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级封顶的最强剑圣女碧翠斯也有弱点(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


 introduction making

    拜托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完成好吗？这样根本无法培养后进。在他们能够独当一面之前，希望你可以乖乖地暂时引退。


    ……在经过这样的对话后，就与对方吵起架，然后发展成无法控制的全力互殴。最后甚至变成尽情使用【魔法】的互相残杀，结果，我今天也单独获得了绝非出于本意的胜利。


    我这么强也不能怪我啊。


    我如此活跃，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吧。


    我离开砖头制的屋舍走在石板路上，内心受到无法消解的郁闷煎熬。


    那是因为我的【职业】有点特殊。【剑圣女】原本就相当罕见。本来【魔法】是由【剑士】、【魔法使】、【魔法剑士】等职业习得，总之就是各有能够使用的魔法，但【剑圣女】是唯一能习得所有【魔法】的职业，跟其他人比起来是方便了一点点啦。


    然而，【职业】不是依照个人的裁量来决定。


    而是直接适用、自动选择与生俱来的特性，所以怪我也很困扰啊。感觉就像「都怪你视力这么好，害我们没有近视也得戴眼镜」。说起来我根本被骂得莫名其妙。


    还有，【剑圣女】能够【装备】的物品都很暴露。


    就像现在身上穿的，也和中世纪西洋那种全身硬邦邦的甲冑相差甚远。以防御率和覆盖率来说，大概包住全身的四分之一……不对，说不定不到五分之一……只有胸口的装甲比较像样，背部整个敞开，手甲也像是长手套，足甲则是类似膝上袜，下半身还是迷你裙。整体来看，很适合「钢铁啦啦队少女」这种广告词。


    【银长发公主】、【红之骑士】、【杀手舞娘】、【深受兵辉喜爱的少女】、【透视内心的苍蓝之眼】、【矮小剑圣】……嗯，不知道该说是称号还是通称，总之就是出现一大堆类似的名称。但出现这么多种称呼，反而会觉得众人嘴里所说的碧翠斯，只不过是存在于擅自创造的传闻中，几乎没有人真正观察过我并说出真实情况嘛。


    嗯嗯。


    不妙，心情似乎变糟了。


    这种时候还是放弃【任务】，大胆地切换成转换心情模式比较好吧。因为成为力量的【魔法】直接连结【精神力】，所以不能够看轻身体状况与心情动力这些看不见的【数值】。


    ……嗯，老实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转换心情的冲突……


    我离开铺满石头地板的街道，往绿意盎然的山丘前进。


    「噗噗。」


    我又来到这个熟悉的地点。这时刚好看到认识的脸庞因脚被大树树根绊倒，可爱地跌倒。


    发出「噗叽」这种可爱叫声的生物，虽然用双脚行走，但娇小的身躯最多只有五○到六○公分。脸庞与人类有很大的差异，硬要用人类的常识来看的话，大概就像长了小尖牙的猪宝宝。


    尽管没有跟单手拿著图鉴的学者一起调查过，不过我觉得噗噗一定属于【迷你半兽人】这个种族。和仓鼠一样，这种尺寸已经是大人。


    「噗噗，不能哭喔。男孩子不可以随便掉眼泪。」


    「可是噗噗的膝盖痛痛……」


    「不要紧，我帮你看一下。」


    噗噗轻轻坐下后，我帮他看了一下膝盖，结果不要说擦伤，连瘀青都没有。似乎不需动用【回复魔法】。怎么说也是【半兽人】一族，他灰色的身体似乎相当强壮。


    结果只能帮他摸一摸，噗噗像是觉得很痒般不停扭动身体。


    嗯，噗噗果然很棒。


    ……虽然只是大致上，不过不论是小狗小猫还是小鸡，只要不是太超乎常轨，小动物通常都很可爱，但是它们没办法满足我。怎么说呢……总觉得小猫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宛如确信犯的光芒。「看，很可爱吧？被这种无辜眼神看就会很想保护我吧？来，快把牛奶拿出来，来吧。」──这种露骨的诉求总是让我在内心对它扣分。


    【迷你半兽人】就没有这个问题。因为他明明这么可爱，却完全不引以为傲，这样的态度让人很想保护他。应该说，这是因为他明明长得像布偶，却真心认为自己长得很丑的缘故，才会这么纯真又谦虚，总是保持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


    「碧翠斯今天来做什么？今天要和噗噗玩什么游戏？」


    「关于这件事……」


    我稍微眯起眼睛。


    「……老实说，我必须暂时离开这个地方。今天是来跟你打声招呼。」


    「为什么！？你讨厌噗噗了吗！？」


    「不是这样。好啦好啦，别哭了噗噗，你是男孩子吧。」


    我温柔地抱住不论怎么安慰都不停哭泣的噗噗，稍微犹豫了一下是否要透露自己的私事。


    因为自己实在太强，对【任务】的平衡造成障碍。


    人际关系也因此出现超过容许范围的恶化，使得招募【小队】变得困难。


    自己的探索范围已经超越【独行】的活动范围界限。


    也就是说，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葛兰兹尼尔……所谓的『这一边』。


    「噗噗，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结果我还是选择隐瞒。


    只对这名小小朋友说出结论。


    「因为时间会解决所有问题。只要两、三年吧。总之，等到那群【最高阶级】改朝换代，受到【任务】挑战者的人际关系所限制的他们，能成长到独当一面时，门槛自然就会消失了吧。到时候，我就能再次在这一边……葛兰兹尼尔冒险。所以，在那之前你要忍耐。懂了吗？噗噗？」


    「嗯。」


    噗噗在被我抱著的情况下，从我怀里抬起头看著我的脸。


    「虽然完全搞不懂，但噗噗决定不给你添麻烦。」


    「这真是最棒的回答了，噗噗。我们结婚吧。」


    听起来像玩笑话，不过实际上没什么好笑的。


    比如说，如果制造出能让小猫或兔子说人话的项圈，应该就会出现想和宠物交往的人类。或者该说，目前就已经有想和猫或狗结婚而提出申请，让公所公务员感到困扰的爱狗、爱猫人士；也曾听过富豪整理好资料，准备让寿命比人类还长的乌龟继承遗产等。或许会觉得……能够说人话的动物只是在做梦，但这在葛兰兹尼尔里是相当普遍的情形。


    如果这么不相信人类，乾脆和【亚人】共结连理也很正常吧？我非常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世上也有不少人想和【人鱼】、【精灵】之类的种族结合，所以就算想和【迷你半兽人】共度一生，应该也无所谓吧。


    「听好啰，噗噗。」


    我以双手温柔地从左右两边夹住噗噗小小的脸庞说：


    「我要暂时离开这里。可是，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噗噗。所以当我们再次见面时，希望你能成为不让我失望的最佳噗噗。你能答应我吗？」


    「嗯！我知道了。噗噗会成为最强的【半兽人】。所以你等著吧，碧翠斯。噗噗一定会让你吓一跳。」


    「这样啊，那来打勾勾。」


    「你为什么伸出小指？」


    「我们人类就是这样订下约定唷，噗噗。」


    小指勾小指，我们订下约定。


    再次于葛兰兹尼尔相遇时，都要成为不让对方失望的人。


    「……」


    订下约定的两年后──


    我的耳朵听见「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 ！！」这种森林树木被粗暴扫倒的巨大声响。栖息在高处的野鸟被夺走安息之地，争先恐后地逃向蓝天。


    简直宛如恐龙或怪物的进军。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强行劈开森林缓缓从街道露出脸的，是高三公尺，不，说不定有四公尺的巨大身躯。身材圆滚滚，钢铁般的肌肉储备了大量脂肪。手上的【兵辉】与其说像剑，倒不如说是在侧面挖了个沟的钢筋或圆木。从外观来看，似乎丝毫没有使用【魔法】的意思，完全是物理打击专用之物。再加上像蒸汽火车头般发出「咻咻」呼吸声的脸庞，上面有著极显眼的尖牙与无比凶恶的猪鼻。


    简单地说……


    「怎么了？噗噗脸上沾到什么吗？」


    「啊、啊啊，嗯。分开的这段期间，你长这么大啦。」


    噗噗真的变成最强了。


    他履行了约定，所以没办法骂他。


    应该说，他不是【迷你半兽人】，而是真正的【半兽人】吗────！！

 序章

    1


    这是夏天的某一日发生的事情。


    「咚、咚」的太鼓声持续从山脚的旅馆街传出。


    稍远处较高一些的山丘上，依然年幼的噗噗正看著祭典举行的模样。


    从这里看不见人们的脸庞。但火把与摊贩发出的团团亮光看起来就像宝石箱，光这样就能充分瞭解众人打从心底享受著祭典。


    碧翠斯询问瘫坐在大树旁、露出布偶般圆滚滚背部的灰色噗噗：


    『噗噗不去吗？我刚从【迷宫】回来，不清楚是什么祭典，不过我可以带你到旅馆街去唷。』


    噗噗保持背对少女的姿势摇了摇头。


    然后开口说：


    『噗噗一个人就可以了。』


    『？』


    『大家都怕噗噗。要是去参加祭典，一定会破坏大家欢乐的气氛。所以噗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圆滚滚的背部看起来这么小，绝对不只是噗噗身躯的缘故吧。


    碧翠斯轻叹了一口气，坐到噗噗身边。


    『没这回事。』


    她笑著这么说。


    碧翠斯以戴著手甲的手掌抚摸噗噗小小的头。


    『只要慢慢解开误会，让大家知道噗噗是怎么样的人，就不用有这种悲观的想法了吧。』


    『碧翠斯为什么知道这种事？』


    『因为至少这里就有一个认同噗噗的人类啊。』


    祭典的咚咚声依然持续响起。


    噗噗保持沉默好一阵子。


    眺望远方闪烁亮光的噗噗，最后像这样呢喃：


    『噗噗想要朋友。』


    『嗯。』


    『噗噗将来也想参加祭典。』


    『那有什么问题。你愿意的话现在就能参加。』


    但噗噗果然还是摇了摇头。


    『噗噗很害怕。』


    『害怕人类吗？』


    『害怕大家对噗噗感到恐惧。』


    这不是哪个人出来说句话就能解决。结果，这个心结还是要靠噗噗自己克服，才能够继续往前进。在尚未做出觉悟与决心之前，硬要多管闲事把他拖到众人面前，在背后推他一把，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碧翠斯如此回应：


    『那就从我们两个人开始拓展交友圈吧。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2


    阴暗的森林中──


    往来于葛兰兹尼尔的【行商人】与【搬运工】，经常揶揄【岩山大王熊】是情绪阴晴不定的怪物。噗噗近似钢筋的【兵辉】给了它一记攻击。由四匹马拉的马车即使在跑动中，被大王熊巨大身躯从旁袭击还是会被扫倒，噗噗却从它背部将其巨大的身躯击打到岩石上，在它还来不及呻吟时就跳了起来，趁势以膝盖撞上这只怪物熊的鼻梁，丝毫不给它抵抗的机会，夺走其性命。


    三公尺……不对，巨大的身躯已将近四公尺。


    人身猪脸的噗噗，强韧至极的肌肉上缠绕满满脂肪，可以说全身都是凶器。


    噗噗半裸，穿著一条裤子，不对，那或许比较像是内裤。他把类似钢筋或圆木的巨大金属块【兵辉】挂在腰间简陋皮带上，边擦拭汗水边说：


    「干得好，这下噗噗就可以吃三天了。嗯？怎么了碧翠斯？你肚子痛吗？」


    「啊、啊哈哈……时间真是太残酷了，我觉得现在自己的爱似乎受到了考验……」


    「嗯？噗噗不是很瞭解恋爱之类的复杂情感。」


    「这些话虽然和当时一样，但是身躯有所变化之后，给人的印象也不一样了！呜哇──嗯！！」


    「喀嚓」一声，碧翠斯以穿戴手甲的双手覆盖脸庞。


    抱住时会发出「噗叽」声，看起来像布偶般的幻想已消失在过去的世界。现在就算待在稍远处，也会感觉到透明墙壁朝自己逼近般的压力。还有野兽的体臭。听说有一部分【开拓者】流传著一种不知是真是假的传闻……据说只要头发和衣服沾上噗噗的体臭，就能够驱赶其他野兽。


    另一方面，此时的噗噗只理解对方似乎正在烦恼。


    「有烦恼的时候，只要填饱肚子就能消除焦燥的心情。碧翠斯，噗噗带便当来了唷。」


    「哇，很了不起嘛，噗噗。真是个文明人。」


    「……噗噗现在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你想太多了。我现在肚子还没有很饿，不过倒是很在意噗噗的便当里究竟放了什么菜色。」


    或许有人会觉得，眼前明明躺著【岩山大王熊】这个特大的食材却要吃便当？但是先把食材保留下来，以防哪天抓不到猎物，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刚捕捉到的野兽还得清除内脏并放血，所以无法立刻食用。


    那么，事先准备好的便当里究竟放了什么？


    噗噗打开巨大叶子编成的绿色篮子──叶子是热带雨林常见的物种且具备杀菌效果──说明内容物：


    「首先是新鲜水果。」


    「嗯。」


    「新鲜的香菇。」


    「……嗯？」


    「生的鱼和生的肉──」


    「噗、噗噗！等、等一下，偶尔也把肉烤熟来吃吃看嘛！？」


    碧翠斯急忙阻止噗噗。


    噗噗很困扰似地歪著头说：


    「碧翠斯有时候会说些很困难的事情。」


    「呜，这种程度就觉得困难吗……」


    「噗噗当然也知道用火烤过比较美味。但火候的拿捏相当困难。全部烤成焦黑的话，噗噗会很难过。」


    「嗯、嗯……先不管有没有烤熟了，说起来，你那个是什么肉？它到了现在依然像这样不停蠢动唷。」


    「噗噗不会管那么复杂的事情。」


    「你至少要知道放进嘴巴里的东西是什么吧，噗噗！」


    即使拚命恳求，四公尺左右的巨大身躯依然像感到不可思议般歪著头。


    「嗯，以生物来说相当优秀，可是肠胃过于健康可能也是问题。虽然人家说需求为发明之母，但反过来说，只要没有需求，【半兽人】的文化也就不会成长吧。」


    「你错了，碧翠斯。」


    「？」


    「噗噗不是一般的【半兽人】。而是【伊比利亚半兽人】！」


    「伊……你说什么？」


    碧翠斯忍不住反问，这时噗噗拔出近似圆木或钢筋的【兵辉】，把底部附近拿给她看。


    「伊比利亚是最优秀种族的证明。这里也这么写了，所以不会有错！」


    一看之下，上面似乎用刀子削出『伊比利亚！』几个字。


    全是货真价实的片假名。


    （那确实是最高级的猪肉，听起来也颇为美味。但整体来说有种被恶搞了的感觉……噗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存在很大的疑问，但拘泥于这点也没有用吧。


    现在谈论的是便当。


    「噗噗特别推荐肉。鱼因为有刺很麻烦，所以适合上级人士。」


    「嗯、嗯。不过这是噗噗的便当，我不能吃。」


    遭碧翠斯客气地婉拒后，噗噗边盖起便当盒边说：


    「对了，碧翠斯是来做什么的？要跟噗噗玩吗？」


    「我是很想和噗噗玩啦，不过呢，今天的目的事实上或许该说是『等待』。也就是等待情报。」


    「？」


    「【迷宫】发生了一些问题，没办法继续前进。旅馆街那边出现各种讨论，所以我觉得在做出结论之前，还是不要鲁莽地发动突击比较好。我可不想沦为即死系陷阱的牺牲品。」


    「噗噗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会想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听说里面的房间与通路经常会产生变化。进去那种地方一定会迷路。」


    「呵呵，或许吧……不对，其实经常会出现不捡掉在地上的披萨或草吃，就无法活下去的情况。可是啊，噗噗，【迷宫】里面的宝物本来是属于噗噗你们的吧。被我们发掘走你都不会生气吗？」


    「噗噗不会去【迷宫】，所以里面的东西不属于噗噗。噗噗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论被谁拿走，噗噗都不痛不痒。」


    或许真的是这样。


    葛兰兹尼尔是个小岛，以人类脚程大概三天就能走完一圈，除了多采多姿的自然生态，最大的特徵应该是通往地下的巨大出入口。


    这里虽然是浮在海上的小岛，地下却藏有宛如蜘蛛网般庞大且宽广的【迷宫】。根据传闻，该处的迷宫最少也具有国家规模，搞不好还有大陆的等级。


    人类认为它就是葛兰兹尼尔所有的价值，不过噗噗等居住在岛上的【亚人】，几乎不会靠近【迷宫】。


    【迷宫】是个恐怖的地方，由于内部构造会随机改变，即使制作地图也无法永久使用。也就是说，运气不好便会遇难……除了这种直接的理由，不接近的原因，或许单纯是光靠上面的岛屿部分就能够供应他们生活所需。


    「这么说来，果然连已经是老鸟的噗噗也不清楚【cave25】的突破口啰？」


    「？说起来，噗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cave25】。」


    「抱歉抱歉，这也是我们人类擅自决定的名称。呃……那里是像一面水晶的地方，有一整片深邃的悬崖，只有一条石桥能够通过。」


    「那里有什么问题？」


    「人类想要通过时，石桥就会整个翻转过来，也就是让人跌下悬崖。算是简单却极为棘手的【陷阱】唷，还有禁止飞行系【魔法】的双重攻击……看来真的只好等到下一次的改变期。或许只能祈祷【迷宫】的构造随机改变时，【cave25】本身能够消失不见。」


    基本上【迷宫】里存在两种保护机制。


    一种是极为精巧，模仿既存的动植物制作而成的机械【机关】；另一种是直接埋设在地板或墙壁上，用来防止入侵者的【陷阱】。


    「噗噗以前曾经听说过。」


    「嗯？」


    「地下【迷宫】里的大规模陷阱，直接连结在地上徘徊的超规格怪物。」


    「嗯，也就是被称为【惊爆点】的族群对吧。我也听说过巨大的【陷阱】与大到不像话的【龙】或【海怪】等异次元生物连结在一起，把它们当成动力源。」


    碧翠斯轻叹了口气，结果不小心吸了一大口噗噗的动物体臭，只能用尽浑身的力量压抑表情变化，同时开口：


    「但是【惊爆点】的力量全都强大到被称为『拥有灵魂的反论』。在某个环境下诞生的个体，最后成长为足以产生该环境的物体，两者还能不分序列同时成立。宛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般的存在。要打倒那种存在停止【陷阱】，只能说十分愚蠢。更何况，也不知道【cave25】是和哪个个体连──」


    「……噗叽～」


    「喂！！人家还在说话时不能睡觉。噗噗太没礼貌了吧！」


    碧翠斯大声地说，灵巧地以站姿入睡的噗噗，吹破大大的鼻涕泡泡醒了过来。他以大过头的手揉了揉猪脸上的眼睛……


    「……呼啊啊啊……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收集七颗水晶之类的事情，对噗噗来说实在太困难了……」


    「你从什么时候就睡著了，噗噗？我不会生气的，你老实承认。」


    就在这个时候──


    远方传来轰隆隆的低沉声音。


    碧翠斯与噗噗往该处看去，发现一整片漆黑物体正侵蚀天空，两人同时板起脸。


    「看来要下雨了。」


    「噗噗要把这个拿回去。」


    噗噗随即把【岩山大王熊】的巨大躯体扛起来，简直像拿起薄毯子之类的东西。


    「碧翠斯要怎么办？要来噗噗家避雨吗？」


    「嗯？噗噗家吗？好像很有趣。可以招待我去看看吗？」


    说完，两个人彷佛要逃离迫近的黑影，在森林里快步前进。


    带来破坏性大雨的物体──


    真实身分不单单只是厚厚的雷云。


    随心所欲往来于葛兰兹尼尔近郊的【惊爆点】一角──


    【千尺龙】。


    正如它的名字，是拥有一○○○公尺级这种超乎常规肉体的飞龙之王。


    3


    或许是探索【迷宫】养成的习惯，碧翠斯忍不住应用幻觉【魔法】，在眼前的空间呼唤出地图。大概就跟手机一样，一旦不使用其方便的机能就会冷静不下来。


    「原来如此啊……」


    碧翠斯不由得低喃。


    噗噗的家虽然在山里的河川附近，却没有被上升的水位波及，也不必担心土石流的侵袭，算是位于相当不错的位置。像这种地方难免会有招惹熊、狼或其他猛兽袭击的可能性，所以很难说绝对安全，可是森林和山里的动物，应该不会主动到噗噗的势力范围里作乱。


    他的房子是将热带雨林里能见到的大叶子层层堆叠形成三角形的模样，外表看起来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帐篷还比较贴切。


    「哇，下雨了下雨了。碧翠斯，快来这边。」


    噗噗抱著大到夸张的【岩山大王熊】，进入还算是宽敞的『房子』里。因为是叶子盖成，当然没有门锁之类的东西。


    慢一步进入房子里的碧翠斯，抬头看著噗噗的家。


    「喔，比想像中还要坚固嘛。噗噗，这是文明人的行为唷。」


    「噗噗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生气了。」


    「你想太多了，但这里倒是打扫得很乾净呢。」


    「噗噗的家只要睡著时翻个身，大概撑三天左右就坏了，所以一直都乾乾净净的。」


    不是看起来像帐篷，根本就是帐篷。


    内部也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除了噗噗的动物体臭变得更加强烈外，其实还算舒适。


    「这是等雨停后必须处理的食材。」


    噗噗边说边把【岩山大王熊】放到树叶房子的角落。


    自行到处观看的碧翠斯注意到某件事。


    「唉呀，噗噗，这间房子里有【妖精】吗？」


    「嗯？」


    「不是有仙女环吗？这就是附近有【妖精】的证明唷。」


    碧翠斯说道。钢铁手甲所指的地方，可以看见一道直径一○公分左右的小小环状割痕。看来是直接刻划在树叶房子的树叶地板上。


    「本来应该是刨空草丛的草形成圆圈。」


    「就算你说有【妖精】，噗噗也没有印象啊。追上去的话他们就会立刻逃走，所以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嗯、嗯。他们本来就是相当罕见的种族，而且不喜欢现身，总之就是会马上逃走……何况以人类尺寸的我来看噗噗，都有强烈的压迫感，手掌大小的【妖精】看见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


    噗噗表示没看过【妖精】，说不定对方只是偷偷住进这个房子，藉以抵御其他天敌的袭击。


    「但既然有【妖精】存在，就表示这附近开了【红天国花】吧。」


    「噗噗知道【红天国花】，它虽然很漂亮又会散发甘甜的香味，却是无法食用的花。」


    至于其他令碧翠斯感到在意的是……


    「噗噗，这是什么？」


    别说柜子或衣橱，连最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没有的房子里，竟然有个木雕装饰品。尺寸大概是三○公分左右。


    「嗯，那是人类的雕像。」


    「人……？」


    「人类在某一天突然来到此地。曾经听说他们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噗噗等人因为害怕而不敢进入【迷宫】，人类却挑战【迷宫】，帮忙抑制从大地洞穴里喷出的灾祸。」


    「嗯、嗯……我们并不是那么高尚的生物啦。」


    说到这里，碧翠斯双手扠腰，向噗噗提议。


    「噗噗，这里是你家，本来我这个不速之客没有立场讲这种话……」


    「你是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尽量跟噗噗讲没关系。」


    「嗯。」


    淋成落汤鸡的碧翠斯轻轻点头，接著继续说道：


    「噗噗，你可以稍微离开这间房子吗？」


    「咿咿！！碧、碧翠斯，不能因为羡慕就强抢别人的房子！噗噗是很努力才盖好属于自己的家！！」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碧翠斯挥舞被手甲保护的纤纤玉手。


    「正如你所见，我全身都湿了。虽然可以用火力系的【魔法】蒸发表面的水分，但还是想确实地擦乾身体。」


    ……老实说，水分与铠甲其实是相当致命的关系，如果放著不管，可能会发生身体各个部位感染霉菌的超级惨剧。然而，因为少女的矜持与糖果般的甜腻梦想，让碧翠斯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把实情告诉噗噗。某方面来说，这比让对方看见裸体还要丢脸。


    而噗噗这个迟钝的家伙，也不知道到底瞭不瞭解她的心思……


    「嗯！那么碧翠斯，你就用这个擦吧。噗噗总是用这个把【兵辉】擦得闪闪发亮！！」


    「啊啊，嗯。我身为客人也不敢有什么奢侈的要求，不过今后至少要准备一些毛巾唷，噗噗。」


    由于缓不济急，碧翠斯只能先接下『道具名布料』。


    噗噗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模样。只见他从正面望著碧翠斯。


    「……噗噗。」


    「嗯，怎么了，碧翠斯？」


    「既然腰间卷著一块布，我想你应该有衣服的概念……？在人家家里这么要求实在有点任性，可是拜托你先出去吧！！在我说好之前都不要进来！不能看人类的裸体！！」


    「知道了，噗噗瞭解人类的皮肤上没有毛皮，也不怎么坚硬。但是连光线都不能照到的话，就真的有点麻烦了。」


    噗噗说完很乾脆地转过身子，朝树叶房子的出口走去。


    碧翠斯瞪著他的背影好一阵子，但噗噗没有转过头来的迹象。


    应该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乾脆了。


    ……


    ……


    ……


    喀！！


    「噗叽──！！碧、碧翠斯，你又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抓住噗噗背上的肉……好痛好痛喔！！」


    「噗噗，虽然我完全不打算允许偷窥这种卑劣的行为……」


    「什么叫偷窥？」


    「糟糕，坏事的学习机能发动了！！」


    「你说噗噗不能看，所以噗噗会遵守约定。」


    「即使如此，少女就是有许多复杂的心思！不能把我当成掉在那边的鱼骨头！！你要觉得很可惜才行啊！！」


    即使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碧翠斯还是红著脸，轻轻对噗噗的腰部附近揍了两、三拳。


    顺带一提，噗噗离开之后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说起来，碧翠斯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有那种形状的【百分比】系【魔法】，只不过是为了补正身体能力的效果。和没有人帮忙穿戴就无法穿脱的真实铠甲不同，只要用手指划过细剑状的【兵辉】，一个一个消除【魔法】，就能恢复成一丝不挂的状态。


    （……葛兰兹尼尔里的长相应该是依存于这身装备，但在这里的期间，就算把它们脱下来也不会有变化吧。）


    使用从噗噗那里接过来的布料（保养【兵辉】用），把柔软、纤细身躯上的水分擦了一遍后，再次展开【魔法】，让装备形状的效果缠绕在身上。


    「好了唷，噗噗。」


    顺带一提，回到房里的噗噗，完全不在乎身上的水气。强健的【伊比利亚半兽人】似乎不会感冒，也不觉得寒冷。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碧翠斯只能拿起自己用过的布帮他擦一遍身体。而噗噗像个小孩子一样任凭碧翠斯摆布。


    「嗯──」


    「好啦，噗噗。不要怕痒。」


    「雨不停的话就没事可做。噗噗觉得很无聊。」


    「唉呀，这场雨和【惊爆点】有关，那东西一通过马上就会停止吧。在捕获的猎物腐烂前，先开始保存作业吧。」


    「老实说，待在家里也没事可做。噗噗大概只能睡个午觉了。」


    「那也没关系。我也不想勉强自己在这种大豪雨里行军──」


    话说到一半，碧翠斯的动作倏然停止。


    要和噗噗一起睡？


    被噗噗招待到家里？


    和过去曾说好要结婚的噗噗一起？


    怎么说自己也还是黄花大闺女。希望他可以知道自己是不能够使用强硬手段的温室花朵，得好好珍惜……！！这名男士做出提案的方式会不会太简陋了……！？


    「不、不行啦，噗噗！我们要结合为一体的话，必须要构筑专用的【魔法】，何况光是你用那副巨大身躯压上来，我可能就会被你压死──！？」


    「？碧翠斯为什么从头顶的头发开始著火，还放声大叫？」


    「咳、咳咳咳！！」


    面对当场躺下、完全进入午睡模式的噗噗（没错，明明是自己家却连条毯子都没有），碧翠斯只能满脸通红地乾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控。


    碧翠斯暂时隐藏用呆毛点灯的【照明魔法】，躺到噗噗身边。


    此时，只有雨滴打在叶子屋顶上的声音不停响起。


    这样的情况当中，噗噗开口对碧翠斯说：


    「碧翠斯为什么要到【迷宫】那种地方去呢？」


    「嗯？」


    「噗噗不希望碧翠斯受伤。不用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也没关系。只有人类会刻意进入【迷宫】。」


    「这个嘛，噗噗……」


    碧翠斯转过身子，看向躺在旁边的噗噗。


    「人类之所以进入【迷宫】，是因为那里有许多我们绝对无法制作的东西沉眠。没错，就是为了获得【经验值】。」


    「？」


    「嗯，这或许和噗噗等【亚人】无关，你们先天上能使用【技能】，但反过来说除此之外便无可成长。可是，人类没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所以必须想办法学会【魔法】。」


    「噗噗不擅长学东西。」


    「到处都可以获得【经验值】唷。比如说吃饭、跳舞或只是像这样和噗噗说话。不过这些经验值的量都太少了。真正想学习魔法的话，一次获得大量【经验值】是最佳方法。就是这样，我们才会去挑战迷宫。」


    「……」


    「【迷宫】里有许多事情要做。和【机关】战斗、解除【陷阱】、从宝箱里获得【宝藏】……其他方面也有专门绘制地图、收集图鉴的家伙存在。【迷宫】的构造会随机改变，所以就算收集资料也无法永久使用，但如果是以赚取【经验值】为目的，就能有不错的收获。」


    人类将因经验而变强。


    可是，人类无法自然地接收异世界葛兰兹尼尔里的经验。


    所以才要借助【兵辉】的力量。


    整理、转换之后才摄取到体内。


    乍看之下手续繁复且不方便，却能带来划时代的副产品。简单地说，就是能把在异世界获得的经验数值化，再以人工的方式加以分配。就像棒球游戏的六角形或八角形图示，能自由地发展各种【数值】。


    比如说，能在书桌前看书磨练棒球技术，藉由做菜让歌唱能力进步等等，可以像这样自由自在地更换努力的成果。


    因此，也能获得现实世界人类无法使用的【魔法】。


    「所以我们的冒险尚未结束。为了得到想要的【魔法】，获得期望的【经验值】，只能不断在无限宽广、经常产生变化的【迷宫】里前进。不过，其实经验也就是刺激。每天都吃咖哩就会觉得腻吧。能够获得高【经验值】的区域，会因为每天的动向改变，所以也不是纯粹潜入深处就可以了。现在我们束手无策的【cave25】也是──」


    「……噗叽──」


    碧翠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从噗噗那里传来规律的鼾声。刚才已经斥责过他这样不礼貌，但礼仪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养成。


    （真是的，这种表情就跟那个时候没什么两样……）


    碧翠斯温柔地眯起眼睛，触碰从腰间解开后放在身边的【兵辉】。它的外型看起来就像切除剑尖的西洋细剑，碧翠斯启动它，呼叫出想选择的【魔法】，接著便有橘色光膜摊开、包裹住躺在地板上的她。这原本是在【迷宫】里中途休息时使用的极小结界，对于三百六十五天都沉浸在地下的人来说，没有这个东西反而无法安心。因此它在旅馆街才会被称为睡袋魔法，其实它能够以【属性】为单位做出许多变化。


    一旦潜入【迷宫】，在回到家之前都无法掉以轻心。


    不论潜入多么深层的迷宫，获得什么样的传说财宝，没能带回去都只是做白工。


    因此在进行探索时，跟挥舞剑或手杖比起来，还是学会这种保持体力的手段比较重要。


    气温与湿度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噗噗身上强烈的动物体臭也被阻绝在外。背后传来柔软又往下陷入般的触感，让碧翠斯感觉到意识本身正一点一点地融化。


    （碧翠斯为什么要到【迷宫】那种地方去呢？）


    碧翠斯静静地反刍噗噗刚才的话。


    她以指尖划过成为【魔法】象徵的【兵辉】。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一直做这种事呢……）


    接下来……


    在碧翠斯开始昏昏沉沉的时候，她的世界唐突地迎向终结。


    「噗咕！！噗咕咕！！噗咻噜噜……呼咻──！！ ！？ ！？」


    「呜、呜呜……什、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


    即使在危险的【迷宫】里，睡袋魔法依然能让使用者获得安全确实的短暂睡眠，藉此迅速回复作为【魔法】源头的【精神力】。就算包裹这样的魔法，噗噗的鼾声依然毫不容情地刺穿碧翠斯的耳膜。


    「噗噗噗呜！！……唔唔……就算跟噗噗说船入手后才是正式开始也没用……噗咕咕咕咕！！」


    「这、这种状况，是、是要测试我、我的爱吗……！？」


    而且不只这样。


    试炼还有第二弹。


    噗噗将近四公尺的巨大身躯忽然往这边滚了过来。


    橘色光膜──也就是极小结界的睡袋魔法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睡袋魔法随著「咚喀锵──！！」的玻璃破碎声一起变成碎片。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光膜坏掉。在碧翠斯觉得有点佩服之前，噗噗巨大的身躯无情地迫近。


    「笨、等……stop、sto───────p！！噗、噗噗！要被压扁了啦！？我的身体会被压扁啦！！」


    4


    当叶子屋的居民安静下来后（不对，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鲜红的【剑圣女】似乎被睡眠中的噗噗压扁，正从嘴里吐出灵魂），一道小小的影子悄悄从层层堆起的大叶子缝隙间出现。


    身高大概十五公分左右。


    是一名背部宛如蜻蜓般长了四片翅膀的少女，她身穿白色与桃色礼服，留著一头粉红色短发。


    这名【妖精】缠在右脚上的红圈发出铃铃声，在叶子屋天花板附近绕了一圈观察情况。


    她粗略地确认这间房子的状况。


    「唉呀，噗噗先生真是的，又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房子……」


    晃动著头上的缎带呢喃完，小小【妖精】先飞到外面，双手捞来作为修补材料的泥土，接著轻轻涂到形成地板与墙壁的大叶子缝隙里；削薄发霉的地方，贴上新的树叶。


    尽管有在暗地里守护这间房子的【妖精】，但还是经常会发生巨大身躯睡觉时突然一个猛烈翻身，就把整间房子砸烂的情形。这绝不是构造太过脆弱，只是因为噗噗的动作太具爆发力。


    然而，【妖精】完全没有露出厌恶的模样。


    甚至因为工作增加感到高兴。


    ……虽然【妖精】经常被形容为喜欢恶作剧，但以她的种族来说，一直都有强烈的恩怨分明思想。而这名【妖精】过去曾经受到噗噗帮助。当她被【地面蛛】的大型蜘蛛网缠住时，是噗噗把她救出来……不对，看起来只是噗噗在森林里前进时，头部撞破了蜘蛛网，而且仔细一想，就发现其容貌与童话中的王子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但依然无法改变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事实。


    「嘿咻、嘿咻……」


    就因为这样，她在修好又坏的噗噗家住了大概一个月。当房子的主人睡著时，【妖精】便会悄悄地帮忙做各种事情以报答恩情。


    「嗯？这位小姐是什么人……？」


    修补作业大致结束，【妖精】在空中翩翩飞舞时，发现与噗噗进行激烈床战（应该说看起来也像呈十字形被压扁）的红铠甲迷你裙【剑圣女】瘫在该处。


    「唉呀，没想到那个噗噗先生会带女性回家？唉唷唉唷！竟然有这种事。今天晚上可能是纪念日唷！」


    【妖精】最初把手贴在脸颊上，露出高兴的表情。


    「……这名纤细的小姐和比【岩山大王熊】还要巨大的噗噗先生……？」


    冷静思考过后，她似乎开始觉得这样的组合实在不合理。


    而被拿来做比喻的怪物熊就在成为尸体的情况下，被丢在叶子屋角落。


    「不、不会吧……噗噗先生，应该不是要把她当成储备食粮吧！？我相信噗噗先生不会这样……！！」


    「噗咕！？」


    这时，噗噗规律的鼾声中断。


    猪鼻发出哼声，他揉著眼睛……


    「这是什么……闪闪发亮……」


    「咿！」


    凶恶至极的猪脸，以茫然的眼神看著飘浮在空中的【妖精】……


    「呜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对上对方视线的瞬间，【妖精】一边大叫一边离开树叶屋紧急避难。


    他们好像本来就是不喜欢现身的种族，碧翠斯（现在依然被噗噗压扁）刚才曾这么说过。


    5


    有著巨大飞龙外型的【惊爆点】离开了。


    大豪雨完全停止，蓝天架起大大的彩虹桥。


    碧翠斯和噗噗一起把【岩山大王熊】拖到外面，然后帮忙他进行清除内脏与放血等保存肉品的作业，结束这些工作后离开噗噗家。


    她以【魔法】叫出地图，迈开步伐。


    葛兰兹尼尔是以人类脚程大概三天就能绕完一圈的小岛，对人类来说，比较像样的聚落只有中央附近的旅馆街。


    经过一番整理的石板道路两旁，可以看见砖头建造的各种店铺。碧翠斯深切地想，需要果然是发明之母。即使是与探索【迷宫】没有直接关联的物品，人类还是会为了让自己感到舒适而不辞辛劳。


    当她回到这里时，发现街上比平常还要热闹。


    到某家旅馆（为了募集伙伴而前往的次数比为了住宿还多）露脸之后，熟稔的【白魔女】立刻注意到碧翠斯的存在。菲莉妮翁是一名有著轻柔金色长发的女性，脸上戴著细框眼镜，身穿如其【职业】名称的雪白斗篷，以及下襬极短的洋装与低腰短裤，头上则戴著洗白的魔女帽，小戒指与杯饰像耳环般穿过帽檐。只不过胸口有不自然的开衩，而且衣服前面扣起来后还紧得恰到好处。没错，就像是要凸显从衣服内侧整个往上撑的丰满胸部形成的乳沟！！


    （没、没什么，我根本不在意。何况我也超越平均值！而且身上的【魔法】效果也让胸部略微增大了！！）


    这名【白魔女】擅长回复系魔法，【兵辉】也不是剑或枪，而是放在桌上的白色急救箱。里面备齐了各种药物……不对，其实有点不太一样。它应该是配合状况加入数种材料，藉此产生所需药物的【调合】专用器具。


    她以指尖玩弄以细炼挂在脖子上的钥匙。


    「碧翠斯，情况好像改变了。」


    「什么改变啊，菲莉妮翁？如果是【cave25】，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目前议论都停止了不是吗？结论是等待【迷宫】进入改变期，交由内部构造的随机变化来解决。」


    「就是这个结论有变化了。」


    「……发现攻略路线了吗？」


    碧翠斯坐到桌子前，在桌子边缘叠了几个用来代替货币的齿轮。这原本是机械怪物【机关】体内的东西，分解之后可以变换成【经验值】（也就是将「瞭解内部构造」的经验数值化后，分配到其他能力上），或者藉由【调合】变化为稀有道具取得加倍的【经验值】（愈复杂经验值愈多），同时是方便的货币。


    女服务生把她们经常点的饮料拿过来后，名为菲莉妮翁的【白魔女】用手触碰杯子，可以看见她手上戴著只有无名指外露的手套。


    「首先是【cave25】那座石桥的【陷阱】，好像有【小队】成功找出与它连结的动力源。」


    「也就是【惊爆点】的一角吗？」


    碧翠斯感到了无新意，启动火力系当中产生幻觉的【魔法】。这是【迷宫】内的自动地图；与极强大的守门级【机关】，抑或是长期停留在某个区域就会出没的超高火力惩罚级怪物战斗前，召开作战会议时使用的物品，类似通用笔记。


    桌面上制作出全息图般的影像，分别是【cave25】的立体透视模型与写著【惊爆点】的黑影，有条红线把两者连结起来。


    「接下来该不会出现组成大规模远征军，前往讨伐那个【惊爆点】的任务吧？我想应该是不会啦……不可能吧！那种事情绝对办不到啦！对方可是拥有灵魂的反论唷。就算封顶组联合起来也不是其对手，更何况愈有实力的人，愈不会接受这种有勇无谋的委托吧？」


    碧翠斯在影像稍远处画上旅馆街的标志，把它和【惊爆点】之间连上红线。当然红线中间还加上了大大的x。


    菲莉妮翁从皮带侧腰部拿起挂在上面的物体，那看起来就像一本厚重的图鉴。图鉴里的项目应该是她自己搜集的，不是花费大量齿轮购买的情报。这家伙赚取【经验值】的方式并非直接战斗，而是帮他人回复或搜集图鉴。


    【白魔女】打开事先夹了书签的页面，展示给碧翠斯看。


    「首先从【惊爆点】的详细内容开始。与【cave25】连结的，似乎是被称为【千尺龙】的个体。」


    「你说千尺……就是那个吧？」


    碧翠斯的脑袋不由得浮现大豪雨及噗噗的叶子屋。同一时间，桌上的【惊爆点】项目变成了【千尺龙】。


    胜机愈来愈渺茫。


    「全长超过一○○○公尺的巨大【飞龙】。光是其巨大身躯撕裂空气，就能造成飞机云般的现象，让天空出现厚厚的云层，导致发生不定期豪雨，堪称水之龙王……像这种怪物，光靠人类怎么可能有办法处理？又不是只出现在可疑传说当中的谜样噬龙者。为了确实地躲避那个东西，已不知道做过多少研究，主动去接触根本是自杀行为。」


    「所以呢……」


    菲莉妮翁以指尖轻轻划过自身眼镜的镜架。


    「现在的话题不是打倒它，而是采取让其无力化的方法。你看这里。」


    「【千尺龙】每九○天就会陷入一次原因不明的酩酊状态。到时候要注意它无法预测的飞行路线。发生机率是七八八％……也就是说……」


    「众人下定决心要找出是『什么』让这家伙陷入酩酊状态。所以大家把葛兰兹尼尔的气象条件、生态环境、人群动向等各方面拿出来讨论后，做出了应该是某种东西的结论。」


    碧翠斯从【千尺龙】身上画出一条红线，却没有终点。只是准备了一个『？』的框架。那只怪物真的有什么弱点吗？


    「具体来说是什么？」


    「你看这里。」


    菲莉妮翁打开图鉴的其他页面。


    「不过我先声明，这听起来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6


    那只【妖精】悄悄飞回噗噗的叶子屋。


    噗噗凶恶的猪脸确实相当吓人。光是被他一蹬，脑袋就会一片空白。但是，对这只小【妖精】来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依然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那跟是否只是偶然路过无关。


    自己能不能像这样亲手报恩──这件事重要多了。


    「……屋顶还不要紧。支撑柱子的绳子没有松掉。嗯，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妖精】一一确认房子的状况，但她的样子看起来与平常不同。


    似乎非常依依不舍。


    简直像是没办法再如往常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


    「梅莉蒂亚娜。」


    某个人呼唤她的名字。


    同样是【妖精】、还是该族群的长老来到她旁边。


    女子拥有跟蝉一样大的翅膀，身上穿著橘色服装，莱姆色头发绑在头部后方，这名【妖精】开口：


    「准备好了吗？」


    「好了，摩尔甘大人。我把这间房子弄得非常坚固，就算是噗噗先生，应该也可以撑七天……不对，应该是五天吧。」


    叶子屋不断损毁又重建。


    因此，这样的报恩或许根本没有意义。噗噗会毫不在意地重建被自己睡觉翻身毁坏的房子，今后也会在没注意到梅莉蒂亚娜行为的情况下生活。


    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能亲手为救命恩人噗噗做些什么。


    只要觉得对得起这一点就可以了。


    「我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请抬起头吧，摩尔甘大人。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打从一开始就决定的事，并非摩尔甘大人做出这样的命令吧？」


    「可是……」


    「人类说，那只恶龙会因为我们【妖精】的血酩酊大醉。那个贪得无厌的天敌，总是不断吞食我们，色素已经慢慢地累积在它巨大的身体里。还差一点点就能够打倒那只恶龙。而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


    【妖精】在日常生活中，很喜欢吃名为【红天国花】的鲜红花瓣。这种花本身没什么太强的毒性，但在【妖精】的血液内分解后，就会引发相当恐怖的变化。


    他们本身似乎不清楚此事，不过那好像足以一击让体格差一○○倍、一○○○倍，不对，甚至比这更巨大的【飞龙】酩酊大醉。


    「所以，我要在这一代终结这种情形。我被吃掉后，一切都会结束。为了在我之后不再出现这种情形，为了不要再出现牺牲者，必须确实在这里了结那只恶龙。我对这次的行动没有一丝迟疑。」


    「……抱歉。」


    尽管对方说没必要，摩尔甘依然如此低语。


    梅莉蒂亚娜发出窃笑声，主动询问：


    「准备得如何了？」


    「随时都可以开始。就等你下定决心。」


    「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两只【妖精】翩然离开叶子屋。


    梅莉蒂亚娜回头看了一下自己居住的恩人房子，露出一抹寂寞的笑容呢喃：


    「再见了，噗噗先生。」


    7


    『？』的地方被填上答案。


    由红线与数个框架完成了【cave25】的攻略方程式。


    然而，碧翠斯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直接丢出一句话：


    「……是谁主导的？」


    「啊啊，碧翠斯真是的。」


    「我问是谁主导的？」


    碧翠斯以威胁的口气再问了一遍，现场的空气完全僵住。连不是碧翠斯怒气发泄对象的其他客人，都被她的气势震慑而停止对话。即使想避免与她们扯上关系，手脚也无法顺利移动。


    「是我唷。」


    另一张桌子传来悠闲的声音。


    唯独那个方向的一角，温度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可以看见五、六个男人聚在一起发出窃笑，脸上露出瞧不起人的表情。


    他们的中心是名银色的骑士。


    身材适中的男人留著一头黑色短发，眼神太过锐利算是缺点吧。那身银色铠甲乍看之下给人清净的印象，实际上却擦得亮到反射、阻挡一切，从这点来看，职业应该是以巨大盾牌为特徵的【净骑士】。和碧翠斯的【剑圣女】一样，也是与生俱来的稀有【职业】。


    「喂喂，才正想说进入【黑名单】的家伙怎么风头一过就跑回来，结果立刻露出倚老卖老的表情大声抱怨吗？前辈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红色与银色各自坐在不同桌前的椅子上，互相瞪著对方的脸。


    「我们可是花费了宝贵的时间，拚命找到【cave25】的突破口。托我们的福，你们才能越过【陷阱】继续前进。说起来，我还想要你们留下过路费呢。」


    「……我们在葛兰兹尼尔可以杀害的，就只有不具备灵魂的机械【机关】。按照惯例，就连要采集这里的动植物，都得交给【亚人】或找他们同行。你觉得杀掉能和人类一样思考、说话的【妖精】并把她献出去，是可以被允许的行为吗？」


    「又不是我们动手杀。对方主动自杀就没关系了吧？」


    「明明是你们一开始就诱导他们这么做。」


    碧翠斯嘴里传出「喀叽……」的摩擦声。


    用力咬紧的牙根传出悲鸣。


    「超乎常规的【千尺龙】会因为【妖精】的血而醉。可是，是谁说色素不断累积，还差一步就能够杀害那只龙的？还不是从你那骯脏的嘴里吐出谎言，骗【妖精】自己去送命。他们认为这么做后代子孙就不会再牺牲，你甚至践踏了这种伟大情操！！」


    「哦哦，好可怕好可怕。」


    【净骑士】依然坐在椅子上、跷起脚，拍手发出「啪啪」的声音。


    「喂喂，竟然有人类如此替【亚人】著想？他们终究是异世界的怪物，只不过露出能用语言沟通的模样，竟然就产生移情作用，实在是太蠢了。和猪脸人一起睡觉的女人，想法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我实在无法理解变态女人脑袋在想什么。」


    「……」


    众跟班发出窃笑声。


    碧翠斯稍微眯起眼睛。


    「这也就表示，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打算改变啰？」


    「改变什么？我们持续利用弱智【妖精】这件事吗？哈哈！怎么可能停手！又不是一次就能走遍【cave25】后面的世界。你知道我们的目的吗？就是赚取【经验值】啊！当然会不断到那边探索，为了取得想要的【魔法】四处驰骋，打倒【机关】后互相争夺【宝箱】里的宝藏！这么一来，一定得持续来回，需要时就欺骗【妖精】，凑到足够数量，让他们被【千尺龙】吃掉！！我们会不断煽动那群家伙，告诉他们『只差一次，这次一定会成功』！！」


    「────」


    「啊啊，对了，我们刚刚才在讨论这个话题呢！只要有【妖精】血，就能让大怪物醉倒吧？这样就能停止【陷阱】吧？如此一来，乾脆把血榨出来，剩下的部位当成【调合】的材料也不错对吧！？那些家伙经常到处逃窜又相当罕见，说不定能成为不错的【经验值】变换道具，哇哈哈哈哈哈！！」


    碧翠斯缓缓吸了口气，接著呼出。


    桌上的影像又设置了新的框架。那是可以称为「首谋者」的项目。


    碧翠斯做出宣言：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我说是又如何？」


    「喀咚！！」一声轰然巨响回应男人。


    那是红色【剑圣女】的拳头从桌子上方往下挥落，轰散虚构图表的声音。


    「到外面去。」


    这个瞬间──


    不要说银色的【净骑士】，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论是他的跟班、周围以畏缩表情观察情况的其他客人，还是坐在同一桌的【白魔女】菲莉妮翁，没人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滋滋滋轰！！ ！！ ！！


    晚了一会儿后传出爆炸声，回过神才发现旅馆的一面砖头墙壁被轰成碎片，银色【净骑士】也像炮弹一样被丢到石板道路上。


    众人花了一秒，才察觉他是被人踹飞出去。


    「嘎、啊……」


    即使滚了好几圈，身为【净骑士】的男人还是用银靴底部在石头地板上煞车，双手迅速摆出大盾外型的【兵辉】。


    「……做什么，这个臭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男人极端愤怒，直接启动【兵辉】。


    大盾擦得像镜子般光亮的表面发出「锵喀喀喀！！」的声音，飞出无数锐利的尖刺。


    虽然分类为盾牌【兵辉】，却非运用本身的硬度抵挡，或使用其重量殴打敌人。只是附加上【魔法】，成为挡下马车、击溃甲冑的最强武器。【净骑士】放声大吼，盾牌表面闪过眩目银光。从稍微屈身就能挡住全身的巨大盾牌后方展开光带，粒子形成各式各样的【图示】。


    红色【剑圣女】迟了一会儿才钻过遭到破坏的墙壁，悠然来到外面，银色【净骑士】直瞪著她看，整个人气疯了。


    「你这家伙……死定了。」


    事先登录的【魔法】，光是【指令】就有四○种；增幅【能力值】的【百分比】系魔法则有五○种以上。将膂力（str）增加二○○％，行动速度（agi）增加五○○％，幸运（luc）增加一五○％，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增幅魔法。筋肉、骨骼与脏器的配置虽然仍维持人类的样子，但现在的【净骑士】可以空手屠虎，使用【兵辉】的话甚至可以独自解决中型【喀迈拉】怪兽。


    「是你自己擅自扣下自杀的扳机……臭女人，是你先把探索【迷宫】用的【魔法】拿来对付伟大的人类。如此一来，同样被【魔法】所杀，你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竟然为了区区【亚人】舍弃生命！！」


    「很抱歉，跟你比起来，身为【亚人】的他们还比较像是人类。」


    「虽然有什么【银长发公主】、【杀手舞娘】等各式各样的称号，但我十分清楚你的能力。」


    「……那些别名都只是在揶揄性别或身体特徵，所以我不是很喜欢。其他人帮我决定的名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里面还算不错的应该就是【七色炼狱（seven frame）】吧。」


    「我知道你这个强烈的偏执狂，能使用的【魔法】只有火力系一种！！笨蛋，考虑一下【属性】和【相克性】好吗？我可是能随心所欲使用水力系和地力系魔法，随时都可以辗杀你这家伙！！」


    「轰！！」一声，【净骑士】整面盾牌发射出的尖刺爆出低吼。


    盾牌后方摊开的发光【图示】，每个都是【净骑士】的武器，是能在【迷宫】里扫除多数【机关】的究极【魔法】群。比方说以雷击击碎岩盘、射出冰枪、以黑雾腐蚀一切，或是让对方全身慢慢石化。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lv.99级封顶了！数值一整片都是9！！【等级】的数量就是【魔法】的数量，我储备了九十九个装备与咏唱！低头表达敬意吧！！你这家伙以为是谁在保护你们！？」


    「……」


    「给我哭著道歉吧，变态臭女人。我要让你的手脚慢慢石化，然后在眼前敲碎它们，用脚践踏你充满绝望的脸再xx然后xxxx……！！ ！！ ！！」


    「我直接把这段话还给你。」


    语毕，碧翠斯从腰间的剑鞘拔出自己的【兵辉】。


    那是宛如切除细剑剑尖的奇怪武装。


    碧翠斯启动【兵辉】。


    就在下一个瞬间──


    世界被橘色掩埋。


    「……啊……？」


    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甚至无法做出反应。


    全是石头地板与砖头店铺的旅馆街，景色完全转变成另外一个世界。一切都包裹在橘色光芒当中。光芒以三六○度包围碧翠斯与【净骑士】，像是要形成莫名奇妙的竞技场。


    不过那不是竞技场。


    而是七棵系统树。全是显示各式各样【魔法】的【图示】群，也是碧翠斯的武器。包围整面空间的【魔法】究竟有多少种？一○○○吗？还是超过一万？【净骑士】已经连数都数不出来了。


    「……别、别开玩笑了……」


    「怎么？」


    「你、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因为你这家伙！？不是除了火力系，其他所有【魔法】都不能用吗？那全部都是骗人的吗……！！」


    「不。」


    简直就像直立的长形眼球一样，七棵系统树让整个景色转了一圈。


    宛如转动轮盘对准浮标，她做出某种选择。


    「纯粹只是光火力系就搜集了一万四○○○多种。只不过，这样与极限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


    【净骑士】无话可说。


    九十九个库存当中，除去铠甲头盔等【百分比】系后，他最多只有四○到五○种左右【指令】系。天真的【净骑士】原本认为自己已网罗所有【属性】的所有【魔法】，这时候脑袋完全无法运转。


    【净骑士】重新……


    真的是重新悄悄启动了扫描系的【魔法】，读取眼前的敌人碧翠斯。【百分比】系的【魔法】以衣服的形式穿在身上。接下来就是从这些外表，推测完全驱动的【剑圣女】究竟有何等实力。


    最后显示非常恐怖的结果。


    『h3n蛾np碑罢1h腑fvp威遣h6诵6n琉df卦愚颓8j』


    「什么……！？竟然是乱码……！？」


    「之所以会看见这种结果，是因为你还停留在十进位制二位数的领域吧。只有『我们』才能正常读取。」


    碧翠斯发出无奈至极的声音。


    像是西洋棋的高手，在连棋子该怎么移动都不知道的外行人面前叹息一般。


    「喂，这个业界呢，『从』lv.99才真正开始。」


    展示实力差距后，碧翠斯依然不原谅对方。


    彷佛大蛇一口吞下青蛙，【剑圣女】毫不犹豫地启动【魔法】。


    「别太瞧不起封顶组，菜鸟。」


    战斗前就知道结果的比试无情地开始了。


    8


    【妖精】梅莉蒂亚娜来到同伴等待的地方，发现同样是人类手掌大小的众人已完成准备。就连茱丽叶、葛利特以及妹妹爱丽丝都来到现场。


    现场笼罩在异臭之中，不仅鼻子，甚至连眼睛都感到疼痛。


    原因来自以人类尺寸来说，类似咖啡用牛奶壶的小容器。


    极小的壶当中，装著浓稠的液体。


    【妖精】擅长调合，但这很明显是不同技术。


    「把这些喝完就可以了吧。」


    「嗯。不过这是……」


    「为了确实屠杀那只恶龙，只靠我血液中的红色素可能还不够。我明白这是人类为我们准备的保险。」


    喝下毒药，将其保存于肚子里。


    再献出自己的身体，从内侧消灭恶龙之王。


    「……」


    梅莉蒂亚娜以平淡口气诉说，长老摩尔甘注意到她的笑容相当僵硬。


    即使注意到，也无法阻止事态进展。


    要是她拒绝，接下来要由谁来担起这个任务？没有人愿意牺牲的话，今后也要让那只恶龙继续吞食【妖精】吗？什么才是正确，什么才是错误，怎么做才是减少牺牲，怎么做才是增加牺牲呢？摩尔甘已经完全搞不清楚。


    于是，情况一直往前推进。


    梅莉蒂亚娜倾倒以妖精身高必须双手合抱的壶，想要啜取内容物，但实际上光含了一口就引发剧烈咳嗽。


    「嘎哈！！咳咳咳！？嘎啊！！」


    身体弯成ㄑ字形的梅莉蒂亚娜立刻用单手盖住嘴巴。从该处溢出的不是咳嗽、痰或呕吐物，而是呈红黑色的液体。


    虽然【妖精】体内色素足以让巨大【飞龙】酩酊大醉，也不代表她能够喝下其他毒素。就像河豚吃下乌头就会死，她依然会痛苦、挣扎。


    即使手脚不断发抖，眼角渗出泪水，梅莉蒂亚娜仍旧继续挑战剧毒。


    当容器内的液体剩下一半时，她已经没有站著的力气。身体横躺，背后翅膀有一半被压扁，全身不停剧烈痉挛。


    这时候如果她说放弃，摩尔甘又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倒在地上的梅莉蒂亚娜，实际上这么做。


    她以几乎无法对焦的眼睛，拚命看著附近的同伴表示：


    「……咿呼、咳咳……请、请帮帮忙。对不起，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喝完……」


    「……」


    「即使哭泣或大叫也不用在意……请全部灌进来。不这样就无法守护大家……」


    至此众人做出觉悟。


    所有人都要成为共犯。


    有的人拿著小汤匙与勺子，捞起壶中浓稠的液体；有的人按住梅莉蒂亚娜的手脚，有的人捏住她的鼻子，好几支汤匙与勺子不断把液体送进她嘴里。【妖精】的身体以难以置信的力量挣扎，其间有好几次甩开同伴，但众人不理会她的反抗，更多只手按住她全身，一直到壶里的液体全部灌进体内为止。


    每个人都流著眼泪。


    可是直到最后，都没出现阻止众人这么做的【妖精】。


    「……啊……嘎……」


    梅莉蒂亚娜眼睛完全失去焦点，被丢了出去。


    长老摩尔甘低头看著她紧咬嘴唇，对众人说：


    「开始最后的工作吧。把她搬到那只恶龙的喂食场，就能让一切结束了。」


    9


    旅馆街的那些家伙一点用都没有。


    即使知道【净骑士】等人的行为畜生不如，不过目前除了欺骗【妖精】被恶龙吃掉，也想不出突破【cave25】【陷阱】的方法。所以让【净骑士】扮黑脸，这样自己就可以不弄脏手继续前进──这就是其他人的心声吧。


    而碧翠斯也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即便人类聚集起来，也不是【惊爆点】的对手，那是被称为「拥有灵魂的反论」的族群。面对超过一○○○公尺的【千尺龙】，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虽然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总之无法停在原地。明明尚未决定目的地，还是用【魔法】叫出地图，像无头苍蝇般行走。


    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说服【妖精】？


    可以在【妖精】被吃掉前救出对方吗？


    要如何从追著【妖精】跑的【千尺龙】底下逃脱？


    课题堆得像座小山，而且每一个看来都不切实际。最初的阶段，根本不清楚能不能找到不爱现身的【妖精】聚落。


    （但还是不能放著不管……）


    这与自己没有利害关系，也不认识那些【妖精】。


    然而，不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路见不平吗？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人类是基于己身需求才想突破【cave25】。这和在葛兰兹尼尔里悠闲生活的【亚人】无关。【妖精】因此被欺骗，连不想让同伴牺牲的心意都遭到利用，听见毫无意义的攻略法后，主动献身让【千尺龙】吃掉自己。不愿意接受这种事情，真的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碧翠斯为什么要到【迷宫】那种地方去呢？


    噗噗这个相当基本的问题闪过碧翠斯脑袋。


    至少不是为了笑著容许这样的悲剧发生。


    【亚人】创造出人类的雕像，擅自对其感到尊敬。他们认为托人类挑战【迷宫】的福，才能够抑制大地之穴喷出灾厄，也认为人类是某天突然来到葛兰兹尼尔的天之使者。


    他们完全看错了。人类相当丑陋，甚至会贪心地为了自身利益欺骗他人。


    但是、只不过呢……


    若有一个实现他们愚笨梦想的人类，应该也不为过吧。


    （可恶！！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嗯？」


    森林中有人向自己搭话。


    「碧翠斯，怎么了？不是刚刚才见面，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噗噗。」


    说到这里，碧翠斯想了起来。


    为了不忘记出现在脑袋角落的灵光，她迅速叫出火力系幻觉【魔法】。


    她以红线与四角框架整理情报。


    （……噗噗的家里有仙女环，那是有【妖精】居住的证明。这样或许可以从那个家伙嘴里问出关于【妖精】聚落的情报！！）


    把噗噗和叶子屋连结起来，再将叶子屋与不见身影的【妖精】相连，接著再往外画出一条大大的红线。红线连接一个巨大的『？』框架，代表【妖精】的聚落。如果能够连结到这里，就能找出被欺骗、准备成为【千尺龙】活祭品的【妖精】，与其接触并伸出援手……！！


    「噗噗，你听我说！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嗯，噗噗愿意帮你做任何事。」


    这家伙真是会讨人欢心。


    碧翠斯把至今为止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当然，像旅馆街【净骑士】那种令人恶心的事情则尽可能省略。


    然而，现在不是为了那种事情感到恶心的时候。


    可以看出噗噗的猪脸在聆听时逐渐变得扭曲。


    「骗人的吧。人类怎么样都不会如此过分。因为人类是天界的使者，也是为了我们挑战【迷宫】，帮忙防止灾厄从大地之穴喷出的存在啊。」


    「……」


    「说起来，【千尺龙】非常巨大，不论吃多少【妖精】肚子都不会饱，所以应该不会主动去吃他们。」


    「噗噗，那和粮食不同唷。比较像是枯草或冰糖……这么说噗噗也不会懂吧。总之就是类似个人嗜好，所以就算数量不多也没关系。」


    碧翠斯以难过的表情摇了摇头。


    噗噗的脸变得更加阴沉。


    「不是为了存活而做出无谓的杀生吗？噗噗不能原谅这种行为。」


    「就是啊，噗噗。然后我们人类准备利用这样的性质让『千尺龙』酩酊大醉，想藉由讨好、拍马屁通过【cave25】。人类利用【千尺龙】，【千尺龙】则默认人类的行为，双方互相得利。这算是共存唷。不过是恶劣的共存。」


    「【妖精】不是笨蛋。他们的头脑比噗噗好多了，所以不会相信这种事。」


    「【妖精】也对不断被天敌吞噬感到疲惫，因此再怎可疑的方法他们都会相信。即使没有效果，也会相信下一次、再下一次一定会成功，不断继续下去。他们相信【妖精】血里的色素总有一天会毒死【千尺龙】。自己的行为、过去丧生的伙伴所做的绝对不是白费。不对，应该说不愿承认一切都是白费……这种想法让他们背离事实的真相。」


    「……」


    「对不起，噗噗，这一定让你很难过吧。真的很抱歉。」


    「碧翠斯没必要道歉。」


    噗噗摇了摇头。


    「可是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妖精】。噗噗从没见过他们。」


    「总之，可不可以先带我到噗噗家？先从那边开始吧。」


    然而，到了叶子屋一看，样子已经改变。


    并非房子的外观有了什么大变化。


    只不过，如同有人居住的房子与废弃屋之气氛、空气完全不同，这间叶子屋也欠缺了某种温暖。


    经过调查，碧翠斯终于发现。


    「仙女环消失了……」


    原本刻划在地板上的直径一○公分圆圈，是居住于此的【妖精】表示势力范围的证明，现在却完全消失了。只有该处表面被剥下来，叠上全新的叶子。


    这很明显是人为所致。


    「消除仙女环，表示【妖精】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碧翠斯如此呢喃，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急速扩张。


    她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有各式各样的【妖精】在葛兰兹尼尔里生活，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妖精】就是『牺牲者』。


    然而，首先浮现在碧翠斯脑海里的就是这个结果。


    红线与四角形框架的图示出现重大改变。整个变得简洁多了。


    「……等等，不会的。难道居住在这里的孩子就是『牺牲者』！？」


    「……」


    噗噗沉默了一阵子。


    他重新环视自己建造的叶子屋，把手放在墙壁与柱子上，发现层层相叠的叶子墙壁、绳结及各处都有涂上小小泥土修补的痕迹。每一道细微痕迹都相当仔细，可以看出修补者有多么重视噗噗的房子。


    最后……


    噗噗抬起脸呢喃：


    「我不知道【妖精】的聚落在哪里。」


    「？」


    「但是噗噗知道【千尺龙】的喂食场在什么地方。那家伙在西方的海边降落，吃岸边的东西。明明没有用，却还是有人为了博取那个家伙欢心而建造了祭坛。」


    「等一下，噗噗……」


    碧翠斯带著哑然的表情呢喃。


    「你不会是想直接杀过去吧？这实在太鲁莽了！我们当然必须阻止被欺骗的【妖精】，但也不需要和那种反论正面冲突吧！！」


    不过噗噗完全不听劝告。


    他接著这么说：


    「噗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人类社会的构造、【经验值】和习得【魔法】的关系、与【迷宫】相关的利害、【cave25】的机关、【千尺龙】的强度、只要能获得【妖精】其他都不重要、即使被欺骗还是继续前进的【妖精】们──这些事情都不是噗噗的重点。


    噗噗挤出低沉的声音，做出明确的宣言：


    「做这种事还会感到高兴的家伙，噗噗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10


    意识早已经断断续续，分不清楚上下左右，连自己被丢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从乘著风吹过来的潮汐味道，梅莉蒂亚娜得知这里应该是某处海边。


    【千尺龙】的喂食场。


    过去有个鲁莽的人相信能够与它沟通而建立这个祭坛，现在已是断壁残垣。


    「……吁……呼……」


    被丢在那里的梅莉蒂亚娜，这时已经很难自行控制呼吸。喉咙内侧肿胀造成气息无法通过，心脏的跳动也很奇怪。硬是被灌进如此大量剧毒，会出现这种反应也理所当然。


    但是，这样就全部结束了。


    不会再有同胞被吃掉，也不会有人遭受威胁，更不会有人被选为牺牲者。


    因此……


    意识中，极远的地方似乎传来「啪嚓」的巨大破水声。梅莉蒂亚娜已经没有力气往那个方向看。陷入不规则痉挛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不过无法维持正常思考，连一般的恐惧心都变得稀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强烈的动物体臭笼罩现场。


    过来了。


    像是要品评祭品，巨龙的头缓缓转向祭坛。


    为了把小小的【妖精】一口吞下，也可能是为了连同石头制的祭坛一起咬碎。


    （啊啊……）


    早知道就该多对长老摩尔甘表达一些谢意。


    应该要多陪妹妹爱丽丝做一些飞行训练。


    还要教噗噗如何修补那间房子才对。


    浮现在朦胧意识中的尽是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出现「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这种拒绝现况的情感。


    这样就可以了。


    梅莉蒂亚娜这么想，准备静静闭上眼睛时──


    变故抢在那瞬间前发生。


    「咚轰啊啊啊啊！！ ！！ ！！」一声轰然巨响。


    【惊爆点】的一角──超过一○○○公尺的巨龙【千尺龙】狂暴的头部，被另一道影子从旁边猛力殴飞。


    「……咦？」


    梅莉蒂亚娜……


    可能是在做梦或者看见幻影。


    因为不可能有这种事。


    不可能有人来救自己。【千尺龙】不可能被打倒。所以梅莉蒂亚娜牺牲性命本来就理所当然，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解决方法。


    这一切的前提……


    在一瞬间翻盘。


    那是比【岩山大王熊】更魁梧的身躯。身躯晃动强韧至极的肌肉，上头环绕满满脂肪，其单手拿著类似钢筋或圆木的特大【兵辉】，像是要守护被当成祭品的【妖精】般挡在前方。


    巨山发出低吼。


    从恶龙身上发出的粗暴杀气笔直迫近。


    然而眼前的背影完全没有摇晃，反而旋转著【兵辉】把平坦的前端朝向对方。


    对准知道一切闹剧，依然为了沉溺于快乐中而答应人类诱惑的恶龙。


    他这么说道：


    「你这家伙在生气吗？」


    他咬紧牙根，发出「叽哩……！！」声。


    充满怒气的低沉声音，刺激著听者全身神经。


    「很不巧，噗噗也在生气。」


    这一定是因剧毒而朦胧的脑袋产生的幸福幻觉。


    在这样的梦中，【妖精】想起曾经听过这样的事情。


    以超乎常规巨大身躯为傲的【伊比利亚半兽人】，被人取了各式各样的别名。【辟路者】、【凶险之山主】、【暴食王】……虽然许多都是光凭外表的第一印象而取的无稽别名，不过其中还参杂一个依据与由来全都不明的绰号。


    过去某个人曾经称呼他……


    【噬龙者】。


    11


    轰！！喀咚啪叽！！ ！！ ！！持续传出钢铁与肌肉猛烈撞击的巨响。每当传出巨响，撞击的余波就会飞溅火花，扩散出冲击波，在旁边看著这一切的碧翠斯，不由得以一只手按住被吹乱的银色长发。


    「好厉害……」


    即使握有【兵辉】，噗噗也无法使用【魔法】。这不是学习能力的问题，而是因为拥有先天【技能】的【亚人】无法习得后天的【魔法】之条件。只有来自异界的人，才能藉由转化【经验值】习得【魔法】。所以对噗噗来说，那把特大【兵辉】的价值，只是『极为坚固，怎么都不会坏的棍棒』。


