的大笑,遂冷瞪着她,沉声问道:“如何能在王上面前这般失礼!” 溪风烈连忙抿唇不笑,只是略显揶揄地看了景梦戈一眼,顺便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觉得你该多吃点羊鞭,不然哪里能够满足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姑娘!”说完了看到景梦戈的脸色更加不好,她便更加想笑,但她还是极力克制住了。 仍旧跪在地上的那两姑娘面面相觑,虽然并不懂得羊鞭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如狼似虎这个成语他们还是懂的,还有满足…… 以为溪风烈是在替她们说话,让景梦戈不要时常往外面跑,要记得多入后宫,雨露均沾,其中一位姑娘遂抢先说道:“是啊,王上,这位姑娘说得不错,回头便让妾身给您做些羊鞭过来吧!” 另外一位姑娘不甘示弱,“王上,妾身也可以的!” 溪风烈听言,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再次捧腹大笑,像是要笑到全世界都憔悴了才肯罢休! 而景梦戈的脸色已经被锅底还黑了,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一直等溪风烈笑完,才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的双眼,说道:“孤王更喜欢风儿伺候,不如风儿给孤王炖吧,不管怎么炖,炖多少,只要是风儿炖的,孤王都将尽数吃完,如何?” 表情很严肃,但是溪风烈多多少少还是能够从他的眼角眉梢中看到他的戏谑! 真是该死,居然就这样被景梦戈将了一军! 溪风烈抿唇,“你有这么多女人,哪里需要我?”说着,走到其中一个女人身边,一把捞住对方的胳膊将其拉起来,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往景梦戈怀中一推,一边推一边说道:“好好伺候你们王上,他很久没碰女人了,真的!” 话语间,她肆意地坏笑着,语尽,快速地转身离开,哪怕这里是景梦戈的皇宫,她亦没有任何畏惧! 溪风烈的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又快又猛,景梦戈就算想要拒绝美女入怀,也是做不到,倒是那姑娘反应得很快,扑入景梦戈怀中之后,便如八爪鱼一般将他整个人给缠住了。 景梦戈将其用力一扯,旋即扔到一边,没有再对其理会任何,追着溪风烈的脚步便去了。 天地良心,在说后宫没有女人的时候,他是真的将这两个姑娘给忘记了,后来见了才想起来,这两姑娘是两个大臣家的女儿,有意送进宫来给他当妃子,他并无意将其纳做妃子,但是因为他当时有许多事情要忙,这两姑娘进宫便进宫了,一来他可以借此机会来安抚许多大臣,二来他也不需花费时间去拒绝了。 但是根本始终没有给她们名分,谁曾想到,溪风烈到来的第一天,这两姑娘就迫不及待地出现了,如果不是因为后宫联系着前朝,而风乐国的根基还未稳固,他刚才当真会直接将这两个姑娘给一掌击毙了! 溪风烈并没有走多远,景梦戈很快就追上了,然后发现她在研究皇宫里的东西,反正就是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可是又看不出来她具体在研究什么。 景梦戈先是不出声,想了好久,这才抿唇而笑道:“不要浪费时间在寻找出去的路上面了,孤王既然选择将你带到这儿来,就会有能力将你留在这里,你相信吗,风儿?” 自己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被他发现了,可见景梦戈的细心也非常人能比,溪风烈索性也不假装了,立起身来看着他说道:“我住哪儿?” 景梦戈轻轻一笑,在前面带路,将她带到了后宫位子较中央的一座宫殿前,溪风烈停下脚步望向宫殿上方的牌匾,只见“风乐宫”几个大字赫然醒目,几乎要刺进人的心里面去。 “我的宫殿就在旁边,你若无事可以到那边去找我,若是有事的话,找我也很方便。”他看着她淡然地说道,就好像夫妻间的对话一样理所当然! 风乐国? 风乐宫? 溪风烈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确定我喜欢这宫殿?”从外面走到这里,这风乐宫算得上是整个后宫里最富丽堂皇、最雅致的宫殿了,景梦戈到底在搞什么鬼? “若是你喜欢和我一起住,我也不介意,你可以自己选择。” “……”溪风烈哼了一声,便往风乐宫里走去了,管他景梦戈是什么心思呢,她只需要知道他现在是在囚禁自己,这样便可以了! 景梦戈给她的侍女并不很多,四个而已,太监两名,大概是因为懂得她其实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但六个也已经不算少,大概是为了要看住她! 溪风烈很明白景梦戈心中的算盘,也不去揭穿,因为早些时候就已经能够猜想到这些了。 洗漱完毕之后,快要用膳时,景梦戈又来了,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他,在溪风烈看来也是“人模人样”的,说什么也要和溪风烈一起用膳,溪风烈无奈,只好与他同桌。 想来也没有什么别扭,溪风烈自顾自地吃着,景梦戈时常给她布菜,她也照吃不误,倒是惹得景梦戈心情大好。 不过到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皇宫也算是你的家了,你今天刚刚回家,难道不该去陪陪你的老婆……哦不,你的夫人和孩子吗?” 这男人也太无情了!老婆有了孩子都不去看的,居然为了清闲跑到自己这里来,真是罪无可恕! 听言,景梦戈头也不抬地道:“时间很长,不急于一时。” 溪风烈瘪瘪嘴,不再说话! 在风乐国的时间是很漫长的,而且她还不能知道景易潇的生死,而轩辕墨那边又虎视眈眈,就算上次那一剑他能活下来,那如果轩辕墨再将那个“溪风烈”带到他的面前,又将是怎样的结果呢? 此外,溪风烈也发现,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不能逃出风乐国的皇宫,可见景梦戈最初的自信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令溪风烈感到奇怪的是,她在风乐国的皇宫待了三天,居然都没见百里初蝶来找她,她记得这丫头泼辣得很,而自己又住在这么醒目的风乐宫内,如何能够不引起她的注意? 谁曾想,溪风烈正这般想着,门外就传来了王后娘娘驾到的唱和声,她脑门一跳,坑爹,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转眼间,便见到身穿一身大红锦衣的女子,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走了进来,溪风烈微微抬眸,便见到了她脸上淡然的表情,美丽依旧,贵气迫人,却明显的失去了昔日那股子泼辣气息! 这是百里初蝶? 溪风烈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人到底经历过了什么事情,才会变得如此彻底? 她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出现在溪风烈面前,傲气依旧,倨傲地看着溪风烈。 “真是没有想到,风乐宫居然是为了你而搭建的。”她也不屏退身后的宫人,勾唇冷笑道:“想来也对,他称你为风儿,而风乐风乐便是希望你一生愉悦的意思。” 越是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就越是嘲讽,话语间,她在溪风烈旁边坐了下来,很显然不是来和溪风烈聊天谈话的,而是来这里发泄自己的心情的! 溪风烈很明白,遂不出声,只是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听着! 起初她又何曾没有想到风乐的意思,只是她根本不能相信景梦戈是如此重情之人,更没有想过他会为了自己而这样…… “当时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本宫和王上也都以为你死了,大概他创立风乐国是为了纪念你吧,这座宫殿更是形同虚设,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但是却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进过这里,包括本宫!”百里初蝶话语凄凉而又狠戾。 末了,她扭头看向一直坐在旁边的溪风烈问道:“溪风烈,不如你来告诉本宫,你都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使得天下间最优质的男儿都为你倾心?” “……”溪风烈被问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天下间最优质的男儿是谁,又何曾想过让他们对自己倾心?她一直都是在做自己而已! 思及此,她干涩一笑道:“如果你说最优质的男儿景梦戈倾心于我,那你就错了,他的皇后是你,不是吗?如果你说最优质的男儿是景易潇,那你也错了,他最后的皇后是溪晨唯,而不是我!” “所以,倾心与否根本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是谁!”溪风烈说道。说完,将目光瞥向了窗外! 语尽,百里初蝶呵呵地笑起来,不知道是赞同溪风烈的话呢还是根本不赞同,反正她没有表现出来。 溪风烈继续陪她坐着,首先她心里很明白,百里初蝶就算泼辣,但是本性却不坏,再次,她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男子,也算是哀戚的一件事,而自己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与景易潇分隔两地,又有许多误会没有解除,实在是没有资格对百里初蝶的遭遇评价任何! 嘲讽?艳羡?都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 只是坐着坐着,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初蝶忽然将周围的人全部都叫出去了,这会儿,溪风烈也立马进入警戒状态! “这里是风乐国,而我又是风乐国的王后,你不必如此紧张,因为就算你再紧张再小心翼翼,只要我想要杀你,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似乎是看出了溪风烈的警戒,百里初蝶冷笑着说道。 溪风烈呵呵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然而,百里初蝶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忽然说道:“还有五个月,孩子就出生了。”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溪风烈疑惑地想! 可是百里初蝶又笑了,“溪风烈,你知道吗?我居然是景梦戈的第一个女人!” “……”这是在炫耀吗?溪风烈更加疑惑,百里初蝶喜欢的不是景易潇吗?怎么又和景梦戈上床了?现在还来炫耀?如果值得炫耀,她又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哀戚?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不过……他也只是碰过我一次而已,后来再也没有碰过,当然也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 “可能是他那方面不行!”溪风烈脱口而出,对景梦戈是满满的嘲讽! “听你这么说,他似乎没有碰过你?”百里初蝶问道。 “……”溪风烈骂人的心都有了,景梦戈要是敢碰她,她绝对能把他给剪了! “……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碰过你!” “!!!”姑娘,虽然你已经为人妇了,但是这种事情拿出来讨论真的好么?溪风烈满脸黑线!这个百里初蝶似乎在证明景梦戈很厉害一样,说得好像自己没有和景梦戈那什么过,是一种损失似的! 第206章 疯狂的景梦戈 “不过,想来他也是过于珍惜你,才不会这么轻率地碰你吧。”时间久久之后,百里初蝶忽然发出这么一声感叹。 “……”溪风烈继续保持沉默。 女人吧,大概只有自爱了,对方才会爱自己,不是么?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第一次见到景梦戈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好人,后来我才发现他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是狼、是虎,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不择手段得到手。”百里初蝶如是说道,顿了顿,她续道:“包括……南越国。” “所以,他把你强了?”这就是景梦戈迎娶百里初蝶的原因吧? “不是,是我喝醉了,把他强了。”她凄凉地笑着说道。 “……”溪风烈只想说两个字——愚蠢! 也许只有百里初蝶才会以为是她自己喝醉了,然后把景梦戈怎么怎么了吧,谁知道是不是景梦戈在酒里下了毒呢? “对于我们南越国的姑娘来说,只要是男人碰了你,这辈子就会非这个男人不嫁了。” “……”溪风烈继续无语,她还想说在二十一世纪还有离婚了呢,坑爹,只是被碰了一下,就非这个男人不嫁了,这思想真是恐怖!没想到泼辣如百里初蝶也是这么一个守规矩的人。 “你不是喜欢景易潇吗?怎么会心甘情愿嫁人的?” “后来我觉得景梦戈还不错!”她回答道,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里有光芒绽放,不难看出,她也是喜欢景梦戈的,只是可能喜欢景易潇多一些。 当然,溪风烈是无法体会这种同时喜欢两个男人的心情的! 不过,溪风烈根据刚才百里初蝶的叙说,可以判定出来,总的来说,景梦戈算是在床上将百里初蝶给征服的! “溪风烈,本来我想你要是永远不出现,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我也可以原谅你当时一直霸占着景易潇不放的事情,但是偏偏你又出现在风乐国后宫中!”百里初蝶忽然换了一副口吻,溪风烈知道,这女人是想要除掉自己的。 不过……什么叫做她一直霸占着景易潇不放?他们是两情相悦好吗?! 果然,公主殿下的思维是她这种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 “话说,你和我说了这么多,重点就在最后一句话——你想杀了我?”溪风烈拧眉问道。 百里初蝶点点头,说道:“是!”之所以跟溪风烈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她太寂寞了,找不到人说话了,而恰好溪风烈又是认识景易潇和景梦戈的人,吻合了她寻求诉说对象的所有条件! 要是溪风烈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聊以慰藉寂寞时光的对象,估计能崩溃得揍对方一顿! “你是说现在吗?” “不然呢?” “你怀孕呀!” “又有什么关系?” “你杀了我,景梦戈会找你算账的。” “他不会的,因为我身后还有南越国。” “你不是我的对手。”溪风烈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实在不是因为她害怕百里初蝶,她只是不想伤害她肚子里那个无辜的生命。 “你确定你要和我动手吗?你要是和我动手了,南越国就会陪同风乐国一起进宫北安国,而你自己也知道,现在白凡国正对北安国虎视眈眈,到时候北安国以及景易潇将会一败涂地,这就是你爱景易潇的方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溪风烈发现自己被逼进了角落里,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而眼前是百里初蝶那张信心满满的脸。 大概就是这样的信心,才让她有恃无恐吧! “我如果要杀你,是不会去想那么多的。”溪风烈拧眉道。 她哪里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只是在动手之前,先提醒一下百里初蝶而已!这女人不要太过分了,以为她是南越国的公主,是风乐国的王后,她溪风烈便会受她威胁么?真是可笑! “你会考虑景易潇的!”百里初蝶咬牙说道。 “……”溪风烈再次冷笑,就算会考虑景易潇,那又如何?现在她都还不十分确定自己和景易潇之间是否真的是误会,又如何在丧命之际考虑到他? “嗤”的一声,溪风烈皱眉一看,百里初蝶居然拔出了匕首,而她距离她这么近,只需要扬起手来往自己咽喉来一刀,自己便会没命了。 显然百里初蝶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当匕首即将戳进溪风烈咽喉之时,溪风烈却及时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百里初蝶,你是要找死么?”溪风烈咬着牙问道。 百里初蝶却仍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更用力的想要刺向溪风烈的咽喉。 即使百里初蝶不是孕妇,溪风烈对付她也是易如反掌,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孕妇?将她溪风烈逼到这般地步,她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溪风烈见她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她也有些恼了,但是秉着不伤害她肚子里孩子的想法,她只是微微将百里初蝶往后一推而已。 奈何百里初蝶看出了她的顾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纠缠之间,溪风烈一个错手,直接将其推到了地上! 百里初蝶红了双眼,作势要爬起来继续与溪风烈纠缠,却哪里想到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她便感觉到腹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脸色也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一眨眼的功夫,溪风烈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完蛋,孩子真的受伤了! 溪风烈下意识便是奔上去要给查看伤势,却被百里初蝶咬着牙推开了,没办法,她只好立马将下人叫进来,众人见状,皆吃了一惊,溪风烈喝道:“还不快去叫御医!” 躺在地上的百里初蝶明显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 御医们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来了。溪风烈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处理,索性便让百里初蝶一直躺在地上,等待御医到了,才命人将其抬到榻上去。 就在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时候,景梦戈也到了,从他那急促的呼吸就看得出来,他是赶着过来的。当时溪风烈正站在一边,景梦戈踏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顿时,溪风烈就觉得即使是死,自己也势必要逃出去了,不然真的会被景梦戈给斩立决! 可是,令所有人惊讶的却是,景梦戈走到她的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抬起手来在她的脖子上触摸了一下,待到他将手指拿到她的面前,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和脖子都被百里初蝶抓出了血迹。 “疼不疼?”他问。 “……”溪风烈整个人傻了。 “你先忍一会儿,我去看看她的情况再说,嗯?” 他像是在安慰她一样,末了,还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莫要紧张慌乱。 语尽,他又给溪风烈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这才走向百里初蝶。溪风烈看着景梦戈的动作,听着百里初蝶的哼吟声,大脑短路了大约十几秒,最后,她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下定了决心——逃跑! 电光火石之间,她真的就逃跑了。 跑出风乐宫的时候,她这才感觉到脖子上和脸上的伤都是火辣辣的疼,不过她也只是摸了一把而已,没有多做停留。 根据这些天以来,摸清的去往宫门口的路线,她一路狂奔,倒是很顺利,更让她惊喜的是,快要到达宫门口的时候,她居然遇到了黑铁,不用想,都能看得出来,黑铁埋伏在这里很久了,只是苦于景梦戈将她囚禁得紧,才导致他一直没有机会联系她! 成功见面之后,溪风烈还要往宫门口跑去,却被黑铁拉住了,“现在是出不去的,宫门口的人轮番当值,不曾有过空缺,现在根本出不去。”他能够进这皇宫,也是受了重伤,行动不便,不然真的早就摸到风乐宫那边去了。 不过好在休息了两日,倒是好了许多! 溪风烈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发现这家伙现在穿着的居然是太监服,不过身材好就是不一样,就算穿的太监服,也能穿出气质来。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等到晚上再采取行动,我已经和寒骨他们取得联系了,很快他们就能到来,到时候我们再合力闯出去!” 溪风烈抿唇,“也许等不到晚上了,景梦戈把我看得很紧,现在百里初蝶出事了,我才有机会跑开,要是等到夜晚他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追上来,这里又是他的地盘,我们就算能逃出这皇城,也断然逃不远!” 听言,黑铁也犯难起来,看来不管是现在逃出去还是晚上逃出去,胜算都不大。 溪风烈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顿时两人都没有了声音! “既然情况已经这样了,不如我们赌一把吧。”半晌后,黑铁如此说道。 “嗯?” “我先杀出去,然后你跟在后面,趁他们不备,逃出去,我相信到时候寒骨他们也已经到了,可以在外面接应你!”黑铁很认真地说道。 他已经确定,要用生命换她的安危! 闻声,溪风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很是感激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她抿了抿唇,低头沉思,也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这样做。 然而黑铁却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皇城大门那边去,溪风烈第一次发现原来黑铁的力气可以如此之大,仿佛在做一件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事情一样,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跟着他的脚步走! 没多久,便到了皇宫正门前,两人同时停下来,望着守在城门处的侍卫,稳了一下呼吸。也是这个时候,那边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立即警戒起来。 但是黑铁却不给他们任何准备的时间,就直接冲了过去,随着他奔跑的动作,溪风烈还能听见响在耳边的他的低低话语,“趁机出去。” 简单的四个字透着凝重,更透着孤注一掷。溪风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刚才自己就应该阻止黑铁这样做的,因为这样做无疑是以卵击石! 但是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祷寒骨他们能够快点到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面对什么样的事情,溪风烈永远都不是躲在后面的人,所以当黑铁冲出去之后,她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待时机的到来,而是一同冲了上去! 原本以为景梦戈会很晚才知道她逃跑的事情,没有想到溪风烈才和侍卫没有交手多久,景梦戈便带着手下的人来了。 混乱之中溪风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点像疲倦又有点像失望,他站在那里,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加派人手,当然也没有命令侍卫们退下。 有那么一瞬间,溪风烈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心如死灰! 可是心如死灰的景梦戈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如果说溪风烈没有一点点心疼,那必定是假的,但是就算是心疼,又怎么样?因为她对他也仅仅只是心疼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外城门外冲的动作还在继续,也依旧有侍卫倒在她的眼前,每一次匕首划出去,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对方的人给放倒,而她也因此能够往前行走一步。 虽然每一刻都像是在远离景梦戈一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总觉得他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果然,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恢复了初见时的狠戾,以一个快速的闪身,凑到了溪风烈的跟前,出手快速地对准了溪风烈的咽喉,像是要将她给一把掐死。 溪风烈眼睁睁地看着他修长的白皙手指伸过来,却无可奈何,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而她刚才还忙于对付这一群群的侍卫,压根没有想到景梦戈会忽然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景梦戈的五指即将扼住溪风烈的咽喉之时,溪风烈却徒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旁边一拉,居然就这样躲过了景梦戈的五指! 她定睛一看,发现拉住自己的人真是黑铁,此时他的脸色也不大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有,而且刚才拉她那么一下,俨然是损耗了内力了,这会儿对付起他人来,便显得有些吃力了! 而景梦戈那边,一手掐空的情况下,他又快速地出了手,而且他并不理会旁边的黑铁,每招每式都是向着溪风烈进攻而来,而且动作十分迅速,可谓是相当狠戾! 这会儿溪风烈总算是见到了发狂中的景梦戈是什么样子的了,他简直是要将她剁成肉泥的节奏啊! 几番躲闪之下,别说是黑铁没有机会助她一臂之力了,就算有,那也不是景梦戈的对手,所以溪风烈很快就被逼到了绝境。 但她也倔强得很,连续几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发髻都乱得不成样子了,还是不甘心被景梦戈抓到手里,可是这样的她又更加惹得景梦戈内心大怒,虽然他面上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距离她很近的溪风烈却能够亲切地感受到他的怒火!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拼命地逃,因为她知道,如果逃不开的话,这回景梦戈是真的要杀了自己了,可是她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就这般,一个即使是在地上滚来滚去,被侍卫的长剑划伤,也绝对不低头。而另外一个则不断地追,即使跟着她一起滚落地上纠缠,也绝对不放弃!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没有讨到好,而且看起来是相当的狼狈! 忽然,一个混乱的情况下,有好几个侍卫的长剑忽然朝溪风烈身上刺来,而当时她才刚刚滚落地上,眼见着长剑即将刺进自己的身体,她当然只有继续往另外一边滚去,可是悲催的是另外一边也是无数的长剑! 坑爹,自己什么时候已经陷入这种绝境了?溪风烈说什么也不服气,正要从地上跃起来,却不知道哪个家伙忽然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给盖在了对方的怀里!同时,也挡住了无数柄锋利的长剑! “没出息!”就在溪风烈嗅嗅这气息是属于谁人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这么一声轻蔑的声音,“这么怕死,还敢逃跑?” “……”景、梦、戈!溪风烈简直要炸毛了,为什么他一边想要自己的命,却又一边在这样危险的时刻将自己救下?这男人脑子不会是出毛病了吧! 溪风烈在他怀里蹭啊蹭的,想要从他怀中钻出来,但是下一刻等她发现自己的情况时,就傻眼了,因为她发现景梦戈居然直接就倒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姿势很不雅!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可一点都不温柔,右手掐住了她的咽喉,左手扣住了她的纤腰,两条腿更是困住了她的两条腿,令她根本动弹不得! 他这是要压死她的节奏吗?溪风烈眨了眨眼睛,尽量使自己镇定些!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有东西坠地的声音,之后,四周都安静了。溪风烈就算再愚蠢,也知道就在刚刚,黑铁被对方给擒住了,而坠落地上的东西就是他的匕首! 顿时,景梦戈放大在她眼前的那张俊秀无双的脸上,绽放出绚烂却阴冷的笑容! 第207章 溪风烈,你该死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溪风烈知道景梦戈断然不会放过自己了,先是伤害了他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再是逃跑,就算景梦戈对她再有情,也绝对会杀了她! 所以溪风烈想到这里,就闭上了眼睛,将纤细的脖子更为大方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不失昔日骄傲地说道:“我知道你很想杀了我,很想很想,所以现在我让你杀!” 这话的意思听起来像是,她愿意给他杀而已,并不是她被逼无奈了才会落到他的手中! 景梦戈抿唇冷笑,“溪风烈,你真该死!” 是的,她该死,而他也应该将她给杀了,尤其是看见她这幅傲世天下的模样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但是他发现当他五指聚拢掐住她咽喉的时候,他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啊,怎么办! 听到他破碎的话语,溪风烈索性不说话了。谁知道他现在这般崩溃,是因为孩子的问题,还是因为自己逃跑的问题! 说不准是因为孩子的问题,而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替罪羔羊呢! 这般想着,她索性将脸偏到一边,让景梦戈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是下一刻她的脸就被他给摆正了,溪风烈依旧紧闭双眼,不去看他,不过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掐住自己的下巴,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巴给捏碎掉。 原本以为他的怒气将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但是溪风烈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愤怒爆发,反而是等到所有喘息弱去、所有焦急散去,也仿佛是所有尘埃落定,所有事情都有了结局。 景梦戈这才幽幽地问道:“风儿,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溪风烈吓了一跳,立即挣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刚刚问自己——难道他对自己不好吗? 不好吗? 哪里是不好?根本就是很好!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站在景易潇的身边,这也就注定了她和他之间站在对立面,哪里还有好和不好的分别? 两个人又相继沉默了很久,四周寂静到仿佛能够听见清风吹起尘埃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很安静,也都很浮躁…… 接着,溪风烈又听到他说道:“孩子没有了。” 这个消息令溪风烈震惊得不行,她虽然也有想过孩子不在了,但是她却始终不敢相信孩子不在了,当然,在他心里更多的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保得住。 难怪景梦戈刚才会如此愤怒,原来是孩子不在了。 溪风烈想说对不起,但是这三个字却一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事情本来就是百里初蝶挑起来的,和她溪风烈有什么关系?错不在她的身上,她凭什么去说对不起呢? 所以,她最后说道:“你们还年少,日后必然还会有孩子的!” 说完,她能够感受得到身上的男子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净了,溪风烈心头有些发酸,虽然她没有失去过孩子,却是能够体会这种切肤的疼痛。 “我现在在你手里,你要是想杀了我,为孩子报仇,我也无话可说!”她道。 听言,景梦戈浑身一震,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忽而拧眉一笑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去死吗?” “……别告诉我说你这么拼命地抓我,却不是为了杀我?”如果不是这样,她还真是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什么! “谁告诉你孤王追过来是为了杀你?”景梦戈性感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既然孤王的孩子死在了你的手中,那你就赔给孤王一个孩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溪风烈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有点不可思议景梦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景梦戈却一点都不避讳,许是被溪风烈逃跑的事给气的,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失去孩子心痛难当,这会儿他的情绪才会如此失控! “很简单!你,做孤王的王后!” 他说得直接且严肃,溪风烈几乎要相信了他的话。 “你的王后刚刚失去你们共同的孩子,现在正躺在床上,景梦戈你觉得你这样说合适吗?” “你刚刚害得孤王失去孩子,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溪风烈你这样做真的合适吗?”景梦戈不答反问。 “……这特么的是两回事,是你先囚禁我在先,我逃跑是很正常的事情,别在这里跟我扯什么歪道理试图混淆视听!”溪风烈回道。 奈何,景梦戈却笑起来,“孤王便这么算了,你当如何?”顿了顿,他续道:“乖一点儿,你的手下还在孤王手上呢。” “你这是要来硬的么?” “你答对了。” “……”这回溪风烈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做了决定,就是说什么都不会跟景梦戈回去了,因为……关于爱情,她真的不喜欢景梦戈啊! 而她又看得出来,在男女感情方面,这回景梦戈是不打算再任其自由发展了,他想要她,溪风烈很清楚。 所以,当景梦戈从她身上起身,作势要将她拉起来的时候,她右腿快速地踢过去,趁他将手拿开的瞬间,身子快速地往旁边一闪,等到景梦戈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家女人还等待你回去安慰她,而你现在却在这里和我纠缠,景梦戈,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么?!”溪风烈这话说得大声,为的就是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也是为了让景梦戈能够知耻而退! 但是景梦戈却丝毫不将其放在心上,且不说这里全都是他的人,即使都不是,他人说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他也势必会将其给杀了的,根本不会让流言流传出去! 所以,溪风烈话音落下之时,只看见景梦戈拧眉冷笑,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似的,而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只蚂蚁罢了! 当然,溪风烈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有睥睨一切的资格,但是她溪风烈也不是轻易就认输的人,她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投注在景梦戈身上,而是在下一刻就朝黑铁那边进攻而去,试图将黑铁从对方手中给救出来! 在众人眼里,溪风烈原本已经被他们的主子给擒住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溪风烈能从景梦戈手中逃出来,更没有想到她会出手搭救黑铁,当下便没有过多地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溪风烈没费几下功夫,就将反应很快的黑铁从对方手中给救了出来! 当两人重新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反观景梦戈,却是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仿佛溪风烈与黑铁的命脉已然掌握在他的手中,根本不值得他将其放在心上,即使此刻他还没有将他们给控制住! “风儿,不再做任何考虑了吗?一定要这样做?”想了想,他还是如斯问道。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如果她执意如此的话,必定会惨败而归! 溪风烈反问道:“那你考虑好了吗?一定要这样做?”景梦戈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而她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最多的喜欢就是霸占!这种行为令她很不齿,而且很不屑!即使曾经景梦戈为她付出许多,她依旧如此认为。 她溪风烈是向往一切自由的人,可惜景梦戈并不知道这一点,只一味地想要将她强留在身边,而不是放手成全她,所以在溪风烈看来,景梦戈还是在乎他自己的天下江山更多一些。 儿女情长对他来说不过如此而已! 时间久久,景梦戈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回答与否对溪风烈来说都一样,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你知道的,风儿,孤王并不想伤害你。” 溪风烈冷笑一声,不想伤害吗?可是他不就是一直在伤害自己吗?这般想着,溪风烈直接动手,没有再说话! 对方的人明显已经准备好了,对付溪风烈和黑铁的时候毫不含糊,几乎每一招都是将他们往死里逼去!溪风烈内心闷哼一声,这会儿景梦戈终于下杀心了,呵呵!还说什么让她当他的王后,一切不过建立在不损害他利益的基础上而已! 时间从晃动的剑尖悄然滑过,四周只听得见彼此武器碰撞的声音,景梦戈始终站在一边看着,看他的手下倒下,又看着又一波侍卫奔涌上来。也看着身子被划伤的溪风烈,看着重伤即将倒地的黑铁。 在他看来,纵使他们再有能耐,也断然熬不过时间的摧残,这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不是渐渐败下阵来了? 也在这个时候,天色渐渐暗了,眼望着暮色即将四合,黑铁与溪风烈的动作非但没有放慢,反而比之前更加快速了。 ——再过不久,寒骨他们应该就到了吧? 人一旦有希望了的时候,就会有无穷的力量。 或者,人在遇见希望的时候,即使再痛苦,也会极尽全力去抓住这一抹希望!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到身体每一寸肌肤的疼痛都是那么清晰!时间也似乎过得很快,快到他们仿佛只是经历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了寒骨他们! 四名男子身穿黑衣,身高差不多一样高,如铁似风,就那样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给溪风烈和黑铁带来希望的同时,也让景梦戈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真是没有想到啊,黑铁不仅到这里来了,还将寒骨他们也带来了!景梦戈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心头猛地生出一种被算计了的耻辱感! “我打掩护,你们先出去!”寒骨一下子闪身来到溪风烈身边,打退她身边的好几个侍卫之后,如是说道。 黑铁听言,看了他们一眼,也是极快地闪到溪风烈身边,沉声道:“快走!” 溪风烈并不犹豫,加之她很清楚自己和黑铁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可能黑铁的伤比自己还重,所以就朝他点了点头,“走!” 说罢,便跑在了最前面,待她跑出两步回头才发现,黑铁又被对方的人给困住了!没奈何之下,她只好重新折回来,将他解救于危难之间! 没想到景梦戈那边见寒骨他们到了,再次加了侍卫上来,只瞬间的功夫,便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锅端了吧,从此后,也便断了溪风烈的后路! 前一刻还占据上风的溪风烈,眨眼间就已经落了下风,事情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即使寒骨他们来了,被景梦戈围堵的情况还是会出现! 顿时,她看了五人一眼,每个人都很有默契地看向她,似乎是在诉说一种誓言,但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景梦戈完全看不懂,也不知道! 目光闪开之后,他们心里已经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知道怎么做了! 只见寒骨快速地护在溪风烈身边,而幻影和无风则快速地飞身到一边,拿起一边的火把就往侍卫身上扔去,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而绝杀便趁着这混乱,放倒更多的侍卫。 就这般,竟杀出了一条通往城门外的血路! 景梦戈见状,终于有些着急了,他立马命下面的人关上城门! “不好!”寒骨大喝一声,“快出去,城门要关上了!”说罢,他纵身一跃,来到城门边,踢开门边的好几名侍卫,恰好这个时候溪风烈也已经到了门边,在寒骨的掩护下,成功跳了出去! “将城门关上!”景梦戈一声怒吼,虽然溪风烈已经出去了,但是只要她的手下还在这里,她就不可能独自离去,他太了解她的为人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更多的侍卫奔上去,使劲儿地将城门给推上,然而寒骨却也不松手,加之溪风烈到了门外,也与他一起夹在城门中间,拼尽全力保持着城门大开! 可是对方的人又怎么会任由他们这样拦着大门不放呢?其中一个守卫拿着长剑,便从后面一剑刺穿了寒骨的腹部,一口血顿时从他的嘴角滑落出来,溪风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色苍白如雪! 就在他即将倒下的那一刻,她身子往城门里一倾,一把捞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外面一带,成功地将他带离了危险。 之前看见寒骨陷入了危险,无风和幻影也快速地闪身过来,现在看见溪风烈将其暂时带离了危险,二人倒是松了一口气。而且他们现在就在城门边,想要跳出去那是相当简单的事情,只是绝杀和黑铁还处在危险之中,他们哪里肯就这样离去? “绝杀,黑铁,抓紧时间!”幻影吼道,同时,他将无风给推了出去,留他一人支撑着城门不被关上! 黑铁听言,也是很快地闪身过去了,但是越是靠近城门,前进的路就越是困难,对方好像吃准了他重伤这一点,纷纷对他夹紧围击。 幻影倒是想要上前帮忙,但是他这边丝毫放不开手,如果放手的话,他、黑铁和绝杀势必会被困在这里! “抓紧时间过来!”双手撑开两扇铜铁般的大门,幻影只觉得臂膀发麻,再加上周围都是景梦戈的人,他需要两边都照顾着,实在是太吃力了,虽然对面有无风在帮忙,但是无风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这样下去,势必有人伤亡! “让他们不顾一切冲出来!”扶住寒骨的溪风烈沉声吼道! 此时到处都是火把晃动的光影,还有刺鼻的血腥味儿!不管是什么,都在彰显着他们此时的弱势,离开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景梦戈那边,又加派了人手过来,坚决要将城门给关上!外面的溪风烈、寒骨和无风,他是捉不到了,但是现在还在里面的黑铁、绝杀和幻影,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溪风烈始终不见绝杀他们出来,心中焦急万分,她将寒骨放躺在地上,即刻就冲了过来!到达城门边的那一刻,她与无风一起撑开两扇大门,示意幻影先出去,幻影点头答应了,以最快的速度跳了出去。 又出去了一个?景梦戈皱眉! 溪风烈弯腰,在地上拾起他人掉落了三柄长剑,猛地往景梦戈那边掷去,这一举动来得又快又猛,吓傻了一等侍卫,更有好些个侍卫奔上前去,试图为景梦戈挡下那长剑。 不过只有溪风烈知道自己的力气所剩不多了,掷出去的长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丝毫伤害不了景梦戈,而黑铁和绝杀也很明白这一点,当她的长剑掷出去的时候,两人也极快地闪身过来了! 溪风烈快速地让开身子,打算让绝杀和黑铁就这样出去,但是他们哪里想到,那三柄长剑即使骗住了景梦戈的手下,却是骗不了景梦戈。所以,当绝杀刚刚出去,而溪风烈还在门边的时候,景梦戈就到了他们的跟前,作势要将溪风烈给拉进来! 溪风烈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就将绝杀给推远了,以防景梦戈伤害到他! 而她却没有想到,还在城门里面的黑铁会为了防止她受伤,转过身去与景梦戈交了手! 第208章 唯一 吱呀一声脆响,皇城大门又关上一寸! 豆大的汗珠从溪风烈的额头上滑落下来,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却依然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对面的景梦戈看起来却像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纠缠黑铁到底了! 且不说黑铁重伤了,就算他不受伤,他也不是景梦戈的对手! “你们走吧!不必管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偷了一个空隙,黑铁朝着溪风烈大声说道。 他能够感受得到她已经用尽全力,或者说现在的她完全是在透支,但是城门却还在一寸一寸地合上…… “放p!”溪风烈粗鲁地骂了一声,“赶紧滚过来。我们要走就一起走!” 黑铁听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是往皇城门口那边走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却觉得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远! “就算我能够出去和你们会合,景梦戈还是能够追上来的,所以你们走吧,我留下来拖住他,这样你们就安全了。”黑铁以极快的语速说出了这番话,溪风烈正要拒绝,便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给捉住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将她缓缓地往门外推去,而城门也在这个时候快速地合上来。 景梦戈乐意见他们如此,便没有出手阻拦,因为他一点都不着急,就算黑铁留下来,他也能在杀了他之后快速地追上去,他怎么会让溪风烈就这样离开自己,去到景易潇身边? 说什么他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溪风烈的手指被彻底掰开,当城门合上只剩下一点缝隙,她透过那一丝缝隙能够看到景梦戈一剑刺穿了黑铁的心口,而他双手撑在城门上,眸光深深地透过那一丝缝隙望着她的双眼。 溪风烈很想很想伸出双手将他扶住,但是她没有,不是没有力气,也不是做不到,而是……根本伸不出去手! 他的眼角弯起来,嘴唇也带着浅浅的笑容,像是在与她说话,可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黑铁?”她轻轻唤他一声,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只见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就好像为她去死属于——寿终正寝! “烈爷,我们走吧!”幻影忽然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扯过她转身快速离去。 “砰”的一声,在她离去的刹那,黑铁的身子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四周似乎都安静了,仿佛在这一刻,他能够看见她、看见他们平安离去的背影,这样……就够了,真的,这样就够了! 溪……风……烈…… 他翕合着唇瓣,将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也是这一生中的唯一一次! ……溪……风……烈…… 一生,只此一次! 喜欢上一个人,就像爱上一个人,更像遇见一个人一样,都是不可预见的,而且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也不需要任何的接受过程,她就那样出现在了生命中! 让你连考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认识她的时间似乎不长,也好像并不短,那是一个初春的时节,十七岁的少女站在人群中一点都不显眼,可是如果你一旦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之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说,有时候可以为了取得胜利而去耍诈。 而她一般情况下只对邪恶的人才会耍诈。 她说,和溪府的人都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她却始终将死去的母亲和安如姑姑放在心上。 她表现得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一直凌驾于一切之上,但是她却那样在乎他们这些手下,也那样在乎……景易潇! 她并不完美,但是他却那样喜欢;她并不温柔,但是她却足够体贴;她并不很爱笑,但是笑起来却很认真;她虽然很严肃,但是却很负责…… 忽然之间,他发现关于她,他能够数出来的优点太多太多…… 可是现在,她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 景梦戈也是眼睁睁看着溪风烈与寒骨他们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而他却对黑铁的死亡一点感觉都没有,眼见他倒在自己面前,心中很是烦躁,将他一脚踢到一边便要追溪风烈他们而去! 然而,下一刻他要举步而去,却感觉到有一双手缠住了他的双脚,他低头一看,竟是即将断气的黑铁,虽然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但他依旧在用自己仅剩的力气纠缠着他! 边上的侍卫见状,手起剑落的瞬间,再次将他的双臂砍伤,当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下、当他的意识尽数消失、当……所有的人影尽数远去、当他只剩下自己,他的呼吸终于在这一刻——没了。 景梦戈将他的手臂踢到一边,依旧是往溪风烈消失的方向快速追去! …… 而溪风烈那边,当她被拉走的瞬间,脑海中放映的都是黑铁的容颜,这使得她根本看不清前进的路,若不是绝杀一直搀扶着她,怕是她怎么也没办法往前走。 是的,她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结果却是自己离开,而黑铁留下来,如果景梦戈心中还有一点良善、还在乎她哪怕一点点,她真的要祈祷景梦戈放过黑铁了。 “寒骨快不行了,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忽然,无风停下来焦急地说道。 听言,众人顿时看向溪风烈,等待着她的决策。 溪风烈想了一下,启唇道:“继续走。”说罢,便要推开绝杀,继续往前走。 但是下一刻,她就被绝杀给拦住了,“烈爷,黑铁没有回来,我们都很难过,当然,可能您比我们难过,但是你不能因为他没有跟上来,就不顾忌寒骨的性命!” 当他的话音落下,无风和幻影再次看向溪风烈,幻影即刻开口,“:绝杀,你怎么能这么说烈爷?我相信在烈爷的心目中,寒骨和黑铁都是同样重要的。” “是啊,我也相信在烈爷心目中,寒骨和黑铁都是同样重要的。”无风也如是说道,此时寒骨正趴伏在他的肩膀上,已然失去了意识,无风嘴巴向来直快,当下就快速地说道:“虽然黑铁喜欢烈爷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 说到这里,他感受到了绝杀和幻影凛冽的目光,他连忙闭上嘴巴,立马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而原本是低着头的溪风烈听到他的话之后,浑身猛地震了一下,却不发一语。 “……我们快点走吧,要是被景梦戈追上了,黑铁的牺牲也就失去了意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风只好催促大家赶快赶路,可是这赶路的话一说出来,又给说错了。 什么叫做黑铁牺牲了?这里的人都没有看到黑铁断了气,怎么就能说牺牲了呢?无风真的很想抽自己两巴掌! 然而,大家却都没有看向他,他这才发现幻影和绝杀的目光都落在了溪风烈身上,像是担心她会有什么过于激动的反应。 可是到头来,他们只听到她说:“幻影,你去找一个可供大家藏身的地方藏起来,我们现在不赶路。”是啊,自己怎么能够因为黑铁而舍弃寒骨呢?如绝杀所说,就在前一刻她是真的因为愤怒和不甘,而想要一直一直走,哪怕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她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她怎能够如此任性! 听她这般言语,三人这才放心下来,幻影也是极快地寻找藏身之地去了。 没多久便见他回来,说是前方有个小村子,可以过去避一避,溪风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如果到时候景梦戈执意要寻找到自己,断然不会放过这些百姓的! “如果做什么事情都有顾虑的话,那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死就行了!”无风忽然说道。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也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与寒骨他们一路从北安国奔到风乐国,后来又经历了厮杀,现在又缺失了黑铁这个好伙伴,如今溪风烈却还顾忌景梦戈的百姓,他便很不高兴了。 “烈爷莫要忘记了,这里是景梦戈的地盘,这里的百姓也都是他的百姓,我们为什么要怜惜他的百姓?难道他建立风乐国,不是拿来打我们北安国的么?”无风继续说道。 平日里虽然他说话大大咧咧,却也不曾说过什么假话!如今更是沉不住气的将心中所有话语都吐了出来! 溪风烈抿唇,忽而看向他,认真地说道:“你我何辜?百姓何辜?”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使得无风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而此时溪风烈走到他的身边来,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寒骨,继而将无风拨到一边,主动搀扶住寒骨,淡淡道:“走吧!”说完,便真的举步走了。 绝杀与她一起搀扶着寒骨,但是绝杀能够感觉得到,寒骨的重心在溪风烈身上,这当然不是寒骨所为,而是溪风烈主动这样做的! 无风见状,张了张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幻影则朝他飘来一个责怪却又无奈的眼神,之后继续在前面开路。 溪风烈走到哪里,血液就流到哪里,一路一路的,到处都是血液的腥味,再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就算自己和寒骨能够坚持下去,怕是景梦戈的人已经追上来了。而且这血液他们还不能动手隐藏,因为凡是有一点动作,景梦戈就会发现,再加上……时间并不允许他们做许多事情! 奔波了一夜,路程并未走去多远,倒是途中寒骨因为难受而醒来了两次,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便又昏迷过去了。 当曙光照亮整个大地,他们这才发现他们身在树林深处,举目仓皇! 溪风烈能够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很疲倦,但是他们都在坚持! 她忽然停住脚步,将寒骨放在地上,让他背靠着树木休息。 幻影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这会儿才发现她的脸色其实很不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无风死死地咬住嘴唇,愣愣地看着溪风烈。 其实——昨天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时候,溪风烈也是受了重伤的啊,那滴落地上的鲜血不只是寒骨一个人的,更有溪风烈的,可是……她却还走这么快,简直不把她自己当人看待! 和无风一样,幻影和绝杀此刻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大抵是昨晚逃命太慌忙,而溪风烈又那么倔强,半点没在他们面前示弱,如果黑铁在,他会允许她这样吗? 思及此,三人顿时心如刀绞!且不说黑铁那一层,单论溪风烈的身份,就是他们的主子,而他们却没有将她照顾好,尤其是无风,还在她生气,想到这里,无风就很想揍自己一顿。 “烈爷,我……” 无风正要说话,却见溪风烈忽然双膝跪地,面向的是风乐国的方向。 “烈爷,你……”幻影和绝杀同时出声,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溪风烈连磕了三个响头,目光虔诚,当第三次额头贴在地面的时候,她却始终匍匐着身子,没有立起来。 幻影他们早些时候便因了她的动作而跪下了,只是没有磕头,因为他们不是很明白溪风烈这样做是为什么,他们下跪不过是因为主子下跪了,而他们不能站着而已! 时间久久,溪风烈才立起身子,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凶猛地吐了一口血,吓得无风立马奔上去将她搀扶住,而她却是扭头看向幻影,弱弱地问道:“能否……帮我拿到一把琴?” 这荒郊野外哪里能够找到琴?虽这般想着,但幻影还是点头道:“属下试试。”说罢便展开轻功而去了! 溪风烈的血怎么也控制不住,在幻影离开之后,整个人就软倒在了无风的怀里,绝杀和无风看着都很无奈,只盼着能够有奇迹发生! “烈爷你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没准儿身体就好了。”无风也是担心极了,说话都不带思考的。 但是溪风烈却点了点头,“谢谢……”说着,当真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在她没有再吐血,只是脸色依旧难看得要死! 在幻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无风就守着溪风烈和寒骨,而绝杀则到附近两公里的地面看看,景梦戈的人追来了没有。 远远的,便见一抹灰色的身影,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儿而已,绝杀皱了皱眉,这身影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像是景梦戈的人,意识到这一点,他便快速地闪身过去,对方尖叫一声,立马闪到一边,像是见了鬼似的。 “是你?”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前者是白琳儿,后者是绝杀,声音里都透着浓烈的不解意味。 “你们走了很久,我不放心就找来了,对了,我寒姐姐呢?”身穿一身粗布麻衣、且作男儿打扮的白琳儿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见溪风烈和寒骨他们! “在树林里。”绝杀指了指溪风烈他们所在的方向,便带着白琳儿来了,不过一路上他都提防着白琳儿,这丫头能够一个人找到这个地方来,可真是不简单,而且平日里这丫头就很狡猾,绝对要时刻防范着她! 所以,当白琳儿见到倒在无风怀中的溪风烈时,吓得立马要扑过去询问她怎么了,却被绝杀的长剑给拦住了去路。 “你干嘛?”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无风也疑惑地看着绝杀。 “烈爷重伤,你不能碰她!” “……”白琳儿一把拨开他的长剑,“拜托,我这么精通医术的人在这里,你不许我碰她,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绝杀抿着唇,还是不放心白琳儿,要知道她在幽谷待的日子里,有多少个将士被她下了毒,连续跑了好几日的茅房,而她居然还能笑对这一切,若不是溪风烈不说话,而她又有无风袒护着,绝杀早就将她赶出幽谷去了! 这不,无风又开口了,“绝杀,我相信琳儿的为人,你且让她看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听言,白琳儿这才明白过来绝杀对自己的戒心,她怒火中烧,将其往后推了一把,“绝杀你太混账了吧,怎么说寒姐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算是害谁,也不可能害她啊是不是?!” 绝杀哑口无言,只好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们,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沉声说道:“若是烈爷有任何一点不测,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白琳儿朝他吐了吐舌头,之后便不再去管他,而是抬手探向了溪风烈的脉搏,旋即皱眉、瘪嘴。 “怎么样?”无风焦急地问! “新伤、旧伤、心伤!” “什么新伤心伤?” “寒姐姐很坚强,也很倔强,筋骨够烈,死不了的,放心吧!”白琳儿懒得和他解释,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之后,她便随意拿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叼在嘴巴里,开始陷入了沉思。 “喂,我们都知道烈爷死不了,但是你现在倒是想办法救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有在想办法了?!” 话语刚刚落下,瞬间感受到四周的风向动了,绝杀低声喝道:“不好!” 第209章 四面楚歌,孤注一掷 就连不会武功的白琳儿也警戒起来,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周围,半晌才低声问道:“什么情况?”难道是轩辕墨追着自己到这里来了?不会吧?那厮也太执着了些! “景梦戈的人要追上来了,在一公里以内,我们必须赶紧走!”绝杀说道,边说边将寒骨搀扶起来。 “那幻影呢?”无风也作势将溪风烈打横抱了起来。 “我们先走,幻影回来看见我们不见了,自然会跟上来的。”绝杀说着,已然踏出了第一步。 “嗯。”无风点头,跟了上去。 而白琳儿听到追来的是景梦戈,而不是轩辕墨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多问,就跟在他们身后快速地走! 可是他们或者重伤、或者疲倦,速度根本比不上景梦戈的人,这才刚刚走到树林边缘,就发现景梦戈的人已经将他们全部给包围了,或者说他的人将整片树林给全部包围了更为恰当! 四面楚歌。这一刻。 他们一步一步后退,试图往树林深处而去,可是景梦戈的人也在瞬间围拢了上来,根本不给他们任何逃窜的机会! 此时的溪风烈依旧被无风抱着,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是昏迷着还是醒着。 “还有一个人呢?”为首之人是厉决,当他发现幻影不在了的时候,便冷着声调询问道。 绝杀和无风依旧后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黑铁已经死在王上的手中了,而你们这里又缺少了一个人,难道还要负隅顽抗么?”厉决又问。 听言,众人浑身一震,虽然早些时候能够想到黑铁凶多吉少,但是当对方将死讯带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如何能够接受平日里一直伴在身边的伙伴,从今以后彻底从你的生命中消失?如何能够接受?如何能够?! 绝杀忽然想起那夜在北安国皇宫里,他与自己大打出手的事情,也许……应该去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黑铁! 思及此,他仰头望一眼天空,却发现天空都被葱翠的撑天大树给遮挡住了,只留下几缕斑驳的光影从缝隙中洒落进来,衬得周围的景色更加阴冷! “无风,和他们拼了,可好?”忽然,他低头,目光与对面的厉决对视,眼里是孤注一掷的光芒! “都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是不好的,说什么我也要为黑铁报仇,不能让他这么白白的死掉!”无风的眼眶也红了,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相当重感情的,平日里虽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少在一切玩耍! 如今死了黑铁,如何能够让他不伤心、不悲愤、不怒火中烧? “可是,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当两人的杀气迸发,白琳儿都能够感受到树林里的落叶被荡了起来,那氛围实在是恐怖地很,但对黑铁没有多少感情的她还算是比较理智,当即就提醒他们对方的强大。 然而,绝杀和无风却同时铿锵有力地回答:“那又如何?!” 只此四个字,便宣示了他们的决心。 可是就在他们即将动手之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半空中响了起来,“算我一份!” 众人抬头看去,竟然是幻影回来了,他正以他那绝世的轻功“从天降落”,手中还抱着一把大琴,显然是之前溪风烈交代给他的任务,虽然这琴看起来做工不是很好,但是能够找到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对,我们三个一起将他们全部给杀了,我就不信杀不出一条血路来!”无风见到他来,雄心更胜之前,将溪风烈给了白琳儿之后,顺道还挽起了袖子! 当此时,幻影也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与他们并肩站立,眸中亦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人和人之间的遇见其实很微妙,他们还记得初见溪风烈时的情景,当时的她不过十七岁的年龄,十七岁的女子大多天真灿漫,且她又是丞相府的小姐,想来应该比常人更为幸福。 但是她没有。 她以十七岁的娇小身躯令他们臣服,更是以十七岁的年龄跟着睿王殿下捉拿贼匪,后又以一己之力助他登基为帝,虽然最后的皇后并不是她。 但是这样的她已经足够他们佩服,也已经足够他们跟随一生,更足够他们为其拼去性命! 所以,此时他们站在一起,即使面对的是强悍的敌人,也未曾想过要投降、要向对方俯首称臣! 就算要作臣,他们也只会是溪风烈的臣子! 刹那间,杀气横扫,地上落叶无风飘起,几乎要迷乱众人的眼睛,白琳儿还没有看清楚情况,耳边已然响起刀剑碰撞之声,她再定睛一看时,幻影、绝杀与无风已经在人群中与人厮杀,手起刀落之间尽是殷红血迹! 到处都是生命的止息,到处都是死亡的悲鸣,然而却没有哪一方先低头…… 他们不会低头,也将永远不会低头…… 日月无光、四处风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一场厮杀看得白琳儿心底发麻,而她却只能蹲在这里看守着溪风烈和寒骨,祈祷他们能够快点醒过来想想办法,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幻影他们只是占据了一时的势而已,时间一长,他们的精力必定会被耗干净! 然而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日光从正上方洒落下来,又等到日光开始倾斜,都没有等到他们的清醒。 当此时,幻影、绝杀与无风身上的衣服已然被染成血衣,就连漆黑的墨发上都被血液黏湿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可就是这样的他们现在正在为死去的黑铁报仇,也在守护着溪风烈和寒骨! 白琳儿不知道咬烂了多少片树叶,却就是等不来她想要的结局,随着时间的延长,她的心力也被这一场等待耗得差不多了! “寒姐姐,你要是再不醒来,他们就真的要被杀死了,呜呜……”情急之下,她捉住溪风烈的手臂开始摇晃起来,“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可是你不醒来,我们可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鼻涕也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溪风烈的脸上掉去,溪风烈感觉脸上一凉,幽怨地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令人崩溃的场面! “寒姐姐,你醒了?”白琳儿惊喜不已,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过当她接收到溪风烈嫌恶的眼神时,立马处理掉了。 溪风烈没有过多的力气去理会她,而是环视了一眼四周,这时天色将晚,可见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原本她只是想要休息一会儿而已,谁知道睡着之后,却是怎么也醒不来,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她或多或少都能感知得到,但就是梦靥了。 幸好白琳儿摇晃了她一下,不然她真的要被这梦靥给折磨致死了。 她的目光触及绝杀他们之时,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寒姐姐,你快些想办法吧,他们和景梦戈的人已经周旋一天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没命的。你不用动手,只需要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就可以了。”白琳儿心直口快地说道,在她看来,溪风烈就是女神般的人物,无所不能。 可是溪风烈哪里有她说的那么厉害,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话,她又怎么会受伤这么严重? 她端详了战况一会儿,发现现在的情况的确挺棘手的,如果幻影能够找到琴就好了…… 正这般想着,她目光一转,就看到了放置在一边的古琴,顿时,她眼睛一亮,让白琳儿去将琴取来,再告诉她,将幻影他们叫回来! 当幻影他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溪风烈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照着做了。 “琴音响起之时,都用内力保护好自己,幻影你保护好寒骨,绝杀你保护白琳儿,无风你保护好自己!”溪风烈背靠着树木,以极快的速度说道,这时琴已经摆正好放在她的面前了。 “寒姐姐,你……”不能这样!白琳儿要拒绝,这琴她是知道的,弹奏起来的时候需要很深的内力,而现在寒姐姐重伤成这样,再弹奏一曲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溪风烈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立马不敢再说话,但她还是踢了无风的屁股一脚,“你去保护寒姐姐啦!” “哦!”无风一下子来到溪风烈的身边,溪风烈也很配合的将身子挪了挪,使得自己能够正背对着他,当他将内力传输给自己的时候,这样也会方便一些! 厉决那边的人根本还不知道溪风烈这边要做什么,更不明白这会儿她弹琴是几个意思,当下也只是看着,不出声也不制止! 当琴音缓缓起来,四周仿佛忽然间变得很祥和,一点伤害都感觉不到,包括幻影他们也是如此! 然而很快,众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四面八方朝这边赶来,那脚步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如同地动山摇一般,令人心慌不已! 厉决的第一反应就是,溪风烈的琴音是个暗号,将他们自己的人召集过来了,立马就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命令所有人再次发起进攻! 幻影他们见状,也要起身反抗,幸好被一旁的白琳儿给按住了,“让他们来!” 听言,幻影将信将疑地继续用内力保护着寒骨与自己,同时,他看了溪风烈一眼,见溪风烈和无风的脸色不是很好,心里想着可能这琴曲并非普通的琴曲,当下也就安静了。绝杀见状,自然也没有轻举妄动。 当十几名侍卫走上前来,溪风烈抚琴的动作更为迅速,当他们距离她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那十几名侍卫纷纷七窍流血,模样很是可怖,但他们自己并未发觉,等到他们感觉窒息之时,气息便也在刹那断掉,只听“砰砰砰”的声音,十几名侍卫居然就这样一排排地倒在了地上! 除了溪风烈和白琳儿之外,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什么样的功夫啊,居然能将人这样杀掉?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还在抚琴的溪风烈,她的脸色虽然白了一些,眸子也是低垂地看着琴弦,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很镇定,像是不曾受过伤一样。 厉决开始带着手下后退,但是退了几步之后,他忽然发现鼻子一凉,居然是流血了。当下便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身便要逃跑,却哪里想到,一转身就发现无数的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身后的琴音还在绵延不绝地传出来,身前的群狼还是虎视眈眈,刚刚还占据优势地位的他们,仿佛在一眨眼之间就处于了劣势地位,这说起来就像是一场幻觉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就连幻影他们都震惊了。白琳儿的脸上是得意的神色,她就是这么相信她的寒姐姐,因为她的寒姐姐总也不会让她失望,即使重伤到这样的程度。 见厉决他们被围困,绝杀也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当即就放开了白琳儿,害得白琳儿立马捂住耳朵,没敢听那琴音。抬眸间就见绝杀飞身出去了,手执一柄长剑,对准的是厉决的后脖颈。 这一剑下去,厉决必死无疑吧?幻影如此想着,就算这时绝杀不出手,他也是会出手的,只是绝杀的动作比他快了一些而已。 前方是群狼,后方是长剑,厉决一心扑在如何从这群狼的围攻之中杀出去,却忘记了身后还会有杀招,所以当绝杀的长剑从脖颈后方贯穿他的咽喉时,他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嗤”的一声,绝杀将长剑拉回来,抽出一条长长的血线,而厉决睁大了眸子,就这样直愣愣地倒在众人面前。 为首的人死了,下方的人心便都散了,没多做挣扎就已经溃不成军! 溪风烈的琴音也渐渐弱了下去,白琳儿在一旁拍手欢呼,“打退了,寒姐姐,打退了!!!” 这个时候,狼群还没有退去,溪风烈还需要用琴音安抚它们,让它们退去,自己的人才算是安全,好在有无风的内力,让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一种耗尽生命的空虚感! “退了,退了,狼群也退散了,寒姐姐,你太厉害了!”当狼群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琳儿立马奔到溪风烈的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却忽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响彻心间,叫人顿时寒了心扉。 她循声看去,竟然是一滴鲜血掉落在了琴弦上,而琴弦则应声断了,她即刻拿起溪风烈的手一看,手指上竟然全部是鲜血。 “寒姐姐,你……”她想问点什么,但是什么都还没问出口,溪风烈一口血液又喷了出来,无风亦是如此,两人同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睁开眼,看到一双眼睛。 再睁眼,看到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 又睁眼,看到一双熟悉的憔悴的却依旧勾魂夺魄的眼睛。 溪风烈有点想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梦见景易潇?他到底有没有辜负自己,自己都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有没有死,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可以梦见他了呢? “你睡了三十三天,可算是舍得醒了么?”忽然,她听到他这么说。 溪风烈更加想笑了,还能梦见自己睡了多少天,也还能梦见他说话?这个梦做得也太真实了点! 景易潇见她始终睁着双眼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就开始着急了,他伸出手想要给她把把脉,但是指尖才刚刚触碰到她的肌肤,就感觉她的手往里收了一下。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惊吓了她。 溪风烈的目光开始四处打转,最后发现自己身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内,这宫殿她未曾到过,但是看样子却是很精致,可见景易潇当初花费了许多心思在这座宫殿上。 “这……是?”溪风烈出声询问,声色沙哑,叫她不忍再听一次,她决定了,如果现在不是做梦,那么她将不会再说一句话,直到喉咙彻底好了为止! “皇宫,寒御殿。” 说完,他继续去找她的手,想要将其握住,但是溪风烈还是将手收了收,不让他碰到,景易潇的眸子一下子暗下来,他可是守了她三十三天,然后得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一点没忘记当时幻影他们将她抱到自己面前来是什么样子,全身都是血,脸色苍白如纸,当时幻影他们直接跪在他的跟前,求他一定要将她救活,而他当时的心情…… 仿佛身上的肉被人一刀一刀割下来了一样…… 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是白琳儿整天整夜地奔跑,找药材、配药,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而她昏睡了多少天,他就陪伴了多少天,如今她却是连手都不让他碰一下! “寒姐姐醒了吗?”此时是中午,今日凌晨才上床休息的白琳儿醒了后就直奔这里来,见到景易潇眼神黯然,心下以为溪风烈没醒,正想安慰安慰他,就见溪风烈扭过头来,看向了自己! 第210章 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白琳儿尖叫一声,过度欣喜的她差点昏厥过去,好在她足够坚强,一下子跑到溪风烈的床边,嘘寒问暖的,但是溪风烈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琳儿思考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溪风烈的需求,立马将景易潇给推出了殿外,再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让溪风烈休息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比刚才好了些许。 “寒姐姐,为什么你要让皇上出去啊,你昏睡的这些日子里,都是他守在你身边呢。”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了,白琳儿心头有什么疑问便都问了出来。 溪风烈眼珠子转了转,想要说话,但是想来想去,她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寒姐姐,你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可能嗓子会很不舒服,不过没有关系,皇宫里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我会统统收罗起来用在你身上的,你放心就是了!”白琳儿说着,拍了拍胸脯。 溪风烈弯唇轻轻笑了一下,对白琳儿表示感谢,之后困意袭来,她再次睡了过去。 白琳儿也跟景易潇说了,她的身体很虚弱,如今虽然能够醒来,却不代表她已经痊愈了,所以再次昏睡过去是很正常的事情,叫他不必太担心。 关于这一点,景易潇心中也是清楚得很的,但他依旧彻夜守在溪风烈身边,防止她半夜醒来没有人照顾! 事实证明,景易潇的担心是应该的,因为半夜的时候,溪风烈的确醒来了。和之前某一次一样,她这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他在灯下看书的模样。 他没有穿明黄色的朝服,而是穿的白色锦袍,清晰的轮廓掩映在烛光之下,依旧俊朗无双,她的食指微微动了一下,敲着床面,目光依旧长长久久地落在他的身上。 景易潇听到响声,回过头来,目光与溪风烈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溪风烈完全没有想到,就是自己扣动床面的声音引来了景易潇的目光,在她来说那只是无心的动作而已。不过现在他看过来了,那就看过来了吧! 她缓缓将目光移开,就好像他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景易潇更加觉得疑惑,自己哪里对不起她吗? “这是白琳儿给你准备的药,喝了。”景易潇来到她的床边之前,先是将一直炖在炉子上的药给她端了过来。 与溪风烈的态度相比,景易潇对她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一直生活在身边的老伴一样,一点疏离的感觉都没有。 话语间,他作势将溪风烈扶起来,而且药碗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却哪里想到溪风烈手一抬,就将他手中的药碗给打翻了,药汁就这样洒满了被子,湿漉漉的一片,而景易潇的手就这样顿在半空中,作势要扶她起来的右手也如此尴尬地顿着。 溪风烈的目光落在别处,没有看向他! 顿了一下,景易潇看着她,发现她面色平静,但是他能够感受得到她的心口在起伏,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样镇静。 他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出去,溪风烈以为他就这样走了,却没有想到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抱了一床被子,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换下去,在确定她的衣服没有湿掉的时候,才将她的手藏进被子里去。 溪风烈平静地看着他做一系列动作,却始终不出声,末了还转身要走,她的心忽然生出一抹空洞来,而这空洞因为他的沉默不语逐渐扩大,尤其是看着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自己算什么! 仿佛是下意识的,在他转身的刹那,她的手从被子里快速地钻出来,一下子就捉住了他的手腕。 景易潇身躯一震,顿住脚步,背对着她说道:“药洒了,我再去给你煎一碗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脾气而生气。一如她初见他时,他低醇的嗓音实在是足够蛊惑人! 但是溪风烈没有放手,反而更紧地攥住他的手。 如此僵持了有一会儿,景易潇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去,却不防溪风烈用力将他往床上一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溪风烈给压在了身下。 他望着她那忽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清瘦苍白的脸,心疼不已,这一刻,真的好想摸摸她的脸,但是手才刚刚动了一下,就被她扣住了,很用力很用力地扣住了。 时间如水般沉寂,一秒一秒缓缓滑过,而溪风烈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就这样压在他的身上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用去想了。 但是这只是仿佛而已,事实上景易潇和溪风烈都不会这样去想。 “景易潇……”她喊他的名字,想说点什么,但是千言万语却只能喊出这三个字,之后她全身无力下去,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没有再说话。 此时,他能够从她手中挣脱出来了,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千言万语也不过是一声叹息而已。 