    明明是这样──


    明明是这样才对。


    然而，自由驰骋于现场的噗噗，光靠棍棒就挑战一○○○公尺级的【飞龙】。这已经不是一对一单挑，而是巨人移山了。这还不是痴人说梦，而是逐渐在眼前成为现实。将能咬碎一切的巨大头部揍回去，把想从正上方将人压扁的胴体往回推，同时藉由侧步躲避，或者直接击溃拍打翅膀发出的暴风，以及从嘴里喷出的超高水压奔流。


    考虑到敌我双方体型的差距，可以知道噗噗的攻击也许就像拿牙签殴打人类。但过于强大的膂力与速度，却像以弹雨击打全身般把规格外的怪物推回去。


    而且，噗噗战斗的地点是海边，不是陆地。


    算是对方的主战场。


    把海面当成立足点跳跃……！？


    「不依靠【魔法】与【技能】……竟然能办到这种事……那是单纯的物理法则，也就是打水漂的要领吗……！？」


    打水漂是把小石头往水上丢，比赛谁弹跳次数较多的游戏。曾经听人以开玩笑的口气问过，能够以多大体积的物体办到同样的事情？


    结果，如果跑车以时速二○○公里冲进河川水平面，大概可以跳个两、三次。


    跟噗噗目前做的事情一样。


    他以极端的速度及脚力，确保在水上的立足点。噗噗就这样在空无一物的水面上跳跃，有时降落在突出海面的木桩、岩石，甚至是【千尺龙】巨大身躯上，然后再次以莫大的脚力产生运动能量在水面上跳跃。


    那不是【魔法】。


    也没有使用【技能】。


    只是锻炼到极限的肉体，展现超越所有奇迹的结果。以个人之力单挑【千尺龙】的鲁莽行动，即使是能自由行使一万四○○○种【魔法】的碧翠斯也办不到，然而噗噗光靠腕力实现。


    巨龙的牙齿断裂、爪子翻起，咆哮声逐渐变成哀鸣。原本用来杀害对方而挥舞的脚与翅膀，变成用来保护自身，最后甚至用来逃走。【千尺龙】用力振翅飞翔，巨大身躯却被如流星般从正上方落下的噗噗，以及握在他手上的【兵辉】无情地击落。


    简直像把巨大木桩打进世界，噗噗将【千尺龙】捶进海里。


    「呜！！」


    为了从往四周飞溅的巨大水墙底下保护【妖精】，碧翠斯启动类似细剑的【兵辉】，建筑防护用炎壁。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这个时候，面对【惊爆点】这个人称『拥有灵魂的反论』的对手，碧翠斯能行使的只有这种魔法。


    也就是说……


    一刀必杀。


    根本不用碧翠斯出手帮助，噗噗已经凭靠力量，把应该砍不断东西的【兵辉】前端深深刺进【千尺龙】的头顶。


    时间暂停。


    所有声音消失。


    在海上降落到巨龙头上的噗噗，重新抓好垂直刺入飞龙头部的钢筋或圆木般【兵辉】的握柄，同时以极为低沉的声音呢喃：


    「噗噗会一直盯著你。」


    巨龙像个胆怯的小孩子一样扭动身躯。


    兵辉到达头盖骨。


    噗噗把【兵辉】刺进几乎快要击碎头盖骨的界限，冷血地丢出话语。


    「为了活下去而杀生是没办法的事。但要是做出『除此之外』的行为，噗噗也会对你做同样的事。懂了吗？」


    就这么简单。


    怪物光靠言语，就让踩在脚底下的灵魂的反论投降了。


    12


    从远方传来「咚、咚」的太鼓声。


    山脚下的旅馆街正热闹地举行祭典。由于直接连结【cave25】、成为其异次元动力源的【千尺龙】撤退了，阻碍道路的【陷阱】停止机能。人们应该就是在庆祝这件事吧。


    但是，这场祭典的主角不在现场。


    噗噗在远方较高的山丘顶端，眺望旅馆街的灯光。


    「噗噗，怎么了，想到祭典去看看吗？」


    碧翠斯迟了一会儿来到现场，开口询问，噗噗没有回头便回答：


    「噗噗一个人就可以了。」


    「？」


    「噗噗会吓到大家，所以无法参加祭典。与其去破坏气氛，噗噗宁愿自己一个人。」


    他的背部看起来变小了。


    「……那家伙在哭。」


    「？」


    「【千尺龙】哭著说『住手，快住手』。可是噗噗还是只能揍它。因为不那么做，就没办法救【妖精】。」


    「噗噗……」


    「噗噗认为，自己一定才是最大的怪物。」


    他说完垂下肩膀。


    像是立刻就要流下眼泪。


    「噗噗很害怕。害怕只能做这种事的自己。即使如此还是成功阻止了对方，所以也害怕未来或许会认为这是正确做法的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我将会毫不犹豫动用武力，噗噗真的很害怕那样。非常非常害怕……自己变成为了生活、进食之外的理由而杀生的存在。」


    听见他这么说，碧翠斯不由得眯起眼睛。


    噗噗似乎与很久之前和她一起玩时有了很大的变化。本来像布偶的身躯膨胀到必须抬头仰望，动物体臭相当刺鼻，睡觉时光是翻个身就可能被他压扁。即使自己驱使一万四○○○种【魔法】似乎也无法获胜，但他光靠著力量挥舞【兵辉】，就让被称为是「拥有灵魂的反论」的【惊爆点】一角投降。


    但是……


    他心底最深处……


    过去那个因为不想吓到大家，便从远方眺望祭典的小小背影，还是一点都没变。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噗噗真是个傻孩子。」


    碧翠斯说完，站到即使坐著还是比自己高大的噗噗身边，像要依偎著他般，直接从旁边把身体靠上去。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13


    这个时候……


    稍远处，还有另一道影子眺望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


    那是一只十五公分左右，只有手掌大小的【妖精】。


    毒性终于清除完毕的梅莉蒂亚娜，翩然飞舞在空中呢喃：


    「噗噗先生……」


    似乎不变，也希望能不变，但还是一点一点地改变。


    这都是为了不让希望『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的他被当成怪物。

 第一章 妖精之红与惊爆点

    1


    「呼……」


    绿意盎然的树林当中，一座砍掉整片树木建造起来的广大庭院里，少女静静呼出一口气，双马尾的发型不使用发夹而是以自身头发绑成。可以看见光线粒子在少女肩膀附近跳跃，却也随著少女的脚步逐渐消散。


    她来到大理石建造的凉亭一隅。


    该处放的不是用来举办茶会的椅子或桌子。而是大大的圆形按摩浴缸。将长长黑发绑成双马尾的少女，没有脱掉身上开高衩的鲜红礼服，任由疲惫的身躯冲进二十四小时都保持舒适水温的家用露天浴缸中。


    迟了一会儿后，有名娇小的女仆踩著急促的脚步跑了过来。特徵是黑色短发上不是头巾，而是覆盖整个头部的帽子……应该是三姊妹的老么吧。由于可以用帽子的大中小来区分，所以从远处也很容易分辨。


    「大小姐，您回来……等等，呜哇──！？您又穿著礼服冲进浴缸！那可是最高级的晚礼服唷，全丝绸、并由王室专属裁缝缝制，甚至被人称为『穿在身上的豪宅』！？」


    「不是说过是不定期，所以不用来迎接我……还有，异世界探索就是这么累人。我明明传达过好几次，为了能够立刻泡澡，希望让我只围一条浴巾就进门。别看这件衣服很漂亮，它其实很难脱啊……」


    「怎么能够让大小姐做出那么害臊的事情！」


    「反正在葛兰兹尼尔活动时装备也会改变。应该说，虽然看起来像衣服或铠甲，但也只是有那种外形的【魔法】。如果能把这个按摩浴缸带到那边就轻松多了。」


    「总之，那个，总之呢，啊啊，我也只能说下次请多注意了……！！」


    娇小女仆嘴里虽然这么唠叨，还是迅速准备冰红茶，是说少女每次都没有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鲜红礼服配合少女仰躺在水面的姿势大大摊开。就像是舞会的主角，或者结婚典礼穿错衣服的宾客。做此打扮的少女有著乌亮的黑发，总是严厉地对周围的大人说出『我其实比较喜欢和服……』的真心话。不知道大人是不是故意摆出迟钝的模样，总之目前被当成时尚娃娃看待的少女的想法没有被理会。


    「大小姐，葛兰兹尼尔还好吧？」


    面对晃动点缀低调胸口的红色蝴蝶结，以悠闲口气询问的女仆，漂浮在浴缸里的少女操作起智慧型手机，表示要把档案交给她。


    「来吧，这是礼物。能够同时解决沙漠化与能源问题的玉米酒精，通往这种产品的道路已经打通了。你可以自由地使用这块【碎片】没关系唷。」


    「呜哇啊！？又、又又像在玩传接球那样，随手丢出足以瞬间改变人类历史的档案！？」


    看了一眼胡乱挥动双手的女仆后，漂浮在水面的礼服少女微微笑著说：


    「那边还是没什么变唷。突破【cave25】的道路拓展开来后，情势或许多少有些变化。但是……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倒是悠花，你有确实使用『沙漏』吗？」


    「啊，糟糕，差点忘记了！」


    被指出手序上的错误后，女仆急忙操作器具。


    说是『沙漏』，其实并非实物。她从放置在桌上的智慧型手机叫出码表功能，设定倒数计时两分钟。


    少女自顾自地仰躺在水上，随著水晃动礼服与双马尾，同时操纵自己的智慧型手机。手机当然具备防水机能。启动扩增实境（ar）模式后，透过画面窗口显现充满整片风景的大量光点，以及连接这些光点的发光线条。


    「b-12、g-29、y-03……这些社会大众都『尚未看见』吗？」


    「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不清楚大小姐所见的未来技术吧？」


    「在『通路』被发现前，必须藉由v-71、p-01这些部分把他们诱导到别的地方。」


    监控情况的礼服少女表示，或许是觉得追不上她的思考，女仆似乎不怎么在意，只是悠闲地说：


    「话说回来，葛兰兹尼尔的【魔法】像水一样，能够载舟亦能覆舟。竟然能够轻易办到我们这边的雷射加工也无法完成的精密加工。」


    【魔法】只能在葛兰兹尼尔里行使。


    这边的物品也无法带到葛兰兹尼尔。


    唯一能带回来的是塞在【兵辉】里，档案形式的【碎片】。


    「托它们的福，才能轻易地扭转整个世界……真的就像在苹果汁里加上柳橙汁、汽水、牛奶还有巧克力，然后命名为综合果汁一样。」


    有时候光靠一个突破性进展，就能生产出超乎常规的超级电脑。


    而超级电脑又能生产出向下相容的工作站，控制再低一层级的电脑，甚至浸透到下下下一层的仪器。


    而且不仅限于单一领域。


    可以运用在演算机器、汽车、住宅、飞机、船舶、健康、通信、运动、光学机器、食品加工、商业卫星、机器人工学、农业、印刷电路板……等等，甚至可以从这些领域再发展军事技术。


    然后世界很容易就被改变了。


    盛者必衰一词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只要小小的技术革新，就能迅速改变势力图；稍微一个不小心，昨天的获胜者明天可能一举沦落为失败者。世界最强的军队将满头大汗望尘莫及，不知名的佣兵集团与思想团体则忽然势力大增。


    只要一个拼图的【碎片】，就能够超越技术上的突破性进展。


    所以各国政府与企业才会拚命徵求【碎片】。他们彻底搜寻放到网路上的各种【碎片】，试著从中找出是否有技术能用在自己毫无进展的研究上。只要有能派得上用场，或者能解决个人烦恼的【碎片】存在，就可以实现改变世界的新技术或新制法。该势力在须臾之间便能夺取权力的宝座。


    挑战葛兰兹尼尔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带回来上传的【碎片】交到谁手上、变成什么样的研究。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贪婪求取【经验值】并修得【魔法】。


    带回各式各样的【碎片】后，总之先上传到网路上。如果它带来强大的研究成果，就能从国家或企业那里拿到钜额签约金。简单来说，把它想成『不靠运气、大概能够中奖的赌命彩券』就可以了。


    结果产生像【妖精】与【千尺龙】事件那样的道德风险问题。


    而且这样的事情不只发生在葛兰兹尼尔。


    现实世界也渐渐有缺乏道德观念者肆虐。这样的家伙自称是胜利者，想要建立一个诡异的时代。


    「……得特别小心才行。」


    热水的力量使鲜红礼服的布料黏贴在肌肤上，少女如此呢喃，任由长长的双马尾在水面漂浮。


    刚才整个丢给女仆的玉米档案，是早已经模拟过会往什么方向发展的【碎片】。因此不可能会出现沙漠种满玉米后产生大量害虫，导致它们像沙尘暴一样袭击城市。


    然而，除此之外的【碎片】又如何？


    当初葛兰兹尼尔的存在公诸于众时，人类对于【迷宫】束手无策。一直到某篇无偿授权的论文突然被刊载在留言板上，才终结这种情况。当中提倡最适合现代人的形式，是模仿电视游戏里的【魔法】，以及作为【魔法】核心的【兵辉】。


    这篇论文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初的【碎片】。


    然而，发表者的资讯完全不明，不知道长相与姓名，也不清楚是个人还是集团……真的一如被称为【贤者】的存在所提倡，只有拚命收集【碎片】，才是正确的做法吗？即使【贤者】已经让世界如此扭曲，依然不考虑如何收拾事态，甚至看起来像在暗地里享受这种混乱，真的可以漠然顺著他的想法吗？


    「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处理的【碎片】会变成什么东西，这根本是不负责任的说法。既然像这样获得了【碎片】，就必须要掌握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小姐……」


    礼服少女耳朵听著女仆的声音，同时操作手里的智慧型手机。她解除扩增实境（ar）模式，平常的画面里播放著一般的高画质节目。


    绝对阻止起点b-12、g-29、y-03。


    有效迂回起点v-71、p-01。


    至于从复数【碎片】里无限膨胀的新技术当中，与礼服少女注视的领域直接相关的『产业』是……


    『在欧美各国不停呼吁必须注意代谢症候群时，受到瞩目的正是日本的鱼肉文化。不须因「令人窒息的健康食品」而感到痛苦，可以品尝大量美食并且享瘦！我们渔船食堂集团终于要在海外设置据点！』


    『下个世代的速食界世界标准将是中华料理！既然拉面、炒饭、饺子已经变成世界共通语言，接下来我们只要统一规格即可。fe菜馆股份有限公司将举行纪念活动，在世界五○个国家同时开店……』


    『汉堡对你来说已经「了无新意」了吗？我们将一次摧毁「了无新意」的想法，以温故知新的方式为大家献上崭新感动。敬告诸竞争对手，这就是巨人的步伐。不容许任何人侵犯我们的田地。』


    （……争夺世界霸权的速食业界。这才是跨越国境，甚至覆盖整颗行星的战争吗？死命要比对手多一公克、便宜一日圆……）


    少女像要把累积在胸口深处的讨人厌感觉挤出来般，吐出一口缓慢、细微的气息。


    噗噗似乎真的相信人类是来自天上的使者，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少女发誓，绝对不能让他看见人类如此丢脸的模样。


    接著，少女抬起头说：


    「悠花。」


    「是、是的！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亏你特别设定了『沙漏』的时间，但你该不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吧？」


    慌了手脚的女仆「啊哇！！」一声，粗手粗脚地动著桌上的茶器，身穿鲜红礼服的少女则切换了手机画面。


    她取下插在下方电子连接器上的硬体锁，以项炼般的细长炼子将它绑在脖子上。


    在她胸口跃动的，是比usb记忆卡更小且细长的机材。


    如果是生活在葛兰兹尼尔的【亚人】，应该会有这种感想──


    简直就像把人类所持的枪或剑【兵辉】缩小了一样。


    少女用拇指把算是刃面的电子连接器收起来。


    （真是的，如果只是外表改变还能理解，竟然会受获得的魔法技术影响，使言行举止、性格甚至思考模式有部分被改写，这就令人有点犹豫了。）


    虽然这么想，少女还是无法停止目前的行动。


    她的目的不单是成为企业的走狗那么简单。


    是因为其他理由，才让红礼服少女抱持持续挑战葛兰兹尼尔的意志。


    「得想个办法才行……」


    如此呢喃完，少女用视线进行了某种操作。


    下一刻，覆盖头上的凉亭屋顶突然透明化。


    午后清澈的蓝天上，划过细长的飞机云。


    继续把视线往更远处看去，就能发现矗立在绿色树木后方的众多高楼大厦。


    没错，也就是说……


    这里是把东京都心的六本木精华地带，开拓出直径一公里的巨大圆形。


    别名为魔法离殿，是为了名为【剑圣女】的少女所建构的绿色庭园式盆景。


    2


    「噗噗试著种了一块田。」


    「哇，真了不起，噗噗。这是文明人的行为呢！」


    「碧翠斯讨厌噗噗吗？」


    「说什么傻话。那你种了些什么啊，噗噗？」


    由【妖精】守护的叶子屋附近，正如噗噗所说，有个角落被强制翻开坚硬的土壤从事深耕。应该是成长相当快的蔬菜，很快就有绿色蔓藤爬上支柱，结出鲜绿的果实。整体来说类似番茄，但碧翠斯不清楚是否果实本来就是绿色，还是必须等待它变红。


    「噗噗，这种蔬菜叫什么名字？」


    「嗯，那是【扁平茄子】。」


    「扁平……？」


    其中混杂了青春期少女难以忽略的几个字。


    那是异世界葛兰兹尼尔【亚人】的用语，和人类的语言意思有所不同吧──虽然碧翠斯扭曲自己的思考，可是……


    「听说吃下它之后胸口就会变得扁平。但是噗噗吃了也没有变苗条，所以没人知道这传闻是不是真的。」


    「意思完全一样嘛……呜呜呜！！ ！？ ??」


    碧翠斯立刻「沙──！！」一声全力退离田……不对，或许该说少女的天敌，甚至迅速使用被手甲保护的双手挡住胸口。


    噗噗没有注意到因为恐惧而发抖的少女，歪著头继续补充：


    「咦？假如触碰【扁平茄子】……不对，是用碰到茄子的指尖触碰胸部的话，【扁平茄子】的汁液就会……嗯，就会怎样？噗噗不是那个魔女大婶，所以记不住困难的事情。」


    「呜哇啊！！噗噗，在我用摸过蔬菜的手指保护胸口前，你就该先告诉我了！！」


    碧翠斯竟然认真地含泪大叫，急忙使用火力系幻觉【魔法】叫出四角形框架。她以超高速度卷动并排其上的数值，在某一点倏然停止。


    减少了。


    好像减少了。


    虽然只是仅仅数毫米，但事关在平均值以上还是以下的决定性数值消失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咿！？碧翠斯，你怎么了？」


    「这这这、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先回去再来葛兰兹尼尔的话，外表就会重置吗？若这样还是不行，就要找【白魔女】菲莉妮翁商量了？要找那家伙！？真的要跟那只眼镜乳牛商量胸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剑圣女】放声大叫，双手用力拉扯美丽的头发。


    只不过，一旦考虑使用外行人疗法也没用时的事情，就愈发感到害怕。要向那只乳牛哭诉这方面的事，等于是自杀般的败北宣言。为了慎重起见，真────的是为了慎重起见……碧翠斯还是先用双手的食指与拇指比出两个l形组成长方形框架，使用【魔法】把蔬菜拍了下来。


    接著……


    「吁、吁呼呼……但、但是噗噗……」


    「怎么了，碧翠斯？你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这块田地的蔬菜，很多地方都被吃掉了。上面也看到有虫，然后这边的伤痕是小鸟造成的吗？」


    「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所以也没办法。」


    「可是这样噗噗的份也会被吃掉吧。」


    「噗噗种的菜被虫吃掉，然后鸟吃掉虫子，野兽吃掉鸟，噗噗再抓住那只野兽。所以这对噗噗来说也不是坏事。」


    虽然试著用幻觉【魔法】叫出红线与四角形框架制作图表……


    「嗯……会这么顺利吗？靠运气掉宝的要素太重了吧。」


    「噗噗的理论很完美，所以不用担心。」


    「还有，蔬菜不是用来从别处招揽肉类的吧。噗噗也要确实吃些蔬菜才行。任何事都要保持均衡。」


    「蔬菜……老是做噗噗不喜欢的事，看来碧翠斯真的讨厌噗噗……」


    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种田──原本这句话已经来到碧翠斯的喉头，但她觉得继续争辩也没结果就算了。


    「对了噗噗，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咿咿！？噗、噗噗也有确实吃【喵啥果实】！没有偷偷把它藏起来唷！！」


    「……噗噗？」


    话说回来，什么是【喵啥果实】？


    「蔬菜的事情固然重要，不过现在先说些别的事情吧。噗噗知道名为【艾尔基亚德】的【公会】吗？」


    「噗噗没听过这种名字的蔬菜。」


    「这样啊，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噗噗原本就跟人类社会没有什么接触，不要说【艾尔基亚德】这个专有名词，可能根本不瞭解【公会】的所有事情。


    碧翠斯准备好红线与四角形框架，展示给噗噗看。


    有几个小小的【小队】框架，以及圈住这些小队的【公会】。


    「所谓的【公会】，是挑战【迷宫】的人类形成的组织单位，把它想成是由几支【小队】的执行部队组合起来的就可以了。嗯，【公会】的话呢，除了直接战斗人员之外，有时也包含了后方支援……比如说，补给食物与生活物资的非战斗人员。」


    「噗噗不擅长思考太困难的事。」


    「哪有什么困难的，这很简单唷，噗噗。只要听到【艾尔基亚德】这个名字，就不要跟它扯上关系。那是最近崛起的危险【公会】，内部完全处于道德崩坏的状况。尽管听得懂他们的话，却无法瞭解他们在想什么，就是这样的一群家伙，所以你要小心。」


    碧翠斯在远处设置了【艾尔基亚德】的框架，不过没有连上任何红线，直接打上x。


    老实说，上次引起【妖精】与【千尺龙】事件的那群人，也是隶属于【艾尔基亚德】的成员。


    如果基层都是那副德性，权力中心的人不知道有多恶劣。


    ……由于不想让善良的噗噗想起厌恶的回忆，碧翠斯省略了这个部分，却依然明确地表示：


    「【艾尔基亚德】在探索【迷宫】这方面，似乎感到相当焦急。原本就是脑筋有问题的家伙，现在又有焦躁感在后面驱使他们。为了你好，还是别跟他们扯上关系唷。」


    「是【魔法】和【经验值】的关系吗？」


    「是啊，噗噗。真了不起，你确实记住了呢。」


    「噗噗觉得很郁闷。从手上发出火焰或冰真的有那么好吗？虽然很厉害，可是值得赌命进入那么恐怖的【迷宫】吗？」


    「呵呵呵，是啊。或许本来应该就是这样才对……从那里找出多余价值的人类，也不见得一定很聪明吧。只不过是擅长画蛇添足的大笨蛋唷。」


    「可是，如果能在天上飞，噗噗会很高兴。」


    「是啊，应该会想试试看建造糖果屋吧。」


    3


    碧翠斯暂时与噗噗告别，以【魔法】叫出地图，朝旅馆街的方向走去。此处的旅馆街虽然是人类的据点，却有店铺而没有住家。店员不会睡在这里，而是以两、三班制轮流顾店，每个人都不会长期停留在葛兰兹尼尔应该算是特徵吧。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葛兰兹尼尔的【亚人】也因此鲜少受到文明的侵蚀。


    碧翠斯在这样的旅馆街里和两名熟人见面。其中一名是拥有轻飘飘金发、戴眼镜、身穿白色斗篷加上洋装与低腰短裤的【白魔女】菲莉妮翁。虽然她一如往常露出极端丰满的胸部，但碧翠斯藉由「这种家伙在原本世界一定是贫乳」的预想压抑下怒火。


    另一名则是顶著绿色短发，有著瘦高身材与单薄（笑）胸部的【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同样是绿色系的长裙两边有著大大的开衩。称为僧服、胸前却大为敞开的服装虽然大胆，不过在葛兰兹尼尔里已算中规中矩。


    站在摊贩前面的她们，正单手拿著果汁谈话。看起来不是什么优雅地品茶谈笑，似乎正在讨论如何大量赚取【调合】的素材，也就是作为货币的齿轮。


    这两个家伙的对话内容，通常不是【迷宫】就是【魔法】，总而言之就是与金钱有关。


    「唉呀，碧翠斯。」


    「我们刚才正提到你呢。」


    「？」


    碧翠斯自然地加入对话行列后，她们对碧翠斯说：


    「【cave25】的路线解放，最近不是在各处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吗？」


    「不过，那个【碎片】真的可以上传到世界吗？我不是很懂什么大数据还是国际企业的阴谋，但这次太露骨了吧。如此一来，自然会提到你的事情嘛。」


    碧翠斯随口呢喃了声「嗯嗯」。


    「这样的话，又变成我要当坏人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这件事是你起头的吧？」


    【白魔女】以无奈的口气说道，阿尔梅莉娜从旁插嘴：


    「你以为只会晃动无谓巨乳来进行回复的菲莉妮翁，能够负责你的任务吗？」


    「跟、跟胸部无关吧！？说起来，我也不是自愿变成这样！」


    「「什么！？你是在告诉我们大胸部只有坏处吗！？这只乳牛！？」」


    满脸通红的菲莉妮翁急忙用双手挡住胸部，碧翠斯与阿尔梅莉娜几乎同时指责她。【剑圣女】的呆毛点起照明用的火。


    结果，【殴僧侣】似乎率先注意到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说起来，既然每次都是这样，那还是碧翠斯比较适任吧？何况你看起来完全不觉得困扰？」


    「随便啦。这样的话，接下来就要到【迷宫】去吧？什么时候开始？」


    「你方便的话，现在就能过去了。」


    【剑圣女】、【白魔女】、【殴僧侣】──


    她们全是能嚣张地说「升上lv.99才算正式开始」的封顶组怪物。三名少女都拥有常人无法驾驭的【职业】，而这样的三个人组成了即席的【小队】。


    「……我们总有一天会被人从背后偷袭吧？」


    「到时就拜托你回复了。走吧。」


    4


    永恒食品将为世界的食安提供固若金汤的保障！


    面对使用罐装、冷冻、乾燥及真空处理等技术，依然无法消除的食物中毒、致癌性与其他各种健康损害，我们保证会从原料开始进行彻底管理，扑灭这些危险。我们的强项是天然性保存剂。实际上，各种食安风险有一大半来自于化学性保存方法，但不使用它们便会引发食物中毒，使用它们又可能损害健康，社会大众应该对这种情况感到相当头痛。而我们永恒食品开发的永恒之油系列，是完全天然素材抽取物之复合体，除了能减少九九九％食物中毒的病原菌，也成功排除了危险的化学合成物，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健康铁壁。


    只要能防止各种食材腐败，以长距离运输为主的展店计画，可行性便大幅增加。此外，消费期限延长亦能减少废弃食材的比例，因此能以更为优惠的价格将商品提供给一般消费者。


    至于社会贡献方面，可以预见在食材储备状况的改善、废弃食材再利用的效率等数值上，都会有长足的提升……


    5


    【迷宫】探索暂时告一段落后，碧翠斯回到地面，走在路上时，叫出幻觉【魔法】稍微整理平面图。她只是顺著自动地图把走过的路径看了一遍，许多地方都相当随便。


    （不过这次真的太夸张了，一直在逃命……被叫【破灭指尖】的超硬惩罚级【机关】追著跑，然后就结束了……）


    其实之后再跟地图狂【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同步资料应该就可以了，但到时候大概会被拿走一大堆齿轮代币，这就很让人忧郁了。


    （……然而，绝对不能忘记「光是能平安来回就很幸运了」这个基本准则。虽然使用某种【魔法】可以一瞬间归还，但好不容易收集的【宝藏】会全部留在原处。啊……不过真是累死人了。）


    于是……


    碧翠斯为了转换心情，以【魔法】叫出周边地图，朝噗噗家的方向走去，结果听见森林后方传来悲痛的声音。


    「噗叽……好、好痛。噗噗果然敌不过这种招式。」


    「嗯？你怎么了，噗噗！？」


    感觉到事情不单纯，碧翠斯急忙往该处跑去。但她奔跑的同时也感到疑惑。噗噗明明可以单方面殴打【惊爆点】的一角──超过一○○○公尺的【千尺龙】，这样的他又会输给什么人？


    她的疑问马上就被解开。


    帐篷般的叶子屋正在眼前。


    噗噗趴在地上，以双手盖住自己的头部不停发抖。


    而噗噗那像是小山丘般的屁股上──


    一名身穿黑色单薄衣裳的银色长发少女正跷著脚坐在该处，看起来大概一○岁左右。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亚人】啊，你知道不过是把【千尺龙】痛扁一顿就得意忘形的自己有多渺小了吧。那家伙终究只是【惊爆点】的末席。瞭解老身的本领之后，尽管发抖吧！！」


    「噗、噗噗打从一开始就不在意什么强度。」


    「但你的根骨不错。师事于我的话，也可以考虑重新锻炼你那自创的招式唷？」


    「这个臭老太婆，有没有在听噗噗说……好痛！！」


    碧翠斯顿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那个……总而言之，这是什么状况？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四公尺左右的噗噗真的使尽全力与一○岁左右的少女打架，然后单方面挨揍吗？


    （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算可以接受。至少不是噗噗说『你是 噗噗的 敌人 痛扁你』然后坐到女孩子身上。）


    只不过，这样下去无法解决事情，所以碧翠斯试著一步一步解开谜题。


    要从哪里开始问呢？


    「……噗噗，虽然我认为你不会这样，可是你不会有喜欢被女孩子欺负的兴趣吧？」


    「噗噗的兴趣是九连环和投环。哼哼，不论是再难的九连环，噗噗都能在数到三时解开。」


    「那是你把它弄坏了唷，噗噗。说起来，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碧翠斯故意这么问，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的打扮。身上那件……应该是黑色洋装吧。感觉类似全身用缎带缠起来后再加上一条迷你裙。头部两侧与背部南国花朵般的装饰应该算是特徵，不过重点也不是这个地方。打个比方好了，严格说起来碧翠斯的铠甲和裙子都是【魔法】，每一个装备都能提升膂力或思考速度的倍率……但这名少女完全不是这种情形。她身上的衣服大概是用【地面蛛】的丝织成的订做品，没有【魔法】补正。只不过是普通的衣服。


    简单地说是这样──


    外表看起来与人类一样，但明显做出人类不会做的事。


    这时，宛如邪恶大魔王坐在宝座上般心满意足的黑缎带洋装少女，迅速从噗噗的腰上站起，然后不知道为何双手扠腰俯视碧翠斯回答：


    「呵呵，本人就是【惊爆点】之一的【史特莉欧娜】。飘浮在红夜的娼妓们的女王就是老身啦！」


    「噗呵！？」


    对方突然说出的话，让碧翠斯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家伙竟然用稚嫩的脸庞说出这种蠢话……！？


    「听说我们【惊爆点】的一角被击溃。虽说是末席，但老身还是来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家伙，所以稍微出手试了他一下。不过呢，根本还用不上『疯狂热带夜之翅』。」


    「等等，我问的不是这个，这部分一点都不重要！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娼妓……？你是在搞笑吧！！」


    「你是在意这个部分吗……？但也没办法，因为老身说的是事实。老身就是统率数千灼热之夜的女王，咬破万年平稳的赤色狂热沙尘暴。除此之外，没有可以形容老身的言词。」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真的觉得不太可能，但你不是因为什么惩罚游戏，而是真的对所有人都报上那种名号吗……！？」


    「『妖精们的女王』这个称号一直被说好可爱好可爱。老身一时火大就擅自改名了。顺带一提，在瀑布祭坛照顾老身的巫女全都哭了。」


    「我就觉得是这样！！」


    「你在说什么啊，没有人比老身更适合娼妓们的女王这个称号。举个例子来说好了，老身当然没穿内裤。」


    「喂、快下来！！现在立刻从噗噗身上滚下来，站得直挺挺的臭老太婆！！」


    历经一番手忙脚乱的波折后，好不容易把娼……不对，把妖精们的女王【史特莉欧娜】从噗噗变得像小山丘一样的腰部拖下来。


    可是，这名纤细的女子就是能与【千尺龙】匹敌……甚至力量还在其上的【惊爆点】一角……？


    到底是怎么让噗噗认输的……？


    面对这个疑问，【史特莉欧娜】依然双手扠腰，从鼻子呼出气息回答：


    「要问老身是如何办到，只能说大致上是靠职业摔角的招式。」


    「你是从哪学到那个名词的！？不对，这不是重点，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以噗噗巨大的身躯来说，你的手脚都太短了。不论是要投掷还是勒住关节，都不可能勾到！！」


    「……哦，人类的女孩啊，你说了手脚短对吧……？」


    散发火热气息的银色长发少女，随著阴沉笑容呢喃。


    「说细还可原谅，说小老身就不跟你计较……但你这家伙刚才确实说了短吧……？」


    「咦，啊？」


    「想知道的话老身就告诉你吧，老身是如何让那边的【伊比利亚半兽人】趴到地上。靠的就是老身地狱的十五连续关节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伊比利亚半兽人】真的是种族名！？倒是你这个笨蛋！！没穿内衣裤就直接对噗噗发动寝技攻击了吗这个蟹钳哦嗯威噜呼威噜叽──！？」


    随著「啪哩叽咕咻噜啪噜咿」的巨大噪音，能自由自在操纵一万四○○○种火力系魔法的红色【剑圣女】，就像开玩笑般被揉成一团。


    三○○秒后，碧翠斯趴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用双手保护头部，【史特莉欧娜】则跷著脚坐在她屁股上……


    「那么，既然你已经充分瞭解老身的无敌招式……」


    「……即、即使中招，还是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那个末席，什么【千尺龙】的打破势力范围，趁老身不在时不断吃基层的【妖精】。老身早就打算有一天要找机会制裁它，这次算是你们代劳的谢礼。能够得到与超上级存在交手的机会，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同时可以从败北当中累积一些有益的经验。」


    尽管是完全瞧不起人的发言，但碧翠斯的【兵辉】──类似细剑的硬体已对空中发射出闪烁的讯号。碧翠斯在抬著屁股的情况下把【兵辉】从剑鞘里拔出来后，里面竟然累积了相当数量的【经验值】。老实说，数值远超过随便潜入【迷宫】，可是习惯这个方法的话，似乎会朝某个奇怪的方向暴冲，所以真的很恐怖。


    「不、不过……和两只【惊爆点】扯上关系还能够活下来，我们也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呢……」


    而且她能说人话，甚至展现对于【妖精】这个种族单位的同伴意识。在随机造访岛屿、于行进路线上造成各种骚动（算有点任性）的【惊爆点】当中，她也算是异数……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拥有与人类相同的伦理观念与规范。


    「这哪有什么，一切全都有关联啊。说起来，按照习俗，搬家时本来就该拿点小礼物来拜访邻居吧。」


    「……？噗噗感觉刚才听到无法忽视的事情了。」


    「所以……」


    面对以威胁口气这么说的噗噗，【史特莉欧娜】一只手扠在纤细的腰部，另一只手不停钻著太阳穴，同时闭起一只眼睛表示：


    「因为那个末席【千尺龙】败北，我们【惊爆点】的势力范围也产生了变化，变成老身得治理这附近一带，所以老身今天是来跟你打声招呼。」


    噗噗当场下定决心要搬家，结果被【惊爆点】以摔角招式慰留。


    6


    叶子屋里，手掌大小的【妖精】梅莉蒂亚娜，为了防止漏雨正在修补屋顶，同时由高处观察眼睛下方那片宛如地狱的景象。


    「唉呀唉呀，噗噗先生真是的。」


    难得会看到妖精们的女王来到这里。【惊爆点】基本上会大大夸示自己的存在，人类与【亚人】在察觉风雨欲来的前兆时，就会避开其移动路线，藉此度过平安的日子；然而，【史特莉欧娜】是例外，她以令人难以捉摸的【惊爆点】而闻名。那神出鬼没的行踪，不要说人类，就连【妖精】的聚落也无法掌握情报。大概除了同等级的【惊爆点】之外，没有人可以识破。


    因此，长老摩尔甘才会常驻妖精的聚落，代替【史特莉欧娜】担任指导者，【史特莉欧娜】对于梅莉蒂亚娜来说不只是女王，而是接近女神的地位。梅莉蒂亚娜从小被教导，【史特莉欧娜】随时都在守护【妖精】，但就算她没有伸出援手也不能够唾弃她，【史特莉欧娜】就是这种不具现实性的超上级存在。


    几乎与神一般的妖精女王，竟然如此简单就现身了。


    看来噗噗已经成为如此不容忽视的存在。


    「为了庆祝，今天晚上应该准备【红糯米饭】吧，呜呵呵。」


    梅莉蒂亚娜翩然从屋顶上飞下来。


    只不过，虽说只是闹著玩，对方终究是【惊爆点】的一角，也是妖精们的女王。噗噗他们的身体应该是真的发出哀号。这时，贴心到了极点的梅莉蒂亚娜去到森林里，采集葛兰兹尼尔所有作为贴布药材使用的草药。


    以及急救药，还有庆祝用的餐点。


    把帮忙做家事来报恩当成生存意义的【妖精】，是累积愈多待办事项就愈高兴的类型。


    「我也得更加努力，让噗噗先生能够住得更舒服。」


    到了傍晚，噗噗就因为家里挥之不去的刺激性臭味板起脸。


    「噗噗的家里传出奇怪的味道……！？」


    「噗噗的家本来就很臭了，不过这是什么……好像是把贴布药丢进装水的水桶后，放了三天传出的味道。」


    「现在噗噗有种被碧翠斯找碴的感觉。」


    「你想太多了唷。可是，这边的这个……到底是什么？红色、黏糊糊的……是谷物之类的吗？」


    「噗噗绝对不会浪费食物……好臭！？饭上面沾了房间的味道！？」


    「嗯……把这个吃进嘴里的话，感觉会有东西冲上鼻腔呢。」


    之后有好一阵子，噗噗都因为扰乱家里安宁的骚灵现象，过著战战兢兢的日子。


    7


    东京都心的一角，切开六本木精华地带后，形成直径一公里的巨大绿色圆形。


    此处为魔法离殿。


    穿越四角形光之框架，容貌就从红色铠甲配迷你裙的银红头发剑士，转变成黑发绑成双马尾的少女，身穿像要参加舞会的晚礼服。


    在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一到达由凉亭般屋顶守护的圆形按摩浴缸，疲惫的她就连同身上的服装一起泡到热水里。开了高衩的长裙立刻在水面扩展。转了一圈后，仰躺、漂浮在水面的少女，从手机下方的电子连接器拔起【兵辉】，也就是细剑模样的硬体锁。


    在知道疲劳逐渐渗出的情况下，又受到睡魔侵袭，实在令人有点招架不住。


    （……【迷宫】里的战斗，给人用脑比用身体还多的印象。所以只要一放松，睡魔就会逼近而来吗？）


    「呼……」


    她将概略时间显示在画面上进行确认。这次的停留时间大概是四天又七个小时。对于怎么说都是在这边的世界──也就是一颗行星上诞生的少女而言，待在葛兰兹尼尔太长时间会让身理时钟产生混乱，造成严重身心异常的危险。也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只把旅馆街当成据点，不进行永久性的移居。


    今天女仆三姊妹不在。


    少女一个人仰躺在露天浴缸中，从漂浮在水面的托盘上拿起水壶。倒了一杯冷水后灌入喉咙。


    分配入手【经验值】与习得新【魔法】，这些之后再做就可以了。


    探索【迷宫】时的【履历】都记录在【兵辉】中，而完整的【履历】已经全部存在智慧型手机里。像这样重新审视后，就会发现跟没有生命的【机关】战斗，与地上的战斗有很大的不同，比较像是在玩捉迷藏或木头人。基本上，只要己方不动，【机关】就不会动，所以能在敌人面前花费无限的时间，考虑该如何给它一刀。这就是为什么【小队】战、【公会】战时，所谓的小组合作会愈来愈重要，诸如『所有人均等，一人行动一次』、『自己固定不动，把行动次数集中到负责攻击与回复的队员上』等等。


    但是，也有稍微一点动作就被判定为行动的时候；或是数个人类待在一个区域时，就算自己不动，【机关】还是对他人的动作产生反应而得以发动。因此，要是自己随便乱动让别人陷入险境，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怨恨。


    （啊啊，不行、不行……即使想开反省会，脑袋也转不过来……）


    虽然暂时关上画面，少女随即又因为无事可做再次玩起智慧型手机，结果看见新闻网站的首页排列几条新的新闻。


    上面是这么写的。


    『联合国决议失败，常任理事国彼此不同调。』


    『特集，大西洋真的进入倒数阶段了吗？』


    『欧元暴跌，原因确定是美国的知名投资客？』


    『脱缰的亚洲，世界警察的目光又将望向何处？』


    『欧洲各国加速极右化，是由于输出力衰弱所致吗？』


    ……全是些让人提不起劲点进去看的标题。就算上影音网站或用手机收看网路电视，也只是不断重复同样的新闻罢了。


    「看来得多加小心才行了……」


    鲜红晚礼服在热水中拓展，双马尾少女静静地呢喃。


    经过简单的用餐与睡眠，重新调整好身理时钟后，就马上再到葛兰兹尼尔吧。事到如今，不能让其他人抢先一步把国家与企业恨不得占为己有的【碎片】上传网路。


    【碎片】是能给人类完全停滞的技术带来突破性进展的因子，让世界文明产生突变般的变化。它是由使用了【魔法】的加工技术制成。


    经过个人登录的【碎片】，被企业或国家注意到并收购后，权限才会转移出去。不会知道是被什么地方的什么人买走，利益会直接汇入个人帐户中。要确实进行到这一步，才算正式连结至通往生产的道路。


    【碎片】如果只停留在往来于葛兰兹尼尔的少女等人手上，就只能说是暴殄天物。即使有物理教科书，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只是对学习有帮助，但上面的知识可以用来建造飞往宇宙的火箭。大概就类似这种感觉吧。


    究竟是落入谁的手中？


    被送到什么地方？


    认真说起来，历史就掌握在少女等人手中。只要【碎片】对于国家或企业（又或是伪装成企业的其他团体）有帮助，就能获得中乐透般的超高额签约金，而大多数随手制造、上传【碎片】的人，都因为被金钱蒙蔽了眼睛，没有考虑到那么远的事情，不过既然有人愿意付钱，就表示那个【碎片】一定有这样的价值。


    「真是的……」


    红色晚礼服少女再次拉回视线，准备使用硬体锁分配【经验值】并调整【魔法】。


    新闻网站上除了不停更换的跑马灯标题外，还有一些不动如山的栏位，让专题新闻一直停留在网站的最顶端。


    目前上面写著：


    『真有可能发生大西洋王权战争？新旧巨人的摩擦将会诞生什么？』


    8


    「噗噗，最恐怖的是人类唷。」


    妖精们的女王【史特莉欧娜】因为搬家的繁琐事务，完全没时间准备食物，因而理所当然似地吃起噗噗的晚饭。


    由于叶子屋里没有厨房，因此只是到外面生火烤熟鹿肉、再撒上盐巴的超狂野料理……顺带一提，当初噗噗想直接生吃，所以【史特莉欧娜】来作客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最恐怖的不是【亚人】，也不是【惊爆点】，而是人类。他们虽然脆弱，不对，应该说正因为脆弱，才会用意想不到的方法改变世界。」


    「噗噗希望能听简单一点的说明。」


    「嗯，老身因为这样的外表，有时候会混在人类当中到旅馆街。」


    【史特莉欧娜】身旁有座由鲜红花瓣堆起的小山。如果碧翠斯在，或许会说『像扶桑花一样』。在肉烤熟之前，她不停吃著被称作【红天国花】的花朵，宛如当成下酒菜。由于它有微弱的毒性，噗噗并没有伸手拿起来吃。


    「也因为这样，直接看到、听到那些家伙做了些什么事，老身就大概能知道人类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碧翠斯是好人，所以人类一定全是好人。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奇怪的家伙。」


    「如果事情那么单纯就轻松多了。不如说，在人类中，那家伙反而是异类；以物种而言，人类算是利己的聚合物。」


    「可是人类已经约定好只是潜入【迷宫】，不会伤害我们。」


    「那不是因为害怕葛兰兹尼尔的居民，也不是什么贴心的行为唷。只是人类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侵略，才会确实订下规矩，强调自己的绅士行为罢了。」


    「嗯，【史特莉欧娜】能分辨出好人与坏人吗？」


    「唔呵呵，老身可不是白活了这么长的岁月。就算无法直接看见灵魂的颜色，要从脸孔和声音看透心灵深处也轻而易举。这一点人类和【亚人】倒是没什么两样。顺带一提，你这家伙『还算不差』。你可以感到高兴了。」


    【史特莉欧娜】烤著串在木棒上的鹿肉，让多余的脂肪随热火融解。


    「你认为那些家伙拚命在做什么？他们想入手名为永恒之油的新型保存剂合成方法……也就是制作让食物绝对不会腐坏的药物。有那个东西在，就能随心所欲地无止尽保存与运输。运输距离变长的话，就不会再有因为食粮太多而放著腐败的地方，或者食粮不足而闹饥荒的地方。」


    「噗噗听不懂太困难的话题。」


    听完噗噗的话，【史特莉欧娜】轻轻转动串在木棒上烤的肉开口：


    「老身的意思是，就算把这个放在附近的地上也绝对不会腐败。这个嘛，如果永恒之油的传闻为真，即使放一两个月也不会坏。食物不会腐败的话，就能把剩余的部分分给远方的人了吧？」


    「嗯？噗噗认为这是好事。」


    「表面上是这样……能随心所欲地迅速运送大量食粮，等于能运用大量士兵吧？永恒食品将为世界的食安提供固若金汤的保障。能够彻底排除使用罐装、冷冻、乾燥及真空处理等技术依然无法消除的细微风险。也就表示，谁都能轻松开启战争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唷。」


    「什么是战争？」


    「就是会造成许多生命消散的行为。讲难听一点好了，就算要杀人也需要人手吧？要杀很多人就需要大量人手。其实粮食比容易操纵的兵器更加重要唷，噗噗。把大量粮食卖掉，就能得到购买武器的资金。」


    【史特莉欧娜】露出不符合稚嫩容貌的笑容，残酷且老奸巨猾。


    「如果是独裁国家，就算是充满药味的肉或腐败的面包，只要接到吞下去的命令，还是得遵守；但这次的战争发生在王与王之间，也就是两个丰饶的国家唷。参加战争的话，会因为自身伙伴的拖累而从内部开始生病；听见这种谣言，就没有人会志愿从军。既然招募不到士兵就无法开战。为了完成『王者战争』，也难怪会对食安问题特别严格。」


    说到这里，她暂时停了下来，接著又说：


    「一般来说，能引发战争的有力人士很少，而能持续维持战争的真权力者更少，所以战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引发。蹩脚的指挥会让自己的国家疲惫不堪。为了让世界保持安定，要大家维持一个难以发动战争的构造十分重要。」


    【史特莉欧娜】咬了一小口自己烤的肉，结果可能因为过烫而伸出舌头。


    「大家好不容易精心制作做出不可靠的吊桥，现在换成绝对安心的石桥看看。这样就可以在低风险高报酬的情况下开战。然后再怎么难以置信的愚蠢指挥都能继续战争。因为遥不可及而无法出手的庞大事业将变成便宜投资，就像开发家庭主妇的便利小物。」


    「……」


    「表面上还冠上什么食粮支援、人道救济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没有人能一口回绝开发。也就是说，挑战【迷宫】还有把【经验值】变换成【魔法】，全是人类之间的骨肉相争，看谁能最先获得节约战争开销的方法，谁又能抢先独占……然而，很多人都没办法确实看透隐藏的这一面，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或许会毁灭自己的文明就站到台面上。」


    噗噗安静了一阵子。


    目光看著放在火堆附近的木雕，也就是根据【亚人】的传说，天之使者的人类像。


    火堆的木头持续传出啪叽啪叽的爆裂声。


    「人类是好人。应该不会想发动什么战争。」


    「是这样吗？就老身听说的消息，人类的【魔法】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使用。也就是说，再怎么拚命战斗，能拿回去的东西也很少。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碎片】。应该可以认为，他们确实在进行战争的准备。」


    「战争究竟有什么好处？大家吃饱后就躺下来睡个午觉，绝对比较幸福吧。」


    「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总之人类是头脑相当灵活的家伙。只想追求更多幸福，反而毁掉了目前拥有的幸福。唉……可能很少有人能发现这个事实。」


    「可是碧翠斯不会做这种事。那家伙不会做无益的杀生，只会猎杀自己要吃的份。」


    「噗噗，这是谁能最先获得的问题唷。」


    【史特莉欧娜】露出淡淡的笑容继续说：


    「就算自己不去做，一旦被其他人拿到就完蛋了。而且到时候，时代还会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运转。如此一来，不论愿不愿意，都只能去获得那个叫【碎片】的东西吧。自己是收割者还是被收割。现在人类的国家似乎只有这两种下场。」


    「噗噗不相信这种事。」


    巨大身躯顽固地说。


    「碧翠斯不会做那么恐怖的事。那家伙的脑袋比噗噗好多了，应该会想出办法阻止这种情形。」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黑缎带洋装少女叹了口气补充：


    「只不过，现在人类的情势相当紧绷也是事实。尤其要小心【艾尔基亚德】这个公会……那些家伙除了内部出现严重的道德崩坏外，在本质上似乎也跟其他【公会】不同。」


    「嗯，碧翠斯也说过同样的话。噗噗确实记住【艾诺基香菇】了。」


    「只有艾跟基两个字一样唷，噗噗。」


    9


    碧翠斯再次来到葛兰兹尼尔。


    虽然是个小岛，但好处是自己在这里拥有自由。有时候【惊爆点】会发生暴动，让地形产生严重变化，不过整体来说算是和平，世界的构造也很单纯。


    或许是因为能使用【魔法】吧，感觉好像可以无视表面上的面积，驰骋在无限宽广的世界当中。地下那一大片【迷宫】似乎足以从海底延伸到其他岛屿或大陆，甚至有人揶揄可能在不知不觉间跨越【转移】之壁，跳跃到另外一个时空，碧翠斯却觉得，极为普通的森林与海边，比错纵复杂的【迷宫】更加宽广。


    来到旅馆街后，她看见【白魔女】菲莉妮翁与【殴僧侣】阿尔梅莉娜正在露天咖啡座喝茶。当这两个家伙沉溺在某种享受时，大概都是身为图鉴狂或地图狂的她们，成功将情报高价卖出，赚取大量用来作为货币的齿轮。


    碧翠斯没有特别点什么，直接开口问道：


    「【设定】如何了？」


    「已经完成了。」


    「地点也找好了。你准备完成的话就立刻开始吧。」


    三人离开咖啡座，走在石板地上。


    往来的行人各式各样。身穿膨胀的巨大铠甲且手拿大盾牌的【骑士】、轻装的【盗贼】、擅使飞行道具的【猎人】与【斥侯】，甚至可以看见煽情的【舞娘】。要说有什么共同点，大概是每个人都携带形形色色、大小不同的【兵辉】。从剑与枪等一目瞭然的物体，到帐篷、平底锅、扫帚、放大镜等等，虽说全部称为【兵辉】，外型却各有不同。


    「具体来说，地点选在何处？」


    「东侧不是有个发生火灾后就人烟稀少的区块吗？我们打算借用那个地方。」


    「……啊啊，水路街区吗？」


    「唉呀，碧翠斯为什么感觉有点郁闷呢？」


    结果她只含糊地回答「没什么啦」。


    人类能够往来自己的世界与葛兰兹尼尔，但【亚人】就没办法。至于物品，除了【兵辉】之外，两个世界无法互通，所以人类才会醉心于把名为【经验值】的资料带回自己的世界。


    如此一来，在葛兰兹尼尔死亡的人……也就是丧失生命、变成尸体这种『东西』后，就无法带回去。不论是什么理由，在这里死亡的人将再也无法踏上故乡的土地。


    然而，【殴僧侣】阿尔梅莉娜似乎完全不清楚碧翠斯感伤的心情。


    「唉呀，因为她每次都一脸会遭水难的样子啊。碧翠斯在迷宫里也经常被章鱼型【机关】扑通一声拖进地下水脉，不然就是遇到水桶型【陷阱】从天花板掉下来，让她淋成落汤鸡，直接进入内在美微透模式。这应该是火系最强的可悲宿命吧。」


    「没、没那回事啦！」


    「是吗？看过这个战绩后还能嘴硬吗？光看遭遇的【活动清单】以及【对话纪录】，想像力就不断膨胀了。我没有确实【重播】并保存下来，希望你能感觉到我的良心。说起来，你真的跟水犯冲啊。」


    「你这家伙！！是要现在就把所有履历消除，还是连同【兵辉】被烧成木炭……！！」


    应该是受到碧翠斯情绪管理的影响，呆毛不禁喷出照明的火，两个人同时开始争执。


    此时，她们和一名把斗篷帽子深深拉下来的娇小少女擦身而过。


    这个剎那，就听见滑进耳朵的声音这么说：


    「当心点，那些家伙开始行动了。」


    回过头一看，往来的人群当中已经没有少女的身影。


    「碧翠斯，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碧翠斯摇摇头后再次往前走。


    阿尔梅莉娜则似乎还有些在意。


    「怎么了，是搭讪吗？命中注定的人突然出现了！？唉呀，在大数据支配下的都市丛林里，白马王子之类的不可能出现，不过这里可是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唷！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嗯嗯！！」


    「……想不到阿尔梅莉娜还有颗少女心。竟然相信什么命中注定。」


    「不是啦不是啦才不是这样！竟、竟然敢对一切靠腕力的【殴僧侣】大人说这种话！！」


    阿尔梅莉娜满脸通红，猛然胡乱挥舞双手。


    「啊啊，看起来的确很像会相信命运的红线，或四叶幸运草之类的。」


    「咦，收集四叶幸运草没有效果吗……？」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阿尔梅莉娜垂头丧气地开口：


    「话、话说回来，碧翠斯。你真的跟那个猪脸的巨大【伊比利亚半兽人】有来往吗？在旅馆街到处都听见这样的传闻。」


    「唔……！！时间的流逝虽然残酷，但我完全不后悔！！还、还有那不是猪脸！应该是，那个，对了，算是呆呆的山猪吧……！！」


    「唉呀呀，这么说来，果然不是像其他家伙那样，藉由异种间交易或对话赚取【经验值】。你算是比较喜欢温柔的人吧？」


    「等等，也不是那样啦。温柔的家伙……换句话说就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不会引起问题也很好利用的人物对吧？以这一点来说，噗噗完全不是这样。先不管他温不温柔，但他绝对算不听话，也经常引发问题，根本是无法利用的麻烦家伙。」


    「但你还是跟他在一起吧？」


    「嗯，跟他待在一起很轻松唷。不用费什么心机……因为待在葛兰兹尼尔老是在勾心斗角。完全没有利害关系，能够放下肩头重担诉说真心话的对象真的很宝贵唷。一看见噗噗，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见她的话，不对，或许该说看见她的表情后，【白魔女】与【殴僧侣】面面相觑。


    「哈哈……」


    「哦哦？」


    「什、什么啦？为什么露出瞭解一切的表情……」


    「没有啦，虽然听见许多人在讲，但我终究认为不过是谣言，结果现在看起来比想像中还要认真……」


    「那不是很好吗？又不是修行僧，除了全年无休地潜入【迷宫】赚取【经验值】习得魔法之外，有点其他事点缀生活也不错啊。」


    转过某个转角之后，至今为止的热闹气氛倏然消失。石板地面与砖头盖成的房屋并没有倒塌或损毁得特别严重。由石头盖成的街道，就算被火焰包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一直附著在表面的生命会被乾脆地夺走，就像将餐具煮沸消毒一样。


    她们随便找了栋建筑物进入其中，【剑圣女】、【白魔女】、【殴僧侣】以一张圆桌为中心，围成圆圈后看著彼此的脸。


    接著各自拔出形状不同的【兵辉】。


    【剑圣女】碧翠斯是细剑。


    【白魔女】菲莉妮翁是白色急救箱。


    【殴僧侣】阿尔梅莉娜是铁杖。不过已经完成可藉由【魔法】追加铁炼或铁球的程序。


    三人各自把【兵辉】放到圆桌上。细剑与铁杖是平行摆放，急救箱则放置在中央。


    「唉呀，可是这真的很方便耶。有火力系最强的人在，只要准备了这个家伙，就几乎能无条件满足所需的其中一种【属性】。感觉就像玩扑克时拿到鬼牌。」


    「真要说的话，也只能算彼此彼此吧。我火力系以外的【属性】完全不行吧？还有，有专门【调合】的菲莉妮翁在也很方便。」


    「同一【小队】之间能够共有【魔法】制作【碎片】，这对我们这种技能构成相当偏颇的人来说，真的是很棒的补救措施。」


    三人边说边叫出她们此行的目的──也就是【碎片】的档案，然后开始选择满足条件需要的【魔法】。


    【调合】──


    碧翠斯觉得，跟工业加工技术比起来，它比较像是料理或者鸡尾酒的食谱。重要的是需要的【魔法】种类以及比例。之后的步骤就是在电子显微镜等级的世界进行的事情，因此凭碧翠斯等人的感觉绝对追不上。大概像是在摇杯里摇了摇后，好喝的饮料就完成了的感觉吧。


    菲莉妮翁取下以细炼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后，插进急救箱【兵辉】的钥匙孔里说：


    「绝对阻止起点为b-12、g-29、y-03。击溃它们的有效迂回起点是v-71、p-01……最热门的应该是这边附近吧。要从哪里著手？」


    「从比较确实的地方开始吧？首先是p-01，这个成功的话就再往v-71发展作为保险。」


    「好。如此果决是件好事。现在是采不理旁枝直接砍倒树干的方法吗？」


    三种【兵辉】放在固定的圆桌上。【白魔女】菲莉妮翁将手掌大小的透明水晶球，放置在桌子中心的白色急救箱旁边。它就是原体，藉由各种【魔法】加工，制作出未知的物质，亦即未知的【碎片】。


    「那么，来制造敌对技术吧。首先复习一下，不能交给国家和企业的技术有哪些？」


    「永恒之油……b-12、g-29、y-03，这些带来的，是将损及健康的风险减少到最低的天然性保存料之抽出、复合化技术吧。」


    「那我们制造的【碎片】……v-71与p-01带来的敌对技术为何？」


    「崎岖地管理作物。我们这边是不论什么样的荒地或沙漠，都能培育出来的小麦和马铃薯对吧。严格说起来，是改变『种子』的染色体破坏用紫外线照射装置吧。总之，就是以运输船将加了保存料的食材运送到全世界与直接在当地栽种的战争。种出来的作物除了人类直接食用之外，也可以提供给其他畜牧，所以肉类与蔬菜也可以吃到饱。」


    「完成之后，谷仓地带的概念就会消失，全世界都会被汉堡与薯条覆盖。」


    「但是呢……」


    「没错，就算发展这个技术，也绝不可能完成。即使有v-71与p-01也一样。」


    然而，被操弄的那一方不会发现，也无法发现这一点。


    事前准备已经完成。也就是能同时解决沙漠化与能源问题的玉米酒精。其实那只能作为能源用，人类就不用说了，连动物都没办法吃下肚。不过，因为停在还差一点就能达成目标的地方，才会让人想著『再一下下』而不断努力。


    这错误的期待与希望，将会击溃促进战争的永恒之油。


    三种【兵辉】启动。


    没有出现【迷宫】探索时那样剧烈的爆炸或斩击。大概只能从淡淡光线闪过水晶球内外，得知有什么正在发生。


    【兵辉】旁显示著代表数种【魔法】的启动状况、作业进度的横条。慢慢变动的横条到达底端后，碧翠斯静静松了口气。


    「成功了吧？」


    「为了慎重起见，正在确认结构……嗯嗯，应该没问题。正如我们组成的p-01构图。」


    菲莉妮翁以指尖碰触镜架回答，阿尔梅莉娜则是随口丢出这样的话。


    「那么，由谁来分解登录这个制作出来的东西？」


    「当然是跟平常一样拜托碧翠斯啰。因为她乍看之下就是最强的人，旁人看见了也很难对她出手吧。」


    「啧。看吧，又按照惯例要我当坏人了。」


    碧翠斯以无奈的口气说，同时单手抓起放在圆桌上的透明水晶球。


    以【兵辉】扫描水晶球，把档案登录上去后，就能作为改变世界的【碎片】带回她们的世界。将其公开在网路上的话，技术停滞的大企业或研究机关便能有突破性进展，具体形成足以改变历史的新技术。


    世界就是如此容易改变。


    也不是这次才这样。


    在所有领域、事业里，经常隐藏著发生典范转移的可能性。讲好听一点是一度封闭的可能性重新开花结果，但反过来说，就跟每个人都能随便搭上时光机没有两样。


    （真的得特别小心才行……）


    碧翠斯一直盯著水晶球【碎片】看，准备转向【兵辉】时──


    房间的玻璃窗传来破裂声。


    外面丢了什么进来。


    碧翠斯忍不住往该处看去，目击到拳头大的球体在没有铺设绒毯的地板上滚动，最后停了下来。


    那个皮革袋子里似乎塞了什么，与小指第一指节差不多长的导火线般物体稍微外露。


    下一刻，事故发生。


    随著尖锐、一直停留在鼓膜的巨大「喀叽────────────！！ ！！ ！！」声，强烈闪光笼罩整个房间。


    是闪光弹，或者也可以称为震撼手榴弹。是以超过知觉容许量的闪光与音声轰击，使目标失去五感，令其意识陷入数秒到数十秒混浊状态的非杀伤性兵器。不论是怎么样壮实的大汉，有雷打在自己身边的话，都会忍不住缩起身子吧，把它想成那种感觉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可以了。


    当然，这种兵器本身没有杀伤力，但把武器对著丧失眼力与耳力、在混乱状态下缩成一团且毫无反抗力的人，对方会有什么下场可说是一目瞭然。


    正面的门、窗户及后门，以斗篷帽子盖住眼鼻的袭击者全都开始行动。


    可是在类似短剑与短弓的【兵辉】启动之前，橘色火焰箭雨扑向所有袭击者。火焰箭击中物体后发生小规模爆炸，横扫袭击者的身体，为了把他们从进入的地方推出去。


    【白魔女】被手持细剑的碧翠斯挡在背后，她脱下眼镜不停地揉著眼头。


    「幸亏你是火力系最强的家伙。」


    「我原本就因为自身的火势而习惯闪光与声音。虽然不能拿出太阳眼镜与耳塞，但一般都会有缓和用的【魔法】库存吧。」


    鲜红的【剑圣女】露出浅笑。


    「我也相对轻松多了，所以就算互不相欠吧。把墙壁后面的动体反应视觉化并显示出剪影……这是平凡却方便的支援系魔法唷。」


    「嗯，因为我的【职业】只能支援啊。」


    「还一定要摇晃那对巨乳。」


    「跟、跟胸部无关吧！！」


    阿尔梅莉娜鸡蛋里挑骨头，让菲莉妮翁羞红了脸。


    被击倒的袭击者，头上都因为幻觉系【魔法】而出现数位数字。藉由相当擅长生命系【魔法】的【白魔女】【调合】的药物，探索被击倒的敌人意识，倒数他们从昏倒到醒过来的大略时间。


    至于那些从头到脚都罩在连帽斗篷底下的男人。重新检查之后，发现他们全做了极轻便的打扮，看不见任何铠甲类的装甲，但似乎也不是全以【魔法】保护自己。没错，他们用的是抄纸过程相当随便的粗糙纸张。把它们对折好几次后塞到服装里，顺利完成防御贯通与轻量化的装备，而那种模样……


    （看起来就像……防弹衣？）


    「不过这些家伙是什么人啊！？刚才那应该不是【魔法】吧！？」


    「看就知道了吧。那是闪光弹。现在不论是电影还是电视游戏里都很常见吧。」


    「你说闪光弹……可是能从葛兰兹尼尔带回去的只有【碎片】，也没办法把武器带到葛兰兹尼尔来吧。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尽管陷入混乱，依然启动了类似铁杖的【兵辉】。下一刻，铁杖前端生出带著尖刺的铁球。她轻轻挥舞，铁球光是击中墙壁便把一整面墙击碎，将大量碎片轰到外面。


    「或许不是带进来的。」


    这时大门应该早就被挡住，碧翠斯看了一下其他出口说：


    「闪光弹的主成分是镁的粉末，只要知道制作方式，在葛兰兹尼尔里也有可能找得到材料吧。之后就跟【调合】一样，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真的假的。那么这些家伙……」


    踏过瓦砾的【殴僧侣】看向脚边。


    从后方离开房子时，刚好该处也早有架著【兵辉】的袭击者在等待。可是墙壁突然被轰飞，他们全身被大量瓦砾击中，昏了过去。


    【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同样藉由菲莉妮翁之手，受到视觉辅助，她就是看见后方的剪影才会打破墙壁。


    「b-12、g-29、y-03……想把位于这些绝对阻止起点的【碎片】丢给企业，让他们完成能支援兵站的永恒之油保存料。一提到想接收它们并转用在军事上、想要发动战争、道德全面崩坏，完全无视礼仪与理论的知名【公会】，会想到谁呢？」


    「啊啊，真是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以想法来说，刚好与我们完全相反。」


    「【艾尔基亚德】。」


    看了一下倒地的袭击者头上的倒数，似乎要二○分钟后才会醒过来。他们的手套只有食指整个外露，上面那几乎覆盖整只手指的刺青算是最大的特徵。把杀人用的手指奉献给组织，是这样的入团仪式吗？


    碧翠斯抓住透明的水晶球说：


    「是想要阻碍我们登录这东西吗？为了不让时代被我们牵引到不愿见到的方向。」


    「那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赶快完成登录？再怎么想，这些家伙也不会就这样算了，我希望能快点把事情结束掉。」


    「考虑到【兵辉】的处理能力，应该要五分钟左右吧。这段期间，光靠一个只懂回复的【白魔女】，以及另一个明明是僧侣却无法回复的【殴僧侣】，真的抵挡得了他们吗？」


    「看来还是之后再登录【碎片】，暂时以逃到安全地点为优先。」


    「虽是这么说，但现在这样根本无法【登出】唷。个别的【大门】距离这里太远，就算【大门】在附近，在程序跑完前也得等个两、三分钟才行吧。那段期间我们就会被短弓射成蜂窝！」


    「所以还是强行击退他们吧。至少也得甩开追兵逃走。菲莉妮翁，只有动体反应还是有点不安。拜托你使用遇敌系的数值视觉化辅助吧。」


    三个人取得共识。


    她们实在不想直接冲到正面的大路上，于是决定从后面的小路或缝隙前进，前往远处的其他道路。


    藉由【白魔女】菲莉妮翁【调合】的药品辅助，视野边缘开始有数字跳动。在二○到三○％之间反覆的数字，是将朝自己袭来的威胁视觉化后的结果……比如说敌兵或弓箭飞来的机率。


    这个时候，碧翠斯等人犯下了唯一一个错误。


    【艾尔基亚德】确实利用了葛兰兹尼尔里的物品自行制作了闪光弹，与【兵辉】并用，对碧翠斯她们发动袭击。


    ──她们原本是这么认为。


    然而，下一刻，遇敌数值「咻！！」的一声急速上升。从二○到三○％之间，瞬间飞越九九九％。


    根本来不及反应。


    碧翠斯胸口中央出现指尖大小的红黑色洞穴。


    迟了一会儿，「滋当─────────！！」一声，发出像要在这个世界凿穿通风口般的轰然巨响。


    这来自狙击枪的一击，让女孩们瞭解自己的认知错误。


    10


    攻击来自屋顶。


    这名右手食指被极具特徵的刺青掩盖的男人，架著由将近一公尺的钢铁与木材组成的细长枪械。这时他的眼睛依然贴在细长木筒与玻璃制成的瞄准镜上，呼出一口细长的气息。


    在他旁边单脚跪地、观察情况的另一名观测员，启动用来代替通信机、如棍棒般的【兵辉】，向地面报告。


    「这里是松饼。目标1中弹，但依然生还。被2与3回收后躲藏于掩蔽物后方。目前往西侧逃走。虽然剪影已经视觉化，但手边的武器无法贯穿建筑物。」


    他们使用的并非由精密工业制造出来的狙击枪。


    枪械本身已有很长的历史。甚至可以回溯到十五世纪左右。


    他们用的是可能会展示在博物馆海盗区的燧发枪。它被称为前装枪，是以细长推弹杆从枪口把子弹与火药塞进去的古老枪械……尽管如此，他们还在上面加装了手制瞄准镜。明明没有膛线，依然能让小钢珠般的子弹飞过三○○公尺的距离。如果目标待在一五○公尺的距离，绝对能够命中，可说是有了飞跃性的进化。


    而在这种建筑物错综复杂的地点，跟大概能够射穿一○○○公尺外汽车的燃料槽比起来，能确实贯穿一○○公尺外敌人眉间的能力还比较重要。


    听见来自屋顶的建言之后，几组四人队伍为了封锁狭窄且复杂的巷弄，冲了进去。


    他们顺著地上的血迹，解开配给各队一只的【地狱犬】狗炼。经过精良训练的四脚兽，随著呼喊声被解放，率先冲出。


    「这里是甜甜圈，确认敌人位置。为了确保复数情报源，正随著【地狱犬】追赶。在西方与北方待命者，把路让出来就能确实解决她们。让她们冲到大路上，再用狙击收拾比较好。所有人将地图同步。」