即使她不说,他也能够感受得到她这一路上经历了哪些风雨,她向来不是轻易就倒下的人,却以全身是血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这等情况鲜少发生吧? 他如何能够不明白她经历的那些? “你瘦了。”他说。 “嗯。” “下次还走吗?” “嗯。” “……不准走了。” “嗯。” 每说一句话,都只得到她一个字,景易潇皱了皱眉,索性就不说话了,直接动手,但是手却被溪风烈再次摁住了,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全身上下都是伤疤。”她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当然,也是坚定地拒绝。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保持着完美的形象。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这次不听你的。”景易潇打算不理会她,直接摁床上…… 溪风烈咬唇看着他,就这样吧,她也想知道他所谓的不介意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真的不介意…… 深夜的烛光有些微弱,但景易潇还是能够将她身上的伤疤一条一条地看清楚了,腹部、纤腰、心口、甚至是胸上都有伤疤,而后背的伤口则更多,纵横交错之间,尽显狰狞。 他的手指抚摸在上面,止不住轻轻地颤抖,她是一个女子啊,是他的女人啊,也应该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疤? 他并没有说很多话,而是用细致的吻一点一点地抚平她的伤疤,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抚平她那颗忐忑且受伤的心! 他的温柔、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深情,使得他每一次触碰的时候,溪风烈都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刻她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想去管,只将自己交给他,就只是如此而已! …… 连续三天的时间,景易潇都没有上早朝,更是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过,如果不是每天定时放在寒御殿门前的饭菜忽然消失不见,白琳儿都要以为这溪风烈和景易潇出事了。 可是,这两人待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出来见人,是在做什么?白琳儿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来,她决定了,等溪风烈出来的时候,一定要问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两个人有什么好待的,真的是,而且还一待就是三天,实在让人受不了! 白琳儿吐了吐舌头,望了望天空,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如果他们还不出来的话,她就要闯进去了! 结果她来到寒御殿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依旧是紧闭着的,很明显他们还没有出来,白琳儿秉着“千万不能放任寒姐姐病死在床上”的思想,毫不客气地踹开了房门,谁曾想,轻轻一踹,居然就踹开了。 许是哪个宫女送饭进来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反倒使得白琳儿吃了一个大便宜,她悄悄摸到内殿去,见到眼前的情景时,整个人呆住了。 精致的饭桌上,满满的都是好菜,但是坐在饭桌边的两人却不是在吃饭,而是在……亲吻!场面相当的火热,景易潇的手还不断地在溪风烈的肩膀上动着,都已经将她的衣领往下拉了,而溪风烈还一脸的沉醉…… ——反正这是白琳儿自己心里描述的而已。 咳咳,她家寒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那什么了呢?白琳儿看得面颊通红,一颗心砰砰乱跳,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不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却显得很大声,惹得景易潇和溪风烈同时侧过头来看她! 白琳儿脸颊继续烧红,“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摆手,边摆手边往后退,“我走错路了,你们继续,嘿嘿继续……”说罢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 先前刚刚听到声响之时,景易潇就已经很快速地给溪风烈整理好了衣服,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看溪风烈的时候,还是看到她的脸颊烧红了。 “寒儿,我……” 景易潇还要继续,却被溪风烈推了一下,接着她快速地站了起来,从窗外逃了出去,被人撞见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好吗?!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去幽谷躲几天,不然真的没脸见人了。 见她慌忙逃窜的背影,景易潇摸了摸鼻子,干正事的时候他的寒儿还是那么害羞啊,根本就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这种事情毫不在乎。 唉,到底是哪个家伙没有将门关好?!害得他的胃口被掉在了这里,真是好生心塞啊! 出门,阳光正好,因为出来的时候,溪风烈偷偷将景易潇的玉佩给摸走了,出宫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出了皇宫之后,她直接就往幽谷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心情甚好,到达幽谷的时候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当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寒骨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一个个地出来迎接她! “烈爷!” “烈爷!” “烈爷!” “烈爷!” 四个人分别与她打招呼,溪风烈也是笑着从他们面前走过,一个多月没见,他们还都好着,这样真好。只是当她继续往前走,没有见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她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黑铁,已经死了,死在了景梦戈的长剑之下,死在了异地他乡,他的死亡建立在了他们的安全之上。 寒骨他们也看着她的背影,他们就知道,她会想起来黑铁的,现在果然是这样,但愿她不要太伤悲! 事实上,溪风烈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她昂了昂下巴背对着他们说道:“我们很久没有相聚了,如今我们都还活着,且彼此还能互相陪伴,这是上天给我们莫大的恩赐,所以……我们不应该辜负这一场相伴。” 顿了顿,她续道:“寒骨,吩咐下面的人准备饭菜吧,今晚,我想和你们五个人一起吃一顿。”说罢,不等对方回答,举步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寒骨张了张唇,却是没有说什么,只要烈爷高兴,哪怕她认为他们还有五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总有一天她能够接受这个事实的! 晚饭做好的时候,恰好是暮色四合之时,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地方,华灯都已经上了,而且恰好是吃饭时间,以前溪风烈待在幽谷的时候,也会在这个时候,与寒骨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饭做好之后,是无风去将她叫到院子里来的,溪风烈脸上并没有悲伤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她坐下之后,寒骨他们才敢坐下,顿时,四个人正襟危坐,就连无风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吊儿郎当的了。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次能够活下来是多大的幸运,而黑铁却死在了那一场劫难之中。 虽然没有人将其提出来,但是每个人心头都有这么一个结存在! 黑铁的离去注定了这支队伍的残缺,也注定了他们的无力和无奈。 “无风,给黑铁摆上碗筷和酒杯。”就在四周沉寂之时,溪风烈忽然说道。 “啊?”无风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寒骨反应得极快,立马站起来说,“是我的疏忽,我现在就去准备!” 剩下的人立马腾出一个位子来,还是以前黑铁所坐的地方,虽然他不在,但是大家都当做是他还存在! 寒骨很快就回来了,在黑铁原先的位子上摆好碗筷和酒杯,溪风烈忽然站起来,拿起酒壶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酒,途中寒骨看了她一眼,虽然她面上沉静如水,但是他能够从她颤动的睫毛中感觉得到她内心正在汹涌澎湃的悲伤,那悲伤是与黑铁有关的。 ——黑铁,她的心里终究是在乎你的,如此你死也算是一种得到了吧? “这一杯,我敬大家!”溪风烈端起酒杯,打断了寒骨的思绪,一语说罢,仰头就喝干净了。 接着,又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黑铁的方向,朗声道:“黑铁,这是敬你的,我……谢谢你。” 喝完,又是一杯,“这一杯,是我代替大家谢谢你!” 连续三杯,都是尽数饮尽,一口饭菜也没吃。 气氛宁静得可怕,仿佛还能听见昔日厮杀的场面,仿佛还能看见鲜血迸射的情景,一切都仿佛在昨天,但是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 “烈爷,吃菜吧。”寒骨说道。 “对,吃菜!”无风主动给她夹了一块菜,溪风烈也没有推脱,夹起来就吃掉了,只是刚刚吃完一口菜,又连续给自己灌了两杯酒。 在场的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谁都没有劝她,不仅没有劝她,还个个喝得烂醉如泥,最后东倒西歪,倒在地上就开始大哭! 无风哭得最厉害,幻影轻微一些,而绝杀和寒骨始终蹲在角落里,一句话也没有说,溪风烈便死死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双目无神地长长久久地盯着某一个地方,又似乎是透过她所盯视的地方看向某个遥远的如今已经不存在了的过去。 也许是与自己这一年多来所经历的一切有关的,也或许全部都是与黑铁有关的。 对黑铁的感情,就像对寒骨他们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为寒骨他们还是为黑铁,她都能够以命相博,她相信黑铁与寒骨他们对待自己也是这样,但是当她知道黑铁心中有她的时候,还是让她感到沉重。 那个时候的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转身离去的?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留在那里缠住景梦戈的?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曾经等了他一个夜晚,她给他一个夜晚的时间,如果他没有追上来,那她就相信他死了,结果他真的没有再回来,而她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朝着风乐国的方向下跪,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如何慰藉他的灵魂! 当然,他的尸体她会去要回来的,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这般想着,她又猛地灌了一大杯酒,喝完了她仍旧感觉脑袋很清醒,心中的郁结并未解开,便站起来想要到别处去走走。 第211章 他的腹黑无人能敌 她站在矮丘之上,清冷的月色在她身上映出更缠绵的惆怅。 她迎风而站,不为让风吹走烦恼,也不为让风风干一切,她这样站着就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她知道,但是对方既然不出声,她也就选择沉默。 只是到了最后,可能是她站立的时间太久,对方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用一种叹息般的语气说道:“既然他已经走了,就让他走得安心一些吧。” “唔。”她低低地回答,不知道是有另外一番思考,还是就此答应寒骨的要求。 “烈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抿了抿唇,寒骨如是问道。 他说这个其实是想让溪风烈往前看,不要一直沉浸在黑铁死亡的悲伤中,谁知道这个问题问了之后,她却是久久没有回答,夜晚的风反而吹得更加烈了。 “我想先去将黑铁带回家。”就在寒骨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溪风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嗯。”他点点头,说得也是,就算黑铁已经死了,但是也不能任由他的尸首一直在外面,他们要将他给带回家。 “寒骨,谢谢你、谢谢你们。”溪风烈的感谢来得太突然,让寒骨有些无措,接着又听她说道:“谢谢你们一直陪我出生入死。真的,客气的话我不大会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样矫情的话说出来,但是原谅我今晚多喝了些酒,有些情绪控制不住,便想将所有的感激都一股脑说出来。”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破碎的情绪,叫人听了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在人情方面,寒骨也不是高手,听了溪风烈的话之后,只是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他们本来就是溪风烈的手下,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又哪里会去想要要她的感谢呢? 可是溪风烈又不同于其他主子,在她眼里,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这里风大,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还是让寒骨陪着烈爷吧,不冷。” 溪风烈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寒骨又陪她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这才折回去休息,回去的时候绝杀幻影无风他们已经休息了,寒骨将溪风烈送到房门口,正准备离去,却被溪风烈叫住了。 “烈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黑铁他有没有说过……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黑铁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心愿是什么。”寒骨想了想之后说道:“关于黑铁的心事,既然那天无风已经说过了,那么属下也不防再说一次,怕是黑铁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烈爷能够一直开心、平安、健康!” 溪风烈目光又是一暗,却不再说什么,让寒骨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与寒骨他们一起吃过早饭,就快速离开了幽谷,对于将黑铁的尸体带回来这事只字不提,寒骨他们也没问。 溪风烈一走,无风就八卦开了,“诶诶,你们说说之前烈爷和睿王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主子会消失这么长时间呢?” 原本以为所有人对这个都很好奇,但是他发现当他的问题问完之后,所有人纷纷起身离去,对他的问题一点都不在乎。 “喂喂,难道你们知道这个中缘由,却不愿意告诉我?”无风大声追问,却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当然大家都不知道溪风烈和景易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知道,这是主子和皇帝陛下的事情,他们没有资格知道这么多,再说了,私下里讨论主子的事情是很不应该的,在他们看来,只有无风这样大大咧咧的人才会拿这种事情来当话题! 溪风烈离开幽谷之后,原本是要回皇宫的,却没有想到刚刚踏出幽谷,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的小路走过,她快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适才想起这身影之所以熟悉,乃是因为这身影实在是太像自己的身影。——溪风烈顿时想到了曾经那位跟在轩辕墨身边的假扮自己的女子,于是她快速地追了上去。 跟上去之后,她发现情况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这人当真是曾经假扮过自己的女子,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已然揭去面具,不过眉眼以及轮廓依旧和溪风烈有些相像,溪风烈之所以断定此人是之前那个女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依据——举止神态! 此时她的身边跟随两个担当保护作用的侍卫,且行走速度很快,看样子像是很着急去做某事。 溪风烈跟了对方将近一公里的路程,终于逮住了机会趁对方不备,偷袭了对方,当两名侍卫被她打倒在地,当她的匕首搁在那姑娘白皙的脖子上时,这才反应过来被偷袭了。 女子眉头紧皱,面色很差,叱道:“溪风烈,你这是要干什么?!” 溪风烈语气凛然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们要去做什么?!”话语间,匕首之刃陷入对方白皙的肉里,不过没有割破对方的肌肤,只是威胁的意味更进一步了而已。 女子也感受到了害怕,微微昂起下巴,像是要远离溪风烈的匕首,然而溪风烈的匕首却是步步紧逼,不给对方逃离丝毫的地步。 “要是想死,或者是想要毁容,你大可以选择沉默、或者是选择撒谎。”溪风烈冷冷地道。 直觉告诉她,轩辕墨一定在策划着什么,而景易潇必然是对方谋算的对象,她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女子死死地咬住下唇,面色发白,却是久久的不说话。 溪风烈也不和她耗着,手上微微用力,匕首直接划破了对方的肌肤,顿时有殷红的血液渗出来,她甚至还能听见女子紧张的喘息声。 “不过就是说两句话而已,有这么难吗?”溪风烈冷笑道:“为了守住这两句话,你宁愿牺牲掉自己的容颜与性命?怕是到时候轩辕墨看见你毁容了,也未必会心疼吧?就算你死了,他也未必会始终记得你呢。” 在这个时空里,没有女子愿意抛头露面,而眼前的女子不仅愿意为轩辕墨抛头露面,且不计艰辛愿意为他跋涉万里河山,由此可见她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果然,这般想着的溪风烈在说完以上这番话之后,看到女子面上现出了动容之色,但她依旧紧紧地咬住下唇,到最后始终没有说话。 溪风烈有些讶然,大概这姑娘也是因为太在乎轩辕墨了,才会选择沉默。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她带在我的身边,不让你去给轩辕墨通风报信了。”溪风烈挑眉一笑,颇具挑衅意味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大概有很多人不惧死亡,但是这不代表对方不惧与心爱之人分离,同时也惧怕不能为心爱之人效命,溪风烈看得出来,也许这姑娘只有在为轩辕墨效命的时候,才能陪在他的身边! “你!!”女子怒瞪着她,俨然没有想到溪风烈会将自己囚禁在她的身边。“就算你把我带在你的身边囚禁起来,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的。” “不着急呀,我可以慢慢地折磨你,听说皇宫里有很多很好玩又很残酷的刑罚,听起来心惊肉跳的,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接触过呢,可以拿你来实验一下!”溪风烈戏谑地说道,但是样子却极其认真。 “你要是敢碰我的话,墨定然不会饶了你的!” “要真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他来的话,也省得我跑去找他,你说是不是?”语尽,溪风烈直接扯着她上了马,往京都的方向去了! 女子对溪风烈除了怒目相向之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一路上都在马背上挣扎着,却被溪风烈摁得死死的,末了,溪风烈还对她挑衅地笑,差点将这姑娘气得吐血。 “哦,对了,你的名字是?”跳下马背之后,溪风烈如此问道。 “与你何干?” “真是好奇怪的名字啊,你居然叫‘与你何干’,难不成是你母亲生你这件事情和你父亲没有关系?所以才会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溪风烈继续戏谑地说,有种要将人逼到崩溃地步的节奏! “你!”女子果然气得不轻,恨恨地瞪了溪风烈一眼之后,她败下阵来了,气急败坏地说道:“曹语诺!” 奈何她这么气急败坏,溪风烈却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将曹语诺扔进自己的宫殿且命人看住她之后,溪风烈就出去忙了,到了晚上才回来,当时曹语诺已经被饿了一天,溪风烈也很人道地命人端菜上来了。 曹语诺的确是被饿着了,看见食物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她原本只是小心翼翼的而已,却不曾想到溪风烈会将她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 就在饭菜快要完全端上来之时,曹语诺反而将目光瞥到一边去了。 溪风烈轻轻一笑,转身走出了内殿,再回来时她搀扶着景易潇的右手,一脸笑意。 今晚的景易潇身穿一身墨色锦袍,卸去了上朝时所穿的明黄色朝服,不过此刻他的锦袍上依旧绣着龙的图腾,不管他如何低调,贵气依旧逼人无比。 见到曹语诺的瞬间,他也愣了一下,在这时,溪风烈恨恨地戳了一下他的心窝,“嗯,你的寒儿在那儿!” 景易潇嘴角抽了抽,当时这姑娘和溪风烈长得一模一样,而他又那么久没有见到她了,错认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了…… 想到这里,景易潇立马打住了想法,侧头对溪风烈微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再让她刺一剑,如何?” 溪风烈以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了他一个“滚”字,瞬间引来景易潇的哈哈大笑。 溪风烈说要虐待曹语诺这话果然是真的,吃饭的时候让人家眼睁睁的看着,不仅如此,还拉景易潇一起过来秀恩爱,生怕曹语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似的,不过溪风烈要的就是对方这种抓狂的状态。 待到景易潇走了之后,溪风烈好好地洗了个澡,才踱着悠闲的步子来到曹语诺面前,微微弯腰,与被绑在椅子上的她平视着。 “怎么样?今天的感受还可以吧?” “溪风烈,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会后悔的,我会记住你给我的耻辱的!” “能够记得就是最好。我还担心你不记得呢!”溪风烈勾了勾唇,“既然你还不想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猜想这会儿你那两个侍卫已经去到轩辕墨的身边,将你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了,接下来我们就看看轩辕墨如何处理你的事情吧!” 语尽,溪风烈举步便走,根本不在乎曹语诺是什么表情! 翌日上午,溪风烈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在计算,从自己醒来到今天已经第五天了,而距离黑铁死去的时间已经三十八天了。今天……应该可以得到结果了吧? 景易潇刚刚下早朝,便到院子里来了,还有很远的距离,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结果怎么样?”溪风烈迎上去问道。 “景梦戈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厉决死了,而上次他又被你重重戳伤,这些时日他除了休养生息外,还在试图与白凡国勾结,欲要覆灭我北安国,所以景梦戈忙碌且疲倦。”景易潇淡淡道:“对于黑铁的尸首,他更是无暇顾及,不过因为黑铁亡故的时间太久,尸首已经腐烂了,便耽误了些许时日,根据秦枫给我的消息,他们是今天夜晚会到达京都,届时我们去看便知道了。” 景易潇说完,右手摁在了溪风烈的肩膀上,安慰她,“你也不要太着急,他一定能够回到家的。” 溪风烈朝他扯开一个惨淡的笑容,“我明白,谢谢。”黑铁因她而死,又死在异乡,三十八天了都还不能入土为安,她如何能够不着急?“既然已经确定今天晚上会到达京都,那我通知一下寒骨他们,不仅为迎接黑铁回家,也为最后送他一程。” 其实她醒来的那天晚上开始,她和景易潇和好之后,就一直在张罗黑铁的事情,当然当时她太虚弱了,景易潇全权谋划这件事情,这才有了他们三天四夜没出门的情景,其实这不过是景易潇在营造一种假象而已,为的是让景梦戈肆无忌惮,如此他动手才会方便许多! 同样的,那天白琳儿靠近寒御殿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才自己导演了和溪风烈的那一副画面,让这件事情传出去,让轩辕墨和景梦戈都以为他依旧沉浸在于溪风烈的相聚之中。不过,这一点溪风烈是不知道的! 深夜很快到来,秦枫与下面的人在规定的时间里面带着黑铁的尸首回来了,彼时溪风烈已然为他找好埋葬的地方,是在一处山顶。 夜晚的风很大,十几个人包括侍卫在内都站在山顶上,感受着夜晚的凉风,气氛很是凝重,溪风烈很想打开棺盖再看他一眼,但是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尤其是寒骨。 “烈爷,黑铁已经去世多日,怕是此时已经面目全非,若是他泉下有知,必然不会想要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不如你就让他这样安心地走吧!” 听了寒骨这番话,溪风烈的手顿在半空,她看了景易潇一眼,见景易潇也是这个意思,便选择作罢。 只是最后她还是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其实看或者不看都不重要,因为在她的心里他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将黑铁下葬之后,众人在坟前给他敬了一杯酒,当时已经到了下半夜,每个人都很悲伤的同时也都很疲倦,景易潇拥着溪风烈准备下山,寒骨他们也作势跟随身后,但是最后绝杀忽然说话了。 “烈爷,今夜我想在这里陪着黑铁。”他看着溪风烈的双眼,很认真地说道,像是在祈求。 溪风烈想了一下,遂道:“既然你想留下来,那也我留下来吧。”是她刚才考虑不周,幸好绝杀提醒她,不然她还真的就走了。 “那我们也留下来。”寒骨、幻影和无风也如此说道。 绝杀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有些尴尬地看着溪风烈,想要说他其实是想和黑铁单独待一会儿,因为他有些心里话想要跟他说,但是现在看着这样的状况,怕是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会有些不合适。 所以,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溪风烈留下来了,景易潇也没强行将她带走,溪风烈从来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他不需要限制她的自由,同样的,她的决定他也会尊重。 只是在离去的时候,嘱咐她万事小心而已。 溪风烈点头应是了,看着他们离去之后,山顶上、黑铁的坟前便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五个人各自找了地方坐着,也不说话,只是凝视着黑铁的墓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风忽然站起来,走到黑铁的坟前,指腹摩挲着新新的墓碑,信誓旦旦地说道:“黑铁你放心,我们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杀了景梦戈替你报仇的,你要相信兄弟们绝对不会让你白死的!” 第212章 盛宠 无风的话语说得铿锵有力,一时间激起了寒骨三人的澎湃心绪,未等他走开,寒骨与幻影也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两人都分别对着冰冷的坟墓说了些许话,末了才发现绝杀没有过来。 无风张嘴就问:“绝杀,你没有任何话要对黑铁说的吗?” 绝杀愣了一下,俨然没有想到无风会这么直接,最后只能站起来走向黑铁的坟墓,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无风听之却是不大乐意了,一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我记得刚刚可是你主动说要留下来陪伴黑铁的,怎么这会儿听你的声音和话语,却不像是和黑铁有深厚的感情啊?!” 绝杀被他说得心中一阵反感,却并未反驳任何,想来今晚无风心情也是极其不好,说话才会如此尖锐。 两人沉默下来之后,周围就再也没有人说话,场面一片死寂,远处又有凉风在呜咽,感觉有些凄凉。 溪风烈最终也站起来,走到墓碑前,启唇说道:“许多感情并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我们要相信绝杀对黑铁的感情,只是他并不擅长言语表达而已,现在黑铁的大仇未报,我们切不可起了内讧!” 无风听其言之有理,颇为抱歉地看了绝杀一眼,绝杀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事便算是过去了。 几人依旧站在山顶上,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沉默之中天就亮了,当清晨的第一缕清风吹过来时,无风没忍住轻轻叹息一声,倒是寒骨站了起来,说道:“烈爷,我们回去吧!” 溪风烈点了点头,也从大石头上站起身来,与他们一同深深回望了黑铁的坟墓一眼,这才举步往山下走去。 到了半山腰,溪风烈忽然感觉不对劲儿,捂住肚子闷哼了一声,寒骨即刻询问:“烈爷怎么了?” 溪风烈难受地说道:“我肚子有点难受,你们先下山去等我,我去方便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奈何溪风烈是个女子,他们就算再担心也没办法留下来照看着,再说了她不过是肚子痛而已,不需要过于担心,思及此,众人便点了点头,转身往山下走去了。 然而走了几步,一直走在最后面的绝杀忽然停下脚步,启唇道:“我也想去方便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对于绝杀这么一个大男人想要方便,寒骨、幻影与无风自然是每什么可说的,直接就挥挥手让他去了。 只是末了,无风又忍不住嘀咕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天绝杀看起来怪怪的?” 寒骨道:“看起来是有点奇怪,但是也许是因为黑铁的事情,他心中不好受罢。”说完,他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听寒骨这么说,无风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都不再是疑惑,这里谁人不是因为黑铁的事情而郁郁寡欢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何必去怀疑绝杀? 然而,绝杀所说的去方便并不是真的,他只是折回到了黑铁的坟前,迎着风久久的站立着,让清晨的阳光将他映照出一抹落寞的光芒来,而他黑色的衣袂便在这片落寞中不断地翻飞…… “想来真是可笑,你因为死去而被大家深刻惦记着,而我因为活着而饱受折磨。”站立半晌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哂笑起来,“你瞧啊,我就算想要找个时间与你单独说说话,都是如此的困难。” 话语说着,他便蹲了下来,旋即坐在了地上,依旧是侧着身子面对着冰冷的墓碑的,他的目光也始终落在墓碑上,嘴角牵起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又是沉默了半晌,他这才继续说道:“黑铁,忽然之间我很是希望那夜在皇宫里……你能直接将我给杀了,若真是那样,如今我又何须饱受这许多折磨呢?呵呵……” 他笑得凄苦,仿佛心上压了一块巨石,叫他怎么也喘不过气来,却仍旧需要拼命地喘气。 “我当初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做出对不起烈爷的事情来,而你如此在乎烈爷,却也没有杀我,黑铁,你是真的对我仁慈啊还是……想要看看如今我饱受折磨的样子?” 绝杀每说完一句话,都要沉默许久许久,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因为心中难受而久久说不出话来。 “可是能怎么样呢,即使到了现在我依旧没有后悔。我猜想你至今也没有后悔为烈爷去死,对吧?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也未曾后悔过那天晚上对她所做的事情,因为我心中知道对她的喜欢,也深刻地知道自己那样做其实是在救她!” “黑铁,你真傻,竟就这样傻傻地失去了性命,而烈爷却和睿王殿下相亲相爱,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说着说着,他又嘲讽地笑起来,“不过……也因为睿王殿下心中只有烈爷一个人,才保全了她的完璧之身……” 半个时辰的时光里面,绝杀对着黑铁的墓碑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大概就是因为心中知道一个死人会永远为你保守秘密,所以这会儿他才会将心中的想法尽数倾倒出来吧! 之后他又在坟前坐了许久,这才下山去。 在半山腰碰到了溪风烈,他愣了一下,走上前去,“烈爷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溪风烈的脸色不太好,看着像是被不适的身子给难受的,“还好,还能走回去,不如你扶我一把?” 绝杀点头,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彼时寒骨他们还等在山脚,见他们这般下来,心头便有些紧张溪风烈,但溪风烈对他们笑了笑,表示自己不碍事,便在寒骨的陪同下,一起回了京都,而剩下的人都回了幽谷! 路上,溪风烈紧紧地抿着嘴唇,因为身体难受,所以和寒骨骑的是同一匹马,寒骨骑在她的身后,圈着她的身子,以免她掉下马背去。 只是走着走着,溪风烈忽然说道:“寒骨,这几****便留在我身边吧,也许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也说不定!” 寒骨愣了一下,“烈爷……并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言,溪风烈眉头微微皱起来,并不是因为寒骨的话语,而是……因为某件事情让她心中难受。 不过寒骨的观察力也真是不错,其实从一开始她看中寒骨,不只是因为他心思细腻,观察力很强,同时也因为他稳重、很会顾大局,当然,也很聪明。自己才说了一句话,他便基本都心中有数了。 “如果烈爷不愿意说,那便不说,这几日寒骨会始终伴在烈爷左右的,保证随传随到。” 溪风烈弯唇而笑,“谢谢你。” 进入皇宫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因为昨晚一宿没睡,溪风烈便让寒骨先下去休息了,而她在自己宫中喝了一杯茶水之后则独自去找了景易潇。 恋爱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原本很疲倦的溪风烈在见到景易潇的时候,心中只剩下喜悦,就连疲倦都不剩下几分了。 当时的景易潇已经下了早朝,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见到溪风烈前来他即刻将书房的人遣退下去,拥她入怀。 溪风烈虽然个子高,但是却和之前一样很瘦,景易潇抱起来相当轻松,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之后,便说道:“昨夜没睡,你先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到时候我叫你醒来吃午饭。” 他说得认真却又温柔,没有过多的表情却让人感觉异常温暖。 溪风烈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不言语,只安静地看着他批阅奏折的模样,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韵味,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现在这般认真“工作”的景易潇的魅力简直爆棚了。 但…… “景易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嗯,你说。”景易潇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奏折。 在溪风烈看来,他向来很勤快,自己这个时候到这儿来已经算是打扰他了,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抱着自己批阅奏折,这等疼爱已让她不知说什么好,如今他与自己说话时没有抬头,她断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记得你的后宫里似乎还有一个皇后。”溪风烈仰头望着他的下巴,淡淡地说道,不过话语可不平淡,一不小心就激起了千层浪,使得景易潇翻开奏折的手徒然一抖。 他……居然把溪晨唯这个皇后给忘!记!!了!!! “唔……你随意处置吧。”景易潇一阵头皮发麻,想了想之后他如此说道。 然而溪风烈却一改刚才的温柔,冷冷地说道:“你的女人,谁稀罕去处置?” “我未曾碰过她。” 溪风烈听言,微微勾唇,却不再言语,只是闭上眼睛睡去了。 景易潇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便让她睡着,到了午饭时分才将她叫醒,与她一同用了午膳。 末了,溪风烈依旧觉得睡眠不足,继续赖在景易潇的怀里,景易潇很是宠溺地接纳了,溪风烈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膳时分,彼时景易潇已经忙完,不过还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溪风烈心下好奇,偷偷瞄了一眼,顿时被吓得不轻,“你在画什么?” 她出声了景易潇才发现她醒了,他将她的身子扶正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指着画上的人问:“难道不像你吗?” 溪风烈连吐血的心都有了,“景易潇你好下流!” 下流吗?景易潇摸了摸鼻子,貌似没有吧!他笔下的她不过就是穿的衣服少了点而已,再说了,这画是他的私藏,根本不会拿给别人看的好吗?她何必如此激动! 似乎嫌溪风烈不够震惊,他手指向画上的她的嘴角,“不知道你刚才梦到什么了,嘴角流了口水,我也给画上去了,看起来是不是特别逼真?” 溪风烈听言,冷冷地睨着他,这家伙的腹黑都用在自己身上了,这还得了?“景易潇,你是不是觉得皮子痒了,很想被揍?” 她睡觉会流口水吗?开玩笑!景易潇完全在胡诌好吗? 这般想着,溪风烈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而去,而景易潇则很愉快地闪开,却不小心绊倒了椅子,溪风烈正要追上去,就被椅子给拦住了,景易潇见状,连忙回身将椅子拉到一边去,恰好此时溪风烈往他身上扑来。 “噗通”一声,两人同时倒地,趴在他身上的溪风烈扬起胜利的的笑容,“怎么样?还敢调戏我吗?” 景易潇很配合的将双手举至头顶,温柔地笑着说道:“任凭处置。” “当然要处置!”溪风烈毫不客气,作势要招呼他一顿,却在动身的瞬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就是她和景易潇现在的姿势很不雅啊,有点像女上男下的样子! 溪风烈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就要起身逃逸,却被景易潇用力一扯,重新跌回他的怀里,“怎么?寒儿要做逃兵吗?” 溪风烈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这男人就是这样,平日里对你百般宠爱,一旦到了这件事情上就无比的下流而且禽兽! “你才是逃兵呢!”溪风烈回击道。 景易潇听言,却是笑了,笑得如沐春风,笑得花枝招展,笑得溪风烈心里发毛,一低头就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景易潇也不示弱,抱着她转了个身,在她放开他喉结的时候,开启猛啃猛吃模式。 当然,地点是在书房里。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都喘息不止,溪风烈更是饿得无比,景易潇这才温柔地笑着给她整理衣裳,带她去吃饭,一路上溪风烈都咬着唇不说话。但是景易潇知道她心情不错,这幅咬唇的模样不过是在控诉他刚才的粗鲁而已。 有时候溪风烈可真是像个小女孩,景易潇在心中默默感慨,大概因为这是她与一个人第一次相爱吧,所以才会有如此天真无邪的一面,反倒和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她相去甚远,他必须承认,他简直爱死了这样的她! 像是感受到景易潇的“不怀好意”,走着走着,溪风烈忽然停下脚步,将脸板得更加森冷。 景易潇也不着急,只是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我难受。”面无表情地说。 “我抱你过去。”景易潇也知道刚才自己太狠了,说完就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打横抱起,往御膳房而去。 路边的人们远远的见了,都很识相地将目光低垂下去,没敢多看一眼,溪风烈无奈地搂着他的脖子,嗅着专属于他的气息,感觉心里满满的。 如果说这一场穿越,她在最初的开始为“溪风烈”和百里岚的遭遇而感到愤愤不平、后来为百里岚能够入土溪氏祖坟而百般谋划、再后来和景易潇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此种种,都不过是生活的一种方式以及目标而已,而今和景易潇在一起了,才觉得……其他的一切不过如此,唯有他在身边,才让她感觉人生圆满了。 身旁的路灯在缓缓地向后游走,她抿着唇微微昂起下巴,看着抱住自己的男子,不如初见那般强势逼人、也不如最开始的那般病弱娇柔,而是现在这个能够抱住她、知她心里所想的看似温柔,实则强大无比的他。 是的,他是景易潇,是她心尖上的人。 路灯投射下来的那些光影啊,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若了无数繁花……点点都是他的陪衬。 “到了。” 听着他的声音,犹自像来自远方,但是又那么真切。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触摸一下他的脸,对他微微一笑,可是为什么……手就是抬不起来呢? “寒儿?” “寒儿?!” 她甚至还能听见他急切的呼唤声,到底……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容颜越来越远,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飘渺? 眼见着前一刻还好好的溪风烈在这会儿忽然昏迷过去,景易潇愣住了,即刻叫了御医,用膳什么的彻底抛出脑后,他的心头脑中此刻全是她的安危。 她的身体不会虚弱到一夜没睡便昏倒,而且她今天都在自己怀里睡着,根本没有过度劳累这一说! 叫了御医之后,他又派人去喊了白琳儿一起过来,结果却被告知怎么也寻找不到白琳儿。 景易潇拧着眉,心头想着寒儿昏迷,白琳儿消失不见,这件事情到底和谁有关系?以他对白琳儿的了解,这丫头是不会对溪风烈下手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上,查出来了,王妃娘娘是中了毒!”御医忐忑地说道,说着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景易潇内心一紧,怎么会中毒?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御医的容颜,命令其快速说出原因。 “说来也奇怪,这毒的毒性很烈,一般人吃了当场就会丧命,然而王妃娘娘吃了之后,不仅没有丧命,反而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昏迷……并且……并且……” “并且什么?!”景易潇紧张地追问,声色沉冷无比。如霜降、亦如雪冻! 汗水自御医的额头上渗出来,但他没敢再擦拭,而是战战兢兢地说道:“王妃娘娘的身体自动稀释了药性,现在两者正在互相抗衡,谁输谁赢还……不……不能……断定。” 第213章 幕后黑手 景易潇拧眉,什么叫做两者互相抗衡,谁输谁赢还不能断定? 御医满脑门子的汗,一时间竟也没办法解释这件奇怪的事情,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适才继续解释道:“微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微臣能够感觉得到王妃娘娘体内有一种药物,能够克制住她所中的毒,这才有了她中了剧毒之后没有立即毙命的事情发生。” “那么,依你之见,到最后是王妃体内的药物会战胜这毒药呢还是反之?”听了御医这一席话,景易潇心中的大石从心上往旁边倾斜了一点点,但是溪风烈还没有醒来,他无法彻底放心。 当然,他也很好奇溪风烈体内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药物,以至于能够与毒性如此剧烈的毒药相抗衡!还有,到底是谁在背后害她? “回皇上的话,据目前的状况来看,王妃娘娘更胜一筹,如果微臣没有估算错误的话,两个时辰后,王妃娘娘便可以自动醒过来。”御医说道:“不过……这毒素依旧留在她的体内,微臣无法得知这毒素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清除干净。” 景易潇点头,沉默许久之后,走到溪风烈的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旁边的御医也不敢造次,只安静地侯在一边等候情况。 没有用晚膳,景易潇就这样在溪风烈身边守了她两个时辰,从她最初苍白的脸色等到她的脸色渐渐好转,最后终于等到她悠悠醒转过来。 他连忙倒了一杯水,将她扶起来之后喂她喝下去,溪风烈只觉得全身虚软无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景易潇即刻让御医给她把脉,见御医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他便知道溪风烈没事了。 “回禀皇上,王妃娘娘体内的毒性完全被压制住了,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景易潇点头,让御医都下去了,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他和溪风烈两个人了。 “我中毒了吗?”溪风烈拧着眉问,她这具身体不是百毒不侵吗?怎么会中毒以至于昏倒? “嗯,不过现在没事了。”景易潇边说边给她弄好枕头,同时也在思考,今天她都碰了什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中的毒? 溪风烈脸色冷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自问自己向来是个小心翼翼的人,也未曾亏待过皇宫里的任何人,如何就中毒了? 想来中午和景易潇一起吃饭时是没有中毒的,因为如果是在那个时候中的毒,景易潇也断然深受其害,但是现在看来只有她中毒了,那么就很可能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中的毒。 “白琳儿呢?”忽然,她问。 “我派人去找过她了,但是没有找到。” “失踪了?” 景易潇点头,“是的。” “曹语诺还在吗?”溪风烈挣扎着要下床,景易潇也由着她,只是给细致地给她穿好衣服,顺便充当她的拐杖。 “还在!” 溪风烈继续皱眉,如果是轩辕墨来将白琳儿带走的话,不可能不带走曹语诺,但是现在曹语诺还在,而白琳儿却不见了,所有的表象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白琳儿是自己离开的。 在景易潇的搀扶下,她从太医院走回了自己的寝宫,早上喝过水的杯子还放置在桌子上,未曾被人收去,溪风烈一眼就看到了这只杯子,瞬间觉得这杯子很是扎眼。 ……还记得去找景易潇之前,她用这只杯子喝了一杯水! 思及此,她立马奔到桌边将杯子拿到手中来,往里面倒了半杯茶水,转了转杯子,看起来像是在清洗杯子一样,只是末了她将杯中的茶水倒进一个花盆里,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她居然亲眼目睹一盆花在自己眼前缓缓地枯萎下去。 溪风烈脊背发凉,如果自己不是百毒不侵,怕是现在已经成为死人一个了。 景易潇见状,伸手搂紧了她,沉声道:“寒御殿的所有人都集合起来!” 溪风烈也不阻止他,原本寒御殿的人就不多,聚集起来也不是难事,只是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能在他们身上查到什么? 很快,寒御殿的人都到齐了,整整齐齐地跪了满殿,众人心中很是惶恐,这都半夜了,主子为何要将自己召唤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景易潇细细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安静地坐着,清淡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不管对方如何不安,他就是不说话,使得每个人心中都忐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溪风烈知道,景易潇这样做是要营造一种不攻自破的气氛,看眼前这些从刚开始紧张到现在变成忐忑不安的下人便知道,景易潇的方法很凑效。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想要问出点什么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景易潇这才将杯子往桌上一放,任由杯子在桌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惊得众人身形一颤,他这才启唇说道:“今天早上是谁服侍王妃喝水的?” 清清浅浅的一句话语,如同掉进平静湖泊里的石子,一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 “是……是奴婢。”顿时,有侍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溪风烈的目光瞬间扫过去,只见得一名瘦弱的少女跪在人群中间,显得很是无辜也很弱小,她立即断定自己中毒一事和她没有关系,她不过是负责将茶水端上来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青竹。”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溪风烈只是嗯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表示。 然而,景易潇的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反而如初时那般一直扫视着众人的身影,众人将头继续低垂,像是在故意避开景易潇的目光。 当所有人都以为景易潇还会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居然启唇道:“既然如此,你们先下去吧!”微顿,他的目光这才落到刚刚说话的那侍女身上,接着悠然道:“你也下去,时辰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明日好继续照顾王妃!” 众人心下疑惑,怎么这么容易就能回去了?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疑惑,事实真的是他们能够这样轻松的回去了,仿佛刚刚遭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觉而已,亦或是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他们自己在吓唬自己! 末了,只留下两个侍女伺候溪风烈入睡,当她躺下时已然是后半夜,景易潇并没有留下来陪她,而是回了他自己的寝宫。 深夜的风将周遭的树吹得沙沙作响,远远近近的路灯将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样的深夜里,总让人感觉心里发毛,不过……溪风烈并不害怕,整个皇宫她始终来去自如。 守在她寝宫里的两名侍女早已被她放倒了,不会让人发现她已经离开寝宫,原本景易潇留下这两名侍女,不过就是为了给大家造成“有人看着溪风烈”的错觉而已,为的是掩人耳目。 如今她行走在这深夜的皇宫里,也未曾有人发现她,借着夜晚轻盈的风声,她来到了青竹所在的屋子。 宫女所住的屋子向来简陋,但她们很容易满足,因为她们本身就很轻易臣服于命运,若是命运安排她们成为宫女,她们便会终极一生只为做好一个宫女,只有少数女子想要摆脱这种命运,这便是人类的奴性所在。 溪风烈藏身暗处,听着窗外的风声涌动,而青竹的呼吸声很均匀!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听到有人轻声走动的脚步声,显得很小心翼翼,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在溪风烈的耳朵听来依旧清晰可辨。 景易潇说的果然没错,青竹站出来之后,那个在杯子里下毒的人肯定会连夜前来杀害青竹,然后将下毒这件事嫁祸到青竹身上,并且告知大家青竹是畏罪自杀。 多么简单而又恶毒的办法!溪风烈冷笑,等待着对方一步步走近! 对方虽然小心,但是也很心急,没多久就从窗外给摸进来了,溪风烈根据对方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能够判断得出来,这是一个女子! 只是不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刚刚从窗子外跳进来,她便直奔主题,往青竹的木床而去,黑夜里溪风烈看不太清对方的容颜,只能借着院子里的烛光看到对方身影的大致轮廓! 眨眼间她已经到了青竹的床边,溪风烈能够感受得到此刻青竹正在熟睡,丝毫感受不到危险正在靠近,而这个女人动作也很是利落,只见她拿出一根粗大的绳子对准了青竹的纤细脖子便是勒了过去。 溪风烈有些赧然,这女人也实在是狠心,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趁着青竹没醒过来就动手了! 如今窒息了,青竹想要睁开双眼,却是已经失去了能力,腿脚胡乱地瞪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很想要抓住救济生命的稻草,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抓住! 溪风烈躲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终于觉得这会儿是出手的时候了,她身子快速一闪,便到了对方跟前,在对方充满错愕的眼神中拽住她手中的绳子,再将其用力一甩,便将那欲要取青竹性命的女子给甩到地上了! 女子是面朝上的,恰好院子里的烛光从窗子外映射进来,使得溪风烈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脸,这个女子她见过,也是寒御殿的宫女,平日里很少说话,但是做事很是小心谨慎,未曾出过任何差错! 她叫红烛,溪风烈记得!此刻她瘫坐在地上,眼神中除了不可置信外,还有一抹怨毒。 溪风烈皱眉,自己和她似乎没有什么仇怨吧?她何苦如此瞪向自己! 正这般想着,她眼见红烛作势爬起来欲要逃走,溪风烈眼疾手快的闪过去,抬起一脚直接踏在了对方的心口上,红烛再次瘫倒在地上,后背着地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摔得她头皮发麻! 此时,青竹已经醒转过来,她抱住自己的身体胡乱地套了件衣服,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当溪风烈还在和红烛对峙的时候,她很不合时宜地点亮了房间的蜡烛。 一瞬间,红烛的容颜便清晰地映射入溪风烈了眼眸之中了,青竹也吓了一大跳,噗通一声跪到在溪风烈的脚边,完全反应不过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你在我的茶水里下的毒?”溪风烈沉声问道。 红烛咬着唇,眼睛里有点点泪光,显然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而心中又是那么的不甘。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她声音如死灰那般干涩。 “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其实查出是谁下的毒并不是那么困难,困难的在于寻找真正的幕后主使! 红烛冷笑起来,“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是不会说的,而且我也没能成功将你毒死,所以谁是幕后主使根本不重要!” 这坑爹的是什么逻辑?溪风烈嘴角抽了抽,那个幕后主使能够害自己一次,自然也能害自己第二次,是否找到幕后主使到底重不重要?这丫头脑袋是被门挤过了才会说不重要吗? 可是就在溪风烈还想要逼问的时候,对方居然张大嘴,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溪风烈想要出手阻止已然来不及…… 眼见着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溪风烈脊背发凉,缓缓地将脚给收回来,望着眼前的死尸,犹自觉得有些震惊。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使得一个婢女甘愿牺牲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见到红烛死去,青竹也吓傻了,脸色苍白无比,却因为溪风烈在此,而不敢尖叫任何,只讷讷地瘫坐在地上。 景易潇很快就来了,命下人将她的尸体给抬走了,事情处理得很迅速,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这后宫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因了昨天一直在折腾,而溪风烈的身体又还很虚弱,早晨景易潇去上早朝的时候,她便躺在床上休息。 快要到中午饭的时候,她忽然醒来,望着窗外摇曳的日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即刻起身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出了寒御殿,才走了不到两分钟的路程,寒骨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溪风烈愣了一下,问他怎么来了。 寒骨皱眉,“烈爷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溪风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寒骨,不答反问:“怎么?你觉得有哪些地方是我所不能去的吗?” 寒骨立马低垂下目光,没敢再和溪风烈对视任何,“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烈爷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走动。” 他的表现让溪风烈更加感到疑惑,以前寒骨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就只是这个原因吗?”她眯起眼眸,好脾气地问道。 寒骨目光有些许闪烁,“就只是这个原因。皇上去上朝的时候发现了属下的存在,有交代过让属下好生看着烈爷。” 溪风烈嘴角微勾,挑了一下眉梢,“既然如此,那我便听你的。”说完,便真的回转身去了。 寒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释然感。 只是当他想要追着溪风烈的脚步而去,以确定她真的回了寒御殿的时候,却忽然不见了溪风烈的身影,寒骨暗叫不好,她定然是走了另外一条路,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把这茬给忘记了,烈爷是那种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吗?! 溪风烈在转身之后,的确走了另外一条路,且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她想要到的地方——溪风烈所在的宫殿! 从宫殿的辉煌程度来看,景易潇并没有亏待她,当然也没有很宠爱她!溪风烈忽然不知道景易潇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为什么喜欢的人是自己,却又将溪晨唯安置在皇宫之中?且还是北安国的皇后?是他景易潇的正妻? 她忽然在想,自己对景易潇来说算是什么?在天下百姓的眼里又算是什么? 不过,今天她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计算这些事情的,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院子里有宫人,但是贴近宫殿的地方却没有站任何一个人,单从这一点溪风烈就知道,宫殿里此时应该正在发生什么私密的事情! 她并未从宫人面前走过,而是施以轻功从隐蔽处靠近,因为现在是白天,躲在窗子外很是不安全,经过各种考虑之后,她选择趴在房顶上,刚刚将耳朵贴上去,她便听到了一个令她心碎的声音! 居然是他的声音! 居然…… 难怪,寒骨会千百般阻止自己到这里来,原来他早就知道…… 寒骨追上来的时候,将周围巡视了一圈都没见到溪风烈,心下疑惑的他即刻来到房顶,见到溪风烈趴在房顶上的瞬间,他整个人心都凉了,直接凉到脚底。 溪风烈也听到了他的声响,可就是没有抬起头来看他,自顾自地听着屋子里的对话,屋里之人的话语并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能直戳重点,也恰好让溪风烈免受焦灼等待之辛苦! 第214章 血淋淋的真相 在这里,她能够听到那个熟悉的男音说道:“你怀孕了,必须离开皇宫。” 回答这声音的是溪晨唯,她的语气很是凉薄,甚至还有些嘲讽,但是却是在拒绝男子的提议,“离开皇宫?我去哪儿呢!” 真是可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怀孕的,她只记得那个晚上她感到异常难受,浑浑噩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了。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就是那个晚上得来的,当时她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上下都像是被人拆过了一样,难受得不行,但是体内的毒素也尽数散了。 看着身体上的一道道痕迹,她心乱如麻,却又不得不镇定下来,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不断祈求千万不要怀有身孕,但是显然上天一点都不眷顾她,她的月事没有到来,反而还迎来了干呕! 因为心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没去请御医来给自己诊脉,在这期间她去翻看过许多医书,对于自己的症状她已然很确定是怀孕无假了! 她震惊、她难过、她手足无措、她绝望,但是不管她如何,到最后都是没有用的,她只能正视这件事情,可是她试图从石梯上摔下去,也试图爬上树梢准备从树上摔下来,摔死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最后她都没有成功,在她第二次爬上高树的时候,她却被救下了。 救下她的人便是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子,他身穿一身黑衣,模样虽然算不上很英俊,但是让人看着却觉得十分顺眼,他的话并不多,但是每说一句话都是很有重量的。 他给她的感觉很冷,但是也很稳重,很值得信任。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能在她绝望无比的时候,将自己从深渊里面拉出吗?她觉得他不行,因为……她对于自己的事情也很没有希望,再说了,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溪风烈的手下。 是绝杀! 溪风烈的手下,就算有能力将她带出困境,她也不屑! 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每每遇到难题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为她阻挡所有苦涩! 彼时溪晨唯在心中冷笑,溪风烈啊溪风烈,纵使你再厉害,你拥有北安国帝王的心,到最后你还是阻止不了手下人对你的背叛呵,瞧瞧你养出来的人现在不就正在为我办事么?溪风烈,不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每每这样想着,溪晨唯便感到快意无限,渐渐的,她对于绝杀给予的帮助以及靠近也都不再排斥了,反而还有意无意地与他亲近,只是当他亲近的时候,她又快速闪开,让他连她的一片衣袖都触摸不到,却给了他满襟的发香! 绝杀便是在这样的甜蜜与折磨当中,渐渐的沦陷…… 这才有了他在黑铁坟前如此难过的一幕…… 溪晨唯如今的问题使得他沉默了,她离开皇宫之后,去哪里呢?他并不害怕带她浪迹天涯,他只是……害怕她不愿意跟自己走! “如果你连我应该去哪里都不知道,又何必谈什么让我离开皇宫呢?”溪晨唯哂笑起来。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如绝杀这般没有魄力的男子,在她眼里,绝杀始终是一个为溪风烈卖命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对他尊敬任何! 如果不是她身处绝望的深渊,平日里她是不会多看绝杀一眼的,更别说是与他保持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了。 绝杀抿着唇沉默了许久,忽然举目灼灼地看进溪晨唯的眼睛里,“你若是不介意,我自然是拼了性命也要带你走的!” 拼了性命也要将她带走?房顶上的溪风烈听到他这句话,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绝杀喜欢的人是溪晨唯啊,怎么能是溪晨唯!! 溪晨唯俨然没有想到绝杀会这么直接,当下就愣住了,直直地看着绝杀的双眼,半晌后竟哂笑起来,“你是在说笑么?且不说与你走的事情,单单因为你是溪风烈的手下,我便不可能跟你走!” 说到此处,她往前走了一步,与绝杀瞬间拉近距离,绝杀刚好比她高半个头,所以她看他时还需要微微昂起下巴,在绝杀的目光中,她缓缓抬起纤细柔美的手腕,在他心口处轻轻拍了拍,“你明白了么?” 嗤!溪风烈内心一阵恶心,摆明了这溪晨唯根本不喜欢绝杀,却要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绝杀错误地以为是因为她溪风烈的关系,溪晨唯才不愿意跟他走! 溪晨唯这个小贱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忘挑拨她和绝杀之间的关系。不过溪风烈转念一想,这绝杀能够看上溪晨唯,也算是他的眼光不好,受到这样的折磨实属活该。 因了她的话语,绝杀的喉结不断地滚动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而溪晨唯则笑着退后了。 见她准备转身离去,溪风烈掀开瓦片的瞬间,直接从房顶上俯冲下去,手中匕首对准的是溪晨唯! 彼时溪晨唯只感觉一股异样的风朝自己扑来,她立即举目看去,便见溪风烈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想要闪开却丝毫移动不了! “嗤”的一声,溪风烈的匕首刺穿了绝杀的肩膀,而溪晨唯已然被绝杀推到一边,他独自一人挡下了手中致命的那一剑! 溪风烈眯着眼睛看他,杀气依旧凛然,场面很是难堪,寒骨也快速地跳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时,他心惊不已,却又不知道站在哪边比较好。 “溪风烈你很震惊吗?因为你养出来的手下喜欢的人居然是我?即使我怀有皇上的骨肉,他依旧想要带我走,你是不是觉得很悲哀?”溪晨唯从地上爬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这溪风烈真是够命大啊,为什么她每次遇害都能够逢凶化吉?上天真的很眷顾她,溪晨唯想要不嫉妒都做不到! 最夸张的是,这女人喝下了鸩毒之后,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你喜欢溪晨唯是你的事情,而我要杀她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还是绝杀,你便给我让开!”溪风烈根本不去理会溪晨唯的话语,直接冷冷地对绝杀如此说道:“如果你因为喜欢溪晨唯,而心中有所愧疚才在黑铁的坟前说了那番话的话,那么我现在告诉你,黑铁他根本不需要!” 说不生气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溪晨唯几次三番想要夺去她的性命,更是害得她与景易潇误会那么深、分开那么久,绝杀怎么能够喜欢她并且帮助她? 她溪风烈难以接受,不能接受! 还有,如果她没有猜测错误的话,自己中毒的事情也是溪晨唯一手策划的,没有其他的原因,这后宫里就她和溪晨唯两个女人,而自己的存在危及了她皇后的位子,她怎么会安然端坐等待她的皇后之位被自己拿走? 虽然原本这皇后之位就是溪风烈的,但是显然溪晨唯这个霸占了她夫君的女人根本不这样想!她觉得现在她是皇后,这皇后之位便是她的了。还信口胡诌她怀了景易潇的孩子,真是可笑。 如果是以前她还有可能会相信,但是现在根本不可能! 绝杀抿着唇,难过地看着溪风烈,什么也不说! 溪风烈拔出匕首,将他狠狠地拍到一边去,再次挥着匕首往溪晨唯身上而去,却没有想到手腕居然被绝杀给抓住了。 溪风烈错愕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瞬间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心里仿佛被人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仿佛能够感受到溪风烈的心情,绝杀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腕,“噗通”一声跪在溪风烈的面前,低垂着头。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溪风烈能够感受到他祈求的意思! “你……在为溪晨唯向我求命么?”溪风烈嘲讽地笑起来,实在是接受无能。 大概黑铁和寒骨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他们担心她受伤,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她,不知道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瞥了溪晨唯的肚子一眼,哂笑着问:“不要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绝杀!” 听得这么一句话,绝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措手不及地看着溪风烈…… 溪晨唯也愣住了,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绝杀,眉头狠狠地皱起来,弱弱地问道:“是……你?” 溪风烈心尖冰凉凉的一片,千算万算,真的怎么也算不到绝杀居然……如此待她!曾经他们的誓言呢?在这恶心的爱情面前,居然就这样不值一提吗? “你怎么不说话?这孩子是你的?!”溪晨唯见绝杀不说话,也崩溃了,一下子奔上前来,死死地扣住绝杀的双肩,歇斯底里地吼道:“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你这个混蛋!!”语尽,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绝杀的脸上,竟打得绝杀嘴角流出鲜血来! 绝杀并不擦拭嘴角的血迹,只是偏着脸,谁都没有看。 溪晨唯开始啜泣起来。 寒骨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他不过是知道绝杀喜欢溪晨唯而已,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定然是那天白琳儿给溪晨唯下了药,所以溪晨唯也并不知道和她发生关系的人会是绝杀吧? 虽然绝杀是自己的手下,但是溪风烈在这个时候却不忘记踩一脚,“溪晨唯,够恶心吗?你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呢,不仅霸占了属于他人的皇后之位,居然在皇后的位子上与其他男子勾搭,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不知道你是会名誉扫地呢还是怎样?若是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也必然很欣慰能够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吧?” 起初没有绝杀这件事的时候,她对溪晨唯就已经恨之入骨,还记得当日景易潇重伤在床,根本无法确定生死,而她居然召集这么多侍卫围攻自己,如果不是绝杀到来……如果不是白琳儿使用计谋,那一天她溪风烈真的就死在了溪晨唯的手里。 别说她没有给过溪晨唯机会,是溪晨唯自己从来不珍惜她给的机会! 念及此,溪风烈自然在能够虐她的时候,狠狠地虐她了! 听着溪风烈的话语,溪晨唯一瞬间止住了眼泪,恶狠狠地看着溪风烈,“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传出去,溪风烈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再给我下一次毒吗?”溪风烈挑起眉梢问道。 “这次不过是你命大而已!” “……”果然是她给自己下的毒,溪风烈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了,“溪晨唯,你我自小便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何苦你如此看我不顺眼?” “如若你一直如小时候那般愚蠢,我断然不会对你如何,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但是你谋害了太子景容卿,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太子妃之位,后来你又杀我母亲,你我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溪风烈你搞笑不搞笑,居然还能问我为何看你不顺眼?” 顿了顿,她续道:“我告诉你溪风烈,我恨不得拆你的骨、剁碎你的肉!!” 语尽,依旧是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就此在溪风烈身上挖出两个洞才肯罢休! 闻言,溪风烈轻声笑起来,并不回复她任何,而是回转身去看向绝杀,淡淡地问道:“这便是你要守护的女人么?” 绝杀身躯一震,嗫嚅着嘴唇,却是回答不了溪风烈的问题。 “如果你说不是,我现在就杀了她,你不能再阻拦任何!” 溪风烈话音刚落,她便听他说道:“她……怀孕了。” 怀孕了?溪风烈眯起眼眸,“所以你的意思是求我放了她,是吗?” 她冰冷的眸光打在他的身上,绝杀有种烈火焚烧的错觉,不管怎样,他都是难受到了极致的。 “……是,求烈爷放过她。”绝杀说这话时,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不需要求她,她若是想杀我,便让她放马过来,我溪晨唯根本不需要谁人的饶恕!” 听言,绝杀扭头去看她,看见她发髻散乱,眸光怨毒,表情倔强,和阳光明媚的那天他见到她时的情景是一样的,他简直爱惨了她如此倔强的表情! 真的,就是因为这样一个表情,他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一生! 时间久久,溪风烈叹息一声,回眸看了寒骨一眼,眼见寒骨立马站直,对这件事不发表任何看法,溪风烈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忽然笑起来,“你和溪晨唯的事情,黑铁是知道的,对吧?” 绝杀点头,沉声道:“他知道。” 溪风烈继续笑,只是笑得有点凄凉。 “既然如此,那么我今天就放过溪晨唯,但是只是今天而已,若是日后她再招惹我,我必定会将她刃之!”黑铁喜欢她、在乎她、且一切以她为重心,关于绝杀和溪晨唯的事情,这么在乎她的他都能够原谅,而她……为什么不完成他的愿望?给绝杀一个机会呢。 是的,她只是给绝杀一个机会而已,这个机会和溪晨唯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因为她可怜、也不是因为她暂时还不能杀、更不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只是因为……绝杀而已!黑铁都能给他一次机会,她溪风烈……怎么能够不给? “多谢烈爷!”绝杀将头低垂下去,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溪风烈转身,没有再看她,“带她滚出皇宫!”虽说是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心中的难过与愤怒却依旧存在! 然而,溪晨唯却在这个时候尖叫起来,“溪风烈你做梦,我是不会离开皇宫的,就算是要死,我也依旧是北安国的皇后,你休想抢走我的皇后之位!” 溪风烈拧眉回身看她,忽然之间觉得溪晨唯真是可笑至极,“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住你的皇后之位?再说了景易潇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夫君,这皇后之位又怎么会是你的?为什么你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溪风烈一步一步走近她,真是想要拆开她的脑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由什么东西构造成的?为什么她会感觉到里面是一团无用的脑浆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溪风烈这一番话之后,溪晨唯忽然安静了下来,如同孩子一般讷讷地看着溪风烈。 是啊,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够保护得了皇后之位呢? 仿佛是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溪晨唯便不再哭闹,安静得让人感觉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似的。 溪风烈也停下了脚步,睨了她两眼,冷然道:“若是你能与绝杀好好过日子,我也可以让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不过你必须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看在绝杀的面子上而已,你不要以为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姐妹之情!” 说完,她看向绝杀,略显叹息地道:“但愿你始终不要忘记黑铁。” 绝杀愕然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溪风烈为什么忽然提起黑铁,但是转念一想,他便想通了。 “绝杀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他低头,以最低沉却最有力的声音说道。 溪风烈勾了一下嘴角,又一次冷然地看了溪晨唯之后,带着寒骨阔步走了出去! 第215章 为你情根深种 离开的路上,寒骨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气氛有些沉重,使得他没敢出声说话。 这个时候的溪风烈还是负气的,自然也不愿意主动说话,就算她不是他们的主子,也算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却一直瞒着她! 虽然说是为了她好,但是在溪晨唯面前那样没面子,的确让她心中很是愤懑。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而溪晨唯又是她的敌人,一个正常女子被敌人如此奚落与嘲笑,溪风烈又被自己人蒙在鼓里,脸上是怎么也挂不住的,所以她生气是很正常的事情。 寒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走上前来,和她说点什么也好。 “烈爷……?” 岂料他刚刚出声,就被溪风烈打断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幽谷去吧,顺便让幻影去找一下白琳儿。”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白琳儿出事了,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从皇宫里消失呢?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白琳儿从皇宫中带走? “……属下遵命!”寒骨应下,只好转身离去,可是走了两步,他却又停下来,回身看着溪风烈。 “还有什么事情吗?”溪风烈问道。 “……烈爷当真就这样放弃绝杀了吗?不管怎么说,他曾经和我一起……患难与共过。” “哦?那依你的意思,你希望我怎么做?”按照她以往的行事风格,如同绝杀这般的人,她是不会再用了,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大一样,因为一切都正如寒骨所说的那样,绝杀曾与他们患难与共过。 除了喜欢上溪晨唯并且包庇她这两件事之外,绝杀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是,仅仅是这两件事就叫溪风烈难以接受、不能接受啊! 说实话,与这件事情相比,她更愿意绝杀背叛她了,如此事情也将更干脆利落。 寒骨抿唇,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绝杀的事情你早些实话就知道了,也未曾和我说过任何,想来你心中自有想法,不如现在说来听听?”寒骨不轻易发表意见,但是这不代表他心中没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溪风烈也因为心中有些不爽,说话的语气便有些夹刀带棍的。寒骨也深知这一点,也并没有与她计较,当然,这还是他跟了溪风烈这么久以来,见她对手下的人如此生气。 想来绝杀的行为真的很过分,毕竟溪晨唯是抢走她皇宫之位与抢走她夫君的人,溪风烈能不恨溪晨唯么?再说了,上次溪晨唯将她伤成那个样子…… 所以,总的来说,寒骨还是很能够理解溪风烈的心情的!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根本不会放过溪晨唯! 这般想着,他忽然对溪风烈给予绝杀的决定释然了。 “属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其实一切的结果都取决于绝杀的想法而已,若是和溪晨唯在一起他能够感觉到快乐,他是否回来也不重要了。若是他和溪晨唯不快乐,他是否回来全凭他自己的想法,而我们根本决定不了任何。”寒骨如此说道。 听言,溪风烈微微笑了,她手下的五个人里面,寒骨是最为理智的一个,这么快就有了这么大的觉悟,实在让人佩服。 “既然你都明白,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去幽谷通知幻影去寻找白琳儿,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危!”虽然白琳儿调皮狡猾了些,但是和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溪风烈发现这丫头还算是不错的。 再有,她的身份很神秘,不仅会解毒而且还会用毒,这样的人若能一直为自己所用,那是最好不过的。 说实话,溪风烈有些怀疑白琳儿是被轩辕墨带走的。但是这样又很难解释,若是轩辕墨真的带走了白琳儿,那为什么他不将曹语诺带走?曹语诺才是他轩辕墨的人吧? 虽然想不通,但溪风烈还是让寒骨带话回去,让幻影主要探查轩辕墨那边的情况! 寒骨应下便离去了,而绝杀和溪晨唯的事情,她另外派了人过去处理,关于红烛自杀的事情,也因此不了了之。 反正溪风烈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溪晨唯了,如今她又因为怀孕需要离开皇宫,且她又不能回去丞相府,从此以后便是相距甚远,再也不会产生什么冲突,这些事情再深究下去也终究没有任何意思! 不过溪风烈自己也知道,即使没有溪晨唯,自己也依旧不能登上皇后之位成为景易潇的正妻,因为……她杀害秦氏的罪名还没有被洗脱,在世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为了争夺皇后之位而杀害母亲的罪人! 