    前装枪有每一发子弹都得花时间准备的缺点，所以没办法连射。作为暂定的解决方案，每个人除了手上的枪之外，身上又另外挂著数支短枪。与其装填子弹，倒不如换一把枪还比较快。而这同样也是过去海盗偏好的使用方法。


    之后，其他地面小队按照联系内容，把路让了开来。


    他们【艾尔基亚德】的目的并非个人的功劳，而是如何有效率地排除目标。


    「这里是闪电泡芙，北方的路敞开了。只要堵住西侧，自然就会往这嘎啾啊！？」


    报告随著突然传出的巨响中断。


    靠在【白魔女】肩膀上的碧翠斯不断喘息，刺出细剑状的【兵辉】。其前端正有零星的橘色火光飞舞。


    刺穿她胸口正中央的红黑色弹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她也不是毫发无伤。脸色苍白的她，反而全身浮现令人厌恶的汗水。整个身体的信号都产生紊乱。


    「真的不要紧吗？」


    在焦急的阿尔梅莉娜身边，把肩膀借给碧翠斯的菲莉妮翁将急救箱放到木桶上，从披风内侧、以皮带绑在大腿上的试管里拿出枯草跟小瓶装液体之类的，丢进急救箱里头，接著强行盖上盖子，转动插在钥匙孔上的钥匙。


    急救箱表面浮现一条横杠，一点一点往旁边扩张，同时浮现「距离调合完成还有三○秒，成功率九八八％」这样的数字。


    「立刻把残留在胸口的子弹拿出，当然会消耗精神力。正确来说，【回复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菲莉妮翁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精神力】条。当它归零时，【调合】会停滞，回复也会中断。它可说是【小队】所有人实质上的生命线。尽管会自然回复，只是不断使用【魔法】增加消费量的话，总是会有枯竭的时候。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抗性，总之【回复魔法】使用得愈频繁，回复的幅度就愈少。可别想完全依赖它，然后以不怕死的僵尸模式冲进枪林弹雨之中喔。」


    「……我知道啦。」


    硬是使用【百分比】系【魔法】增幅【能力值】，让使用者发挥超越常人的膂力与速度，这时反而坏事吗？乾脆让子弹漂亮地贯穿过去，造成的伤害反倒会比较少吧。至少不需要重新挖开伤口。


    「但现在也只能硬著头皮冲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狙击令人害怕。可是反过来说，预料之中的攻击就……」


    爆炸声？应该是通信中断，让他们派出增援了吧。


    新的人影架著燧发枪，准备从狭窄通道转角探出身子。


    「砰！砰砰！！」之所以不只有一声枪响，是因为他们准备了数支枪械，采取团体行动的缘故吗？


    然而，遇敌率的数值还是介于一○到一五％之间。即使是从至近距离发射，铅弹还是无法击中她们的身体。


    在使用者周围产生明灭的光线，藉此错开敌人注意的【趋光phototaxis】。


    利用海市蜃楼，在稍微错开的位置描绘出自身影像的【海市蜃楼mirage】。


    以热风从后方推动敌人刀刃或子弹的来势，藉此错开控制的【顺风fair wind】。


    每一种魔法带来的『错位』都极为细微，并不能把以一刀两断的速度朝自己袭来的剑与斧头完全反弹回去。只是不断累积之后，便能扩展成足以解救一个人性命的误差。就连处于死亡弹雨之中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


    「……【魔法】的力量占上风。阿尔梅莉娜，快点做事！！」


    「瞭解了！！连同墙壁一起轰飞吧！！」


    阿尔梅莉娜一启动像铁杖的【兵辉】，前端就出现带著光的炼子与铁球，把【艾尔基亚德】用来掩蔽的通路转角整个刨开，同时将袭击者连同多数建材一起轰到深处墙壁上。若没有用【百分比】系保护肉体，绝对会当场死亡。


    阿尔梅莉娜在分类上属于【僧侣】系，所以用空下来的手竖起中指看起来也很优雅。


    「哈！结果只有博物馆的化石吗？想把我们干掉，最少也得带个火箭炮来啦！！」


    【艾尔基亚德】男性成员在大路上，以性能类似收音麦克风的【魔法】窃听，当效果一停止，便轻轻举起一只手。


    他身边的一名部下，随即把发射筒扛在肩上，拔开弹体前端的保险栓。那不是被称为化石的原始兵器，而是他们亲手加以改造的※加拉巴哥化异形兵器。（编注：指在独立环境下自行进化，自成一格而缺乏互换性。）


    男人用手遮住耳朵，笑著呢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磅咻────！！ ！！ ！！


    拖著白烟的爆裂物，随著惊天巨响轰进巷弄入口。


    造成威胁的机率再次到达一○○○％。


    11


    今天的餐点希望能吃鱼。


    因此噗噗为了制作拟饵走在山丘上，寻找竹叶形状、手掌大小的木片。


    就在这个时候，「咚！」的爆炸声在四周回响。


    一看之下，山脚旅馆街的其中一个角落，正不断升起灰色混浊的烟雾。


    身边妖精们的女王【史特莉欧娜】不耐烦似地脱下连帽披风，露出底下如花似玉的容貌与黑色缎带洋装，开口表示：


    「开始了吗？」


    「噗噗知道人类会用一种叫做烟火的东西。今天要举行祭典吗？」


    「噗噗，那是更恐怖的东西唷。」


    如此呢喃的少女型【惊爆点】，声音里混杂某种无奈。但那不是对噗噗产生的情感，正确来说是对眼睛下方不断重复愚行的人类感到傻眼。


    「唉……虽然不想介入人类的纷争，但那个旅馆街崩坏的话，老身就吃不到那些家伙制作的点心。冰棒就算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制作冰淇淋。这下该怎么办呢？」


    「？」


    「这也跟你的朋友有关唷，噗噗。就是那个叫做碧翠斯的。」


    【史特莉欧娜】一这么说，旁边巨大的身躯晃动了一下。


    「【艾尔基亚德】行动了。目标是碧翠斯，因为不想被她们抢得先机。这都是为了争夺新型保存料永恒之油──也就是得到让全世界充满粮食、消除『肚子饿就不能打仗』这种情况的技术。」


    「噗噗听不懂困难的话题，可是噗噗想知道碧翠斯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说得简单一点。」


    「也就是说，战争已经开始了唷，噗噗。【碎片】是被碧翠斯她们带回去，还是被【艾尔基亚德】带回去？虽说是自由公开，但还是会因为那个世界的趋势，决定由哪个经济圈优先。因此再怎么卑鄙的手段都会用上，毕竟这里是最后的分歧……用噗噗也能懂的简单说法，就是陷入拔河状态，看是哪个阵营会出现以一○○万人为单位的死者。」


    「……噗噗不相信这种事。」


    凶恶的猪脸缓缓摇了摇头。


    「噗噗之前也说过了，碧翠斯不是那种人。那家伙的脑袋比噗噗好，一定会考虑到许多层面，找出让大家都不受到伤害的方法。」


    「噗噗，技术这种东西无法阻止。就算杀害了秘密武器的设计者，最后还是会有其他人发明。也就是说，只有隶属于『何处』的『什么人』这种地方会改变。没有人能阻止新技术出现，或者令其停滞，甚至是当成没这回事。一旦发现了，一定会有人使用。这就是人类的罪业。」


    人类会出发前往【迷宫】。


    这是为了有效率地获得【经验值】，藉此习得【魔法】。


    有【魔法】的话就能进行各种加工，生产出名为【碎片】的物体。


    把它以档案的形式带回去后，人类社会的技术便会有突破性的发展。


    原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将因此有了重大改变。


    ……甚至，会因此出现以一○○万人为单位的死者。


    「那不要拿回去就好了。一直藏起来的话，就不会有人感到困扰了。」


    「噗噗……只有第一名登录者才能得到【碎片】的恩惠。也就是说，即使最初的发现者藏起来，只要第二个发现的人登录，他就是官方的第一名登录者。把那东西带回人类的世界，只要有国家或企业看上眼──」


    话说到一半，【史特莉欧娜】不再继续说下去。


    她沉默下来，开始思考。


    「……等等哦。」


    「？」


    「说不定是这个样子……？碧翠斯她们所做的是敌对性专利的申请……也就是类似设下死胡同的规格竞争吗……？」


    「用噗噗也能听懂的说法。」


    「唔嗯……这是老身从人类那里偷听来的内容。那些家伙不清楚自己制作的【碎片】，是在什么地方被用来做什么研究。只是先制作，然后带回去提交。国家与企业经常从各式各样、多达数千万个公开的【碎片】里头，寻找能让停滞的秘密研究产生突破性发展的技术。」


    「嗯……」


    「太困难了吗？总之呢，并不是『a先生有困难，所以准备了b先生帮忙』这种单一方法。反过来说是『若a先生有什么问题感到困扰，跟c甚至是d合作都没关系』……即使那只是虚有其表的虚伪答案也无所谓。」


    「？？？」


    「也就是说──」


    【史特莉欧娜】瞬间竖直纤细的食指……


    「碧翠斯她们可能是想故意提交错误的【碎片】。这样世界整体的技术就会进入死胡同，没有人能引起战争。」


    即使听见这种说法，噗噗还是露出狐疑的表情。


    他可能无法想像吧。


    「大家会因为这样就束手无策吗？得到错误的答案后，只要有人再提出正确答案，不就又跟原来一样了？」


    「噗噗啊，技术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正确答案与错误答案相当明显，另一种是正确答案与正确答案互相抗衡。比如说，噗噗对于人类使用的【魔法】有什么看法？」


    「噗噗不能使用【魔法】，所以没办法说什么。只是觉得大家都在按些很困难的东西。」


    「是啊。其实【魔法】也没有理由一定得变成那种模样。葛兰兹尼尔的【魔法】有无限的可能性，但似乎反倒因为自由度过高而无法掌握。为了加上适度的限制让自己的头脑能够理解，采用的不是神话般的秘术，而是身边比较有印象且亲和性较高的智力游戏……也就是电视游戏的方式。」


    「那么，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魔法】啰？」


    「嗯。像是咏唱一些莫名的咒文，画些阵形之类的吧。这没有什么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哪一边比较容易使用，人数较多的一边将会取得标准规格的地位，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这样的话……」


    「现在有a方式与b方式。其实是a方式比较优秀，不过，要是b方式先被盛大地发表出来呢？而且b方式还隐藏了『无论再怎么调查，都完全无法好好派上用场、即使花费一○○年都没办法制出完成品』的事实。大家都被b方式蒙蔽后，就不会再去理会a方式了吧？」


    「可是，如果有人悄悄调查了a方式呢……？」


    「社会不会让他这么做。沉重的铁球一旦开始滚动，就得花费很大的工夫才能让它停下来。研究的人、制造零件的人、组装零件的人、贩卖零件的人、期盼使用商品的人……即便有人想要阻止他们，便会有其他人出来表示这样自己很困扰并加以妨碍。叫什么『※录影带规格』的东西似乎就是知名的例子。唉，对随心所欲生活的我们来说，那是毫无关系的纠纷就是了。」（编注：指过去jvc研发的录影带格式vhs，与sony研发的录影带格式betamax的市场销售竞争。）


    【史特莉欧娜】发出窃笑，同时表示：


    「而现在发动战争正是时候。错失良机的话，即使重新完成系统，也没有地方可用。应该说，光是要管理维护就得花一大笔钱，因此会损失惨重。将来或许会被识破。不过只要创造出即使被识破也无法挽回的情况，或许就能够在半途摧毁进入倒数的战争。」


    而敌对的【艾尔基亚德】，目标也相当明快。他们是想要发动战争的集团，为了让人制作相关技术而偷偷把材料交给企业。然而目标企业要是视线被引到其他方向，就没办法诱导他们制作自己想要的技术。手头光是握有【碎片】根本没有意义。因为那只对技术上早就难以突破……也就是累积极高度技术又无法继续行动的人有帮助。


    「总而言之……」


    「碧翠斯或许不是坏蛋。当然这只是有可能而已。」


    噗噗保持沉默。


    他从山丘上，将视线移向山脚下那一片旅馆街。


    断断续续可以听见「咚！！」、「磅磅！！」的爆炸声。一开始还以为是祭典，噗噗重新侧耳倾听后，发现那已经变化为极不安定且让人心慌的声音。


    「碧翠斯怎么了？」


    「照这样看起来，应该正在和【艾尔基亚德】交手吧。」


    「那家伙自己说过，听见【艾尔基亚德】这个名词就要逃走。」


    「所以说，她是不想让噗噗看见吧。」


    听见【史特莉欧娜】的话，噗噗下定决心。


    他重新抓住宛如钢筋还是圆木般的【兵辉】。


    「噗噗要走了。」


    「去哪里？」


    「到旅馆街，碧翠斯所在的地方。」


    「就凭你这副模样？老身的外表也就算了，噗噗一进入街道就会引起大骚动喔。噗噗平常就避开村落与街道过生活，现在也不希望吓到人才对吧。」


    「那和现在陷入困境的碧翠斯无关。」


    「关于那个碧翠斯的事情，终究不过是臆测。说不定她和什么敌对性专利毫无关系，单纯只是想帮助己方的国家与企业，为了自己甚至不惜造成一○○万名牺牲者喔。关于这一点，无法窥知另一个世界的我们，绝对无法知道答案。」


    「那就去听她怎么说。」


    噗噗表示。


    没有任何根据或担保。可能在承受失去至今为止所有一切的努力与痛苦后，还是面临徒劳无功的结局。


    然而噗噗依然这么说：


    「直接和碧翠斯见面，听听看那家伙怎么说就好了。」


    正因为相信──


    他才会奔向人类的旅馆街，去那个除了自己之外全是敌人的地方。


    12


    光是顺著巷弄前进果然还是不行。


    【剑圣女】、【白魔女】、【殴僧侣】等三个人冲进废弃屋，爬上阶梯、打破墙壁，楼梯走到一半，便抄捷径冲向其他建筑物。她们以【魔法】错开穿越窗户袭来的狙击子弹，缩起身体躲避每到楼层一角就会引发爆炸的爆裂物，即使如此，还是为了不被逼到尽头而不断地前进再前进。


    「别开玩笑了……才刚提出要求，就真的有火箭炮飞过来。那到底是什么啊！」


    「手提式火箭筒从江户时代就有啰。好像叫做什么棒火矢的。」


    「……看、看起来不像是直接使用三○○年前的武器那么简单。」


    虽然用【魔法】叫出周边地图，但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建筑物，墙壁都被自己以及敌人为了前进而打破，所以地图根本没有用。


    当然，她们也不是毫发无伤。


    「这下糟了……我自认我的【刺突耐性】与【弓矢耐性】都经过一定程度的锻炼，却轻易被贯穿了……」


    「子弹需要其他子弹用的【耐性】吧……」


    之所以看起来还算正常，完全是因为每次受重伤，【白魔女】菲莉妮翁就会利用【调合】制作回复药。然而刚才也说过，回复药并非万能。它有类似抗药性的作用，使用愈多，回复幅度就愈少。这时候菲莉妮翁已全身苍白，很清楚再使用数次就无法止住流血。


    尽管只要从葛兰兹尼尔回归原本的世界，抗药性就会解除；然而，如果有这种美国时间，就不会那么辛苦了。而个别准备给她们的【登出】用【大门】距离仍相当遥远。


    「抱、抱歉……」


    【白魔女】靠在碧翠斯肩膀上向她道歉。


    与一开始受到狙击时立场完全相反，但现在她衰弱的程度更严重。她原本就不是在前线战斗的【职业】，被敌人发现她是担任回复的要角后就受到集中攻击，除了单纯的伤害之外，每次行使【魔法】也会削弱【精神力】。会变成这样，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没必要道歉吧。」


    「不是的，是我已经快到极限了。刚才就感到强烈的晕眩，几乎快失去意识……」


    一看之下，她用来【调合】的急救箱正无力地持续开阖。


    「吶，别说丧气话。」


    「【精神力】方面，【回复魔法】的消耗量也比自然回复量多……我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不能使用【回复魔法】的话，我就只是个累赘。请把我放在这里，自己先走吧……」


    她握住急救箱的手把与手里的钥匙说道。菲莉妮翁的视野里，应该能看见自己精神力的残量吧。她的视线已经在虚空中飘浮。碧翠斯考虑是不是要让自己也能看见同样的画面，但终究没有行使【魔法】。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


    「笨蛋，像这样让心情沮丧的话，只会更浪费【精神力】吧。稍微安静一下！」


    旁边的【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已经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她尚未丧失战意，但负责回复的【白魔女】率先倒下，似乎让她受到比想像中更加强烈的冲击。


    也难怪她会这样，因为这种状况继续下去的话，可以轻易预见将承受遭对方虐杀的苦难。即使向道德崩坏的【艾尔基亚德】投降，结果应该也一样吧。


    「说真的，这下该怎么办……」


    【殴僧侣】自身也脸色铁青，流著冷汗询问。


    「【魔法】与子弹比起来，明明是我们这边比较强，但那些家伙有点异常吧？怎么说呢，虽然力量的总量是一○○○对一○左右，他们却用一○的力量，精准地从死角贯穿我们的弱点。总之就是没有一丝多余或浪费……」


    没错，单纯就力量的强度来看，尽情分配【魔法】的碧翠斯与阿尔梅莉娜足以压制【艾尔基亚德】。她们有这个意思的话，确实可以把街头的一角整个轰掉。


    然而，这么做又能改变些什么？


    就算占了九九％的上风，对方还是会钻过一％的缝隙，让铅弹正确地击中目标。在不断破坏之下，掩蔽物也会减少，届时将会让身体更多部分暴露在枪火之中。而且如果太过火，造成的损害将超越化为鬼城的一角。总不能像【惊爆点】一样，认为任性地大肆破坏能够解决问题。


    概括说起来……


    「这次和过去都不同。彷佛在比赛围棋时突然有西洋棋的棋子飞过来。」


    简直像在下诘将棋，不断被将军。


    不论逃到哪里都一定会进入某个人的弹道轨迹。不考虑个人的功绩，脑袋里只专注于尽全力将棋盘上的敌人棋子清除──这种行动模式，有时候甚至会不惜把自己当成诱饵。


    以将威胁视觉化的一○○○％遇敌率贯穿灵魂。


    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艾尔基亚德】不像我们一样只是一般人。应该是想要战争的国家里的正规军人……」


    「真正的军队……真是的，这个世界没救了，竟然找军人对付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


    「是说，遵守规律与秩序的军队听见了一定很傻眼。这些家伙明明道德沦丧至极，在表面的世界还能靠税金养，成为动作片的题材……」


    她们甚至没时间为了每一件不讲理的事情生气。


    「该怎么办……？与其被那些家伙夺走，也可以把破坏【碎片】当成是最后的手段吧……」


    「那么做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他们只要能封住我们的嘴就可以了。p-01只是促使朝错误方向开发的拟饵【碎片】。不抢先在【艾尔基亚德】想制作的b-12、g-29、y-03……也就是真的能导向新技术的【碎片】之前把拟饵登录上去，蒙蔽众人的眼睛，就会如他们所愿开启战争了……」


    虚拟档名──大西洋王权战争。


    概括地说就是，由于低价位制造商的品质提升，包包、宝石饰品、红酒等传统高级品牌，都因中间客群被夺走业绩不振。欧洲各国逐渐染上因此膨胀的本土主义极右派思想，而美国则因it产业长期萎靡，想尽办法要引发战争，这两者之间便发生了争执。


    存在于他们内心深处的并非『想成为世界的中心』，而是『不想被瞧不起』这种近乎尊严的问题。


    同时扯上趁乱将南美与西非卷入战火之中，再假借保护的名义把手伸往该处的利害关系。


    因为过于注意这些地域，让中东、远东、东南亚等区域都被放著不管，已经陷入快要冒出其他火种的状况。


    大家之所以都被战争这种愚蠢的话题耍著玩，都是因为事先存在的妄想：『靠新型保存料永恒之油支持的粮食供给系统就快要完成了。只要有那个，就不会受到内部与外部的伤害，能够轻松赢得王者之战』。


    所以只要对该处加以痛击，应该能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不能够让这种事情发生。要把轨道切换到错误的方向，藉由抢先，让沉重的铁球滚动，使状况永远只能空转。


    绝不容许这种宛如假想战记般的低级战争发生。


    所以她们设下和真的能改变世界的新技术方向完全不同的竞争技术，故意诱发规格竞争，让人们往其实再怎么研究都绝对不会完成的方向移动。即使有人注意到这种错误，也会让他无法挡下社会这颗沉重的铁球，直接被压扁。一切都是为了在未来的轨道争夺战当中获胜。


    就跟平常一样。


    不论要重复多少次。


    碧翠斯不允许无法让人类幸福的技术抬头。


    「……请把我放下来吧。」


    【白魔女】菲莉妮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已经不只是我们的问题了……假如所有人都在这里死亡，从愚蠢妄想起头的战争就真的要成为现实了。反过来说，只要有一个人生存，而那个人又把作为拟饵的【碎片】登录上去的话，这场战争就会成为泡影。所以由我负责佯攻……」


    碧翠斯几乎反射性想大吼回去。


    但对方抢先她一步动作。


    宛如校内广播般，建筑物里到处都可以听见一名男人经过增幅的声音。这里当然没有这样的播音设备，应该是藉由【魔法】之类的东西铺设的吧。


    『听得见吗，碧翠斯？』


    （……他应该不只是想对话。我想还有其他的意图。）


    『你这家伙一直都让我们很困扰。没错，一直都是这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话说回来，你应该瞭解我们的真正身分了吧？至今为止不知道被你搞乱多少次，老实说，我很想要你赔偿原本应该能够获得的所有战争利益，不过只有这次一定不能让你得逞。这里没有战争条约也没有roe，也没有督战队和宪兵队。这是就算有人死了也不用接受制裁的世界。你最好有所觉悟。』


    「小心……」


    碧翠斯压低声音，平静地对【白魔女】与【殴僧侣】说。


    遭受威胁的机率缓缓在二○到三○％之间往来，接著更上升到五○到六○％之间。


    死亡的脚步近了。


    变成一○○○％的瞬间，无法回避的枪击就要来袭。


    「他的目的一定是脚步声。为了消除包围我们时的脚步声，故意以醒目的行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应该已经完成布阵，要做好会一起攻过来的心理准备。」


    『慈善家家酒还好玩吗？这样就觉得自己与宽广的世界有所连结吗？哈哈，别笑死人了，碧翠斯。你那只不过是在搞笑，本质上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东西。别因为你愚蠢的行为，夺走我们的利益。』


    故意单方面刺激我方的感情，也是为了提高欺瞒效果吗？


    那道声音又对紧握【兵辉】、警戒周围的【剑圣女】宣告：


    『天生的才能造成恐惧，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魔法离殿的笼中鸟。只要有饲料可吃就好，别太计较是谁喂的，你那颗鸟头也差不多该发现这个事实了吧。』


    13


    【艾尔基亚德】设定的交战区域，是从旅馆街东侧化为鬼城的一角开始，在其周围三○○公尺左右画下边界线。


    理所当然地，边界附近都低调地（以连帽披风隐藏枪械）配置了士兵，应该没有笨蛋会特地想闯进那里的中心地带吧。


    即使听到枪声与爆炸声等『葛兰兹尼尔没有的东西』而露出惊讶的表情，人们也不至于不瞭解那有多恐怖。或许会出现一些【魔法】与子弹哪一种比较强的议论，但应该不会有人刻意牺牲性命加以验证。


    对于人类来说，子弹依然是相当恐怖的东西。


    不是因为未知才能顺利进行突袭；反而是因为已知，才能让人不战而屈。


    这是不必真的使用也能知道的事情。


    所以──


    负责监视的其中一人，右手食指被具特徵的刺青覆盖，那名士兵一开始虽然也带著紧张的心情值勤，然而开始交战后，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这里原本就没有宪兵与督战队，也没有报告书与监视记录，在葛兰兹尼尔里，他们一直是尽情放纵的不良士兵，完全不顾伦理道德。「认真执行命令」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早已经不在，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难道打从一开始就没人告诉他吗？


    告诉他──实行命令是一切的基本，一旦有所懈怠，别说是自己的性命，甚至会让整支部队陷入危机。


    ──一开始，一道极为巨大的影子从士兵的头上覆盖下来。


    「咦？」


    ──接著，以为是云而往上方抬头的士兵，眼睛里看见庞大的身躯。


    「咦？」


    ──然后，那个庞大身躯举起宛如钢筋或是圆木的巨大【兵辉】。


    「咦？」


    他完全没有时间反应。


    某种不知名的物体伫立在人类的街道上。面对这难以想像的光景，【艾尔基亚德】的士兵思考已经陷入空转状态，而他能运转脑袋的时间也到此为止了。


    磅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穷凶恶极的钝器发出低吼，下一刻，士兵的全身埋在石头地板底下。


    「……」


    异变立刻被通报上去。


    以将近四公尺巨躯为傲的噗噗，无视眼前的一切。


    继续往前踏了一步后，噗噗被与人类身高匹敌的巨大两手剑、斧头、长枪、类似将数个钩子组合起来的战枪斧枪等众多【兵辉】包围，另外还有【艾尔基亚德】士兵架著大型燧发枪，而且人数瞬间增加。等回过神来时，周围已经超过二○人，但噗噗当然毫不在意。


    「噗噗要到碧翠斯那里去。」


    他简洁地宣布自己的目的。


    「噗噗会排除所有阻挡噗噗的家伙。不想死就让开，【艾尔基亚德】。」


    没有回答。或者沉默就是他们的回答。


    噗噗前进了一步。


    众多【兵辉】摆了出来，要把他推回去，上面的光芒回照著噗噗。


    噗噗走了第二步。


    数个枪口对准他，手指也放到扳机上。


    噗噗继续走了第三步。


    这时候，一切全动了起来。


    「磅！！磅磅！！」清脆爆裂声接连响起。


    【艾尔基亚德】是某国受过正规训练的职业军人群，他们待在葛兰兹尼尔期间，发展出不按牌理出牌的独特行动。简单说起来就是──有【魔法】的力量就不需要确保掩蔽物，只要展开自己的盾牌便能够从正面与目标对射。甚至可以做到三六○度包围持续射击，不理会敌人攻击，不理会同伴的流弹。与前装式而无法连射的燧发枪配合，也是相当有用的战斗方式。


    目标当然也有弹开子弹的机会，不过【艾尔基亚德】一点都不在意。


    当目标费心防御子弹期间，以两手剑及斧枪等【兵辉】为主力的突击队便会急速接近，以【魔法】击破盾牌；当敌人毫无防备时，再从远近双方同时给予致命伤。


    这就是最完美的解答。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才刚看见噗噗的巨躯一个摇晃，他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他从全部共五个方向的弹道底下逃脱。噗噗是【亚人】，所以无法使用【魔法】，但他也不会做出以强韧肉体硬接攻击的行为，只是不停闪躲。


    也就是说，即使再怎么射击，对方的身体也不会『僵硬』。


    「咦？」


    很巧的是，有个家伙也跟最初被打倒的哨兵呢喃同样的句子。


    以【兵辉】为主力的士兵，打从一开始就认为目标『会僵住』。


    下一刻──


    「滋滋滋嗯！！ ！！ ！！」沉重震动让一切沉默了下来。


    「……」


    噗噗迅速让接近战小组安静下来，凶恶的眼神看向残留在远方的燧发枪小组。


    （……怎、怎么躲开的？是从枪口的方向事先识破弹道吗？）


    来不及装填子弹，只能不断以挂在身上当成预备用的短枪零星射击并往后退，即使如此仍太迟了。


    【艾尔基亚德】的士兵犯了一个极为基本的错误。


    （不对，不是这样。那个【亚人】应该是第一次看见枪械。即使把枪口朝向他，他应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第一次看到以枪射击，反应却没有丝毫迟缓，真是太奇怪了……）


    偏偏噗噗就是能躲过。


    连一发都没有击中。


    （也就是说……就是说！！他不是靠识破弹道闪躲，而是以眼睛实际看见飞出去的子弹躲开的吗！？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终于，【艾尔基亚德】觉得自己的思绪不再慢了一大拍，但实际上他依然在犯错。


    目前现场最重要的不是验证如此细微的理论。


    ……这样的怪物就站在眼前的事实。被他当成敌人的事实。真要说的话，应该把全部思考能力都用在如何才能从这里逃脱这件事情上。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轰！！


    在延迟的意识回复正常前，噗噗已经逼近到【艾尔基亚德】身边。


    接著，宛若钢筋或圆木的粗大【兵辉】……


    发出单纯钝器的低吼。


    14


    一整排砖头建筑物沿著道路建造。屋顶上，士兵身边放著几把大型枪械，手上也拿著狙击用燧发枪，众人全屏住呼吸。


    「那家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在那种状况下还能活下来！！」


    狙击手并非只是让子弹击中静止的目标就好。实际上目标都会不断有或大或小的动作，而狙击手便要预测出移动的位置加以瞄准。


    然而，他们完全无法看穿那个猪脸人巨大身躯的动作。


    尽管只是木筒加上玻璃镜头的手制瞄准镜，依然能够提供辅助。从筒子里望出去就能看见噗噗的肉体。将近四公尺的巨大身躯，以目标来说再容易瞄准不过。只是每当捕捉到他时，下一个瞬间他就又消失不见。于是只能重复捕捉、跟丢、捕捉、跟丢……这样的过程。没有一次能够持续稳定地瞄准目标，因此没有扣下扳机的机会。对方不只是快，感觉反倒是这边的行动都被识破。


    狙击手及其身边帮忙装弹的著弹观测员都感到哑然，然而──


    「唔，要问为什么的话，说起来，以人类身体构造为基准来衡量所有生物，根本是一种错误吧。」


    「呜！？」


    从正后方传来了声音。


    尽管急忙回过头，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刚、刚才……那是什么，喂，你没听见吗……？」


    狙击手与身边的观测员面面相觑，在附近【惊爆点】的一角【史特莉欧娜】静静叹了口气。


    她完全从他们的意识中消失，在心中加了一句：


    （说起来呢，听说那家伙使用四公尺级的肉体，以打水漂的要诀自由地驰骋在海上，击倒一○○○公尺级的【飞龙】让其投降认输。想要控制那样的膂力，必须处理大量的情报。因为一个搞得不好，就可能被自己的力量分尸。）


    所以，噗噗只要稍微把这样的资源用到外面就可以了。


    不论是贯穿天空的大量刀光剑影，还是撕裂空气突破血肉的枪林弹雨──


    都没办法让他停下来。


    15


    他巨大的身躯击倒聚集在一起的敌人。


    敌人看起来像是瘦弱的人类，其实全身都由【百分比】系的【魔法】彻底增幅过。除了膂力（str）增加三○○％、耐久性（vit）增加八○○％、行动速度（agi）增加五○○％之外，还有其他各种增幅。应该已经强化到能徒手伏虎屠熊的地步……却对噗噗一点用处都没有。


    基本能力的差距实在太大。


    噗噗击倒拿著斧头、长枪等【兵辉】的家伙，把架著大型燧发枪的士兵轰飞出去，直接打中从屋顶上瞄准这边的狙击手，让他们一起失去战斗力。接著一口气踢散想停下他脚步的前锋，在被后卫保护的回复人员重新唤醒昏倒的伙伴前，噗噗手上那圆木与钢筋般的【兵辉】发出无情的低吼。


    「动作快一点，快一点啊！」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艾尔基亚德】的士兵正把弹体装进发射筒，拔开保险栓，他们为了让指尖停止发抖，出声激励自己。


    棒火矢──


    这兵器和前装式燧发枪不同，弹体本身就塞了推进剂，再经过军队式彻底执行的效率化之后，几乎变成跟携带型反坦克武器没有两样。


    「铅弹没有用，但把他卷进爆炸里就躲不掉了吧……可恶，快发射，把他轰成粉末！！」


    「这种距离也会波及我方人员喔！？」


    「让他们用盾牌之类的东西挡一下！那只怪物看起来应该不会用那种东西！在那里把他挡下来，快点发射！！」


    尽管士兵提出异议，但也只不过是想得到长官许可以转嫁责任吧。一听见这样的命令，士兵立刻把发射筒扛到肩上，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噗咻───！！」一声，宛如粗大木桩的爆裂物喷洒出白烟，一直线朝大到夸张的目标突进。


    这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


    「滋磅！！」声响起。


    噗噗从侧面一把抓住飞过来的飞弹。


    「什、么……！？」


    士兵们不由得屏住呼吸。


    配合他们『极为熟悉』且受到欢迎的祖先，把引爆方式设定成感压式，结果现在却造成反效果吗？


    也就是说，炮弹前端没有受到冲击就不会引爆。


    比如说──


    如果对方能正确捕捉超高速冲过来的弹体，具备瞬时运动肉体的筋力，拥有抓住撕裂空气突进过来的弹体也不会破裂的强韧肌肤──


    然后制动时没有误触感压式引信──


    倒也不是没办法以手抓住并抑制飞过来的弹体……！？


    「……？」


    噗噗似乎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大概能想像得出是对自己有恶意的物体。噗噗扭了一下脖子后，丢回飞过来的方向。


    「啊。」


    推进剂已经用光。飞过来的弹体划出拋物线，缓缓朝士兵的脚边落下，最后顺著重心从上方笔直掉在石头地板。「喀锵」一声，设置在弹体前端的感压式引信似乎被压扁了。


    晚了一会儿，「滋滋滋咚！！」的爆炸声传出。


    16


    男人首先因为各地传过来的报告而红了脸。


    接著又因为如雪崩般涌至的救援请求而脸色铁青。


    最后这些讯息全部中断，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


    「撤、撤退吧……撑不住了，没办法维持战线！我们撤退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无论如何都得阻止那个【碎片】被登录！！」


    「不要，我没办法陪你疯下去，我可不想死在这种穷乡僻壤！我不干了！！」


    至今为止都待在自己身边的部下，像是舍弃某种东西一样背向男人，直接全力往某处逃走。


    「啧，这个笨蛋……！！」


    留著凌乱胡子的金发指挥官，反射性拔出一把挂在身上的短枪，以拇指推起撞针，对准逃兵的背部，但最后还是没有扣下扳机，而是把枪口移向上方。


    这个时候，「敌前逃亡当场枪毙」这个基本中的基本也不重要了。


    反正前进或后退都只有死路一条。


    【艾尔基亚德】是正规军。而正规军存在于葛兰兹尼尔里，就已经是不符规定的违法行动。在整体来说注重规律与秩序的军方内部，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是被厌恶的对象。不留下成果的话，甚至会处处被找碴遭到肃清。


    （所以一定得确保成果。为了能逃走，必须先往前进！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懂！？）


    幸好，他很早就接到报告。


    男人知道那个怪物做过『要到碧翠斯那里去』的发言。


    而生还的关键，也就是拟饵【碎片】，依然掌握在那个女人手里。


    这就表示……


    （只要能逮住碧翠斯，就能看见活路。破坏【碎片】后，还能够拿那女人当成对付那只怪物的盾牌。看来只有这条路，最危险的道路将通往最安全的地点！！只有注意到这一点的人才能纵横战场！！）


    决定方针之后，他立刻展开行动。


    男人跑过混乱到极点的战场，贴在目的地的砖头屋墙壁上。在踏入其中的同时，建筑物「喀咚！」一声产生剧烈晃动。看来是某处的墙壁被打破。另外还听见从正上方传来摩擦声，男人急忙冲上楼梯。


    有了。


    三名少女聚集在长长走廊的正中央附近。


    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具体的对策。似乎是想逃往某处，然后直接累瘫在地上。真是的，只有这种实力的话，明明可以毫发无伤地干掉她们，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大差错？


    像要发泄自己的怒气般，【艾尔基亚德】的指挥官握紧短枪。


    留下碧翠斯就可以了，就在这里射杀其他两个人，一开始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为了把她当成盾牌，必须利用精神性冲击取得主导权。


    这把短枪虽然是单发式，不过为了不用麻烦地装填子弹也能连续射击，他身上已经挂了好几把枪。他毫不犹豫地以左手再拔出一把枪械。尽管这举动一点都不像军人，反而像在拍愚蠢的西部片，但这样就能同时干掉两个人。


    做出这个结论后，男人的手指放到扳机上。


    下一刻，少女们消失了。


    不对，碧翠斯她们应该没有多余的力气发动【魔法】重新战斗。她们什么都没做。也就是说，是男人这边陷入异常状况。


    没错。


    比如说，【艾尔基亚德】的指挥官所站的走廊，地板整个下陷到正下方的楼层之类的状况。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过神时已经太迟。


    即使想抓住什么，男人依然像陷入蚂蚁地狱般，随著崩坏的建材一起被往下拖。


    滚落到楼下地板的男人，在那里看见的是……


    肩膀上扛著宛如钢筋或圆木般粗大的【兵辉】，低头看著这里的极凶恶猪脸。


    「你这家伙有多硬？」


    「哈、哈哈……」


    「有【魔法】力量的话，噗噗猜想一定很硬……所以，噗噗可以全力狠揍你一顿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一击。


    一击造成的轰然巨响，就让建筑物以及整个旅馆街晃动了起来。


    17


    「噗、噗……？」


    碧翠斯对走过来的影子呢喃。


    「你来救我了吗？噗噗。」


    「噗噗还不知道任何详细的情形。所以希望碧翠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


    碧翠斯在和【白魔女】菲莉妮翁与【殴僧侣】阿尔梅莉娜面面相觑后，才终于畏畏缩缩地开口。


    没有什么需要隐瞒或是值得心虚的理由。


    尽管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噗噗感到不安，但噗噗已经像现在这样和【艾尔基亚德】发生争执，击溃他们，其实一切都不重要了。


    于是碧翠斯和盘托出。自己世界在技术上明明停滞不前，却能因为一次突破性发展就简单地出现扭曲。这次就是因为这样，面临即将发生世界大战的紧要关头。【艾尔基亚德】为了让这场战争揭开序幕而行动，碧翠斯等人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


    期间也有好几次觉得「对噗噗来说会不会太难？」的地方，但是这不构成隐瞒他的理由。不瞭解的部分之后再让他发问，仔细地说明到他能瞭解为止就可以了。


    只是噗噗在听她诉说时，脸上出现温柔的表情。


    简直就像在等待这个答案。


    「那就好。噗噗觉得能救到你真是太好了。」


    「虽然我自己好像不应该这么说，但你真的相信这种事情吗？噗噗没办法到我们的世界来吧？所以根本没办法确认真伪。说不定我们制作的【碎片】不是拟饵，而是真正会引发战争的技术唷？」


    「噗噗相信你。」


    「这样啊……」


    碧翠斯像感到安心般呢喃。


    噗噗看向累瘫在地上的【白魔女】与【殴僧侣】，再次开口：


    「看来大家都累了。不过今天在旅馆街可能无法好好休息，要不要回噗噗的家？」


    「这个嘛……虽然我也想先归还，结束该做的事情，不过先把【碎片】登录到【兵辉】上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为了确保安全，我的确希望和旅馆街保持一段距离。菲莉妮翁、阿尔梅莉娜，这样你们可以接受吗？」


    噗噗一行人一边对话，一边走到快要崩塌的废弃屋外面。


    到刚才为止都还没有人的外头，曾几何时已经聚集了许多观众。


    不是觉得有趣或者出于好奇才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恐惧。而那样的恐惧将诞生出憎恶的种子。他们并非『因为喜欢所以想看一看』，而是受到『因为讨厌，所以不确认一下状况与规模就无法安心』的强烈感情驱使。当然，他们厌恶的目标并非碧翠斯或菲莉妮翁等人。


    噗噗──


    【亚人】、【伊比利亚半兽人】，对人类生活的旅馆街来说，是极为凶恶的怪物。


    光是外表就很容易遭受偏见，噗噗还证明了自己强大的战斗力。不用想也知道，人们会以什么样的感情面对他。


    「噗噗……」


    「别担心，碧翠斯。」


    站在队伍前方的噗噗，承受所有带敌意的视线，背对著【剑圣女】回答。


    「噗噗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这根本不痛不痒。」


    早知道会让人害怕。


    早知道会被讨厌。


    连看起来那么快乐的祭典都没有靠近，只是一直在山丘上眺望。然而，噗噗这时候竟然为了解救朋友的性命，即使知道会陷入最糟糕的情况，仍踏入旅馆街。


    结果，预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这太过分了吧？」


    碧翠斯以颤抖的声音说。


    「噗噗没有做错任何事。原因是出自于我们和【艾尔基亚德】。要追究在市街发生战斗的责任，应该算到我们头上才对吧！噗噗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你真的救了我们的性命以及我们的世界啊！！」


    即使听见碧翠斯这么说，噗噗还是没有转身，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这根本不痛不痒」。


    可是噗噗大概不知道。【千尺龙】当时也是这样，而这次【艾尔基亚德】事件，他也相信了碧翠斯她们的话。噗噗基本上认为人类聪明又拥有一颗美丽的心。这样的结论让人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并不一定正确。


    现在还只是恐惧。


    只是，如果由恐惧萌发出憎恶与厌恶，噗噗该怎么办？


    葛兰兹尼尔怎么说都只是小岛，以人类脚程三天就能绕完一圈。人类要是真的认为他很危险，考虑要讨伐他，根本是无处可躲。


    虽说以噗噗的力量，或许可以把他们全都击败。


    然而排除一切之后，噗噗的心灵绝对会崩溃。


    如果他能够容许这种事、能为了自己把别人推落地狱也面不改色，就不会忍耐著不去参加祭典了吧……！！


    18


    「……好了，这附近就可以了吧。」


    待在屋顶上的【史特莉欧娜】如此呢喃。


    曾几何时，手掌大小的【妖精】梅莉蒂亚娜也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噗、噗噗先生会有什么下场！？我不想看到噗噗先生变成大家讨厌的对象！」


    「老身也不愿意啊，才会像这样为了噗噗而来到这里。老实说，老身一点都不愿意介入人类之间的纷争。」


    拥有灵魂的反论的【惊爆点】。


    称呼一○○○公尺级的【千尺龙】为末席，实力还在它之上的少女型【惊爆点】。


    「但是，具体来说该怎么做？啊！果然是要用【史特莉欧娜】大人的训诫，让人类改过自新吗？」


    「笨蛋，老身也被当成怪物之一唷。要是表明【惊爆点】的身分站到众人面前，应该会引发呼天抢地的恐慌吧。再怎么说，老身原本就被当成逆天的存在。」


    妖精们的女王这时又加了句：「然后呢……」


    【红天国花】。它是成为缎带洋装花朵发饰的鲜红花朵，这时【史特莉欧娜】拔下一枚花瓣，含在嘴里后以犬齿咬碎并说：


    「为了对挺身解救朋友的噗噗表达敬意，老身确实决定出手帮忙。但一点都没有温柔守护人类这个种族的意思喔？」


    「噗哇沙！！」的怪声响起。


    待回过神，只见【史特莉欧娜】背上长出类似蝴蝶的鲜血翅膀。它先从人类大小开始，一口气扩大、扩散……不对，应该说以不祥的模样侵蚀整片天空。


    【千尺龙】事件时，曾经听过这样的传闻。


    据说【妖精】血液当中的某种色素具有毒性，而那种毒性的力量足以让恶龙大醉。


    如此一来──


    这名女王的本领就是……


    「要解决某种威胁时，方法有两种。」


    梅莉蒂亚娜抬头看著过于巨大的翅膀，而【史特莉欧娜】则向她宣告：


    「第一种是详细说明成为威胁中心的原因，让对该威胁的恐惧心减轻并烟消雾散。简单来说，就是不厌其烦地说服、应和对方，直到对方气消为止。但老实说那真的很麻烦，而且要老身无条件对区区人类低头，这种前提只能说笑掉人的大牙。跟无法保护自己的街道只懂得把责任推出去，等到问题解除又立刻把人当成威胁的家伙，老身也跟他们无话可说。」


    「那、那么，第二种是……？」


    「那还用说吗？」


    【史特莉欧娜】咧嘴一笑。


    被称为反论的存在，露出恶辣至极的笑容，两手扠腰宣告：


    「让他们面对更大的灾厄，冲散原本的冲击。这没什么，老身早就习惯扮演这种遭人厌恶的角色。怎么说老身都是【惊爆点】的一角唷？」


    19


    这种让人深感恐惧的威胁，被称为红色狂热沙尘暴。


    一旦被卷入这猛烈的沙尘暴当中，就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而它的真面目是妖精们的女王储备在血之翅膀里的剧毒……说起来，就是利用血中色素引起的红色沙尘暴，只要稍微吸入一口，理性就会从人类社会消失，让他们变成只忠于欲望的狂暴野兽。


    对于剧毒的容许量，除了该生物具备的积蓄界限、分解能力，还有一个极为简单易懂的基准──体重。【红天国花】的色素会在【妖精】的血液中分解。既然一名手掌大小【妖精】的血液中色素，就足以让一○○○公尺级的【千尺龙】酩酊大醉；那在这种红色威猛沙尘暴覆盖整片大地的情况下，旅馆街的人类会有什么下场……


    一开始最先注意到的是碧翠斯。


    因为【白魔女】菲莉妮翁的支援系【魔法】，仍残留在她的视野角落。


    将威胁与遇敌率视觉化的【魔法】──


    这时候「咚！！」一声，数据一口气暴升到一○○○％。


    （什么……）


    「喂，那是什么……？」


    一名未经世面的年轻男子以悠闲口气呢喃。他之所以呢喃，并非对现象本身感到疑问，不如说想率先出声引起注目的心情占了大部分。


    而后，一名壮年【剑士】瞪大眼睛，由丰富的经验得知那是什么。


    「惊、【惊爆点】！！是看不见移动路线，神出鬼没的【史特莉欧娜】！快躲到屋里，不然脑袋会烧坏！！快一点！！」


    接下来起了一阵大骚动。


    这样子的比喻或许有点不妥──但若知道巨大陨石立刻要坠落，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追究别人当强盗或吃霸王餐；刚才明明露出强烈敌意与恶意，人们现在却全做鸟兽散逃走了。他们接连冲进房内，紧闭门窗。来不及逃进去的人敲著门、转动门把，知道里面的人绝对不会开门后，又跑向其他建筑物。


    说起来，这里终究只是旅馆街。


    人们基本上是从异世界来到这里，最多只有轮班的人，没有人定居于此──由于这里是由一般都市构造绝不可能出现的扭曲条件下建构的市街……因此简单说起来，就是无法保证目前街上所有人都能进入建筑物内。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众人才会比平常更焦急。


    其实只要冷静思考，就能知道就算让所有人都挤进屋内，以这里的环境也能轻松容纳才对。


    碧翠斯懊恼于在九○到一○○％之间往来的数值，开口询问：


    「噗噗，我们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可能要他们让我们进屋。」


    「只要看一下风向就可以了。往山丘方面跑就能得救。」


    「嗯？你为什么往那边跑？那和你平常伫立的山丘方向完全相反吧？」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几名被丢在外面的人类。碧翠斯你们先走吧。噗噗会抱著那些人到山丘去。」


    「在这种状况下，你以为能办得到那种事吗？」


    碧翠斯之所以想远离此地，并不是因为刚才那种厌恶的感情。


    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行人不迅速移动的话也无法得救。


    然而，噗噗不到一秒钟便这么回答。


    九○％还是一○○○％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噗噗能办到。」


    20


    噗噗完成了约定。


    旅馆街那些被他救的人，脸上虽然浮现复杂的表情，不过现在似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噗噗。


    红色色素覆盖旅馆街好一段时间，在效果自然消失前，足足有三天无法走出屋外。众人在这段期间内应该会忘记对噗噗的感情，改为对【史特莉欧娜】这个怪物充满不平与不满──妖精们的女王笑著表示。


    「噗噗。」


    碧翠斯在叶子屋附近呼唤噗噗。


    他负责照顾营火，还在火堆附近设置了以树枝串起的鱼。


    「噗噗最近在学著用火。很困难也很累人，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史特莉欧娜】会火冒三丈。」


    「什么嘛，跟我说一声我就会教你啊。火力系是我最擅长的喔。」


    碧翠斯坐到噗噗旁边后，把视线移到发出啪叽啪叽声的营火上。


    过了一阵子，她终于开口：


    「……这次真的很抱歉。」


    「碧翠斯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差点就夺走噗噗的家。不对，其实这全是靠【史特莉欧娜】的犯规技能，本来那些人现在应该还留有疙瘩。当时我没办法帮上任何忙，噗噗。我没能为自己引起的事情负责。」


    「但是，碧翠斯没有做任何坏事。你是为了保护大家的生命而战。所以噗噗不觉得后悔。」


    或许是吧。


    大西洋王权战争──若是为了阻止似乎会出现在假想战记中的超大规模战争，那样的骚动或许已算轻微。


    可是，根本不是这样。


    前提条件搞错了。


    「不过呢，噗噗，那是我们世界的事情，都是因为人类的自私自利才会惹出这种事。原本应该由我们自己解决的问题，却利用葛兰兹尼尔试著改变。」


    「……」


    「我们把灾厄带到噗噗的世界。把噗噗你们不需要背负的负债推到你们身上，我才会跟你道歉，噗噗。」


    因为规模很小，因为不是在地球发生，因为不是人类的社会──


    所以就没关系吗？


    如果这样就认为事情已经解决，不是跟『反正毁灭的不是自己国家』的【艾尔基亚德】一样吗？


    「没这回事。」


    噗噗却这么回答。


    他对忍不住抬起头的碧翠斯说：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噗噗说。有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来找噗噗商量。那跟世界一不一样无关。如果碧翠斯内心有什么烦恼，噗噗想帮忙排除。所以就算带来灾厄也没关系，就算背负不必要的债务也无所谓。」


    「噗噗……」


    「因为噗噗和你是朋友啊。」


    21


    这时候，【白魔女】菲莉妮翁与【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在稍远处观察两人。


    「原来如此。那就是碧翠斯说的噗噗吗？」


    「老实说……要和那个谈恋爱实在有点困难，但认识一个与【魔法】、【碎片】无关，也不存在利害关系的朋友……从这点来说，拥有知性的【亚人】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哦……真的能讲几句场面话就放过他们吗？你脸上的表情明明是在说『只要能拿别人的恋情来玩，再多的闲事我也要管』……」


    「唉呀唉呀，我看你这个连【回复魔法】都不会的家伙，才是打起如意算盘，计算著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解放媚药之类的愉快【魔法】吧？」


    这个时候，她们的背后出现一道新的小小影子。


    神出鬼没的妖精们的女王，像是在她们耳边吹气般宣告：


    「喂，要是随便对我的玩具出手，老身就对你们撒下红色狂热啰？」


    就因为某个能为了保护他人而舍弃一切的家伙。


    这个小小的圈子才能一点一点扩展。

 第二章 魔法加工与典范转移

    1


    事情看起来或许像是圆满收场，不过是不是把谁忘记了呢？


    「噗哈！？」


    红色沙尘暴掩盖整条旅馆街。


    那是会烧掉理智的剧毒色素，让人类变成双脚步行的野兽。


    许多人逃进屋内，藉由紧闭门窗逃过一劫；来不及逃走的人，也被噗噗抱著离开旅馆街而幸免于难。


    【史特莉欧娜】似乎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情况变成这样，挥洒出超大规模的影响。


    然而，确实有人被屏除在应能得救的状况外。


    「啊、嘎呜……咳咳咳咳！！嘎呜啊……！？」


    【艾尔基亚德】──


    披著【公会】皮的某国军队。许多被噗噗打倒而倒在现场的士兵，直接遭到红色色素袭击。


    他们或许只是被遗忘了。就【史特莉欧娜】的角度来说，本来就没有帮助这些家伙的理由，而且原本就不清楚拥有灵魂的反论到底怎么分辨该袭击哪些人。


    「哈、哈哈……哈呜嘎……哈哈哈！！」


    过去指挥【艾尔基亚德】的这个男人，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鲜红景色当中，仍藉由把手撑在墙壁上的形式慢慢往前走。原本就相当显眼的凌乱胡子，加上失焦的瞳孔、急促的呼吸与恶心的汗水，给人更加粗野的印象。


    这时候不要说鼻子或嘴巴，剧毒色素甚至从眼睑及全身肌肤潜入他的身体。


    【解毒】与【防护】等手段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是，即使【史特莉欧娜】没给他最后一击，【艾尔基亚德】指挥官的精神不久之后也会到达界限吧。


    在无法阻止碧翠斯等人，也无法在现实世界按照己意引发战争的时候，自己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严格来说，虽然可以回去，但回去的瞬间就会被追究责任。


    然后遭到可以算是肃清等级的惩罚。


    在拟饵【碎片】应该已经被登录上去的现在，也不可能挽回颓势。不想死的话，就再也无法回归现实世界，只能一直生活在葛兰兹尼尔当中。要是出现追兵，不论来多少都得把他们全部干掉。


    只是，这个方法有个不可避免的难题。


    原本的世界与葛兰兹尼尔看似相似，实际上不尽相同。比如说重力、一天被划分为几个小时、空气的组成与密度等等。像这样的差异，会慢慢对以身理时钟为主的身体构造产生不良影响，所以硬是要长期待在这里，身心的平衡将会逐渐崩坏。


    最后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倒下。


    面对这绝望的情况，原本是【艾尔基亚德】指挥官的男人茫然思索……他并非想在陷入混乱之前聚集残兵迅速撤退，而是要对造成这种状况的一切报仇。


    【艾尔基亚德】终究不过是道德沦丧的军队黑手党吗？


    头脑的理智线正不断被烧毁，男子像个活尸一样持续行走。


    没有未来的人类，只为了追求霎时负面的喜悦而行动。


    2


    【艾尔基亚德】与【史特莉欧娜】在旅馆街引起骚动后，又过了一个礼拜。


    噗噗背著大笼子在山里散步。这个笼子是噗噗熟睡期间、【妖精】梅莉蒂亚娜一个晚上编出来的成果，噗噗毫不怀疑『早上醒过来忽然就放在家里的家具』，直接拿来使用。


    生活的一切全是自给自足，噗噗一天中有一半时间用在寻找食材上。


    ──【筑巢白松鼠】。


    「你可以吃。」


    ──【帝王毒蝎】。


    「你不能吃。」


    ──【守宝兔子】。


    「你很美味。」


    ──【地面蛛】。


    「你虽然能吃但很苦。」


    ──【超巨大独行小鸡】。


    「你长大之后就能吃。」


    看著一一分辨食材，不断把猎物丢进笼子里的噗噗，碧翠斯铁青著脸发起抖来。


    ……怎么说呢？感觉他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只把抓娃娃机奖品般的东西──总之就是软绵绵毛茸茸的生物丢进篮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怎么了吗，碧翠斯？？？」


    不对，我瞭解，我能瞭解。


    这是自给自足者的营生，不吃饭噗噗就会饿死。身体巨大的噗噗为了发挥强大的膂力，必须大量进食。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呜呜……』（↑【筑巢白松鼠】）


    『啾、啾咿……』（↑【守宝兔子】）


    『咕咿……』（↑【陆行企鹅】）


    『喵啊、喵啊～』（↑【手掌狮子】）


    『哔唷哔唷……』（↑【无法飞行的鸡】）


    一大群圆滚滚的眼睛，让掌管碧翠斯罪恶感的理智线快烧断了。这样说起来，丑陋的生物吃了就没关系吗？感觉这个问题最后似乎会变成在批判噗噗，总之，绝对不能允许将近四公尺的噗噗用手抓著这些布偶系食材拚命啃食的光景。支撑碧翠斯内心世界的最大支柱可能会因此折断。


    （抱歉了，噗噗！！）


    「唉唷，手滑了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随著逼真的演技，碧翠斯拔出腰间的细剑状【兵辉】，以由下往上捞的形式扫过噗噗的腿。噗噗发出「噗叽！」的叫声趴倒在地上，布偶系食材全部从他背上的笼子里滚出来。圆滚滚的家伙们或许是还搞不清楚状况，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碧翠斯挥舞著【兵辉】恐吓它们，它们才终于做鸟兽散逃走了。


    扑倒在地上的噗噗抬起头时，猪脸上含著泪水。


    「太过分了，碧翠斯！噗噗的食物逃走了！」


    「唉呀，sorry、sorry啦，噗噗，我『月台上练习高尔夫挥杆』的痼疾发作了。这是常有的事，你不用介意。」


    「咦，碧翠斯生病了吗！？」


    「啊，等一下，现在不是把我的话当真的场合啦，噗噗──」


    「噗噗知道如何制作生病的特效药。首先要折断【装可爱仓鼠】的门牙……」


    「噗、噗噗，我不要紧啦！！这样下去只会重蹈覆辙！！」


    「？」


    但是噗噗不吃饭也会饿死，所以碧翠斯一边安抚他一边一起来到河边钓鱼。


    （……嗯，把虫串到鱼钩然后把鱼钓起来就没问题吗？连我自己都觉得人类这种生物的感性真是罪孽深重。）


    顺带一提，葛兰兹尼尔的钓竿上没有卷线器，也没有合成纤维的钓线。钓竿的构造相当简洁，因此若钓起太大的鱼，钓竿将会折断，这一点得特别注意。


    「对了，噗噗，帮忙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嗯，噗噗也有好好进行【白魔女】与【殴僧侣】的请托。」


    「这样啊，真了不起，噗噗。」


    「目前正在为大家制作浴室。就像这样挖条沟稍微把河川的水引到旁边，让它和在地上挖坑后涌出的热水混合，就是很棒的浴室了。」


    「嗯？浴室……？」


    「浴室真的很困难。之前过去通知饭煮好了的时候，就被在洗澡的【史特莉欧娜】骂了一顿，甚至差一点就被杀掉了呢。」


    「啥？」


    这时候碧翠斯已经火冒三丈，但噗噗完全没注意到。


    他不只是火上加油，甚至丢下了空爆燃烧弹。


    「帮【白魔女】她们做完事后，就能得到魔女的媚药。虽然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媚药，不过噗噗觉得家里还是有急救箱比较好。所以这算是第一步。」


    「好，我知道了。首先就把那个【白魔女】烤来吃。」


    3


    收集完食材，碧翠斯用【魔法】叫出地图，朝旅馆街的方向前进，这时街道的机能已经完全恢复。


    碧翠斯抓住东奔西跑、想藉由以物易物【交易】大赚一笔的温柔眼镜大姊【白魔女】菲莉妮翁。


    「……你想做什么，为什么给噗噗媚药，是想间接杀了我吗……？」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开玩笑，只是在开玩笑啦，碧翠斯。说起来那不是给噗噗服用的，而是要偷偷加在你的食物──」


    「……」


    「知道了、我知道了，碧翠斯。我会反省，所以别再用铁爪抓住我了好吗……！？」


    菲莉妮翁不停发抖，像要扯开话题般表示：


    「对、对了，碧翠斯，那面壁画的解读结束了。」


    「告诉我。」


    两人为了不阻碍行人而靠向路边。


    碧翠斯把身体靠到砖头墙上。


    「确实是我们猜想的东西吗？」


    「是呀，葛兰兹尼尔似乎没什么在纸上写字的文化，象形的记号虽然棘手，不过大致上没有错。」


    碧翠斯跟平常一样叫出幻觉【魔法】，在空中设置红线与四角形框架处理情报。


    【白魔女】则是用指尖推著镜架说：


    「【伊比利亚半兽人】在庆祝或纪念日时，有把糖果点心装饰在树上的风俗，就像圣诞树那样。这好像是从把捕获的猎物放在树上保管，藉此防止其他野兽横夺的习惯发展而来。」


    ……【伊比利亚半兽人】果然是正式名称吗？碧翠斯为这种奇怪的地方感动，嘴里则说：


    「唉……明明到处都有会爬树的猛兽啊。」


    「所以【亚人】之间也有这样的故事流传──【伊比利亚半兽人】把宝贵的猎物藏在土里，被土拨鼠抢走；【伊比利亚半兽人】把猎物藏在树上，被鸟抢走；只有与大家一起分享猎物的【伊比利亚半兽人】，快快乐乐地吃了一顿。」


    「嗯嗯。这样的话……」


    碧翠斯在空中设置噗噗那栋叶子屋的缩小模型，后靠记忆把周围环境一个一个填上去。


    最后出现的是略高的山丘与大树。这就是噗噗小时候眺望旅馆街祭典的那个地方。


    「……有个不错的地方。那里应该可以唷。」


    「怎么说时间都有限，还是尽早开始行动比较好吧？」


    「说得也是。」


    碧翠斯不像是与菲莉妮翁对话，比较像是对不在场的某个人开口。


    她一面消除整理情报用的【魔法】一面说：


    「给我等著吧，噗噗。」


    4


    「到底怎么了，今天的晚餐全是鱼？老～身～吃～腻～了！」


    在宛如帐篷的叶子屋前，围在营火旁边的【史特莉欧娜】没穿内裤只穿黑缎带洋装，不停地踢动双脚。顺带一提，她的洋装是【妖精】们收集【地面蛛】的蜘蛛丝制作的梦幻逸品，传说花饰像是活的一样能自由开阖。虽然不知真伪，但不论她怎么踢，布料都以可爱到不自然的模样保护她，绝不会让裙子底下曝光，这一点似乎货真价实。


    另一方面，白天拚命抱怨的噗噗，这时则像「有东西能吃就好」地说：


    「鱼很不错啊……虽然大量的小骨头很烦人，不过和肉类不一样，不需要放血也不用清除内脏，真的轻松多了。」


    「不是吧，胆至少要拿出来！那很苦喔，谁吃得下那种东西！！」


    【史特莉欧娜】不断抱怨，然而她大概还是认为与其错过这餐饿肚子，只吃乾燥无味的【红天国花】花瓣过一夜，倒不如填一些有份量的东西到肚子里比较好。最后她鼓著脸颊，拿起一根刺著河鱼的树枝。整体来说【史特莉欧娜】一副当自己是国王的样子，但她实际上除了是妖精们的女王外，也确实受到作为随从的巫女服侍，也难怪她会这样。


    「对了，噗噗啊……」


    「嗯？」


    「你这家伙明明不是人类，身上却挂著【兵辉】。那到底是什么？我们不能用【魔法】，那东西在你身上只是暴殄天物吧？」


    「这是人类给我的。噗噗不知道正确的使用方式，不过它又硬又坚固，所以很方便。」


    「嗯嗯……」


    那再怎么说都是超过两公尺，宛如钢筋或圆木的厚重金属块。感觉就跟拿三、四束以重量击溃铠甲的两手剑一样。噗噗因为有巨大的身躯，才能像棍棒一样单手挥舞；如果人类要挥动它，究竟得费多大的工夫呢？若使用【百分比】系的【魔法】来增幅身心的【能力值】，不论是马车还是巨大岩石都能抬起来，只是也没有理由特别这么做。


    「最近碧翠斯也问过我【兵辉】的事情。要是她想要这个，噗噗会很困扰。不过又没办法拒绝碧翠斯的请求。」


    「唉呀，这件事你应该不用担心。【兵辉】会各自调整成最适合使用者的型态，就算碧翠斯突然抓住噗噗的【兵辉】也没办法用……话说回来，这样还是搞不懂把它交给噗噗的人究竟有什么意图。」


    「就算不知道，只要能用的话就无所谓。」


    「太随便了吧。看来你距离享受思考的乐趣还很遥远啊。」


    5


    某天，碧翠斯跟平常一样靠著【魔法】地图的指引，在探索【迷宫】的空档来到那个熟悉的山丘。


    巨大的树木有著茂盛的枝叶，形成的树荫温柔地从阳光手中守护伫立在底下的人。


    碧翠斯手扠著腰，轻轻吐了口气。


    把用幻觉【魔法】完成的预想模式，像是扩增实境（ar）般与大树重叠在一起，经过几次切换后……


    「……看来得花不少时间，才能把它挂满装饰。」


    「嘿，在动工了吗？」


    【殴僧侣】阿尔梅莉娜从后面靠近。碧翠斯她们并非总以同一【小队】的形式来行动。阿尔梅莉娜应该也是和其他【小队】一起结束探索，才来到这里。


    「正在考虑具体的实行方法。」


    「嗯，不过也只能用绳子绑起来了吧？老实说铁丝比较方便，但是为了庆祝而伤害树木的话，事后也会有罪恶感吧。」


    「嗯，结果还是圣诞树吗……」


    「正是如此。」


    碧翠斯和阿尔梅莉娜一起把需要的物品列出来。虽说是装饰，却也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贵重金属。以颜料在木头削出来的物品上著色就可以了。噗噗的话，多增加一些甜点才能让他开心吧。再来，因为得在高处作业，所以需要一把梯子。如果在旅馆街找不到适合的，可能得自己组合。


    「不过【伊比利亚半兽人】真的没有这种习惯吗？我们的世界里，不论去到哪个国家都有类似的仪式，我还以为只要有一定以上的知性，应该都能想得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说起来，噗噗本来就不太有日月的概念。嗯，我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理解葛兰兹尼尔一年有十四个月，一个月是二十五天啦。」


    「只是要冲进【迷宫】的话，不知道那种事也无所谓吧。」


    「所以噗噗也一样啊。每天只要捕捉猎物过生活，就不需要以数字来区别日子。有季节的概念就可以了吧。」


    「是这样吗？日月的概念是绝对需要的吧。像是占星、恋人间的契合度、今天的幸运色还有幸运地点之类的──啊！？」


    「……阿尔梅莉娜，果然意外地有少女……」


    「唉、唉呀，总之呢！」


    不小心就少女心模式全开，阿尔梅莉娜羞红了脸，急忙挥著手说：


    「不论如何，有那把【兵辉】真是太好了。没有那个的制造年月日与让渡日时的话，就真束手无策了。虽然据说能从【伊比利亚半兽人】手上的指纹得知他们大概的年龄，但实在没办法解读出正确的日子吧。」


    「是啊。」


    碧翠斯轻吐一口气点点头。


    她回想著宛如圆木或钢筋的粗大武器底部附近那道「伊比利亚！」刻痕……


    「如果没有那个生日礼物，我们也不会像这样准备帮噗噗庆生。」


    6


    『噗噗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过去，当噗噗还像布偶般可爱时，碧翠斯曾经像这样问过他。


    噗噗只是对著她歪起小小的脑袋。


    『什么是生日？』


    『就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唷，噗噗。』


    『……噗噗不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人类每个人都记得吗？』


    『嗯……』


    对方以不带特别感情的口气反问，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碧翠斯不由得发出沉吟声。


    或许他们整个种族都不太重视生日这种东西。说起来，生日只有在社会组织里加入资历序列的概念，按照年代分别设定『符合岁数的言行举止』时，才会拥有特殊性。比如说，如果贯彻以实力主义来排序，就不需要这种年龄的特殊性，与其相关的生日概念也会变得淡薄……嗯，当然他们的社会也有可能就是这样啦。


    『碧翠斯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九月十五日……虽然这么说，但葛兰兹尼尔一年的周期和我们不一样，所以大概没什么意义吧。』


    『？』


    噗噗愣了一下后问道：


    『知道生日有什么用吗？』


    『嗯，一年仅有一次，可以当上主角。当天可以吃蛋糕和很多美食，得到大家送的礼物，也就是庆祝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生日呢，就是每个人都拥有的特别一天唷。』


    『这样啊。』


    这么呢喃的噗噗，应该还是不怎么瞭解生日的意义吧。


    他不带什么特别的含意，只是理所当然般回答：


    『但噗噗可能就没办法了。因为没有人知道噗噗的生日。』


    7


    藉由【白魔女】菲莉妮翁与【殴僧侣】阿尔梅莉娜的帮忙，碧翠斯一点一点装饰伫立在山丘上的那棵树。


    最近噗噗好像经常被【史特莉欧娜】那个家伙叫去跑腿，应该不会接近这附近。


    菲莉妮翁在地面撑著梯子，鼓励头上的碧翠斯：


    「只剩下三天，不快点完成准备的话，就要熬夜了唷～」


    「我知道啦。糖果点心之类的只能当天绑上去，现在得先确实地完成事前准备工作。」


    「哦哦，说起来呢，从下面往上看的话，迷你裙里面可是风景宜人喔，【剑圣女】……嘎噗啊！？」


    「唉唷，手滑了一下。【兵辉】掉下去了吗？sorry。」


    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作业本身还是毫无停滞地进行下去。


    这里最近都是晴天，也不用担心下雨。或许是因为【史特莉欧娜】在监视吧，也没有【惊爆点】突然出现造成天地异变。


    「碧翠斯，除了这些之外，我想你应该有准备其他礼物才对吧？」


    「阿尔梅莉娜，别不解风情了。像这种时候，一定是裸体绑著缎带说『我就是礼物☆』才……啊咕啊！？」


    「抱歉，连剑鞘都掉了。要帮我捡起来喔。」


    礼物早就准备好，当然不是什么裸体缎带这种献身的礼物。因为『基本上不可能在两个世界间交换物品』，要在葛兰兹尼尔事先准备好礼物的话，就得多付出一些代价，和旅馆街的金库管理人葛特鲁德之类的进行以物易物，但碧翠斯完全不觉得心痛。


    「还有三天吗……」


    旅馆街那些为了习得【魔法】而追求【经验值】，为此拚命潜入【迷宫】的家伙，看见了或许会觉得难以置信。


    然而像这种东西，也具备「因为是这种东西」才有的意义。


    能够改变世界，还是没有办法？


    【碎片】能够给停滞的技术带来天大的突破性进展，而这和与其相关的攻防战不同，虽然只是一点小事，却具有重大意义。


    8


    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


    即使塞满知识与技术，能主动加以运用的知性与思考，甚至是性格与人格等全部遭到稀释，变得破碎不堪。


    这个一脸乱胡的金发男人，原本是【艾尔基亚德】指挥官。


    「……啊……」


    彻底败北的伤痕、【史特莉欧娜】的赤色狂热沙尘暴，以及超过界限的长期滞留造成、以身理时钟为主的信号崩坏。这几种条件重叠之下，该名男人已经陷入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的状况。


    但是──


    或许正因为这样。


    唯一残留著的『方向性』绝对不会消失。他原本隶属披著【公会】皮的某国正规军，将这个时代能收集到的所有葛兰兹尼尔相关消息全部运用后，适合这个『方向性』的材料，便渐渐地凑成完整的答案。


    我要复仇。


    至少要报一箭之仇。


    部队全灭。尽管从那之后就没有看过其他成员，不过昏倒的人心灵应该已经被疯狂沙尘暴摧毁，而平安无事的人则是乐天地向原本的世界求助，结果一回去就直接被捕捉并遭到肃清了吧。


    但是这些事情，对于【艾尔基亚德】的指挥官来说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


    战场就是棋盘，士兵就是棋子。再怎么优秀的棋手，都不可能在不丧失任何棋子的情况下结束棋局。也就是说，若只是以搜集品的感觉找来一大群优秀的部下，根本无法开战。因为消耗、耗损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心碎，就更不用谈了。


    所以，令指挥官愤怒的不是这些。


    不论失去多少没用的棋子都无所谓。不遵从指示的棋子，自己甚至会主动把它从棋盘上弹落。


    持续烙印在他头脑深处的只有一件事。


    盘面竟然被那个完全感觉不到知性的【伊比利亚半兽人】弄乱。


    正如刚才所说，战场是棋盘而士兵是棋子。指挥官是在备齐所有需要的条件后，以完备的态势运转脑袋挑战这场比试，对方却用蛮力耍赖。这是最低级的犯规。胜败被人以最糟糕的作弊方式颠覆，自己变得像这样在地上爬。这明明是思考与思考之间互相冲突的理论性游戏，对方却完全没用到脑袋就夺走了胜利。


    不论用任何手段──


    都必须洗刷这样的屈辱。


    「……啊……啊……」


    【艾尔基亚德】是正规军。他们被派遣到某一处时，一定会先进行基础调查，知晓盘面上有什么东西。那里是什么样的地点，有什么地形、气候，有什么危险的动植物，有什么样的人住在该处，有什么样的意图纠结在一起。就算活动地点是葛兰兹尼尔，这样的基本工作也不会改变。


    所以，【艾尔基亚德】的指挥官确实地掌握了。


    这个葛兰兹尼尔的种种情势当中，最值得留意的，是被称为「拥有灵魂的反论」的东西。足以与拖著雨云的一○○○公尺级【飞龙】，以及产生赤色狂热沙尘暴的妖精之女王相提并论的超高级存在。


    这里存在各种形式的【惊爆点】。


    有的拥有自己的意志，有的则否；有的能瞭解人语，有的则没办法；有的具备类似人类的外型，有的则无；也有的帮助人类，有的不这么做。


    真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不是某个框架里有各种类目，而是让人想为这些令人眼花撩乱的种类各自设下特别的领域。


    像这样任意伸展的顶点其中之一──


    即为伫立在锐利岩山顶端的一口剑。【艾尔基亚德】的指挥官摇晃身体，朝有著宛如玻璃或水晶般透明双刃的武器……不对，应该说朝由无机物逐渐演变而成的怪物靠近。


    【惊爆点】的一角──【罗蕾莱】。


    这把魔性之剑能带给拿起它的人无限力量，但持有者同时会因为压倒性的凶威与恐惧，促使周边一带陷入类似集体歇斯底里的毁灭当中。


    9


    约定好的日子来临。


    要把噗噗带到这里不是什么难事。说起来，那座山丘原本就是噗噗中意的地点。只要【史特莉欧娜】不再刻意派发连续的跑腿任务，闲下来的噗噗就会自己前往那座山丘吧。


    「嗯？怎么了吗，碧翠斯？」


    「没什么。」


    「碧翠斯看起来心神不定。」


    「真、真的没什么啦！」


    碧翠斯和噗噗两个人，一边进行像这样的对话，一边漫步在森林当中。


    「碧翠斯为什么总是在看地图？」


    「嗯……为什么呢？虽然感觉上已经像是自家厨房，但没有这个就觉得坐立难安。」


    今天的天气也相当晴朗。


    和很容易会因【碎片】的攻防而扭曲的现实世界不同，葛兰兹尼尔的时间流动相当平稳。当然景色也不是说全无变化，感觉就是保持著河床里的石头缓缓变圆般的舒适速度。


    （真要说的话，变化最大的可能是我们吧。）


    在将近四公尺的巨躯身边，碧翠斯静静笑了起来。


    初次见面时，噗噗还是跟布偶一样小，抱住他就会发出噗叽叫声的可爱家伙，还是个光是脚被树根绊倒就流下眼泪的爱哭鬼。


    经过几年再次相遇时，碧翠斯的确被吓到了，然而最基本的部分还是没有改变。对于理所当然的事情感到惊讶，对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产生疑问，因为平凡无奇的事情而行动。碧翠斯拥有这种个性的朋友就在这里。


    确实有了变化。


    可是，对于自己居住的世界被【碎片】与突破性发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来说，能在变化之前加上『还不错』几个字，真的已经像是奇迹。


    「碧翠斯，噗噗今天想获得【水桶鸵鸟的大蛋】。不能像上次那样阻碍噗噗喔。」


    「呵呵呵，噗噗，真的可以说这种话吗？」


    「嗯？」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这边，噗噗。」


    他们像平常一样走在熟悉的道路上。


    森林中断，在山脉平缓的斜面上，可以看见那个熟悉的小山丘。


    「？」


    一开始，噗噗似乎无法掌握那是什么东西。


    山丘上的大树，上头绑著涂了红、蓝、黄等各种颜色的装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装了烤饼乾或甜糕饼的小包被固定在树上。闪闪发亮的大树底下，可以看见铺著由热带常见的大树叶层层织成的绿色野餐垫。上面的大盘子里，装的全是噗噗看了会很高兴的鱼与肉类料理。


    【白魔女】菲莉妮翁、【殴僧侣】阿尔梅莉娜，以及被称为妖精们的女王的【史特莉欧娜】早已来到现场。在大树顶端闪闪发光的是【妖精】梅莉蒂亚娜。


    金碧辉煌的程度，不像在谜样魔法离殿举行的粗俗晚餐会。


    也看不见除了标价牌外，不知道有何价值的贵重金属到处飞舞。


    「生日快乐，噗噗。」


    站到噗噗旁边的碧翠斯，以平静的口气表示。


    「因为文献很少，我们花了不少工夫，但已经尽量按照【伊比利亚半兽人】的样式了。」


    「……这是噗噗的？」


    最后噗噗终于察觉到似地发出声音。


    「这都是为了噗噗做的吗？」


    「是啊。是为了庆祝你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喔。所以，噗噗，你千万不要客气，因为你是今天的主角。」


    「……」


    噗噗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一阵子。


    他曾说过大家会害怕，所以自己一个人就好；但为了帮助朋友，就算被大家讨厌，也会实现诺言前去救人。认为被大家拒绝是『理所当然』的噗噗，面对眼前的光景，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碧翠斯不会再让他说出那种话。


    为了达成这一点，若噗噗需要心灵支柱，碧翠斯会很高兴地替他准备。


    「好了，开始吧，噗噗。别管那些复杂的事情，噗噗只要尽情地享受就可以了。」


    碧翠斯笑著抓住噗噗的手。


    缓缓地、温柔地带领他走向众人。


    就在一切……


    全要融入炫目光芒的前一刻──


    某件事情发生。


    「轰！！」吹起了一阵暴风。


    恐怖的风伴随足以融化玻璃般的炽热。


    这个瞬间，碧翠斯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面对迫近的危机感，她依然反射性从剑鞘里拔出细剑状的【兵辉】，却根本没有时间启动【魔法】。


    橘色火花飞溅，她的手臂受到近似要断裂的冲击。


    整个人几乎被轰得往后仰，身体也完全失去平衡，碧翠斯这时又遭到一阵炽热的风袭击。


    那阵风有著人类的外形。


    到了这个时候，碧翠斯才放声大叫：


    「【艾尔基亚德】……！？」


    男人笑著挥舞双手，横扫出去的一击对准碧翠斯的身体。来得及启动【魔法】吗？瞄准设定能赶得上吗？碧翠斯高速运转脑袋，身边一道巨大的影子有了动作。


    噗噗。


    凝聚在一起的空气随著「轰───！！ ！！ ！！ 」一声全部被榨乾。


    如果【艾尔基亚德】的男子是炽热的暴风，噗噗的脚就是挡住这道空气的巨墙。【艾尔基亚德】的男子拿在手上的玻璃剑刃，急遽改变轨道防卫自己，噗噗却连人带剑像炮弹一样将他们踢飞了出去。


    爆炸声响起，落地的人体刨开了地面。


    然而，满脸胡渣的金发男没有停留在原处。为了减轻伤害，他主动采取打滚动作，又反弹了两、三下。


    该处已经是宽广的绿叶野餐垫上方。


    男人踢散绿叶野餐垫上面为了今天准备的许多料理，完全挡下冲击。他在距离遥远之处，重新架起与【兵辉】不同的不祥武器。它从不定形的鞭子变成一口剑后，能看见潜藏著炽热的透明剑刃。


    「啊哈……」


    男人脸上浮现老早忘了人语的笑容。


    不只是脸上的表情，他甚至以全身动作传达出仅仅追求著苦痛与悲剧的模样，发出一阵哄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剑的形状再次随哄笑声产生变化。


    橘色光芒闪烁，巨大剑刃彷佛融化的糖果般伸长在空中狂舞，化成鞭子，以男人为中心形成龙卷风。剑刃刨开山丘的土壤、撕裂野餐垫、砍落大树绑著众多装饰的树枝，在快要波及【白魔女】菲莉妮翁与【殴僧侣】阿尔梅莉娜时，才受到猛烈的干扰。


    那不是武器或【兵辉】的互击。


    而是徒手空拳。那甚至可以说是稚嫩的柔软手掌，「啪啪！！」地从侧面击打剑刃，让它错开了轨道。


    「这家伙……真的嫌活太长了……！！」


    妖精们的女王【史特莉欧娜】看著眼前的惨状，狰狞地露出牙齿。


    然而，【艾尔基亚德】的男人完全不在意。


    即使面对那个【惊爆点】的一角，说一○○○公尺级【飞龙】是末席、对其毫不畏惧的存在，他也依然故我。


    这是因为……


    「这边也是【惊爆点】。」


    不定形的武器随著「咻嗯」的风声变回原本的剑。


    从橘色的炽热变成了透明清凉的剑刃。


    【艾尔基亚德】把端正的剑尖朝向对方，同时露出扭曲的笑容。


    「剑名是【罗蕾莱】。这就是我现在的力量，我就是【惊爆点】。所以别以为我会害怕，【史特莉欧娜】。打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你。你只不过是阻挡在眼前的障碍。」


    随著「哔」的一声，一滴鲜红的色彩溢出。


    妖精们的女王，其右手食指的指腹上出现一道被割伤般的小小伤口。


    「我再说一次，让开，【史特莉欧娜】。」


    透明的剑刃变得炽热。


    猛烈旋转之后，【罗蕾莱】逐渐扭曲成钻头的形状。


    「虽说退不退开，结果都不会变就是了。」


    接著，玻璃剑刃爆炸。


    龙卷风再次出现。土壤被刨开、空气被撕裂，最后山丘上那棵大树终于整棵被砍倒。把这一切吞没的破坏奔流，无视距离朝噗噗与碧翠斯袭去。


    即使看见身边的危机，碧翠斯却心不在焉地想著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眼前的惨状。


    迎接噗噗用的各种料理都被糟蹋，野餐垫也被撕裂成好几块。连【白魔女】与【殴僧侣】等出席者的性命都遭到威胁，【史特莉欧娜】还真的流血了。从头开始调查【伊比利亚半兽人】的风俗，为了尽可能以接近他们庆祝的形式，努力布置的大树也从根部被砍飞。充满噗噗小时候回忆的地点以及风景本身被破坏殆尽。


    你能诞生到这个世上真是太好了。


    想要庆祝这件事的心情，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


    时间之类的，在老早之前就停住了。


    噗噗到底做了什么？


    好不容易的生日，说不定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庆生，到底有什么理由让他得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确实与【艾尔基亚德】敌对。


    但【艾尔基亚德】原本就是正义的一方吗？分出胜负之后又回过头来找碴，这样对事情有什么帮助？结果只不过是私怨吗？如果因为私怨就让别人的努力付诸流水，如果能用这种道理干出这种事情……


    那对方落得同样的下场……


    应该也无话可说吧……？


    碧翠斯以缓慢到让人心焦的速度，重新摆好细剑状的【兵辉】。


    不用想什么手下留情。


    配合对方准备的规则吧。


    舍弃所有杂念，把自己的生命濒临危险这件事也忘掉，准确地看著目标。在声音消失的世界里选择【魔法】，在失去时间流动的空间里完成瞄准设定。从小指尖端依序到食指，最后意识到拇指，灌注力量完成所有准备。


    你要是因此死亡，只能说抱歉了。


    但这是你自寻死路，枪已经贴在太阳穴上了还自己扣下扳机。


    碧翠斯解放【魔法】。


    声音回到世界上，也回想起时间的流动。


    下一刻，巨大的声响炸裂。


    面对逼近的炽热龙卷风，橘色爆炎「咚轰啊啊啊啊！！ ！！ ！！」让它宛如玻璃般粉碎。一整片火焰在烧尽空气后，一直线往【艾尔基亚德】的男子袭去。男人立刻想架起【罗蕾莱】，但它的剑刃已经碎裂到一片不剩，只残留剑柄。


    男人的身体像橡皮球一样弹起。


    这次他已经没有抵销冲击的意图。只能任凭摆布、在空中挥舞手脚，撞上地面后还无法停止，反弹了两、三次才在地上刨出一个坑。


    「喂喂……对方用的不是【惊爆点】吗？」


    【殴僧侣】阿尔梅莉娜像是吓了一跳般呢喃。


    「你说的应该是那把【罗蕾莱】吧。」


    【史特莉欧娜】手指贴在太阳穴上不停钻动，闭起一只眼睛回答。


    「那家伙的确跟老身一样是【惊爆点】的一角，也跟老身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过【罗蕾莱】虽然会给人无限武力，也会粉碎那个人的思想。帮忙实现一部分理想后，就会开始指责那个人内心的矛盾，夺走他眼前的一切。想要完全控制【罗蕾莱】，只能建构出『没有一丝缺陷的究极最强理论』，可是现实根本不存在能应对这个世界上几亿几兆种可能性的完美理论。让鱼长脚并且生出翅膀就算全方位对应了吗？只是会沦落成被陆海空排挤的可怜生物吧。」


    「这倒是……」


    【白魔女】菲莉妮翁以畏畏缩缩的模样，慢慢将视线移过去。


    她看的不是散落一地的料理，也不是整棵被砍倒的大树，更不是被【罗蕾莱】耍著玩、然后被扫倒的【艾尔基亚德】男子。


    她看的是红色【剑圣女】碧翠斯。


    「先别管这些复杂的事情了，不阻止她的话，会很不妙吧……？她散发不论对方实力是真是假、现在究竟还有没有力量，都要全力冲上去干掉他的气氛喔！？」


    碧翠斯在众人眼前往前踏出一步。


    【内燃internal】。


    随著「滋滋滋咚！！」的声响，背后跳出圆阵与充满力道的文字后，【魔法】启动了，碧翠斯随即跟著消失。背后的圆阵喷出橘色的火焰翅膀，她娇小的身体在紧贴地面的情况下，像颗流星般往前飞去。穿越【白魔女】菲莉妮翁、【殴僧侣】阿尔梅莉娜以及妖精们的女王【史特莉欧娜】之间，在不受任何人阻止的情况下，直接跳到已经趴在地上的【艾尔基亚德】男子身上，以脚跟踩住他的胸口。


    碧翠斯直接像客机紧急迫降时那样，让他一直线在地面拖行。


    「嘎、咕咦啊！！啊嘎咕啪咿噜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 ！！」


    数十，不对，数百公尺之后──


    当人肉冲浪终于结束时，男人终于看见。


    踩在自己身上的【剑圣女】，把【兵辉】像钝器一样高高举起。这明显并非启动【魔法】所需的动作。那是个明确信号，代表无法接受在男子才刚感觉到痛楚时便马上了结他，要让手腕有了击溃血肉的触感后才把他干掉。


    菲莉妮翁、阿尔梅莉娜以及【史特莉欧娜】都被拋下，至于手掌大的【妖精】梅莉蒂亚娜就更不用说。应该没有人阻止得了她。


    所以……


    除了这些人以外，唯一能办到的人展开行动也算符合道理。


    背后有另一只手，抓住碧翠斯往上举起的【兵辉】。


    噗噗过于巨大的手，像要紧握细剑状的剑刃般把它按住。


    「……」


    一开始──


    碧翠斯单纯因为行动遭到妨碍，焦躁地回过头。而当她发现妨碍者是噗噗时，整张脸露出惊讶的模样，接著表情全挤在一起。


    「够了，碧翠斯。」


    「为什么……」


    「噗噗不想再看见这种场面。」


    「为什么呢！！」


    碧翠斯以落雷般的声音大叫。


    「噗噗完全没有必要忍耐吧！【艾尔基亚德】擅自来到葛兰兹尼尔、任性地作乱，又自己跑来被原住民噗噗痛扁。明明只是这么单纯的事，这家伙却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反而不知好歹地跑过来报仇！今天是你宝贵的生日！今天是噗噗能当主角的特别日子唷。大家应该要庆祝你诞生到这个世界来才对啊！！」


    「……」


    「这家伙却把一切都毁了。生日派对的会场、这特别的一天、噗噗充满回忆的地点等等，全被他搞砸了！他知不知道根本无所谓了，说起来，像这种完全自认为是国王，不知道自己对葛兰兹尼尔来说是个麻烦家伙的人，根本不用对他客气吧！噗噗不觉得懊悔吗……？你好几年来都在这里憧憬山脚下旅馆街的祭典，自己一个人持续眺望那种光景吧。现在这样的风景，全被这个家伙夺走了！！」


    「咕咿。」


    但碧翠斯听见的不是想要的回答，而是一道杂音。


    趴在地上且满身是伤的男人，嘴里发出令人恶心的噪音。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道理，结果你说这是什么话……？憧憬祭典，一直一个人眺望那种光景？真的假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你在说什么……？」


    或许碧翠斯根本不应该反问。


    【艾尔基亚德】的男人之目的，是要对噗噗及碧翠斯复仇。如果从头到尾都贯彻这个目的，那从他口中发出的杂音，绝对是会深深刺入两人心中的内容。


    「人类之所以来到葛兰兹尼尔，就是为了凑齐【魔法】形成【碎片】。这都是为了帮人类社会的技术带来突破性发展。所以呢，其实不应该为了什么祭典，还是游行的无谓事情浪费资源。要那么做的话，自然一定是和探索【迷宫】有关……比如说，打倒挡路的强敌时。」


    应该趁早塞住他的嘴才对。


    应该揍扁他，让他安静，然后让一切就这么结束。


    但碧翠斯还是犯错了。


    她不小心催促他说下去。


    「所以呢，那边的怪物憧憬的祭典，应该是为了纪念袭击猪脸的聚落，并将他们全灭的活动吧？」


    10


    世界……


    瞬间转换了。


    11


    碧翠斯脑袋里爆散成一片空白。


    她后悔自己在前一秒钟为什么没有杀掉这个家伙。


    「……」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就会觉得确实很奇怪。


    噗噗的家人和朋友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从未见过跟他同种族的【伊比利亚半兽人】？


    葛兰兹尼尔是个小岛，以人类脚程三天就能绕完一圈。而噗噗说过害怕无限宽广的【迷宫】，所以不会靠近。如果具备同样价值观的【伊比利亚半兽人】在葛兰兹尼尔拥有聚落，他们应该也不会进入宽广至极的【迷宫】。假如他们在小岛的某处过生活，就算哪一天在什么地方擦身而过，也很正常吧。


    但是……


    噗噗简直就像被残留下来，独自伫立在那里──真正的原因究竟为何……？


    「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艾尔基亚德】的男子口中滴下血，边笑边继续说道。


    他的视线看向挂在噗噗腰间那把超乎常规的【兵辉】。


    「……很久以前，好像有个使用那种东西的家伙。哈哈，从某个人那里得到之后，就把它当成宝贝吗？你托付了生命的武器，可是来自双手沾满你家人与同伴血液的仇人喔，白痴！！」


    噗噗内心固有的回忆……


    这时逐渐瓦解。


    「【艾尔基亚德】刚成立时，从外部雇用了类似向导的工作人员。这确实是那个家伙的武器。击溃【伊比利亚半兽人】的聚落后，他就忽然消失了。大概是想减轻罪恶感，才会把武器交给你后离开吧。啊哈哈，真是太可惜了。要是那个时候就发现他的真面目，或许可以请他一起送你去天堂找同伴耶！」


    「为什么……？」


    碧翠斯以沙哑的声音询问。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属于【亚人】的【伊比利亚半兽人】，和在【迷宫】里徘徊的无生命【机关】不一样吧？也和与大型【陷阱】连动、供给它动力的【惊爆点】不同，又不会阻碍探索！为什么要把他们杀掉！？」


    「谁知道啊，我又不是当时的指挥官。嗯，聚落本身在【迷宫】入口附近就是个问题。那些家伙每次都说【迷宫】是个恐怖的地方，妨碍人类进出。或许跟这有关……但根本的问题一定不是在这里。」


    男人说完……


    吐出舌头。


    【艾尔基亚德】的男人，给了善良的心灵致命一击。


    「哈！把异世界的猪脸人灭族又需要什么理由？竟然还这么认真！嗯，那个……是什么理由呢。是脸实在太恶心了吗？谁还会记得之前把注定被干掉的杂鱼轰走时，脑袋里在想什么。」


    ………………………………………………………………………………………………………………………………………………………………………………………………………………………………………………………………………………………………………………………………


    意识被空白覆盖。


    囚禁在连重力概念都消失的奇妙浮游感中，碧翠斯的思绪茫然到处乱飘。


    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诞生到这个世上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如此不自量力，认为能以人类的手为他实现这种事情？人类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擅自践踏葛兰兹尼尔的对象；就他们【亚人】来看，只是邪恶的侵略者。


    当变成碎片的心像这样再次聚集起来时，碧翠斯耳里听见极为剧烈的声响。一开始，她单纯因为过于巨大的声音而绷起脸，但知道声音来自何方之后，她的心被撕裂了。


    噗噗在哭。


    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仰望天空放声大哭。


    也难怪他会这样。充满回忆的地点、眺望祭典的记忆、最为倚赖的特大尺寸【兵辉】等，所有支撑他心灵的事物都被粉碎。这时候就算拋下所有理性与知性，也无所谓了。


    这么做之后，就只剩下与【千尺龙】对峙，以及让【艾尔基亚德】这个组织集团毁灭时，那种凶暴至极的暴力了吧。


    「啊啊……」


    我一定会死在这里。


    碧翠斯静静地这么想。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自己这些人类杀戮了噗噗真正的家人与朋友，还一脸若无其事地披著善良与正义的外皮，拚命用什么生日之类的低级搞笑剧来讨噗噗欢心，然后在最糟糕的时机把他推落深渊。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和他分属不同团体之类的，都只是以人类观点出发的感觉。对于一切都被夺走的噗噗来说，一定会觉得人类全都是仇人。


    「噗噗……是个笨蛋，所以完全搞不懂……」


    最后，他发出抽抽搭搭的潮湿叫声，混杂著呜咽说道。


    可以看出他的话语当中隐藏愤怒。


    到底有什么疑问？是怀疑为什么自己得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吗？还是不解人类为什么能以稀松平常的表情，做出如此邪恶的事情？或者是更基本的，为什么会允许人类这种矮小又丑陋的生物，存活在世界上呢？


    碧翠斯脑海里浮现各式各样咒骂的台词。


    噗噗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他确实这么说：


    「噗噗不知道可不可以怨恨人类，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大开杀戒……！！」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碧翠斯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与脑袋。


    受到那样的对待，内心不可能没有愤怒。噗噗现在依然全身发抖，混杂著泪水的眼睛里，带著明确的愤怒光芒。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在压抑自己。


    面对如此巨大的邪恶，噗噗依然拒绝解放自己……？


    「为什么呢？噗噗……」


    【艾尔基亚德】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碧翠斯从那家伙身上下来，转过身，这次真的由正面与噗噗对峙。握著【兵辉】的她摊开双手，直接露出身体。


    「你可以杀了我唷。你可以杀了我们人类没有关系！！因为你很不甘心吧？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平静吧！噗噗没必要忍耐、压抑情感，和痛苦一起活下去。我们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噗噗应该也知道才对吧！！」


    「祭典和【兵辉】的事情，确实整个崩坏了。华丽的东西完全消失，倚赖的事物也全部翻盘……」


    噗噗这么说，并咬紧嘴唇。


    「可是，你说过要当噗噗的朋友。就算一切全都消失，建立在谎言上的记忆当中，只有碧翠斯依然存在。所以噗噗不想放弃你这个朋友！不想在这里暴动，切断这细微的线！！」


    「噗噗……！！」


    「因为噗噗很笨，所以没办法好好选择。」


    像是在陌生街头迷路的小孩，脸庞整个扭曲的噗噗接著说：


    「噗噗想自己的脑袋一定有问题。同伴都被杀了，却没有任何作为，这样实在太奇怪了。但是，对于噗噗来说，就算愚笨、胆小也无所谓，噗噗实在没办法做出那种事……！！」


    他说到这里时，碧翠斯才终于想起来。


    在为了帮助【妖精】梅莉蒂亚娜而和【千尺龙】对战后，噗噗不也这么说过吗？他说，害怕自己把使用暴力的行为正当化，最后无法剎车，变成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怪物。似乎会变成为了生活、进食之外的理由而杀生的存在，这真的让他感到很害怕。


    『噗噗真是个傻孩子。』


    当他像这样吐露心声时，碧翠斯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对了。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不是这样吧，噗噗。」


    这时，碧翠斯终于找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身为噗噗的朋友，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以及引导他的事情。


    「噗噗不是笨蛋，也不胆小。你现在就导出最聪明的答案了。」


    如果是因为不想越过界线而发抖，那就静静地把他推回去吧。


    如果今后也想当朋友，那就用笑容来回应他吧。


    这样情况就能收拾。绝对要让事情落幕。


    碧翠斯这么想。


    然而，下一刻又出现变故。


    「咚。」少女正后方产生的声音，其实算是细微的声音。


    那是【艾尔基亚德】的男子把手上的魔性之剑【罗蕾莱】剑尖，朝向少女背部刺出所发出的声音。


    12


    搞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


    思考这次真的完全被空白掩盖。


    「哈、哈哈……」


    碧翠斯听到了笑声。


    但与【艾尔基亚德】的男子心愿相反，碧翠斯的背部没有流下任何一滴血。说起来，【罗蕾莱】原本就没有再形成剑刃的力量。碧翠斯只像是被树枝戳了一下，根本没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然而，假如说……


    【罗蕾莱】的力量全开，又会怎么样？


    跟替亲人、伙伴报仇相比，更希望能跟碧翠斯等人一起往前走的噗噗，眼前应该会出现某种情况才对吧？


    （啊啊……）


    又是那种低级的玩笑吗？


    光是厚著脸皮蹂躏噗噗宝贵的过去还不够，为了摧毁他想往未来前进的意志，竟然想用流血来掩埋一切吗？


    碧翠斯完全不介意对方想要自己的命。


    她认为有更珍贵的东西差点被污染。


    所以……


    『???????????????????? 』


    回过神来才发现，意识完全消失。


    碧翠斯其实早就无法理解任何事情。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地点不知不觉间改变，【史特莉欧娜】她们不知道到哪里去，愤怒的自己紧握住细剑状的【兵辉】，和同样带著类似钢筋与圆木般武器的噗噗面面相觑。


    噗噗像要保护【艾尔基亚德】的男子，把他挡在背后。


    瞄了一眼几乎变得跟血袋一样的『那个』后，碧翠斯以恐怖的低沉声音呢喃：


    「……让开，噗噗。」


    「我不让。」


    「必须杀了那个家伙。不用噗噗下手。人类的秽物要由同样是人类的手来清除。所以噗噗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唷。」


    「噗噗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继续当碧翠斯的朋友。」


    面对面的互瞪。


    而身高将近四公尺的友人又如此宣告：


    「所以噗噗也不会舍弃你。不会让你跨越最后那一线！！」


    一边是连【千尺龙】都要求饶的暴力之化身──【伊比利亚半兽人】。


    另一边是能使用一万四○○○种火力系魔法的封顶组代表──【七色炼狱】。


    经常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从正面发生激烈的冲突。


    13


    最先有所行动的是碧翠斯。


    她使用紧握在手中的细剑状【兵辉】选择【魔法】。面对全身肌肉超乎常规的噗噗，碧翠斯不主动缩短距离，而是选择了能从远距离击败他的攻击。


    【金属射流metaljet】。


    与最受欢迎的反坦克兵器……也就是反战车高爆弹一样。那种武器之所以能击穿战车的装甲，不单纯是靠火药的爆炸力。而是把向量调整为单一方向之后，利用极度高温，将气体化的金属变得像枪一样细，再将其猛烈喷射出去，一口气在厚重装甲板上打开一个洞，然后将内部燃烧殆尽。


    成为武器的金属射流，通常最多只有数十公分到数公尺。


    不过以【魔法】之力直接产生的金属射流，则轻松颠覆了这种定律。


    也就是说──


    就感觉上来说，几乎是发出橘色闪光的雷射兵器。


    「咻咚！！」金属射流从四面八方焚烧著空气，朝噗噗的肉体飞去。


    粗略估计也有一○○○公尺以上。


    面对这超乎规格的力量输出，噗噗却只是稍微一个转身，便轻松避开了八道致命的热线。他还用手上那根宛如钢筋或圆木的粗大【兵辉】击打附近的岩石。击碎岩石后，甚至试著要将锐利的碎片豪雨轰到碧翠斯纤细的身体上。


    碧翠斯无视他的攻击。


    【内燃internal】。


    圆阵与充满力道的文字从背后跳出，喷出橘色翅膀的瞬间，少女的肉体变成炮弹。她以几乎贴在地面的型态，从正面朝嘟嘟冲去，由更低的位置躲过所有飞石。


    【熔断melt cutting】。


    少女手中的【兵辉】，剑身「嗡！！」一声发出橘色光芒。她重新抓好钢块碰到也会像奶油一样融化的超高热源光剑，以最短距离迫近目标。


    噗噗也拿著武器往前冲。


    地面整个被刨开，全身肌肉的弹力发挥到最大限度，撕裂空气。


    随著「滋滋滋咚！！ ！！ ！！」的轰然巨响，巨大身躯与少女所持的【兵辉】互相冲突。两人不玩武器互抵的把戏。武器继续交错了两、三次，产生几乎像是爆炸的火花后，才像是要从剧烈冲突当中逃离一样横向跑去。在至近并保持这样的距离之下，「沙沙沙沙沙沙沙！」地在战场上平行移动。


    这里是没有任何人的平原。


    【白魔女】菲莉妮翁与【殴僧侣】阿尔梅莉娜，以及化为血袋的【艾尔基亚德】的男子都不在现场，算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或许正因为这样吧。


    接下来才算正式开始。碧翠斯舍弃所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盛开吧巨花，显现七棵系统树。」


    景色瞬间转变。


    一切全被橘色包围，恐怖的圆形斗技场形成。那些【图示】的集合体正是碧翠斯能自由操作的【魔法】。围成一圈的每面高墙，都是【魔法】的系统树。而这七面墙里面则各有二○○○个【图示】。


    真是名符其实的【七色炼狱】。能够用各种手段烧尽被包围住的人，可以说是究极的死之火炉。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噗噗……」


    碧翠斯以诅咒整个世界般的声音，冷静地呢喃。


    「让开。」


    「我不让。」


    噗噗立刻回答，下一刻，【魔法】出现。


    【散开cluster】。


    举到正上方的【兵辉】，尖端发射出炫目光芒。光芒在上空二○○公尺以上的位置像是烟火般炸裂，均等地撒下大量火球。而这些火球又再爆开、爆开、爆开、爆开，最后有五万八○○○发的光源掩盖整个天空。


    随后引起的现象就很简单明瞭。


    碎片全部刺进地表，把一整片地面变成橘色。


    随著「咚嗡嗡嗡嗡！！ ！！ ！！」的巨响产生强烈爆炸，大量热浪带著冲击波，吞噬附近一带。宛如森林火灾，放眼所及之处都被火焰完全覆盖。原本就已剧烈变化的景色，这时候又扭曲为更奇异的形状。不要说地表，连天空的颜色也被火焰覆盖。


    到现在为止，只是事前准备。


    噗噗一个人被火焰世界以及无数的【图示】包围。


    站在中心的【剑圣女】以宛如女王的风貌，往这边前进。


    然而噗噗没有退后。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放弃，碧翠斯就会带著黑暗的瞳孔，坠落到自己构不到的深渊中。


    「我要上啰。觉悟吧，噗噗。」


    「那是噗噗要说的话。碧翠斯，噗噗的一击很沉重喔。」


    语毕，双方再次激烈冲突。


    轰天巨响持续炸裂。


    14


    遥远的山丘上，手掌大小的【妖精】梅莉蒂亚娜茫然眺望眼前的激战。


    战场上的一切，全都发出轰隆声燃烧。


    如果说产生这些火焰的碧翠斯超乎常轨，那么不被火焰压制、持续以肉身作战的噗噗，也同样超乎常轨吗？


    少女脑袋里想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是噗噗的生日，大家为了帮他庆生而努力布置，就只是想看见他高兴的样子。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到底有什么理由需要像这样拿生命互博？


    「史、【史特莉欧娜】大人！请阻止噗噗先生与碧翠斯小姐吧！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两个都无法全身而退。凭【史特莉欧娜】大人的神力，一定可以让他们……！！」


    「别强人所难啊。」


    妖精们的女王老实地回话。


    「虽然老身的本领是烧断理智的赤色狂热沙尘暴，但在那样的气流旋涡前，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无论撒下多少沙尘暴也无法触及对手的话，要由老身出手介入就很困难了。」


    「怎、怎么会……」


    除了梅莉蒂亚娜，【白魔女】菲莉妮翁也露出严肃的表情。


    「而且，清除化学兵器污染的方法之一，就是使用烧夷弹或空爆燃烧弹进行『高温处理』。在那么强大的火力面前，【史特莉欧娜】小姐的色素，也可能会因为急遽的氧化反应变得无害吧。」


    碧翠斯虽然在旅馆街被【艾尔基亚德】的组织战斗逼入绝境，但那也是相生相克的问题。就算能带来强大且无止尽的大规模破坏，可是若敌方从缝隙间轰进铅弹，依旧一点办法也没有。说起来，碧翠斯如果在那个地方发挥本领，旅馆街会有一大半的人被牵连进来。


    面对【千尺龙】时，纯粹是质量的问题。即使想从表面一点一点烧尽那只巨龙的身体，然而要是被对方以踩熄菸蒂般的大质量灭火，同样束手无策。何况【千尺龙】本来就是擅长飞行的巨龙。对方要是反覆逃向安全的天空，使用像流星般的紧急降落攻击，碧翠斯在把那家伙烧尽之前，就会先被削平了吧。


    不过……


    若是除了这两种状况之外的情形……


    碧翠斯是「lv.99才算是正式开始」的封顶组代表人物。拥有无数称号，其中又以能够驱使一万四○○○种火力系魔法而特别被称为【七色炼狱】，为人所敬畏，已经算是『人类最强等级』的其中一人。


    【史特莉欧娜】单手用力搔著银发。


    「没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才出现相生相克的问题。这样老身也没有出手的余地。人类啊，你们没有像那样的秘招吗？」


    「唉呀，这个嘛……」


    「有是有啦，但也不是能够抑制那家伙的种类。」


    【白魔女】与【殴僧侣】都是和碧翠斯同等级的封顶组。但要是问她们能不能办到同样的事情，答案只会是no。说起来呢，人类就是为了截长补短才会组成【小队】与【公会】。而【小队】内要是发生互殴，胜败就与彼此之间的相生相克程度有很大的关系。


    简单说起来，正面冲突的话，就算是菲莉妮翁与阿尔梅莉娜也赢不过碧翠斯。


    「如此一来……」


    【妖精】梅莉蒂亚娜呢喃，妖精们的女王也再次闭起一只眼睛表示：


    「只能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明以及【伊比利亚半兽人】祈祷了。就请祂们不要让那家伙的生日派对变得更加悲惨了。」


    15


    碧翠斯利用一万四○○○种的库存支配火焰。


    四周全被烈火包围的噗噗，就只有两条手臂与一把【兵辉】。而且他不像人类能使用【魔法】，实质上只能把它拿来当成钝器般挥舞。


    这下真的是九死一生。


    完全没有机会获胜。


    ……这场面或许会让人这么想，但其实并非如此。


    火焰的洪流说起来就是空气的流动。从上风处往下风处吹，而在密闭的空间会寻找出口，就算不去管它也会自己流动。虽然火焰本身会让空气膨胀产生气流，而且碧翠斯使用【魔法】直接操纵火焰，让情况很难说是如此单纯，但基本上流体力学会比热力学更能适用于现状。就和把香冒出来的烟关在巨大水槽里，然后搅动棒子来制造气流。视觉化的流体将会随自己的意思行动。


    而噗噗的膂力可以打败一○○○公尺级的【飞龙】，达到让对方从空中坠落的等级。


    随著「碰！！」的钢铁低吼，橘色世界咬碎了碧翠斯的支配。


    「────呜！！」


    火焰就像黏稠的麦芽糖，缠在挥棒动作般的横扫轨道上。带来均等死亡的世界被搅乱，创造出些许安全地带。噗噗没有停下握住【兵辉】的手臂，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撕裂空气后，橘色色块随暴风一起解放，反过来朝使用者【剑圣女】碧翠斯袭去。


    少女甚至没有摆出防御的姿势。


    在直接命中的瞬间，近似融铁的火焰聚合体就全被吹散。


    「没有用的，噗噗。」


    碧翠斯发出宛如要咒杀对方的声音。


    「【百分比】系属性防御的【火力耐性】是一○○％……也就是说──我绝对不会被火烧伤。以为用这种偷袭的手段可以伤到我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


    「但是你也杀不了噗噗。噗噗脑筋不好，所以办不到那种事，但是你的火焰已经无法逼近噗噗了。」


    「嘿。已经习惯炎热了吗？」


    碧翠斯单手重新抓紧【兵辉】，接著把细剑一直线横摆，空著的另一只手贴到没有剑刃的前端附近。


    他已经注意到了吗？


    鲜红的【剑圣女】正偷偷地发动幻觉【魔法】。她展开数条的红线与四角形框架，记录至今为止噗噗的所有行动模式。就像为了掌握棒球投手的习惯，持续记录并保存其投球内容一样，总有一天会到达完全识破的领域。


    接著……


    头发银中带红的少女宣告：


    「那么冰冷的攻击如何，噗噗？」


    一开始，是噗噗周围三个方向同时发生小小的爆炸。


    而后，巨躯的后颈附近突然闪过一道讨厌的感觉。


    下一刻噗噗就彷佛被弹开，用力往旁边跳去。


    才刚听见「哔叽！！」玻璃龟裂般的声音，刚才噗噗所站之处的附近空气散发出不祥光芒。噗噗没有停下动作，同样的现象持续袭击他。翩然飞舞在空中的树叶被卷了进去，接著像玻璃工艺品掉落到地上一样碎裂。


    「雷射冷却……就算说出来，在葛兰兹尼尔长大的噗噗也不会懂吧。」


    反射火焰光芒而闪闪发光的双眸，追踪著左右逃窜的巨大身躯。


    瞄准他了。


    「说极端一点，热量就是分子的振动。这时候让每一个分子从三、四个方向照射雷射光加以压抑的话，就能把振动归零……我做的就是同样的事。不过我使用的不是雷射；而是爆轰，不是微观，而是巨观的世界。」


    总之，可以称为【压力冷却icing】。


    这不是赋予能源令其燃烧，也不是减少能源使其冷却，而是赋予能源同时又令其冻结。【剑圣女】可以用强硬的方式违反常理，藉此获得极大的自由度。


    「唔！」


    噗噗持续往水平方向回避的身体，突然转了个直角。


    也就是说，在出人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往前猛冲。


    完全充满火焰的世界消失。在盘面被多余的不确定因子搅乱前先行将军。以方法来说并没有错，然而噗噗误判了状况。


    下一刻，一道闪光一直线从天空贯穿地面。


    毫不容情地直击噗噗全身的，是飘荡著臭氧味的雷击。


    「【擦雷thunder bolt】……这招就更单纯了。让飞舞到上空的煤高速振动，急速储存静电。超过容许量就会自己贯穿地面了吧。」


    「……呜、嘎……」


    即使如此，噗噗仍钻进碧翠斯怀里。


    他使用宛如钢筋或圆木的异常粗大的【兵辉】，发出一记横扫；但碧翠斯没有回避这一击。


    她首先使用庞大的热量产生风，然后故意从后方推进敌人的攻击，让其失去控制，此为【顺风fair wind】。


    噗噗的身体巨大，愈是用强大的膂力挥出这一击，就会愈往前倾；当威力减少时，就运用【兵辉】来抑制这减速的一击。


    以噗噗平时的膂力，应该能不费吹灰之力把碧翠斯轰飞。可是才刚被足以劈裂大树的落雷从头顶贯穿，就连噗噗也暂时全身使不上力。


    这个时候──


    【剑圣女】的嘴唇微动，对世界送出自己的话语。


    「【流压vidharrs cut】！」


    「滋啊！！」一声，聚集真空刀刃化成的龙卷风开始转动。


    这也是利用空气的冷暖变化产生的急遽气流改变，进行攻击。


    如果卷进去的人不是噗噗，身上的血肉就会从全身被彻底切落了吧。


    「你只能使用火焰，所以我只要强化【火力耐性】就能轻松获胜──我不知道已经打败多少拥有这种短浅思绪的笨蛋了。」


    完全是因为她只能使用火力系作为起点。


    但是碧翠斯能从火焰，延伸出无限的【属性】。


    攻击就不用说了，防御、支援、回复、扰乱……她可以用火焰满足所有目的。


    噗噗的巨大身躯摇摇晃晃地退了两、三步。


    随时可以把任何敌人压著打的噗噗，到了这个时候却逐渐落居下风。


    「我就是这样，才能一直活到今天的喔。」


    碧翠斯的【兵辉】发出「咻嗡」声，缓缓撕裂空气。


    接著划出一个大大的圆。


    细剑状【兵辉】的平坦尖端，从正面对准了噗噗。


    「最后再说一次……让开，噗噗。我要手刃那个恶汉。不是为了停止自己内心的悲鸣，也不是为了要安慰知己在天之灵，只是觉得让为了自身愉悦而造成悲剧与流血的复仇者活下来，一点好处也没有。再说也没有理由让他活下来。认为掠夺是理所当然的臭家伙，就是要让他尝尝被掠夺的滋味，再送他下地狱。」


    「……噗噗不让。」


    坚硬的皮肤到处被撕裂，噗噗咬紧牙根说道。


    即使情势不利，噗噗依然重新握好超乎常规的【兵辉】。


    「噗噗不需要你这么做。他想掠夺就让他掠夺。噗噗宁愿被人掠夺，也不愿看见你变成掠夺他人的一方。」


    「所以说……」


    碧翠斯的牙根发出「叽───！！ ！！ ！！」的巨大摩擦声。


    【兵辉】的尖端森然晃动。


    「为什么是你，完全没有做任何坏事的你！为什么非得要心甘情愿，处于被无条件掠夺的立场呢！！」


    随著吼叫声──


    「以理所当然的态度，保护原本就应该保护的事物！！就像噗噗对周围的人所做的那样！噗噗也可以保护自己啊！！又有谁能责备为此而挥舞手脚的行为呢！？在安全地带看著这种行为，然后用手指著人说『怪物怪物』的家伙，脑袋才是真的有问题吧！！ ！！ ！！」


    ──特大的【魔法】被解放了。


    【崩炎forestfire】。


    碧翠斯背后产生由地表出现的橘色线条。线条往左右两方向无限延伸，接著喷发出恐怖的高温厚实炎壁。


    炎壁一口气越过拥有优秀【火力耐性】的红色【剑圣女】，直接朝著噗噗杀去。


    类似森林火灾般的庞大火焰群，以超过六○公里的时速迫近。它们烧毁的不是个人，而是以公里为单位的区域；并非将其打倒，而是吞噬、冲走敌人。这种【魔法】已经超越原本用来探索【迷宫】的用途，达到媲美战争般大量杀戮的领域。


    这样就能够结束了。


    噗噗面对迫近的炎壁，一个转身后，准备挥动超乎常规的【兵辉】。然而根本没有用。打个比方来说，空爆燃烧弹的威胁除了『对广大范围的轰炸』外，还有『使用一般炸弹难以想像的长时间爆炸旋风，彻底造成人体伤害』的特性……而这道炎壁也具有同样的特点，也就是特别持久。由于范围实在太宽广，因此也无法回避；一旦吞没敌人，不论对方如何咬紧牙关，都会彻底将其毁灭。两、三次的防御及回避策略根本起不了作用，算是直接以物量来吞噬对手的必死之炎。


    （噗噗，你已经很努力了。）


    碧翠斯以暗沉的眼睛观察最后一瞬间，在内心这么呢喃。


    （但这是人类的问题。丑陋无比的人类之间发生的争执。所以，噗噗，你根本不用这么『客气』。在你濒死前，我会解除火焰。等你再次醒过来时，所有的忧虑就会全部消失了。）


    当碧翠斯这么想时──


    情况又出现了变化。


    「轰！！」


    噗噗旋转巨体后发出低吼声的【兵辉】，就这样扭曲了世界的常理。


    「什……」


    【剑圣女】宛如看见某种巨龙──没错，那并非生长在葛兰兹尼尔的飞龙，而是碧翠斯居住的世界里，出现在东洋神话当中的龙──类似那样的物体，缠绕在宛如钢筋或圆木的【兵辉】上。


    火焰彷佛以汤匙捞起的麦芽糖，缠在【兵辉】上头，当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碧翠斯施放的【崩炎forest fire】便与噗噗解放的火焰巨龙猛烈撞在一起。


    「……么！？那是噗噗……！！」


    两股势力势均力敌。


    不对，噗噗占了上风。


    无法使用【魔法】，最多只能以强大膂力产生暴风的噗噗，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取出这种能源的呢？


    即使面对这难以置信的现象，碧翠斯还是以惊人的速度，在脑袋里计算。


    （最初是为了以场效来取得优势，才会让周围好几公里都笼罩在火焰当中……）


    战场整个崩塌。不知道是因为噗噗的暴动，还是碧翠斯强大至极的【魔法】所致，这时出现岩石崩坏、地面爆炸开了个大洞等各式各样的状况。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随便产生的呢？


    就像吹著冰冷落山风的山脉，也像是流著清澈溪水的河谷……如果他『统整了散落在周围一带庞大热浪的方向性，建构起集中到某一点后再一次解放的路径』呢？


    刚才不是以如麦芽糖般黏稠，来形容缠绕在【兵辉】上的火焰吗？


    那已经不是热力学，比较接近流体力学。


    （是类似让水坝溃堤，然后一举吞没下游的方法！？但刚刚应该有许多他首次看见的【魔法】才对。自身的行动也就算了，他是如何精准预测到我的行动，将其加入作战中的……）


    己身的疑问让自己变成了冰块。


    包围附近一带的七棵系统树，象徵【七色炼狱】的一万四○○○种【图示】，要一个一个确实把它们数清楚也算是种折磨……简单说起来，系统树只是以『庞大的数量』来压倒敌对者的光景。那些【图示】绝对不是随机排列上去的。


    （难道说，他全看完了……？）


    碧翠斯打了个冷颤。她看向正产生剧烈冲突的火焰后方，噗噗就站在该处。


    接著，她注意到某个事实。


    （不只是战场上的脚步，他甚至以精密的行动诱导我，还一边进行系统树的解析！？每当冒出一个【魔法】，他就不断解开那是出自于系统树的哪个位置，以及从该处衍伸出什么有关的【魔法】，最后甚至掌握了整棵系统树！！）


    噗噗绝不驽钝。


    即使以【伊比利亚半兽人】来说，他的身躯依然是超乎常规地巨大，再加上连一○○○公尺级【飞龙】都能击败的强大膂力。这些特徵虽然具备强大的优势，但也带有风险，一个搞不好，就会让自身骨骼与筋肉碎裂。


    所以，噗噗不论何时何地，都被迫在高精密度的计算下过生活。


    其结果是，没有资源可以分给多余的思考。


    而每天理所当然般不断重复动脑，让他的智能无限扩展。愈锻炼就愈强大。若是他在不惜让自身肉体崩坏的觉悟下解放资源，那他的思考能力，甚至能够轻松地解开世界的奥秘──！！


    「为什么呢，噗噗……」


    碧翠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两股强大火焰间的猛烈冲突，慢慢由噗噗取得了优势。


    橘色炎壁朝少女的方向迫近。


    「为什么能够为了那个邪魔歪道，毫无保留地使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与惊人的头脑！？如果为了自己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你甚至可能成为葛兰兹尼尔的王啊！掌握所有【碎片】后，甚至能暗地里自由地更替我们的社会啊！！」


    「噗噗不是为了那个家伙而战。」


    在压倒性爆炸声当中……


    噗噗的声音明明会被掩盖过去，却不可思议地传进【剑圣女】耳里。


    「噗噗是为了你而战。为了你的话，就能继续战斗下去。」


    「……唔！！」


    碧翠斯想要开口回吼些什么，此时火焰越过决定性的界线。所有的火焰都想要吞没【剑圣女】。


    （那好吧。）


    她的眼睛里依然带著战意。她原本就具备一○○％的【火力耐性】，不论用多少物量进攻都不会受任何伤。如此一来，就把现在的闪光与爆炸声当成障眼法，然后从正面砍向噗噗。瞄准占上风的对手紧绷神经稍微放松的瞬间，发动攻击，确实令其失去意识。


    （就像你擅自希望我幸福一样，我也任性地想要你幸福唷。所以我就不『客气』了。噗噗，即使毁了你的梦想，我也要杀了那个恶汉，让你的幸福能够确实成形！！）


    但是。


    但是。


    但是。


    炎壁「咚！！」一声直接击中少女的瞬间──


    拥有一○○％【火力耐性】的碧翠斯，身体却大大地往后仰。


    「什、么……！？」


    这次，就是这一次……


    碧翠斯的思考真的变成一片空白。


    不论使用任何火焰，都绝不可能让碧翠斯受伤。【剑圣女】的身体却像被暴风吹走般，往正后方退去。噗噗到底做了什么！？


    （等等，暴风……？）


    要控制狂暴的火焰，靠的是气流。而那已经不是热力学，比较接近流体力学。


    碧翠斯虽然拥有一○○％的【火力耐性】，可是不具备对其他【属性】的【耐性】。


    而她本身也展开了以火焰为出发点，但【属性】完全不同的攻击，让噗噗陷入了困境。


    也就是说……


    「这并非【火力系】……主格不同。是分类到带有热浪的【风力系】吗……！？」


    碧翠斯的身体已经整个后仰。


    握住【兵辉】的手跟著在空中挥舞，让她一瞬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露出全身。


    这时──


    噗噗以主动冲进业火当中的形式，一直线展开突击。


    他毫不在乎身体受伤，直接冲进碧翠斯怀里！！


    16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


    像这种趁虚而入的战法，第二、第三次就不管用了吧。更重要的是，就算想创造出同样的状况，噗噗的体力也撑不下去了。说起来，在这种炎热地狱当中，一般人就算因为脱水症而死一○○次也不奇怪，能够撑到开创出这种状况已近乎奇迹。


    所以，能选择的只有最短且最快速的道路。


    全身传出皮肤被烧焦的刺鼻气味，笼罩在身体被刺穿似的痛楚之下。然而噗噗还是咬紧牙关忍耐。被自己创造出来的火焰燃烧也无所谓。在这场战斗结束的瞬间就倒下来也没关系。只要有一次的攻击能够击中碧翠斯。只要能在这里让她停下来，阻止她越过决定性的底线，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


    （啊啊……）


    体感上时间像是已经停止。


    与碧翠斯视线相交的噗噗，全力举起类似钢筋或圆木般的【兵辉】，不过他的脑袋里同时也充满了苦恼。


    （这样下去，会让碧翠斯死掉……！！）


    为了一击就奏效，只能选择最短最快的道路。


    然而，因为灌注了全身的力量，所以无法手下留情。


    即使攻击奏效，杀了对方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即使手下留情，攻击无法轰在对方身上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中，碧翠斯也从身体整个后仰的姿势强行控制肉体。目前正从重心的复原，进入细剑状【兵辉】的瞄准程序。这是彻头彻尾的反击态势。即使被噗噗的【兵辉】敲得头破血流，也一定要让这一击轰中他──这样的意志猛烈地刺到噗噗身上。


    碧翠斯会以超乎常规的防御【魔法】，减轻噗噗的攻击，因此得以奇迹似地生还……到了这个地步，连这种天真的可能性都消失了。


    某一边会被打倒。


    除此之外的结局，已经遭到毁灭。


    （不要……）


    几乎没有咬紧牙根的时间。


    也没有多余的力量能扭曲【兵辉】的轨道。


    （噗噗不愿意看见你杀了谁或者是被谁所杀！绝对不能接受有生命因为这种无聊到极点的理由被夺走！！）


    最后的瞬间开始。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走下舞台。


    噗噗的【兵辉】与碧翠斯的【兵辉】。


    两者互相交错，最后的瞬间就这么结束。


    在这个剎那──


    噗噗的【兵辉】突然发出「噗嗡！！」声，绽放出蓝白色光芒。


    简直就像听见【伊比利亚半兽人】的叹息。


    宛如钢筋或圆木的【兵辉】，轨道被强行从噗噗内心画出的正确路线上错开。不自然的动作像是遭到强力磁铁弹开，让噗噗的手臂发出啪叽啪叽的刺耳声音。噗噗全身都被这种莫名的现象拖了过去。


    然而，这也只是让决定性的致死瞬间晚了几秒钟。


    噗噗的【兵辉】完全偏离的轨道，往下击中的不是碧翠斯的头，而是她的手背。瞄准的是她手中细剑状的【兵辉】。击中后将其整个弹开。


    宛如钢筋或者圆木的【兵辉】立刻又拉回轨道，飞向碧翠斯露出惊讶表情的脸庞。


    疼痛与惊愕，以及它们造成的行动阻碍。毫无停滞的第二击就在早已预料到这些情况之下发动。噗噗独自的日常生活当中，也没出现过这样的动作。这个时候，比他更加瞭解【伊比利亚半兽人】的肉体，更加擅长运用这种肉体作战者的思考，流进噗噗的脑海当中。


    （这是……）


    噗噗感觉就像是在眺望别人的战局，此时确实有某种东西来去于噗噗的脑袋里。


    『抱歉。』


    『真的很抱歉，只能办到这种事情。』


    这是噗噗的记忆，还是行使【魔法】保存在【兵辉】里的某个档案？


    『我终究只能屈服于体制，灭掉你们的聚落。』


    『虽然不认为这种东西可以赎罪，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它收下。』


    某种东西静静地开封。


    至今为止自己一直把生命托付给『它』的物体，其真面目又重新明确地显示出来。


    『我所杀戮的那些灵魂，全都档案化，保存在这个【兵辉】当中。』


    『如果你希望复兴自己的种族，能够靠它再次把他们呼唤回葛兰兹尼尔的土地上。』


    原本乖离的内界与外界，这时漂亮地合而为一。


    时间再次流动。


    噗噗重新握好自己的武器。没有借用它的知识与技术，也不打算把它当成所有物来支配并挥舞。只是和它合为一体，完成最后的目的──


    帮助朋友。


    每个人都认为理所当然，但现在只有噗噗能办得到的事。


    「碧翠斯──！！ ！！ ！！」


    噗噗把宛如钢筋或者圆木的粗大【兵辉】，朝露出惊讶表情的脸庞轰去。


    确实地夺走意识，但绝对不会令其死亡。这是能像手脚延长般操纵极大钝器的【伊比利亚半兽人】才能完成的巧妙力学。


    【剑圣女】的身体随著「喀叽────！！」的轰然巨响，被扫倒在地。


    而这就是一切告终的讯号。

 第三章 七色炼狱与噬龙者

    全身的撕裂伤，加上重度烧烫伤。


    虽然是一般来说绝对无法得救的重伤，但还有【白魔女】菲莉妮翁君临葛兰兹尼尔。


    她从【调合】专用的急救箱里，取出刚完成的贴布、绷带、药品以及其他各种让人有点害怕的东西，粗暴地贴在噗噗巨大的身体上。


    「噗叽──！！」


    「好了好了，尽量哭没关系。因为我现在用的消毒方式会让你很痛。像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你独享当英雄的滋味。」


    幸好主战场从森林转移到平原，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一大片原野被烧焦。至于碧翠斯本人，则是在最糟的时机──脑袋冷静下来后涌出正常人该有的罪恶感时，被【史特莉欧娜】逮住。遭到外表看起来像一○岁左右，身穿黑缎带洋装的少女使出怒涛般的职业摔角十五连技后，碧翠斯目前正趴在地上，只见她翘起屁股，以双手保护住头部。


    【欧僧侣】阿尔梅莉娜的手指，在噗噗的【兵辉】上面爬行。不过她的手无法拿起这宛如钢筋或者圆木的粗大武器，只能绕著垂直插在地面的【兵辉】周围团团转。


    手掌大小的【妖精】梅莉蒂亚娜翩翩飞舞在空中询问：


    「那个，事情是正如噗噗先生所说的那样吗？」


    「因为不是自己的【兵辉】，我也不敢确定……只不过，登录的【魔法】明明只有一个，却另外埋藏了大量档案，这倒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一般来说，为了能稳定地使用【魔法】，都会留下一定程度的容量空间，但它真的塞到几乎快到达上限……」


    现在噗噗的【兵辉】已经不再发出蓝白色光芒。


    【兵辉】看起来只像是冰冷的金属块。即使听说这里面灌注了许多灵魂，噗噗还是没有任何真实感。


    【史特莉欧娜】优雅地坐到【剑圣女】的腰上说：


    「嗯，老实说，只要跟人类使用的【魔法】扯上关系，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嗯，从这方面来看，如果噗噗说的是事实，它的前任持有者真是搞了个很扭曲的状况啊。」


    「那么，具体来说，现在应该要怎么做才好呢？」


    梅莉蒂亚娜一这么问，所有人的视线就看向【白魔女】菲莉妮翁。


    在众人对话时，菲莉妮翁依然使用【魔法】帮噗噗治疗，这时她开口表示：


    「嗯，虽然我也拥有几种【苏生】系魔法，但不是令死者复活，比较像是成功率一○○％的心肺复苏术。要说到让肉体完全消灭的灵魂复活术，我可能也有点……」


    「毕竟这与其说是【治愈】，已经比较接近【死灵法师】。不过那些家伙使用的方法，是倾向操纵腐烂的尸体，距离复活或复兴还有一大段距离就是了。」


    「但、但是，就是因为有办法做到，前任拥有者才会把它托付给噗噗吧？」


    「不不不，如果有具体的解决方法，前任拥有者就会自己让他们复活了吧？就是因为光要维持现状便很困难，又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才会把事情丢给别人吧。」


    【剑圣女】碧翠斯、【白魔女】菲莉妮翁、【欧僧侣】阿尔梅莉娜──虽然全是lv.99的封顶组，但她们并非完美习得所有【魔法】。既然还是每天挑战【迷宫】，致力于赚取【经验值】，就代表还有努力的空间。


    这样的话──


    数量庞大的【魔法】当中，遥远的系统树前方，或许会有那样的【魔法】。


    会有解放关在【兵辉】里头的无数灵魂，以完美形式令他们复活的奇迹【魔法】存在。


    「噗噗。」


    由于【史特莉欧娜】终于让开，碧翠斯撑起身体询问：


    「噗噗想再次跟自己的家人还有同伴见面吗？」


    「噗噗的脑袋不好，没办法瞭解把已经死亡的灵魂呼唤回来究竟是不是好事，也不清楚一直把他们关在【兵辉】里到底正不正确。」


    噗噗缓缓地摇头回答。


    最后又泄漏出真心话。


    「……可是，如果能和他们说话，噗噗倒是想再和他们聊聊。」


    「这样啊，那就这么决定了。」


    碧翠斯轻笑了起来。


    不是自私地为了自己世界的情势，蹂躏葛兰兹尼尔；也不是充满复仇心不听别人劝说，只是一心想杀人。她这次真正地为了噗噗高举【兵辉】，心里对能获得这样的机会充满感谢。


    「噗噗，我们人类要习得【魔法】，就必须获得大量【经验值】，因此必须得潜入【迷宫】。然后在里面解除【陷阱】、打倒【机关】、获得宝箱里的【宝藏】。这样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噗噗完全不瞭解。」


    「嗯，也就是说呢……」


    说著。


    笑著。


    【剑圣女】碧翠斯静静伸出手，做出这样的邀约。


    「一起到【迷宫】去吧，噗噗。」


    只靠人类的话，或许无法抵达【迷宫】真正的最深处。


    像噗噗这样的【亚人】，大概无法迫近【魔法】的秘密。


    但是──


    只要他们携手合作，一定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终章

    大家好，我是镰池和马。


    这次的舞台在异世界，而做的事情是迷宫探索！说一些内幕消息的话……就是《简単な～系列》、《智慧村的座敷童子》、《未踏召唤‥//鲜血印记》等都是一些构造相当复杂的故事，所以我这次以「反其道而行会如何？」的想法，创作了本篇作品。


    战斗与故事内容都尽可能简单化。


    但也不忘加入鎌池和马风格的『转折』。


    游戏般的魔法应对与刚腕能力点满的主角，真可以说是简单化到了极点。另外，我想应该有许多读者已经注意到，包含这部作品的主角噗噗在内，男性角色全都没有正式名称。详细情形之后会告诉大家，不过这也是创作的一部分。至于『……嗯？这样的话，千尺龙也是女生吗！？』的惊愕事实，就请静静地藏在心底吧。


    至于『转折』的部分，则有像是『祭典的实情』与『兵辉的秘密』等各式各样的内容。其中最大且最容易瞭解的，大概是「明明是以探索迷宫为主轴的世界观，却完全没有描写迷宫内的情形，该部分完全黑洞化」了吧。我这个人呢……觉得跟迷宫本身相比，还是倚靠迷宫维生的旅馆或武器店比较有魅力。


    没错，我加诸于自己身上的课题就是：不论是男性角色名、是否出现迷宫的描写、战斗的简单化还是魔法的名称，到底能在删除多少情报的情况下让一个故事成立。这也算是试著要解决我最近的作品老是陷入『页数似乎特别多……』的问题所做的试验。


    正如文字描写，惊爆点算是以作弊角色的身分君临整个葛兰兹尼尔，但我这次特别注意不去创作绝对无敌的最强角色。在某一章里狼狈不堪，很轻易就被打倒的杂鱼存在，在其他章里却能发挥出地狱般的威猛实力。也不能忘记像这种『视点不同印象就瞬间变化』的乐趣。希望这种符合奇幻世界观，以无拘无束的自由度为傲的战斗能让大家享受其中。


    顺带一提，为了身边的人前往死地的噗噗，还有以魔法与科学为区分的两个世界，会让人联想到《魔法禁书目录》；每章都会有不同个体表现出最强实力的惊爆点，会让人联想到《重装武器》；迷宫的陷阱与惊爆点连动，不知不觉间会给予陷阱动力的设定，会让人联想到《智慧村的座敷童子》；理所当然般存在的回忆与武器，其实藏著重大秘密的大逆转情节，会让人联想到《简単な～系列》；恋上半兽人主角，然后就此多灾多难的女主角，则联想到《我与女武神的新婚生活》；女主角为了主角的幸福不惜毁灭世界，杀人失控的模样，会联想到《未踏召唤‥//鲜血印记》……我想应该也有读者产生这些联想吧？这次我重视的，不是完全有别于既存的方法论、追求某种崭新的异种形态，而是老实地把至今为止，自己的作家人生累积起来的武器都端上来，然后致力于去除崭新事物当中一定会出现的『怪异』感，让其更加圆融。


    在这些前提下，也要确实地展示出这个故事的独特性。


    让大家看见从未见过的鎌池和马。


    使用一般方法的话，『怪异』感将特别明显，以至于读者难以接受这样的题目或故事，而我想创作出一个究极的容器，让大家能瞬间接受。


    我认为自己必须朝著这样的作品世界前进。


    ……顺便提一下，本故事里，噗噗贯彻的信条是『为了进食而杀（＝维持自己的生命），但不容许除此之外的动机』，简化成一行后，就会变成极为严格且冷淡的想法。那么，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瞬间就能接受了呢？


    在这边要谢谢负责插画的真早老师、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小野寺先生以及阿南先生。这次也要请大家多多帮忙！除了武器和铠甲外，整体的非人度都上升了，应该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在许多方面都要谢谢大家。


    另外也要感谢诸位读者。我从智慧村、鲜血印记这些作品开始了非人系的创作，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希望各位能够顺利地接受这些故事。


    那么，这次就在这里收笔了。


    果然思考惊爆点的作弊设定时最能让人热血沸腾……??????镰池和马

 后记

    一本本买下来的各位好久不见，一次买了六本的各位请多指教。


    我是镰池和马。


    布布也到了第六卷。最后的难关终于亮相了。这次的敌人是【伊比利亚兽人】。从第一卷开始，他们那无比强韧的身体就是主角侧的一个很大的优势，但这次他们则作为敌人蜂拥而出。


    我是想融入之前出现过的所有舞台、角色和工具的。希望我有好好利用一路累积起来的东西吧。


    什么是强大？


    毕竟这本书的标题是这样，所有我这次对这个概念稍加扭曲，并以全新的角度去探索这个主题。且不论最直接的战斗，还有身为人，面对所爱之人等，我尽力在脚本中塞入了各种各样的强大的描写。没有在目录中出现的第四章则是最显著的案例，我在这里一改前三章的风格，想要表现出超越了单纯腕力的东西。


    各位对布布的选择和贝亚特莉切的选择是怎么看的呢？


    无论善恶，我认为真正的强大就是不让外部因素决定自身的行动，并强行颠倒黑白。从这个心态去看待他们俩的行动的话，或许就能看到事物的另一个角度了吧。以一己之力开拓happy end，无论受多少伤都要制造happy end。如果我有机会让自己的作品相互联动的话，这种想法是会被驳斥，还是用来驳斥他人呢？这也是个在主角和主角之间的冲突中很值得一看的角色呢。


    在布布这整个系列中，我设定了一个不管战力膨胀，总之就是随心所欲的主题。


    当真正的最强者之间相碰，会引发什么样的戏剧呢？


    这也是系列中有那么多指向最强者的词汇的原因，比如爆级战士、【惊闻者】、魔王、【贤者】、究极兵器、冷战英雄、【冥王】、三大皇家以及【伊比利亚兽人】。我没有在每一卷中发掘新主题，而是每出一卷就让战力不断膨胀，出现更多种类型的最强。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用通常的战斗故事思维是行不通的。而尝试突破套路很有趣。就算有那么多归类在不同范畴中的最强者，没出现一个“顶尖的第一位”、没有明确的序列关系是很不寻常的。且外，大多数地球侧的主角都用的是外号，而没有揭露他们的真名。我个人则喜欢将【千龙】和【斯特莉欧娜】归为同一级别的怪物这种反差，而各位最喜欢的最强是什么呢？故事中也可以像张开弹幕一样让好几个女主角登场任读者选择，但这是一个写进去好几种最强，来看哪种宣泄最为爽快的实验。希望各位能至少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最强吧。


    这是个最强者遍地走的异世界，但我也想让舞台本身多少保持轻松。当然，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好让牧歌一样的背景将与阿比斯和隐藏在【迷宫】底部的古朗兹尼尔这个名字相关的秘密给隐藏起来，但更多的是因为角色本身带来的强烈印象。从一开始我就设想了走到哪都会引发灾难和创造战场的【惊闻者】们，所以我把他们也当成了风景的一部分。如果天上有一条千米长的巨龙边飞边引发暴雨的话，这本身就已经很奇异了。


    且外，随着系列的推进，我也悄悄提升了布布的烹饪水平，同时从第二卷开始就将所有人的打扮与主线绑定。这些我自己决定的小主题真的很让人回味。在未踏召唤中，我创造了一整套特殊语言来突出地球和异世界间的不同，但这个系列则是一个特殊的生态环境。虽说如此，那些名字全都是前往异世界的人类们决定的，所以有的东西会看起来不是很适合……我觉得不负责任地踏足异界的“冒险者”就应该是这种感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呢？


    感谢负责插画的真早先生，负责监督的三木先生、小野寺先生、阿南先生、中岛先生、岸上先生、见寺先生和山本先生。我是因为觉得看起来会很有趣才会写奇幻的，可一旦开始后，我发现这对插画来说一定是个很大的负担！！实话说，我估计如果没有插画，应该有很多角色和【兵辉】是读者难以想象的。真是十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布布世界这个有着人类、人外和机械，什么都有的地方。我觉得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小猪布布居然真的那么可爱。明明是一只猪。再说一次，是一只猪，可是画出来却可爱到让人觉得贝亚特莉切会一见钟情也是可以信服的。对此我只能感到佩服。