不过对于皇后的位子,溪风烈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更是懒得理会众多大臣的说法,如此日子过得倒是也没有那么揪心! 溪晨唯离开之后,她一把大火烧了她所在的宫殿,对外宣称溪晨唯死在了这一场大火里,从此天下间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是日,天气晴朗,溪风烈迎风站在院子里,回想着距离溪晨唯离开皇宫的日子也不过才三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虽然此时白凡国和风乐国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从寒骨的汇报中,溪风烈知道这两个国家现在是暗潮涌动,一不小心就可能刮起一阵龙卷风,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景易潇心里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日没夜的在忙着,甚少时间与她相聚,多数情况下,她有时间时他便忙着,而他稍微闲时,她却在宫外奔走,两人虽然住在一起,却是鲜少见面! 这日,溪风烈还在检阅手下的千百名将士,却见寒骨远远地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她背对着他问道。 “有白琳儿的消息了!” “嗯。” “白琳儿果然是被白凡国的君主掳去了,不过说来也很是奇怪,轩辕墨虽然囚禁了她,却不伤害她任何,叫白琳儿成了一个空有双手却不能有所作为的人。” 溪风烈皱眉,囚禁她,却不伤害她? 她细细算了一下,从白琳儿消失到今日已经半个月的时间了,而自己将曹语诺掳来也已经半个月了,为何轩辕墨带走白琳儿却不带走曹语诺? 夜晚,她忙完之后,特意早点回了皇宫,这个时候的景易潇也依旧在忙着,她悄悄潜进去,心里知道他知道自己来了,但还是假装不知道的一下子凑到他的身边,抬手给他按摩了两下。 景易潇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怎么今晚回来得这么早。” “害怕你担心我,会失眠,所以我特意早点回来。”溪风烈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景易潇却很受用,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伸手一拉就将她拉进了怀里,摁住她的双肩之后就是一阵深吻!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溪风烈的脸依旧红得像苹果一样,一把推开他之后就跑了出去,跑出去很远了还能听见景易潇爽朗的笑声,溪风烈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到达寒御殿之时,溪风烈已经收去嘴角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大步子就往曹语诺所在的偏殿而去。今日的她身穿一身白色锦袍,行走间尽显大气,又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不少,竟是叫人看了一眼之后,有些移不开目光。 所以曹语诺在见到她的时候,就愣了一下,之前溪风烈虽然打扮也很简单,但是鲜少如此中性,不过说实话这身装扮当真很适合她。女中豪杰! 溪风烈很轻松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细细地抿了一口茶之后,状似无意地说道:“之前我身边有个丫头叫白琳儿,想必你跟了轩辕墨这么久,也是知道白琳儿的,为人虽然狡猾了些,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善良且有个性的姑娘。” 说到这里,溪风烈继续喝茶,曹语诺以为她喝完茶之后会继续说关于白琳儿的事情,但是溪风烈却表现得像是已经说完了一样,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曹语诺被困了半个月,心中很是焦急,如今哪里受得住溪风烈这般吊她胃口,遂询问道:“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哦,我就是很奇怪,这白琳儿和轩辕墨之间到底是情人关系呢还是敌人关系啊?为什么轩辕墨一路追她到北安国?”溪风烈一面盯着曹语诺的表情,一面继续说道:“还有,我更奇怪的事情是,白琳儿在北安国的皇宫里,是被当成贵宾来对待的,而你却被困在这里受折磨,为什么最后轩辕墨来的时候把白琳儿带走了,却不理会你的生死?” “你说什么?墨将白琳儿带走了?这不可能!”听到最后,曹语诺的反应很激烈,像是轩辕墨将白琳儿带走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溪风烈对她的反应也有些吃惊,轩辕墨到底和白琳儿是什么关系?以至于曹语诺如此激动? 按照她最初的理解是,轩辕墨似乎和白琳儿之间有杀父母之仇吧? “溪风烈,你在欺骗我,对不对?”曹语诺仍旧不相信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欺骗你?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在白琳儿眼里,墨杀了她父母,他们之间能够发生什么?墨怎么可能将她带走呢?这不可能!!”曹语诺激动得双手攥住桌角,在说这番话时,身子瑟瑟发抖。 溪风烈这回算是看明白了,曹语诺俨然将白琳儿当成了情敌,根本没办法接受轩辕墨将白琳儿带走而对她坐视不理这件事。 她内心冷然一笑,恰好,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管你相信与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溪风烈淡淡地道:“你以为他会来救你,但是他没有;你以为他没有来救你,是因为外界的因素,事实上他到皇宫里来了,带走的却是别的女子,而不是你;你以为你对他情深,他便会记得你,可是在他心里却从来都没有你,又如何记得你的情深?” 溪风烈心里知道,说这番话很残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曹语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而轩辕墨正在打北安国的主意,现在又将她身边比较得力的助手白琳儿掳走了,她不过是让深爱他的女子看清楚真相而已,比起他来应该不算是过分才对! 曹语诺攥着桌角的骨节发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连正视溪风烈的勇气都没有。 溪风烈在心里默默叹息,又是一个情根深种的女子,只可惜爱错了人! 想来优秀如轩辕墨,被女子深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百里初蝶来,那也是一个曾经很喜欢景易潇的姑娘呢! 面对曹语诺的激烈反应,溪风烈只是淡然地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等了许久,才见她冷静下来。 “不要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就会相信你的话!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相信了你的话,就算我相信墨的心里没有我,那又怎么样呢?我也不会背叛他!”曹语诺一边冷笑,一边傲气地说道:“你不会懂的,墨之所以将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他相信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局势,我都不会背叛他!这就是他对我的信任,也是他对我的在乎所用的表现方法,你们这些外人怎么会明白?!”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又一次见识了另外一种爱恋,特么的这种爱恋是在幻想中才会出现吧?她真的不佩服蔡玉诺的自我治愈能力!思及此,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曹语诺却以为她的摇头是对她说法的不赞成,立即歇斯底里地吼道:“如果你这么不相信爱情,那你又是以什么样的信念和景易潇在一起的?难道你看上的只是他绝世无双的容颜和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吗?!” “……”溪风烈被曹语诺弄得彻底无语了,这女人真的是被刺激得彻底了,想到什么都能当成利刃来刺你一下,好在溪风烈的神智很清楚,没有被她的话语激到。当下更是觉得没有再和曹语诺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离开偏殿之后,溪风烈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思索了一下接下来的做法。 当天晚上,她就命人准备下去,带曹语诺离开北安国皇宫,带她去见轩辕墨,没准儿彻底绝望下去的曹语诺还能为她所用!不然这个样子的她留着也没有任何作用! 忙完之后她便上床休息了,景易潇依旧是很晚才回来,不过他才躺下没多久,溪风烈便需要起床了。 想着这一次离去可能需要许多天的时间,溪风烈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的轮廓,他好像瘦了很多! 不经意间,指腹触碰到他柔软的嘴唇,溪风烈弯唇笑了笑,又不是诀别,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呢?这般想着,便要起身,却没想到纤腰忽然被他握住。 “你醒了?”溪风烈睁大了眼眸问他。 景易潇睁开眼来,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如果不醒的话,又怎么能够感受到你偷香呢?” “……”溪风烈无语,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要走了,忙完了就回来。” 话说完了,却发现景易潇没有放开她,溪风烈皱眉,“怎么了?不舒服么?” 景易潇无辜地挑了挑眉梢,“是有点不舒服,抱一抱再走。” 听言,溪风烈乖乖地让他抱了,顺便也反抱住了他,事后溪风烈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景易潇哪里是抱一抱那么简单? 算了,溪风烈气哼哼地穿衣服的时候,感觉到身后的男子坏笑得不成样子,她也就懒得再多说一句话了,穿好衣服之后,逃也似的跑出了景易潇的视线。 寒骨早就在皇城门外候着了,到了规定的时间溪风烈还没有出现,他有些焦急,但还是选择等待,没想到天快亮了才见到她来,而且……似乎穿着有些奇怪。 等到溪风烈骑着马走近,他才发现哪里奇怪,“烈爷,现在是夏末,天气依然很炎热,为什么要把脖子围起来呢?可是感染了伤寒?” 寒骨这话纯属是关心溪风烈而已,但是溪风烈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 她也知道天气很热啊,但是她的脖子上都被景易潇弄成那样了,哪里还能露出来?那不是惹人笑话么? “不小心摔倒,脖子受伤了,有了伤疤露出来会很吓人,所以就围起来了,过了今天便好!”溪风烈干咳了两声之后,如此尴尬地解释道,没敢去看寒骨一眼。 而坐在马车上的曹语诺将一切尽收眼底,听了溪风烈的解释后,很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溪风烈勾勾嘴角,懒得理会她,策马便走在了嘴前面。 虽然寒骨根本不相信他家主子会摔倒受伤,但是主子既然不愿意说,那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过……主子的嘴唇红肿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事情了!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路上,日光逐渐升起,马蹄声响彻小路,到处都是盎然的绿意。 今日寒骨充当车夫,只为赶路,忽然间他感觉腰间一阵寒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抵了上来,即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正想要看一下情况,耳边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 第216章 异样 她说:“我渴了,带我去喝水!” 女子的声音很清冽,也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寒骨面色未变,却感觉到了抵在腰间的武器乃是一把匕首,根据对方使用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很锋利,但若是力气与精准度都用得恰到好处,这匕首还是能够杀人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被威胁了,而拿着匕首威胁他的人正是曹语诺。 所谓的带她去喝水,也不过是让他带她离开溪风烈的视线,从而逃走而已。 想来曹语诺也不是很笨,心里知道溪风烈厉害,便拒绝与她发生正面冲突,转而对寒骨下手! 一念罢,寒骨看了一眼溪风烈,当时的溪风烈也已经因为曹语诺的话语而停了下来,正侧头看着他们,与寒骨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寒骨准备跳下马车,曹语诺便“虚弱”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以此挡住匕首的同时,与寒骨往远处走去。 身后,溪风烈的目光虽然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但是看着他们走远,她却是始终没有追上去。 刚刚走出溪风烈的视线,曹语诺步行的速度便加快了,而寒骨被她用匕首顶着,自然是没有办法的,一切都按照她的要求来。 在曹语诺的威逼之下,寒骨亲自动手扯来了好多藤条,再将其缠成一股大绳子,奈何最后曹语诺却用这根粗大的绳子将他绑在树木上。 “原来溪风烈的手下也不过如此吗?”曹语诺将匕首收回去之后,得意地拍了拍手,很轻蔑地看着寒骨,“最后还不是栽在了我的手中,哼!” “想要从我的口中套出消息来?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离去之前,曹语诺又吐了这么一句话,“等会儿如果溪风烈足够聪明的话,必然会到这儿来找你的,我便先走了,务必要告诉溪风烈,下次——战场上相见!” 语尽,她高昂着下巴从寒骨面前走去了,寒骨只是淡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任何的表情变换! 直到她消失在树林的尽头,只听“铮”的一声,寒骨将身上的绳子给尽数挣断了,他回头定定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溪风烈,脑袋低垂,“烈爷!” “走吧!”溪风烈淡淡地道。 寒骨应了一声,便展开轻功和溪风烈一起往曹语诺的方向追去了。 曹语诺身上本来是没有匕首的,她所用的那支匕首是溪风烈故意放在马车里的,为的就是让曹语诺有机会挟持寒骨,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都在溪风烈的计划当中。 因为她并不知道轩辕墨此刻在哪里,只能将曹语诺放走,让她去联系轩辕墨,而他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现在看着曹语诺离开,他们自然很快速地跟了上去,只是曹语诺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 深夜,入住小镇客栈,就在溪风烈准备休息的时候,寒骨敲开了她的房门,“有什么事情吗?”溪风烈开门的时候,如是问道。 “烈爷,有人找你!”寒骨淡淡地说完,将身子侧开,于是溪风烈看到一个好久都没有见到的旧人,她望着站在眼前的男子,觉得很是难得,连忙将他迎进屋里,叫寒骨让小二送一壶好茶上来。 当茶水送上来,当房门关上,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溪风烈望着眼前的他还是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差别,全身上下依旧散发出温暖的神圣气息,她不由得笑了。 “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了,怎么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秦雪澜也笑了笑,“风儿希望我有什么变化?” 很简单的一句玩笑话,就让气氛变得更加温馨和谐,溪风烈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还是四处跑吗?”说实话溪风烈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和秦雪澜分开的了,距离他们上一次分别有多长时间了她也完全不记得了! 然而,秦雪澜却对此记得清清楚楚,是景易潇登基为帝的那天吧,她消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要相信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是怎么能够相信呢?溪风烈是铁一般的女子,哪里能够那么轻易就死去?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他却总是找她都找不到…… 在那段时间里,他当真是人间与地狱来回往返,一颗心都不知道死去活来多少次…… 如今见她这般,完好如初地坐在自己面前,有一种重见日光的错觉! “也没有四处跑,只是随意走走而已。”他笑着说道。这些日子为了寻找她,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 “嗯!”溪风烈应了一声,“这样也好啊,人总归是要休息的,你又不是铁铸就的。” 溪风烈笑得毫无保留,也笑得纯洁无辜,却惹得秦雪澜内心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风儿,不知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像是思虑良久,秦雪澜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溪风烈也严肃起来,凝视着他的瞳眸,“有什么问题是你不能问的吗?”即使为自己破相的人不是秦雪澜,但是这不代表秦雪澜对她不好啊,相反,溪风烈将他对自己的好都记在了心里。 “如今你是为了谁在外面奔走?” “……”溪风烈被问住了,竟愣愣地看着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为谁在外面奔走? 为她自己?为百里岚的的尸骨?还是为了……景易潇的万里江山? “秦大哥怎么会……这么问?” 秦雪澜微微低垂了一下眸子,旋即又抬起来看向溪风烈,“你之前为什么离开皇宫?为什么离开景易潇——皇上那么久?” “……”那是因为误会,当时她以为他辜负了自己,选择了册封百里初蝶为皇后,事实上这不过是溪晨唯的一个计谋而已,这些真相在她卧床的那些日子里,景易潇都有告诉过她。可是秦雪澜为什么要问这个? “秦大哥,你心中有什么疑问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因为你问的这些问题不是一两句话我就能够回答你的。” 秦雪澜轻轻一笑,并不介意溪风烈这样回答自己。 “你很难用一两句话来回答我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你自己连事情的原委都还没有捋清楚。” 听言,溪风烈皱起眉头,她忽然感觉到在这里遇见秦雪澜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倒像是秦雪澜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而这件事情还是和景易潇有关系的。 溪风烈心中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一方面是为了强大自己,但是更多的却是在为景易潇四处奔走! 所以,这回秦雪澜是针对她和景易潇之间的事情到这里来的!溪风烈这么想着,却不动声色,只是定定地看着秦雪澜!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目的心太强的话,到了最后总免不了要受伤的。”想来想去,秦雪澜还是选择道出真心话,“我也不是要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 秦雪澜说到这里,就被溪风烈打断了,“秦大哥你的意思我很明白,我也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当然你也希望我能够考虑得更清楚一些,我都明白的,而且我也很感谢你!” “你说得没错,我最初和景易潇在一起的确是有一定目的性的,他和我在一起也是这样,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能说两个有目的的人在一起就不会幸福了呢?秦大哥,我和景易潇都心中有梦的人,而且我们的道路很相同,所以你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会阻碍我们的!” 按照溪风烈的想法就是,爱了就是爱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的顾忌和考虑? 然而秦雪澜听言却是又笑了笑,他不曾忘记过当日溪风烈身处危险的时候,景易潇选择了江山而不是选择她…… 思及此,秦雪澜内心一阵苦涩,却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祈求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祝福你们,今天晚上我所说的话你都不必放在心上。”秦雪澜又温暖地笑起来,“风儿你知道的,我们相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的。” 溪风烈对他的表现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当下却只得爽朗地笑着点头,“秦大哥不必解释,难道我还不知道秦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吗?” 秦雪澜依旧只是笑着,没再发表任何意见,又与溪风烈说了好些话,这才起身离去,末了不忘嘱咐溪风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也要先为自己想一想。 溪风烈点头应是了,也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但是到了深夜,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去想这件事情。秦雪澜必定是知道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告诉自己这些? 不过,之前已经决定相信景易潇的溪风烈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过长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开始了探查轩辕墨阴谋的工作了,也特意将这件事给抛诸脑后! 秦雪澜是来也匆匆,却也匆匆,更没有刻意留在溪风烈的身边,所以没几天他便选择了离开。 也在这个时候,溪风烈发现虽然曹语诺和轩辕墨取得了联系,但是就连曹语诺都不知道轩辕墨的所在地,根据溪风烈了解,这家伙似乎每天都在更换居住的地方。 她也看过轩辕墨与曹语诺之间联系的书信,但书信很少,信上的内容更是少,基本都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溪风烈纳闷了,到底这轩辕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将白琳儿掳走的原因是什么?不会真的是他对白琳儿日久生情吧? 就在溪风烈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她忽然收到一封神秘书信,书信是由街上的一名小乞丐送来的,溪风烈狐疑地打开,竟然是白琳儿写来的,虽然没有署名,但溪风烈认识白琳儿的字迹,和她的人一样,有点小邪气。 “轩辕墨是个混蛋,寒姐姐救我!” 信笺上很简单地写了这么一句话,溪风烈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这字迹是白琳儿的没错,这语气是白琳儿的也很确定…… 溪风烈将她的书信揣进怀里之后就出门了。 和寒骨一起走在路上,彼此默不作声,从离开北安国京都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天时间了,可是他们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当然了,曹语诺和轩辕墨之间的联系也并没有更进一步。 “烈爷,是否轩辕墨那边为了提防有人跟踪曹语诺,所以才没有与她在书信上说什么?”寒骨憋了多日,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溪风烈点头,“是这样的。” “……”寒骨嘴角抽了抽,敢情主子老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曹语诺不过是一个饵而已,不必过多地注意她。”溪风烈面色沉冷,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寻找轩辕墨,也不再寻找白琳儿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告诉幻影,让他通知一下深欢,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到白凡国来见我!” “……啊?为什么?”寒骨根本想不明白溪风烈为什么忽然改变路线。 然而溪风烈却只是对他扬眉一笑而已,什么都没有解释! 白凡国在北安国的北面,冬天到来的时候尤其冷,这个国家并不很大,甚至不如北安国大,但是胜在人才很多,而且据说这个国家的百姓很团结。 关于轩辕墨这个君主,也是这两年才登基为帝的,几年前鲜少听到这个人,加之白凡国很少和外间的国家打交道,也就很少人知道轩辕墨的秉性。 但是以溪风烈与他交手的这几次情况来看,不难看出白凡国以这么小的土地以及人口,能够不被他国侵占且对其充满敬意,完全是因为有轩辕墨这么一个得力的君主! 不过看轩辕墨现在的状况,他是很想扩张白凡国的国土,而被他第一个看上的地方就是北安国,毕竟北安国属于大国,且交通方便、人口众多、土地富饶、且经济较为发达,最重要的是,北安国距离白凡国很近,比最重要还要重要的是,这两年北安国内乱不断,加之景易潇又属于新君主,根基还未稳定,所以白凡国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如果溪风烈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年北安国就潜伏着白凡国的人! …… 寒骨的速度很快,在溪风烈到达白凡国帝都的时候,深欢也已经到了,当时他依旧一身红衣,妖冶得不成样子,貌美不可方物。 看着他,溪风烈忽然在想,要是拿他去诱惑轩辕墨,结果将会怎么样?嘿嘿…… 咦,轩辕墨是见过深欢的,那男人的警戒心很强,根本就不会被深欢的美貌所吸引! 在白凡国的帝都待了两天,溪风烈丝毫没发现轩辕墨的存在,虽然没有上朝,但是白凡国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皇上不在而有所混乱。 溪风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所以她联合深欢还是寒骨一起潜入了皇宫,深欢自告奋勇假扮女子,一袭红衣出现在溪风烈面前的他,简直让溪风烈崩溃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简直比溪晨唯还要好看,主要是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勾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想永远臣服在他的脚下。 不过……溪风烈定力很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倒是寒骨看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惜啊,生的却是男儿身! 若是女子,怕是这天下总有无数男子愿意将万里江山给他拱手奉上。 有了美貌这么高调的深欢,便有低调的侍卫寒骨,再有做坏事的溪风烈。她在寒骨和深欢的掩护下,连续几天晚上烧毁了皇宫里的几座宫殿,好在溪风烈很有分寸,并不让任何人受伤。 但是轩辕墨始终没有出现,她只好将朝中大臣给轮番揍了一顿,同时也得罪了许多百姓,才算算三五天的时间,就弄得整个帝都鸡飞狗跳的,同时所有人都是怨声载道的,却完全不清楚怎么会发生这些奇怪的事情! 倒是溪风烈在做了这许多坏事之后,仍然心安理得地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顺便传播谣言——白凡国即将发生大事了。 此谣言一出,便惹得人心惶惶的,整个白凡国再也没有了昔日的井然有序与无边繁华! 然而,最先出现在溪风烈面前的人却不是轩辕墨,而是秦雪澜。 溪风烈先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秦雪澜率先出现,回头一想,发现秦雪澜本身就是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的,在他眼里百姓没有国界的区分,所以他为白凡国的百姓来找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是因为我将白凡国搅乱成这个样子才出现的吗?秦大哥?”待到秦雪澜在她面前坐好之后,她便直接问出了口。 第217章 免疫力 秦雪澜虽然没说话,但是面上却俨然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同时,也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溪风烈忽然觉得距离他很远很远。 以前那个秦雪澜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是相信自己的,但是现在他没有! 然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秦雪澜忽然笑道:“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风儿,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相信你的。” “所以……秦大哥现在来找我是为什么?” “……不管我们拥有怎样的雄心壮志,都不能以牺牲百姓为前提,不然就算我们打得了天下又有什么用处?位高者的存在都应该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否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溪风烈抿唇,不得不说她很赞同秦雪澜的说法,“我明白秦大哥的意思,但是我始终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白凡国的人,我相信秦大哥你都看在眼里的。我明白你今日来找我,怕的是将来我会走错路,不过秦大哥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的。” 秦雪澜抿着唇,沉默着,这一刻,溪风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沉重,遂以为他必然是将百姓看得太重了才会如此,便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一边以示安慰,一边问道:“难道秦大哥还信不过我的为人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所说的——白凡国即将有大事发生,这话会成真。” “……”溪风烈嘴角抽了抽,那不过是她用来扰乱民心的一句话罢了,真的有那么夸张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如果想要夺取一座城池,基本不用攻打了,直接宣传谣言就可以了! 对于这一点,溪风烈没有解释,当然这也没有可解释的。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百姓,这一点和秦雪澜的想法是一样的,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冲突,所以秦雪澜在真正了解她的想法之后,也就不再纠缠于她这个问题了。 转眼间,深欢已经用他的“貌美”征服了白凡国无数的男子,当然这些男子多为朝廷命官,没日没夜,他们都处在醉生梦死之中,溪风烈也不知道深欢使用的是什么法子,她只知道这个轩辕墨想要侵略北安国,就该如此对待! 此刻,身在远处的轩辕墨听着底下人的回报,脸色阴沉,性感的唇瓣紧紧的抿着,眉头虽然皱得不深,但是却让人感觉坠入了寒潭之中,好不可怕! 他就是这样沉冷地坐在主位之上,久久地听着下人的回报,却是久久地没有回应。 忽然,一声清脆的嗤笑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接着听到白琳儿的声音从内室响起来,“我就说了嘛,即使你逼迫我给寒姐姐写那样的书信,她也一定不会追过来的,早都告诉你啦,她的大脑和肠子都能拐上十八个弯,你硬是不相信我,哈哈,现在她去白凡国了,你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被轩辕墨从北安国的皇宫抓出来,接着又被他囚禁在身边这么久,白琳儿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可是面对这个杀父母凶手,她非但不能杀了他,还被他幽禁,她简直崩溃到了极点,所以她是极尽所能地挖苦嘲讽他,希望语言也能够对他造成伤害,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 可是待她这么说完之后,轩辕墨却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不像以前还会忽然凑上来,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她,将她吓得连忙闭了嘴,之后又开始遗忘这样的惊吓,不断地和他对抗着! 难道轩辕墨转性子了?白琳儿狐疑地想,接着她听到他举步出门的脚步声了,这个混蛋! 他让下人在屋内看着她,却独自出去逍遥,混蛋,混蛋!! 当天夜里,轩辕墨告诉白琳儿说要带她出发往白凡国的帝都去了。 白琳儿以即将见到溪风烈而感到很兴奋,但是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方向貌似不对,彼时轩辕墨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虽然白琳儿没有被束缚住手脚,但是想要对他动手却是极为困难的。 用轩辕墨的话来说就是,对付她这种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不需要多加防范,白琳儿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混蛋,如果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又怎么会派手下的人不断地监视着她! 可是现在白琳儿哪里管得了轩辕墨有多危险,当她发现方向不对的时候,就猛地往轩辕墨身上扑去,这不扑不要紧,一扑上去白琳儿整个人都傻了,因为轩辕墨居然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她扑,她动手哪里有什么轻重?一不小心就扑进人家怀里了。 轩辕墨悠悠地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抵挡我的魅力的。” 一般人要是说这样的话,肯定会相当欠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轩辕墨的嘴里说出来,竟觉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白琳儿将其归咎于——大概是轩辕墨的自恋自己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现在他说这样的话,自己已经产生免疫力了! 对,就是产生免疫力了! 她在他心口狠狠地捶了一拳,接着翻了个白眼,说道:“是啊,这天下的姑娘看中的不过是你的权势与这一幅皮囊而已,若是白凡国被寒姐姐给一脚踹了,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姑娘嘲笑你呢!” 说完,白琳儿发现轩辕墨什么表情也没有,同时,她这才惊悚地发现自己还趴在人家的怀里,难怪恶心的味道那么浓重,她暗自腹诽着,嘴上却没有表达出来。 正要起身,她又想起扑上来的原因是什么,遂又狠狠地摁了他一下,成功引来他的目光。 “怎么?要赖着不走了吗?” 白琳儿满脸黑线,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是最后却没起来,而是很不客气地捧住他的脸颊,逼迫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轩辕墨长这么大,哪里被人如此亲近过,眼里顿时闪过一抹错愕,但是他很快就掩饰住了。可是不管再怎么快,白琳儿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她自己也有些傻愣,这动作……会不会有点太暧昧了? “你骗我说要回白凡国,但是现在你的方向明显不是回白凡国的方向!”对峙着,白琳儿还是决定先吼出自己的发现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轩辕墨太狡猾了,不管自己怎么逃怎么逃,就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白琳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吼完这番话之后,轩辕墨却轻声笑了出来,这使得她莫名其妙的,只懵懵懂懂地摸了摸头! “若是我不说回白凡国,你会这么配合么?”他说得很理所当然,“既然溪风烈去搅乱我白凡国。那为什么我不能搅乱北安国呢?” 狡猾!!白琳儿在心中大骂! “你白痴吗?溪风烈去白凡国的时候,北安国还有君主景易潇,你确定在景易潇的地盘上,你能够兴风作浪吗?” “这么说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少往你脸上贴金,我是关心你什么时候能死去!” “哈哈哈!”轩辕墨爽朗地笑起来,直弄得白琳儿摸不着头脑。 轩辕墨真的往北安国的方向而去了,丝毫没有理会白琳儿的说法,当然了,他也从来没有理会过她的说法! 溪风烈也很快得到了轩辕墨去往北安国的消息,她皱了皱眉,北安国有景易潇,轩辕墨怎么会这么笨前往北安国呢?这其中一定有诈! “寒骨,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幻影,让他带领手下的弟兄们,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当然也要随时做好被皇上传唤的准备!”溪风烈认真地说道。 所谓皇上,自然指的是景易潇,平日里她可以直呼他的姓名,但是在他人面前,她却还是不能如此!她是他身边的人,自然是要将他捧高的,哪里能够踩低他! 寒骨领命之后,立马去安排了这件事情。 虽然知道轩辕墨去北安国了,但是溪风烈却选择按兵不动,要是他敢动北安国,那她溪风烈就真的敢灭了整个白凡国! 接下来的日子,溪风烈单留深欢一个人在帝都这边,当然,给他找了两个侍卫跟着保护他。 接着她便带着寒骨退到城外去了,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以半个月的时间迅速拉起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并且开始训练! 在溪风烈看来,如果真的发生战争的话,幽谷那里的侍卫属于远水,还不如在这边拉起一支队伍,既不耗费幽谷的一兵一卒,关键的是她现在所用的是白凡国的人!他们对于白凡国更加熟悉、也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等问题! 一个国家不管再怎么繁华,帝王不管再如何睿智,总有照顾不到的百姓! 同样的,一个国家里就算有再多幸福的、富裕的人,也总有那么一群长期受压迫的百姓存在,而这群百姓就是溪风烈拉起的队伍的主要成员,他们对白凡国已经存在了一定的怨恨,溪风烈只要加以改造,他们便会对她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在这样的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秋天,溪风烈已经数不过来和景易潇分开多久了,反正就是觉得很久很久,但是又觉得他一直在身边,未曾远离过,现在他们主要是靠书信联系,大约一个月两次书信来往罢了。 其实队伍拉起来之后,事情发展得并不是很顺利,也不知道轩辕墨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消息,开始派人加以阻拦,溪风烈断定其中必定是出了内奸,几经彻查,终于证实自己的推断没错! 其中内奸居然有三个人,这数目令溪风烈有些咋舌,好在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在后来的招募新兵的时候,溪风烈变得更加谨慎和小心,于是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 从一开始轩辕墨就意识到溪风烈所做的事情,对白凡国存在着多大的威胁,所以他仍旧时不时地进行破坏,可惜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已是秋天,溪风烈的队伍相对以往要更加成熟了,而轩辕墨在北安国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说来也奇怪,原先已经决定联手对付北安国的白凡国和风乐国现在居然没有练手了,双方的人马就像断掉了联系一样! 不过,溪风烈知道其中缘由。轩辕墨看似不屑和风乐国合作,事实上却巴不得早些和景梦戈合作——也就是利用景梦戈。但是景梦戈几个月前刚刚失去未出生的孩子,这使得南越国的君主百里峰很不高兴。 同时,那场战争中,景梦戈损失很是惨重,尤其是损失掉厉决这个多年的跟随在身边的左膀右臂,让景梦戈的实力大大削弱! 加之他很是忌惮溪风烈能召唤狼群这件事情,所以思来想去,他便放弃了与轩辕墨合作,而是在修补与南越国的关系的同时,进行休养生息。 在这一点上,溪风烈还是很钦佩景梦戈的,这个男人该疯狂的时候也能够很疯狂,该选择沉默的时候,也超级能够隐忍,只是可惜了……她和他并不是一路人。即使钦佩,她依旧不屑他的为人作风! 不过,即使是现在很低调很沉默的景梦戈,她还是不得不留意,因为这样的沉默与低调后面,可能会是巨能量的爆炸! 就在溪风烈将一切情况都考虑到的时候,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姑娘出现了,她的眉梢眼角少了昔日的狡猾,更多的是一抹成熟,溪风烈对她的变化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毕竟她在轩辕墨身边待了那么久,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过,她依旧热情地溪风烈:“寒姐姐!” 