    另外还要感谢各位读者。这个系列探讨的是最强二字所代表的魅力，但希望各位能再次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朝着一个方向发展的最强是有点扭曲的。而哪怕是囊括了所有方向的最强，毫无弱点也是扭曲的。如果各位能沉迷于这把拥有怪异魅力和风险的双刃剑中，那就再好不过了。


    请容我在此搁笔。


    阿比斯明明在登场的那一卷就死了。明明都死了……却自那以来却超级活跃的呢！！


    镰池和马


    abyss//所有的问题真的都解开了吗？


    abyss//你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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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血鬼天津艾丽华，陷入了挑战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edster792


    图源：anon raildex


    润色：无敌王者大怪兽


    听说这里有个可以放松的房间，于是她就过来了。吸血鬼天津艾丽华从棺材中出来后，决定尝试点平时没做过的新事物，作为参加当晚的派对前的准备工作。


    “呜、啊……等等，呃、唔，这不应该是按摩来的吗……！”


    “这里是专门按足部穴位的，对美容和健康都很有好处，不过健康这个概念对吸血鬼有多大意义就不好说了。”


    吸血鬼的力气有人类的二十倍，那这个轻易按倒艾丽华的少女是什么人？


    “你这只是拿手指拼命抠姐姐我的肌肉纤维吧！”


    “毕竟妾身是【卡莉坎扎萝丝】，是和你一样的吸血鬼。大家彼此都是不分优劣的同胞啊。”


    “现在不是我很敏感所以不知道怎么办的问题，我是说你这样按很疼的！真的很疼！！”


    “顺便说下，我刚才一直在按的是对比自己年幼的男孩子抱有强烈兴趣的人的穴位。我按我按。”


    “……”


    “你的反应还真是强烈呢。”


    “什么？别别别别傻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穴位——哈哇！？”


    艾丽华的后背就好像被高压电流击中一样猛地弓了起来。而卡莉坎扎萝丝的说明中并没有实际解释对这个穴位施加压力究竟会令问题好转还是恶化。


    “疼吗？那就是有反应了。”


    “……（浑身发抖中*）……”


    “然后这里是暗中用义弟的枕头来打盹的人的穴位。”


    “咕哇！怎么一下就缩小了范围！你是足部穴位侧写师吗！？”


    “不用担心。你和那边那个半截灵魂从笑着的嘴巴里漏出来的座敷童子没什么两样。那家伙最后因为通过了新的法律，成功和对象结婚了。”


    “我才没有那么严重……话说那还真是厉害呢！！”


    “唷，干的热火朝天呢。”


    又来了一个小家伙。


    这个一头银发，穿着丝带裙，一边咧嘴笑的少女是什么人？看起来连吸血鬼都不是。


    “哎呀呀。你的身体绷太紧了。不过无需担心。就让本妖精女王【斯特莉欧娜】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不愧是电击文库。吸血鬼，泳装，女王和银发。这一平方米的空间也挤太多东西了吧。那个东欧系的女王级吸血鬼露出了脱离现实的目光。


    与此同时，卡莉坎扎萝丝用着邀请小时候的玩伴陪自己去购物的轻松语气朝斯特莉欧娜说道。


    “你负责大脚趾下面的地方。那里是觉得女人至少得有e杯才算赢家的穴位。”


    “……哦？”


    “呜咕哇啊啊！？噗、噗……我没事。刚才的一点也不疼！！”


    艾丽华的面部肌肉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但她确实还有胜算。这种事情不可能永远继续下去的。派对就要开始了，那只要再多忍耐一会儿就能带着胜利逃走！


    “好了，是时候收场了。”


    “……终于能解放了……”


    “这里是配角的穴位，也就是那些不是女主角的人才有的。”


    咔嚓！！


    世界确实被冻结了，接着还响起了出现裂痕的声音。


    天津艾丽华勉强着自己，硬是扭过身来看向身后。


    “呵……呵呵呵，别傻了。标题上不是大字写着‘吸血鬼姐姐’吗！”


    “但你弟弟喜欢的明显是那个宽额头戴眼镜的班长。”


    “……你们到底怎么看得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的……？不对、等等！才没有那种事情！无论途中发生什么，故事正全速冲向姐姐单赢的结局啊！！”


    “所以说只要按这个穴位就知道了。如果觉得疼的话，那你就是个不断陪跑最后两手空空地退场的残念配角了。”


    “话说是不是好像已经变成我能忍多久才喊疼认输的比赛了！？不、等等，你们……”


    “预备。”


    【卡莉坎扎萝丝】莫得感情。


    她轻轻地将手放在艾丽华的脚心上。


    “一、二……”


    </a>

 学园都市、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古朗兹尼尔!囊括一切的世界旅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插画：灰村清孝、凪良、真早


    翻译：无敌王者大怪兽


    内容简介


    某日，在仓库整理物资的笨蛋士兵二人组，库温瑟和贺维亚。在失去意识醒来后已经身处异世界——。库温瑟在“学园都市”，贺维亚在“古朗兹尼尔”。为了从陌生的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与异世界的居民们开始一起试错……。


    《魔法禁书目录》、《重装武器》、《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的穿越短篇！


    角色介绍


    泷壶理后


    来自《魔法禁书目录》。


    学园都市暗部组织“道具”的大能力者（level 4）。“能力追踪（aim stalker）”。


    绢旗最爱


    来自《魔法禁书目录》。


    学园都市暗部组织“道具”的大能力者（level 4）。“氮气装甲（offense armour）”。


    库温瑟


    来自《重装武器》。


    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所属的战地派遣留学生。


    贺维亚


    来自《重装武器》。


    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所属的雷达分析官。


    布布


    来自《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


    居住在异世界古朗兹尼尔的最强的【伊比利亚兽人】。


    贝亚特莉切


    来自《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


    自由操纵火炎的【剑圣女】。因为能力太过最强而孤零零的少女。


    菲莉尼昂


    来自《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


    眼镜巨乳的【白魔女】。通过帮他人回复和收集图鉴来赚取【经验值】的类型。


    阿梅丽娜


    来自《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


    地图狂的贫乳【殴僧侣】。虽然使用着能够唤出超重量锁链或铁球的铁杖，但是本人意外地少女。


    1（？？？/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


    这天从早上开始就有种不可思议的氛围。


    “我说贺维亚，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阴暗的仓库整理物资啊？今天有军事演习吧。不应该和运动会一样吗。在晴朗的舞台上。”


    “不管你怎么找都找不着已经灭绝的布鲁马眼镜班长了放弃吧学生。是那个爆乳搞的鬼，不想让问题儿在记者们面前出现。”


    说到底库温瑟·柏波特吉和贺维亚·温切尔两人一脸认真地在仓库里整理物资的时间点就已经是某种事情的前兆了。就好像在发生大灾害前昆虫和老鼠会出现奇怪的行动一样。


    “嘛，演习对手是传说中的第一六机动整备大队。与其说是对外宣传感觉更像是消耗没用的弹药呢。也许不去才是正确的。”


    “一六？那帮忙慈善事业的？”


    “那帮比起突突突更喜欢建学校造医院背上长出天鹅翅膀的家伙们。不过最近也开始帮忙搞遗迹发掘了。和那种人比谁都显得像坏蛋。那帮不愿意弄脏自己手的家伙，会毫不在意地朝代替他们干脏活的人背后来上一脚。恶心死了，我都不想看到他们的脸。感觉会情不自禁地误射。”


    在他们聊着这些的时候。


    他们发现了“那个”。


    “喂库温瑟，好像翻出什么了诶。”


    “让我看看……这啥玩意。是什么化装道具吗？”


    带着一股不知是灰尘还是霉味。厚帆布被一股腐烂似的独特气味包裹着，里面有好几个块状物体。


    “是万圣节或圣诞节用的吧。”


    “那个爆乳干的吧，说不定是在驻扎期间偷偷给当地的小鬼们发了点心。戴着这种东西藏住真面目。”


    贺维亚踢了踢不知像是全身紧身衣还是毛茸玩具，总之这种类型的化装道具。


    “马上就知道是谁为了什么用国民的血汗钱去囤积这些东西了。我们穿上这东西去附近晃悠晃悠就行了。第一个脸色大变出来阻拦的家伙就是幕后黑手。”


    “要做到那份上吗？放着不管不就行了。”


    “你也很无聊吧。把这个满是霉味的仓库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啦啦队服海报哦。”


    “……”


    “……”


    两人，再次看向这几件玩偶服，好像在考虑什么似的。


    可以说这里就是命运的分歧点吧。


    “那、那我选这件灰色的猪吧。”


    库温瑟抱起那件大得吓人的人身猪面玩偶服，而贺维亚则是，


    “那我就选这件叫垣根帝督的帅哥吧，感觉很有意思。”


    『等下这什么鬼！？与其说玩偶服更像是人类蜕下来的皮啊。布噶？怎么感觉声音含糊不清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标签上这么写的。比起这个，库、库温瑟酱？比起这个背后的拉链就像食虫动物一样把你吞掉了没问题吗……』


    『说这话的你也被人皮吞掉了就是了现在绝对要赶紧去医务室吧……啊！？我都没感觉了！刚刚明明还像浑身被海葵包着一样难受现在却惊人的顺滑！』


    2（库温瑟/学园都市）


    “哈！？”


    随着浑厚的一声，被超厚皮套（？）包着的库温瑟就这样醒了过来。这里是灰色高楼与三片式风力发电机林立的不可思议的街道。


    躺成“大”字的他眨巴了下眼睛。


    虽然库温瑟一眼望去尽是近未来的街道，但不管是路边的女性合成声音还是看板上的文字都是些不懂的。汉字、平假名、片假名……杂七杂八的实在看不懂，就像是挤在一起的字母表，勉勉强强才能看出其中的区别。


    （东洋、语言？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简直就像纪录片里的“岛国”一样。）


    慌忙起身，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


    并不是为了市区作战演习而建造的布景。


    然后注意到了远远围观的人们的视线。基本都是些初中生高中生。就好像扔了十次骰子都是一一样，虽然很统一却不由得让人背后发凉。说到底“岛国”属于“资本企业”。就算对手是民间人士，不带武器被包围也很糟糕。不，搞不好下场会比头上挨一颗铅弹更悲惨。


    “哇哇，哇哇。”


    库温瑟立刻为了遮住自己的脸而摆起双手。


    『咘咘。要把大家吃掉咯，嗷呜。』


    不知为何自己发出的声音变奇怪了。不对，不是声音的问题。比起肺部和喉咙，不如说是从腹部向脑袋传来了奇怪的振动。因此变成了自己也听不懂的声音。


    打个比方，就像用人类说话的方式去操纵狮子或企鹅的身体一样。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一直穿着这件灰色大猪的衣服。因为合身过头都把这茬忘了，把手伸到背后时却没有应有的触感。什么情况？拉链呢！！


    “等！？这这这这这什么鬼，给我等下，这什么鬼！？好可怕，拉链跑到哪去了！？”


    『该从谁吃起呢。看起来软软的孩子比较好啊。不过，本大爷是好孩子所以不能挑食，本大爷会一点不剩地把你们吃干净的！』


    然后他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很奇怪。


    令人感觉不到是披着猪的皮套，正体不明的颤抖传到内脏发出声音，窃窃私语的人们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敌意。


    原以为这些扭曲的声音没有意义，但转念一想，确实很有东洋语言的味道。就像在洞窟中反射的风的声音听起来会像啜泣一样，奇怪的波长可能恰巧和他们的语言很相似。


    总之再让事态恶化就不好了。慌慌张张用皮套的手塞住说傻话的嘴。感觉又潮又热。就连脸也是同样的感觉，用皮套的大手感知到这一点更令人惊讶。


    与其说是合身。


    不如说，是变成了这只猪……？


    （……不妙啊，这什么鬼啊，这次不按套路来啊！）


    在猪皮套中回响的声音恰巧变成了和他们语言相近的波长。就像把牺牲者关进去，在外面用火烤，使其惨叫声像牛叫的费拉里斯的公牛一样。总之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混乱，库温瑟拼命压住自己的声音。只在脑子里整理疑问。


    但是他应该注意到。


    不安的沉默，有时比雄辩更能激起对方的负面情绪。


    “喂，可以打扰一下吗？我是风纪委员。”


    他被年纪不大，但声音中混杂着厌恶感的少女叫住了。虽然听不懂话的内容。但显然是带有敌意的高压眼神……。


    （话说回来，如果这里真的是“资本企业”的一员——“岛国”的话，可能会被盘问。我是“正统王国”这件事暴露的话就会被枪毙……吗？）


    ……脑子里尽是这种想法，也就是说答案只有一个了。


    “逃啊！”


    『咘。你也太不适合这种轻飘飘的黑色蕾丝了。』


    你丫说啥！！一边听着背后传来的叫声，库温瑟一边慌慌张张地跑了起来。好快，这也太快了。轻轻松松就超过了平时的全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我的身体吧。脂肪和肌肉都被扩张了吗！？”


    『咘咘咘。小姐姐你更适合穿小熊内裤。因为还是小孩子嘛。』


    （啊啊可恶，而且又是从腹部到头顶的声音振动！至少告诉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他没有光在柏油路上逃跑。毕竟，危机意识低的“岛国”人们即使被四米高的巨大身躯逼近也没打算躲避。大家都傻站着，一个搞不好就有手机镜头朝这边对过来。大楼的墙壁、风力发电机的柱子、路边的树。他脚踏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突破重力的束缚，像乒乓球一样跳跃着从人墙的正上方飞过。


    “你以为那么简单就能从我的空间移动下逃，哎呀，居然那么简单就逃走了，咋这就跑到密集地带了怎么追嘛！！”


    从正后面逼近的声音不时会产生不自然地扭曲。一边跑一边回头的库温瑟吓了一跳。总觉得双马尾消失了。就像胶卷的格子不自然地脱落了一样，在跑着的途中突然消失，然后又在怎么想也无法到达的地方出现。不是他看错了，而且还在频繁发生。


    库温瑟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他的感觉器官发生了什么异常。


    双马尾是真货。她可以空间跳跃。


    不管是哪种都很可怕。然而这种时候身体仍在擅自行动着。一边回头看一边跑得比火车还快还不会撞上。时而在人行道上狂奔，时而轻松地跳到行驶在车道上的汽车车顶上，轻轻松松越过等待信号灯的人行横道。


    “啊啊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了！？”


    虽然听不懂语言但是能理解那种被讨厌的氛围。就算是再怎么无视空间的存在，指定目标还是要依赖正常的五感。假装垂直跳了上去实际上藏在高架的后面，紧随其后的双马尾没注意到自己跟丢了就这么向前追去了。


    但是，最吃惊的人是库温瑟自己。


    （……惊了啊。这是我干的？）


    从能做到这一点，不，从头脑中能准确地浮现出下一个立足点的阶段开始，库温瑟就已经战栗了。


    已经不止于身体方面，被从思考的部分介入了。


    一边在高架后面靠着三点撑住，一边擦着讨厌的汗。他慢一拍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这只灰色巨猪的脸。汗津津的猪鼻子不可能是假的。


    就在他想着差不多该下去的时候。


    吧嗒吧嗒吧嗒！！像是在暴风雨的夜晚被吹开的门和窗帘似的声音响彻四方。转头向音源方向看去，结果与同样高度的机械对视上了。在黑色涂装的装甲板上高速旋转撕裂空气的主旋翼，细长的机体左右延伸的悬架翼上悬挂着的是，六门像坦克一样粗犷的炮身。


    “攻击直升机！！而且那烂七八糟的布局是什么鬼！？”


    『咘。铁又硬又不好吃。本大爷更喜欢肉。』


    简直就像是车展上展出的不计成本的概念车一样。而且不止这些。地面上有一辆带有机关炮的十轮装甲车无视车流，打算占据高架下方。


    虽然还有疑问。


    但是，因为对方直接亮出了“军用”，库温瑟的头脑反而清晰了。在疑问之前先行动，意识会向更容易理解的方向切换。


    我已经不会再被新的手脚摆弄了。


    和一堆杆和踏板的起重机不同，感觉不到在操纵什么。完全就是自己的手脚。虽然那样也很恶心，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克服这种状况。


    “……”


    在三点支撑的状态下，灰色的猪用力一踢高架的里侧。反作用力使他像流星一样坠下。目标首先是装甲车。车顶本来就是弱点。在空中扭动身体，将巨大身体的重量全部集中于脚上，整个车体都被压得深深下沉。悬架再优秀也是白搭。车顶明显被压扁，机关炮像空罐一样被压坏了。


    而对于攻击直升机而言，正下方的腹部是弱点。无论用多少的防弹板进行加固，也没有机体会在为了着陆的这里进行强化。


    像是要把压瘪的装甲车再剥下一层一样，库温瑟再次使用强韧至极的肌肉跃向正上方。就像乒乓球似的。可能是因为机关炮殉爆，在装甲车华丽爆炸中，人身猪面悬挂在直升机的正下方。


    不是靠紧紧抓住着陆用的支撑脚。而是粗壮的右臂直接打穿了直升机的腹部。


    失去平衡。


    库温瑟前后摆动两脚增强势头，攻击直升机像铁棒一样旋转起来。获得主导权。甚至有冷静思考掉在哪里比较安全的余裕。再纵向旋转两圈获得离心力后，灰色的猪右手松开了攻击直升机。钢之残骸掉在顾客不多的投币式停车场上掀起了大爆炸。


    站在风力发电的柱子顶端，看着黑烟，库温瑟思考着。


    （……无人机吗？被打败的时候也没有混乱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被烧焦的气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即使有人乘坐也只是“军用”的使用者。如果是非战斗员就另当别论，没有什么理由同情“岛国”的敌兵。


    这样想着的库温瑟的耳朵里，听到了姗姗来迟的普通巡逻车的鸣笛声。


    （糟了，得赶紧跑！）


    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他切换到“军用”对手的意识再次切换回了一般社会。库温瑟从柱子上跳下来，再次逃走。


    3（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就算披了帅哥皮贺维亚还是贺维亚，在广阔的大自然正中央傻站着。


    （……这里，是哪？）


    有股海潮味。是海边，或者该说是岛上吗。但即便如此这里的自然浓度也太高了。现在这时代，哪怕是秘境中的秘境都会残留有车辙和尾气，上空有蜻蜓般的无人机飞来飞去，保护动物的肚子里埋着ic芯片。


    说到底，从周围茂密的树木到地面上的花草，再到爬来爬去的每一只虫子，没一个是自己见过的。这一点也很有冲击性。毕竟自己的生存知识完全行不通了。


    他有就算拨开那篇茂密的草丛看到早应灭绝的长颈龙都能感到“安心”的自信。毕竟那家伙也算是“同乡”。但是光是无害的草木无法给人一点安心感。会给人像月球背面一样绝望的疏远感。


    但是，实际出现的并不是那种东西。


    是女孩子。


    红和银色的长发，穿着铠甲和迷你裙的……？


    完全没有实用性。


    如果算上背部的话肌肤的露出面积比红色铠甲还大。一瞬间，贺维亚还以为是面向“贵族”的马枪大会的礼仪小姐。但是那样并不足以说明整件事的合理性。


    但他还是打心底觉得太好了。


    眼前有个穿着泳衣级别装束的年轻女孩。而且现在的他不知何故搞到一副帅哥脸！也就是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暴露！！丢掉旅行的那份羞耻吧！！！！！！


    贺维亚·温切尔上等兵已经毫无迷茫。忘掉自己身为名门“贵族”的前提，就像是要搭便车一样竖起大拇指全力笑着说道。


    “嘿！！虽然不知道你哪位但你想不想和因为是帅哥所以ok的无礼模式的我卿卿我我啊！？”


    ……。


    ……。


    ……。


    “…………………………………………………………………………………………………………………………………………………………”


    啊、啊咧？好像情况不妙？


    糟糕，这是不会因为脸是帅哥就解除警戒的小姐吗……！？


    不过贺维亚是每天呆在铅弹炮弹横飞的战场，被银发爆乳脚踢，沐浴在公主殿下冰冷的视线中，和孽友不知不觉轰飞了二十万吨大铁块的强者。遇到再强横的事也不会慌乱了。


    没错，就比如说。


    轰——！！除非是与火焰吞噬氧气发出的爆炸音一同，少女的右半身被火焰覆盖的这种情况。


    “噶、噶、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体自燃的美少女对我来说还太早了啊！！”


    在因为微妙的偏差回想起恐惧的贺维亚面前，身体一半变成火柱的少女悠然地从腰间拔出了西洋剑。火焰就像刀刃涂了油一样传导到上面。


    虽然在地狱家庭教师团编写的历史试卷中，被问到电灯泡是谁发明的时候，他会一本正经的写上“河童，因为会发光”，但就算是他，该明白的他也明白。


    “本帅哥要挂了！？这流程不对啊！！”


    在他说废话的工夫，发生了大爆炸。


    4（库温瑟/学园都市）


    果然四米高的猪还是太显眼了。


    本以为已经甩掉了那个茶发双马尾，没想到之后又碰到几次。


    “糟糕，糟糕。那个地狱双马尾很糟糕，能从她手上逃出来的我也很糟糕……”


    『咘，咘。果然贫乳不美味。还是脂肪多的更美味！』


    巨大的猪登上了楼顶。大概有十层以上。但对这只猪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以z字形来回蹬着大楼的墙壁和风力发电机的柱子跳过去，一下子就到达了屋顶。


    虽然厉害，但是库温瑟很不安。


    这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如果批量生产十件二十件的话整备基地会很不妙吧。


    “……跑、跑到哪里去了！为了从我的空间移动手下逃脱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看到一边喊着意义不明的东洋话一边在地面跑着的少女，屋顶上的猪慌慌忙忙捂上嘴巴。


    要说奇怪的话，那个少女也不输于他。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机关，但她确确实实在眼前“消失”了好几次。


    总之排除了人身猪面的五感出错的可能性。不如说比原本的库温瑟强了好几倍。特别是嗅觉，甚至能隐隐约约嗅到少女后脖颈的味道。


    （……那是超能力开发吗，还是演给人看的学习会？给驾驶员elite灌输这种超越实体的能力的做法与其说是“资本企业”更接近“信心组织”……嘛，毕竟是“岛国”，混杂了各种文化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啪塔啪塔的脚步声离去，只要那个地狱双马尾没有戴着曲棍球面具的杀人狂的血统，就不用担心还会有突如其来的袭击。这次看来是真的甩掉了。


    “呼。”


    『咘……』


    喘了口气。用巨大的手摸了摸背上，还是没有摸到拉链。不，现在真的还有拉链吗。虽然从物理角度上来讲没别的答案了，但库温瑟就是不想说出口。说出来感觉很可怕。


    不过也并没有给笨蛋好好思考的时间。


    紧接着又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这已经和东洋语言什么的没关系了。哔哔哔万国共通。


    （……开玩笑吧？可能是接收电波系的而且是自己加效果音的吗！？）


    不想回应。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也很可怕。这已经是足以让他忘记背后拉链的黄色信号了。是红，是绿。只要回过头就能明确得到答案。


    院子里有很多马蜂，很害怕，但找不到像篮球一样大的巢。冷静一想，家里、储物间附近是不是也有嗡嗡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心境。


    （只能确认一下了！！）


    实在是没办法。


    巨大的灰猪以人类特有的动作弓着背，战战兢兢地转动脖子。回头面对现实。


    在那里的是，有着东洋人风格的黑色娃娃头，死一般面无表情的少女。还穿着件看不出是居家服还是外套的粉色运动服。


    “こんにちは，un jour，good afternoon，你好，嗯？good afternoon，嗯嗯。”


    用了好几种语言，被发现对英语起反应时算是运气已尽吧。


    近未来木娃娃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南南西方向有信号传来。嗯，那边的你。”


    5（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逃跑了。


    要问为什么。答案是因为一个少女。


    在如今正全力在树林中穿梭逃跑的贺维亚背后依旧不断有曳光弹一样的光球打过来。描绘着巨大的弧线从高空中像雨一样坠下。一旦碰到地面擦到树干就会爆炸，炸出个小火山口。


    照这个密度看，如果是在什么都没有的平原上，就算抱头伏地还是钻到洞里都是死路一条。尽管如此，贺维亚还是没死。


    （爆炸物和瞬发设定的炸弹一样吗。还没落到地上就会被树枝拦住。这种高度估计错误的爆炸还挺少见的——）


    “……噶啊！？”


    可能是为了给在想这些事的笨蛋降下天罚，一个光球穿过树枝的缝隙砸到贺维亚头上。爆炸把他扣到了地面上，然后弹到比身高还高的高度。


    即便这种时候帅哥也还是闪闪发光的。


    不，并没有被烧成焦炭。从背上长出的像白色的盾一样的东西保护住了他。


    “呜哇！？这是啥！？”


    保持着被弹飞的状态，一枚翅膀刺向地面，然后慢慢合拢。在消除了冲击后慢慢让他的脚落到地上，贺维亚歪了歪头。


    （……刚、刚刚那是皮肤的功能？超薄自由的材料啊，那就没啥好怕的了哈哈哈！！）


    那再逃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既然如此就去稍微惩罚一下那个露出度高的铠甲少女吧。这么想着的贺维亚抬起头，却什么也没发生。冷静下来后就不知道怎么动这翅膀了，方法也不明白。和手脚完全不是一个用法。


    “可恶，和最新手机不一样啊！连厚厚的说明书都省了！！”


    看来还是得全力逃跑。


    虽然爆炸主要以气浪为主不会让火势蔓延到周围，但现在清洁还是环保都无所谓了。即使躲藏在隐蔽处也会被一起轰飞。材质不明的翅膀不知什么时候缩回去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就要戴着帅哥脸被四分五裂了。他就要带着这张冷峻的帅哥笑，以及剩下的肉碎一起被放进棺材里了。


    “开什么玩笑，可恶！！”


    头发和夹克都脏兮兮的，就像从没铺路面的斜坡滚下来似的逃亡继续着。


    攻击并非来自装备榴弹炮的装甲车或攻击直升机。如前所述，最恐怖的就是，对手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华丽的少女。虽说像是武器的只有她举起的西洋剑，不过那玩意该怎么使才能发挥出大部队行进前用来轰平路面的连装火箭弹一样的效果啊。


    而且，


    （她没认真。）


    帅哥皮里的贺维亚咽了口唾沫。


    （做到这种地步她还没认真。完全没有动真格追我！这居然只是，随手而为？一个人都不知道能发动几次战争了！？）


    这可不好。


    就像赢不了的石头剪子布一样，出什么都是输。是战是逃结果都一样。只是单方面被杀罢了。


    （什么都行，谁都行……是啥都没关系。总之来个人，现在就来！！）


    说不定刚刚的“翅膀”会再次保护自己，但这点暂且保留意见。如果把密码忘了那在餐厅攥着信用卡也是白搭。还不如翻翻包底下有没有皱巴巴的纸币。


    身处烈火包围之中，贺维亚一边如此祈祷一边逃跑。不知道“那个”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能变为什么形状，如何活用，全不知道。


    所以只能祈祷。


    无法计算。但却不断想到概率论和统计学上的话题。如果不动手去做那成功率必然固定在0%。如果即便是小数点以下的可能性也想改变的话，那就无视乌云去寻找吧。也只能去寻找。


    “嗯？”


    不久，已经分不清是一秒还是一小时的完全疯狂的体感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但总之贺维亚抓住了小小的变化。


    清脆的潺潺溪流声。


    有溪流。大概是助跑就能跳过去的宽度，跳进去也藏不住身体吧。但贺维亚觉得是机会。就这样沿着清流改变方向。些许的希望也能让持续不断的恐惧和疲劳稍微麻痹一会儿。


    是因为与火焰相对才单纯地想到了水吗。


    河流周围、水边聚集了很多生物。他是根据生物想到了什么解决对策吗。


    这些无从得知。


    贺维亚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一个劲地逃跑。


    结果，统计学和概率论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他为了和偶然的什么碰撞所付出的努力，使某条轨道切换了。


    “咘？”


    有什么在出声。


    好吧，这确实是贺维亚也能听懂的人话，不是像鹦鹉那样学舌，而是理解意思具有知性地“说”出来的。


    “你怎么了，身上到处都是泥。布布知道，人类不擅长变化，不清洁的话很快就会生病。你要小心啊。”


    “什……么！？”


    并不是确认了“那个”是什么。但贺维亚不由得停了下来。


    在水边用捞井水的木桶打水的是灰色的人身猪面。身高大约四米，强韧的肌肉上贴着厚厚的脂肪，巨大的异物。


    （啊，啊啊？还有别人穿着库温瑟那家伙穿的猪皮套？但是，因为，啊诶，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啊……？？？”


    至今为止也没在茂密森林中看见过一只。就算是从背后追来的火柱女，虽然对那些是否是人类所为有超多疑问。但是，这次也太过头了。不协调感超越了容许的界限，右脑左脑啪地裂开，笨蛋变成天才般的头痛袭来。


    果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搞不懂。


    但是这家伙是“破格”。是说不定会把贺维亚所相信的世界整个破坏掉的级别。


    （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


    判断只在一瞬间。


    （总之只要让后面追来的吹火女和这个大家伙撞在一起的话就能有空隙。趁那时候逃跑就够了！只要这样就行了……！！）


    “咘？你怎么了？”


    在这种情况下人身猪面依然温温吞吞的。能行。即使什么都不做，放着不管战斗也会自动开始。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后背开始蠢动。在某种危机性的存在面前，那对“翅膀”要出现了。


    “要对布布……”


    身后传来了充满怨气的声音。


    至今为止从未听过的，美丽少女的声音。


    “……干什么坏事啊，你这清爽的糊涂茄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连享受的空闲都没有。


    在正体不明的翅膀展开前，帅哥的脸被某种钝器以压瘪的势头命中。脖子旁传来讨厌的声音，向后仰起时，才知道那是金属制的靴子的脚掌。


    明明离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却被一瞬间缩短。


    红色少女的背上蔓延出火焰般的翅膀，他之后才注意到。


    在倒下之前，看到了放出飞踢的少女的飞扬的迷你裙下的内裤。明明看起来是清纯派结果还挺大胆的。


    现在的话肯定能说。


    这是不可抗力！！


    6（库温瑟/学园都市）


    想逃跑。


    想全力跑到别处去。


    “嗯。”


    被粉色运动服娃娃头东洋人少女盯着看，猪身人面有点畏畏缩缩。


    然后，


    “泷壶，你在超干嘛？”


    “啊。”


    背后传来听不懂的东洋语言，他没有做出理性反应的余裕。


    因为他知道这个城市，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居民都十分“危险”。


    所以。


    “哦哦啊！？”


    刚一回头，库温瑟就叫了起来。没空去在意声音会被皮套扭曲成什么样子。就好像面前突然垂下只巴掌大的蜘蛛一样，他反射性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没错。


    胜过起重机的灰色人身猪面，用那强壮过头的手腕全力挥了过去。


    冷不防的，与其说背上窜过恶寒不如说是冰冷的某物压在胃袋底下的时候，状况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


    巨大过头的手掌打中了包含少女整张脸的整个上半身。


    一秒都不到。


    空间被横扫，穿着针织连衣裙的茶发少女与背后水塔紧急出入口的墙壁撞在了一起。手掌和墙壁间夹着人肉，以她为中心，本应相当厚的混泥土产生了蛛网般的龟裂。


    用采石场的大翻斗车把人撞到旁边建筑物的墙里的司机恐怕就是这种心境吧。


    不对。


    “哎、呀……一下子来了个超问候呢，你个混蛋猪。”


    （说话了！？话说这么来一下居然还活着！）


    自己这算是得救了还是掉进地狱了，库温瑟已经快要放弃控制感情了。看这样子就算是用突击步枪从正面连射都不会死。总而言之针织连衣裙少女还活着。似乎也没出血。说到底凶恶的手掌下就没传来少女应有的柔软触感。仅仅数厘米。怎么说呢……对，就像是隔着压缩的空气一样的感觉。


    “娟旗，好像不说英语他听不懂。”


    “诶诶？都不知道从哪来的还能用那么超万能的语言吗？算了，能沟通就行。”


    （而且还是，肉身……？明明这玩意只要能缩短距离都可以用拳头在装甲车侧面开个洞了……）


    在哑然的库温瑟耳边，传来了粉色运动服悠闲的声音。


    “话说娟旗，你没事吗？”


    “没事没事。毕竟我可是超硬的防御角色。所以说泷壶，这就是那家伙吗？”


    “嗯。”


    “要是把滨面揍扁也会变成猪头吧，哈哈！”


    快活笑着的少女们让气氛舒缓了些，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虽然很奇怪，但没有打算立刻把灰色巨猪串起来的样子。


    “……那种假说居然超认真地露脸了呢。”


    娟旗，被如此称呼的少女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四米高的巨体，总算切换成了库温瑟听得懂的话。


    “嘛，不想被超卷入无谓的混乱的话就跟着我们吧。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位，但你也不想在街上被超追着魔女狩猎吧？”


    对话能够成立。


    还没有对刚刚那一击道歉。


    这里要是结下梁子就要失去难得的好机会了。因为不想被对方丢下。库温瑟慌慌张张开口道。


    “抱、抱歉。我叫库温瑟·柏波特吉。虽然你们可能不信，但这东西就是个皮套，至少在我穿上的时候还是有拉链的……”


    不过因为刚刚怒涛般的展开，还没缓过神来的他大意了。这身人身猪面的特征。他用明显不同于人类的声音的振动从内脏中穿过抵达头顶，然后就像在洞窟中反射的风的声音听起来会像啜泣一样，变成他自己也不懂的东洋语言。


    『咘，本大爷不听分不清哪边是胸哪边是背的飞机场的话。喝点牛奶再来吧。』


    “……”


    一脸笑容。


    她露出一脸天使百分百的笑容。


    （嗯，就是单纯的声音而已，但这眼神绝对是被误解了啊！）


    “等、”


    在库温瑟说出多余的话之前，身体就遭受了怒涛般的猛攻。


    7（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咘，贝亚特莉切，不能那样盯着看。”


    “但是布布，我从那个帅哥身上感受到了负能量。话说在古朗兹尼尔遇到的男人就没一个正经的。”


    看来这座岛会给帅哥试炼啊。用脸接下包含少女全部体重的一脚的夹克男，露出一脸怪笑歪着头。


    “贝亚特莉切，不能因为对最近的‘破坏【传送门】’生气就把不认识的帅哥揍一顿哦。”


    是不在谁身后就不安心吗，被称为布布的人身猪面的腰旁边黏着一个丰满带着眼镜的白色魔女。


    “不过话说回来简直就像画里一样英俊呢。……但也正因如此才显得超级可疑。”


    还有一人，这是神官吗。绿色衣服的短发少女。


    “啊啊，胸部和塞了硅胶的气球似的。”


    “……虽然好像有人在阴阳怪气我，不过结果真正受伤的是谁呢贫瘠的家伙？”


    “可恶好想把这只眼镜奶牛从背后全身麻醉用插管做个抽脂减肥……！！”


    “别这样了阿梅丽娜，怨念太过具体搞得我指尖都颤抖了！？”


    ““全是菲莉尼昂的错。””


    “我，只是被嫉妒狂（笑）单方面迫害而已！这悲惨的茶水室里没有正义可言吗！？”


    看着在猪的背后越缩越小的白色魔女菲莉尼昂，贺维亚想着。


    （什么，这混蛋猪是什么鬼，和库温瑟那货散发出同样气息的家伙吗？那就不可原谅了，明明没怎么努力还和这么多年轻妹子打成一片 ！！）


    这边的心情因为带着帅哥面具完全没传达过去。贺维亚眼前那头灰色的猪，布布用大过头的手掌粗暴地摸着害怕的菲莉尼昂的头。


    “所以这货是什么情况，贝亚特莉切。”


    “可疑分子，烧成灰撒了吧。”


    “……你已经六根清净开始享受古朗兹尼尔了吗贝亚特莉切。还有、那个、这么说？那家伙的、那个、全身紧身衣？你就不在意出处吗。感觉和【魔法】有些不同，我觉得没有石油化学系加工技术的古朗兹尼尔没法搞这种特殊化妆，怎么看都是失落技术。在地下【迷宫】探索时要是被这种地下装成熟人骗到就麻烦了……”


    话题总算朝有点建设性的方向去了。贝亚特莉切，菲莉尼昂，阿梅丽娜，还有布布。贺维亚在脑中回忆着至今为止出现的人名。


    “我说啊，我是在整理仓库时整理除了猪和帅哥的皮套，我觉得帅哥这边比较有意思，具体的事情就完全不清楚了，话说你们知道啥吗？”


    “……啊，不知道你是藏着掖着还是说明水平差得绝望。总之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所以赶紧把这可疑的帅哥烧了算了。我觉得把灰分散放在小瓶子里扔到海上漂流比较好。”


    “幽灵船上睡觉的【吸血鬼】会哭出来的你还是别这么干了贝亚特莉切。……结果是怎么回事，刚刚说是特殊化妆什么的，但好像没这么简单。感觉更水灵一点。”


    说到底只是电影摄影技术的化妆，脱离了摄影的框架违和感就会十分强烈。比方说因为空气出入口不同导致声音含糊不清，因为涂了几层颜料就像带着厚口罩一样，气味还很浓烈，而且不管怎么运动都不会出汗。


    但是这个看上去很坏的帅哥却没有这种感觉。360度，无论从哪里看都不会露出破绽，就像电影中的居民跳了出来那样栩栩如生。


    “……这种东西要是能实用化潜入搜查就很方便了。不，漫画似的怪盗会变多引发大混乱也说不定。”


    “果然是【碎片】引发的技术革新之一吗。”


    “咘。所以说是怎么了？”


    “在古朗兹尼尔将【魔法】发挥到极致的话，甚至可以合成出现实的科学技术也无法再现的精细加工的药品。这种数据有时会给陷入困境的研究领域带来突破性的影响……”


    且不说梦之国的猪小子能不能理解这种说明，在一旁听着的贺维亚已经满是疑问，感觉和她们之间又隔了一层新的墙壁。贝亚特莉切这个红色铠甲人形兵器所说的，现实的科学技术。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古朗兹尼尔不在“现实”这个范畴之内吗……？


    绿色神官风格的贫乳少女，阿梅丽娜一边扯着稍微歪了点的帅哥面具一边说道。


    “好厉害啊这个，简直和科幻电影里的人脸移植一样。”


    “别那么拘谨啊各位小姐是在能理解巨乳和贫乳的魅力的浴室服务生贺维亚面前害羞了吧！”


    “呵呵，是巨是贫，哪个范围你给我说清楚啊。”


    “啊噶噜卟噜啵噜欸！要、要被撕碎了、给我等等！这里是非黑即白的独裁国家吗！？”


    虽然阿梅丽娜用了很大力气不过皮套还是没有被撕裂的样子。与其说是表面的皮套不如说一开始就是本人。到底哪里是人工制品，哪里是原型，根本分不清。


    “先不提是不是【碎片】引发的突破，这玩意，估计是那个吧。”


    “阿梅丽娜也这么想？”


    “贝亚特莉切，你其实什么都没想吧。”


    阿梅丽娜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了她的假说。


    “培育肌肉。不使用机械零件，把流行的万能细胞做成的肌肉纤维和神经组织组装入武器的技术。”


    8（库温瑟/学园都市）


    虽然大部分人可能就当他是个吉祥物，但要是被怀疑了就直接出局。因为不能走在大街上，库温瑟只能左拥右抱两位少女，在大楼间跳跃。距离和高低差都不必在意。这只猪规格太高了。明明刚刚被娟旗一顿暴揍，结果一点事儿没有。


    而被抱着腰的娟旗，不知为何两脚啪塔啪塔扑腾着，要说是喜欢惊险刺激似乎也不是，


    “哦哦哦，果然在大楼间跳跃相当有b级片的味道啊！这种不满足于跳一次而是飞檐走壁的感觉超级棒！！不过比起全用绿幕加cg的好莱坞系更倾向于法国那种。”


    “……”


    他在这期间学到一件事。


    总之不能随便开口。所有的话会在体内（……总之先这么叫）被反射变成奇怪的话招致误解。但是，摇头点头就行了。现在两只手都抱着人，没法笔谈或是打手势，总之先贯彻听众角色吧。


    “培养肌肉。”


    情绪高涨的娟旗如此说道。


    “原本是控制几厘米大小的小机器人的技术。例如制作鳐鱼型水中机器人时，比起将马达、齿轮、汽缸、电池、控制芯片、各种机械零件塞入有限的空间，用一粒能灵活对应的肌肉纤维来补充一部分更有效率，出现了这样的报告。实际上，刚刚举例说明的鳐鱼在军用研究中已经达到了实用水平。据说已经会自动追踪光源了。”


    “……将肌肉这种与马达和汽缸不同的驱动系统组装进去就会出现前所未有的设计图了，神经组织更不必说。光是能再现小鱼的脊椎就能扩展相当高的自由度。”


    “不过另一方面，不好做成大点的武器。毕竟以生物为基底，维护起来超麻烦。营养必不可缺，还需要经常运动防止衰弱，光是自重就会疲劳，出问题也不是钳子和扳手就能修好的，一不注意卫生就会被霉菌和杂菌所侵蚀……。一个基地里要有工学系和生物系两种整备设施的话超重复。就连战斗机也要统一成同一规格的，对于想要避免花经费和现场混乱的人来说超浪费。”


    这些事情库温瑟也在专业书上读到过。


    归根结底，所谓生命的神秘是集中在微观宇宙里的。虽然很难用lsi再现昆虫和小鱼的程序，但是如果直接加入身体组织的话就可以省去这些麻烦了。这些事情。


    不过，要是强行把成果拿到宏观世界上，费用和效果就会不成正比，非要强行整这个难道效果比坦克和战斗机更好吗？这么一想就冷静下来了。如果要搬运重货，比起昆虫的六只脚还是钢铁履带更靠谱。不好好整备的话也没法在仓库里放好几年。


    军事武器不只用于战争。战争不是一直会发生的。对于文明国家来说，如何一边节约成本一边做好万全准备是重要的项目，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不经常吃饭细胞就会死亡、老化导致规格低下，如果不经常运动就会在紧急出动是发生肌肉和肌腱断裂的”的培养肌肉，且不说士兵，上面的人会相当讨厌这种东西。


    （……冷冻睡眠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不对，这样响应性就低下了，全年运转零下几十度的巨大冷冻仓库已经是巨大的损失。搞这些之前就会经济困难导致国家解体了。）


    顺带一提，如果变成一定程度以上的高等生命体还会出现生命伦理上的问题。虽然在宗教上只要不用受精卵或胚胎而是以体细胞为基础就没有问题，但是情感上的爱好者就没办法了。假如用猫或狗的脊椎开发四足杀人兵器，肯定会引发热心团体的反对运动。上面的人也要顾及人气，不能对这种事熟视无睹。谁也不想要配备了会招致民众反感的武器。很多武器被设计得既强大又帅气，这并不仅仅是对功能美的追求。


    但是。


    这样的话。


    （那这个，怎么说？这家伙是原本有原型存在的生命体吗？）


    虽然一时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培养肌肉是把原本存在的生物的肌肉纤维或神经组织的一部分组装进武器的技术。而不是全部。虽然不知道与其说是穿着不如说是与之融合了的里面的库温瑟是怎样，但至少可以猜想有脱下来的机关。


    也就是说，这种性能只是一部分。


    五脏俱全的原型到底有多强。不开玩笑说，只要有五个就可以正面摧毁object了。


    “‘那个’说不定，是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可能是在想着类似的事情，被单手挂在腰上的粉色运动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开口。


    也就是说是过去灭绝的恐龙的同伴吗。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背离了库温瑟的猜想。


    “你知道‘旅行者号其实就在附近’的传闻吗？和‘月球上的星条旗是谎言’一样，都是超主流的都市传说。”


    库温瑟摇了摇头。


    “在旅行者号收集比火星更远的行星的数据的同时，还有为了和地球外生命体取得联系而朝着太阳系尽头超发射出去的无人宇宙飞船……不，准确来说是个像小保险箱似的东西。里面塞满了有关地球文化的资料，作为给外星人的名片。镀金唱片是加入了人类各种乐曲的超级精选盘。好像是为了炫耀地球人类的优秀知识和技术而交朋友，但欧美文明好像忘了自己在大航海时代都做了些什么。说不定会有大量宇宙飞船以此为理由攻击我们的if呢。”


    “……”


    “但是，有传言说，旅行者号其实没能到达太阳系尽头，而是在更近的距离丢失了，美国政府一直隐瞒着真相。连宇宙传来的电波信息都是伪装的。是单纯地不想让国家级项目以超失败而告终吗，还是说，在意外近的地方有‘回收者’拿走了卫星呢。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假说。”


    还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本来就是些真假不明的闲话，让这些假设互相吵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些假说中，还有一种特别的说法，那就是旅行者号只是丢失了。美国政府并没有隐瞒事实，而是因为原因不明，无法做出解释。”


    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被抱着的娟旗继续说着。


    “旅行者号为了收集数据而发射了电波，而这边却出现了无法简单用故障解释的不自然的中断。……或许，我们对我们所说的太阳系还不够了解。很近，很近，超近到让人发傻的地方，存在着世界的‘洞’也说不定。有这种传言。”


    “这些说到底都是些闲话。证据也模棱两可，诸如立在月球表面的旗帜的飘动方式和影子的形状很奇怪之类的。而且，和登月一样，谣言传播开来的话，肯定会有人高兴的。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如果是好莱坞的话就是月球背面停着比曼哈顿群岛还大的母舰呢☆。”


    但粉色运动服的娃娃头泷壶这样说道。


    “……但是，如果不信那些闲言碎语，就没法解释了。关于现在的状况。”


    灰色的猪停在了一栋大楼的屋顶。


    （但是。）


    他思考着。


    （……就是说，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一切？）


    9（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总之先确认了下背后。不是为了时有时无的神秘“翅膀”，而是拉链。


    “咘？话说拉链到底是什么？？？”


    “你这猪头真没用！对了，那边的漂亮小姐们，谁都可以能不能帮帮忙？”


    “啊，我在算你对布布爆了几次粗口。”


    “这位红色的好恐怖啊！集齐贴纸也没法交换奖品哦！！”


    带着眼镜的白色魔女在颤抖着的贺维亚身后歪着头，


    “……唔，没有看到像是拉链的东西啊。”


    “话说这个，真是穿上去的吗？”


    阿梅丽娜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既然是能和五感同步到这种地步的覆盖全身的培养肌肉，说不定，不会已经和细胞愈合、神经和血管都融合到一起了吧？这样的话就得靠外科手术这种级别才能脱下来了。”


    “唔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维亚顿时寒毛直竖。确实装作别人的样子可以用帅哥脸做各种事情，但要是一生都脱不下来就另当别论了。一股穿着别人汗透的衣服的嫌恶感。


    贝亚特莉切则说道，


    “感觉像蝶蛹一样里面黏糊糊的很难办啊。”


    “毫无同理心的思考方式啊！！”


    “我是没兴趣在布布以外的事情上投入那么多精力……”


    “让心灵再开放点啊，谁来救救这个精神锁国的少女吧！！”


    别说是指尖了，全身的神经都被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包围着，贺维亚根本静不下心。


    说到底。


    “……那个，培养肌肉？说着是挺简单的。但是空有理论和实际完成完全不同。并没有引发什么技术爆炸啊。”


    阿梅丽娜困惑地说道，


    “这话轮得到和那玩意融为一体的你来说吗？”


    “是穿着！只是不知道拉链什么时候不见了自己也没啥办法而已！”


    “你自己也不知道啊，那是怎么回事呢？那不成，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物品？”


    “菲莉尼昂。且不说数据或经验值，你觉得让宏观物品通过是不可能的吗？”


    “所以说，经验和数据都可以自由地往来哦。例如将dna图谱完全解析后送给‘别人’的可能性呢？”


    “但是啊，就算已经完全解析了人类基因组也没法立刻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人类啊。我听说哪怕是双胞胎也骗不过指纹和虹膜的身体认证检测。”


    “等下，等下，等下。”


    贺维亚伸出双手。


    “我说你们这些闹腾丫头，从刚才开始就把我这个帅哥贵族丢到一边。怎么，你们好像在以什么不得了的前提推进对话啊。说实话，是你们的脑子还是世界的常识有问题，怀疑哪边我都觉得可怕。”


    “一脸奸笑贴过来的假面男说什么呢？”


    “我本人也是帅哥哦！啊啊，对你这红色小姑娘来说是幸运也说不定呢，毕竟看到我这超美型天才贵族贺维亚的真容想必人生观都会粉碎吧！！”


    “别胡言乱语了。”


    “（……喂、喂眼镜小姐，这位鲜红女士是什么情况？对本大人的自我介绍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难不成是百合吗？）”


    “不要把我们卷入你那糜烂的幻想里小白脸。不过贝亚特莉切是个专情的人，对布布以外的人没有兴趣。”


    “……”


    “咘？”


    贺维亚歪着脸来回瞧着四米高的人身猪面和华丽铠甲的少女。


    “确实是非常让人在意夜生活怎么过的组合。可以的话我想看看直播！贺、贺维亚先生支持这种气势猛到把床震塌的性癖！！”


    “……喂伪装帅哥且不提我你竟敢脑补布布我要给你脑子来个一万八千度消毒杀菌。”


    “哦呀哦呀我记得人类的蛋白质好像四十二度就撑不住了的样子……！？”


    “你可真是个拱火天才。那种力量，要是用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变成网络营销的霸主哦。”


    “别把人说的像当不了燕尾服间谍的内衣小偷啊酷大姐……话说，你和我有同类的气息啊。难不成你也是军人？”


    “咳哄咳哄！！现实中我只是冰激凌店的看板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梅丽娜，你啊……”


    “平板（笑）搭配乳制品真是绝望的画面。”


    贝亚特莉切你小子给我过来一下！先放着如此吼着抓人的阿梅丽娜不说。


    “不、等下、但是、额、喂、我说。”


    “咘。你怎么了？”


    “……难不成，难不成……你们，那个，才刚刚开始一直闲聊的话题是跨越世界吗？”


    相对的，布布只是歪起头。


    而三位少女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


    首先是贝亚特莉切。


    “毕竟，我们是通过【传送门】来到古朗兹尼尔这个异世界的嘛。”


    “……”


    轻描淡写。


    就像小小的卡片可以打电话照相一样理所当然。


    “刚刚我不还和贝亚特莉切聊‘破坏【传送门】’的事吗。那是把古朗兹尼尔这边固定开放的【传送门】用方形混泥土填起来导致无法出入的恶性事件。嘛，可能是觉得如果把除了自用以外的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传送门】全部破坏，自己就能独占古朗兹尼尔的资源了吧。”


    菲莉尼昂如此说道。


    虽然混泥土听起来像是近代建筑物的象征，实际上原型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与水混在一起固定的方法，在“岛国”以三和土之名在江户时代就普及了。在这种奇幻世界登场也不奇怪。


    阿梅丽娜接着她继续说道。


    “‘我们的地球’可以与古朗兹尼尔自由往来，说不定也可以出入‘别人的地球’。嘛，这就和平行世界有关了。”


    10（库温瑟/学园都市）


    也该搞清楚了。


    问题点有两个。


    这身培养肌肉的巨猪皮套能脱下来吗。


    这里好像不是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驻扎的地方。那么怎么回去呢。


    回去。


    一方面是指地点的问题，一方面是指人类的问题。


    ……这些就是库温瑟要跨过的难关，解决的问题，但是……。


    “发生悖论了。”


    粉色运动服的泷壶嘟囔道。


    “且不论培养肌肉，原本细胞就不在‘这里’。这样的话，猪本身就会作为对历史产生的强烈矛盾发挥作用。大概，这里是不存在的时间线。我们根本就没有相遇过。”


    停在屋顶上，放下两个少女的库温瑟解放了双手。虽然没有粉笔，但是他直接用指尖的指甲直在混泥土上刻字。不用说，这是因为就算动嘴也会在灰色的猪体内反射，变成说出坏话的窘境。


    『虽说要是肯定这个羞耻电波妹的说法就能让她卸下心防，但现在没这个心情。‘安全国’也有带着奇怪眼罩手上缠着绷带的女孩子。虽然很容易攻略但是会变成跟踪狂所以意外地没什么人出手。』


    “你这人不管张嘴闭嘴都是能让女孩子超沸腾的天才啊。”


    『是说身体的芯被灼热着所以已经忍不住了吗？没关系甜心，就算内衣脏了我也不介意。』


    “包含这点哦你这混蛋。”


    穿着针织连衣裙的娟旗无语般地说道。


    “不过我超赞成你的存在本身成为悖论这一点。毕竟，这次的事件以你为起点，只要你消失了就没有需要解决的目标了。”


    『别说消失这种轻描淡写危险的话我只是性骚扰而已哦！』


    “光是这点你就该超罪该万死了！！你有什么特权轻视社会规则！？再说，在这里把你杀了尸体也会留下，不管怎么巧妙地处理尸体，杀死你的这个事实也不会消失。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是个随随便便把杀人灭迹这种事情说出口的小姑娘啊。』


    “你现在才发现？我们是暗部组织‘道具’。现在早就不是会被一两具尸体超吓到的阶段了。”


    『我是不会对尸体洋洋得意啦。我们部队偶尔也有些家伙会拍些被object轰飞的敌军的尸体的照片和录像，他们脸上都超级笑眯眯的。那绝对是勃起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对那些连头和屁股都分不清的红黑色肉块四百连拍了。』


    “你把我归类到什么超变态的圈子里了啊！？话说你的生活圈才是没救了吧！！”


    “娟旗。重点。”


    “咳哄。……不管怎么说，想要超安稳地解决事件的话，就要把你本人推回你过来的‘洞’，这才是‘逆转’的最佳路径。如果连作为核心的悖论都消失了的话，历史的歪曲也就该消失了。就像把时间机器改变过的时间重新还原一样。”


    『真亏你能行云流水地说出来（笑）』


    “别特地刻字嘲讽我很烦人的。……不过嘛，我自己也超不可思议的。啊啊，‘以前的我’肯定会对这种天马行空抱有怀疑吧。”


    “娟旗整体上就是这种感觉。做梦做得太过了。”


    “……你刚刚说什么巨乳运动服？”


    总而言之。


    『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作为前提，首先别把顺序搞错了。你不是‘前往’原来的世界，而是‘回去’。如果搞错这点可能会超导致无法挽回的错误。”


    『？细说。』


    “不是单纯的前进，而是有必要按照顺序一步步退回去。比方说你在便利店买到特价100日元的饭团，但是打工的收银员却弄错了收了你150日元。就算你出门捡了50日元，你的支付记录也不会变。”


    『ri yuan？是‘岛国’的货币吗？？？』


    “无视你超继续了哦？要修正历史，不是通过捡起路边的硬币，而是要回到便利店订正收银员。同样的100日元，途径不同意义就不同。”


    ……也就是说没法以最短距离回到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了。就库温瑟本人来说，一直当灰色的猪也很苦恼。对悖论什么的半信半疑，如果能像用时间机器修正历史一样让最初穿上培养肌肉这事不发生，不用管融合啊同化啊就能脱掉了。应该是。


    但是，在库温瑟和贺维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去一一追根究底，就无法回去。


    （但是，为什么。）


    库温瑟在灰色猪皮套中，感受着和自己身体别一无二的讨厌的一体感，出现了疑问。


    （我所拥有的“这个”知识，能不能得出正确答案呢？比如说贺维亚在那之后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


    11（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共享知识？大概有办法做到哦。”


    对于贺维亚认真的疑问，眼镜魔女菲莉尼昂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不对不对不对，你们回答得也太轻松了吧！！”


    “总不能装模作样吧。”


    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你可能是搞错了什么吧，难的是设置【传送门】，而不是来往本身。嘛，一般是在指定的【传送门】用指定的手机登录来限制来往，但你好像跳过了这个程序直接来到了这里。” “这种事情你说了我才知道啊，对你们来说是理所当然对我来说可是闻所未闻。”


    “咘……。布布也听不懂【传送门】这些人类的难懂话题。只觉得大家好像在聊什么很琐碎的事情。”


    是朋友是朋友，布布和贺维亚握起手来，贝亚特莉切则一边用食指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


    “不如说没有被承认就通过【传送门】来到这里的你更不得了。如果不是靠黑客手段的话就是碰巧从薄弱处进来了。”


    但是，她补充道。


    “就算【传送门】不会自己动起来，查一查在哪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虽然说不定是搞错了，【传送门】不单单是个门，还是管理数据的综合窗口。我们‘这身打扮’也是在引导中准备的。”


    “也就是说？”


    “如果把想用【传送门】传达的数据存在那里，对方就可以接收了。最快的应该是声音吧。”


    比起实时的通话，更接近于把提前录好的录音发给对方。


    “喂你等等，这样的话只是我单方面给库温瑟传消息，我这边收不到信息啊。那岂不是只能闭嘴干等着。”


    “唔。”


    阿梅丽娜思索了一下，


    “那让对方也发数据过来不就行了？”


    “对方也会有好身材（笑）三少女来指导吗？库温瑟估计只会哆哆嗦嗦地远远观察【传送门】吧，不会知道详细的操作方法的。”


    “所以说，这方面也会加进去啦。……话说你刚刚（笑）了是吧？有种再跟姐说一次。”


    绿色的【殴僧侣】超适合她。


    “把发送数据的方法和现状报告放在一起发过去了，虽然有些麻烦，但也能做出对话式流程图了。对方是，谁来着？反正做成出能回答你搭档自然的提问的形式，收集数据即可。不用让对面对【传送门】施加多余的负担。”


    “还有，我觉得认证上必须要花点工夫。如果任何人问同样的问题都能得到回答，那样未知信息就会无差别地发送给‘那边’的人了。”


    三人停下了话头。


    对数据侵略的形式似乎格外讲究。像“情报同盟”的那帮人一样，贺维亚如此想到。


    顺带一提只有布布歪着头不明所以。虽然很遗憾，但贺维亚和这家伙感觉差不多。


    “总而言之。”


    就好比把什么切开，或者说是斩断厄运一样的感觉，贝亚特莉切说道。


    “首先要调查哪里新设了可疑的【传送门】。至少有一个是和你的世界相连起来的。视情况而定可能还有很多。古朗兹尼尔是个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岛，把这一带地毯式搜索一下也不是难事。”


    “……嘛，最差的情况，也就是只有你穿越了世界，另一位先生还普通地留在仓库里。”


    反过来说，除了连接古朗兹尼尔与三七的隧道之外，说不定还有与古朗兹尼尔直连的世界x的隧道。


    【传送门】不会自然打开。必须要有人设置才行。


    “假如你的搭档真的掉到了别的世界，绝对也是想回去却回不去的渴望的心情。不可能在那干等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变化。祈祷他那边也在找【传送门】吧。就算会犹豫要不要进去，只要做成找到了就一定有收获的样子就行了。”


    12（？？？/？？？）


    然后。


    “少年”们的话语交汇了。


    13（库温瑟/学园都市）


    “……”


    在高楼与三片式风力发电机林立的街道上，变为灰色的猪的库温瑟重新环视了周围。


    乱七八糟的拼图碎片，有了切入点。就像从七巧板的一角开始拼一样。从一小片碎片将一切拼到一起，之后的连锁反应就会再现出拼图的全貌。


    明白了。


    他明白了。


    现在，到底发生着什么。虽然乍一看是一片混沌，但是只要把问题拆解，就不是绝对的难度。虽然很难，但是可以解开。至少可以猜想。


    世界有三个。


    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的整备基地。


    学园都市。


    古朗兹尼尔。


    虽然还有些疑问。但是，只要知道是从哪个世界来的就可以整理。所以必须要思考。这个疑问，哪个世界答得上来，哪个世界答不上来。这样就会形成道路。不是前进的道路，而是原路返回的道路。


    14（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帅哥在全是没见过的新品种的森林里，慢慢地深呼吸，让思考变得清晰。


    贺维亚和库温瑟分开了。他们在不同的地方面临着不同的问题。所以，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无法跨越这个难关。


    但是，现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完成了信息共享的他们二人从更高的次元俯瞰着现在的问题。就像看第三人称的电影、小说一样。所以做得到。解开绝对无法解开的问题，打开不会打开的门，就能找到不可能找得到幕后黑手。


    准备好了吗。


    机会只有一次。


    15（？？？/？？？）


    在三个世界中，能采集到“灰色的猪”的原型细胞的是哪个？


    在三个世界中，能采集到“帅哥”的原型细胞的是哪个？


    在三个世界中，能将培养肌肉实用化，能够在实战中找出问题点，永无止境进行“战争”的是哪个？


    在三个世界中，确立了穿越世界的技术的是哪个？


    第一个向其他世界出手的，是三个世界中的哪个？


    最后，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在三个世界中哪个？


    16（库温瑟/学园都市）


    『最初的契机是‘布布的世界’。这点肯定没错。』


    “哈，啥？布布是什么？？？”


    “……”


    突然这么一说，娟旗和泷壶都一脸懵逼，但是库温瑟不管她们继续在地上刻字。


    『毕竟理所当然地使用【传送门】这种连接世界的技术的只有那个世界。不清楚他们那个世界整体的文明水平。但是就这一点来说他们世界是做得最好的。即便是我们的世界，还是说‘这里’，都没那么容易办到。』


    但是。


    然而。


    『即便如此，‘布布的世界’也不是一切的黑幕。因为这样的话就不合逻辑了。』


    17（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现在遇见的瓶颈就是，这个，被你们叫做培养肌肉的奇怪皮肤吧……”


    披着帅哥皮的贺维亚如此说道。


    “这是‘禁书目录’的帅哥和‘布布’的人身猪面，两种类型。人身猪面可能是通过事先准备的【传送门】来到我们世界的，但这样的话帅哥皮肤就碍事了。没法说明。”


    “等一下。那要这么说……”


    红色铠甲迷你裙的贝亚特莉切向贺维亚问道，帅哥皮微微点头。


    “啊啊，关键是‘布布’的世界中的某人。……但是那人没有成功。来到通过【传送门】连接的我们的世界是好，但是这不是块难啃的骨头吗。”


    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且不说所有领域的水平，如果只是单纯的暴力的话，贺维亚他们的世界是最危险的。能用主炮一击轰飞抵挡核武器的装甲。这样的object满世界都是。死亡的气息是最浓烈的，甚至已经变成一种幽默了。脑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撞见“那个”的自称侵略者先生的表情。如果不把死亡一个个地说出来就无法跨越的感性的人，是无法在那个世界里生存下去的。


    “虽然那边逃回来了，但这边又攻了过去。”


    贺维亚低声说道。


    “是因为与自己连接的【传送门】没法简单地关上呢，还是因为在短时间内被解析了呢，总之我们世界的某人攻入了古朗兹尼尔一侧。那么，最初的元凶如何了呢。应该切身感受到那是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了吧。……也就是说，逃避了战斗。前往了既不是古朗兹尼尔也不是我的世界的其他地方。”


    “也就是说……我们也找不到……？”


    “啊啊。也就是库温瑟那小子被带到的世界。学园都市。”


    贺维亚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就是说，以这个古朗兹尼尔为轴，可以自由来往两个世界。培养肌肉就是以此时入手的细胞为基础。这么一说，算是侵略异世界的土特产。”


    18（库温瑟/学园都市）


    『‘最初的元凶’在这个世界，学园都市的某处。但培养肌肉并不是这家伙造的。』


    库温瑟的笔迹断言到。


    『而完成的培养肌肉有两个，都在举办军事演习的仓库里。取得了两种细胞，并且已经完成了培养。……这么说的话，制作这个的幕后黑手已经回到了使用object的我们的世界。』


    娟旗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的样子，说到底这已经不是漂亮地说明“仅仅”一个世界的话题了。因为超过了才产生了悖论。


    “就是说，如果要超返回的话……”


    『首先要调查从古朗兹尼尔逃到学园都市的‘最初的元凶’怎么样了。要是还活着就得把他也带回去。』


    “……已经变成超尸体的可能性呢？”


    『不能说没有。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太糟糕了。【传送门】只能移动活着的人类。带着尸体就回不去了，就算完美处理尸体，死亡这一事实仍旧会作为悖论的开端。也就是束手无策。』


    话虽如此，即便害怕也必须靠确认其生死才能前进。


    首先要抓住渗透进学园都市的“最初的元凶”。前往古朗兹尼尔，与贺维亚汇合，再三个人一起回到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只要最后把“最初的元凶”放回古朗兹尼尔，就能解开这个结了。


    制造培养肌肉的人在第三七机动整备大队。否则那个仓库里不会藏着生物装备。刚一穿上它就穿越到别的世界，不就是因为仓库里开着【传送门】吗。


    也就是说，不考虑安全逃脱的幕后黑手也行。那家伙会自己按顺序返回原来的世界。不如放任自流，在其向下一个世界出手前找他算账比较好。


    这样的话，最后就剩一个问题。


    全部结束后，找到幕后黑手揍他一顿。幸好，库温瑟现在对自己的腕力特别有自信。


    “那，眼下的问题就是。”


    穿着针织连衣裙的娟旗不知为何举手发言道。


    “……如何找到那位‘最初的元凶’的所在地，有什么超提示吗？”


    确实，在这广阔的城市中一个一个人找困难至极。而且现在连那家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但是库温瑟在脚边写到。


    『我有一个头绪。』


    “什么头绪……？”


    『你们是靠哪里的知识走到这一步的？培养肌肉，悖论，其他世界。具体是从哪知道的？』


    “哪里，那是……”


    “嗯。有个人对这些知道的很详细。”


    『这样啊。那家伙就是‘最初的元凶’。』


    人身猪面立刻断言。


    『局外人，不，只知道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知识呢。估计，那人想利用你们调查我是不是追兵吧。……带路吧，去找他好好算账。』


    19（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结果还是要‘干等’啊。”


    披着帅哥皮的贺维亚在森林中如此嘟囔道。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恐怕关键的“最初的元凶”在库温瑟那边。贺维亚这边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期待对方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而在这原地待机。


    乐观的想法。


    就在此时。


    “……？”


    一开始，先是布布环顾周围。


    然后是贺维亚注意到了什么，他屏住呼吸，缓缓伏下身子。


    最后，贝亚特莉切和菲莉尼昂发出疑问。


    “……怎么了？那边的野鸟，都飞跑了？”


    “嘘。哪里的【传送门】启动了。但和平常的反应不一样……？”


    “……”


    不是库温瑟。再怎么说也太早了。也不是“最初的元凶”。拼死逃离古朗兹尼尔的某人，事到如今没必要特意回来。


    那就是，其他的谁。


    可以从某个世界穿越过来。


    “……糟糕了喂。”


    帅哥嘟囔了一句。


    “切。好死不死偏偏是躲在整备基地的幕后黑手出现了啊！？明明我们这边还必须按顺序回去才行，怎么还有敌人跑出来！！”


    “你怎么办？”


    “把他摁回去啊！！如果不知道他的踪迹就没法修复了！”


    本以为是顺着感情说的，没想到贺维亚意外地动了脑子。


    “什么嘛，【传送门】只能传送人类肉体和知识吧。我们的世界没有能轻轻松松炸飞坦克的魔法和超能力。不管跑出什么样的家伙，连刀枪都没有就没什么可怕的。不如在那家伙用棍棒武装起来前赶紧干翻他就安全了。”


    “那、那个……”


    “怎么了什么事小奶牛想要这时搭讪我。”


    “再奶牛就用硫酸溶了你那脸皮哦小丑。不是说这个，如果你说的是对的的话，那位幕后黑手把来自我们世界的侵略者击退后追到古朗兹尼尔。而原来的侵略者也失去了古朗兹尼尔的容身之地逃往别处。……这、这、这就是说，他能自由使用凌驾于【魔法】之上的某种王牌吧……？”


    “……”


    “再说了。要是对方真如你所说是赤手空拳，怎么会有野鸟飞起来这种接近的前兆。这明显是怪兽电影的级别吧！！”


    “糟、糟、糟糕了啊！！！？？？”


    笨蛋的惨叫为时已晚。


    葱葱郁郁的森林中心，某种恐怖的存在降临了。


    噶咔噶咔噶咔噶咔！！将森林中的树木像火柴棍一样扫倒缓缓现身的是，比起丘更像是山的威容。


    不过是直径五十米表面突起着大大小小的炮口的钢铁球状的山。


    “什、什什、什、什……”


    通过【传送门】的不是肉身的人类或知识或经验。


    常识崩塌泪眼朦胧的菲莉尼昂向后后退，结果被树根绊了一跤。戴上因为冲击掉下来的眼镜，她对眼前不讲理的东西大喊道。


    “什么啊那是——！！！？？？”


    贺维亚吞了口唾沫。不是因为正体不明。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浑身游走着对死亡的恐惧。


    “……‘电浆警笛’。”


    说出了，那个名字。


    “为什么参加军事演习的一六的最新第二世代会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这里啊！？”


    20（库温瑟/学园都市 ）


    不愧被称为学园都市，街上全是学校。


    在这之中，目标的“情报商”堂堂正正挂着可疑的招牌。


    “名义上似乎是公立南野高中电子新闻部，超典型的文件组织和伪造学生证id，不过这一带都是暗部同事所以不好太深入。如果是警备员或风纪委员的协力者恐怕会有超大量的无线电波交织吧。与本人的期望无关，所谓合规经营就是平等地扯所有人后腿。对我们来说，只要对手不是来潜入搜查的宠物狗就行了。”