当时溪风烈站在高山上,望着远处的风景,脑海中的想法刚刚落成,寒骨就带她出现了。 白琳儿就这样看着她笑,笑得很甜,也很温暖,但就是没有了昔日的那种灵澈。 “回来了?”溪风烈走到她的面前,千言万语竟只说出这么一句! 白琳儿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像小孩子一样晃了晃,撒娇道:“寒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溪风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直觉告诉她,白琳儿是带着目的过来找她的! “你怎么从轩辕墨手中逃出来的?”溪风烈开门见山地问。 白琳儿眼珠子转了转,一直拉着溪风烈的手在山顶上走,却就是不看她的眼睛,很久之后,才说道:“其实轩辕墨对我也没有那么坏,只是让下人看着我而已,你知道的,我不仅会医术而且还会用毒,想要放倒那几个侍卫根本不是难事,所以就逃出来了!” 白琳儿轻描淡写,溪风烈听了却是轻笑出声,“如果逃跑有这么容易的话,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了才逃出来呢?” “……那是因为我要摸清轩辕墨的性格,好伺机动手杀了他给我爹娘报仇啊!”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和你爹娘之间是什么深仇大恨?他杀了你爹娘吗?”溪风烈忽然好奇这个事情了,因为白琳儿从来没有跟她细谈过这件事情! 岂料,白琳儿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被溪风烈这么一问,她张口便答:“是啊,他杀了我父母,所以我和他有着深仇大恨。”话语间,她咬牙切齿的,溪风烈可以感受得到她内心的恨意! “这么说你一定要杀了他了?” “是的!” “那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什么?”溪风烈忽然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白琳儿瘪了瘪嘴,一副委屈的神情看着溪风烈,老半晌之后才委屈地摇晃着溪风烈的手臂,说道:“寒姐姐,你是不是真的要对付白凡国啊?” “怎么?我要对付轩辕墨,你舍不得?”这丫头不会和轩辕墨日久生情了吧? 白琳儿听言,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你对付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不得?我只是担心你呀寒姐姐,轩辕墨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也没有那么好对付!” “……不会是轩辕墨让你来劝说我的吧?” 听言,白琳儿被吓得更加严重了,瞪大了眼珠子愣愣地看着溪风烈,“寒姐姐,你脑子是怎么做成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惊讶不已地说道。 “……”溪风烈勾了勾唇角,“那你现在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就是因为想你了,再说了,我从轩辕墨手中逃出来以后,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啊,所以就只能找你来了!” 溪风烈淡然地“哦”了一声,接着说道:“要是你没地方可去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去生活,但是这里是坚决不收留任何人的!” 白琳儿不会害她,这一点溪风烈还是很确定的,但是白琳儿和轩辕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谁能确定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总的来说,溪风烈对白琳儿的人品是相信的,但是对她的为人处事方式有点不放心!这丫头的做事风格也有点出入意料! 第218章 撒谎的是谁 白琳儿更加委屈地看着她,一双小巧好看的嘴唇厥得更高,“寒姐姐,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是不是担心我会去跟轩辕墨告密啊?” 溪风烈挑了挑眉,也不怕白琳儿伤心,直接就说道:“是啊!我的确担心你去跟轩辕墨告密!” “我都说了我和他之间有血海深仇!”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我和轩辕墨之间是敌对关系!” “……”白琳儿一阵无语,“我觉得你和轩辕墨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你现在做的一切其实不过都是为了皇上而已。” 听言,溪风烈内心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心尖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针,伤口不大,甚至细小到很难让人发现,但是却很难受! “为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她侧头看她,白琳儿比她矮一些,长得也很可爱,多数时候溪风烈都将她当成小孩子看待,但是这个小孩子却也有成熟的一面。 “寒姐姐,在我心目中你可厉害了,普天之下都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是你的对手,但是论美貌的话,虽然你也有美貌,可是又不足够天下无敌,你怎么能够确定远在北安国京都的皇上会为你一直守着‘空房’?” “难道你就不担心有女人靠近他吗?就不担心他趁你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怎么样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溪风烈已然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说来,你这次来其实是为了提醒我来的?”顿了顿,她续道:“还是你是来进行挑拨离间的,想让我和皇上之间发生内讧?” 白琳儿一听这话就慌了,连忙摆手表示不是这样的,但是溪风烈却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了,两人这才结束了谈话! 溪风烈果然如口中所说的那样,不留白琳儿在身边,更不让她接触自己所拉起来的队伍,连夜便让寒骨将她送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翌日清晨寒骨回来的时候告诉她,并没有将白琳儿送出去很远,并且他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表示如果白琳儿如果是轩辕墨的人的话,那么将她放在近处,到时候也可以拿她却威胁轩辕墨! 溪风烈只是抿唇笑了笑,没有发表评论。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即使有着血海深仇又怎么样?如果轩辕墨的存在拨动了白琳儿的爱情之弦,那就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 之后,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溪风烈从外对白凡国进行夹击,而深欢在内部将白凡国的秩序进行捣毁,百姓的怨声越发多了起来,终于将轩辕墨从北安国给引回来了。 就在他从北安国出发的第二天晚上,溪风烈就收到了景易潇的飞鸽传书,他告诉她轩辕墨已经从北安国起身返回白凡国,他在北安国损耗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心情很是不好,势必会狠狠地整顿一下白凡国。 最后便是思念与感谢的诉说,感谢溪风烈在外面一直这么帮他! 溪风烈微笑着将书信收好,也在书桌前给他回了一封信。 其实爱情有时候很简单,因为心中有你,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心头都是暖暖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都能够勇敢面对,一切因为——你始终都在! 北安国和白凡国之间距离也没多远,轩辕墨从北安国回来也要不了几天的时间,不过他回来之后并不做任何事情,沉默得很可怕。 该上早朝他就上早朝,该批阅奏折他便只是看着,没有批阅奏折,当然也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溪风烈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叫深欢撤了,搞得现在好多人为了深欢害了相思苦,做事都没精打采的! 若不是轩辕墨忽然回来,怕是他们都要整日流连于花街巷柳,从此醉生梦死不问朝政,但是因为轩辕墨忽然回来,他们担心头上的乌纱帽有落地的危险,便不敢造次,只默默地上朝…… 尤其是看到轩辕墨脸上没什么表情,且什么表示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就更加心惊胆战,表现也日渐好起来……只为了博君一笑! 溪风烈在心中暗骂,这个轩辕墨也太腹黑了,居然于不动声色之间,就又将这一群大臣掌控在手中了,不过这群大臣自控力本身就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被深欢的美貌所诱惑。 凡是混迹官场的人,都不是只有一面!果然,这个问题在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存在! 也许,轩辕墨也并不看重这些臣子,毕竟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臣也依旧存在,他们才是轩辕墨的左膀右臂! 轩辕墨回来的第五日,终于派人来请溪风烈进宫了。寒骨拦着她不让她去,说是危险,没准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溪风烈却欣然前往,并且还带上了寒骨! 时间是在夜晚。 轩辕墨宴请他们的宫殿很宽阔,在里边伺候的宫人并不多,但是宫殿装修得很是雅致,如溪风烈这般在皇宫里住过的人都觉得,这宫殿……的布置真的很有品味! 轩辕墨居然先他们到来了,此时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和初见时那般,他依旧身穿一身紫色锦袍,高贵的同时不失优雅! 当真不失为美男子一枚! 宫人将溪风烈和寒骨带到殿内的时候,他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溪风烈对于他的表情有些疑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自如的表情,同时,也朝他微微一笑,气场丝毫不输给他! “纵使你是景易潇的皇后,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溪风烈。”轩辕墨“好心”地提醒她,“再说了,你现在也还不是景易潇的皇后呢。” 哟呵,刚刚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溪风烈不怒反笑,“说得对,景易潇的皇后当然要给你行礼,可是我还不是景易潇的皇后呢,为什么要给你行礼?”说罢,直接在轩辕墨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寒骨则站立在她的身侧,随时待命! 轩辕墨见状竟哈哈大笑起来,没多久,桌子上便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好些菜肴溪风烈不仅叫不出名字而且连见都没有见过,可见国与国之间还是存在着差异的! 轩辕墨忽然说道:“要是我今天就这样把你给杀了,肯定等于断了景易潇一条胳膊!”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被人斩断胳膊之后,不一定会比从前弱小吗?没准你砍了他的胳膊之后,他反而变得更加强大呢?”溪风烈回答。 轩辕墨又是一阵大笑! 溪风烈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直接夹菜吃,什么看起来好吃就夹什么,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看起来潇洒自如,丝毫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 轩辕墨见了,反而还将好菜都推递到她的面前,顺道说一句:“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恰好,景易潇喜欢我瘦着的样子。”溪风烈毫不含糊地反驳。 轩辕墨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太强势! “男人大都不喜欢强势的女人!” “那是一般男人,景易潇并不一般!” 轩辕墨被噎得够呛,只好选择闭嘴。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溪风烈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优哉游哉起来,轩辕墨沉默,她也跟着不说话,在外人看来他们倒像是在对峙一样,而事实上,从溪风烈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已经剑拔弩张。 周边的蜡烛在燃烧着,一点一滴的蜡泪落下来,渐渐的凝固。窗外的风来了又去,时间就在树叶的沙沙声之中缓缓地滑过去,最后什么都带走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走! 轩辕墨始终没有动筷子,溪风烈也始终没有再说话,寒骨就那样有始有终地站在溪风烈身边,周遭的空气很深凝,就连在殿内伺候的几个宫人都感觉呼吸有些难受! 一个夜晚,整整一个夜晚,轩辕墨便与溪风烈就这样一直坐在椅子上,谁也不说话,即使桌上的菜凉了,饭菜香散尽了,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个夜晚,也不直到燃尽了多少蜡泪,当第一缕天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时候,不直到是谁的手指动了一下,凝固了一个夜晚的坚冰就这样被破开了,而溪风烈与轩辕墨同时从自己的凳子上飞身而起,两人站在饭桌上,在不破坏桌上的一碗一碟一菜式的情况下,展开打斗! 这是一场技能的较量,也是一场智慧的较量,寒骨帮不上什么忙,轩辕墨那边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两人打斗的场景分秒不离饭桌,即使有碟子即将摔下饭桌,也被当事人快速地接下,重新放回饭桌上。 两人的能力相差不远,所以时间久久都没有决出胜负,从寒骨的方向看去,蓦然看见轩辕墨耍了手段,就在他准备出声提醒溪风烈的时候,溪风烈却不甘示弱的一把抓住了轩辕墨的双肩! “哗啦”的一声,即将摔倒的溪风烈拉着轩辕墨从饭桌上方一下子摔在了饭桌上,身下的碗碟尽数碎了,器皿变成尖锐的武器,从下方直接刺入后背。 轩辕墨与溪风烈都闷哼好几声,脸色都不太好,寒骨以为这两人就这样算了,但是倒在一堆垃圾中的两人侧过身子来,居然还能再次交手! 寒骨的眼睛瞪大了,到底还要不要命了? 唉!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要过命呀! 正这般想着,便见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虽然轩辕墨和溪风烈还互相扣着彼此的身体,不让对方有所动作,但是杀气却全然小时了。 不打了吗? “得你,景易潇之幸也!” “遇见你,白琳儿之大不幸!” “溪风烈,我觉得自己和你没有仇!”他板起了脸,俨然溪风烈戳中了他内心的软肉。 “呵呵。”溪风烈干笑了两声,“是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呢?” 轩辕墨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瞪着她,这幅表情看起来在溪风烈看来,十分的滑稽可笑!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吗?”轩辕墨咬牙切齿地问道。 溪风烈眼角带笑地揶揄他,“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什么?我家寒骨说了,你宴请我,说不定就是一场鸿门宴呢!” 轩辕墨满脸黑线,更紧地扣住溪风烈的肩膀,溪风烈顿时吃痛,也还之以狠狠一掐,轩辕墨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简直是只老虎,千万别拔她的毛! “带着你的人离开白凡国。”他松了一口气之后,如此说道。 “你这是在命令我,还是在祈求我?”溪风烈挑起眉梢,如此问道。 轩辕墨再次满脸黑线,“溪风烈,你不要太过分,你自己也知道的!你继续留在白凡国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如果你有把握能够踹掉我白凡国,你还会等待我回来?”说完,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如果你不动北安国,我自然不会踹掉你白凡国,可是如果你试着动一下北安国,你就会知道我是否有能力踹掉白凡国了。” “如果你这么厉害,为何不帮助景易潇开疆拓土?” “如果你以为位居高处为的就是开疆拓土,那么我觉得你们白凡国可以换掉君主了!” 轩辕墨听言,抿唇,死死地瞪着溪风烈,就好像瞪着此生最大的敌人一样! “你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楚!” “要怎么样,你才会离开白凡国?”轩辕墨的语气软下来。 “哎呀,你这是在求我离开吗?” “我只是不想发动战争而已,溪风烈,你无需如此得意!” “我去!你轩辕墨的血液里难道还流淌着对和平的渴望?”溪风烈嗤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你低调行事,隐忍坚持,将自己的枝条延伸到各个国家去,难道会这么轻易地放手?” 轩辕墨眯起眼眸看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溪风烈冷笑起来,“你现在让我回去,表面上是要跟北安国求和,但是事实上你是想要让我放下戒心,然后你好趁机攻打北安国,白琳儿不过是你的一个幌子而已!” 谋划被溪风烈毫不留情地揭穿,轩辕墨不可不说很震惊。 “我不知道你和白琳儿之间是否有血海深仇,但是我能够猜测到你将她掳去的原因是什么,你对她用强,对她使用温柔陷阱,让她一点一点地沉沦在你制造的爱情幻象之中,轩辕墨,你为的不过是让她回到我的身边,为你探知情报!同时,也为了让她规劝我回去北安国,放松对你的警惕之心,这样你在攻入北安国的时候就可以势如破竹了!” “可是你没有想到吧?我对你的阴谋了如指掌,更不会允许白琳儿待在我的身边,我从不否认她善良的本性,但是我也能够感受到一个姑娘陷入爱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轩辕墨皱着眉,抿着唇,气氛又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冷凝之中,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凝固了。 寒骨又重新按住了剑的吞口,以备随时将主子从这里带出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轩辕墨竟哈哈大笑起来,他仍然没有放开溪风烈,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身,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和最初的情况没有什么两样。 身下的汤汤菜菜洒了一地,沾湿了衣服,浸润了皮肤,那感觉……足够恶心的! 不过,更让人难受的是那些尖锐的扎进皮肤里的器皿,刺出了鲜血,不过躺在地上的两人却不得不继续撑着! “你现在在我的手中,如果我不愿意你是走不掉的。” “我来的时候,也没打算要走掉。”溪风烈眯起眼眸,毫不示弱地回答。 “哦?”轩辕墨挑了一下眉梢,“溪风烈,你真是让我吃惊不已。” “多谢夸奖!” “照这么说来,你是要代表北安国,宣布与白凡国开战了,是吗?” “难道不是你苦苦相逼吗?”溪风烈反问。 “现在的北安国能够承受得住与白凡国之间的战事吗?”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溪风烈眯着眼说道:“不过我先告诉你,我会把白琳儿带走的。” 闻言,轩辕墨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阴沉,“你要是能够将她带走,我就能够让你和景易潇永远分离!此生不再拥有见面的机会!” “哦!”溪风烈笑了,“这么说来,你对白琳儿是真的上心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吗?就好像白琳儿是你的全世界一样!不过你好像忘记了,还有曹语诺也对你痴心不已呢,你觉得按照白琳儿的性格,她会愿意与的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你吗?” 轩辕墨不知道为什么溪风烈说一出是一出,说话完全没有重点,但是每一句都让他很不舒服,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猛然醒悟过来。 溪风烈说话哪里是没有重点,她是句句都是重点,为的是探出他的软肋! 也好,让她错误地以为自己的软肋是白琳儿也没什么关系,呵呵!谁叫她总是如此自作聪明呢。 他轩辕墨会把一个女人当成全世界吗?这显然不可能! 第219章 你也不圣洁 刹那间,溪风烈就看到了他眸中的光芒在流转,但是轩辕墨却不自知,以为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心事,溪风烈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就当是我喜欢她吧!”轩辕墨如此说道:“就算曹语诺知道又如何?难道我还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力了吗?” 溪风烈微微笑着,“其实你喜欢谁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已经想清楚了,要发动战争吗?” 轩辕墨听言却冷笑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在他的话语只说了一半的时候,身边冷风骤起,待到他的话音落下之时,他便感觉自己腰间的一处大穴被溪风烈给掐住了。 “你……”他等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她。 刚刚好处在宁静氛围中的众人瞬间清醒过来! “我怎么样?”溪风烈毫不客气地沉声反问,寒骨的反应也是极其快速,溪风烈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他的长剑就已经搁置在轩辕墨的脖颈上了。 溪风烈轻轻地拨开他扣住自己肩膀和纤腰的手,在他愤怒的目光中潇洒地站起来。 “溪风烈,你真卑鄙!” “我卑鄙吗?”溪风烈无辜地问道,说着蹲下来拉过他的手,“你看看你的手指都已经曲起来了,摆明了是准备要我的命,如果我反应慢一下,现在已经成为你手下的亡魂了,轩辕墨,你当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善良’?这东西你有吗?” 听着她的话语,轩辕墨真的很想杀人,真的很想很想!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栽在过任何人的手里,但是今天他却屡次栽在溪风烈的手里,这让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溪风烈,你要是再如此猖狂下去,我可以保证过不了多久,你会撕心裂肺地哭出来!” “你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溪风烈挑眉,全然不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 然而,轩辕墨却笑起来,“就算我动不了景易潇,但是对付秦雪澜和你手下的那几个人,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听言,溪风烈扬起手掌,作势要一掌劈死他,但是手举到半空,便见轩辕墨狞笑起来,“你不是和白琳儿的关系很好吗?如果你杀了我,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再说了,就算你狠心不考虑白琳儿,那你以为你在杀了我之后,能够安全地离开皇宫吗?” 顿了顿,他迎上溪风烈的眸光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逃离皇宫,你能逃离白凡国吗?你能逃离天下人对你的驱逐吗?溪风烈,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仔细了,不要到时候……呵呵!” 溪风烈冷冽地看着他,心中很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话的意思,是的,她不能杀他,所以才在这里和他周旋了这么久,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琳儿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而且白琳儿还怀了他的孩子! 面对敌人,溪风烈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是想到白琳儿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如果她杀了轩辕墨,北安国即将遭遇劫难,这两大原因,便使得她下不去手! 若是她就此杀了轩辕墨,白凡国就有理由去联合其他大国,有着名正言顺的借口一起攻打北安国了,届时北安国如果因为灭亡了,那将是她造成的。即使没有灭亡,也将留下暗黑的历史。 思及此,溪风烈冷笑起来。 倏然将手收了回来,“轩辕墨,既然你想要发动战争,那小爷就陪你周旋到底。”说罢,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 即使素白的衣衫上沾染了血迹也毫不在乎。 身后的寒骨挟持着轩辕墨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都没有人敢出声,只因为他们的帝王被别人拿着长剑相逼。一窝窝的侍卫围拢上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君王被人逼着往皇城门外而去。 而那个身穿白衣的纤瘦女子,却是那样潇洒自如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地,高抬着脚步怡然自得地往出走! 溪风烈自然感受得到身前身后那一群如狼似虎恨不得将自己咬烂的侍卫的目光,但是那又怎样?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回轩辕墨必定在手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吧,这个混蛋! 成功地离开皇城之后,溪风烈毫不犹豫在他胸口上划了一刀,“这一刀是为了让你始终记得你今日的耻辱,只要我活着你便不可能取得胜利,当然,如果你自尊心过强的话,将会在输了战争之后,于耻辱之中郁郁寡欢而过世。等你死了,尸体腐烂了,这印记才会消失,不过……你的耻辱将会永存于世,史记会为你记载这耻辱的一笔的!” 溪风烈从不屑于践踏他人的自尊,但是如今轩辕墨不仅想要侵略北安国,甚至将白琳儿给糟蹋了,她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令他难堪的话语而已,并不过分! 如果可以,她还想直接将他给解决了呢! 轩辕墨冷然地瞪着她,现在的他已然收敛去自己的愤怒,转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溪风烈,七月十九,巍山山脚见!”他眯着眼,凛冽地说道,声音里仿佛带着能刺穿人体肌肤的烈风。 溪风烈也眯起眼眸,轩辕墨这是在向自己宣战了吗?今日是七月初一,这么算来,只剩下十八天了,看样子轩辕墨是很想与自己决一死战了。 她丝毫不惧地迎视他的目光,“记得立下遗嘱,免得你的弟兄争抢皇位!别忘了,你的后事也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别怪我不提醒你!” 在轩辕墨看来,溪风烈这话可真够毒的,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来! 这女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吧? “不要高兴得太早!”他轩辕墨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败仗呢,会输给她?笑话! 溪风烈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这样离去了。 快要到达自己的营地时,溪风烈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站在路途尽头的白琳儿,和之前一样,她身穿一身粉色纱裙,墨发长到腰际,此时长风从远处吹来,将她的长发吹出俏皮的弧度。 溪风烈走上前去,“你来这里是要找我吗?” 白琳儿回转身来,弯起一抹清甜的笑容,“是啊,寒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与溪风烈就这样拉近了距离。 溪风烈也没有任何的抵触,反正今天她和轩辕墨已经将话说开了,对于白琳儿现在的情况也有了了解,即使此刻她靠近自己,也未必能够拿走什么情报,因为任何情报都已经不再是情报。 “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白琳儿嘿嘿笑了一声,挽住溪风烈的手臂,“寒姐姐,我听说你去找轩辕墨了,结果怎么样?” “你希望结果怎么样?” “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将他打败啊,最好是能够将他大卸八块,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溪风烈呵呵地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也许隐瞒自己并不是白琳儿甘愿做的事情,但是隐瞒了就是隐瞒了,欺骗了就是欺骗了,她可以做到不揭穿她,但是却不能在她欺骗自己的情况下,依旧和她以好朋友的关系相处! “寒姐姐,你怎么看起来像是不信任我啊?”忽然,白琳儿抬头看她,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溪风烈的期待。 我去! 溪风烈暗骂一声,你在欺骗我,却还指望我信任你?是我脑子有毛病还是你脑子有毛病? “没有啊,你说你的,我听我的!” 虽然溪风烈想不通白琳儿是如何爱上杀害她父母的轩辕墨的,但是既然人家这么喜欢撒谎,那就不揭穿好了。 唉!只是可惜了她的痴心错付…… “寒姐姐,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能抓到轩辕墨,你可不可以让我亲手杀了他?”白琳儿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溪风烈,“以我的能力,怕是一辈子都杀不了他了,但是寒姐姐你不一样,你拥有杀他的能力,同时为了皇上,你也会杀了他的,去只请求你让我杀了他,好吗?你知道的……我和他有血海深仇!” 她说这番话时,溪风烈很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她能够看得出来,白琳儿对轩辕墨的恨意体现在眼角眉梢之上,根本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是谁……撒了谎? 她忽然捉住白琳儿手腕,查看了一下她的脉搏,然后发现……她并没有怀孕的迹象,难道……轩辕墨撒了谎? 溪风烈眯起眼眸,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的直觉告诉她,轩辕墨没有撒谎,但是现在的事实却告诉她,白琳儿也没有撒谎! “寒姐姐,你怎么了?”白琳儿见她面色深凝,有些疑惑地问:“难道是因为我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不过分。”溪风烈回答她,“他向我宣战了,七月十九,巍山山脚!” 听言,白琳儿若有所思,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和之前一样,溪风烈并不允许她住在营地里,再次让寒骨将她带走,不过白琳儿却说要自己离开,说什么也不让寒骨送,寒骨和溪风烈也没有强求,便让她走了。 “她没有怀孕吗?”白琳儿一走,寒骨就如是问道。 “嗯。”溪风烈点头,“我刚刚给她把脉了,她没有怀孕。” “那如果到时拿下了轩辕墨,我们真的要让给她亲手杀吗?” 溪风烈挑眉,“为什么不呢?反正我和轩辕墨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给白琳儿杀也没什么!” 寒骨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十八天的时间并不长,尤其是对于溪风烈来说,是相当的短暂,到目前为止,她在白凡国拉起来的队伍也不过才六十人。 当然,她不会只带这六十人也打仗,这是白凡国与北安国之间的战事,人员那边自然是由景易潇提供,早在几天前,溪风烈就已经与朝中的将军张元荣取得了联系,待到七月十九这天,两拨人在巍山巍山集合即可! 早晨醒来,天没亮,灰蒙蒙的。溪风烈跑到山顶的高石上站了一会儿,听秋天的风从耳边呜咽而过。太阳久久没有升起来,天边始终一片阴霾,看起来今天应该不会出太阳了。 时间一到,她便让寒骨召集底下的人做好准备,三十个人留守后方,她只带了三十个人去往前方阵地。 一个时辰之后,她在距离巍山只有一公里地的地方与张元荣汇合,此次他带来了十万将士,但是却依照溪风烈的要求,只带了两万前来,剩下的八万还在营地当中。 张元荣和寒骨都摸不清她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溪风烈却表现得很镇定。 半个时辰之后,已是中午时分,太阳果然没有升起,天空一片又一片的阴霾,令人心中极为惴惴不安。 溪风烈一身白色锦袍,马背上备好了许多弓箭,三千墨发尽数高高束起,远处的风吹来,拂开她鬓边的发丝,飒爽的英姿便这样展现在众人眼前。 听说,她是这个时空里,唯一一个上了战场的女子。 听说,景易潇真的对她很信任。 有那么一瞬间,溪风烈也觉得,自己这次若是打了胜仗回去,便真的可以成为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景易潇身边与他并肩看天下的人! 她并不知道若是他人得知她心中这般狂傲,会做什么样的想法,是否会因此而以为她清高不可攀越,还是以为她恃才傲物? 不管怎么样,溪风烈都只想活出她自己的人生,她所拥有的,都是用她的失去换来的,他人不理解她又奈何?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始终爱她、护她、疼她、信她,便什么都可以! 萧瑟的秋风中,有人骑着马缓缓地走来,在他身后跟了一群又一群的将士,到此时,寒骨快速地来报,是轩辕墨那边的人,只有八千人。 只是……为首的那个人……寒骨吞吞吐吐,然而溪风烈早已将为首的那个看得真切。 他也是一身白衣,也是三千青丝尽数高高束起,面庞如玉,目光温和,即使是在这战场上,他全身上下依旧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他是。秦雪澜。 他是白凡国的人。 景易潇早些时候就已经将秦雪澜的身世告诉她,曾经,在北安国,秦氏也属于大家族,而秦雪澜便是这大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秦家被满门抄斩,只逃走了秦雪澜一人。 二十多年来,朝庭始终在寻找秦雪澜,但是善于将自己隐于大市的秦雪澜却始终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他早在幼年时,便已经是白凡国的人了。只是他从不隐瞒自己的北安国的人——不过这是曾经,就好像他从未提及自己已经成为白凡国的人一样。 秦雪澜是聪明的,如景易潇、如景梦戈,也如轩辕墨,只是他的聪明更多的放在隐藏和报仇之上! 他拥有圣洁光芒,却掩不住忧伤的气息;他能够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却放不下自己心中的仇恨! 溪风烈看着他骑着马缓缓地向自己走来,近了,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抿得死紧的嘴唇,也可以与他清澈的瞳眸对视。 溪风烈悄悄地跟寒骨说了一句话,寒骨又到张元荣耳边说了一句话,张元荣便与寒骨一起离开了,只留了七千九百七十人给溪风烈。 当下,便真的只剩下溪风烈与秦雪澜面对着面,却没有言语了。 一阵秋风吹来,溪风烈忽然笑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 “说。” “一定要站在景易潇那边吗?” “是。” “为什么?” “爱他。” 溪风烈回答得很是简短,可是越是这么简短,就越是能戳伤秦雪澜的心。 “也许在他的眼里,你并没有他的江山那么重要。” “你爱我吗?”溪风烈问。 秦雪澜皱眉,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爱。”他说:“是的,你应该知道的,我爱你!” “在你心目中,其实我也没有你报仇的事情来得重要。”溪风烈淡淡地说道,仿佛早已经看穿了秦雪澜的内心与情绪。 秦雪澜内心猛地一震,他嗫嚅着嘴唇,颤巍巍地问:“你……知道?” “我其实并不知道,是景易潇告诉我的,其实你可以继续撒谎,但是撒谎也没有用,因为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景易潇说的都是真的。” 秦雪澜怅然若失地“哦”了一声,随即苦涩地笑了,“说得也对,其实你根本没有兴趣去查探我的身世。” 溪风烈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我曾经真的将你当成很好的朋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真的,我曾经以为,你和雪山上的积雪一样圣洁。但是后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我以为而已。” 秦雪澜又是苦涩一笑,“真是难过,我毁掉了自己给你造就的假象,只是风儿啊,这个世间又有谁可以算得上是真正圣洁呢?景易潇不是,你自己也不是,不是吗?” 第220章 真相在谁手中 溪风烈沉默着,秦雪澜也就不说话。 谁不知道呢,这个世间能有谁人是真正的圣洁所在? 可是,站在我的对立面,真的是你所说的爱我吗?溪风烈在心中怅惘地叹息一声,旋即举目看进秦雪澜的双眼。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么我们就勇敢地面对现实吧,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而你却想要告诉我的?” “还记得那次掉下悬崖之后,你和景梦戈被抓走的事情吗?” “记得!那次是景梦戈一路相护,我才得以保全性命;也是得你最后舍命相救,我才得以逃生。” 秦雪澜轻轻一笑,“那你是否想过,为什么景易潇没有来?” 溪风烈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很是清晰地说道:“想过,当时我知道如果他来救我了,势必会有人夺走他的江山,他肯定是弃我而选择了他的江山,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秦雪澜难得皱眉,“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这件事情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秦大哥,如果在他告诉我这件事情之前,你先告诉了我,可能我真的会无法接受。”溪风烈很诚恳地说道:“可是告诉我这件事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那个时候,虽然在他心里我很重要,但是我也知道在他心里江山很重要,那是他隐忍、坚持了十几年才即将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我能够理解他的感受,不会轻易说放弃,可能那个时候在他的心目中,江山就是他的全部。可是谁在未知的时候,没有过错误的以为呢?他也告诉我,他曾经以为他不会为任何人付出性命,但是你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宁愿自己重伤都要护我安全,可见他的认为也会发生错误,而他的决定也未必就是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秦雪澜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忽然不太了解爱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简单的误会就能让两人的关系分崩离析?是一场放弃就会让两个人从此诀别?是彼此重伤之后再也不要理会对方? 都不是! 在溪风烈和景易潇身上,他看到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的是,误会之后的和解、是分别之后的相拥、是重伤之后的相互扶持、是同一个梦想的坚决携手、是万里河山之间的一点波光,虽不足为道,却照亮了河山万里! 刹那之间,秦雪澜被一种叫做惆怅的情绪给淹没了,然而这一场惆怅,他原本是要想送给溪风烈的,让她因为景易潇的事情而无心再战,轩辕墨打的也是这样的键盘,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什么作用都没有,反而是他自己…… 见他不说话,死死地抿住嘴唇,溪风烈并不怕事实对他太过残忍,继续说道:“秦大哥,我还知道,我和景梦戈之所以被掳走,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是你在其中帮了皇后许容钦一把的,为的也是让景易潇做出伤害我的事情,让我们越走越远。” 秦雪澜内心大骇,举目讷讷地看着溪风烈,像是在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参与了那场阴谋的人没有死完,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让被算计的人查到真相。只是你没有想到,许容钦会想到要杀我灭口,到了最后你也控制不住场面了,才会有我和景梦戈掉河的事情发生。” 溪风烈淡淡地说着,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陈年旧事,模样很是和祥。 “还有,景易潇登基那天的事情,其实是你和景梦戈合谋策划的对吧?只是后来事情再次超出了你和景梦戈的掌控,才有了我生死不明的一幕发生。”溪风烈面色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知道是景梦戈杀了溪晨唯的母亲,而你则负责激起溪晨唯对我的怨恨,其实溪晨唯不过是你们用来阻止我嫁给景易潇的一颗棋子而已,当初我并不知道这些,但是秦大哥,你还记得你曾经带我去看过一个名字叫幻夜的小女孩吗?” 