    实际朝向那边后，果然是个奇妙的地方。有校舍。有校庭。有体育馆和泳池。但没有人。并不是因为上课所以都在教室里。这里明显没有一丝生气。简直就像是被寒气笼罩的深夜废弃医院一样。


    没有大意地直接进去，在远处观察的灰色的猪轻轻呻吟起来。嗅着这股可疑的空气，粉色运动服说道。


    “样板学校……”


    “样板房的学校版，你把它当做把各种教室拼到一起的展示台就行了。这个城市的居民有230万人左右，其中八成是学生。因为学校数量多，所以超产生除了许多独特的需求。甚至还有教鞭和吸铁石的专卖店哦。”


    『这学园都市到底有多纠结于女教师啊。……不过只要在网上输入数据就能变成秘密基地吧。只要安排好来客的日程表，即便在宽广的校园里也遇不上的。』


    库温瑟用巨爪在沥青上刻字，


    『不管怎么说只要知道所在地接下来就好办了。在被察觉前赶紧找那人算账吧。』


    “啊，等等。得超确认一下有没有陷阱！且不说入门级的钢丝，红外线、超音波、电磁波……总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死神的触角。”


    『没关系。』


    库温瑟并不是盲目乐观，


    『没有那种东西哦。总感觉，通过这个家伙的脑袋看世界就明白了。』


    取出比人类的耳目更加灵敏的高性能手机的娟旗笑容凝固了。她交替地看着手上的机器和灰猪的眼睛。


    『而且，这家伙的皮肤挨点爆炸应该是不会裂开的。现在时间紧迫。我走在前，你们跟着就行了。』


    “咕……。被这种肌肉至上的人身猪面保护简直辱没了我防御系的名号。好啦走吧泷壶！让你们超见识一下‘氮气装甲’的真正实力……！！”


    结果变成由前面的两大巨头开路，后面跟着天然呆的泷壶的情况。因为基地是学校所以基本全方位开放，不过目标果然还是里面的职工办公室。


    “嘿嘿。学校里的恐怖分子，还是不用在意周边损失超随便战斗的样板房！”


    “娟旗，把样板房搞坏就算损失了。”


    不过粉色运动服也没有认真去阻止她。不愧是暗部。


    不过如同库温瑟所宣言的，并没有陷阱。入口的门也很普通地打开了。毕竟还在营业时间。这样的话看来有保管钥匙的管理员在。可以的话还是别把他人卷入战斗。


    校舍从外面看是典型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但是里面却很混乱。虽然走廊是暖色调的亚麻油毡，首先，排成一排的门就乱七八糟。从镶着窗户的到推拉门，各种种类都有。


    从窗户往里窥视，教室里的地板和壁纸也各不相同。或是木纹型或是国际象棋型。既有挂着黑板的古色古香的木造墙壁，也有投影影像用的四周全白的墙壁。同样，教室里摆放着的椅子和桌子，从四角形到流线型应有尽有。


    压轴的是特别教室区域。例如，不同构造的保健室在角落里排成一排，一看就觉得头晕。库温瑟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以什么为基准进行的取舍。


    因为猪高约四米，所以几乎是头擦着天花板前进。


    已经知道目的地。果然这个建筑物人太少了。尽管如此，人耳朵不能捕捉到的微小动静，对人身猪面就不一样了。对方的身体活动的声音像在洞窟中回响一般传来。


    （……三楼、南角）


    是私立学校的专用设施，还是面向残疾人的无障碍设施的一环，楼梯旁边有几座电梯。暂且无视它们从楼梯上去。一下子接近了目的地，无视了之前的努力，不由得笑了起来。


    到了活动室的展示区域。“情报商”藏在哪里马上就能知道了。说不定意外的是个享受角色扮演的人。


    三人沿着走廊前进，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电子新闻部”。


    灰色的猪和针织连衣裙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同时踹破了门。激烈的声音和金属门板一起朝里面飞去，即便巨大的手里剑从身旁飞过，里面的人也没有要动的迹象。


    是一个虽然很漂亮却散发着粘粘糊糊的感情，眼神黯淡的水手服少女。将黑发编成三股辫，即便裙子的长度控制到膝盖以下，但无论怎样其个性都不会被掩盖。库温瑟从战场上的经验，娟旗从暗部的味道，泷壶从不明的远方飞来的灵感，他们用各自的直觉感受到了。


    ……这家伙有一双“杀人”的眼睛。


    “超好久不见啊。”


    娟旗先用英语开口道，也是为了统一。对方也用英语回答道。


    “哎呀您好。虽然我觉得互相隐瞒交易对象的个人信息是礼仪。”


    “嘿，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世界的礼仪。超热心啊。”


    “……”


    三股编少女并没有将目光投向不断挑衅的娟旗，而是巨大的人身猪面。


    她担心那是不是从古朗兹尼尔来的刺客。但这和库温瑟没关系。这家伙擅自开的洞，要负起责任堵住才行。


    所以他说。


    “我得把你带‘回去’。所以把你打到动不了用肩扛的地步怎么样。你选哪个！？”


    『咘！长发，好美的黑发。好想确认一下触感光着身子缠着它睡觉！哈啊哈啊！！』


    ……………………………………………………………………………………………………………………………………………………………………………………………………。


    然后，空气冻结了。


    因为太久没说话结果忘了。这只混蛋猪，人的声音会在体内反射成奇怪的波长来着。


    并非东洋语言大师的库温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对于踩到地雷一事，他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出来。


    不知是因为发怒还是什么，异邦人的脸一下变得通红。用尽全力抱住自己的肩膀。


    “这么认真的场合！明明是这么认真的场合！难道我的人生已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等一下为啥泷壶和娟旗也一脸鄙视的瞪着我握紧拳头这下不就变成一对三了吗！！）


    三股辫少女抓住了靠在旁边墙壁上的奇怪东西。那是个银工艺品。在大概拖把长度的柄的前端，嵌着蓝色浑浊的灰色水晶球，像是枪、手杖或是锤子一样的奇怪东西。


    一看到不知怎么攻击的武器吓了一跳。所以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躲。


    然后，攻击来了。


    浑浊的水晶微微发光之后，


    “哈啊……！！”


    啪哩！！不知为何三股编的水手服从内测裂开。作为伪装的三股编也自己散开。


    忘了前提的库温瑟想都不想就叫了出来。


    “你丫！到底是端庄还是开放倒是说清楚啊混蛋家伙！！这下我没道理一个人挨骂吧！”


    『咘。一件件脱下来是本大爷的工作！破了真是太浪费了。』


    不到两秒，从虚空中出现的金属装甲装备到了少女的全身。


    （两秒说短是短说长也挺长的。毕竟啥都看见了。）


    登顶了一座山的库温瑟反倒冷静了下来。


    混杂着蓝色的灰色。上半身被坚固的铠甲包裹，下半身却是可以看到大腿根部的迷你裙。是为了尽可能确保机动力吗。头发的颜色也变成夹杂着蓝色的灰色。


    “【浊流枪者】索比约格，参上。”


    在说话的同时。


    蓝灰色的少女水平挥舞银杖，库温瑟身旁的墙壁也跟着一口气炸了过来。


    21（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电浆警笛”。


    “正统王国”军第一六机动整备大队所属的第二世代object。


    除了本体下的h形静电式推进装置，机体后方还有天使光轮一样的圆形部件，就像钟表的刻度一样配置着十二个圆筒形电浆升压器，提高了瞬间回避机能的机体。主炮在球体的正面，像是正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一般的下位安定式电浆炮。其单个的威力自不必说，通过在极近的位置以重叠的形式发射，故意使电浆相互干涉，使射程内的制定坐标发生大爆炸的攻击也广为人知。


    当然，若是攻击不集中贯穿力就会显著下降，然而分散的攻击很难回避。首先烧灼敌机的表面，趁其动作迟缓时用炮击贯穿要害。以一旦进入其理想模式就无法逃脱的“无底深渊”而出名。


    但是这台“电浆警笛”也有缺点。虽然战果丰硕，但却有绝对不会被评为击坠王的理由。


    ……在烧灼敌机的过程中，会毫无必要地卷入过多肉身的敌军。用范围数百米的热线和冲击波牵制对手，不断重复知道攻破对手那核弹也无法击破的外壳为止，会造成这种伤亡也很正常。因此在非人道兵器中才排到第一名。要是不能一直取得战果，其战术理论也会被埋葬在黑暗中吧。


    也就是说是最混的混蛋。


    “为、为什么，为啥啊……为啥那么大的东西能从【传送门】里……？”


    摔在地上的菲莉尼昂泪目地说道，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那家伙注意到这边了。


    靠高超生存技巧活到现在的贺维亚用帅哥脸大喊起来。


    “糟了。在地表上的话光是辐射热就能杀了我们。悬崖山谷洞窟，总之快找个能躲的地方，十秒之内！！”


    这绝对是不讲理的要求。


    贺维亚本人，都不觉得这会儿能恰巧找到隆起的大地当掩体。


    不，就算眼前有洞窟，跑进去也会被冲入其中的热空气蹂躏。这次的对手实在是太过差劲。


    “电浆警笛”的正面，三门主炮慢慢地朝这里转过来。不管是直射还是扩散，只要一击就能烧光森林，使地面玻璃化。


    本应如此。


    但是。


    轰！！！！！！


    在绝对优势的电浆炮发射的瞬间，画出不自然的弓形轨道朝上方飞去了……？？？


    要说这边做了什么，只是三个姑娘中，贝亚特莉切从腰间拔出了西洋剑似的东西。


    而且只是如此，就打乱了连object都能破坏的一击。三条线飞到相当高的地方后引发了大爆炸，高空爆发发出的光线晒到皮肤上有些刺痛。天上的白云不自然地缺了一块，但也仅止于此而已。绝对的死神之镰，没能收割下贺维亚的首级。


    “怎、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轮到他满是疑惑了。


    在这期间，贝亚特莉切依旧背对着他，嘴里说道。


    “……绽放吧巨花。显现七之系统树。”


    周围的景色完全改变了。一切都被魔幻的火焰所包围。他们的周围，没错，包含远处的“电浆警笛”都被七面巨大的炎墙围住了。简直就像竖长的瞳孔一般，将笼子和斗技场的空间分割开来。


    “电浆警笛”也一样惊讶于现在的状况。他紧接着又发射率两三次主炮，果然还是歪到了上方，又或是在途中就消散了。


    完全搞不懂。


    坐在地上的白魔女一边用两手摁住帽子一边说道。


    “……真、真是的，直球高火力笨蛋还是老样子！所以贝亚特莉切只能当前锋但没法给弱小的回复角色当盾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误炸自己人！！”


    “哈，你说啥？难不成是那位红色小姐干的！？对手可是连object装甲都能轰下来的下位安定式电浆炮哦！！”


    “啊啊，我一听电浆警笛这个名字就感觉是用电浆的，果然没错啊。”


    没有回头，贝亚特莉切轻快地说道。


    “我是拥有一万四千种【火炎属性】的【魔法】的【剑圣女】。……说到底，测不出质量却可以用眼睛看到并影响物体的火焰究竟是什么呢？固体、液体、气体，不适用于任何一种的第四状态。也就是电浆吧。”


    “什……”


    “嘛，话虽如此，也不是说带电浆的东西都能操纵，落雷啊极光啊什么的。真要是能的话岂不是全宇宙的99%都在我手中。【火炎】属性的范围果然很大啊。……但是那玩意，不是用高压电流对生物造成伤害，而是用巨大的热量烧灼对手，为了火炎才制造出电浆吧。”


    规格外。


    即使说明了也难以接受。


    恐怕严密的物理法则也难以解决吧。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贺维亚明白了一点。“电浆警笛”，想要这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原本一六就比起打仗更致力于协助发掘遗迹。当知道梦寐以求的超自然力量不只停留于精神论的级别，而是以实体出现，想必一定会很兴奋吧。甚至忘记向上级报告的义务，想一个人独占一切。


    为了那些他什么都做了。


    恐怕，连“电浆警笛”的基本构造也动了手脚。


    “……培养肌肉。”


    “？”


    “那个家伙，一定是在object的信号传递系统中加入了驾驶员elite自身的神经组织和淋巴液。再通过自己来装备，使object整体被‘误认’为人体。如果被如此吸引，真心想要【魔法】的话，可能会做到这个份上。”


    贺维亚自己，本以为是因为帅哥皮套被算作持有物才穿过了【传送门】。但是不对。贝亚特莉切她们说过，能传送的只有自己的身体还有经验和知识，巨大的物品是带不了的。


    这样说的话，果然是“误认”。不知道是从异世界带回的成果还是组装object前进行的模型实验。但是变成这副模样。重新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毕竟贺维亚也和帅哥同化了。


    当然，一六也不是打一开始就理解一切。击退了古朗兹尼尔来的侵略者后，反过来从洞里进去，为了试验能带出多少东西，应该反复试错了不少次吧。在使用elite前，应该在各种尝试中死了不少志愿者了，说不定像是被神隐了一样消息不明了。对不明所以的东西不断进行研究，显而易见会出现各种试行错误。


    然后他们实现了。


    异世界转移进攻用object。恐怕是有史以来概念最扭曲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的球体状表面，无数的炮门在蠢动着。


    “这次可不只电浆了哦。轨道炮、线圈炮、连发激光炮，还有超越光速的雷射光线。不是用一种防御模式就能对付的对手。”


    贺维亚警告道，但别说贝亚特莉切，就连站起来拍拍屁股的菲莉尼昂，重新架起铁杖的阿梅丽娜，还有从腰间抽出两米长的铁棍或圆木状物体的布布都没有慌乱的样子。


    虽然警告了他们，但贺维亚也这么想。


    如果这点程度就被击溃，不能将既有的战术一扫而空的话，一六和“电浆警笛”也就不会着迷到误入歧途了。


    “咘。”


    人身猪面理所当然般地说道。


    “烧掉森林可不好。赶紧收拾掉他吧。”


    22（库温瑟/学园都市）


    咚！！


    横着的墙壁如同雪崩般塌陷，如果库温瑟是肉身的话八成已经没命了吧。在瓦砾堆里安上炸弹后藏到暗处，用碎石雨攻击敌兵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但现在的他是规格外的灰猪。


    “呼！！”


    伴随着短暂的呼吸，他用巨大拳头的拳背反手打了回去。反应得过来。虽然内心对这惊人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感到恶寒，但为了保护娟旗和泷壶，他将瓦砾的散弹一口气轰了回去。


    然而，本应被轰飞的坚硬瓦砾却缠在了库温瑟的手上。不，那已经不是固体了，而是某种粘度高的灰色……


    （什么啊，这是？居然是水泥！？）


    “超糟糕，是这种能力者吗？总之赶紧从手上甩开！！”


    根本没有慢慢听娟旗警告的闲暇。


    从一体化的厚厚的皮肤上，传来了手掌按到铁板上的强烈热感。但是热不是无中生有。肯定是有产生热的化学反应在。


    （……确实，混泥土凝固时会放热……）


    然后他总算反应过来娟旗为何会动摇。不仅限于混凝土，所有物体在气体、液体、固体的状态发生变化时体积都会变化。


    奴叽奴叽奴叽！！就像是快被急速凝固的混泥土压扁了一样，灰猪的手传来剧痛。


    “咕唔唔！！”


    咬紧牙关，他以打碎旁边的铁制课桌的力道挥下拳头，打碎了重新凝固的混泥土。


    “哎呀不错，普通人类的话手骨已经像玻璃一样碎一地了呢。”


    索比约格嘻嘻笑起来。


    但是无法理解，刚刚那是什么？混泥土的凝固基本是不可逆的，一旦凝固就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水泥。难道是由某种正体不明的化学物质合成的吗。


    “不对，她就是那种能力者。”


    “别自信满满地搞错好吗。就是这种【魔法】。”


    哪边都是规格外。


    这不是单纯的破坏力的问题。即便钢铁object得势，军队对钢筋混凝土的信仰还是根深蒂固。如果这种家伙行走在战场上，不管是坚固的桥梁隧道交通枢纽，还是要塞或地下核掩体，都不堪一击。


    索比约格将镶嵌着巨大水晶球的手杖向上举起。


    眼神被自然吸引的库温瑟抬头看到了。天花板很奇怪。就像是钟乳洞一样满是尖锐的圆锥状突起。


    刚刚水晶球的动作，是横挥。


    那现在，要是朝下挥呢……？


    “啧！！！？？？”


    一刻的犹豫都没有。库温瑟两手抓起娟旗和泷壶，然后全力一跳。已经无所谓出入口了，他用背直接撞穿了墙壁滚到走廊里。


    滋滋！！整栋校舍都摇晃着，灰色的猪站不起身。伴随着沉重的冲击，电子新闻部的天花板落了下来。


    而且这还不算结束。


    索比约格操纵软硬两种性质。落在地板上的凶器山失去原形，化为浊流向库温瑟等人袭来。


    用拳脚去对付那种玩意简直愚蠢透顶。说到底身处这钢筋混凝土的箱子简直就是在那家伙的口中一样。这个藏身处是索比约格中意的地方。


    （可恶！！）


    好不容易得到的身体潜能完全发挥不出来，库温瑟只得毫无停顿地撞破走廊的窗户向后跳。灰色的浊流也像是呕吐物一样从校舍的各个窗口涌出，但勉强避免了接触。


    这里是三层。


    在空中旋转一圈，他用双脚抵消冲击小心翼翼地着陆。虽然不怎么厉害但也不是肉身能做到的动作。


    索比约格没有下来。


    她优雅地来到窗边一望，校舍的一半以上就像吹风机的热风下的糖果一样变形了。


    “娟旗，里面的人呢……？”


    “停车场的车不见了。应该是逃了吧。在超遇上之前，听到我们踢破门那会儿。”


    这期间，学校的校舍变为了巨大的蛇。索比约格自己没有进去，而是在蛇头上仁王立。


    “我的‘氮气装甲’……说起来除了超super胜利的风属性以外，万年吊车尾的土属性也蛮了不起的……！！”


    “娟旗，你在激动什么呢？”


    “我啊，虽然超尊敬好莱坞但也有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哦。就是举起双手吼几嗓子呼风唤雨的超能力描写！不把空间都填满就不会拍超能力是吗！？明明一个土妹子还搞得这么华丽，我来超教教你什么叫日本美学！！！！！！”


    “还有超和super……”


    “ultra和super。超不重复！！”


    话虽如此，那么细心地隐瞒自己的身份，打起来时却这么大动干戈，库温瑟想到。这也太过显眼了，不可能在这座城市藏得住了吧。……也就是说可能是这种原因，从古朗兹尼尔而来的追踪者。【传送门】的设置条件还有很多不明之处，也就是说视情况而定，会抛弃学园都市逃到其他世界，这样想比较好。


    “喂你这傻〇女超听得见吗！？呼哈哈你站得再高别人也不会记得你的但说实话我已经烦透了。你赶紧带着那堆脏东西滚回原来的世界吧！！”


    （你为啥也要煽动她啊！？我慎重地闭嘴不就没意义了吗！）


    “……”


    站在巨蛇上的索比约格露出笑容。


    她就这样笑着挥舞了水晶球之杖，大量水泥从上方袭来。


    23（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最新锐的第二世代，“电浆警笛”。


    而与其对峙的贝亚特莉切和布布他们的对应方法非常简单。


    “早就见识过了，比起超过一千米的千龙就是个小不点。”


    轰！！


    在猛烈的火力下，他们先冲进了茂密的森林中。这期间，金属炮弹和电子激光依旧像雨一般袭来。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进行回避。


    比如。


    布布的话，不用任何花招只用跳跃回避炮击。


    比如。


    贝亚特莉切的话，用海市蜃楼或是烟雾误导瞄准。


    比如。


    阿梅丽娜的话，在自己手前召唤出无数钢板，虽然被贯穿但还是能使轨道偏离。


    以及。


    菲莉尼昂的话，都是藏在某人身后确保安全地带。


    （那家伙还真是混了个好位置！我也得去学习学习了！！）


    除去布布以外的三个少女曾经在与零散军队组成的【公会】，【艾尔基亚德】的战斗中陷入过相当惨烈的苦战。这次的火力更是在那之上，object。这么一想或许会觉得她们无法应对，但其实不然。


    一边是先读取目标的动向，高效地将其所有的路线用火线封住的【艾尔基亚德】，一边是将一切交给机械粗暴的炮轰对手的object，二者读取的密度不同。就好比电脑自带的扑克游戏和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扑克游戏的区别吧，尽管规则相同，但是氛围完全不同。在绝对安全圈动手的人，绝对抓不住逃离山中的野兽。


    即便如此，也回避不了用电磁波锁定连超音速战机和弹道导弹都能击落的超越光速的雷射激光。


    但是，这边可是拥有【魔法】。


    严格来说是【白魔女】菲莉尼昂的支援药。有这种能将遇敌率和受伤率的数值在视野边界显示的药的话，只要在数值大额上升时采取回避行动就行了。


    ……换言之，就是将驾驶员elite公主殿下那通过炮门和准镜的细微运动中读取对手动向的绝技，降低到了谁都能用的速成水准。


    要是贺维亚知道的话，可能认为靠这点就足以引发战争。是否知晓【魔法】，就是如此重要。


    （啊，糟糕！大家都冲上去结果我被丢下了！？没有那帮变态的家伙保护我我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咻。


    在静止的时间中，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炮弹逼近鼻尖。


    “……哒吧哈啊！？”


    即便体感速度慢了一亿倍现实也是无情的。脸上响起惨烈的爆炸声，然后描绘着弧形向后方飞去。脖子内侧传来讨厌的声音，帅哥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天使的翅膀。


    不，是真的从脸上长出了翅膀。


    他又活下来了。


    躺成大字的贺维亚呻吟着翻了个身，自知无法从梦中醒来的他爬了起身。


    蠢蠢欲动，作为盾牌的翅膀也收了回去。再去纠结什么质量守恒也没意思了。


    “……之前我就在想了，这真的是培养肌肉吗？好像没法解释啊。”


    当然这翅膀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法主动使出来。因此他实在没有再挨几发还能站着的自信。赶紧追上先走一步的布布他们找个人当盾牌吧，帅哥如此想着再次奔向森林。


    24（库温瑟/学园都市）


    学校的校庭中，灰色的猪拼命往旁边跳去。就像自身化作炮弹一样。噗噶！抱着的娟旗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但现在没空去拘泥这个了。


    从正上方而来的浊流般的水泥巨蛇，向周围洒满了灰色的凶器。


    顺带一提，粉色运动服的泷壶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忙着把太阳电波翻译成人话，反正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区别。


    库温瑟用脚趾拔出了刺在脚边的铁桩，在空中用二段踢的要领踢了出去。其威力足以贯穿呆站着的人类的胸口，但是这招对混泥土的魔女，索比约格没用。巨蛇向上一翻，再次把她抬上学校屋顶的高度。


    （……现在这样不行，光是待在地面反击也干不掉那家伙。）


    虽然不知道索比约格的极限如何，但学园都市毕竟是高层建筑的密集地带。作为武器的混泥土到处都是。而且要是骚动引起了人群聚集，对库温瑟也没好处。毕竟这只灰色的猪也是威胁和平的异端分子。


    总而言之，打长期战是没好处的。要是在骚乱中让索比约格乘机逃跑了，跑到了别的世界可就不好收拾了。


    无论如何也要结束。在这一步。


    “……”


    库温瑟把左右手抱着的少女放到地上。


    定好目标，然后行动。


    咚！！！！！！


    地面一口气爆炸，四米的身躯飞舞在空中。目标是盘旋着的巨蛇的腰部。柔软水泥的身体像沼泽一样吞噬着猎物，应该是想用硬化后的体积变化将他压瘪，但他并不害怕。


    在着地的同时再次爆炸。


    爆炸连续产生，说到底人身猪面根本就不会陷入沼泽里。作为培养肌肉原型的生物，为了与海上的一千米的龙战斗，在没有任何支撑点的水面上像打水漂一样冲入对手怀中。更何况水泥比海水更有支撑力。


    “切……！！！？？？”


    站在顶端的青灰色的魔女吼叫着。


    巨蛇的表面泛起波浪，刺出无数的桩。它们为了刺穿库温瑟的脚板心，让他沉入沼泽而一起刺出。


    但是。


    就连这些。


    向上刺出的桩的前端，脚爪以此一点为支撑，在极限的平衡上抵消冲击，不被贯穿继续向上跳跃。反复重复这个动作，以怒涛之势在巨蛇上奔跑。


    距离混泥土的魔女，索比约格只差一点点了。


    库温瑟甚至看见了她睁开的眼睛中浮现出的恐惧的神色。


    25（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说不定，对“电浆警笛”来说的最优解，是抛下对手只是人类的自尊心一边撤退一边炮击。毕竟object可以以时速每小时五百公里的速度在战场上奔驰。若是在平坦的地面行驶，能否追上磁悬浮列车也是未知数。不可能永远集中全部注意力进行回避和防御。只要保持距离继续炮击，人类对手肯定会出现失误而自灭。


    但这种方案对布布没用。


    毕竟他压根不是人类。


    像炮弹一样在森林中穿梭的巨大身躯，不算逼近只顾逃跑的“电浆警笛”。并不只是因为因为不断撞断森林中的树木而减缓了速度。还因为人身猪面的肌肉太规格外了。


    贝亚特莉切稍微慢他一步。背上喷射着火焰之翼的她，与其说跑更像是贴着地面撕裂着空气在飞行。与靠身体直线冲刺的布布不同，她使用各式各样的炎之【魔法】。虽然没法冲到对手跟前，但她时而用撕裂景色的热线，时而用一沾上就会燃起火焰的光球，将第二世代用橙色填满。


    但是对手是连核武器都没法破坏的object，这种程度是不会大破的。


    但是说到“电浆警笛”的设计思想本身。就是靠故意破坏电浆的稳定性大范围放出热线和冲击波，使敌机的表面溶解，在对手行动产生问题后用主炮一发了结的机体。


    为什么断言其他人做不到相同的事呢？


    也就是说。


    贝亚特莉切的攻击只是牵制，真正攻击的是布布。


    “……”


    灰色的巨大身躯到达了h形静电式推进装置的脚边。近到这种程度object也没法瞄准了。索性用能使这种重量的钢铁漂浮起来的巨大静电让他粉身碎骨吧，就像要碾死布布似的，“电浆警笛”朝他迫近过去。


    人身猪面并没有螳臂当车。


    面对从侧面冲来的第二世代，他只是将手中的像是圆木或铁骨的棍棒前端，狠狠地刺向了泥土地面。


    然后。


    咚轰！！！！！！


    大量的泥沙，以半球状的圆顶似的形状喷出。


    简直就像陨石坠落。


    无论object是静电式还是气垫式，基本都是通过在地面或海面与机体之间制造力场或是空气层使自己浮起才实现高速移动。


    反过来说，只要有被识别为地面的东西出现在脚下，就会以此为基准前进。


    没错。


    好比说，圆顶形的爆炸。


    object本身为了击溃布布而转向也是问题所在吧。


    漂浮。


    没有撞到布布，就像是通过了看不见的拱桥似的，从他的头上过去了。


    但是这立足点只是暂时的罢了。


    突然失去支点的“电浆警笛”在空中晃动。但是失去的平衡无法恢复，h形静电式推进装置以外的侧面撞到了地上。紧接着弹了起来，势头越来越强。完全停不下来。最新锐的第二世代就像巨大保龄球一样从森林滚向远处的海岸线。


    “……可怕。都不用调查object的弱点直接用蛮力干掉了吗。难怪‘电浆警笛’会这么执着。”


    好不容易追到了现场的贺维亚，像是叹息一样嘟囔着。


    26（库温瑟/学园都市）


    胜负只在一瞬间。


    说到底，在灰猪深入巨蛇腹地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啊、啊啊啊！！”


    到达蛇头。混泥土魔女，索比约格慌慌张张挥动顶端有水晶球的杖，但是库温瑟连这点机会都不给她。水晶球本身已经被巨大的手掌抓住了。


    最后一击用空着的手就够了。


    用上从脚到腰再加上肩膀全部的力量，将比青灰色魔女的脸还大的拳头挥了过去。


    响起了爆炸般的轰鸣。


    比起平常用的塑胶炸弹“hand axe”更震撼的重低音。


    27（贺维亚/古朗兹尼尔）


    一连串的事件结束了。


    森林中残留着烧痕，岛的正中央翻倒着特殊钢制成的五十米巨物。总感觉其本身就会成为新的迷宫。基本没法从古朗兹尼尔把人类以外的东西带回地球，但这次是特例中的特例，，只要现场解体把技术情报带回去就行了。要是那种玩意儿在东京街头昂首阔步就完了。贝亚特莉切因为嗅到了新事件的气息而打起精神。


    “对了……”


    不过，这事先放到一边，毕竟现在身处不存在的时间线。赤银发的【剑圣女】慢慢眯细了眼睛说道。


    “……既然结束了就赶紧回去。我想早点去和布布钓鱼，可以的话我想直接在水边亲热亲热。”


    “完全不动摇的女人啊！！某种意义上令人放心但怎么能在超绝美型贵族贺维亚面前做这种事！？多看看我这大帅哥啊！”


    “帅、帅哥什么的，基本和银行劫匪先生的丝袜头套差不多吧，那张脸。总体来说负荷过大哦。”


    毕竟这是灰色的猪大活跃的幻想世界，茶发的牛郎系帅哥可能合不来。下次一定要去那种和女孩子左拥右抱玩pocky game的世界，贺维亚如此下定决心。


    “……这么一说我也许不该出生在枪林弹雨的世界。我应该去的是异世界转生勇者爱情喜剧世界，把了百万妹子多到记不清！”


    “烦死人了你赶紧回去，再呆在这儿就是添麻烦。”


    “阿梅丽娜——。红白绿你们仨怎么这么冷漠！你们是女主角吧，稍微哭一哭啊都快道别了！！”


    在帅哥皮为了这点事乱叫时，确实感受到了眼泪的气息。


    用手捂着嘴微微颤抖的灰色的猪，是布布。


    “咘……”


    “布布！！你为我哭泣了吗。果然只有你信得过啊！！”


    咚！！将相拥的某人一脚踢开的贝亚特莉切属实多余。


    28（库温瑟/学园都市）


    『结束了啊。』


    “是啊。”


    看着灰色的猪在地上刻字的娟旗两手叉腰。


    “现在的关注点想必会转移到自在操作混泥土的敌人身上吧。我超推荐你趁现在跑路。”


    『不行啊，想要一切恢复原状必须把这家伙带回去。虽然中途要把她丢到那个世界。』


    “……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动身比较好。毕竟学园都市痴迷与收集技术，肯定会对这种未知的情报垂涎不已。要是被抓到就没法从黑暗的地下逃出来了。”


    『确实。这只猪可不能量产啊。话说已经能好好脱下来了吗。现在是没那种贴得紧紧的感觉了。』


    “不，我没说那个。”


    娟旗摇了摇小手。


    “……现在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是未知的地方可能会带来未知的细菌或酵素，对你来说或许是普通的，对我们来说可是新的矿脉。说不定是生物资源的宝库。然后……全身就会被切开把内脏一个个放到离心分离机里。”


    『～～～―――（无法辨认）搞什么啊这毫无道理和人情的反乌托邦感！！你们居住的这破地儿都让我怀念三七了！稍微有点自觉啊！！』


    29（？？？/？？？）


    就这样抓住了“最初的元凶”，也打倒了事件的黑幕，万事顺利地解决了问题。


    恋恋不舍的库温瑟和贺维亚通过【传送门】跨越了世界，带着悖论的发生源回去修复历史，然后从培养肌肉的诅咒中解放，本应如此。


    他们跨越了世界。


    不说再见。也不会回头。


    如果有重逢的一天，那应该是在未来，而不是过去。


    30（？？？/？？？）


    于是。


    “……喂库温瑟。那为什么我们还穿着帅哥和灰色的猪，站在从没见过的地方呢？”


    『按照顺序……好好的啊，咦？且不说‘最初的元凶’和‘电浆警笛’，还要追溯到之前一六的试错实验吗？那这样的话……』


    “总之这满是游乐园的城市到底是哪啊？”


    『而且味道还是迄今为止最凶险的啊？』


    然后。


    世界的某处，红色连帽衫的少年和白色双马尾对峙着。


    他说道。


    “……女王，这次又叫了什么出来？”


    “该说是惊喜吧。毕竟胶着状态不是很无聊☆吗？”

 智慧村的座敷童子＆让最强也感到困扰的爆级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的弱点 其名为布布 水灵灵☆阵内忍世界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无敌王者大怪兽


    图源：无敌王者大怪兽


    “总算来了啊，阵内忍世界。”


    ……醒来后感觉身体不知为何暖暖的。话说有点潮湿的感觉。而且还躺在没见过的床上。完全没有前后的记忆。


    虽然是会让年轻少女胃袋发凉的状况，不过这里是哪呢。红色【剑圣女】贝亚特莉切轻轻摇头站起来时。她无意间听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声音。


    顺着音源看去。靠在墙边露出冷酷笑容的是……呜哇好轻浮！？迷之金发男（染的）看着这里。


    “搞、搞什么。这种我们被强制穿上泳衣大玩特玩的可疑气氛！？”


    “看来这里是世界尽头的阵内忍世界吧。要恨就恨大意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吧。”


    “世界的……尽头？啊啊！！”


    好像想起来了。原本异世界古朗兹尼尔只是个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小岛，但外海又如何呢。为了收拾以从海边连接到内陆的【泪之洞窟】为根据地的【海贼】，贝亚特莉切她们乘着大帆船驶向大海。因为重力和自转、大气的组成都有着诸多微妙的不同，在异世界长时间逗留会使生物钟的平衡崩溃，无视了这个大前提。


    “看来这是外海的幻之……？不对虽然说确实很辽阔但是入手新交通工具时不是挺兴奋的吗反正也没法搞到飞船或潜水艇周游整个世界虽然明白但还是想把能去的地方全部试个遍这点就别深究了吧既然来到了未知的大地感觉会遇到异常强大的极恶黏液怪物那就立块牌写个推荐等级不过反正满级99级了也没什么意义……！！”


    “总之开始说明规则了。”


    某处的某人如此说道。


    “阵内忍世界是将经常严肃战斗的空隙中积累的亲亲爱爱日常成分攒在一起爆发的特殊时空哦。这也是拜我老婆座敷童子所持有的改变命运的力量所赐。虽然很厉害不过因为那个力量本来就有点扭曲结果变成了被吹飞到异世界的境地那个混蛋。”


    兄长大人，噶啊啊啊啊啊啊！？能听见外面传来的不知是娇声还是尖叫的声音。一定是海边泳装的两人在展开壮大的捉迷藏吧。拉莱耶，总之看着就会发狂的感觉。


    “好啦别害羞了，你心里也有数对吧。在这里根本不用害羞什么的。知道的话就尽情说真心话吧。”


    “虽、虽说我心里确实藏着那么一两个想法吧，那个，扭扭捏捏，还、还是不想直接说出来呢，该说是很难切换状态，你、你明白的对吧！？”


    “没事的。看看你身边吧，我老婆座敷童子也丢开一切尽情享乐呢。”


    “呜、呜哇哇哇哇！！怎、怎、怎么感觉她眼神已经完全迷离了啊！？”


    说到底同一张床上钻进了不认识的人就已经让心脏受不了了，但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种常识的场合了。肌肤湿湿滑滑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汗了，感觉全身毛孔里渗出的看不见的费洛蒙已经凝缩成液体了。


    “哈、呼、给我记好了忍。”


    “顺带一提在这个乐园中我阵内忍还没潜入任何一张床显得很奇怪也说不定，不过是为了藏住什么事就已经竭尽全力而一步也动不了了吗，虽然说了太多真心话的座敷童子意外的有点可怕呢，但觉得自己有妖怪那破格肉体随便背摔后背骨和骨盆就有点……”


    “！！~~~！？”


    咬着牙的性感和服跳起来把枕头朝墙边扔了过去。当然因为腰折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什么啊那是，稍微动一动各种地方就露出来了。不是说外面的服装而是更里面的东西，从内心的轴的部分，连同性都不能看到的地方都变得毫无遮盖了。难道中了深夜综艺节目对写真偶像用的那种奇怪催眠术吗！？


    “话说虽然现在才注意到为什么我也装甲解除露出这里那里了！？虽然奇幻服装可能比较难以理解但这姑且算内衣啊！？”


    “记不清了吗明明是自己脱的。刚刚不是和老婆一起去蒸桑拿了吗。把人都关在门外。”


    “这点也很可怕啊，我的记忆到底去哪里了！搞什么，随便脱人衣服实施北风与太阳的幻之地！？”


    “说什么呢我老婆一年到头都是那身衣服的，不过和服真是好文化啊。”


    “~~~！？”


    看到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能丢出去的枕头的和服妖怪，【剑圣女】确信了。


    “果然这个幻之地里有什么啊！！是柏青哥杂志广告页里带来幸运的可疑手镯的生产矿脉吗！？”


    往窗户那看肯定是彼亚吉欧或左方之地躺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让人涂防晒油什么的吧。


    “这么一说一定在哪里吧。布、布布！？你在哪啊，赶紧找到船离开这个奇怪的世界吧！！”


    激烈动摇的贝亚特莉切反射性地去寻找同伴的身影，回答她的却是刚刚那个轻浮男。


    “你的同伴应该在那吧。”


    “嗯？啊啊！！”


    被指出后，环视床周围的贝亚特莉切总算注意到了。


    有什么在。


    脸小身子瘦长但是腹肌清晰的分为六块，变得相当高挑的灰色的猪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诶、诶诶！？等、为、到底怎么了啊布布！是这里太热了还是吃什么吃坏肚子了啊！？”


    “你在说什么呢，这是你自身所期望的毫无羞耻必要的变成帅哥的恋人啊？”


    “我所期望的才不是这个！话说别随便对人家的熟人进行人体改造啊！！布布才不是这个样子。你看，这个、这样、这个！像布偶一样圆滚滚的可爱风才是我的理想形！我的布布抱住就会咘哦，咘！！”


    “呼、呼。你、你也趁乱加进去不少要素吧。”


    “闭嘴气质女。你也散发着可疑的气息。就比如说那个，那种把少年从小养到大品尝美味果实的逆光源氏。”


    “咳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脱线的场合。


    得对这只稍微动动就会飘出星尘与花香的瘦猪做点什么。话说真的还能做点什么吧！？贝亚特莉切泪目了。


    感觉到了少女那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视线，立在床外的绅士猪文雅地点点头。


    他开口道。


    “放心吧贝亚特莉切。交给我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咚噗！！贝亚特莉切狠狠地锤了下床。


    “你这罪魁祸首！！！！！！别说外表连内在都变了已经完全是别人了吧！话说这真是布布吗！！”


    “所以内在也变成帅哥了嘛，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首先我就不明白你那诡辩怎么可能会采用！再、再说了瘦下来就会无条件受欢迎你当女性是笨蛋吗。看到那种止步在摇滚主题前的家伙你还觉得只要瘦下来谁都能受欢迎吗！？”


    “啊啊，就和只要头发长就绝对会受欢迎一样的理论吧。想起把包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超能力者就能理解了。消除自卑感未必需要成功体验吧。”


    “别说的像要完结了一样我们可还是有梦和希望的。”


    话虽如此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身体瘦过头人格也绅士化的布布有点吓人。感觉会变成睫毛超长然后壁咚说你是我的东西这种场面。


    这时，软绵绵的座敷童子悄悄话道。


    “你、你的话可能不会被完美无缺的忍世界吞噬，维持理性将其破坏也说不定……”


    “？”


    “在你醒来前，我总结的研究笔记在这里。虽说还没完成，就交给你了。如果是你的话，就能从这座岛，咕呼……”


    “是那种进来一次就出不去的地狱乐园吗！？还有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感觉接手了什么不妙的东西！？”


    这个阵内忍世界，虽说一眼望去尽是笨蛋但会在看不到的地方迎来危机也说不定。贝亚特莉切为了确认现状，慌慌张张拿起破破烂烂的笔记。


    pd9和ck8。


    gv7和xl4.


    将成品药离心分离后可变回药水。


    在使用药时酸性为红，碱性为白。


    目标的hh0为酸性。


    但是如果使用试药的话即使离心分离也无法恢复原状。因为作为原料的药水有限使用请注意……。


    “为什么啊！！为什么突然出现了正体不明的调和笔记啊！说到底连幻之地的位置和布布帅哥化的原因都没搞清楚直接吞药就能解决吗！！”


    说到底用药解决算什么。难道被卷入这个时空的奇怪霉菌或细菌寄生了吗。还是麻醉成分过强的花粉在蔓延，大家被囚禁在了虚假的幻觉里吗。


    “再、再说，光给我笔记，药水和实验器具都没有……”


    “关、关于这点我藏了不少试管所以别担心……”


    “你刚刚从哪取出来的？和服里哪有地方放这种东西啊！”


    “然后床下的楼梯直通将天然洞窟加工成的隧道式地下飞机场和药物实验室哦。请好好使用吧。从暗处偶尔会传来奇怪的呻吟声可不要大意咯。”


    “那些肯定是什么负之遗产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上出了什么事，不过贝亚特莉切还是要制作解毒剂。


    顺带一提地下洞窟有飞机场，那继海盗船之后行动范围说不定又可以扩张了。应该已经到佳境了吧，兴趣是收集硬币的国王或不打倒就不会变成同伴的传说中的召唤龙也该出现了。


    （不行，心里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正面思考了……）


    贝亚朵莉切不由得撅起嘴。


    笔记上的记述虽然比较零散，通过地下通道打开这里的门，在小房间里破解暗号和谜题，再装好把手拉动机关放掉钟乳洞的洞窟湖里的水，再阻止最深处被冷冻保存的究极植物生命体kurea（眼镜）的复活后大概就完事了。明明是日文名却要用罗马音读的迷之地下设施和火炎系最强相性实在拔群。不管什么都用火炎消毒一遍就完事了。


    “好了好了。”


    但是通过资料里的方法把各种药水混在一起后，完成的试药只有一滴。试管里完全变成了红色。


    用鼻子叹了口气的贝亚特莉切说道。


    “这下就没意见了。好了回去吧，赶紧吃了回去布布！你可不该变得和花样滑冰男选手一样哦！！应该让我多抱抱！！”


    “啊。”


    在猪一口气喝完后，轻浮的金发男发出奇怪的声音。


    “……刚刚，你是不是在布布喝之前说了等等啊？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参考我老婆的笔记做出来的吧。把试药滴进去变成红色就ok吧。”


    “那又如何……？”


    “哎呀这个是不把我们的故事看到最后就不会明白的问题或者说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被原谅的话题……反正我老婆对颜色的识别能力有问题，会把红认成白白认成红……”


    “唔噶！！布、布布的鼻子冒出奇怪的气泡啦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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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新的【噬龙者】

    1


    人类们在异世界古朗兹尼尔搭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基地。其名为旅馆镇。这个小镇由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组成，只是个为了准备探险而建的临时地点。无论好坏，这里是无国籍的。所有的地球人类都会聚集在这一个地方探索【迷宫】，每个人对于奇幻世界的想法也是各不相同。


    “要我说，那些人真是有毛病。”


    身穿提升了【参数】的新装备的少女们的打扮有着些许变化。


    明明才中午，而在一个将旅店当成第二勺雪糕一样盖在二楼的酒吧里，有着一头蓬松金发、戴着眼镜的【白魔女】菲莉尼昂大姐姐就已经在发牢骚了。从尖顶的魔女帽和开叉披风，再到裹着被吊带夹住的丰满胸部的毛衣，她全身的衣服都是一色白，而她却毫不顾忌拿叉子卷意大利面和肉酱。


    “只收集必需品。用古朗兹尼尔的素材再现地球上的东西的产物看起来会很奇怪。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是怀古主义还是正统主义啊？都不知道该叫他们什么而我也不在乎，整天在那里说什么真正的中世纪人不会泡澡又不会在洗碗筷时加洗洁精真是烦死了！！咱们来这个世界又不是为了搞什么大型文艺复兴秀，能别把这种恶心的东西强加在其他人身上吗！明明是陌生人却跑来找我戴眼镜的茬！！”


    “嘶溜、嘶溜、嘶嘶嘶嘶嘶溜？”


    “……还有阿梅丽娜，你那副吃相还傻眼看着我是要干什么！？”


    面对激动喊叫的菲莉尼昂，一头绿色短发、穿着窄裙僧侣服（明明是平胸还开了个口子）的【殴僧侣】似乎并不在意。


    “吃咖喱乌冬面就是要这样吸才对吧你个笨蛋。”


    “溅到到处都是！我好不容易和这些肉酱斗智斗勇才不会弄脏，现在却被你这毫无关系的流弹打了一身！！”


    “嘶溜——。喂老板！再来一杯冻麦茶。这里的咖喱有点刺激，再加点面酱油露混合一下啊！”


    “……如果这都行的话，为什么人家要在路边被那些一身汗臭的怪人缠上啊？是大姐姐我散布太多性感费洛蒙了吗？？？”


    “别纠结得跟窜稀似的。不就是些根本不在乎探险的户外脱粪爱好者吧？无论那些变态脱粪时跟你说什么都是改变不了大众观念的，别管就行。”


    “你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离谱了吧！我还要吃饭的！！”


    虽然肉酱小姐已经没有胃口了，然而咖喱乌冬面小姐的心脏要结实很多。也许这位身强力壮的僧侣小姐在女校会混得很好吧。


    然后身穿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贝亚特莉切到了。披着一张破烂的灰布作为斗篷的她走近了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的桌子。


    “老板，请给我一杯印度奶茶。”


    “喂贝亚特莉切，这里的香辛料一般般啊。这碗咖喱乌冬面真心不行。”


    “如今去哪家都是一样的。家家都不行。到处都买不到【麻辣山椒】。看来大家都在找同一样东西呢。嘿咻。”


    “哇。”


    “啊噗！？”


    贝亚特莉切在同一张桌子拉出了一张椅子，阿梅丽娜见状礼貌地一低头，而反应慢了一拍的菲莉尼昂则被一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敲到了后脑勺。


    【剑圣女】的搭档已经不是西洋剑了。如今她背负的是某个【伊比利亚兽人】钟情的钝器，不过……


    “喂，贝亚特莉切，你还没习惯那把大家伙吗？你现在弯个腰转个身都会将那把大家伙挥起来！”


    “……”


    “啊，抱歉抱歉。菲莉尼昂，你还好吗？怎么一脸埋进满是肉酱的盘子里抽搐啊？你可是女生吧，可不能那么贪求碳水化合物。”


    “噗哇！！哈、哈。贝、贝亚特莉切，虽然我身为美丽温柔聪明时髦十分能干完美无瑕的大姐姐就不跟你计较了，可你最近的水平挥棒是不是太多了点！？算上这次都第59次了！”


    “嘴上说不计较但还记得很清楚啊你……”


    如今已经不能说她是个戴着一尘不染的白帽子、披风和露肤毛衣的优雅【白魔女】小姐了。菲莉尼昂的脸就像个被糊了一脸派的喜剧艺人，她眼镜的两块镜片变得十分滑稽。


    贝亚特莉切将那把和她一样高的武器从背上卸下来后把它靠在墙边。她边看着在必要的时候愿意拉下面子的菲莉尼昂用湿毛巾把脸擦干净，一边开口道。


    “那么，【麻辣山椒】这事要怎么办？”


    “……没有那玩意的话去【迷宫】也没用。看来必须要有它才能召唤【传说龙】的情报是真的。”


    绝不能忘记。


    不仅仅是贝亚特莉切、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其他地球人类也是承受着在异世界古朗兹尼尔探险的诸多风险不断地探索【迷宫】，击败基于真实动植物而制成的发条【机关】，从箱子中收取【财宝】，获取各种【经验值】来学习心得【魔法】。每个人都想获取超出地球科学水平的技术，在半导体或遗传基因等崭新领域中引发革命，从而在技术竞争激烈的世界鹤立鸡群……不过，这三人更多的是在阻止会将人类引向灭亡的新技术的诞生，而不是投身于无秩序的激烈竞争的大流。


    【冥王】以及【朱红兽人】。


    她们已经克服了数次足以轻易消灭古朗兹尼尔上的所有生命，甚至是地球的七十亿人类的危机，但历史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人类仍忠实于自身的欲望，因此无论是想拔得头筹还是阻碍进步，她们都决不能被“流势”抛下。


    “一个星期。”贝亚特莉切一边把玩着灰色斗篷的边缘一边说道，“就算往长了说，咱们也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把【麻辣山椒】弄到手，然后击倒【传说龙】。”


    “唉，看来是没法等情况自己好转了。”


    “可到底要怎么解决啊？”


    银红色头发的少女从一个妩媚的【女仆侍应】端过来的圆盘上接过了那杯印度奶茶，她闻了下，然后用舌尖舔了一下表面来尝尝味道。


    “……原来如此。这胡椒确实放久了。几乎是没有麻辣的感觉。”


    “虽然真正的目标只有【麻辣山椒】，但似乎连毫无关联的香辛料的价格都被哄抬了起来。也许有人正在散布食物原料紧缺的谣言，也许厨师们在不断收买来作为【麻辣山椒】的替代品……而且，连我的【调合】素材都受到了影响，也许过不了多久【恢复药】就会变成投机对象了。”


    以热门但稀有的【麻辣山椒】为中心形成的黑洞正在吞没其他香辛料和药草，甚至到了或许会干涉到在【迷宫】中的生死关头使用的恢复手段的地步。这已经不是可以一笑了之的程度了。


    贝亚特莉切将那杯味道淡薄的印度奶茶放回到茶托上。


    “……我们没时间呆坐着了。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一定要想办法在这期间把【传说龙】的爪子拿到手。”


    “目前它的牙还没有出现在市场上的迹象。如果已经有人拿到手，那肯定是在【现实金钱交易】上以天价叫卖的头号商品。”平胸窗口阿梅丽娜没好气地喝了一口冻麦茶，“召唤【传说龙】的方法已经被【截图】和视频确认过了。我让部下分析过，那不是伪造的。”


    “也就是说召唤方法已经知道了，但先我们一步的人全都被打败，不得不撤退是吗？”


    面对毫无数据的强敌还能活着逃走是老手的证明。但因为找不到展开挑战所需的【麻辣山椒】，知道这些也是白费功夫。为此贝亚特莉切愿意支付作为货币的齿轮，她很想让过分囤货的人能出手一点给她。不过她也知道说这种话相当于挑衅。


    “……现在没法像平时那样在森林里采【麻辣山椒】了对吧？”


    “在不久前还是分布正常的，可现在已经被过度采伐到惹怒了那个植物【惊闻者】，到处追杀那些植物猎人。现在大意去摘的话相当于自杀行为。”


    ……那么，靠吊带强调胸部曲线和短裤强调臀部曲线的菲莉尼昂可是知道如何打败那个【曼陀罗草】顶点的，但既然她没有出手，看来是认定了即使解决了【伊莉安娜】也找不到任何【麻辣山椒】吧。


    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单手托着脸，摆出了东京魔法离宫中绝不可能容许的粗鲁姿势的贝亚特莉切问道。


    “……那就只能继续在旅馆镇找吗？”


    “可是我们都已经逛过所有店铺了吧？到头来还是连一枚【麻辣山椒】都没有。”


    阿梅丽娜的语气煞是无奈，但贝亚特莉切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后闭上了一只眼睛。


    “那就只能去找偏门的店了吧？是有这最后一个地方，只是因为实在太麻烦所以我们才没去罢了。”


    “呜。难道是那里吗？如果真的不到万一，我是真的不想去。”


    【白魔女】菲莉尼昂是个日常消耗很多【调合】素材的治疗专家，如果连她都脸色发白的话那这地方肯定十分糟糕。


    然而基本是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给出了答案。


    “跳蚤市场迷宫。我们去一趟旅馆镇那个大肆扩展到没有人知道整体规模的黑市吧☆”


    2


    跳蚤市场迷宫。


    这里一开始都是些没钱设立正式店铺的商人和小贩在路边摆摊叫卖。每个人都会随意铺开一张布就开始做生意，一发现情况不妙就会马上收拾货物跑路，所以劣等货和赃物的转手也十分常见。因为会有自愿组成的义警过来整顿，整个市场会像阿米巴原虫一样不断扩展和收缩，所以每家店都没有固定的地点。最终这里形成了旅馆镇最阴暗和危险的区域之一。


    虽然它通常会驻扎在旅馆镇东北的外围，不过……


    “呀啊！？为为为、为什么在安全的旅馆镇里会有【牛头人】和【独眼巨人】这种肌肉狂魔！？”


    “……那些是【召唤师】或者【驯兽师】驯服的使魔吧。哪怕主人不在场他们也能完成自动化的买卖，人类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赚很多钱。”


    阿梅丽娜无奈地看着那些【亚人】在她们面前路过。


    虽然外观上和人类少女没有差别的【惊闻者】之一——妖精们的女王【斯特莉欧娜】也会利用这一点大胆进入旅馆镇，吃人类做的零食以及享受当地的娱乐，但她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贝亚特莉切也听说使魔交易并不那么值得信赖。要是重复同样的步骤能换取高额利润那是不错，但只要情况发生变化使得之前的公式变得过时，使魔还是会不断地进行无意义的交易，令人主人陷入赤字。


    且外，她们的头顶还传来某种奇怪巨鸟的叫声。停留在一座尖塔上的【哈比】已经忘记了原本的任务，回归野性了。


    虽然跳蚤市场迷宫仍属于旅馆镇的一部分，但没有人说得上这里的准确布置，而且还充满了半野生半驯化的人外生物。真要说这里的危险度更接近于【迷宫】。


    所有临近路边的石制房屋的门窗都被木板加固过，面相凶狠的小贩们都沿路铺布叫卖上面的商品。种类也是五光十色，但并没有任何价格牌，一旦困入话术漩涡的话根本说不清到底要损失多少齿轮代币。


    “呜哇。比传闻中的还糟糕啊。”


    戴眼镜的【白魔女】菲莉尼昂颤抖着弯下腰，躲到了阿梅丽娜身后。被吊带紧紧夹住的巨乳正贴在那个平胸人的后背上，但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在变坏的心情。


    背负着比自己还高的钝器，贝亚特莉切单手叉腰叹了一声。


    “来是来了，但看起来不会有人愿意免费告诉我们情报呢。果然是要先表现出想买东西的样子吗？”


    “等等贝亚特莉切。从小就被当成大小姐来养的你怕是没有金钱观念吧。在这种地方玩稻草百万富翁那种【以物易物】只会输个清光。这里就交给我吧。”


    “呜呜……把这里是异世界所以没问题作为借口、整天泡在赌场里的警察的话很难相信呢。该、该不会到了明天咱们仨就变成了舞台上的商品被拍卖掉吧？”


    “菲莉尼昂你的思维还真是跳跃。该不会是月经失调了？”


    “噗！？”


    “还有，谁说要从头开始拉关系了？我早就让一个警察队员潜伏在这里了。先找那家伙打听一下吧。”


    3


    “主主、主任？你这样直接来找我是不行的啦！”


    一个粉红双马尾正以相当女性化的姿势坐在一张颜色鲜艳的布上慌忙来回摆手。是【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无袖上衣把她的双肩和肚脐暴露出来，还有一件几乎露到大腿根的荷叶迷你裙。她在这个世界的外貌太过火，以至于那些魅惑的举手投足看起来都一股很假的味道。


    胡德拉领着三名女性来到了两座石屋之间的缝隙后才继续说。


    “……真是的。在我做卧底的时候跑过来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担心部下卧底的时候会忍不住越线而发起的突击检查吗？”


    “线在哪里就由你来判断了。毕竟咱们也不属于官方记录的警察……我只是想要点情报。在普通市场找【麻辣山椒】就是白费功夫，这里又怎样？你有听说过卖它的店吗？”


    “啊，传言是有很多，但到头来买到的恐怕是这附近的地里拔出来的杂草吧。”


    将下半张脸藏在绒球后面的胡德拉对三人投去了乖巧的眼神。她很喜欢做这种真正的女生绝不会做的撩人动作。


    “我在跳蚤市场迷宫里是没见过【麻辣山椒】。但完全找不到，本身也许就是一个提示哦。”


    “这是什么意思……等等，难道说……”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贝亚特莉切欲言又止，“有人截断了货物流通。”


    胡德拉眯起一只眼睛。


    “就和玩排七的时候自己却不出牌，给其他玩家造成麻烦一样。恐怕是有人把所有的【麻辣山椒】都买了下来把价格抬高了吧？如果无论是旅馆镇的普通市场跟黑市，还是附近的森林里都找不到的话，绝对不正常。应该认为是某人故意设计成这样的比较妥当吧？”


    ……当然，误判局势很可能会捏造出完全不存在的阴谋论，对根本不存在的敌人产生仇恨，但阿梅丽娜和胡德拉都是专业的特殊调查官。贝亚特莉切认为这时候应该相信他们。


    如果真的是这样，情况在一个星期后，甚至是一个月后都不一定会好转。


    也就是说……


    “要让那个垄断的家伙开闸放水。我们现在要找到【传说龙】的爪子。没时间去奉陪陌生人的一夜致富小算盘。”


    “可是贝亚特莉切，这要怎么做？你也说了，我们又不知道对方是谁。”


    “哪怕我们同意支付现在的市价，这个贪心的家伙恐怕也不会作出回应吧。只要等下去价格就会翻倍。这家伙一定会按兵不动。直到价格即将回落的一刻。如果我们奉陪到底，一星期的时限转眼就过去了。”


    ……虽然在这个异世界把对方揍一顿再抢过来也是可行的，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因此只能暂时保留这条路。不可以小看【现实金钱交易】。在古朗兹尼尔，经常有坐拥数名一流爆级战士的情报部门在想方设法收集外币。再加上，在弄清对方的身份前无论是交涉还是开打都不可能。现在没时间慢慢等。


    贝亚特莉切把玩着灰色的斗篷，整理了思绪。


    “你还记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阿梅丽娜？某个笨蛋拍卖家打算独占打开【迷宫】的【水晶牢狱99号】里的结界宝箱所需的特殊一次性钥匙，把自己变成亿万富翁。还记得咱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吗？”


    “……咱们可没留情。”


    虽然阿梅丽娜无奈地叹了一声，但她的表情却煞是兴奋。挂着一副就像是想到什么恶作剧的小孩一般的表情，她要协助这次行动。


    “那么直到起效前，还有三天没错吧？”


    “三天……”


    时限是一个星期，这相当于用了一半。


    虽说这不是在浪费时间，但是……


    “这是必要的三天，不这么做的话一星期都要白费。更何况在效果扩散之前我们也没事做，趁这个机会回地球养精蓄锐吧。”


    4


    东京六本木，魔法离宫。


    虽说这里是上好的地段，但这几公里宽的收购土地和豪华大宅都只为一名少女打造。有人说这是至上的奢侈，但也有人会说这只是个豪华的监狱。


    在精心打理的草坪中央有一个凉亭。走出【传送门】后，身穿红色礼裙的黑发双马尾少女完全委身于浑身的疲惫，一头扎入了凉亭下的露天浴池中。


    她既没有脱衣服，也不在乎光滑的头发被彻底弄湿。


    “大小姐，欢迎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裙子、首饰、头发、啊啊啊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是悠花啊我回来了咕噜咕噜咕噜。”


    “先从说教开始。大小姐请不要这样，吹泡泡太没礼貌了！！您可不是用吸管喝果汁的熊孩子！！”


    斥责少女的人是女仆三姐妹的幺妹，身材最小的她实在是没什么迫力。


    红礼裙少女的胸前有一点黯淡的光亮在反射。


    那并不是西洋剑原型的硬件钥匙。


    它的外型要粗糙很多。


    “没事做啊。”


    在那个有着泡沫和喷水功能的圆形浴池中，那个大小姐仰卧于水面，衣服开始变得透明的她发出了毫无干劲的声音。


    “整整三天。突然来个连休还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时间太多了……”


    长时间在古朗兹尼尔逗留会逐渐对人体生物钟和自律神经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赖在床上对于让自身回归正常状态是很有效的。但那样还是太无聊了！青春期少女的时间通常都安排得十分紧密，很难让她们待在一个地方无所事事。


    乖乖女见状将手指抵在了纤细的下巴上。


    “对了，既然您那么闲的话来做点文职工作如何？虽然色花姐姐已经在尽可能地处理了，但有很多还是需要大小姐过目和签名的。”


    “呃、卟、姆。”


    她连人话都不说了。


    虽然这确实是合理又聪明的提案，但没有人会想用这种方法度过连休。


    这时候，一阵细微的电子音响了起来。是那台和红礼裙少女一同飘在浴池里的防水手机。仍像水母一样飘啊飘的她连忙用键盘打出了答复。


    『哎还真是稀客，这不是露萨尔卡吗？你居然会联系我。』


    『我来东京了。』


    真是稀奇。


    露萨尔卡通常都是不肯离开古阿嘉赫半步的，但因为她住乡下而后者在东京，所以她在现实里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心爱的姐姐大人。所以她才会尤其珍惜在古朗兹尼尔和古阿嘉赫一起的时间……


    接着她发来了这句话。


    『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我在参加修学旅行呢。这种死板的班级活动我受够了，所以自由时间就和姐姐大人在一起，我们能过去你那边一趟吗？反正在国家管理下你也出不来吧？』


    于是，情况不到十五分钟就发生了转变。


    “呜、呜呜。大小姐终于找到年龄相仿的朋友了……”


    “……”


    女仆三姐妹的幺妹似乎感动到不愿放开自己的手帕了，然而红礼裙少女调节好了情感，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报复这个擅自以为自己没朋友的家伙。而且和自己同甘共苦的悠花本身难道不算是自己的朋友吗？且外还等于将金发螺旋纹眼镜巫女和窄裙西服眼镜美女认定为太老，因此不属于年龄相仿的范畴中。真是所有人都中枪了。


    顺便说下，算上露萨尔卡，来客一共有三人。另外两人是有着波浪状栗色长发的大小姐古阿嘉赫，以及一身朋克打扮，戴着眼罩的黑发和木芥子风少女维尔德芙劳。两人基本都和警策姐姐阿梅丽娜有关系……不过因为红礼裙少女未曾有过在东京和她们见面的机会，所以她仍难以将名字和她们的长相联系起来。听到名字后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她们在古朗兹尼尔的样子。


    至于露萨尔卡本人……


    “怎、怎么了？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矮。而且本来是修学旅行途中所以，呃，我得穿校服。”


    她比预料中的还要小。


    这个女孩穿着一件除了裙摆稍微裁短过以外就没有其他加工的朴素水手服。偏红色的茶发硬是扎成了团子头。


    在古朗兹尼尔她就是有着【贵族舞者】这一稀有【职业】，擅长用风的爆级战士之一，是一个会穿一件在各处添加了银铠甲和靴子的连体衣的少女。也许她是将在地球侧也擅长体操的身体贯彻到底了吧。


    而她一见面就是各种奇怪借口，大概是因为她也不习惯在地球这边和红礼裙少女见面吧。又或者是被魔法离宫的规模吓到了。不同于出身富贵的古阿嘉赫和曾经用赞助人的黑钱花天酒地的维尔德芙劳，露萨尔卡有着普通学生的金钱观念。


    与此同时，木芥子少女单手叉着纤细的腰，小小的鼻子呼了一声。


    “呼，看来比我们先前去过的电视局更贵呢。”


    “嗯？如果是东京名胜的话你随时都看得到吧？”


    “在东京生活的话很少有机会去看那座广播塔和拱顶球场的吧。没有人会白白把休息时间浪费在参观国会议事堂和最高裁判所上面的。”


    是这样的吗？完全不允许离开魔法离宫的红礼裙少女难以理解这个概念。


    此时悠花已经开始在花园里准备凉茶和饼干，想必是十分兴奋了吧。端在她手上的茶具还发出了震动的声音。


    品过茶后，波浪状栗色长发的学生会长瞪圆了双眼。


    “哦？手法真不错。给我上了一课呢。”


    “是吗，姐姐大人？嗯，我品不出这种高档茶叶和普通的有什么不同呢……”


    “别担心。你品不出来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不同。这里的茶叶和茶具都是入口食品店和网购就能买到的东西。可以说一切都是中性的吧。”


    “中性？”


    “没错。”学生会长伴随着优雅的笑容对娇小的体操少女解释道，“使用诸如鱼子酱、肥肝、鱼翅或者伊比利亚猪肉这种高昂的食材，确实可以让菜肴显得高档次。哪怕只是用来做牛丼或者汉堡肉也罢。但通过完全中性的材料和器具来做出更加特殊的美味，这是对方技术卓越的证明。而且，上普通的材料可以让客人更加放松。这是她展现友谊的一环。”


    “哦哦。”


    “待客的基本就是要让客人享受用餐。决不能用过于高档的感觉吓到客人，或者让他们觉得如果不称赞口味就会惹主人家生气。”


    “这么说这位女仆小姐实际上比看上去的还要厉害吗，姐姐大人？”


    “不，露萨尔卡，她就是看上去的那么厉害。”


    “您、您过奖了……”


    不习惯这种夸奖的悠花变得害羞起来。


    比起茶水，木芥子少女似乎对饼干更有兴趣，她将奶酪和油泡的小鱼放到上面后把饼干塞到了嘴里。


    “话说回来，听说某个【惊闻者】又在旅馆镇里出没了。”


    听到这句话，红礼裙少女的一边眉毛颤了一下。


    “……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于那些似乎是直接吸食晨露和花蜜的【妖精】来说，人类的奢侈肯定会令她们无法自拔吧。”


    “嗯？可是姐姐大人，就算那位女王长得和人类一样，可她真的能像人类那样买东西吗？感觉说不通呢……”


    虽然冰茶感觉比热茶少了那些礼仪的条框，但少女们品尝的方式仍是各不相同。


    学生会长抿了最初的那一口后会闭着眼慢慢品，木芥子少女得用吸管，而体操少女似乎比起茶本身，对那些各式各样的糖块更感兴趣。最后的红礼裙少女则很普通地用玻璃杯喝。


    “唉。一旦回到日常模式，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了。”


    红礼裙少女将透明玻璃杯的边缘从唇边移开。


    然后仿佛是因为松懈了一样，她泄出了这句。


    “……现在明明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啊。”


    5


    同一时间，在古朗兹尼尔。


    在人类据点旅馆镇的酒吧的墙上有一块告示板。


    “好嘞，这下就一百张了。差不多够了吧。”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张可怕的【调合】秘方……虽然是完全伪造的。”


    戴着尖端魔女帽和眼镜的【白魔女】和明明是贫乳（笑）却在胸前开了个口子的【殴僧侣】正在讨论她们俩做的传单。


    贝亚特莉切、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必须要找到在辽阔的【迷宫】中徘徊的发条【机关】之一——【传说龙】。但那个神出鬼没的敌人一般来说是无法遭遇的。


    必须要利用【麻辣山椒】把它引出来，但旅馆镇里似乎有人预测到了这个需求而提前把货都买断了。


    失去了入手的门路后，三人只能把目标放在神秘人x独占了的【麻辣山椒】上面。但因为她们不认识这个神秘人，那就只能迫使对方放手货物，而不能直接去偷。


    那么具体是要怎么做？


    只要扩散这条信息就好：


    已经不需要【麻辣山椒】了。


    引出【传说龙】的新攻略法已被发现。有更简单的方法能满足【遭遇条件】！！


    “居然能完全捏造出来，真是厉害。”


    “就是说啊。必须要像纵横交错的解套益智玩具一样收集各种素材进行概率很低的【调合】，到时候这里对上了那里又对不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能做出成品然后去【迷宫】尝试的。”


    只要争取一点时间就好。


    只要等谣言使得【麻辣山椒】的市价暴跌。


    “虽然【麻辣山椒】是最近才火起来的，但一下子全买下来肯定要花费相当大量的齿轮。会花1000齿轮囤货的人是以10000利润作为前提才会下手的。”


    “一旦价格开始跌，他的赢利就会变成100，10，甚至是1……眼睁睁看着自己破产吧☆做着一本万利的美梦投资这种杂货，到时候全都会变成负债。”


    “这样一来，对方会作何反应就一目了然了。一定会在价格下落更多前赶快将手上的【麻辣山椒】抛出去。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债务。那家伙很快就要开闸了。”


    “主——任——~~~”


    伴随着过于甜蜜的声音，一个粉色双马尾，穿着露肩露肚脐的无袖上衣和迷你裙的身影出现了。【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的手里拿着一叠不同的传单，走了过来。


    “我把你做的购入广告派出去了哦。【征募：【麻辣山椒】，收买价格为每只200枚【黄玉齿轮】】……这样真的可以吗？这连我见过的最高出价的五十分之一都没有啊。”


    “没事没事。真要说这已经很贵了。如今【麻辣山椒】的风险差不多就和限制银行积蓄领出的国家在抛售的国债差不多。卖家一旦看到有人愿意买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虽然阿梅丽娜和胡德拉利用了作为专业特别搜查官的技术在扩散情报，但消息传播的速度还是令人啧啧称奇。经验老到的爆级战士们大概都察觉到那个【调合】秘方是假的，但因为他们都想报复那个独吞【麻辣山椒】的家伙，所以人人都在协助传播这个消息。


    戴着眼睛的菲莉尼昂的双眼发出了熊孩子的光芒。


    “嘻嘻。虽然不知道是打算作为投资基金还是获取外币，现在那个独吞【麻辣山椒】的家伙大概都要哭出来了吧，他一定会哭丧着脸大叫……”


    然而接下来的这句话超出了模仿的领域。


    应该说，被人一下截胡了。


    “呜哦哦！？再这么下去【麻辣山椒】泡沫就会炸裂然后老身就会输个清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讶的爆级战士们回头一看，发现墙边的桌子旁有一个和酒吧很不搭调的人物：一个身材娇小，面貌青春且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女。那个只用花饰和一条黑丝带裙（没错，也就是说下面什么也没穿）包裹着未发育的身体的某某人。


    妖精们的女王【斯特莉欧娜】。


    即使是这副样子，她也依然是拥有灵魂的矛盾，一个【惊闻者】。


    阿梅丽娜和菲莉尼昂都惊呆了。


    “你……”


    “虽然听说过您会装成人类来这里吃零食和玩玩具，原来如此，有什么改变了对吧。我一直好奇您是怎么把我们的齿轮货币弄到手的，原来是这样！！”


    即使是植物系顶点【伊莉安娜】勃然大怒后，过度采摘依然没有停止。就连爆级战士们也无法轻易躲过她的猛攻将目标采到手。虽然当事者是另一名【惊闻者】的话确实说得过去，但她们通常也不会来人类聚集的旅馆镇买东西。那样会引发大规模恐慌的。


    既然如此。


    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是谁？


    “是、是你们……”


    【斯特莉欧娜】似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眼含泪水浑身颤抖，来回注视着阿梅丽娜和胡德拉手中的两种传单。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在给老身下绊子是吧———————————————————————————————————！！！？？？”


    “烦死了本来就是瞎哄抬价格的你在下绊子才对吧！！”


    热烈的争吵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对药草甚是了解的菲莉尼昂吐出了甜蜜的气息。


    “哈，那么能请您按正规的价格卖给我们吗？在【传说龙】上热搜前那东西的价值就相当于杂草啊。”


    “对啊，本来就是地心价，1枚【木齿轮】就差不多了吧？……真是的，能收到钱你就该感恩戴德了。通常你还得倒贴才能出手呢。”


    【斯特莉欧娜】撅起嘴巴陷入了沉默。也许她知道自己一旦出声也会是颤音吧。


    公正的警察姐姐阿梅丽娜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同时指了指地板。


    “哭着跪下来求我。那样就给你200枚【黄玉齿轮】。”


    6


    一行人从意料之外的地方获得了【麻辣山椒】。


    贝亚特莉切她们的连休结束了。


    终于是时候开始探索【迷宫】，寻找【传说龙】了。


    （还有四天……）


    【麻辣山椒】倒是顺利入手了。


    但考虑到时限，必须要加快速度。毕竟贝亚特莉切她们还没见过【传说龙】。虽然手上的情报基本可以被认为是正确的，但那个合理的判断还是不可避免混入了一丝不安。


    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身后的灰色破烂斗篷随风飘扬，一边用【火系】【魔法】点燃了脑袋上的呆毛作为光源。


    “狩猎场据说是【阶梯金字塔71号】附近来着？不过目前有很多彼此冲突的情报呢。”


    “不用太过担心。咱们现在手上有那么多【麻辣山椒】，只要碰上可疑的地方就试一下也没什么。”


    抵达那座布满阶梯的石山花费了一定的时间。考虑到回程的时间，她们只能在【阶梯金字塔71号】逗留一天左右。这和身为爆级战士的地位无关，因此她们极力避免让其他敌人发现自己。


    来的路程用了一天，然后花上一天时间探索，回程又是一天。


    这样剩余的四天就几乎用光了。如果搞砸了的话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即便如此，穿着露脐装的菲莉尼昂仍以感情丰富的语调说道。


    “探索【迷宫】啊。虽说是一步步来，但咱们终于也回到日常了呢。”


    “……”


    越过了由长长的通道和宽敞的房间组成的阶层后，三人走下了几趟阶梯，途中稍作休息，随后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迷宫】原本是打造究极兵器阿比斯所需的兵工厂的一部分。进入这里的所有生物都会受到多种迷阵、陷阱和敌人的考验。期间攻克试验的过程会受到监视，以判断阿比斯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生体结构。


    一旦阿比斯被实际释放出来后，兵工厂就会失去意义。


    然而，人类们仍在探索【迷宫】。兵工厂只是它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这和驱使着地球人类前往此处的好处和义务无关。人类仍可能有新的发现，继续朝着通往破灭的道路前进。


    “能看到了，”同样穿着露脐装的阿梅丽娜说道，“那就是【阶梯金字塔71号】。”


    那里是一片开阔的空间。高高在上的天花板令人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地下深处。在一座由堆叠起来的石方块组成的人造山上，有着大小不一的曲折阶梯。


    【迷宫】的形状时不时就会发生改变。


    【阶梯金字塔71号】是不会永远都在这里的。


    “……”


    【剑圣女】抛出了一些大费周章才弄到手的【麻辣山椒】。


    紧接着，这片明明是地下深处的空间刮起一阵烈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少女抬头望向了石庙的顶端，然后她看见了。


    那东西至今为止是藏在【迷宫】的哪个地方？


    正因为这里的空间如此辽阔，它才能自由活动。


    那只龙形的发条生物少说也有五十多米长。而面对那只闪着金光的巨物，贝亚特莉切舔了下嘴唇。她拔出了背上的钝器。她已经在巨大的握把上改装了一个洞，这样即使是人类也抡得起来。


    这把东西作为她的武器可谓十分勉强。


    “听到是‘传说’时我是有点好奇……不过和【惊闻者】比较就有点不公平了吧。”


    那个生物出现了。


    这样一来在【迷宫】内的行动就会发生改变。


    “虽然和它无冤无仇，但还是开始狩猎吧，菲莉尼昂，阿梅丽娜。看好行动次数！别忘了要把整个【团队】的份也算上！”


    7


    【迷宫】中的战斗法则和地面上的不同。基于动植物结构的发条【机关】会根据对手的行动来作出应对。只要贝亚特莉切踏出一步，【机关】也会。但如果她不动，那么【机关】也不会动。因为思考的时间是无限的，所以人们通常会把它当作棋局，仔细选择己方的位置，封杀对手的行动。


    而这一回，走廊和大房间之间的关系是最重要的。


    “应该怎么做？待在走廊的入口，逼它只能从一个方向进攻吗！？”


    “人数是我们占优，在开阔地上把它包围起来揍翻会比较快吧。”


    “请问，三对一是把我也算上了吗？我是治疗师啊，应该留在后方才对吧！我又不是强到爆炸的【输出】或者硬邦邦的【肉盾】！！”


    “能抱怨那么多的话就没问题了。上前线去。”


    “只要不是秒杀的话就能恢复，这家伙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


    一阵击打空气的声音打断了三人。【传说龙】正慢慢从金字塔顶端浮起，俯视着她们。


    而它的巨颚仍是张开的。


    看起来并不是打算喷火或是使用别的什么远程攻击。是打算利用巨体来像流星一样把她们压扁吗？


    “机会来了！！”


    趁着对手逐渐加速，贝亚特莉切伸出手指对队员们下达了指示，一边冲向庞大的金字塔。


    然后她拔出了腰间的西洋剑，似乎打算利用它吸引注意力。


    我方行动则敌方行动。我方停下思考时，敌方则无法行动。


    但严格来说，【迷宫】中的战斗并不是【完全回合制】的。在贝亚特莉切采取一次行动的一秒内，【机关】却可以行动两到三次。要是她在敌人举起的尖爪即将命中前刚好停下，对方也会暂时停下。差不多就像打棒球时，为了打出全垒打的全力挥棒和轻轻一碰的短打之间的差距。


    在【迷宫】中，比起必须要大力挥动积聚势能的物理攻击，接近于强力远程武器的【魔法】攻击更受好评。哪怕在即将命中前停下来，也必须要考虑清楚用哪种姿势能打出最强的一击。


    而【传说龙】如今已经从高大的金字塔顶端开始了俯冲。高度有七十米以上。哪怕是它那巨大的翅膀，也无法在这流星一般的俯冲期间故意让自身停下来。


    没错。


    换言之我方现在是可以自由行动的。直到【传说龙】撞上地面，完成那“一次行动”为止。


    是会花一瞬间？还是几秒钟的时间？


    不。


    正如其名，【阶梯金字塔71号】是一座布满了如同蛇群一般的阶梯的金字塔结构，然而贝亚特莉切等人根本不打算顺着那些阶梯前进。她身后浮现了一个发光的【魔法】阵，火之翼从中迸发，然后她冲上了那些比她自身还要高的方块。少女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


    贝亚特莉切冲到了坠落中的重物的正下方。


    她将右手的西洋剑【兵辉】高举过头后喊道。


    “【钢流metal jet】！！”


    光束奔涌而出。一共八道灼热的橙色光线往正上方射出，刺中了五十米怪物的腹部。【传说龙】那直奔地面的流星俯冲稍微偏移了原路。它往上方弹了起来。


    这头金龙是受制于引力的发条生物。因为它无法在半空中悬停，所以直到它落到地面之前，都算作是一次行动。


    换言之……


    “只要不让它碰到地面我们就有无限的时间，想做什么都行！阿梅丽娜！！”


    【传说龙】是在倾斜的流星俯冲期间被下方击中的。既然它不能停在空中，那就会单纯飞往另一个方向。


    于是明明是贫乳却在胸前的布料开了个口子的绿发【殴僧侣】在地面上挥起了锁链铁球。虽然大开大合的物理攻击不适合以冲刺行动为主的【迷宫】战斗，但情况如今不一样了。


    “要上了！你这块破烂错就错在给了我这个最强美人出手的时间！！”


    积聚了充分的离心力后，阿梅丽娜松开了锁链铁球。


    那一击狠狠地砸中了【传说龙】的鼻尖。迎头对撞完全抵消了金龙的矢量，使得它继续悬浮在空中。


    不能让它掉下来。


    不走楼梯而是直接跳下了几块金字塔的方块后，贝亚特莉切确认了自身的位置，将更多的爆炎射向了上方【传说龙】那圆圆的腹部。


    这一回，反复的爆炸将金龙往上方推去，使其浮了起来。虽然它慌忙张开双翼，但是太晚了。贝亚特莉切一直将那五十米高的巨兽维持在空中，阿梅丽娜则会时不时从它的侧面攻击，修正金龙的位置不让它错位。敌人已经完全被困在了空中，要怎么招呼都行。


    “呼、呼诶。是【空中无限连招】啊……”


    “嗯，那些孤身一人坐在王座上的大魔王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满是杂鱼的大房间要麻烦得多。”


    当然，只有能够连续以加特林机炮的势头使出强大【火系】【魔法】还不会没气的爆级战士才能使出这种战术。在遥远的路程上尽可能地避免卷入不必要的战斗的好处可见一斑。如果是普通人的话马上就没气了。不如说，搞不好还会无法让那头巨兽升起来，而是直接被它压扁。非战斗专精的菲莉尼昂松了一口气，令夹在吊带之间的胸部弹了一下。


    “太、太好了……看来不用把我赶上前线就能把敌人打败了呢。只要能拿到【传说龙】的爪子……”


    就在这个时候。


    虽然很难看清在上方大量绽放的深红爆炸另一头的景象，然而三名少女确实在爆炸中听到了明确的咆哮。


    “啊，贝亚特莉切？”


    “怎、怎么了，阿梅丽娜？现在不是发出那种声音的时候吧……”


    “你这家伙是不是玩脱了？”


    “太不吉利了！你这家伙在招来不幸！大家应该很清楚什么是言灵吧！！”


    就在现实中是巫女的少女能进行急需的讲课前，情况发生了转变。


    金龙被打得太高了。


    撞上天花板后，它一个转身将爪子扣进了天花板中，将其化为落脚处瞪着下方的三人。


    并不是掉下来之前算作是一次行动


    而是“着陆之前”。


    随着地铁从隧道进站一般的烈风，浑身凝聚了力量的【传说龙】垂直往下方展开了突进。


    目标是贝亚特莉切。


    虽然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的【魔法】十分强大，可既然她还能用几次爆炸把金龙举起来，也就是说她的【魔法】明显还不到一击粉碎对方的程度。而【传说龙】可不会在意这些。哪怕鼻子被砸扁还是翅膀被炸断，只要顺从引力它就能压扁那个纤细的人类。


    在为时四天的限期内，这次行动需要投入三天。


    要是搞砸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一回打败【传说龙】。


    “！？”


    不过是无意义的抵抗。虽然她间断地往上方发射了【火系】【魔法】，但不足以封杀将天花板当成起跳点的金龙的势头。


    在一瞬间。


    【传说龙】落到了金字塔的半山腰，猛烈的冲击波和尘土朝四面八方飞散。金字塔轰然倒塌，方形的石块随即化为了山崩。


    但是。


    然而。


    “【阳炎mirage】，解除。”


    优美且无情的声音响起。


    贝亚特莉切正站在半塌的金字塔顶端，破烂的灰色斗篷在她身后扬起。她并没有瞬移，而是一开始就没有停留在金字塔的半山腰，她与【传说龙】擦身而过。


    至今为止那个显眼的身影只是通过热能和光线制成的海市蜃楼，是一个假象。虽然【魔法】是投射物，但它并不像子弹那样受到物理法则的束缚。其轨迹可以在途中扭曲，也可以在远离了使用者本人的位置发动。


    金龙这时候才作出反应就太晚了。


    “阿梅丽娜。”


    “别连自己人也骗过去啊。我明白了！！”


    【传说龙】这时候才要爬起来，然而那副巨大的躯体在金字塔上撞出了一个爆坑，石块的山崩都落到它自己身上了。虽然金龙擅长告诉俯冲，反过来说就是只要不让它飞起来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抱歉了，【传说龙】。”


    呼。


    少女用单手轻轻转了下那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除了穿过握柄上的洞的右手五指，她还有左手那借由【魔法】对铁渣加工后加大了的拳套作为支点。然后少女粗暴地舔了下嘴唇。


    没错。


    现在她的武器，已经不是西洋剑了。


    “我已经继承了这家伙。所以现在的我就是【噬龙者】！！”


    金龙甚至没有被允许爬起来。


    随着爆炎和强力的打击。


    这一回，宛如逐渐下坠的天花板一般的破坏冲向了【传说龙】。


    8


    到头来【传说龙】还是撑了三个小时，它的实力似乎还是名副其实的。如果不是封住了它的行动，而是不得不和它的巨颚、尖爪和尾巴较量的话，很难说还要蒙受多大的损伤。这家伙甚至还有先装死然后趁我方放下戒备后发起攻击的头脑。


    “哈、哈。喂贝亚特莉切，你有好好把这家伙烤个外焦内嫩吧？”


    “没有问题。话说【传说龙】的爪子呢？该不会被我烤坏了吧……”


    “哈、哈、哈……”


    眼镜奶牛明明没有进行过什么实际打斗，然而终于爬到半塌的金字塔顶端的她却喘得比谁都厉害。虽然说所有的阶梯都在战斗中倒塌了，可这依然说明她太过缺乏运动。


    但是，这次把她带上不仅仅是作为保险的治疗师。没错，【白魔女】菲莉尼昂是个【调合】专家，甚至不惜牺牲实际战斗力也要将这个技能磨练到极致。因此她很有识别素材的眼光。


    那个用吊带对自己玩轻度捆绑的变态的手指划过了眼镜框。


    “……这个状态的话，嗯，算是及格了。虽然因为某些战斗笨蛋的关系表面被稍微烤焦了，但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这个结实的尖端。”


    “也就是说？”


    “嗯。这下最后的素材就集齐了。”


    面对单手叉腰，灰色的破烂斗篷在她身后扬起一边发问的贝亚特莉切，那个治疗专家点了点头。


    “搭救布布先生的准备，终于做好了。”


    9


    怎么可能忘记。


    哪怕就一瞬间。


    而且不仅仅是贝亚特莉切一个人。


    最近这段时间，爆级战士们之所以会潜入【迷宫】，在岛上奔走着收集素材，进入旅馆镇举行的拍卖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


    “布布……”


    从【迷宫】的深层归来后，贝亚特莉切走上了一座山的半山腰。那座小山曾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而如今他的四米身躯正躺在一个大坑里，盖上了一个小土包。上面只有一块没有任何宗教色彩的圆木作为标记。


    但是。


    这并不是结束。


    留在他家里的究极兵器阿比斯确实是这么说的。


    abyss//我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结束。


    abyss//那么，让我们来对一下答案吧。


    “……咱们花了三天去找在旅馆镇成为了稀少品的【麻辣山椒】。又花了一个星期才逮到【斯特莉欧娜】以及探索【迷宫】。从一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十天，布布在那里面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是僧侣系却不会任何回复技能的平胸窗口阿梅丽娜正望着那座土墓，一边低语着。没错，是墓。布布被埋在这里是不争的事实。


    回答的人是她的部下，粉色双马尾的【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


    “呃，阿比斯小姐的理论本身是行得通的……”


    “毕竟我们都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那不就只能相信那台人形模拟器了嘛。”


    这大概就是她的劣根性吧，【冰瀑姬】维尔德芙劳的语气混入了一丝刻薄。虽说如此，要是真想看清她的为人，就不应该只看她的嘴，而是要考虑到她为了收集素材跑遍了多少个旅馆镇拍卖会。


    身穿丧服，把金色长辫绑成一个大环的古阿嘉赫将食指抵在了纤细的下巴上。


    “呃，我们最后检查一遍清单。【克拉肯王】的墨水、【千年眠花】的花粉、高纯度的【电裂石】原石以及【传说龙】的爪子……还缺了什么吗？”


    “用试剂检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如果素材和试剂都是从同一个商人手上买的话，试剂可能也是假的。一定要从别的地方买试剂！这样才能相信结果。”


    作出警告的人是身穿紧身连体衣和银制铠甲的露萨尔卡。她曾经就在【迷宫】深处吃过冒牌【恢复药】的亏，所以她的说辞很有份量。


    胸部被吊带紧紧夹住的菲莉尼昂应道。


    “哼哼。只有走买东西这条捷径的人才需要担心这种东西。试剂？自己【调合】出来不久行了？哇哈哈！这样结果就是百分百可以信任的！有我【白魔女】姐姐在，绝对不会出现假货的受害人！！”


    实际的药水可以交给菲莉尼昂和胡德拉来处理。


    贝亚特莉切再次望向了布布的坟墓。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个同样是为了【伊比利亚兽人】们而一直在走偏门邪道的【贤者】或许会嗤之以鼻吧。


    她回想起阿比斯透过那把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说过的话。


    『布布先生决定救贝亚特莉切小姐时，全身被电流的烧灼和神经传输的故障彻底烧穿了。如果现在用恢复药逐一治疗他的所有伤势，布布先生的生命会先维持不住的。』


    虽然阿比斯的声音是冰冷的机械式，里面却融入了一丝温暖。


    『但是，【伊比利亚兽人】是为了和我战斗而不断进化的生命种族。他们的自愈能力十分强大。先把他放到极端的环境，促发那个功能吧。考虑到岛上的文明程度，把他埋到土里面制造出缺氧环境，由此对布布先生的大脑施加适当的负担，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那块加工粗糙，看起来像是墓碑的圆木其实是一根通气管。将空气的摄入降到最低限度后为了防止布布窒息，那根生命线是被细心做成了空心的。


    “……”


    贝亚特莉切再次审视了收集起来的物品。胡德拉从跳蚤市场迷宫获得了几颗【成人可可】果，阿梅丽娜拿着她熟练的钝器，一把能用双手挥下的挖矿锤，维尔德芙劳则是冻在冰里的【电蝠鲼】。


    最后就是……


    【传说龙】那尖锐又结实，而且是空心的爪子，以及混入了各种药效的强心剂。


    她是明白的。


    虽然她知道这都是必须的，但是挖一个大坑将布布的巨体放进去后再用土盖上，这些行为确实攥紧了她的心。


    经历了那仿佛让灵魂暴露在地狱之火下的折磨后，贝亚特莉切终于抓住了颠覆一切的最后机会。


    “嗯，都齐了。随时都可以开始，贝亚特莉切！”


    “我知道了。”


    少女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对，但她绝对不想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少女再次确认道。


    “绝不会让他在这里结束的。我们一定会亲手将布布救回来！！”


    10


    为了阻止受到朱红病侵染的【伊比利亚兽人】穿越世界毁灭地球而战后，贝亚特莉切的西洋剑【兵辉】被摧毁了。


    没有了【兵辉】人类就无法回到地球，而人类一次只能在这个异世界滞留数天。


    逐渐虚弱下去的贝亚特莉切只能等待死亡降临。


    然而布布却试图扭转命运。


    他改写了腰间那把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的个人资料设定，把它赠给了贝亚特莉切。布布的身体吸纳了所有生命体的优点，其中似乎还包括了某种电鱼的特征。在强行过度使用了那份不完全的力量后，布布自身遭到了严重的电击伤……


    然后。


    所有。


    把他埋在地里，插入作为通气管的圆木后，应该就形成了适合的缺氧环境。


    布布那受伤的躯体，正因【伊比利亚兽人】那强大的自愈能力缓慢但确切地愈合着。


    但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的体温正不受制地下降着。』


    阿比斯如此说道。


    『选择有日照的地方，或是在他身上的土堆生火的话，可以暂时缓解这个问题。可是在这个休眠状态下他无法补充营养，而他的自愈能力正不断地消耗着能量。目前，最好是以他的体温调节机能没有运作作为前提。因此，虽然缺氧环境对于引出他的自愈能力来说很有用，但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必须要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前引入必须的自愈，同时在自愈生效后，立刻把他挖上来进行复苏。』


    将【兵辉】变成铲子的阿梅丽娜无奈地说道。


    “所以就好比一只无法自力从土里爬出来的蛹一样吗？话说这真的没问题吧，菲莉尼昂？要是太早挖上来结果自愈还没开始的话，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真要说，因为某个笨蛋【妖精】独占了所有【麻辣山椒】的关系，这已经比预计的要晚了。我们在旅馆镇转了三天，拿到东西再算上【迷宫】中的讨伐战又过了一个星期……已经过去十天了，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太早了！！”


    所以哪怕布布就被埋在了正下方，贝亚特莉切、胡德拉和露萨尔卡也毫不顾忌地对着土地挥动铲子。已经没有时间了。更何况，不小心把铲子刺得太深也不会伤到布布那身肌肉和脂肪。


    “看到他了！”


    她胸前的十字剑中央有一个冒着蓝光的【魔法】阵，挥动着冰制铲子的维尔德芙劳在黑色的泥土中看到一丝灰色的皮肤后喊道。


    身后绑着大环辫子的古阿嘉赫歪起了脑袋。


    “……露出来的是，右手吗？然后这里是肩膀，一路延伸到手腕……没错了，能确认到大致的轮廓。大家要小心。”


    “呼。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姐姐大人？”


    “露萨尔卡，你屁股坐的那个地方是布布先生的脸啊！注意一点啊！！”


    【伊比利亚兽人】的自愈能力开始发挥后就不再需要缺氧环境了。趴在地上的贝亚特莉切用双手拂去了布布脸上的泥土。


    虽然一身是泥，眼睛也是合上的，但确实是那副熟悉的脸孔。


    就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少女喃喃道。


    “……布布。”


    “等等，不会吧？他的气色是不是比埋进去之前还要好？那些创伤和烧伤都不见了。”


    没错。


    布布要陷入永久的长眠还太早了。他已经在冰冷的土地下，与自己的极限战斗了十天之久。


    “来！”


    戴着魔女帽的【白魔女】菲莉尼昂从她的急救包【兵辉】中掏出一个三角烧瓶，洒出了里面的东西。


    当然，这并不足以唤醒还在鬼门关的布布。


    药水立刻就气化成了蒸汽，实际的作用对象其实是身边的贝亚特莉切等人的双眼。


    布布的大脑袋上方出现了一个数字计时。


    上面显示的是他的存活率。在场所有人都能看见。


    0%。


    “！”


    看到了检查药显示的残酷数值后贝亚特莉切吸了一口气，但现在不是站着发晕的时候了。这才刚开始呢。每个步骤互相重叠，就会把数值提升到100%。


    “开始吧。请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不能让这把生命之火熄灭。


    看到布布的脸和右手就能推算出他的大致位置和姿势。现在不需要把那副近四米高的身体全部挖出来。而且也没有那个时间。众人只是尽量清除了他正上方的土块。


    布布胸口的起伏很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样。


    披着破烂灰色斗篷的贝亚特莉切咬了下嘴唇，但她没有犹豫，直接拔出了背上那把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


    “【火柱fire storm】。”


    嘭！！布布外露的皮肤上爆发了橙色的火焰。这并不是贝亚特莉切脑袋断线了。火势只持续了一瞬间。


    “火焰和高温的初次消毒完成！菲莉尼昂、胡德拉！！酒精和药草的二次消毒就拜托你们了！！”


    “大火、药草和水果……简直和什么时髦的法式水果餐一样啊！”


    脸色苍白的【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喊道，然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短裤绷紧了的菲莉尼昂下达了进一步的指示。


    “现在哪怕是硬来也要促进他的血液循环。阿梅丽娜，准备好锤子！”


    “真的假的，这可不是用在濒死的人身上的东西吧！？”


    虽然有点犹豫，但【殴僧侣】仍然唤出了绿色的【魔法】阵，双手将挖矿锤高举过头。擅长物理攻击的阿梅丽娜能将【兵辉】变化成各种形状。


    菲莉尼昂在布布的身体上画了几个标着数字的叉叉。


    “动手！！”


    “哎哎拼了！！”


    接踵而来的冲击和矿场上的无异。


    阿梅丽娜按顺序，对着布布的右大腿、左大腿、下腹和胸口依次挥下了大锤。看起来有点像将最后一点蛋黄酱或牙膏从瓶子和管里挤出来的样子。话说回来，战斗机飞行员最担心的昏迷诱因就是当惯性将血液维持在脚部，因此无法流向头部来着。


    布布脑袋上的计数器明确地跳动了。先前那无情的0%变成了在20%和30%之间飘忽不定。


    数值已经超过1%了。


    贝亚特莉切的泪腺险些就因此崩溃，但事情还没结束。现在就松懈的话，之前的所有努力换来的可能性就要溜走了。


    【冰瀑姬】维尔德芙劳高声插话道。


    “【电蝠鲼】准备好了！”


    “解冻之后就对布布先生的胸口使用。大家后退！！”


    那是一块浴缸大小的方形透明冰块。维尔德芙劳把它放到布布的胸口上后解除了对冰的控制。就像被泼了一桶水一样，水流浸湿了布布的上半身，而封在里面的扁平海洋生物醒了过来。


    随着猛烈到肉眼可见的火花，那副近四米高的身躯明确地弹了起来。


    身穿丧服的古阿嘉赫似乎有点担心。


    “会、会不会太强烈了？”


    “不，这还不够强！”


    而另一边的【白魔女】仍十分紧张。


    计数器一时间跳到了60%，但并没有维持住。数值没能稳定，而是一下又掉了下来。


    在它掉到40%以下之前，戴着尖顶魔女帽的【白魔女】展开了行动。


    “维尔德芙劳，把【电蝠鲼】拿开。古阿嘉赫、露萨尔卡，你们拿着手帕！里面包着【成人可可】果实。”


    “嗯？巧克力？”


    身穿连体衣和铠甲的露萨尔卡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然而……


    “虽然现在是糖果的材料，可可原本可是心脏的药物。但不要让他吃掉。让他闻到味道就差不多了！”


    两人将白色的手帕按到了布布那突出的鼻子而不是大嘴巴上。


    而数值……没有稳住！！


    怎么还在下降！？


    “贝亚特莉切，只能用那招了！！”


    “我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在数值达到70%时才用的，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这个时候犹豫的话，布布的生存率只会像开了个洞的水桶的水位一样不断下降。


    一定要在成功率最高的时候行动。


    不能浪费赢回来的这次机会。


    贝亚特莉切硬是让颤抖的手指动起来，紧紧地抓住了最后的道具。


    一切都是为了它。


    如果最后的赌博没有成功，一切就是竹篮打水。


    “！！”


    她轻轻接住了菲莉尼昂抛过来的东西。【克拉肯王】的墨水、【千年眠花】的花粉、高纯度的【电裂石】原石。那个接力棒大小的圆筒是一剂装在注射器里的特殊强心剂。


    当然了。


    那个【伊比利亚兽人】曾经打翻过一条千米的巨龙。考虑到他身上粗厚的肌肉和脂肪。普通的针管根本不可能刺穿他的胸口。


    所以贝亚特莉切她们才如此迫切地寻找着那个【财宝】。


    【传说龙】的爪子。


    那就是刺穿布布的胸膛，直达他的心脏所需的针头。


    （……为了什么？那还用说，我一刻也不曾忘记。）


    贝亚特莉切重新抓稳了那根对于注射器而言过于粗大的圆筒状尖刺。


    （哪怕面对着那些例行公事，那个无关我的个人感情也会继续转的世界，唯有这点我不会忘记！！）


    为了夺回他的声音，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还有和他一起度过的时间。


    所以。


    “快醒过来啊！布布——————————————————————————！！！！！！”


    贝亚特莉切用尽了全力。


    她凝聚了浑身的体重，将【传说龙】的爪子刺入布布的胸口，好穿过那些粗厚的肌肉纤维，以及肋骨和胸骨之间的缝隙。


    随后是一阵闷响。


    手腕感受到了阻力。


    清楚确认到已经抵达了心脏后，她一口气注入了浓度高到足以让普通人类从所有毛孔爆血而死的药物。


    计算是正确的。


    虽然被【麻辣山椒】的事情拖延了，但时限还没有过去。应该是这样没错。


    令人不悦的沉默降临了。


    计数器呢？


    贝亚特莉切连忙抬头望向了布布的脸，但菲莉尼昂的检查药的效果似乎已经过去了。视野内的数字显示消失了。


    已经到了100%了吗？


    还是一落千丈了呢？


    明明被注射的人不是贝亚特莉切，她的心脏却在狂跳。


    她等待着。


    她只能等待了。


    然后。


    然后。


    然后。


    数值没有停下。


    还跌了！？


    “……！！”


    如果对方是人类，这么做也许会当场暴毙吧。然而少女将赌在了那位结实的搭档身上。这时的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贝亚特莉切对那根仍刺入心脏的长长尖爪，连同自己的手臂施加了【魔法】的爆炸。


    布布的心脏直接承受了猛烈的一击。


    这次，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最终手段了……！！


    “噗哇！！呼哧、呼哧！？”


    简直就和弹簧陷阱一样。那副先是巨体一颤，随后整个上半身连同周边的泥土都弹了起来。连贝亚特莉切也被卷了进去。察觉到刺入胸中的龙爪，她慌忙松开了那个巨大的圆筒。


    然后贝亚特莉切也就自然地抓住了坐起身的布布的胸膛。


    他身上的野兽臭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稍微松懈点都会被呛到了，但贝亚特莉切仍将脸上去，好一阵子都没有睁开眼睛。


    “布布……”


    她呢喃着那个名字。


    然后，心中思绪万千的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喊了出来。


    夹杂着哭腔。


    “你这大懒猪！到底要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啊，笨蛋！！”


    布布的视野一片模糊。


    他一开始都没有发现，原来耳边的声音是自己那微弱的呼吸声。


    自己在哪里？


    为什么自己还醒着？


    他只是为了拯救贝亚特莉切。哪怕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也罢。只要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最重要的少女能获得幸福就好。


    可是。


    可是……


    少女那满是泥泞的脸正在蹭自己的胸口。那散落了一地的道具都是她忙碌不停的证明。她看上去已经累垮了，叫喊中饱含着情感，平时那个和蔼可靠的姐姐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平时的人格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布布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强加到她身上的。他并没有为她带来幸福。


    他再也不会糟蹋自己的命了。


    他再也不会像那样逃走了。


    虚弱的布布伸出一只手，将贴在身上的少女的脑袋抱在胸前。


    那个男人心意已决。

 第二章 附加场景开放

    1


    abyss// 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够去找出错误的地方。


    abyss// 没有明显的提示。


    abyss// 至今为止发生过“六次事件”。


    abyss// 请复核所有的资料，将错误的地方找出来吧。


    2


    “boo。”


    在古朗兹尼尔某座山的半山腰，由【妖精】们一夜间组建起来的砖房子前，近四米高的猪脸巨人布布像个孩子一样歪起了脑袋。


    “贝亚特莉切你喝的是什么？黑漆漆的。”


    “嗯？这是咖啡啦☆要在古朗兹尼尔从头做起可不容易啊。”


    银红色长发随风飘扬、在赤红铠甲和纯白迷你裙上添了一件灰色破斗篷的【剑圣女】贝亚特莉切答道。她正坐在一旁的树墩上，双手抱着一个用木头刻出来的马克杯，一边微笑着。


    要想做真正的咖啡，必须要先采摘咖啡豆，用火去烤，用石磨去碾，加热虹吸壶，经历一连串漫长艰巨的步骤，但她从地球那边的女仆三姐妹的能干大姐——色花那里收获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原来世上还有蒲公英咖啡。


    正如其名，其原料是该植物的根而不是特殊的豆子。虽然那只不过是带有咖啡味的模仿品而已，但能喝得上就已经让人宽心了。虽然在这边的世界并没有真正的咖啡豆和蒲公英，但那是另一回事。进行了反复试错，时不时要摆出一副苦瓜脸或是在地上抽搐后，贝亚特莉切发现【毛绒男花】的根和蒲公英很相似。这是血泪结出的果实。愿意为了嗜好搭上性命的生物恐怕也只有人类了吧。


    （植物根茎是常见的药材，所以我还以为菲莉尼昂会知道这事呢，没想到那个眼镜奶牛在细节方面也会大意。）


    “颤抖*所以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人类食物吗？？？”


    “嗯。”


    布布似乎有点戒备，但这要怎么解释呢？贝亚特莉切听说布布曾经跟调合专家菲莉尼昂炮制的能量饮料有过不好的体验来着。一如他们强壮的肌肉，【伊比利亚兽人】的感官也是十分灵敏，所以布布或许不擅长对付刺激物吧。


    “这更多的是一种消遣而不是食物。是为了享受那股味道和香气，而不是填饱肚子和摄取营养。”


    “……boo。又是人类的奇怪仪式呢。”


    布布疑惑地呻吟着。乍一看他好像是过分执着于食物了，但他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生存而觅食。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尝试过消遣的零食吧。


    由于里面不含咖啡因，所以小孩子也是可以喝蒲公英咖啡的，因此贝亚特莉切随口作出了提议。


    “要试试看吗，布布？”


    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在空的马克杯里装上那暗色的咖啡，一边笑着发出邀请。面对过分紧张的菜鸟时，最好不要给他们想太多的时间！


    比起味道或气味，布布更在乎的是颜色。他一脸戒备地抽着大鼻子。


    “boo……这个真的可以喝吗？颜色好黑，还一股焦味。感觉就好像是给木屋驱蛀虫的药水一样。”


    “啊哈哈。你没必要喝纯咖啡来表示自己成熟啦，布布。我这里有牛奶和糖。这本来就是消遣，强迫自己喝的话就没意义了。”


    爆级战士贝亚特莉切说起来是很轻松，但那份牛奶和糖都是靠蛮力强行与大自然作对的结果。在异世界古朗兹尼尔可没有超市和百货店。


    “boo，这是煮透了的【恩惠枫】树液吗？。”


    “没错，我把树液加热到变成白粉末为止。虽然还是掺了点独特的味道，不过真正的纯白糖还挺难做的。那些【农作系】的人还真是了不起啊。”


    “长老说过这东西是很有营养的！哇，好甜。要吃多少都行。感觉就像是渗进身体里了一样。”


    “等等，只是一味吃糖块可是犯规的布布！这样你就一点成熟的感觉都没有了！！”


    “boo。把这个加进去的话那个应该会很好喝吧。”


    看来今天的节目主角已经完全改变了。十分钟情于那股甜味的布布一脸笑容地将几颗糖块扔进了自己的马克杯里，然后……


    “咕噜。”


    “啊！？”


    他扬起脑袋，一口就全部喝了下去。简直就像是在吃药一样。马克杯明明还冒着热气，可他甚至没有吹气来让自己安心。


    “布——等等、布布！？”


    “嗯？？？怎么了，贝亚特莉切？”


    “张嘴！快！你没被烫伤吧！？”


    “boo？”


    贝亚特莉切猛地从树墩上站了起来，斜着背在身上的巨大【兵辉】也跟着晃了一下，可布布似乎不明白她为啥会这么慌张。【伊比利亚兽人】的结构想必从根本上就和人类不一样吧。


    “布、布布？”


    “你这么慌干什么？”


    “因为，呃……你从来没喝过咖啡吧。会不会太苦了？”


    “加了那个就完全是甜味了，布布喝不出来呢。”


    3


    abyss// 机会只有一次。


    abyss// 请好好观察违和感的中心。答案就在那里。


    4


    “哦？吹的什么风啊？布布你居然开始喝咖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诶，是你自己泡的啊？虽然我也知道布布先生会干农活，可是能在古朗兹尼尔这里种上纯正的咖啡树可是一项壮举啊！！”


    “boo？”


    那个近四米高的只是歪起脑袋。


    新来的客人是一头绿色短发、身穿大胆开叉（和平胸窗口）的格斗家，【殴僧侣】阿梅丽娜，以及戴着眼镜和尖顶魔女帽，一头松软金发的治疗师，【白魔女】菲莉尼昂。看到那两个平时举止较为成熟的人在夸自己，布布也终于察觉到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只是糖布布就很喜欢了，不过看起来似乎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喝这个苦东西的话就会有人夸你呢。”


    “哎，看来你也理解大人世界了啊。你说的一点没错。其实人人都喜欢甜的东西，可只有品牌和社会地位受人尊敬。包包啊，房子啊，车啊，男友啊，都是一个尿性。钱要是带不来荣华富贵就没意义了。”


    “……阿梅丽娜，你要再给布布的纯洁思维灌输你那些黑暗面的话我就把你烤熟。就像咖啡豆一样。”


    贝亚特莉切那火爆的回应早就是意料之中了，所以根本没有人当真。


    吊带夹胸的眼镜大姐姐菲莉尼昂看了一眼那一排木雕的马克杯和其他烹饪器材。


    “咦？如果是喝咖啡的话，小食都在哪里？你是搭配什么东西喝的？”


    “boo，这些又甜又好吃！布布觉得这和咖啡是绝配！！”


    “那些是百分百纯糖块吧！？就连那些恐怖的英式甜点都只是半糖半黄油啊！！”


    那个女大学生一下就炸毛了，她又在那里大声抱怨着什么脂肪糖分淡水化合物的坏处（明明她才是吃最多那些东西的人），但是作为一个能将摄取的所有物质转化为生存所需的能量的神秘生命体的布布只是歪起了脑袋。


    “就没有……那什么，能三两下做出来的小食吗？”


    “boo，怎么一下子说到煮东西吃了？房子里面有一些布布用不到的烹饪工具哦。”


    走进砖房后，众人发现里面的东西比以前要多。


    “哦？布布。你开始照镜子了啊？”


    “是【妖精】们挂到墙上的。她们说布布要开始打扮自己了。生活也有难处啊。”


    “啊，连书架都有。布布，你要变成时髦聪明的城市人了啊。”


    “那也是【妖精】们搬过来的。虽然那些难懂的字布布看不了，不过那些有很多图片的故事布布能看懂。那些很好看的。”


    听起来那里大多数都是些图书。那到底是手掌大小的梅丽狄安娜和爱丽丝编出来的，还是由【妖精】代代相传的传说和老故事呢？不过就在贝亚特莉切想到这里时……


    “不过呢，嗯，有几本不见了。”


    “嗯？”


    “时不时就会有几本图书消失掉。比如这里和这里的。看到空出来的地方了吗？布布还想早点看那本的呢。”


    “嗯，这么说是遭小偷了？可是会经常来这里的也只有【妖精】们了吧？”


    “boo，真是奇怪。《只有两个人的温习》和《女孩子的秘密》都上哪去了？”


    “啊啊！？这、这到底该不该生气啊……！？给布布塞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的和没收那些书的都是那些小家伙！难道是【妖精】中有两个派别在争论吗！？”


    不过反正他们要找的是烹饪工具。


    一行人正在翻堆在方形房间角落里的那些大锅和平底锅。


    “哦哦。有这么深的锅应该就行了。我手上有【发面粉】和【喔喔蛋】，哎，你这里还有植物油。有这些应该就能行了。”


    “菲莉尼昂啊，跑来异世界秀女子力是没什么，可你该不会是想烤饼干或者蛋糕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呵。毕竟某人既没有女子力又一马平川呢……）”


    “是要我抓着你的脚踝甩起来吗，眼镜奶牛？”


    布布的家里并没有厨房，因此无论做什么菜都要先到外面去，把一口大锅放在火堆上面。【白魔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在铁锅里倒上植物油后把它架上了火堆。趁它加热，她又将一些白粉、鸟蛋、兽脂黄油和透明的饮用水混到一起。


    “在这种野外求生的环境，是指望不上烤炉那种精密控制的温度的。想做三两下就能好的东西的话，油炸不才是最快的吗？”


    她将黏糊糊的发面团塞进开了一个洞的皮袋里以后，准备就完成了。菲莉尼昂并没有特意把面团捏成什么形状，而是单纯把它挤进沸腾的油锅里。


    在一旁看的布布睁圆了双眼。


    “boo？这又软又弹的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么快就变硬了！？”


    “是西班牙油条啦☆。本来如果能花点时间让面团自己变硬的话，就可以做圆圆的甜甜圈了，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看到的这种即变的效果会更有趣呢。”


    调理的步骤并不是很多。虽然看起来很简单，可是一旦弄错了面团里的水分就会断裂，是一道很考验技术的小食。逐渐透明化的贝亚特莉切和阿梅丽娜的目光逐渐远去。这个眼镜女还真是彻底晒了一把女子力啊。


    化为光辉的太阳一般的菲莉尼昂将炸得金褐色的西班牙油条从油锅里捞出来后，将布布的糖块洒到了上面。


    “做好了。怎么样啊，比起甜甜圈是不是这个更少见？是不是感觉就像什么特别活动？哇哈哈！可不要小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能干大姐姐菲莉尼昂啊！！”


    “boo，这些就是小食吗？”


    “对。是配着咖啡一起吃的。”


    “为什么要一起吃？”


    “因为规矩是这样。”


    “嗯，既然是规矩就没办法了。”


    语毕，布布拿起了一条人类大小的西班牙油条。顺便说下，咖啡的风头被抢光的贝亚特莉切正蜷缩在破斗篷下面抱膝而坐，并没有怎么关心这边。


    而比起性感和魅力，更关心食物的那个人正在尝试这种神秘的新食物。


    然后……


    “疼。“


    “？”


    “呜呜。戳到嘴巴了……”


    泪目的布布抓起木雕的马克杯，他一下扬起脑袋，打算将食物冲下去。


    “咕嘟。”


    “哇啊啊！？你你你一口就！？那可是冒泡的热水啊我去！！”


    “贝亚特莉切，你都教布布先生些什么了！？他都把咖啡当成什么火海洗礼一样的成人礼了！！”


    没办法，布布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的……贝亚特莉切也抱住了脑袋。他一开始学会的做法基本都会成为习惯。


    5


    夜深了。


    “噗噗噗。booboo~”


    布布的砖房子里的壁炉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坐在地上的他一手拿着马克杯，一手将砍好的木柴丢进壁炉里。


    对于野生（？）的布布来说这算是稀罕事了。


    他已经不再害怕火焰。真要说，他似乎还挺喜欢照看那团哔啵作响的火苗的。虽然他因为害怕幽灵所以怕黑，但是通过控制光源，他似乎已经克服了那个恐惧。


    一名娇小的少女门都不敲就走了进来。


    “嗯，怎么回事？很少见你这个时候还不睡觉啊。”


    来者有一副未发育的躯体和一头长长的银发。覆盖着青春肌肤的黑丝带裙和花饰似乎正反射着月光。那件连衣裙是【妖精】们用【土蜘蛛丝】织成的无价之宝。拥有灵魂的矛盾，只是被目击到就会成为大新闻，因而被称为【惊闻者】之一的妖精们的女王。一旦放开手脚就会让自身的毒翼笼罩一切的【斯特莉欧娜】。


    但在这半夜时分来访的不止她一人。另一人是同为【惊闻者】的【卡莉坎扎萝丝】，那个将月蚀纳为己有的【吸血鬼】。黑色的泳装和红色的透明睡衣覆盖着那副娇小的躯体，松软的金色长发上戴着睡帽，一手抱着一只灰色小猪玩偶，但可不能因为她这副样子就小瞧她。从她嘴角伸出的凶狠獠牙足以让任何人保持警戒。


    看到布布手里的马克杯后，她稍稍皱起眉头。


    “咖啡吗？选择不含咖啡因这点值得称赞，但那股溶化的气味还是令妾身不悦啊，布布。你是理应为妾身献血的，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血液成分才是。”


    “boo？”


    “别管这个想把你吸干的笨蛋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真的是咖啡啊？每当旅馆镇入夜后那些人就抢走老身的马克杯！好了，快点献上贡品吧。如果是蜜糖或面包而不是糖就更好了……不过一定要加很多牛奶！可别忘记了！！芜湖！！”


    “你这个甜食大王哪里比妾身好了！？”


    眼看着妖精的女王凑向布布的特大马克杯嗅着鼻子，【吸血鬼】作出了尖锐的回击。


    顺便说下，【斯特莉欧娜】对蜜糖和牛奶的执着，或许和手掌大小的【妖精】们在夜里暗中协助他人的工作时会获得那些东西作为回报这种未经验证的传闻有关。


    “boo，本来还想让地里的那棵野菜也尝尝的，结果她却生气了。”


    “这种代咖啡是用植物的根做的吧？你这样差不多是在让她把同族喝下去，都有点可怜那棵变态萝卜了。”


    语气煞是无奈的【斯特莉欧娜】粗犷地舔了下嘴唇后伸手抓向了牛奶锅。


    “地里的野菜”说的就是伊莉安娜，身为曼陀罗草的顶点和植物【惊闻者】的褐肤美女。她对那些对生存没有必要的“上流消遣”娱乐方式很感兴趣，但在更基本的层面上她会选择腐殖质而不是牛排。普通人的味觉她是指望不上的了。


    “【斯特莉欧娜】，你是来睡觉的话，床单就叠在角落里。”


    “谢了。”


    “今天的房间比以往要暖，应该不需要把被子折到两层以上。”


    “……为什么这房子里有那么多布布永远也用不上的寝具啊？”


    【卡莉坎扎萝丝】稍微叹了一声后问道。虽然布布基本就是躺地板上，别说被子连枕头都不用，然而房子里到处都有符合人类尺寸的道具。这地方正迅速转变成那个银发少女的第二个家。


    “可是睡觉前要先刷牙。长老说过你们的牙齿比布布的软。”


    “嗯嗯，知道了。”


    “boo，【斯特莉欧娜】，你每次都是吃饱肚子然后倒头就睡……”


    “都——说——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侍从巫女和摩尔根那样了啊布布？老身很伤心啊，居然要失去这个能为所欲为的理想乡！哼！！”


    “……果然，你骨子里还是个女王（笑）呢。”


    “【卡莉坎扎萝丝】你呢？咖啡还有很多哦。”


    “不必了。很不幸，没有铁锈味道的东西妾身是不会摄食的。”


    【吸血鬼】从丰满的胸部中掏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一些仿佛是晒干了的红色叶片一样的东西。若她所言属实，这些东西肯定有铁锈味。她拔下了盖子，嗅了一下里面，取出一片叶子，把它放到了舌尖上。


    “【伊比利亚兽人】的村落已经回归，妾身明明已经不再需要用药片或者茶水作为代替品了，但不知为何却改正不过来。抛弃了过去的习性太久了，妾身似乎回不去了呢。感觉就好像是开始吃素减肥后就停不下来了的人一样。”


    “boo？”


    布布的天敌明明正在谈论要不要吃掉自己，可他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利害所在。


    双手捧着马克杯的【斯特莉欧娜】对老友投去了怀疑的视线。


    “你要是没事情的话，跑过来干什么？”


    “妾身要找那个无血的。是关于妾身无法掌控的世界。”


    “？”


    布布和银发少女同时歪起了脑袋。


    这座砖房是手掌大小的【妖精】们二话不说就搭建起来的，所以它时不时会增添一些布布所不知道的功能和房间。其中之一就是阁楼。在那里有着古朗兹尼尔·阿比斯，那个在这座实际是个巨型兵工厂的最深处打造出来的究极兵器少女。


    【卡莉坎扎萝丝】和【斯特莉欧娜】都不是寻常的女生，她们并没有爬梯子，而是一下跳上了阁楼。果不其然，那里躺着一个被大量鲜花、小物品和一个人像木雕所簇拥着，和人类相差无几的身影。两束憔悴的银发搭在她的双肩前，少女身穿一件裁剪过的连体泳衣。她身上缠着绷带，在昏暗的照明下可能难以发现，但她的其中一条手臂已被齐肩切断，她的脖子也扭向了怪异的方向。散发着混合了咖啡香气的甜蜜花香和果香的不仅仅是【斯特莉欧娜】手中的超甜马克杯。虽然已经凉了，但卧床少女的枕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马克杯。


    究极兵器阿比斯。


    虽然她已经被摧毁了。


    妖精女王皱起眉头。


    “她已经能吃能喝了吗？不对，真要说的话她在受损前真的有那些功能吗？”


    “boo。可是贝亚特莉切说过咖啡的香气也是可以享受的！”


    【卡莉坎扎萝丝】拂过了纤细肩头上的美丽金发。


    “妾身想和她打招呼，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和她正确对话？”


    “boo。贝亚特莉切她们都会把自己那个哔哔响的东西用铁线和她连起来。”


    从梯子的顶端探出庞大的脸庞的布布抽了一下鼻子后说道。


    “不过布布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和她说话。呵呵。”


    “嗯，那么让你来做翻译也许更会更快吧。除非……”


    【吸血鬼】少女再次从乳沟中掏出那个小瓶。她将瓶子放到了阿比斯枕边那个变冷了的马克杯的边上。当然，这不仅仅是供物。


    布布那个比一口翻转的大锅还要大的脸庞蒙上了乌云。


    “阿比斯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果然如此。这些叶片是由从地里吸收了大量铁的【肝脏大白菜】风干制成的……归根到底，她还是一台机器。哪怕她假扮成生物，无论她心中藏了什么，她在思考时也会泄漏些许磁力。目前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唯一可以用这种方式和她交流的人。至少，咱们应该可以从她摇晃瓶子里的叶片所摆出的信号来读出‘是’或‘否’。”


    “不要生气，阿比斯。这些人是布布的朋友，大家友好相处吧。”


    躺在一旁的少女原本还在晃动瓶子里的干叶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听到布布发出了困扰的声音后，叶子就不动了。


    【斯特莉欧娜】一脸好奇地俯视着那台究极兵器。


    “嚯嚯？布布你还真驯服她了啊？好你个花花公子。”


    “阿比斯，不要哔哔哔地进入作战模式！boo，还有别到处闪红光了！！”


    阿比斯乍一看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然而她的内侧似乎正热火朝天。


    【卡莉坎扎萝丝】交叉双臂，托起了出奇地大的胸部。


    “长话短说吧。妾身是【卡莉坎扎萝丝】，操控月蚀的【惊闻者】。你应该马上就能计算出这是多么灾难性的力量吧。”


    “boo？”


    布布歪起了脑袋，这可算不上是称职的翻译。【吸血鬼】往下看了看究极兵器阿比斯枕边的小瓶，观察着瓶子里晃动的干叶片。


    “是认可的意思吗？那妾身就继续了……你是否注意到了即将到来的局面？”


    “即将到来？”


    “等等，【卡莉坎扎萝丝】，难道有什么新的情况在展开吗？好歹跟老身说一声啊！！”


    布布和【斯特莉欧娜】都以各自的形式表达了疑问，然而身穿透明睡衣的少女却有点不悦。


    “这可不是什么新的情况。真要说，算是一笔老账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简单来说，布布，虽然你似乎以为自己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但你遗漏了什么。你错过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对此，布布只能歪起脑袋。


    【伊比利亚兽人】们已经不再受朱红病的折磨。布布拯救了失去【兵辉】的贝亚特莉切。在他倒下后，其他人也同心协力把他救了回来。


    还有什么吗？布布实在想不到还剩下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变数可就大了。为了解决之前的问题而急于求成的你们会不得不因此而付出代价。搞不好，你们之前一直依赖的知识都将无法派上用场。”


    不过。


    【吸血鬼】的语调中有一股冷静的决心。


    “但是如果你们能够理解问题的厉害所在，就不用担心会迷失自己了。布布，时代的演变无关个人意愿。你不该去哀叹，而是要在维持本心的同时去适应它。实话说，妾身对如今的你抱有好感。可不要让这股急流把你扭曲啊。”


    布布理解不了这番话的意义。


    所以【卡莉坎扎萝丝】以即使是他也能理解的方式总结道。


    已经不能更直白了。


    仿佛是灾厄的预言一般。


    “【勇者】这个问题从没有被解决过吧？”


    就在这时，一股仿佛是要将整座岛屿从下方顶起的震动和冲击传了开来。眼看着布布和【斯特莉欧娜】慌乱的视线，【卡莉坎扎萝丝】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什、什么？刚才的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是毫无预兆的突发事件。是蓄谋已久的事物终于浮出水面的结果。”


    身穿透明睡衣的【吸血鬼】俯视着阿比斯。


    “妾身本来是希望借用她的演算能力，来预测这股迫近的灾厄是否需要妾身出力协助……但看来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可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面对【斯特莉欧娜】的呼喊，身为她故友的【吸血鬼】耸了耸肩。


    “那家伙下来了。”


    然后她说道。


    “准确来说，是用和覆盖着这个世界的人造大气障壁同样的物质裹住自身后，缓冲了坠落的冲击。那把大伞大概有一个大陆的份量吧。”


    “什……”


    “那么，现在问你个问题。【勇者】似乎是想完成一层能够彻底包裹这个世界的人造大气层没错吧，但他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透明人工物的主要构成是硅，也就是普通的砂石没错吧？”


    她能想到两个来源。


    第一个是是【冥王】毁灭了古人类时被击沉的那些大陆。既然都沉到海底去了，那么哪怕不见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第二个则是来自人造大气层以外的另一个天体或是流星。


    但无论是哪边都躲不开这个问题。


    至今为止连【勇者】的一颗牙齿都没人发现过，那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在什么地方？


    如果对方在利用那层玻璃屏障去达成某种目的呢？


    他可以用障壁直击地表，同时缓冲下落的冲击。


    或者是用来打造一片大陆，作为自己的据点。


    而踏足到海洋的中央后，就可以立刻引发某种现象。


    “侵染了【伊比利亚兽人】的朱红病并不是从内部引起的疾病。而是环绕古朗兹尼尔的人造大气层对这个星球的环境造成的细微变化而引发的变异。【勇者】。在几百年前于此处徘徊的那个人类，他想要重塑古朗兹尼尔的环境，把它变得和地球一模一样。所以必须得摧毁那道人造大气层才能终结朱红病。但如果控制人造大气层的那个人还活着呢？对方真的会对这个结果坐视不理吗？”


    “……”


    布布的脸庞蒙上了乌云，仿佛是要保护他的阿比斯再次从身体各处射出红光。小瓶里的干叶片正诡异地抖动着。


    【卡莉坎扎萝丝】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换言之，典范转换到来了。新大陆的出现意味着这里不再是一个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小世界了。它变得辽阔起来了啊，一路延伸到了视野的尽头。”


    “这就是震动的原因吗？不对，等等……”


    “如果直击引发了巨浪，妾身本以为需要动用操纵月蚀的力量来移动海洋，把它抵消掉呢。”


    本来是不会有事的。不应该发生任何事情才对。


    但【卡莉坎扎萝丝】的表情却变得严峻起来。


    “没有对周遭地区造成实际损伤是吗？那可是一个大陆的质量啊。这种力道的控制程度反而令人害怕啊。”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这片辽阔的新大地改写了“古朗兹尼尔是一个小到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小岛”的常识。然而这不过是昭示了名为【勇者】的庞大灾厄的到来的狼烟而已。


    布布的脑袋轻轻摇了一下。阿比斯对能够和自己这般的存在直接交流的他的脑袋中，输送了一段小小的警告。


    最终兵器如此传述道。


    那家伙还活着。


    6


    abyss// 找到错误了吗？


    abyss// 那么，就让我们来对答案吧。


    7


    典范转换。


    随着第二天清晨的到来，【吸血鬼卡莉坎扎萝丝】的说辞得到了证实。


    异世界古朗兹尼尔这座三天一圈的小岛以及在其地下延伸开来的【迷宫】原本蕴藏了那么多的可能性，但因为爆级战士们的压倒性个人战力以及有组织的【公会】，在某种程度上，那些可能性带来的利害和力量平衡都陷入了胶着状态。对有限的资源进行分割，其结果就相当于地球上的情况的延伸……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贝亚特莉切的【团队】基本都是在利用那个环境来阻止科技研发变得不可收拾。


    而如今出现了一块辽阔的新大陆。


    最近的点从岛上都看得见。


    预计资源，不明。


    埋藏的量、开采费用、投资的回报和人为的风险，一切都是未知数。


    挑战者们是会一夜暴富，还是会在毫无意义的持久战中被消耗殆尽？


    无论如何，希望都是存在的。这股无法掌控的危险希望和大航海时代或淘金热的大同小异。


    那片大陆之所以闪耀着白光，恐怕是因为它相当的厚，以及会反射阳光的关系吧。


    贪心的人们正从远方猜测着其本质。


    “那些陆地看起来全都是透明的啊。是冰还是树脂呢？不对，难道是硅吗！？”


    “能有艘简易的船只就能来回跑了啊。收集小队，赶快动手吧！！”


    “别傻了！为什么要跑去那种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危险毒素和病原体的高风险新大陆啊？现在应该购入木头。或者是用来制作船帆的绳子和防水布料！总之只要是做船的材料都得全部拿下，那些东西全都会是抢手货啊！！”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转折点。


    人类的旅馆镇沸腾起来了。


    虽然无法将材料带回地球，但如果从藏在新大陆上的材料里发现新的定律和公式，就可以把那些东西传送回去。而且素材本身也可以用来在古朗兹尼尔这边打造新建筑和载具。再加上，如果能够在那片辽阔的大陆上打造交易站再设置【传送门】的话，人们就再也没有必要留在这小岛上的旅馆镇了。如果能掌控交通、矿脉或稻田等基石，未来的可能性将是无尽的。这个异世界如今也变得更像一个“世界”了。


    “唔……”


    名为梅丽狄安娜的手掌大小的【妖精】正藏在草丛后面窥视人类们的情况。其实只要注意一下就不难发现，在旅馆镇的不远处有一些作为观赏植物的小树。灵活的【妖精】们会促进植物生长来确保自己的藏身点。


    如今梅丽狄安娜的脸颊就像年糕一样鼓了起来。


    “……大家都因为那片新天地兴奋得不行。简直就好像这片小岛已经没人要了一样。”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将头发绑在脑壳两侧的妹妹爱丽丝正扇动着蜻蜓般的翅膀在姐姐身边打转，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这下隐藏就完全没意义了。


    “人类们离开的话，我寻思天敌不是变少了吗？”


    不。


    这不是重点。


    虽然梅丽狄安娜的恩人布布终于醒过来了，可是现在他的人类朋友们说不定会邀请他离开这座岛。那他还回不回来了？那些必须定期通过【传送门】返回地球的人类在短期内也许还会继续依赖这座岛，可是在古朗兹尼尔土生土长的布布可以永远待在这里。而且梅丽狄安娜这样的【妖精】处于食物链的底端所以无法加入这种远征。自己在【冥府】战和朱红病事件期间感到十分寂寞这件事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


    因此，梅丽狄安娜正为了世界的命运和典范转换以外的事情苦恼着，但就在这时，身为长老（但仍是个女孩）的摩尔根飞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啊，摩尔根大人。”


    “哦，在观察人类们的动向啊？”


    毕竟来者是那个视野如此广阔的长老。她肯定有什么很独到的见解能够将自己的烦恼一扫而空……梅丽狄安娜是这么想的，但摩尔根却露出了成熟又落寞的眼神。


    长着蝉翼的摩尔根轻声说道。


    “……这座岛，也许会变得有点冷清了呢。”


    “呜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姐姐、你你你失心疯了吗！？”


    8


    然后。


    虽然旅馆镇因为新大陆的到来而变得十分热闹，不过贝亚特莉切【团队】的注目点则在别处。不过严格来说，也不是完全无关。


    【勇者】。


    那个一切的幕后黑手仍然在生。


    “呃。”


    在旅馆镇一家随处可见的餐厅中，【召唤猎人】古阿嘉赫战战兢兢地说道。


    “虽然没多少内容，但我在教团过去的文件中找到了几处提到【勇者】的地方。”


    “你、你是说在地球那边吗？那些文件不得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还有，你还在和教团保持联系吗？我们明明可以制定计划来个入侵的，你不要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就单独行动啊！”


    身穿丧服的少女用暧昧的微笑回避了阿梅丽娜的斥责后继续说道。


    “……根据当时的文献来看，这是一名除了【勇者】以外还被称为女士 signora）的女性。不过这当然也是个假名。至于职务，她是为当时的教团这个宗教组织提供具体战力的外部军事顾问……至少传闻中是这样，不过。”


    “不过？”


    面对皱起眉头的银红色长发少女贝亚特莉切，将头发编成环状的古阿嘉赫优雅地叹了一声。


    “她似乎是个生存竞争的高手，但她身上还有很多不同的传说。例如粉碎了一个王朝后引入资本主义取而代之，亦或是站在了骑士时代的终结和开创佣兵时代的转折点上。”


    “……”


    “她为教团杀死大量魔女的时候也算是一个转折点吧。无论这些传说的虚实，总之女士似乎利用了当时的情况来推动魔女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她们越是被追杀，势头就越发难以抵挡。女士似乎是想打造类似于教团创立初期时的那种情况。”


    “她明明协助了使用无名告密者、拷问和死刑等手段将可怜的受害者逼入绝境的猎巫行动，居然还宣称这是为了帮助魔女们？”


    就连阿梅丽娜都被这种扭曲的思维惊到无话可说了。


    古阿嘉赫点了点头。


    “她的座右铭似乎是‘能赢就去做’。只要有能用的办法，她就会质疑为何不去使用。所以女士展开行动的时候，往往是因为她的脑海中有着胜利的愿景。她是不会破罐子破摔的。既然她如今回归了，那么女士一定有着相应的某种计划。”


    9


    “boo……”


    布布来到了雪白的沙滩上。


    他单手盖着嘴巴，遥望着在地平线上延伸开来的透明大陆，一边担忧地说道。


    “……不会有事吧。希望不会变成【冥府】当时的情况就好了。”


    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过去的布布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旅馆镇的人类们都怀着希望和恐惧聚集到了沙滩上。如今的沙滩比地球上的夏日沙滩还要拥挤。以前的布布绝对不会来有这么多人类的地方。


    但是他改变了。


    他曾经拜托大家把【兵辉】借给自己，好去搭救贝亚特莉切。布布逐渐朝着那些回应了自己的恳求的人们走去。


    “喂。”


    有人叫了他一声。


    来者身穿一副打磨得跟镜子一样的银甲，还有一块只要架在身前就能护住全身的特色盾牌。他的面相则有点被那副眼神糟蹋了。是那个被称为【净骑士】的黑发青年。


    “唉，还以为这个异世界终于能安分点了。这茬又和你们那群人有关吗？”


    “boo。布布不是很清楚。贝亚特莉切她们看上去都挺害怕的。”


    “……不会吧？连那些强到爆炸的人都这样。不过我也是半开玩笑的。我本来还以为接下来会是无限的淘金热，难道那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等着我们吗？古朗兹尼尔怎么就没人卖人寿保险啊？”


    “你也要去那里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有的人已经开始囤造船素材然后卖出去来赚一笔呢，就看物资小组的本事了。”


    【净骑士】咕哝着什么然后走开了。他消失到了人海里，大概是在找人碰头吧。布布歪了下脑袋，然后继续沿着沙滩走而不是朝着海洋。人海逐渐变得稀薄，一路上当细沙被尖石所替代后则完全不见人影了。布布顺着峭壁的下方前进，来到了波浪不断拍打石块的演歌世界，最终抵达了他的目的地——泪水之洞。


    洞窟的入口在峭壁的根部，但由于进去后是上坡路所以不会被海水淹没。这里的安全性足以让魔王洁莉卡把自己的收藏放进去。


    这次布布没有走到最深处。


    几名少女正在离入口不远处，被浪花拍打的岩石上拉扯着。


    “维尔德芙劳你丫！都跟你说几遍了这招没用的……哇哇！！”


    “明明是你让本小姐做的吧！！呀啊！？”


    扑通！海面上的一艘小船失去平衡后被打翻了。


    “boo。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呢，为什么那么沉的大铁块能浮在海面上啊？”


    看到布布过来后，身穿丧服，把长长的金发编成一个大环的古阿嘉赫、身穿紧身连体衣外加结实铠甲和靴子的露萨尔卡以及身穿拉拉队员服的胡德拉朝他招了招手。


    “露萨尔卡，你这样真的好吗？一直就待在古朗兹尼尔。你要错过千载难逢的修学旅行了啊。”


    “在乡下地方待八天也太长了，没事。再说了，我这不是在和姐姐大人一起留下回忆嘛！”


    穿着在两侧带有裂口的僧侣服的阿梅丽娜似乎以她的铁船作为底座，而除了十字剑和几根皮带以外就相当于裸体的维尔德芙劳则用冰做出了几个浮筒和船帆，但不知道问题是平衡感不行，还是这两人的配合不行。


    掉进岩石另一头的海里后，阿梅丽娜总算将脑袋露出了水面。


    “咳、咳咳！！可恶，浑身都湿透了。不过你这种变态暴露狂又怎么可能理解衣服变透明的麻烦呢！？”


    “哈、哈……嗯？你还有脸说，你自己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哎呀呀，这位僧侣的袍子怎么到处都开了口子，下面还穿了那么有趣的东西。你是特意捏过自己的内衣没错吧？哎呀呀。”


    “~~~！？”


    满脸通红（还能透过胸前的开口看到平胸）的阿梅丽娜把船变成了一个大铁球打算回呛对方，然而过分的重量使得她沉了下去。


    布布的头歪得更厉害了。


    “真是不可思议……”


    实际上，不想把自己弄湿的也不限于人类方。布布自己就是坚定的不泡澡主义者，平时他都是用沙子来洗身体的，所以他跳上了更高处一块不会被白色的海浪吞没的岩石上面。


    贝亚特莉切和菲莉尼昂好像都不在。


    阿梅丽娜、维尔德芙劳、古阿嘉赫、露萨尔卡和胡德拉。如果是对地球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人，不难看出这是某个侦探事务所的核心团队。


    粉色双马尾的少女蹲在安全的岩石上，十分可爱地用双手作喇叭状提出了夹杂着些许怨声的建议。


    “主任——。用diy的船去新大陆这个方案果然还是太高难度了吧。”


    “……给我转过头去你个臭人妖。别忘记在【麻辣山椒】的情报战中我们已经消耗了不少齿轮了。这时候根本不能依靠那种拍卖形式的谈判来弄到一条船。预算都用光了啊！”


    地球的黑暗面在异世界也可见一斑。


    阿梅丽娜的船曾经滑过雪山、横渡过【冥府】的岩浆湖、抵挡过三大皇家财宝的天基光束轰炸。虽然战绩赫赫，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它能浮在正常比重的海水里。有人也许会觉得这东西明明能跨岩浆啊，但波涛汹涌的海面或许就是有所不同吧。


    本来它也不是载具，而是用来将下方的受害者逐渐压死的刑具，所以才没有考虑到平衡感的问题吧。


    身穿西洋丧服的古阿嘉赫用食指抵着纤细的下巴说道。


    “但我们有理由登上那片大陆吧？不仅仅是典范转换的问题。”


    “现在回旅馆镇也只会看到船价狂飙……真是的，就因为看你拍着胸口说很容易能弄到船我才跟你过来的！”


    露萨尔卡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口气倒是最大的那个。那个金发卷马尾的少女或许就是那种在餐厅评价网留下刻薄差评的类型。


    阿梅丽娜就像落水狗一样左右摇了摇头，用诅咒般低沉的声音说道。


    “可恶……阿比斯说什么来着？如果她搞错了的话我就让她好看。她不能动是吧，看我给她全身都涂鸦一遍。”


    “【勇者】还活着。”


    布布咕哝着。


    那个人就是一切的元凶。用人造大气障壁覆盖天际来暗中重塑古朗兹尼尔的环境，从而引发了在【伊比利亚兽人】之间蔓延开来的朱红病。


    贝亚特莉切和菲莉尼昂之所以不在这里，是因为她们正在地球上寻找相应的证据。


    湿透的维尔德芙劳随便找了块岩石坐了下来。


    “呼。自己动手太难，又过了太长时间，现在去旅馆镇买船就要支付高额的齿轮。”


    “boo，也许还是去拜托【千龙】比较好？”


    “那家伙实际上很慎重，或者应该说很胆小吧。被【冥府】击坠后她有了心理阴影也不奇怪……总之她完全没有接近新大陆的意思，而且也不能逼她。”


    这不仅仅是因为阿梅丽娜心地善良。如果去强迫那条千米长的巨龙，结果她慌起来乱飞乱撞，根本就没办法阻止她。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条路了吧？”


    “……你来真的？对方可是【惊闻者】啊。”


    “正面或许是打不过，但还有别的办法啊。现在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行动。到了入夜那可就太晚了。”


    维尔德芙劳将湿透的蓝色卷发梳到后面，一边看向南方。


    那里除了红树林以外，还有……


    “……『新旅行者号』。虽然如今是那个【吸血鬼】的住所，但那艘船本来是那帮星条旗的人打造的巨型外海调查船。如果我们趁着白天，趁她还在棺材里面的时候动手，是不是就可以把船抢过来了？”