幻夜?秦雪澜对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虽然那是一个不愿意与人说话的女孩子,而且年龄很小,但是在画画上却天赋异禀,小小年龄便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 秦雪澜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小女孩,而幻夜也只与秦雪澜亲近。 溪风烈继续说道:“有一天我正要出去办事,恰好看到有人在卖画,不小心瞥了一眼,发现画风很是另类,遂想到了幻夜。”说到这里,溪风烈轻轻笑了一声,“说真的,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冥冥之中自由注定,我去见了幻夜!” “她不喜欢我,哦不,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我,你知道吗?她手中是藏有刀的,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想要杀了我,你说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溪风烈续道:“她的动作很激烈,我只好将她拿下,她在挣扎中吼出了一些话语,你知道的,你都和她说过什么,她也都告诉了我。” 秦雪澜脸色苍白,喉头不断地滚动着,他当然记得自己跟幻夜说过什么,但是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确定幻夜是睡着的,怎么会……?难道……她是在装睡? “她说,你说了喜欢我,秦大哥,我一直都比较愚钝,而且也都一直将你当成兄长看待,你自己也说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的且唯一喜欢的人都只有景易潇,所以我没有过多地注意到你。可是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公平,就好像你没有注意到幻夜的心事一样,她只愿意亲近你,虽然她是个小孩,但她不是一般的小孩,她在你身上投注的过多的感情,又何曾引起过你的注意?” “我并不愿意相信我和景易潇之间的那场伤心,是由你和景梦戈策划的,我也不愿意相信幻夜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秦大哥,对不起,我去查证了。”说到最后,溪风烈都忍不住嘲笑起来。 谁欠了谁?谁又还了谁? 谁付出了?谁又得到了? 秦雪澜听她说完,脸色当真如雪一般苍白,竟是半个字也说不上来。 “秦大哥,你想要什么?想要整个北安国的人都为你秦氏一族陪葬?还是想要看血流成河然后你在血河之上飘荡的样子?” 想要什么?秦雪澜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你的心目中,难道不是百姓最重要吗?这么多年你守护他们,不区分任何国界地守护他们,难道为的是让他们知道其实你不过是魔鬼?给他们这么多温暖,是为了让他们被踩进地狱的时候感受到更多的疼痛与绝望吗?秦大哥,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有想过要这样。”他矢口否认。 “不管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这样的。” 面对溪风烈咄咄逼人的话语,秦雪澜浑身绷得紧紧的,就连握住缰绳的手都泛出了苍白,他的嘴唇翕合着,喉结也不断滚动着,像是很难承受现在的状况。 本来,他是要将某些“真相”血淋淋地撕开给溪风烈看的,但是现在,却是溪风烈将所有真相血淋淋地撕开在他的面前。 溪风烈已然看得出来,秦雪澜遭受的打击有些让他难以承受,毕竟……他曾以那样的形象展示给众人,当然也展现给她看,但是现在,撕开他圣洁的外表,内力却是如此的龌龊和肮脏,且不说他人是否能够接受,单单是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真实的自己! “或许你从来没有想过,当你将真相揭开给别人看的时候,别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换句话说就是,在此之前你根本没办法体会而知道真相时候的心情。”溪风烈沉冷地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当初的感受不会比你好多少!” 秦雪澜猝然抬头,痛苦万分地看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秋风就这样吹着,吹过荒芜的草地、吹落干枯的树叶、吹散心中仅剩的那一丝温暖。 溪风烈问他,“你现在还要跟我动手吗?” 秦雪澜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痛苦地睁开,“风儿,这一生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动手!” 像一句诺言,像一句叹息,也像一声诀别。 诀别他们过往的美好时光、诀别他们过去的一切情谊。 “好——的。”溪风烈目光依旧平静,表情也是如此,只是内心早已经起了波澜,谁能轻易地跟过去说诀别?谁能轻易地跟好朋友拔刀相向,从此以后再也不往来? 也许谁都能这么做,只是做起来很不容易罢了。 身后的将士们都没有动,唯有骑在马背上的溪风烈与秦雪澜飞身而起,两人手中都执着长剑,仿佛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长剑便相撞在一起! 借着长剑相撞在一起的瞬间,秦雪澜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记得他们初见的那个场景,他为她的部下包扎伤口,而她竟耐心地坐在一边等待了一个上午。 后来,他出诊,她跟在旁边帮忙,他还记得她写字时候的专注神情,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一样清瘦,但是全身上下却仿佛散发着一种魔力,情不自禁地吸引他人的目光。 在后来,她四处为景易潇奔走,她就是那样烈性的一个姑娘,认定了谁就会为谁一条道走到后,只要她认为没有错,任何人喊她都不会回头。 其实,就算她选择了和景易潇在一起,他和之间也依然有着很多美好的时光啊…… 其实,就算自己曾经算计过她,但是他们之间也依然有过真挚的感情啊…… 其实,秦雪澜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只觉得,天昏了地暗了,一切都没有了! “嗤”的一声,剑刃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天边一道光芒忽然照耀过来,闪在剑刃上,闪出刺眼的白光,秦雪澜眯了一下眼睛,没有再动作。 而溪风烈的动作却是快而狠,又一个转身之后,她的长剑直接朝秦雪澜刺了过来,彼时,秦雪澜正因为那道白光而眯着眼睛,他迷茫地回转身来,恰好迎上溪风烈刺来的长剑。 只听“嗤”的一声,长剑直直地没入他的胸口,殷红的血迹瞬间渗出他的白色锦袍,比刚才那道闪在剑刃之上的白光还要刺眼。 溪风烈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转过身来,受自己这么一剑,当时她明明已经看到他转身了,但是想要将长剑收回去,却是已经完全来不及!所以,当长剑刺入他的胸口,溪风烈也完全愣住了,然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缓地在自己面前倒下。 身子瘫软在地,秦雪澜皱着眉,颤巍巍伸出手来,向着溪风烈…… 溪风烈站着没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是要询问他的情况怎么样?还是将剑拔出来,让他就这样死去? 不管哪一样,她都做不到! 可是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秦雪澜的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剑刃,一滴滴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滑到剑尖,再滴落地地面上,仿佛永无休止,永无止尽,到最后他的手触碰到了溪风烈的指尖,带来一片片的冰凉与黏腻。 溪风烈的指尖动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接下来她仍旧凉凉地看着秦雪澜。 秦雪澜仰视着她,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想要说话,但是刚刚张口,大口大口的鲜血就喷涌而出了,点点滴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上,是那样的灼目与凄凉。 他依旧伸着手,依旧想要贴近溪风烈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可是够了很久,他依旧只是能够触摸到溪风烈的指尖。 即使如此,他还在拼命地够着她的手,仿佛够到了就能拥抱幸福一样。 忽然间,溪风烈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她预感不对时,他已经倾身向前,使得长剑更深入他的胸口,而他也因此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溪风烈的心开始轻微的颤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然而他眼眸中的笑意却更大了,“风儿,就在刚才,我忽然觉得就这样死去,其实也很好呢。”话语间,他痴痴地看着她,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一样。 溪风烈仍旧安静地站着,没到最后一刻,她就软不下来,即使此刻她已经因为他全身是血而心中有所动摇。 秦雪澜可是在她手中受伤的啊!她这一辈子要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隐瞒你的……你……是我最最不想伤害的人,但是……似乎这辈子,我只伤害了你,除此之外,风儿……风儿,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或许他曾经有过报仇的强烈想法,或许他曾经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公平,可是这些或许,也许只是因为他想要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当然,这些或许在日后与百姓相处的生活中,已经渐渐变淡…… 其实他的目的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清晰,之所以伤害到溪风烈,其实内心里不过是因为……如果溪风烈和景易潇分开之后,自己才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什么时候生出来的这样的阴暗心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不由自主的仿佛被魔鬼控制着去做的事情而已。 他哪里没有恐惧过?哪里没有纠结过?哪里没有在黑夜里独自伤神过? “你……可愿再相信我一次?”秦雪澜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又吐了一口血,溪风烈再也坚持不下去,即刻蹲下身来,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她反握住他的手,不无难过的说道。 秦雪澜欣慰地笑起来,“你不恨我吗?” 溪风烈抿唇,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怎么会不恨呢?但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便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了吧?最关键的是,秦雪澜给的温暖比伤害要多很多,她有什么理由恨下去? “秦大哥,这一生我都还不了你给我的好,又何谈恨你?再说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好人,就像景易潇做错选择一样,你不过是走错了一次路途而已,只要你迷途知返,我依旧将你当成好朋友看待。” 秦雪澜握着她的手,眼眸中流淌着的都是欣慰与感激的光芒,“风儿……他带着其他人去了你的后方阵地,你……快些过去。” 溪风烈咬了一下嘴唇,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的。” 对于轩辕墨的阴谋她是知道的,说是约在巍山山脚,不过是一招声东击西罢了,轩辕墨怎么会乖乖地带着将士到这儿来与她对战? 他只会让秦雪澜给自己带来极具打击性的消息,捣毁自己的战斗力,从而可以不战而胜,可惜他没有想到,景易潇将早将过去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全部都告诉了她! 如果轩辕墨发现,他所算计的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第221章 绝境 在重伤的秦雪澜的催促下,溪风烈不得不起身,待她看到秦雪澜被下边的人抬走,她这才快速地翻身上马,往来时的方向奔去了。 此时寒骨与张元荣所带来的将士已经与轩辕墨的将士开战了,原本轩辕墨是打算先捣毁溪风烈的后方阵地,然后再冲到前线去,杀溪风烈个措手不及,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溪风烈早就有防备了。 她主要的人员都集中在了这里,虽然说她在白凡国拉起来的队伍很小,但是就是这些人熟悉这里的地形,他们能够分队带领从北安国到这里来的将士。 于此,轩辕墨处处占据下风,没多久就开始节节败退! 从此后,史书记载,七月十九,北安与白凡两国交战,白凡国大败!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北安国的主帅为丞相府庶女溪风烈。此女曾是睿王殿下的正王妃,后不知何故,与皇后之位无缘…… ——这是最初的版本。 七月二十,白凡国再次与北安国发动战争,白凡国以二十万大军将溪风烈手下的十万将士围困在山谷之中,暂时分不出胜负。 七月二十三,溪风烈带着手下十万将士成功突围,再次将轩辕墨杀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七月二十五,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彼此都有损伤的情况下,白凡国传来了圣人秦雪澜去世的消息。 当时,溪风烈正站在山顶查探路线,寒骨来到她的身边,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把所有能够回忆的都回忆呢,把所有能够伤心的都伤心,之后不再剩下什么。 战争是残酷的,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心中那个想见的人! 溪风烈已经忘记上次收到景易潇的来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她也忙得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有很多伤员需要照顾,有许多路途需要查探…… 七月二十九,溪风烈以九万三千人在竹山击败了白凡国十万二千人,据说轩辕墨恼羞成怒,于是,在八月初二,以三十万大军将溪风烈的九万三千人围困在灵山山谷! 这回,溪风烈的人彻底地慌神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他们必然会死在这一场围困之中! 站在山谷中央,溪风烈仰头观望四处,目露凄冷之色! 此时是正午,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天气依旧炎热。而张元荣就蹲在崖脚下,听着岩石上的水滴一滴滴滴落地上的水坑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寒骨走到溪风烈的身边,看着她仍旧很清瘦的身子,衣衫已经有些褴褛了,而她依旧像个男子一样在外间闯荡。 有很多时候,寒骨想不明白,她是溪风烈,身后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景易潇,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坐拥天下,却为什么选择在外面受这些苦楚? “寒骨,你绝望了吗?”没等寒骨说话,溪风烈就率先出声了,目光却没有望向他。 “不,没有。”寒骨撒了谎,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绝望,他只知道完全没有希望了。如果这个能够等价议论的话,那应该算是绝望了吧? “你觉得幻影和无风能够过来吗?” 寒骨沉默了很久,反问道:“烈爷希望他们来吗?” 像是很奇怪寒骨为什么会这么问,溪风烈忽然看向他,目光很疑惑。 半晌后,她才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寒骨低下头去,没有解释任何。 轩辕墨的人没敢攻进来,而他们也攻不出去,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只是粮草被隔断了,如果他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被饿死。 轩辕墨并不着急杀他们,可见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将他们饿死! 思及此,时间才过去半个时辰,溪风烈就开始想对策了,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将士都无精打采的,俨然已经绝望了的样子。 见到这样的情景,溪风烈知道,如果任由他们一直这样下去,最后杀死他们的不是饥饿,而是他们自己!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溪风烈二话没说就钻进了山林之中,山林很茂盛,因为是在谷中,阳光并不充足,到处都很潮湿,地面也很滑,普通人很难在上面行走,可见其危险系数并不低。 溪风烈就是到这里边找狼来了。 不到最后绝望的时刻,她不会召唤出狼群,那样不仅损伤自己的身体,也会损伤很多人的性命,而且狼群并好控制,所以她寻找狼的目的是,带几匹狼回去,让将士们发现危险,让他们继续处于被追赶的环境里,求生存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 在这鲜少有人踏足的深山幽谷之中,想要寻到几头危险动物并不是难事,没多久溪风烈就发现了目标,这次她没用琴音,而是将手放置在唇边,轻轻地吹动音符,试着看看能不能将周围的几匹危险动物召唤过来。 简单地尝试了几次之后,溪风烈发现成功了,没多久就有六七匹狼靠过来了,每匹狼的目光都很凶悍,但是却很听话! 溪风烈内心一喜,引着他们缓缓地往将士们聚集的地方而去。 快凑近他们的时候,溪风烈就停止了乐音,当狼群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而这群狼则嗅着人体的气息不断地往前摸索着。 溪风烈自然也没有距离人群多远,她要确保将士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被狼群给一口咬死了。 不过,将士们倒是没让她失望,当狼群距离他们还有将近十步的时候,就有将士发现了狼群的存在,顿时将士们都站了起来,手拿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溪风烈站在远处睨着他们,忽然想起那群从景容卿手中打来的将士,他们曾经在被逼到绝路的情况,分组上山各自扛了凶险猎物回来。 如今这里的这群人,可还有求生的意志么? 其实这群将士,主要由张元荣来带,溪风烈用起来并不是很顺手,不过她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也都尽力了。深处这样的环境,他们绝望也是很正常的,而她作为领袖,职责就是将他们从绝望的泥淖中带出来。 现下他们看见恶狼来了,快速地团结起来,且拿起武器对准了恶狼,没多久便同时扑了上去。 几番激烈的“战斗”之下,毫无疑问,他们赢了。 溪风烈看见他们喘着气,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她心中有些被触动,他们可以为一个小小的胜利感到兴奋,同样的,他们也容易因为环境的变换心绪有所改变。 不过,这让她知道,他们的绝望不是无法医治的。 当他们还处在兴奋的状态时,溪风烈一下子跳到了他们的跟前,眼见着众人要下跪行礼,她连忙抬手制止住了。 “说实话,现在我的情况和大家一样,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其中一员,身份地位也比大家高多少,相反的,我倒是觉得我与想家处在同一平面上,大家都是平等的,谁都没有资格被照顾,谁都没有任务去照顾别人。” 众人疑惑地听着溪风烈的话语,完全没明白她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听到她这番话语,大家心里头都是无比高兴的,就连张元荣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都说睿王妃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以前他便发现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愈发觉得她难得,但是今日面对这样的境况,她不仅能够淡然处之,还能对将士们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可贵的是她居然拥有这样宽阔的胸襟,实在让人不得不对她再次另眼相看。 溪风烈简单的一席话语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同时也更加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天都忙于行军打仗,基本没有时间进行交流,对彼此的了解也很少,现在好了,被困了之后,反倒有时间说说话了。 溪风烈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朗声说道:“不敢欺瞒大家,这六匹狼是我刚刚从深林里引过来的,为的是激起大家的求生意志,我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而怪罪于我,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为我刚才的欺骗向大家道歉。” 说完,她九十度深鞠躬,时间久久,都没有站立起来。 寒骨看着,差点忍不住要上前将她扶起来,但是刚刚动身,他便觉得不能这样做,主子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分寸,自己切不可以上前去打断她。 众人看得也很动容,参军这么多年,未曾见哪个主子这般真诚地对待过自己。之前他们听说溪风烈是杀死秦氏的凶手,为的是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遂对她完全没有好印象,可现在…… 大家对她的印象简直是三百六十度转弯,恨不得从今以后都保护好这样一个主子、更恨不得日后泥泞的路他们都帮她走了。 溪风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立起身来,用很认真的目光看着他们。 众人又重新严肃起来,认真地站立着,等待着溪风烈接下来的话语。 “说来惭愧,我先前看见大家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遂引来了几匹狼,想要激起大家的斗志,而刚才你们的表现都让我很满意,我相信你们都不是会乖乖坐着等死的那种人。” “只是现在白凡国的将士还没有冲进来,你们没有那种一不小心就会死去的危险感而已!”溪风烈再次扫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我很明白大家身处如今境地的心情,作为这次战争的主帅,我责任重大,你们难过我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甚至是比你们更难过!” “但是难过和消极并不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身为将士,在外面打仗,除了要保家卫国之外,还应该学会勇敢地面对每一种困境,有句话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好有道理,尤其是那最后一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这是否说明,即使身处绝境,他们也能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来! 眼见他们被自己的言辞说动了,溪风烈心中有些小激动,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接下来她镇定自如地和他们说了许多话,全都是积极向上的,令无数的将士情绪高昂,立马就去寻找上山的路途,即使没有路途,他们也想着要开辟出一条新的路来! 不过,事情并不没有那么顺利,此处山谷道路险阻,将士们很快就泄了气,溪风烈又得时刻给他们打气,同时还要提醒他们注意技巧。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在和生活较量,谁先放弃谁就先完蛋,所以溪风烈说什么也不会先放弃的! 更让人崩溃与坚强的是,八月初三这天,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道路湿滑、天气阴冷,实在叫人崩溃,溪风烈便叫所有将士沿着山谷一圈一圈的跑,感到冷了就跑,跑累了就休息。这样下来,也没觉得有多难过!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水就停了,因为跑步,身上的衣服也被风干了,倒是觉得很凉爽。 人,总是会在运动之中寻找到活下去的勇气!溪风烈始终相信这一点,毕竟人生在于折腾吗? 大概轩辕墨怎么也不会想到,溪风烈居然可以带着手下的人,在这面深谷之中活得如此安然! 不过,就算再安然,寻找不到出去的路也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粮食不足! 从被围困的第一天起,溪风烈就大致估算了一下粮草足够使用的天数,不过五天而已。 所以他们必须在轩辕墨的人杀进来、以及在粮草用完之前,寻找到另外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 八月初四,已经是被围困的第三天。 八月初五,第四天。 八月初六,第五天,粮草即将用尽,但还是没有找到出路。 八月初七,第六天,到达傍晚时,粮草彻底用尽,出路未可知。 当天夜里,天气很好,月亮已经有些明亮了,却不足以照亮山谷,这个晚上溪风烈没有睡觉,她在所有人安然入睡之后,独自撑着火把上了山,在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停下来,探查细致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她双眼干涩,全身上下都被露水沾湿了,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八月初八,第七天,将士们醒来发现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了,到了中午,众人合伙去寻了些野果充饥。如此捱过了一天。 溪风烈在傍晚醒来的时候,问了寒骨现在的情况,寒骨抿着唇,溪风烈便知道情况比昨天糟糕,接着寒骨给她弄来些许野果,让她先简单充饥一下。 溪风烈接过,表示了感谢。 之后,她再次出发,往深林中走去,她想通了,这四面都是山峦,没准儿这山峦之间有通向外面的山洞,所以她格外在意每一个山洞洞口,每次都必须走进去看了,发现里面是堵塞的,这才作罢。 又是一夜走到天亮,因为这些天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精神始终处于极度紧绷和疲倦当中,当她看见第一缕曙光到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眩晕,几乎要摔倒。 下一刻她就被人扶住了,她扭头一看,发现是寒骨,便咧开一个浅浅的笑容给他,“你怎么来了?” “不见烈爷,就想着烈爷肯定是出来了,属下也出来看看情况。” “现在回去吧。” 溪风烈淡淡地说完,率先迈开了步子,寒骨站在身后看着她,也很快追了上去,萧瑟的秋风吹过来,摇曳着周围的树丫,寒骨的长发被吹乱了,由于山路陡滑,他便特意停下来整理了一下。 恍然间瞥见一个洞穴,他皱眉,“烈爷,那个洞穴你看过了么?”他喊住溪风烈,手指着狭小的洞口问道。 溪风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处洞口很小,如果不是风吹来,吹开了挡在洞口的树丫,根本不会看到。 “我没有去看过!”她如实回答。 “我现在过去看看!”寒骨说着便要走。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施展轻功快速来到洞口,洞口很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溪风烈忽然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这里……不会是自己的一场幻觉吧? “寒骨,你可否先进去看看情况?如果感觉呼吸不畅的话就赶紧出来,知道了吗?”呼吸不畅代表空气不流通,空气不流通就代表着洞穴不通。 寒骨点头,微微弯腰就钻了进去。 溪风烈站在外面等着,一等就是一上午,秋天的太阳升至头顶了,也没见寒骨出来,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山洞中最不缺的就是怪物,万一里面住着什么怪物……溪风烈联想到小时候看的武侠电视剧,更加忐忑! 她又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寒骨出来,她决定亲自进去看看! 洞穴里面很黑,这段时间以来,早已习惯将火折子带在身上的溪风烈拿出火折子,照亮了前进的路。前行了两百米,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真的很黑很窄,没有风,四周很寂静,但是只要没有遇到堵塞,溪风烈心中就有希望。 第222章 没有退路了 不期然间,溪风烈看到火焰闪了一下,她立马警戒起来,直接吹熄了火折子,身子侧起紧贴洞壁。 接着,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她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旋即站直身子,放松呼吸,重新燃起火折子,等待前方之人的到来。 来者很快就现身了,看到溪风烈时,他愣了一下,“主子怎么过来了?我刚刚已经走到了洞穴的尽头,路途虽然狭窄,有些地方仅容一人通过,但却是通向山外的。”他不无欣喜地说道。 听他说完,溪风烈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事不宜迟,你赶快去召集将士们,现在就出发,但是动静一定要小,未免轩辕墨发现。” “好!”寒骨答道。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大家听说有出路的时候,都很兴奋,同时也都很配合,在溪风烈、张元荣和寒骨的组织下,他们成功地走进了洞穴之中,由寒骨在最前方带路,溪风烈和张元荣善后。 眼见着他们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头,中间也没有堵塞,溪风烈的心底里升腾起一股激动。从八月初二到今天八月初九,整整八天的时间啊,在粮草全没的情况下,他们坚持着找到了出路。 因为人比较多,又为了不让轩辕墨发现,所以速度并不快,一直忙碌到晚上,才将所有将士送入洞穴之中。最后,溪风烈和张元荣相视一眼,她道:“张大人先走吧。” “是王妃先走才对。” 溪风烈抿唇而笑,“我经验没你足,这大半个月的战事都是您带领着大家打过来的,所以,溪风烈并不该在张大人的位子之上,也请张大人莫要再推辞了。” “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元荣拱了拱手,就进去了。溪风烈回头望了一眼空荡的山谷,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洞穴内的空气不太好,许是氧气都被吸走了的缘故,溪风烈进去的时候就感到了一丝丝憋闷,好在最后都坚持了过来,不过,还没到洞穴的出口,她就感受到了一阵清冷的风。 外面没有欢呼声,溪风烈皱眉、抿唇,拉住了要出去的张元荣,两人身体紧贴着洞壁,溪风烈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张大人有没有感觉到异样?如今我们找到出口了,将士们的情绪应该很高昂才对,但是现在外面却一点欢呼声都没有,气氛似乎很冷!” 张元荣一听,顿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莫非……”他双眼圆睁,有种瞬间跌落谷底的感觉。 没等他话说完,溪风烈就点了点头,是的,一定是轩辕墨发现了他们,所以在外面将他们给围困住了,不然他们的将士是不会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溪风烈快速地思索着对策,现在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如果往回走的话也不过是逃过一次而已,根本不是长久之法。 黑暗中,张元荣往溪风烈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刹那感受到了她决绝的态度,“王妃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张大人,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能迎上去。”溪风烈孤冷地说道,语气冷沉、凝练,叫人心颤的同时也不得不臣服。 张元荣点头,“末将誓死效忠王妃!” “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先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溪风烈道:“我们在围困山谷这么久都没有死,现在已经冲出来了,哪里还那么容易死!所以,我们要在结果出来之前,相信自己,同时相信我们身边的每个人。” “是,王妃!” 刹那间,两人就做好了决定,不由分说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面掠去,果然,一阵肃杀的风直接侵袭了他们的面颊,溪风烈禁不住眯了眯眼。 真是没有想到走过狭窄的洞穴之后,迎接他们的居然是千军万马,轩辕墨打头阵,骑着马立在半里路外,而她的人便全都站在山脚,全部被他们的人给包围了。 说来也怪,这里的地面很平坦,绵延好几里路都是草原,若是谁想要大展拳脚,也丝毫不会被空间给束缚住,但是溪风烈想的是,她的人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吗? 想来轩辕墨一直没有动手,其实是在等待她和张元荣到来,从而一举将他们拿下! “主子,属下……”寒骨见到溪风烈出来,连忙来到她的身边,准备解释他没有回去通知他们,是因为轩辕墨的人来得太突然,而他们的人大都已经出来了,根本已经无法后退。 可是溪风烈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抬手制止了他,寒骨闭上嘴巴,心里知道溪风烈肯定是已经想到原因了。 “寒骨,派个人去轩辕墨那边,就说我要跟他谈谈。”溪风烈说道。 她的声音响在黑暗里显得特别的有力度。 “……是,属下这就去。” 没多久,轩辕墨便真的派人来请溪风烈过去了,寒骨欲要跟上去,却被对方的人拦住了,溪风烈看着他说道:“你在这里和张大人在一起就好,不用担心我!” “……好!”到最后,寒骨只能目送着她离去。 轩辕墨那边的阵势真的很浩大,她是在轩辕墨的营帐里见到他的,溪风烈有些讶然,因为她居然也见到了白琳儿! 在她的意识里,白琳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寒姐姐?”白琳儿却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很热络地跟溪风烈打招呼,而溪风烈的目光却很冰冷地打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全然不认识她一样。 “寒姐姐,你快过来坐,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饭菜,你一定还没有吃饭吧?”白琳儿说着便过来拉住溪风烈的胳膊,将她按坐在凳子上。 在她面前的小桌上,的确放了几碟精致的小菜,旁边还放了一小瓶酒,她坐下来后,白琳儿就将酒杯给她满上了。 而轩辕墨一直坐在一边,从最初溪风烈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之外,就再也没有看过她。 这里的情况如此怪异,溪风烈见白琳儿要给自己盛饭,一下子捉住她的手,“难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白琳儿也不慌,“寒姐姐饿了,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先吃饭。” 溪风烈冷冷地睨着她,见平日里虽然狡猾却柔柔弱弱的姑娘此刻却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她终于知道白琳儿倔强起来也是很有坚持的。 她松开了她的手,重新坐好,白琳儿给她盛了一碗饭,末了,还给她布菜。 气氛说奇怪也奇怪,说和谐也和谐。 “寒姐姐,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吃饭。” “我一直不明白你的意思。”溪风烈冷淡回答。 “你不是要和白凡国开战了吗?所以……” “你觉得我会死在轩辕墨的手下?” 白琳儿听言却只是笑,没有再说任何与这件事情有关的话题。 溪风烈的确是饿了,但是她知道,饿了的人不只她一个,更有她手下的那万万千千将士。她来这里不是吃饭来的,而是谈判来的,不过如果有好菜好饭,她也不会拒绝。 谁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再且说了,白琳儿是真心诚意地在请她吃饭,虽然她不知道其中究竟暗藏着什么,但是她知道饭菜里没毒。 时间过得很慢,但是似乎也很快,两名女子的话并不多,或者说当一顿饭吃完,除了最开始的对话之外,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什么话。 最后白琳儿收拾碗碟走了,营帐内就只剩下溪风烈和轩辕墨了。 “我想不出来你现在还有什么筹码来和我谈判?”轩辕墨仍旧坐在原来的位子,淡淡地看着溪风烈,“是拿你手中那九万三千名将士的投降吗?还是拿他们的性命来跟我谈判?” 溪风烈径自拉过一把椅子,来到轩辕墨的对面坐下,直视着他的双眼,淡淡地道:“这么些年来,你一直关注着北安国的动向,想来也应该知道上次我和景梦戈之间的那场对决。” 轩辕墨听言,原本还带笑的唇角忽然冷了下去,他轻蹙着眉望着眼前的溪风烈,略微沉思之后,说道:“但是那次你也身受重伤不是吗?如果让你再次召唤一次狼群,你还有能力吗?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需要一把好琴吧?” 是的,溪风烈说的就是上次召唤狼群击败景梦戈的事情,这就是她拿来和轩辕墨谈判的筹码。她相信轩辕墨对此也是很忌惮的! “就算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我需要一把好琴,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在不用琴弦的时候,就不能召唤狼群了呢?”溪风烈自信满满的轻笑道:“而且即使你所说的可能都成立,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全身而退吗?” 语尽,溪风烈眯起眼眸,忽然凑到轩辕墨的面前来,“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若执意打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 “你以为我这么轻易就受到你的威胁?”轩辕墨也眯起眼眸,丝毫不让。 “呵呵!”溪风烈道:“这么说来,你是不会再考虑了是吗?”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考虑了很久,如今你觉得我还需要再考虑吗?”轩辕墨道:“你自己也知道,若是我就此将你们一举歼灭了,景易潇也就玩完了,到时候北安国将不复存在。呵呵……”说到最后,他邪肆地笑起来。 “还有,我在这里告诉你一件事,这个山洞其实我并不知道,更不知道你们会找到这么一个山洞逃出来,这一切都是琳儿告诉我的,你没有想到吧?” 刹那间,森冷光芒自溪风烈眼眸中迸射而出,她一把抓住轩辕墨的衣领,却在这时,轩辕墨哈哈大笑起来。 “这感觉很好吧?看你都失控了!” 溪风烈听言,重重地将他扔回去,她蹭地站起身来,直视他的瞳眸,“那么,我们走着瞧吧,你若心中全无惧意,现在就可以宣布开战!”说罢,她转身阔步离去,身后是轩辕墨意味深长的眼神。 溪风烈刚刚回到自己的阵地,还没来得及将情况与大家细说,轩辕墨那边就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没有过多的言语,溪风烈便带领大家杀了过去!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让寒骨去找琴了,不过这里是荒山野岭,找一把琴谈何容易?她也不过是撞撞运气而已。 而轩辕墨那边,此时发生了一件令轩辕墨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琳儿居然跟在他的身后来到战场了,直到看到她渺小的身影伫立在拥挤的人潮中,他才发现了她! 白琳儿是怀了孕的,而且怀的是他的孩子,轩辕墨深知这一点,所以看到她的时候,心中才会生出浓浓的担忧来。 轩辕墨想也没想,就策马往她那边去,白琳儿也恰好往他这边走来,轩辕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身边的人一个不留神,就伤害到了她!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轩辕墨心中腹诽着,面上表情异常冷峻,就连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就在他快要靠近她的时候,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名将士在奔跑的过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白琳儿,眼见着长剑要从她身上划过去了,但是两人都仿若未觉那般! 轩辕墨一手拍在马背上,借势跃起来,在长剑碰到白琳儿身上之前,将那侍卫踢飞的同时也一把将白琳儿给捞进了怀里。 “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战场吗?难道你不知道你就这样出现在这里是很危险的事情吗?!”抱着她的轩辕墨双脚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开始咆哮。 然而白琳儿却像个乖孩子一样,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浅浅地笑着,没有说话,直到双脚落地,她都仿佛没有听见周围的厮杀声,轩辕墨作势要让侍卫将她护送回去,但是白琳儿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吧?”她问。 轩辕墨拧眉,“我们会胜利的。” “可是如果你胜利了,寒姐姐怎么办?”白琳儿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们之间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吗?不霸占北安国,白凡国也可以安然存在。” 轩辕墨抿着唇,男人志在天下,这种心情女人怎么会懂?这么想着,他就没有跟白琳儿解释,而是道:“这里危险,我派人送你回去,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可白琳儿还是不依不挠,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你说,你真的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吗?就为了天下江山?” “是!”轩辕墨已然没了耐心,“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打赢这一仗,北安国就再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说着,他便要甩开白琳儿的手,但是却被她抓得更紧。 听言,白琳儿惨然地呵呵笑了两声,“和你一样,我也这么觉得,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轩辕墨无暇去思考她的异样,白琳儿就从来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轩辕墨对此有深刻体会,所以她说出这番话时,他半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如果你执意要对付寒姐姐的话,那么,我觉得我和你之间的帐也要清理一下了,轩辕墨。” “嗤!” 白琳儿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刀剑刺入腹部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轩辕墨扭曲着面容看着她,却听她狰狞着面容说道:“你杀了我父母,后又强了我,轩辕墨,你以为你致使我怀孕,我就会完全听你的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语尽,她倏然将匕首从他体内拔了出来,“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逼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包括你,轩辕墨,我恶心你,讨厌你,恨你,巴不得你死后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一边嘶吼,一边后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容颜渐渐在她的眼前模糊了过去…… 轩辕墨捂住自己的腹部站在原地,他看见周围的侍卫想要将她擒住,他却抬手示意他们谁都不要管,他在保护她,而她却不断地后退,仿佛要逃离出他的世界……甚至还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这么长时间的温存,难道都是假意的么?轩辕墨盯着她渐渐掩藏入黑夜的脸,她好像哭了,如果她这是在为伤害他而哭泣,是不是说明她心里也很难过?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在乎他? “王上,您怎么样?”有贴身侍卫奔上来,一把搀扶住了轩辕墨,而轩辕墨却是抓住他的衣襟,威胁道:“不准伤害白琳儿,谁都不准伤害她,明白吗?” 侍卫不住点头,“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轩辕墨这才松开他,嘲讽地轻笑一声,唇上的血色瞬间消褪干净,紧接着,他晕了过去,侍卫低头看时,发现他腹部的血还在凶猛地流淌。 “撤!撤!!”原本很有胜算的白凡国忽然之间撤退。 战争还没有开始多久,就已经撤退。 众人慌乱逃窜的瞬间,溪风烈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迎风而站的白琳儿,她身穿一袭白衣,身形瘦消而笑容清冽! 第223章 大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间想要追上去,但是刚刚举步,就怎么找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才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告诉溪风烈,关于白凡国忽然退兵的原因,同时也将轩辕墨与白琳儿之间发生的事情给溪风烈复述了一遍。 当时,溪风烈内心不甚唏嘘,却什么评论也不发表。 翌日,白凡国传来暂停战事的消息,原因虽然没有表明,但溪风烈知道,轩辕墨已经重伤,很可能会丧命,现在白凡国面临的不仅是强大的北安国,更是开始破碎的皇权…… 溪风烈又在白凡国待了一些日子,却始终没有见到白琳儿,皇宫中也丝毫没有她的消息,她这才决定回北安国去。 不管白凡国是因为什么撤退的,在世人眼中,那都算是北安国打了胜仗,一时间,溪风烈的名声响遍天下。回北安国的时候,还未进城就见许多百姓出城迎接了,然而他们却没有见到他们想见的英姿飒爽的溪风烈,只是见到了张元荣和寒骨。 因为…… 此时的寒御殿内,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饭菜,而此时,溪风烈已经和景易潇坐在这里了,景易潇正在温柔细致地给溪风烈布菜。 为什么将士们才刚刚进城,溪风烈就已经在这里了?用景易潇的话来说就是,他心疼她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途,回来还要招呼百姓,太累了。所以他就悄悄出宫将她从人群中给带了回来。 饭桌上两人的话语并不多,但是也没有因此显得生疏。 “寒儿,你变了。”景易潇忽然说道。 “……”溪风烈对他微微一笑,“哪里变了?” “变得温暖了。” “我以前很冷漠吗?” “那倒不是,以前你的身上总是不经意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浓烈得让人不经意间就疏远你了,虽然你现在还是你,但总让人感觉你经历了很多,也看开了许多,再也不容易情绪化了。” “……我只是有点疲倦了而已。” “你以前从来不说自己疲倦了。” “那……大概是人真的会变,也说不定!” 景易潇听着,又给她夹了菜,“多吃点。” 溪风烈把他给自己夹的菜给吃了,这才睨着他,问道:“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事情没有,倒是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 …… 第二天,帝都的热闹依旧延续着,街头巷尾都在说溪风烈如何如何帅气,景易潇与溪风烈乔装打扮走在人群中,却是一脸的淡然。 忽然,他揽住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即使他们只知道你面上的繁华,但是寒儿不必难过,所有你经历过的艰辛以及跋涉过的苦涩,我都细细珍藏在心间。” 溪风烈并不怀疑地点头,此时恰好走到人潮熙攘处,秋日的凉风吹来,拂开她头上斗篷垂下的面纱的一角,溪风烈忽然间就顿住了脚步,景易潇亦是如此。 “好久不见,你们对我竟如此警戒吗?亦或是……害怕?”像是早就等在了这里,红衣女子的语气咄咄逼人。 溪风烈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风乐国,当时因为错手使得她流产了,所以逃了出来,也是在那场逃跑中,黑铁丧失了性命! 其实她不是害怕见到百里初蝶,她只是害怕忽然想起曾经。 “睿王殿下?哦不,皇帝陛下,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还好吗?是否曾经也有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她面上带着邪肆的笑容,缓步向景易潇走来。此刻,景易潇拉着溪风烈的手,没有后退。 百里初蝶很快就到了他们的跟前,“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今天来也不过是想要和你们叙叙旧,毕竟——溪风烈打了胜仗回来嘛,从此后白凡国再也对你们构不成威胁,而且天下诸国也将会对你们强大的实力产生忌惮之心的,溪风烈这一仗真是打得漂亮啊!” 面对百里初蝶明朝暗讽的话语,溪风烈心中并没有任何波澜,所以她只是很淡然地问道:“那么,你想叙什么旧?”她和百里初蝶之间需要叙旧吗?还是景易潇和百里初蝶之间需要叙旧? “我和你之间自然是没什么旧可叙的,我这次来是找景易潇来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曾经那样爱过他,那也算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话语间,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景易潇的脸上。 溪风烈敢确定,如果景易潇曾经和百里初蝶有一腿的话,百里初蝶现在的表情就像要回来和景易潇和好似的! 然而景易潇却很不留情面地拒绝她,“朕并不觉得和你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寒儿,我们走!”对于景易潇来说,百里初蝶就是弱女子,他不会因为她的无礼就动她,但是也不会在这里听着她瞎掰掰。 溪风烈也很配合地跟着他转身就走,奇怪的是身后的百里初蝶并没有追上来,溪风烈心中有些不安,握着她的手的景易潇也感受到了,便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给她带去安慰。 溪风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她向来不是矫情的人,这一次她却忽然挡在景易潇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下巴昂起来,微笑着看景易潇。 “等我们和景梦戈之间的恩怨结束之后,就要孩子吧?” 景易潇听言,浑身一震,他也曾经和她说过要孩子的事情,当时秦氏刚刚死,天下百姓都看她不得,欲要将她杀之而后快,可是当时的他一心只想登基为帝,虽说并未有放弃她,但是心中始终是酸楚的,要孩子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冲淡百姓们对溪风烈的不满,甚至是怨恨,从而也可以相对减少他的负担。 但是当时她拒绝了要孩子。 “好。”他认真地回了她一个字。 南越国君主提出前来北安国游玩,恰是中秋节过后没多久,秋高气爽的时节,他带着百里初蝶再次来了。而景易潇作为北安国的君主,面对他国的主动交好,他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普天之下谁都知道,他和景梦戈之间的仇怨有多深,而南越国的初蝶公主却是他景梦戈的皇后。不过这次她却是以初蝶公主的身份来的,半点由不得他人说出拒绝的话来。 为了减少麻烦,景易潇并未让他们入住皇宫,而是安排人将他们送去行宫之中。第二天一大早,景易潇刚刚下早朝,就听说百里峰和百里初蝶来了,说是有要事与他相商。景易潇这才让人将他们带到书房里。 的确是百里峰和百里初蝶一起来的,两人今日的穿着和打扮都很正式,并不过于花哨也没有很寡淡,当真给人一种相商要事的感觉。 “不知道南越君主找朕有什么事情?”刚刚踏进书房,景易潇便如此问道,当他坐到书桌处时,已经拿起一本奏折开始看起来,一副“我很忙,你们有事就快点说”的表情。 百里峰轻轻笑了一下,很是礼貌地说道:“是这样的,皇上,是小女有事情要跟皇上相谈。” 景易潇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如果早些时候说是百里初蝶来找他,他是断然会直接拒绝的,呵呵,或许他们也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才会是父女两一起前来求见。 “那初蝶公主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他头也不抬一下,直接催促道。 “因为事情有关风乐国,所以作为南越国君主,我还是出去比较好。”百里峰很自觉地说道,没等景易潇回应,他便快速地退了出去,景易潇就算再愚笨,都能知道他这是给百里初蝶和自己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了。 景易潇弯唇冷然一笑,继续批阅奏折,再不去理会依旧站在一边的百里初蝶。 所谓的有事相商,甚至是有关风乐国的事情相商,不过是幌子而已,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百里初蝶半个字也没说,站累了就坐到椅子上去,看着景易潇批阅奏折的样子。 终于,景易潇说道:“如果没事说,朕更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是赤果果地赶人了。 百里初蝶微笑着站起身来,举步走向他,在他的案桌前停下来,“睿王殿下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初蝶说么?” “所有情话朕都已经对寒儿说过了,还没有说过的,也都将纸对她一个人说!对你?还真没有。” 百里初蝶“呵呵”笑了两声,“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溪风烈哪里好,值得你只守护她一个人?我曾经也那么爱你,只要你愿意,我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哪怕不做风乐国的皇后也好!” “她好或者不好,谁都代替不了。”景易潇冷笑道:“朕劝初蝶公主还是乖乖回风乐国去做你的皇后吧,你的盛情朕还真是消受不起。现在也快到了午膳时间,朕要去和寒儿一起用午膳了,初蝶公主随意。” 他说着,便真的站起来,举步往出走去。 却哪里料到百里初蝶忽然从身后冲过来,一把将他给抱住了。 “景易潇,虽然分开了这么久,但我还是爱着你的,我相信你心里对我也是有着感情的,只是你畏惧溪风烈给予的压力,所以一直没敢承认而已,不过没有关系,我能够感受得到的!我们也曾有过回忆不是吗?”话语间,她哭了起来,一副深情被景易潇辜负了的模样。 恰在这时,原本就没关上的书房的大门外,出现了溪风烈的身影,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门前,看着百里初蝶从身后抱住景易潇的样子,甚至还说出了这么一番深情的话语来。 百里初蝶将脸贴在景易潇的肩膀上,而景易潇则看着溪风烈。 她并没有因为眼前刺激的画面而转身离开,反而是决绝地走了进来,站到了景易潇和百里初蝶的身边,当时,百里初蝶就是不看溪风烈,假装根本不知道她的到来。 “小爷的男人你抱这么久,也该够了吧?初蝶公主?”溪风烈冷淡地道:“你这是不以容貌倾天下,而是以风骚惊世人啊!” 百里初蝶对溪风烈的话仿若未闻,还想要继续装小可怜,然而景易潇却在这时张开了双臂,溪风烈很配合的伸出手去一把将百里初蝶环在景易潇腰上的手给掰扯开了,末了,还将她往地上一甩,“他说,连你的手都不想碰,才让我掰开你的,现在你知道你和他之间什么感情了吗?” 看出了跌倒在地的百里初蝶还是坚持想要假装小可怜,溪风烈便抢先一步如是说道。 百里初蝶愕然地看着他们,眼见景易潇想要揽住溪风烈的肩膀,却被溪风烈闪开了,她很是嫌弃地看着他说道:“被别的女人碰到了身体,还想碰我?回去沐浴两个时辰,什么时候洗干净了,再来碰我!还有,这身衣服不许要了,必须拿去烧掉,不然我犯恶心!” 景易潇却是笑嘻嘻的,对她的行为和言语没有任何不满,“遵命,夫人!”他耍宝似的给他拱了拱手,然后眉开眼笑地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走了!!! 百里初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居然就这样走了?还有,为什么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语,没有成功让他们反目? 仿佛看出了百里初蝶的想法,溪风烈拉起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清脆地咬了一口,“因为我们是夫妻。不是皇上和皇后,不是王爷和王妃,只是夫君和夫人的关系。” “你和景易潇之间有回忆我不否认,但是你们两的回忆有哪一样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的呢?是初见时你的野蛮、景易潇对你的教训?是入宫时你的无耻、景易潇对你的不屑?还是后来你为了靠近他而与他一起去找我,最后却害得我掉落悬崖?” 溪风烈续道:“如果这些都能被你称作为回忆,那么你的人生还真是够悲凉的。” 百里初蝶不服气地反驳,“那你呢?你和景易潇之间又有什么回忆?!” 溪风烈淡然一笑,“我们不看回忆,因为我们会有孩子。” 闻言,百里初蝶死死地咬住嘴唇,“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觉得你还能与景易潇一起生出孩子来?你简直是在做梦,我不会允许你们有孩子的!” “今日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我就当你放了屁,全然不怪你。但是百里初蝶,如果你还在为你如此幼稚的行为感到骄傲的话,那你真的是没药可救了,若是他日在战场上相见,我也必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再说了,你的孩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你自己杀害的,不要老想着将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哦还有,我倒是忘记问你了,孩子死后,景梦戈是否更加重视你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百里初蝶的愤怒就更加深了。自从孩子没了之后,景梦戈都不再来看她了,更别说是对她更好,在景梦戈眼里,她已经是一个活死人!即使他有空了,也压根不会想到要见她! 而且,他一点找溪风烈报仇的想法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回了南越国,将心中委屈尽数说给父亲听,这才有了父亲带她前来北安国的事情。 “其实景梦戈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且不说他不爱你,就算他爱你,你若是阻挡了他的利益,他也会伤害你。你该庆幸你没有阻挡他的利益,不然你也不会活到现在。”溪风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想来景梦戈当真对她不好,“现在你也已经离开他了,不如就好好过日子,他日再遇上心上人,就当是一切重头来过好了。” “他不在乎我,还不都是因为他的心中全部都是你!溪风烈,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一边在这里和景易潇恩爱,一边又不忘记勾引别的男人,景梦戈就是这样被你给害的!”百里初蝶愤怒地吼道:“我最讨厌你这种内心龌龊表面还要装出很善良的样子!” 她勾引景梦戈了?溪风烈真是哭笑不得,觉得没办法再和百里初蝶沟通下去了,这女人心理已经扭曲,已经无法分清是非了。 她摇了摇头,准备出去,百里初蝶的声音在身后吼起来,“溪风烈,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我们战场上相见,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饶!!!” “我等着。” 百里初蝶所言非虚,在北安国遭到“侮辱”之后,她立马与自己的父皇回了南越国,也立即召集兵马,准备攻打北安国。 此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哗然,主要是百里初蝶出师无名,而且北安国这么强大,尤其是帝王身边有溪风烈这么一名将帅,南越国攻上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但更多的人都持观望态度,巴不得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百里初蝶发动的这次战争,主要是因为对我怨恨太深,如果我不去,换做你去的话,就算输了她也不会服气。”在商量谁去打这场仗的时候,溪风烈率先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景易潇也认为如此,但是溪风烈才刚刚结束战事不久,他很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 看出了他的顾虑,溪风烈说道:“虽然这次是南越国发起的战争,但是南越国和风乐国可是‘血亲’关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景梦戈已经和百里初蝶联手好了,到时候以百里初蝶为诱饵,我们冲上去之后,景梦戈就带着风乐国的将士围上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因为百里初蝶对外宣称的是,她和景梦戈的夫妻关系已经不存在了,我觉得她是为了让我们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和南越国之间的对抗上,从而使得风乐国攻上来的时候,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不然她怎么会那么信誓旦旦地说出那样的话来的?” 景易潇对溪风烈的想法表示赞同,先前他自己也这么想过,“寒儿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让我守在后面,等到景梦戈的人出现的时候,也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溪风烈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十月十三,北安国与南越国在两国交界地带的雾山山脚展开了长达半个月的战争,北安国的主帅为溪风烈,南越国的主帅为百里初蝶,这还是有史以来,两国主帅都是女子的一场战争。 十月二十八,入夜时分,溪风烈率众取得雾山之战的胜利,而百里初蝶在撤退时,却说了“不死不休”这四个字!这使得溪风烈知道,接下来还有好多缠绵的仗要打。 南越国并没有尽全力,这个溪风烈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没有发挥全部的能力,只为能留有实力战到最后。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景梦戈以及景梦戈的人都没有出现过! 溪风烈并没有因此对他放松警惕,时常让幻影和无风去查探他现在都有哪些动作,不过得到的消息却是景梦戈很“乖”,除了上朝之外就是关心百姓,将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他当初的名声很不堪,但是现在他的国人都已经开始给他唱颂歌了。 溪风烈不得不承认,这小半年来,风乐国发展的速度的确很快,主要表现在他们国家的百姓大都活得很快乐,而且大都不愁吃穿。 如果一个国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还不算强大的话,那还真没哪个国家强大了。 于此,溪风烈又对景梦戈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十一月初二,在凌河边,溪风烈故意输给百里初蝶,往后撤退二十里地。 寒骨不解她的用意,前来问她原因,溪风烈告之,“战争时间太长,容易损耗将士们的精气神,我现在假装输给她,就是为了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获得胜利,也许现在她都快要失去方向了。” 顿了顿,她续道:“冬天就快要来了,南方温暖,而北方严寒,如果战争持续到深冬的话,通往帝都的路会被冰雪阻塞,而南越国则不会有这样的难题,所以我们必须尽早结束战争。” 听溪风烈一席话,寒骨这才意识到,结束战争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然而,百里初蝶却像是得到了哪位高人的指点,在取得胜利之后,并不急进,反而在每次发动战争之前,都要拖延很久很久,像是要一直拖到深冬一样。 溪风烈明白她的想法之后,快速地作出了对策,粮草的问题最好现在就解决,不然到时候会来不及。 她发下命令之后,就让寒骨回去跟景易潇商量这件事情,景易潇也很赞同这样做,立即就下发了征集粮草的命令,按照溪风烈起先交代好的,在他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将粮草输送到北安国的南方去。 和南越国之间的战争果然如溪风烈所猜测的那样,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初,他们才开始发动真正的进攻,不过,除了那一次假装输掉的战争之外,溪风烈再也没有输给她过。 转眼已经是冬天,北风俊冷,每一次为了给百里初蝶一场出其不意的战争,她都要带着自己的将士跋涉河山,越过冰封的山脊,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取得胜利。 不过,溪风烈从来不允许自己的部下骄傲,因为她意识到了,百里初蝶那边即使输了,士气也不见低落。他们有什么阴谋正在展开吧…… 溪风烈也并不紧张,在该让大家休息的时候,就让大家休息好,这样才能养精蓄锐走到最后。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天气却不见好转,反而比之前更加冷了。 今日,又一次取得了胜利,将士们喝彩庆祝,很晚了才睡下,值班的人自然是在的,溪风烈却忽然感觉不安,她围绕营帐转了两圈,却没见任何异样。深夜,她宿在营帐里,想着之前跟景易潇说的那句话——等我们和景梦戈之间的恩怨结束之后,就要孩子吧? 北风从营帐外呼啸而过,丝丝缕缕刮在营帐上,带来激烈的声响。溪风烈又忽然想到,和白琳儿在草原上遇到的那件奇怪的事情,深欢已经走了,而她还不知道那个红衣白发的女子是谁。 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吗? 想着想着,溪风烈终于渐渐陷入了睡眠,但是眼前的画面却还是那个烈火燃烧的场景。 “烈爷?”忽然,她听见有人喊她,是无风的声音。 她倏然睁开眼来,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幻影的脸。 “你不是在风乐国那边吗?怎么会……” 溪风烈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把匕首结结实实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插入了她的心脏之内,叫她立刻就白了脸颊。 她皱着眉,望着眼前拿着匕首的幻影,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为……为什么?”她嘴里尽是苦涩,却都比不上内心的酸楚。 然而,幻影眼里却一点情绪都没有,甚至在见到鲜血从她的胸口流出来的时候,眼眶还腥红起来了。 溪风烈内心大骇,他被毒物给控制了。这一刻,她很想将他唤醒,但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张开口,就是汹涌的血液。 “烈爷?”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寒骨的声音,“景梦戈带着人马攻进来了!”他刚刚掀开营帐的帘子,就大声吼道,却在下一刻看到了握着匕首插进溪风烈胸膛的幻影。 “注意身后!”溪风烈拼尽全力对寒骨吼着说道。 寒骨闻言,刹那转身,居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在朝自己刺来,而拿着匕首的人居然是无风,他立马握住了无风的手腕,“无风,我是寒骨!!” 但是无风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力气大得惊人,匕首还在往寒骨身上压来。幻影那边见溪风烈还没死,一下子拔出匕首,还要再给她一剑,溪风烈见状,身子一滚,直接从床上滚落地面。 她还没有爬起来,就挣扎着说道:“寒骨,带我走!不要再打下去!”幻影和无风被毒物控制了,如果自己不受伤还好,现在单凭寒骨是无法对付他们两人的。 可是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幻影的匕首又刺了过来,溪风烈咬唇,直接往寒骨身边滚去,躲开幻影匕首的同时,也到了寒骨跟前。 寒骨回头看她一眼,一脚踹开了无风,直接将溪风烈打横抱住,以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外面,因为景梦戈忽然攻进来,一切早就乱了。火光照亮了整个场地,所有将士们都陷在战乱之中,有的被死亡带走了,有的与死亡擦肩而过。 溪风烈一双手都沾染了鲜血,因为今夜感觉不安,所有没有脱下衣服就睡觉了,现下衣服倒是穿得整齐,只是都染满了鲜血,全身从她胸口流出来的血液。 她握住寒骨的手时,寒骨的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了。 “景梦戈……和百里初蝶……也,也不过如此,寒……寒骨,你,你比他们都厉害,我一直……很重视你,所以,你要答应我,带他们杀出去,好,好吗?”她语不成句,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会没了呼吸。 “寒骨再怎么厉害,也不及主子一分,主子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要一起回去。”他抱着她,跑在战火连天的岁月里,到处都是冷风,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哭泣,到处都是死亡。 没有温暖,也没有希望。 “你,你答应我!”她不理会寒骨所说的话,更紧地攥住他的手,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答应我,带,带他们回去!这是,命令!” 寒骨忽然停下来,没有再奔跑。 风声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他望着还陷在水深火热的同胞们,说:“好。” 溪风烈艰难地笑起来,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继续说道:“让,让景易潇把他最好的生活……呈现给,给我看!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他的。” 寒骨此生哭泣的时候很少很少,但是却在溪风烈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他感觉到她松开了她的手,而后滑落下去,再没有知觉。 “寒骨……什么都答应你。” 他说完,才低头去看溪风烈,却见她的双眼已经阖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好像每次战争结束,她回家去见景易潇时的样子。 “主子?烈爷?爷?”寒骨连唤了她三声,除了她身上滴落的血迹之外,他没见她有任何反应,“溪风烈?!”他狂吼一声,她却还是沉睡着,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烈爷别担心,寒骨会带你回去的,带你回到皇上的身边。”他的眼泪还是没止住,此生,从来没有哭得这样撕心裂肺过,有一种生活的主心骨没了的感觉…… 一夜战马嘶鸣,一夜厮杀声不息。 多少人在战火之中倒下,又站立了起来,望着天边,就好像要捉住希望,可是希望却那么渺茫。 天亮了,战争没有停息,景梦戈的人暂作休息,而百里初蝶带着将士又攻了过来,张元荣带着手下已经连退三十里路,却仍然被追着…… 有人绝望,就有人哭泣,长路漫漫却无希望…… 在主帅不见了的情况下,被追到这样的地步,将士们早就无心再战。 幻影和无风被控制,张元荣也失了情报,可谓是节节败退。 到了晚上,再次连退二十里路,将士们无暇吃饭睡觉,已经疲倦不堪,再这样下去,肯定是全军覆没。 当晚,退到雪山山脚,望着横亘在眼前的雪山,张元荣倏然跪地,此时,他满身想血,长发凌乱,他心里知道只要绕过这座雪山,再往前走十几里路,就是北安国境内了。 但是…… 他宁可战亡,也绝不做逃兵。他猜测着,溪风烈可能已经死在战争之中,因为寒骨始终不知去向。 “也许,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我张元荣还回去做什么呢?” 一句话语落下,他面向北安国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万千将士,“宁可战亡,也不做逃兵!我们的主帅曾经告诉过我——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 众人回应:“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连续三声,声音高昂,张元荣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带着将士们回过头去,再次回到战场上去。 当时,景梦戈和百里初蝶骑在马背上,并肩而站,看万里河山将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嘴角是得意的笑容,却不曾想张元荣忽然杀了回来。 景梦戈冷笑道:“看样子,他们是不想活了。” 百里初蝶应道:“看来真的是!” 正要带领将士迎上去,却忽然听到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剧烈响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气吞山河的气势,景梦戈与百里初蝶同时看向四周,发现密密麻麻的将士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景易潇带着人马来了。”景梦戈说道,话语间,他的剑眉情不自禁地拧起来。 百里初蝶也有些慌了,“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景梦戈也想问为什么。 那边,张元荣原本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却哪里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景易潇带来的人马,他激动得立马跪地迎接景易潇的到来。 “寒儿呢?”他一身黑衣随风飘扬,语气急促,如忽然降临尘世的谪仙,为周边的一众人等带去希望和光芒。 “从前日晚上开始,末将一直没有见到主帅。”他没敢告诉景易潇,说溪风烈可能已经遇难了。 放眼望去,都是死尸,都是鲜血,都是疲倦不堪的将士,战火燃烧了整整两天,烧到尸体上,到处都是硝烟的气味。 景易潇拧眉,拔了马背上的长剑,没说话就杀了上去,直向景梦戈。 “来了也好,正好将他杀了!”景梦戈见状,眯起眼眸,瞬间迎了上去。 身后的将士也一拥而上…… 战火再次燃烧,不断地冲向天空,殷红的血甚至染红了半面天空,到下午的时候,雪白的雪花纷纷下落,开始淹没躺在地上的尸体。 而在这一场战争中,景易潇与景梦戈都杀红了眼眶,不计生死。 在厮杀声中、在战马嘶鸣声中,在溪风烈和寒骨消失了两天两夜的傍晚时分,有人看到衣衫褴褛的男子,一身是血,他抱着一名女子缓步向景易潇走了过来。 景易潇正在战马上与景梦戈厮杀,眼角余光中瞥见了那一抹身影之后,就认出了被寒骨抱在怀里的人是溪风烈。他一剑划开去,剑气将景梦戈荡飞十几步的距离,他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跃到寒骨面前。 他不敢去看被抱在怀里的溪风烈,而是直视寒骨的眼睛,“她,还好吧?” 话落,他的喉头不断滚动,嘴唇甚至有些颤抖,因为他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因为她从来不会这样昏迷不醒,因为他从来不会这样局促不安。 是的,幻影和无风在景梦戈那边的时候,他也派了秦枫过去,秦枫回来告诉他,说幻影和无风之间出了点儿问题,他前去阻拦他们,却被他们打成了重伤。情急之下,他飞鸽传书给他的同时,也飞鸽传书给了溪风烈…… 他现在赶了过来,可是,他的寒儿这边却是来不及吗? “烈爷,不好。”寒骨的声音很冷,如同此刻他的内心一样冰冷。 景易潇听言,身子晃了晃,下一刻,便见寒骨将溪风烈往他怀中扔来,他不解其意,快速地接过了她。却见寒骨以极快的速度从自己身边闪过,他手里拿着一柄长剑! “嗤——嗤——”两声。 他倏然回头,是景梦戈的长剑刺入了寒骨的腹部,也是寒骨的长剑刺入了景梦戈的腹部。 两人的眼中同时现出痛苦的神色来,却都没有后悔,倒是景梦戈的眼里写着浓浓的不甘。 怎么,怎么到了最后,却还是要死呢? “烈爷,我替你报了仇!”寒骨冷然一下,拔出长剑的同时,身子后退,也离开了景梦戈手中的长剑,两人的鲜血如注一般,顿时喷涌而出。 原本,景梦戈那一剑是向着景易潇而来的。 顿时,哀歌遍野…… …… 从此史书上再也没有风乐国这个国家,当世的百姓只知道,战争中景梦戈重伤,随后被南越国的初蝶公主带走,生死不知去向。连同初蝶公主也一起消失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南越国逐渐弱小,若干年后,被他国欺凌,不得已之下,向北安国称臣。 然而,时间回朔,回到北安国与风乐国战争的那一年冬天,景易潇抱着满身是血的溪风烈回了皇城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到底溪风烈是活着还是死了。 之后,景易潇虽然出来了,但是却再也没有溪风烈的消息。 于世人来说,溪风烈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 …… …… 是春天和煦的微风吹开遍野的花、是夏天炽热的日光照耀坠地的尘埃、是秋天宜人的气温圆满世人的收获、是冬天无边的白雪反衬他的彷徨…… 时过境迁,他还坐在寒御殿中,在桌子的那边沏了一壶茶,然而茶杯的那边却无人与他对饮。 他便坐在那里等待。 窗外,有雪花簌簌落下,他径自呢喃,“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你走了整整七年了啊。”他呼唤了无数声寒儿,感受了无数次地冻天寒,却……怎么也等不到她。 自她离开以后,他去了丞相府,用他君临天下的权力,让她的生身母亲入土溪氏祖坟,位与秦氏平座,立了牌位,供溪氏后人永世焚香祭拜。 自她离开以后,面对群臣百姓对册封皇后的催促,他视若无睹,逼得急了,他便将对方杖责,时间久了,便不再有人敢劝谏。 自她离开以后,他总觉得她还会回来,午夜梦醒,都是她的容颜…… 自她离开以后,每年雪落,他都在这里等她,因为她去的那天也是雪天,他相信她会踏雪归来…… 可是,足足七年了,他的等待却没有得到她的归来。 是缘分已尽、是归期不到、还是这七年等待都是他在妄想? 往事一幕一幕跃入他的脑海之中,几乎要压垮他的身体,然而在崩溃的前一刻他却忽然站了起来,往寒御殿的深处走去。 是冰棺,冰棺里面是她完好如初的身体,她神态安详,身上所有的伤口他都为她处理过了,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她向来喜欢素色,他便给她换了鹅黄色的衣衫,因为白色太清冷,在她合眼之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冰冷的颜色。 现在,他便站在这里,安静地看着她安静的容颜。 而另外一个世界里,溪风烈站在焦黑的岩石上,岩石周围都是沸腾的黑水,她在这里熬过了一年一年又一年,如今七年已经过去,可她还在这地府里待着,对于人世的情况她一无所知,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只是一抹孤独的灵魂。 是她的不甘、是她的思念穿过了轮回,才得以停留在这里,阎王再次对她感到无奈,便许诺说,只要机缘到了,就让她回去。 但是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过去了。她忽然很想念很想念那个人来……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的思念从凡尘传过来,不断地撕扯着她的灵魂,让她不安,让她难过。 那边,阎王还在看戏,津津有味地看戏,却忽然一道黑影挡住了他的双眼,他定睛一看,吓傻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要看机缘的吗?” “你是想让我再掐你一次吗?上次你错抓我入地府的事情,若是给其他神明知道了,你的阎王之位还保得住?” 阎王哭丧着脸,沉默着。 “看来你是想让其他神明知道这件事情了,另外还有,你任由一抹孤魂逗留在地府里,这也算是一件大事吧?”溪风烈继续威胁他。 “……如,如果你的身体还完好无损,就有可能回去,否则的话,只能再找一具与你灵魂契合的身体了。” 溪风烈扬起手来,想揍他,她都死了七年了,身体还能完好无损?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被阎王骗了七年,这家伙纯粹是为了报复她当年踹了地府的事,故意将她扣留在这里。 “混蛋!”溪风烈一脚踩了上去,阎王在她脚下呻、吟,溪风烈尤觉得不解气,又猛地踩了好多脚,见阎王身上都是伤了,才放过他,“总之小爷不管你那么多理由,必须送我回去,立刻,马上,否则我们就玉石俱焚。” 阎王颤抖着身子,无奈了…… 此时,寒御殿内,控制不住思念的景易潇打开了冰棺,自己跳了进去,与她一同躺在棺木之中,拥着她,“这样,是否你就不会再感到寒冷?”他亲她的额头、她的脸、她的鼻子、她苍白的嘴唇。 他握她的手,紧紧的,奢望能将她的手捂暖,但是都没有用。他的泪水禁不住落在她的脸上,滚烫滚烫的,然而他的心间却是一片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凝神看着溪风烈,笑了。 “若是你不回来了,也没有关系,我去找你。”说完,他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左手却抚上她的容颜,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一点异样,心中只是想着可能是他自己太冷,所以竟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让我休息一会儿,把我们走过的路都想一遍,就去找你……”说罢,他轻轻阖上眼睛,在她的肩膀上小憩。 是最初见面时的顽劣到后来的相互欣赏;是最初见面时的利用到后来的相互扶持;是最初喜欢时的别扭到后来的率性表白;是最初喜欢时的不信任到后来的绝不怀疑…… 是一场春风、是一场下雨、是一场秋日、是一场冬雪,都是他们曾经拥有的。或温暖、或炽热、或凄冷、或凛冽。 那么,现在就让他去陪伴她吧,前方是荆棘满布、是繁华无数,又有什么关系呢?闭着眼睛,他终于还是让藏在袖中的匕首划了出来,落在他的手心里,他便拿着匕首缓缓地向自己心口移动…… “你在做什么?” “我去陪你。” 他轻声回答,却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身边。 下一刻,他就被抱住了,接着他的唇被一双冰凉的唇给贴上了,“来陪我?好啊!” 景易潇睁开眼,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匕首还没有刺进心房,怎么就死了? 溪风烈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知道,狠狠地要他,然后一边哭,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