    10


    东京赤坂，牛头神宫。


    “唉……”


    那个戴着螺旋纹眼镜，用丈长束起一头松软金色长发的巨乳巫女正在宽广的榻榻米上面躺成一个大字。一阵皱巴巴的老妇人的声音从天花板那排列有序的格子状房梁上传来。


    『你这丫头，除了吃和睡还会干什么？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吗？太阳都晒屁股了。』


    “咕——。不闻窗外事的奶奶也许是不知道，人家可是在异世界回来后的修养期。利用有限的时间来休息可是很重要的工作！”


    『大学那边呢？』


    她答不上来。


    所以神社里才没有传来孩子们打闹的声音。现在是工作日的早上十点，哪怕是小学生都在认真学习而不是玩闹。


    基本来说，和古朗兹尼尔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得不过上双重生活。处理好其中一边就意味着拉下另一边。到头来巨乳巫女她只要不挂科就行了，所以她还算好的。真要说，没几个人会像被政府供养、不被允许过上任何正常人生活的贝亚特莉切那样全神贯注于探索异世界。


    （但那可不是值得羡慕的事情啊。）


    她的手机也在榻榻米上面。而且不止一台，而是好几台。


    『如今都五台了啊？真是浪费。』


    “女大学生要接触的人多着呢。手机的数量相当于身份的数量。每个邮箱和社交网账号也要划分开来。”


    这时，一台装了随时都可以处理掉的免费sim卡的廉价智能机响了起来。巫女没有起身，而是用右手摸索着抓起手机。


    上面显示的并不是邮件或者社交账号信息，而是一个免费语音通讯app。不通过普通的电话线而是利用该app特有的压缩格式，似乎就能防止信号被截获，但这效果又有多好呢？如果这种东西就能完全避开阿梅丽娜和胡德拉的探查，感觉国家早就被间谍和恐怖分子占领了。


    “喂，有结论了吗？”


    『太危险了！这是可以军用的技术吧？挪用大学的器材来验证异世界的理论肯定会让我登上什么监视名单的啊。』


    “啊，这你不用担心。我在秘密警察那边有人，她会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前给你除名的。毕竟你也没做坏事嘛。”


    『……你这人也够奇特的。不瞒你说，我是有点害怕你。』


    “总之你事情办完了吧？”


    『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下次联谊你一定要来！有你在，男生那边的等级就会一下子上升两三级呢！！』


    “好好好。那我就蹭点吃的喝的然后在最后一班火车前走人咯？”


    『一定要戴隐形眼镜啊。不许戴那副螺旋纹的！！就连变身前的灰姑娘都比你会打扮！！』


    “可是这样多轻松啊。而且见习巫女实际上也不该去联谊的吧？”


    『诶？可是前辈们都说如果在摘掉见习称号前都找不到男人的话下场会很惨哦？？？』


    ……地球这边的艰辛（其实日本神道也没有正规的佛教那么禁欲）由此可见一斑。一旦错失机会，找不到联谊场所的话，很容易变成那种去搭讪来上坟的女子的和尚。


    “那么正事呢？”


    『嗯，你让我验证的那个荒谬理论是吧。地球这边的人类到底有没有长期在古朗兹尼尔生活的可能性。』


    一头松软金发，戴着螺旋纹眼镜的巫女终于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仅仅如此，她丰满的胸部就魅惑地晃了几下。


    “那么……你找到什么了？”


    『众所周知，因为异世界的大气成分，以及星球的自转和公转造成的引力等和地球有着细微的差别，所以人类承受不了那个世界的环境。身体节奏和周边环境的细微差距会对自律神经以及这方面的东西造成损伤。目前的学界一致认为，人类最多也就只能在那边待上几天。』


    正常来说，这是一道不可突破的障壁。


    不然的话，【勇者】、奥米茄和贝亚特莉切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


    但是。


    这位大学的朋友继续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一个办法……将那个人类从星球上发射出去，使其进入无重环境，让他呼吸调整过后与地球一致的人造空气，那就至少可以无视古朗兹尼尔的标准了。接下来就和长期居住在空间站一样。每次只能待上几天的规则也就被打破了。』


    “……”


    原来是搞错看待问题的角度了。


    把异世界当成一个平面的话，无异于那些以为地球是有边缘的人。对剑与魔法世界的先入为主认知禁锢了思维。那个出自地球的奇异世界观本身就不属于古朗兹尼尔。明明是人类带到那边的。


    『当然，前提是那个岛屿的资源和技术真的能安全地发射载人火箭，并且在大气层外准备一个可居住的环境。古朗兹尼尔是充满可能性的世界不假，但应该也不可能有人凭借手制的器材办到。这只是个假说。就算理论上可行，也不代表真的能够实行啊。』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已经被贝亚特莉切摧毁了，但那个世界的星球在不久前还是被一道透明的人造玻璃大气层障壁完全包裹起来的。


    【勇者】降落的原因仍不明确。


    但如果她只有在确定自己必胜后才会展开行动，那她肯定有着某种计划。无论计划成功与否，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魔女狩猎就是通过暴力和羞辱来逼迫成千上万的无辜者承认冤罪后处死的。很难说每个加害者是不是都接受了自己在保护社会免受看不见的诅咒的侵害这一借口，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但在那个疯狂的时代，怀有罪恶感去质疑这些就会被当成异端。然而女士却不是这样。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迫害他人，将他们投入火水中，期间不会有一丝罪恶感。


    那么，把视角放回到现代。


    那片玻璃大陆想必是让她抵消了坠落至海面的冲击，并且会作为她的不知名计划的踏脚石吧。


    那家伙肯定早就发射了某种工作机械，几百年来一直孤独地执行着她的命令吧。


    如果那个工作机械能打造一副这么庞大的外壳，那再添加一个小小的，避难所规模的生活环境肯定不在话下。


    就和巫女的“奶奶”一样。


    那家伙也一直藏在那个异世界的星空的阁楼中。


    （……剩下的问题就是，她是怎么活几百年的。）


    根据布布和【斯特莉欧娜】所言，究极兵器阿比斯说【勇者】还活着。而既然贝亚特莉切打伤了大气层障壁，那家伙就降落到海面上，谋划着某种反击手段吧。


    时间旅行的难点在于回到过去。


    但如果只是朝着未来前进的话，只从主观视角上看就是完全可行的。


    （时间这道障壁可以依赖冷冻睡眠、【吸血鬼】化或者水熊虫那样的干燥假死状态等方法来突破……）


    【勇者】作出了回应。


    无论当前的状态是否对她有利，总之肯定会引起什么麻烦。接下来的战斗会比面对【冥王】或【朱红兽人】还要壮烈。


    『很糟吗？』


    “糟透了呢。如今整个世界都因为淘金热沸腾了起来，但如果爱惜自己的生命的话还是暂时远离异世界比较好。”


    11


    就是这样。


    如今必须认真考虑【勇者】正在那片不自然地产生的新大陆某处等待他们到来的可能性。


    那家伙站在转折点上，能赢就会去做。


    乍一听是没什么，但在久远的过去，【勇者】是真的将无辜者诬陷为魔女把他们送上死刑台。而在古朗兹尼尔，她无视了所有其他生命的意愿并且让【伊比利亚兽人】染上了朱红病。无论是事件的规模还是她容许的牺牲的范围都太大了。在她眼里是百无禁忌。放着她不管就准没好事。必须要登上新大陆，在那家伙潜入岛屿前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也要充分调查清楚她的动向，有必要的话就和她战斗，让她无力化。


    但是，布布他们没有船。


    最后的希望就是那艘在南边森林的沙滩上搁浅的『新旅行者号』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白天那个超恐怖的【吸血鬼】还在棺材里睡觉的时候把船借走开到海上了！！


    身穿赤红铠甲、白色迷你裙和灰色破斗篷的【剑圣女】贝亚特莉切听到这个计划后单手叉腰叹了一声。


    “……我确认一下啊，阿梅丽娜。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大的没错吧？你在地球上该不会是个没有实际生活经验的五岁天才少女吧？来嘛阿姨，你亲口告诉我。”


    “我还想让你亲口解释解释这种阴阳怪气是怎么回事呢！你也只是个差不多到中考年龄的小丫头吧！！”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跨过了红树林里的一条窄桥。在这里，由【金刚盐】这种特殊建材制造的窄桥纵横交错。


    “……啊，是客人吗？”


    “阿梅丽，我们对不带礼物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哦……！”


    小狗小猫的声音从头顶的树枝中传来。


    金刚盐打造的桥梁和树屋都是生活在森林里的【猫精】和【犬精】打造的。和【妖精】一样，没有战力的种族要想自保就会变得相当灵敏。这似乎也是进化的奇妙法则。


    而布布的天生神力和单纯的兜裆布似乎就是硬币的反面了，他一手托着嘴巴说道。


    “boo。不先问一声就借东西是不对的。【卡莉坎扎萝丝】发现后一定会生气！”


    “呃……到时候肯定得完蛋吧。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惊闻者】呢。”


    胸部被吊带所束缚的眼镜少女已经打着退堂鼓凑到了【伊比利亚兽人】的身边，但和布布不同的是，她所担心的并不是盗窃的受害人。


    至于贝亚特莉切……


    “现在是弄清楚【勇者】是不是真的跟阿比斯说的那样还活着比较重要。虽然【伊比利亚兽人】会受到朱红病影响是因为他们的感官要敏锐许多，但他们也只是开端，症状很可能会蔓延开来。如果【勇者】进一步加剧环境的变化，古朗兹尼尔的所有生命都有可能死去的，布布。【卡莉坎扎萝丝】也不例外。”


    “boo……”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把你的东西全部交出来”这个结论并不合理，不过阿梅丽娜在这时插话道。


    “嘛，那个恶霸【吸血鬼】在白天是无法行动的，所以只要我们趁现在把船开出海就赢了。”


    “主、主任啊，这不就是说等她起床大发脾气的时候我们也会和她被困在同一艘船上吗！？”


    “虽然地球上的传说有几分能被应用到古朗兹尼尔的生物上还不好说，不过据说【吸血鬼】是怕水的。尤其是河流和海洋这种流水。只要到了水上，她说不定会皱起脸颤抖着叫救命呢。哇哈哈哈哈！！”


    【召唤猎人】古阿嘉赫无声地用手肘碰了下维尔德芙劳的侧身。


    “（呃，阿梅丽娜小姐的计划到底有几分成功率啊？）”


    “（你真以为她是赢家吗？她就是个放弃思考的暴力笨蛋罢了。出现新boss的时候就会推这种人上去试刀。）”


    “我可是听见了哦维尔德芙劳。还有你，古阿嘉赫！我可是人生赢家。好歹也是强大的爆级战士之一。你们都忘了是谁暴打了某个戴狂气眼罩的中二木芥子，再把某个被困在装满冰块的浴缸里的sm女救出来的吗！？”


    一行人一边拌嘴一边走出了南部森林。整体来看，这里的地形是一条分叉成y字形的河流，形成了一片临近海洋的三角状沙洲。海滩上停靠着一艘十分古老的豪华船。


    『新旅行者号』海洋探查船。


    粉色双马尾胡德拉将嘴巴藏在彩球后面，露出了可爱的仰望视线。那个姿势就和百货店门口那些免费样品的水分一样大。


    “呃，虽然说是木船，但全长也不止一百米吧？而且都完全搁浅了，这要怎么把它送回水里？”


    虽说是十分合理的见解，但这种问题不足以难倒那些习惯无视极限的爆级战士。


    “把下面的沙子挖空形成一道间隙。”


    “没问题。然后我在下面造一层冰，让船滑到海里去。”


    要是没有人阻拦的话，那些强到过分的【魔法】使们就真的要把船夺走了。布布不禁碎碎念起来。


    “boo……”


    “布布？”


    正在观察其他人施工的贝亚特莉切察觉到了变化，但等她问出是怎么回事之前就已经太晚了。


    “这是不对的。要借走她的工具的话，应该先征求【卡莉坎扎萝丝】的意见。就这么做吧。喂——！【卡莉坎扎萝丝】————————！！！！！！”


    “啊！？”


    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慌忙要捂住那个老实人的大嘴，然而近四米高的布布的脸她们够不着。


    一瞬之后。


    忽！！


    广域停电一般的黑暗降临了整个异世界。


    是日蚀。


    看来是这样，可是刚刚月亮究竟是怎么移动的？这已经不是曲线球或者指叉球的程度了，完全是匪夷所思。而且如今太阳岛都失效了，这片笼罩世界的黑暗可是由位于外天空的真正的月亮将真正的太阳遮挡起来所造成的。


    贝亚特莉切的【团队】抬头看去，发现新旅行者的小主人就站在侧面的甲板上。


    看来哪怕像个撸猫的贵族一样抚摸着怀里的小灰猪玩偶也不足以让她消气了。身穿透明睡衣的金发少女对着下方的世界投去了轻蔑的视线，她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是诅咒。


    “……不但妨碍妾身安眠，着装要求也没有遵守……”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吸血鬼】并不会小看人类，所以她要求所有来访者都必须穿上泳衣，变成近乎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所以趁她睡觉的时候挎着【兵辉】，全副武装来袭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阿梅丽娜等人还坚信因为她在白天会睡觉所以没事的。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她醒了呢？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响起了哗啦的一声。【吸血鬼】无法渡过湍急的流水。既然日光并没有意料中那么好使，众人的思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寻找另一个弱点，所以阿梅丽娜想必是考虑到了那个奇怪的传说吧。她不假思索地踏着那双抖s靴子跑到了汹涌的海浪中。


    弦绷断了。


    以火山爆发的势头……


    “你们都写好遗书了是吧！！！！！！”


    回过神来。


    ……记忆……


    ……好像出现了断层？？？


    穿着短裤的菲莉尼昂屁股朝天卡在了沙滩里。白皙的大腿从僧侣服的裂口伸出的阿梅丽娜挂在了森林里的枝头上，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地狱般的惨状，不过贝亚特莉切则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布布那宽广的后背护在了身后。


    “冷静一点，【卡莉坎扎萝丝】。”


    “嗯？就只有你不带武器过来吗？你身上也没有过多的衣物，似乎也没有藏起来什么东西。有遵守着装要求呢。也是你警醒了妾身对吧？甚好，那你但说无妨。那些无礼的人类已经失去了机会，不过妾身会听你一言。”


    “咱们想要船但是找不到。所以想来借【卡莉坎扎萝丝】你的船。”


    站在侧面甲板上的少女歪起脑袋。


    “……那对妾身有什么好处？”


    “不行吗？真小气。”


    布布那无心的一言，确实让【吸血鬼卡莉坎扎萝丝】那纤细的肩头一颤。


    “你刚刚……说妾身是什么？？？”


    “你这么小气那就没办法了。布布不会逼你的，不用担心，【卡莉坎扎萝丝】。boo，这艘船是你的，咱们不会抢走你的宝藏，所以你不用害怕。但是布布有点吃惊呢，还以为【卡莉坎扎萝丝】你会更成熟一点的，boo。”


    “……呵、呵呵……”


    少女垂着脑袋，似乎在笑。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引发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扭曲空间的声音，连贝亚特莉切都看不穿。


    然后那个【惊闻者】扬起脑袋咆哮道。


    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含着泪水。


    “开、开什么玩笑啊你们这些愚民！！居、居然说妾身小气？心胸狭隘是吧？和那个银发某某人不同，妾身一个独居的【吸血鬼】就是个不会顾及其他人的需求，连小孩子拜托的小事都会回绝的卑鄙小人西八！！！？？？”


    她又是破音又是咬舌头，还掺了一堆没人说过的进来。【卡莉坎扎萝丝】满脸通红，一边颤抖一边大喊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布布似乎对她的心打出了会心一击的样子。


    布布托着嘴巴，一边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boo。对不起，【卡莉坎扎萝丝】。如果布布说错了话，布布向你道歉。”


    “那就别用那种神情看着妾身！妾身可没有做过什么要被你这样同情！！这这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不会伤到妾身。妾身才没有哭！！”


    “布布做错了的话，你告诉我，布布会改。”


    “都说了你什么也没做错！妾、妾身……没错，妾身可是十分宽容的，不就是『新旅行者号』吗，就借给你了！！”


    12


    就这样，布布成了水手。


    虽然以南部森林为起点要绕一大圈，但可以避开其他人类的耳目获得船只前往新大陆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先前的日蚀轻而易举地就过去后，蓝天回归了。【吸血鬼卡莉坎扎萝丝】正在船的最底部的棺材里闹脾气。


    “说、说、说好的水流是弱点呢？话说回来，她那件透明睡衣下面还穿着黑色比基尼吧。完全是个夏日女生啊！！”


    “主任——，不都说了她能够操纵日蚀并利用月球的引力来淹没整片陆地了吗？还是不要把地球的传说套到她身上比较好吧……”


    被狠狠地修理了一番后，阿梅丽娜就像晾起来的被子一样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但我们先不管她。


    “boo……”


    舞台终于转到了新大陆。


    【勇者】女士就在那片未知的场地上等待着。


    “没事的，布布。”


    贝亚特莉切正依偎着那个猪脸巨人，一边这样说道。


    “【勇者】也不一定就是在做坏事。就算真的是那样，我们也不会输的。没错吧？”


    “不妙啊、这真的很不妙啊。”


    然后旁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脸色惨白的【白魔女】菲莉尼昂已经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好一阵子了。


    “你怎么回事啊，奶牛？可别说什么不会游泳所以出海很可怕啊。”


    “呃，问题要更严重。”


    吊带眼镜奶牛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船本身就停在沙滩上几十年了，而且之前【贤者】和西比尔还在上面搜刮了很多部件作为少女烧烤的内饰来着？”


    “……没那么严重吧，毕竟【卡莉坎扎萝丝】也和我们在一起啊。如果船底有洞的话她肯定不会让我们出航的。”


    虽然阿梅丽娜的说法有几分道理，但菲莉尼昂正在巨乳前戳着两只食指，她一下切入了问题的要害。


    “不经许可接近这艘船会惹【卡莉坎扎萝丝】生气，可是她真的知道【贤者】和西比尔来过吗？如果那两个人是偷偷跑上来偷走木材的话，那她也不知道这船有没有破洞吧……？”


    优雅的旅程结束了。


    全员都拿上了大锅和水桶准备舀水。


    现在已经过了可以折返回岛上的距离了。众人不得不分头在这艘大船中奔走寻找破洞。


    13


    abyss// 一直看着平稳又不变的场面的话。


    abyss// 也许就会开始怀疑所见的一切吧。


    abyss// 但是不要担心。这其中确实有错误。


    abyss// 好了，让我们来对答案吧。

 第三章 透明的新大陆，不透明的黑幕

    译注：从这一章起，文中所有的“外墙”势力会被译为“逾界者”以便理解。这个词在第四卷2章8节第一次出现。之后出现过的地方有第四卷终章、第五卷终章和第六卷4章15节。


    1


    “不过，我觉得小姐肯定也吓了一跳吧。她只是没怎么流露出来。”


    东京六本木，魔法离宫。在那个对于市中心的一等地段来说过于奢华的庭院中交谈的，是女仆三姐妹的二姐密花。


    “那个什么新天地还是新大陆，总之那地方已经将那边的世界的势力平衡彻底搅乱了吧？地球上的问题已经不能再根据岛上的规则来解决了。小姐要从头开始设想怎么防止像是利用程序制导的纳米科技做的扩散型兵器、或者让92号元素的浓度变得更加合理的235离心机平行演算机器这种‘暴走科技’的出现了。”


    基本上来说，魔法离宫和里面的所有设施和设备都是那名少女的所有物，所以女仆们是不能自由使用的。因为红礼裙少女什么也不说，所以她们才会打理这些东西，但是严格来说，就连她们的私人房间都是借用的。所以密花并不在凉亭里，而是躺在一张铺在草地上的野餐垫上面。


    优雅地坐在同一张垫子上的还有戴着眼镜、眼角处有一颗泪痣的大姐色花。她是那种即使不在主人的视线中都会挺直腰板的能干女仆。


    “五大地方都市的官员们都提出了要来视察魔法离宫的申请呢。为了应对那边世界的环境剧变，每个城市都想打造一个类似的地方来强化自身的战力吧。”


    “那些都是搞实绩的人吧？他们只会顺着官僚和政客的意思胡乱开发带回来的【【碎片】】。这只会增加小姐的敌人。真是混沌。”


    “真要说，有大局观念，击破各个破绽来防止危险科技开发的小姐才是异常的呢。”


    “这也维持不下去了吧？要是五大地方都市开始争夺成为下一个首都，他们就会在异世界展开代理人战争的。”


    “不仅如此，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打造四五座魔法离宫级别的设施。不断地发政府债券来拖延下去也是有极限的。不能封杀虚拟货币和网络广告这些简单的利润源头很难受吧。如今【碎片】已经让这个国家的价值暴跌了，相关国家的投资银行只是为了维持和我们的来往才会勉为其难地买日本债券，而真正的投资人根本不会碰这玩意。”


    “那如果把它当成‘有回报保障的先行投资’来强行夺取预算呢？在洁莉卡恐慌后用来设立古朗兹尼尔对策的那笔公款早就没了，设想一下那种情况同时再出现个四五次吧。再说了，要是那些设施里没有小姐坐镇，去探索【迷宫】也不会成功的。一旦那些地方都市没法收回投进去的那笔钱，引发的经济冲击会让整个国家的经济崩溃。”


    “那么，你的意思是？”


    “赶紧提桶跑路吧？还记得我们那个把魔法离宫变成世上最小的国家的想法吗？”


    趴在垫子上的密花指向了一个颤动了一下的东西。温暖的阳光大概是晒到了三妹悠花吧，躺在垫子上的她张大了嘴巴。


    “zzz，zzzzzzzz！呃……呼噜呼噜……”


    “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打呼噜吧？不是什么睡眠疾病？”


    “一看就知道她健康得很呢，令人羡慕啊。而且悠花的想法也不是天方夜谭。我已经做好了各种必要文件的电子文档，透过光纤递交给了各个有关部门。”


    “然后就石沉大海了。国会该不会打算延迟发放许可，到头来说什么因为通讯故障所以根本没有收到这个议题然后就搪塞过去吧？”


    “没想到你还有杞人忧天的一面啊。”


    “只有涉及到小姐的事情才这样。”


    “而你的这份诚实和耿直也是我所欠缺的技能呢，令人羡慕啊。那么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就如实回答吧。”


    色花叹了一声，一边抚摸着正发出强力吸尘器一般的声音的三妹的脑袋。


    “一言蔽之，申请在半路被拦住了。而且对方态度强硬。”


    “毕竟是国民税金总额的百分之十五想要脱离呢。那肯定不会放手的。”


    “没错。我也知道事情不可能会顺利，所以提前有所准备，但所有的对策也都被击垮了。不是被蛮力打垮，感觉更像是规则之外的人做的好事。”


    “……是说那些逾界者吗？”


    “这就说不好了。”


    那些站在地球权力体系顶端的存在会横跨国界、种族、语言、宗教和企业等边界，一边在幕后活跃。正因如此，一旦怀疑起来就会觉得他们和所有的不幸和悲剧都有关系。没有任何实证就把这种程度的对象视为假想敌。到头来只会被困在自己脑内的妄想中。


    戴着眼镜的色花灵巧地避开了那片不确定的领域后继续说道。


    “总之，我们不能把水闸门撬开就没有未来。只会一味地原地踏步。现在还有一定数量的势力想要击垮魔法离宫，如果我们就权限和预算展开争夺战的话，之前提到的那些地方都市和军需企业，甚至宗教组织都会冲过来分蛋糕的。”


    “听起来很不妙啊……”


    “没错。”


    戴着眼镜的大姐点了点头。


    但她是一名有能的女仆，并不是一个只会顺从地服从指示的仆人。


    “所以趁着悠花还在睡觉，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面’大闹一场？”


    2


    “哦，哦哦……震起来了，震起来了。动起来了，动起来了。”


    在异世界古朗兹尼尔，贝亚特莉切正在离开了那座小岛的『新旅行者号』上叫道。她正站在巨大甲板上的泳池旁边，水平伸出双手来保持平衡。虽然这艘幽灵船乍一看让人不放心，但好在她们有着掌握了【风系属性】的露萨尔卡和【水系属性】的维尔德芙劳这两人。就像飞剪式帆船一样，她们轻易地让好几层的船帆随风扬起。因为可以控制风的角度，所以不需要去做得有几十名水手才能完成的帆具架设。


    披着随风飘扬的灰色斗篷的少女看起来似乎有点太过兴奋了，大概是因为脚下的不稳唤醒了她在【兵辉】被红色电流摧毁后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记忆吧。


    与此同时，在泳池旁边……


    “这奶牛危言耸听吓了我们一大跳！这船明明没事，害得我们浪费时间到处乱跑！！这笨蛋就是闹着玩才散布的假新闻，然后看到我们真的慌起来她又跟着慌了！！”


    “我、我只是考虑到有可能遭遇的危险然后如实说出来了而已。这都要被追着骂的话果然这个国家的安全神话就是有问题吧。”


    “闭嘴给我把屁股露出来！我们都被你耍的团团转，看我不让你这紧身勒肉短裤下面屁股开花！！”


    “你看我就知道！！”


    顺便说下，船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所有的破洞都被用来制造南方森林那些桥梁、树屋和武器的万能素材【金刚盐】堵上了。那些穿着管家服和女仆服的猫猫狗狗似乎有在暗中维护这艘船。


    虽说目的地是新大陆，但距离也是从古朗兹尼尔的海岸线上就能看见的程度。因为贝亚特莉切的【团队】必须要在数天的期限内掉头回到岛上的【传送门】，所以这其实是好事。


    “……b、boo……”


    布布紧张地扒拉着甲板边上的栏杆。虽然他已经从捷径去过【迷宫】的底层，登上了冥府，爬上过太阳岛，去过很多地方了，但他还是害怕大海吗？明明他已经用阿梅丽娜的小铁船横跨过危险得多的岩浆湖了。


    他一边抓着栏杆，在甲板上站稳双脚，一边回头望去。


    “古朗兹尼尔岛已经这么小了……boo，咱们还回得去吗？”


    “别担心，布布。我们又不是被冲到外海了。”


    贝亚特莉切将轻握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笑回答了布布的疑问。看来布布似乎觉得自己就好像坐在一个大型救生圈上越飘越远一样。虽然他明明都登过天爬上了太阳岛，但他对水平移动的概念似乎有别于垂直的移动。


    重申一遍，这趟旅程不过是前往一片肉眼可见的海岸线而已。虽然暗礁仍是潜在的危机，但基本上是不需要依赖航海图或者指南针的。


    身穿连体服和铠甲，爬到了桅杆顶端的露萨尔卡用双手形成喇叭状对着下面的人喊道。


    “就快到了！高火力笨蛋们快做好迎击准备以防万一！！”


    “收到。”


    “还有冰笨蛋！你做的船锚确实是可以让这么快的船停下来没错吧！？我虽然会从反方向刮来逆风，但我还是不放心！！”


    明明隔了那么远，她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得很，想必是用了什么风系【魔法】……换言之那个喇叭手势根本没有必要，也许是胡德拉展现的女子力（？）传染了她。


    “终于到了啊。boo，那个古老的【勇者】真的在那里吗？”


    “不要太过担心了，布布。也许不是一下子就要开打呢。”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如果能成为朋友就好了。boo，打架是不好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贝亚特莉切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出身古朗兹尼尔的布布对魔女狩猎的恐怖是没有概念的。贝亚特莉切认为他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看来今天是人人都想太多的一天。在众人细心地进行接近大陆的一系列步骤期间，露萨尔卡所担心的炮火欢迎仪式并没有发生。


    “大家都被这头奶牛的胆小给传染了。”


    “能不能来人对付一下这个恶霸警察啊！？一边扰乱治安一边给人套莫须有的罪名，搞的和秘密警察一样！”


    将身体的重要部分用十字剑遮起来，余下的部分则用皮带卷住的维尔德芙劳用冰做了一个负重，穿着附加了厚铠甲和靴子的紧身连体服的露萨尔卡从正面吹来逆风，让『新旅行者号』逐渐又确切地减速，来到了新大陆的海岸线上。


    贝亚特莉切回头望向了正躺在其中一张沙滩椅上的那个十字剑裸体狂。


    “维尔德芙劳，那个冰锚能一直维持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用冰形成一根藤蔓或者绳索，把船绑到陆地上。不然如果船飘走了的话那可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我没意见，但这种防护网是不是多来几道比较好？如果我碰上了什么不测，船就会飘走然后你们就都得全灭了。”


    于是胡德拉将戴在身上的宝石（实际上是一小瓶颜色鲜艳的药水）里的内容物倒出来，解决了这个问题。一股黏糊糊，就像是树脂一样的东西膨胀开来将船尾黏住，形成了巨大的负重。


    “呼。人家终于做了点像是【炼金术】的东西呢。”


    “可是这不是金属吧。”


    将【兵辉】变化成一张铁梯后，依靠平胸窗口在萌的大道上奋斗的阿梅丽娜煞是无奈地应道。虽然可以用梯子来下船，不过对自身强化很有自信的人大概直接从侧面甲板跳下去也不会有事吧。


    将长长的金发辫扎成身后一个大环的古阿嘉赫低头看向了甲板。


    “这里反正有负责看家的【卡莉坎扎萝丝】小姐，想搞破坏的人恐怕也无从下手。我们出发吧。”


    “看家什么的……该说不愧是【召唤】系呢。一说到跟怪物和生物相关的事情时口气就特别大。”


    阿梅丽娜说完时，布布和贝亚特莉切就已经从侧面甲板跳到了下方九米的地面了。轻松着陆后，布布开始环望四周。


    一片雪白。


    不，也许是透明的地面在反射阳光。脚下的地面感觉是一层厚玻璃，别说动物，就连一点植物的迹象都没有。


    “boo……这个地方有点可怕啊。根本找不到动物的足迹。要是被留在这里的话，布布肯定会饿坏的。”


    “虽然我们也不是没在船上准备了食物和饮用水，呜哇。这还真是难以想象的景色。”


    说起食物就停不下来的猪牛二人似乎达成了共识。毕竟这片大地的成分和人造大气障壁的玻璃是一样的，所以那个图鉴狂魔所喜欢的生物很难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吧。


    阿梅丽娜使用【兵辉】形成了一些细铁链以及一个泡泡窗口。


    “好了各位，来对一下时钟。为了给安全回到岛上留下充分的时间，我们这第一次就先探索两天好了。可不能在这个地方迷路啊，随时都要组成两到三人的小组来行动。同时要注意天气。在这片新大陆，至今适用的规则会有多可靠还不好说，不要忘记基础事项。”


    虽说如此，在这片大陆上到处乱闯本就不现实。


    “boo……”


    布布单手盖在额头上挡住太阳，想要眺望大陆的彼端。


    “这里到底有多大啊？感觉根本没有尽头……”


    没错，这毕竟是一片大陆，和只用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岛屿十分不同。目前并不知道大陆的实际面积，要是随便乱跑，很可能会来不及返程而迎来时限。哪怕是原路折返，在疲劳、身上的负重、湿冷天气等因素的影响之下也会花更多时间。


    要在这么大一片地方里找到【勇者】可不会简单。口头上叫它新大陆或者新天地，但是实际面积不明。更何况，【勇者】本人在一直移动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空无一人的新区域。


    在地球上还存在这样的地方吗？众人面向了这片连一个人也没有的，散发着奇异孤独感的处女地。


    “嘿咻。”


    阿梅丽娜用纤细的手腕立下了一面似乎是手制的旗帜。她从不同的角度使用【截图】功能拍下了好几张这面和她等身高的旗帜的照片。由于【兵辉】的容量极大，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容量不足的问题。


    “就把这里设定成我们的登陆点。”


    由于旅馆镇的人们还在争吵入手船只的问题，所以现在正是良机。然而贝亚特莉切皱了皱眉。


    “阿梅丽娜，南极探险的规则真的适用于异世界吗？今后会有很多人类搭乘各种船只来到这里吧？”


    “你没看到联合国的决定吗，贝亚特莉切？”


    “……你这地图狂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跑去那种网站啊？”


    “上面说只要带回新大陆的任何测量资料都会被视为【碎片】。所以先登录的人就赢了。这些充满坐标数据的【截图】是当今最热门的知识财产……可恶，我如果不是打这份工的话，肯定要在nanskagram上面发一帖记录这次历史性的登陆。总之现在要去开荒。这可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办得到的。接下来要不断重复开荒、回家然后继续开荒。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呢。”


    “主任，设立新【传送门】的事情怎么说？”


    “老老实实地去跟上头申请的话，到时候各种鱼龙混杂的官员都会想要自己专属的门，然后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我已经安排好一批西里尔语的装备经由鄂霍次克运过来了，稍微等等吧。”


    “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所谓俄式产品低档次就是西方电影业的政治宣传罢了，就是那种撒野捣乱的态度。只要比较一下双方的突击步枪就不难看出是哪边的技术更好。坦克和战斗机也是一个道理，西方其实暗地里怕的不行。武器展上的各种花俏宣传不过是在撑场子罢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怎么听上去像是涉及到伦理和道德问题的走私啊！？”


    “现在才来自命清高也太晚了吧？你前几天欢天喜地吃下去的鱼子酱，就没想过那是从哪里来的吗？你吃了那么大一盘鱼子酱太卷，现在都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血肉了，还是放弃吧。”


    “居然偷偷拉人家下水！？您、您是那种会在机场悄悄把小塑料袋放进陌生人口袋里的快递员吗！？”


    很快就会有大量的船只来到这片新大陆。


    ……换言之人们会就登陆点展开竞争。乍一看这么大的陆地似乎不会缺海岸，但还有很多因素要考虑，比如船需要一定高度的海岸才能靠岸所以沙滩是行不通的，有悬崖的话船员就得考虑怎么爬上去，要提防水平面下的暗礁，从岛屿到达大陆的最短路线能减少运输费用等等。到头来，理想位置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贝亚特莉切的【团队】才会急着把船开过来。因为一旦这个地方挤得就像夏日沙滩一样，就没地方登陆了。而且每隔几天就要在大陆和岛屿之间往返，不得不支付齿轮来使用他人的登陆点的话，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她们必须抢在其他人面前确保理想位置，展开翅膀打造一座结实的活动基地。


    大部分人都对【勇者】的存在一无所知。考虑到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她的科技水平也许会持平或者更甚于贤者。如果她真的像阿比斯说的那样还活着，并且对其他生命体展开敌对行动，那些带着观光客心态过来的旅馆镇人类每当【遭遇】她都有可能被虐杀。


    哪怕是这个【团队】中的人，没去过太阳岛的维尔德芙劳、胡德拉、古阿嘉赫和露萨尔卡看起来都不怎么担心。


    只有去过太阳岛，见识过【勇者】的残余思念的布布和贝亚特莉切几人能够准确地认识这个危机。


    “贝亚特莉切，菲莉尼昂，你们两个再多拍几张【截图】证明我们是第一个到的。带回去之后能作为【碎片】登记，多多益善。”阿梅丽娜解释着，“因为胡德拉和古阿嘉赫跟组织走得太近了所以她们拍不了。当然，只要在这片大陆设置【传送门】的话，一切都会改变的。”


    布布一手托着下巴。


    “boo。可是在这么大的地方真的能找到【勇者】吗？感觉就是永无止尽的捉迷藏一样。”


    “嗯，只是用走的去找肯定行不通。也不能到处都布置【传送门】，现在的目标就先以占领属于我们的地盘开始吧。”


    “？”


    “就是这样，第一步就交给你了，古阿嘉赫。加油干。”


    穿着开衩僧侣服的大姐姐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后，西洋丧服少女踏步上前。她手持一把装有稳定翼，在两端装有近战刀的【兵辉】西洋弓。布布歪起脑袋，眼看着几个【魔法】阵从古阿嘉赫的右眼一路延伸而出，随后少女对着没有飞鸟的天空射出了一箭。


    不过那根箭化为了飞鸟。


    沿着抛物线飞翔的箭矢并没有坠落。


    白色的翅膀从箭身的中央迸出，拍打着空气，它就像寻觅猎物的猛禽一样在众人的头顶盘旋着。


    将长长的辫子编成大环状的古阿嘉赫又射出几箭后，没有回头的她进行了说明。


    “只是靠走的话得花上一百年才能填满地图吧，所以我会用‘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来尽可能地简化这个过程。”


    “boo？”


    “呵呵。现代战略的基本就在于节约时间和效率啊。”


    在露出优雅笑容的少女脚边，眼镜女菲莉尼昂和双马尾胡德拉蹲了下来开始作业。【白魔女】的短裤绷得紧紧的，一个黄色的【魔法】阵从她的急救箱中亮起，混合着装满了药水的试管底部的她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嗯。还是绿色。没有变成黄色或者蓝色呢……”


    “也就是中性的意思。虽然接下来还要检查好几大类的毒素，不过如果地面真的只是玻璃的话，应该算是走运了吧。假如它不像荧光灯或者铅玻璃那样被某种奇怪的化学物改变了材质，那就可以利用了。毕竟如果没有排水渠的话雨水就无处可去。虽然现在看起来空荡荡的，但是很快就会遍地都是水瓶了。”


    身穿到处都是裂缝的僧侣服的阿梅丽娜闻言色变。


    “慢着，胡德拉！你的意思是咱们得趴在地上喝这里的水吗！？”


    “主任你真是野蛮人思维……哪怕是水龙头里的水，一开始不都是雨水吗。”


    “呃、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瓶装矿泉水和饮水机里的水都是从阿尔卑斯山之类的地方来的，所以那些都很干净！”


    “在通过了腐烂的树叶、动物的粪便和虫子的尸骸这些大自然奇迹之后吗？虽然规模要大很多，但实际上原理和装满沙子、石块和活性炭的铁桶这种手制过滤器没什么区别哦。”


    阿梅丽娜一手捂着嘴巴干呕了几下，不知是触发了她的洁癖还是因为觉得很脏。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这种食物禅对话很可能让想象力丰富的人从此不沾合成食材或者只吃有机蔬菜。


    有无人机处理基本探测，阿梅丽娜则利用空余时间将貌似有十几米厚的透明大地切成方块状，然后把它们垒成拱顶的样子。对地球有所认识的人大概会联想到因纽特人的建筑吧。


    维尔德芙劳皱起眉头。


    “你在干什么？要确保衣食住的话回到船上不就好了？”


    “这是在地球登记【碎片】时的保险。只是一根旗帜也许不会被承认为基地，所以哪怕没有意义也要做个样子。所以我想堆几个这些东西来让人看出正式‘基地’的模样。假如可以的话，我还想在基地附近搭几个看起来像灯塔一样的。”


    “灯塔？”


    “太麻烦的话，有颜色的烟雾信号也行。只要能作为地标就好。一旦它变成了人们所依赖的‘社会齿轮’，就没办法被轻易抹除了。”


    “哈哈哈。主任这是变成一手掌控当地超市或者医院的军火商了。去东欧或者中南美的话还能当选吧。”


    “我看你很享受嘛胡德拉，看到你的笑容真是让我感到好开心好平和呢。这是下次薪水评估时的参考资料啊，你做好觉悟吧。”


    粉色双马尾少女随即发出了落魄社畜一般的哀鸣。难道说他们并不是有着稳定收入的公务员吗？披着侦探事务所的外壳，他们背后的金融情况又是如何呢？身为外人的贝亚特莉切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她对正常的侦探事务所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就是了。


    【剑圣女】背着那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夹杂着感概和心累叹了一声。她抬头望向了蓝天，灰色的破斗篷在她身后飘扬。


    “……话说回来，如今是在异世界也要用无人机侦查的时代吗？”


    “这里不是【迷宫】，有很大的空间，所以无人机肯定会成为主流的。毕竟这片场地对于一般的人力来说实在太大了。”


    “这么说大家都会尽可能地占领更多地盘吗？”


    “不一定要从空中进行。也可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摆一个三脚架，然后三百六十度录制音频和视频，又或者用巨大的吸盘贴在坚硬的地面上来探查体温或是脚步的轻微震动。每个人采取的行动都会填充这片巨大的区域，最终汇聚成这块大陆的地图。就和逐步完成一幅拼图一样。”


    “感觉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无人机之间的战斗了。”


    “这就叫智能战争了，贝亚特莉切。接下来可有得忙了。在我们这个时代，拍卖会上除了酒和油画，还有数据呢。”


    对于古朗兹尼尔出身的人来说这个概念很难理解吧，那个近四米高的猪脸巨人歪起脑袋。


    “布布要怎么办？”


    “我刚刚说过要占地盘吧？你就在古阿嘉赫检查过的地方堆建我这样的冰屋。我们会一路将点和点之间连起来形成一条路。只要将勘察数据带回地球再登记为【碎片】，这条路就属于我们了。”


    ……当然了，要是强行收取过高的路费，其他人类就会开发余下的陆地来开设属于他们自己的路了。


    在这种时候，有布布这般强力的助手可谓是如获至宝。而且他本来就有着将大叶片叠成帐篷状的巧手。


    “boobooboo~boobooboo~”


    每隔三四百米左右就是一座玻璃冰屋。贝亚特莉切会用热射线将厚实的玻璃地面切块，然后布布动手把它们垒起来。哪怕有着【魔法】带来的强化，这项工程的难度对于人类来说也不亚于搬家，但是对于那个能够单手举起冰箱大小的方块的四米巨人来说，这就和堆积木差不多。每座冰屋做到最后，布布就会在拱顶处插上一面旗子。


    “boo，这就是布布的房子了！”


    虽然他八成并不了解地球上的情况，但他似乎玩得很开心。


    眼看着太阳逐渐下沉，四周染上一层橘色，闭上了双眼的古阿嘉赫抬起了头。她从头顶盘旋的羽翼飞箭那里获取了什么情报。


    “似乎有其他人在大陆的岸边停靠了船只。在我们的登陆点以北两千五百米，大约八十多人。细节虽然不明，但看这个规模应该是一个【公会】了。”


    “来晚了呢。这片区域已经布满了我们的旗子了。”


    出于好心，贝亚特莉切的【团队】并没有沿着海岸扩张地盘。


    “布布，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回船上去吧。”


    “可是贝亚特莉切，布布还可以继续的。”


    “入夜后环境会变化。要是没发现地上的大裂缝掉了进去，那可是得不偿失。”


    虽然古阿嘉赫的羽翼飞箭很方便，但只能提供大致情报。假如地面是一片雪白的话，距离感和细节就会变得很难把握，这种视觉错觉在地球上最大的盐湖里十分有名。太过依赖于那份鸟瞰视角所获得的情报是很危险的。


    众人有通过荧光地衣在不生火的情况下点亮那些玻璃冰屋。只要顺着那些光点前进，哪怕天黑了也不会在回程中迷路。再让贝亚特莉切的火焰充当回程照明的话则更加安全了。


    但是……


    “呜……”


    布布呼出了白色的雾气。用【魔法】的火焰点燃呆毛充当天线的贝亚特莉切正抱着那张破斗篷来覆盖身体。


    “这么快就碰到意料外的情况了啊……原来如此，因为玻璃的大地不能积蓄热量，所以到了夜里就和沙漠差不多。”


    “这是什么意思？”


    “日夜温差会十分剧烈。选择提前回船上是正确的，布布。到了之后我们吃点热的东西。”


    “boo，没有打猎就有东西吃感觉好奇怪。希望不会因为布布怠慢了就遭报应吧。”


    完全自给自足的人的思路也是完全不同的。


    一行人回到海岸上的『新旅行者号』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空气冰冷刺骨。而唯一应付起来毫不费力的人是露肤程度最高的【冰瀑姬】维尔德芙劳。那个只戴着十字剑和几根皮带的暴露狂通过百分百的【水系抗性】就能齐肩浸泡在液氮浴里，是一个极端的例外。


    而到了黑暗降临，月亮升起的时候，那个穿红色透明睡衣的金发少女就从船底的棺材里走出来了。


    “呵欠……又来了更多脆弱的人类。那么，跟妾身说一下进度如何。反正八成也是无用功，就给妾身讲讲故事打发时间，那也算有点意义。”


    “奶牛，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于大蒜的药草？不管是汤也好肉也好大蒜饭也好，在今晚的晚餐里给我掺上一大堆！”


    “我才不要做这种女子力自爆的事情。”


    通常会更注重于探索【迷宫】的人类们基本上无论个人喜好，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学习一点简单的户外烹调手法。像贝亚特莉切那样完全不会做饭，只是一味地依赖单纯的固体食品的人是很少见的。因此她经常被人说是女子力欠缺。


    但是今晚掌勺的人是……


    “呃……明明是除了布布先生以外任何人做的饭都意味着我能吃上女生做的料理这种梦想成真的环节，所以为什么偏偏是我做饭啊主任！？”


    “因为你是我们中最会做饭的，胡德拉。”


    烹调与女子力分不开的偏见被颠覆了，不过至少今晚不用吃什么烧焦的神秘料理或是沸腾的紫色泥浆。


    布布仰望着星空，呼出了一口白气。


    “boo。希望其他人类不会碰上太大麻烦吧。”


    “别担心，布布。那些都是经常要前往【迷宫】并且作出是要继续前进还是折返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是不会犯错的。”


    而且要在旅馆镇拔得头筹赢取船只，意味着对方也有着一定的实力。至少，一个只由菜鸟组成的【团队】几乎是不可能抵达新大陆的。


    “boo。可是这么冷真的睡得着吗？”


    “嗯？在『新旅行者号』里面不会有问题的吧？”


    “这可是一艘到处漏风的幽灵船，而且就跟夜晚的学校一样空荡荡的。嗯，也许大家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来积蓄体热比较好吧。”


    吊带奶牛正抱着肩头将胸部挤到了一块，此时某人则双眼放光舔了舔嘴唇。


    “好机会！没错，大家都靠过来不要害羞！我们要尽可能地抱团来保温嘛！！”


    “胡德拉，你睡外面。是船的外面。要说为什么，因为你恶心。”


    “醒过来后发现外面多了一根冰柱的话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哇啊啊啊啊啊！！”


    3


    来到外面后，情况并不算很糟糕。


    那个专门为其建造了魔法离宫的少女是一回事，女仆三姐妹实际上是来去自如的。她们经常会去东京日常购物，所以今晚去东京也不值得怎么兴奋。


    在路灯下走过的二姐密花双手抱头说道。


    “真的没关系吗？我们这相当于叛国罪吧？”


    “必要的书类文件我都提交了，连理由都不给一个就拒收又不能怪我们。再说了，我们效忠的是这个即将要落实的世上最小的独立国，事到如今，霞关和市谷那边可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


    “这么说东京就要变成外国了？哇，那就要有护照才能用这附近的便利店了！”


    在城市的灯光下，夜空中只能看见月亮。


    且不论她有多认真，密花笑了笑问道。


    “那么咱们要去哪里？”


    “赤坂。我们找牛头神社有事。”


    六本木的中心距离赤坂也就不到两公里，但两人还是从挂了假名的月租停车场那里拿回了一辆中等尺寸摩托车。自不用说，这是为了碰上麻烦时摆脱追兵而准备的保险。


    密花朝着姐姐抛了一个后备头盔后继续说道。


    “嗯，都跑这么远了，哪怕悠花醒过来了也追不上咱们吧。”


    “这种头盔会压扁发型还真是难受……”


    准备完毕后，两人径直朝着建筑和树木都被间接性照明点亮了的牛头神社驶去。将摩托车藏在远近适中的地方后，她们步行绕了神社一圈。


    “我还以为警备会更严密一些。”


    “只有在预定时段才会运转的数字式警备措施最没用了。人眼骗不过去，而且会采取完全无法预测的随机巡逻路线，所以说真人警卫最可怕了。”


    交谈间，密花和色花迅速行动了起来。神社被一堵高墙环绕，但有两个人的话要翻过去并不困难。她们三两下翻过了那道屏障后踏入了铺满碎石的花园。两人蹲下身，一边回避着在下方有照明的狛犬和神树，一边穿梭在影子之间。


    “这种招数也没用上几次。那些特训真是浪费时间。”


    “这正是我们日常被小姐充分保护的证明。绝不能忘记要知恩图报。”


    实际上，两人对牛头神社里面的东西没有兴趣。既不是厚实的保险线也不是那个秘密的地下储存室。


    只是要进入这座建筑而已。


    “幸会，逾界者。嗯，应该说是那个集团的成员之一比较妥当吧。我为擅自闯入的行为表示歉意，但是我家的主人碰上了麻烦。还请您多多包涵。”


    色花在无光的房间里单膝跪下，接着就像在咏唱【魔法】咒文一样用平淡的语调说道。


    作为回应。


    房间内的纸灯突然亮了起来。那道柔和的摇曳光源明显是火焰而不是灯泡。那到底是静电、微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呢？看不穿对方的手法。这两名入侵者说不定也会被同样的招数在一瞬间被烧成灰。


    面对压迫力十足的沉默，两人甚至不敢呼吸。


    随着密花咽了一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不要用那个名号。一个不小心大家都会无故被你吓跑的。』


    那是一道老妇人的声音。


    而且是突然从天花板传出来的。


    联络成功了。


    而对方是那些跨越了国界、种族、宗教、语言、理念、企业、学界、阶层等一切界限，从阴影处推动世界走向的存在之一。这可比什么简单易懂的保险柜有意义得多。


    戴着眼镜的色花维持低头的姿势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这种卑微愚笨的人甚至不知道您的名字。”


    『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也是到了现代，老身才开始被这座神社供奉起来的。咱家的野丫头也很随意地把老身看做是她自己的奶奶了。』


    “可是……”


    『好吧，指望你们像那个巫女公主大人……那个『不带一丝恐惧就联系我等』的联系少女一样放下戒备也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天花板的声音似乎有点无奈。


    『更何况，侍女，你可不要搞错自己该尊敬的对象。你们应该低头的对象有一个就够了。老身还没有狭隘到连你们内心的东西都要夺去。』


    “……感激不尽。”


    『哈哈。如今连我等都不用那么迂腐的说法了。那么，姑娘，今天到访是有何贵干呢？』


    “您这个地位的人，应该早就把握到我们的动向了吧？”


    『老身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原来如此。”


    虽说色花是情报专家，但正因如此她才会立刻察觉到对方不是那种可以讨价还价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打出手上的所有牌，尽可能地施加更多压力。


    “为了保护我们心爱的主人，我们正打算将魔法离宫重塑为世界上最小的国家。虽然我们已经提交了所有的电子文件，但申请在某个位置上被截住了……我们想知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无论是为了拉拢对方还是恫吓对方使其罢手，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目标的身份。”


    『嗯。』


    对方真的在阁楼里吗？虽然这点不明确，但这股尖锐的存在感，仿佛正被人用刀抵住喉咙一样。


    顿了一下后，年迈的声音再次说道。


    『还真是个麻烦的问题。』


    “我们明白，但是为了我家主人，还请您务必指出。”


    『笨蛋。可不要小瞧老身。这不是势力平衡的问题。』


    “烦请赐教。”


    『只是单纯解释起来很麻烦。你们的敌人是确实存在的，但是否有实体这点则不好说。虽说他确实就在那里……』


    “喂婆婆，想打马虎眼拖时间的话就直接说好吗？我们待会儿还有地方要去的。”


    仍低着头的色花不假思索地瞪了无礼的妹妹一眼，然而天花板的声音反而听起来很开心。


    『甚好。看到你这种直爽的姑娘着实痛快。真要说，侍女啊，你不该对血亲露出那种眼色。』


    “万分抱歉。您太客气了。”


    『好了，想知道敌人的身份对吧？也罢，虽然这个答案会让你们感到困惑，但你们有这个权利。至于是否愿意接受这个答案，就全看你们了。答案是地铁站。』


    “啊？地铁站？？？”


    『没错，就最接近国会大楼的地铁站。说到这个份上，你们懂了吗？』


    “……日本政府最大的地下核避难所？”


    『那还是苏联倒台前的事了。据说那里是在遇上紧急情况时让国会议员和政府高层集合的隐匿设施，但这个说法还是太浅显了。那个设施是为了即使首都遭受了核打击也能让日本政府继续运转下去而存在的。换言之那里有着运转国家所需的一切。从这层意义上来看，把那些人员当成让体制顺利运转的齿轮就好。最重要的部分其实是机器。作为这个高度数字化社的行政网络的根基，那台演算装置才是设施的核心。』


    确实是有这样的传闻。


    某个存在掌控着这个国家的一切。而那并不是国会议事堂或是所谓的料亭，而是一堆被厚实的墙壁包裹起来的，庞大的半导体。


    “我们的敌人……”


    换言之。


    换言之。


    “……是一台『模拟器』吗？”


    4


    “你问我为什么讨厌人类？很简单，因为他们太过愚蠢，实在难以想象他们居然和我是同一个物种。”


    这里是处于半山腰的【伊比利亚兽人】村落。


    在一个柔和的夜晚，猪脸巨人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穿着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贤者面露微笑，一边照看着那些在她身边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但她的语调则与那个笑容截然相反。


    或许是因为想在睡觉前消耗精力，那些小猪玩偶似的生物想要她陪自己玩，但他们似乎并不了解贤者在说什么。大概是把她的话当成什么装扮游戏了吧。


    “那种灭绝方式是真的很无趣。”


    只有长老听懂了。


    那个五米高的巨人对贤者投去了复杂的视线。


    “不过是全球暖化引发的环境变化和自然灾害罢了。元凶并不能被归咎于某个国家或是企业。因为自然灾害的发生和人类无关，我们就认为它们是必然的。如果能建立明确的因果关系，人们肯定会感到愤怒。我们的时代发展过头了。”


    几个泪眼汪汪的孩子尖叫着跑了过来。那几个顽皮的小猪玩偶大概是趁着夜色溜出村子后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子里似乎有一块嵌在牛仔帽上，正在反射月光的宝石。


    贤者一直认为这座岛上的单纯生活无比炫目。就好像是在看一堆她永远触不可及的财宝一样。


    “但是，当时有一台灾害环境模拟器。”


    她道出了决定性的一言。


    那台机器最初的设计理念或许并不是为了摧毁什么。


    “然后一切都改变了。那个恶魔能够逆算蝴蝶效应，所以任何灾害都能找到源头。它能找到人们的仇恨的目标……接下来就是推卸责任的争论和可笑的战争了。到头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模拟器的答案甚至是不是准确的，说不定是工程师在公式中加入了什么无关的参数。可是当人工智能在屏幕上打出答案后，哪怕不知道它实际是怎么得出答案的，所有人都自顾自地认为答案是正确的。那和跪倒在恶魔身前的宗教有何不同？”


    之后，灾难就无法避免了。


    一台机器摧毁了人类，但它并不需要组建一支覆盖合成装甲的杀人兵器大军。只需要逻辑，以及让人产生怀疑的“低语”。


    上当受骗的人是他们自己活该。


    贤者坚信这个原则。如果当时那八十亿人类真的动过脑筋，动用了足以踩下刹车的力量，根本就不会是那个结局。


    人类是被自己的妄想毁灭的。


    历史书又怎么能记录这么丢人的事实？


    5


    早晨的太阳升起了。


    『新旅行者号』幽灵船在黎明中散发着橙光。


    “呜……好冷好冷。”


    如果连能够穿一条兜裆布就闯雪山的布布都要在甲板上摩擦手掌，那肯定是很冷了。他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甲板的泳池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人类的话说不定能在上面溜冰了。


    “要、要死了。真真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身边的是被赶出女子房间后变成了冷冻食品一样的胡德拉。她的眼睫毛上是真的布满了白霜。


    “boo。没事吧，胡德拉？是不是该让你泡热水来解冻呢？”


    “阿巴巴。阿巴阿巴阿巴。”


    “不要死啊，胡德拉。布布会让你暖起来的。boo，热水呢！？”


    正当布布（用公主抱）抱起那个粉色双马尾少女时，【剑圣女】贝亚特莉切刚好来到了外面，场面顿时十分混乱。


    省略掉不可描述的部分，下方的对话就是十分贴切的总结。


    “诶嘿嘿嘿。哎呀这可不行！要完全煮熟了才能吃！！”


    “冷静点贝亚特莉切！不要慌！这是那什么男人之间的友情！！”


    “……真的是那样吗阿梅丽娜？毕竟布布又不知道我们在地球上的模样，在他心目中胡德拉就是那个样子的啊诶嘿嘿嘿嘿嘿……”


    灰色斗篷在她身后展开，变得像个魔王一样的【剑圣女】进入了十分危险的状态，然而已经因为寒冷而出现幻觉的粉毛撩人双马尾拉拉队员并没有注意到。


    “哇，好暖和的营火耶。谢谢你谢谢你……”


    “哎呀呀。进入卖火柴的小女孩状态后女子力进一步上升了呢。薄命少女可是很抢眼的，这样不是会让抱住他的先生变得更加想要保护她了吗？”


    “维尔德芙劳！别在那火上浇油了你这个腹黑！啊、我一个人不行！快来人帮我制服住这个导火索爆炸女！！”


    看到在背上展开【魔法】阵后爆发火焰的贝亚特莉切，古阿嘉赫与露萨尔卡与其保持完美的距离，开始烧烤几条插在木签上、腌制过的淡水鱼来做早饭。


    然后布布和菲莉尼昂揉了揉眼睛。


    “boo，吃过东西后身体暖和起来了。”


    “同感。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太阳升起来了吧。啊，好想睡回笼觉。”


    进行了混乱的营养补给后，一行人开始了占领地盘。前一天已经是大幅领先了，接下来只要保持势头就好，然而……


    “咦？”


    “怎么了，贝亚特莉切？终于恢复正常了吗？”


    “不，我一开始就很正常。但是地面是不是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


    在九米高的幽灵船侧面甲板上，贝亚特莉切一边眺望着玻璃大陆一边问道。


    “boo，到处都裂开了！”


    “诶？”


    惊叹一声的西洋丧服古阿嘉赫慌忙朝上空发射了羽毛箭矢。


    “……真的是这样。龟裂布满了很大一片地区。有几个地点还淹了水，形成了池塘或湖泊一样的东西。难道是海水吗？”


    “等等，我们还没回地球登记这些数据……”


    “要是在那之前地形就改变了的话，想要作为【碎片】提交上去会因为数据不准确而被驳回的吧？”


    戴着尖顶魔女帽，变得更像奶牛的菲莉尼昂带着更多的坏消息加入了对话。布布和贝亚特莉切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打算亲自视察，然而……


    “啊，啊啊啊！布布堆的冰屋塌了！”


    “等等，布布不要跑到那里去！中间开了一条大裂缝。这条路已经用不了了。”


    明明前一天众人还以等间距建了不少玻璃冰屋来作为“路线”，这样一来相当于完全做了无用功。


    来到现场的菲莉尼昂和维尔德芙劳等人都惊呆了。


    “发生什么了？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沉吧？如果有人用了强到足以让大地开裂的【魔法】，我们不早就醒了吗？”


    “也许这不是人为的，”维尔德芙劳交叉双臂，竖起了食指，“这片大陆基本是硅基，换言之就是玻璃。而这里的日夜温差十分剧烈。也许是陆地承受不了温差，自己就裂开了。”


    “慢着慢着，”身穿平胸窗口僧侣服的阿梅丽娜说道，“这么说地形改变不是一次性的咯？如果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那根本画不了地图啊。将地形数据登录为【碎片】就相当于白日做梦。而且这些变化甚至比【迷宫】里的还要频繁！”


    果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要是不能打造一条能够安然穿梭这片辽阔的大陆的道路，就永远不可能找到【勇者】。那个人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为了胜利不惜代价。在这个过程中无论古朗兹尼尔变成什么样她也不在乎。虽然女士的存在确实是危机，但在这片每天都会发生地形变化的大陆上根本就没办法计划行程。如果操之过急硬是前进的话，说不定会断了后路回不到船上，那就万事休矣了。


    “boo，这些龟裂就不能被抑制住吗？”


    “嗯。理论上来说，只要温差没那么大就不会开裂，那只要在夜里生火烧它就能阻止了……但我们不可能对一整片大陆来这招啊。”


    盲目乱闯是没用的。


    目前算是被卡住了。


    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玻璃大陆的地形会在每天以不可预知的形式裂开这个问题，就无法前进，更别想什么寻找【勇者】了。


    6


    “哼……”


    早晨到了后，女仆三姐妹的三妹悠花鼓起了脸颊，变得比平时还要可爱。虽然她们身处西洋大宅风格的魔法离宫，两位姐姐却以日式正座的形式坐在入口处。


    “呃。”


    “很对不起。我们在反省了。”


    色花和密花都没法对上在自己面前叉腰杵在那里的幺妹的眼睛。没错，虽然她们通常是以辈分论实力，但是姐姐们还是没有强到完全颠覆善恶的程度。


    “……意思就是对不起，下次还敢对吧，二位姐姐？”


    “（那个，大姐啊。看到可爱的妹妹在日常对话中插入这种网络俚语我很伤心啊。这种数字方面的东西不是大姐你一手包办的吗，你太过纵容她了吧！？）”


    “（是啊，看来是我对自己做的管控系统太过自信。是我大意了，这下我还怎么有脸去见小姐？）”


    “闭嘴，姐姐们。还有不许再一边说是为了我好一边乱搞我的电脑和手机！”


    这和火上加油有一点差别。


    当那个最小的女仆进入愤怒模式时，哪怕是小蛋糕还是小熊玩偶，无论添什么她都会烧的更旺的。唯一能够让三妹重展笑容的人就是她们的主人。而那个少女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回来。


    “所以姐姐们趁着我睡觉都去哪里探险了？又知道了些什么？”


    “不不悠花，我们瞒着你是因为想保护我们最宝贝的可爱妹妹，所以……”


    “………………………………………………………………………………………………”


    “完了，看来这下真的会没饭吃……”


    “我们发现给我们添麻烦的对手是一台处于离国会大楼最近的地铁站深处，掌控着政府行政机能的模拟器。”


    “啊、大姐你好狡猾！看情况不对就卖队友是吧！？”


    虽然密花在旁边冲着自己大吼，然而那位能干的眼镜少女依然一脸平静地坐在地上。毕竟没饭吃就太惨了。虽然她各方面都是完美的大姐，但她对消除所有碳水化合物的低糖分饮食可是敬谢不敏。她的视线会变成下雨天没人要的狗子一样。


    “敌人不是人类。对方无欲无求，也没有对丧失的恐惧感。这就是说没办法拉拢或是威胁。它只会为日本政府找到最优秀的方案并逐步完成整个过程。难怪我事先准备的对策都没用了。我们就处于它设置好的轨道上。要是不能特地为这个对手订制计划，只有被停不下来的火车撞死这个下场。”


    虽然不知道这个国家里有几个派别和组织，可是一旦说起这个看不见的模拟器，一切都显得那么空虚。那些东西都是从模拟器那肥胖的主体延伸而出的触手一样，所有明面上的冲突和暗藏的恶意都不过是为了更有效地掌控民众的刺激物。被它利用的人们甚至对自己被赋予的职责一无所知。


    “那具体方案是什么？大小姐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如果这个国家还认为她是弃子的话那这里就没有未来，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这点了吗？”


    “其实我们早就决定了在稍作休息后开始反击的，可是没想到地狱的守门人在等着我们……”


    “具·体·方·案？”


    “……”


    “……”


    “不算上我的话，我就趁姐姐们不在把你们的房间清干净。你们真的想回来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吗？到时候你们连一点私有物都不会有了。毕竟东西本来就是大小姐借我们的，所以本来就应该还回去。是不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用心的女仆能把房间清理到什么地步呢？”


    于是，两位千锤百炼的姐姐从正座转到了土下座。


    7


    留在这片开裂的新大陆上也不会有任何进展。破烂的灰色斗篷在背后飘扬，贝亚特莉切当机立断让『新旅行者号』将所有人载回了古朗兹尼尔小岛。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船上的【剑圣女】说道，“无论解决办法是什么，到时候需要的东西肯定会引发更多的竞争。要是不赶快把原料搞到手，就会像找船那时候一样陷入被动了！”


    “可、可是贝亚特莉切，我们连办法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搞到原料啊？我们又没有独占所有货物的资本。”


    “……虽然我不喜欢这样，但我们要找个更奸诈的人”


    “boo，奸诈？”


    “就是脑子好的意思，布布。那个前无古人的家里蹲，现在是在哪里待着来着？”


    虽然在旅馆镇不远处的港口登陆会更好，但进一步激怒【卡莉坎扎萝丝】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咬上来。所以贝亚特莉切她们只能勉为其难（？）地靠在了南方森林的浅滩上。


    身穿紧身连体服加铠甲的【贵族舞者】露萨尔卡叹道。


    “能想得到吗？”


    “其实也只有那里了吧。”


    留在由双脚站立的猫猫狗狗们占领的红树林里是没用的，贝亚特莉切带头越过了盐桥，穿过南方森林后来到了平时的山上。眼看着树木的种类逐渐改变，布布歪起了脑袋。


    “嗯？是要回布布家吗？”


    “不，不是今天。不过严格来说还是你家。”


    阿梅丽娜一行（外加裸女和丧服女等）要回旅馆镇收集情报，于是贝亚特莉切、布布和菲莉尼昂与她们分别后顺着一条野兽踩出的路径似的路继续前进。


    终于，三人听到了敲打锤子似的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其中还混杂了几声熟悉的boo和呼噜声。


    “嗯？野兽的气味越来越强了。”


    晃动着脑袋上的魔女帽，菲莉尼昂如此说道。


    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但因为她日常要与各种药水打交道，所以大概建立了一定的抗性吧。这世上还有很多比生物的体臭更难闻的气味。


    高高的灌木丛突然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颇为宽广的草地，上面有好几座树叶房。


    是【伊比利亚兽人】的村落。


    “啊，已经差不多恢复原样了吗！？”


    在发出惊呼的布布身边，菲莉尼昂反倒是歪起了脑袋。


    “话说回来，既然大家已经从赤红病得到解放，再次生活在村落里了，为什么布布先生还是独居呢？”


    ……八成是因为他不能把众人的宿敌阿比斯带进村落里，但看她那么无助又不能放着她不管吧，但是贝亚特莉切并没有特意说明。


    几个圆圆的小生物一边发出高亢的叫声一边走来。


    “你是外面来的吗？”


    “poo，咝咝。闻不到礼物呢。”


    “要去和长老打招呼哦，boo。”


    那赤红的肤色已经转变，他们不再被猛烈的攻击和破坏欲主使了。


    他们已经从人造大气障壁引发的赤红病灾害解放了。


    能看到那么多【伊比利亚兽人】能在自己的村落里安然生活，令人十分感概。


    但是……


    “（嗯？有那么多猪脸巨人，呃，这要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布布先生？）”


    “（真是失礼啊，奶牛。你脸盲那么严重的话，去换副眼镜吧。）”


    “poopoopoo，大姐姐！”


    “boo，这是贝亚特莉切的朋友吗？”


    “诶嘿嘿。我见过他几次了，我还给他起了名字呢。他的叫声好可爱，所以我叫他噗太郎——”


    “你马上给他换一个。”（译注：噗太郎是无业混混的意思）


    菲莉尼昂的语调罕见地降到了冰点，不过现在首要目标并不是【伊比利亚兽人】们。


    在村落广场的中央，一个身穿绿色短礼裙的皇家精灵正舒展手脚跳起舞来。那样的一幕，哪怕是从她的皮肤和头发甩出的汗水都像晨露一般闪闪发光。


    灰色破斗篷在身后飘扬的贝亚特莉切单手叉腰道。


    “别在那卖弄风情了。”


    “这是神圣的仪式。还请您不要妨碍我，野蛮人。”


    一副长耳朵的西比尔即使是回答期间也没有停止舞蹈。她似乎只是在这片除了猪以外什么也没有的村落展现自己那优美的身姿。


    哪怕是如此活力十足的舞蹈，却仍维持着神圣气场的西比尔接着说道。


    “布布已经打通了与人类们和好的道路，如今已经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但最好还是赋予这个村落一个正经的存在意义。我是在赋予这里的居民三大皇家的正式庇护。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外人来找麻烦了。”


    一阵床单在甩动似的声音传进布布耳中，于是他抬头望去，看见一对褐色少女和白皙女性正肩并肩地站在长老的房顶上。那二人一体正是代表着包括日蚀在内的太阳的大天使玛琳卡。


    丰满的胸部被吊带夹住的菲莉尼昂歪起脑袋。


    “但是海洋的皇家不是缺席了吗？”


    “不，我不会让薇薇安的死变得没有意义。我会把她埋葬在这片大地上，让强大正直的【伊比利亚兽人】们担任守墓人。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占据这片圣地。任何不适格者都将禁止踏入。”


    故乡被变成一片巨大的墓地或许是会令人不快，但如今究极兵器阿比斯这个威胁已经永远消失，【伊比利亚兽人】们的强大战力则失去了意义。他们也不是能被单纯处置掉的军用兵器。赋予他们新的意义，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种救赎吧。


    总之……


    “既然你在这里，那看来我猜的没错。贤者在哪里？”


    “在那里面。”


    作为舞蹈的一环，摆出一个优美的拱桥姿势的西比尔用脚指向了某个地点。


    “不过因为你没见识过那个与世隔绝时的贤者，也许会大受震撼吧。”


    “？”


    西比尔的脚尖指向了最大的一座树叶房。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长老的房子。也许除了住宅，那里还是人们聚集的地方。走到半路的布布等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听见里面的动静了。


    在上次追踪贤者，找到中央竖坑的时候，布布似乎曾经一边看着房子的废墟一边进行了简短的祷告，不过……


    “布布，进入长老的房子前的礼数是什么？”


    “boo。大声喊。就像这样：长老——！！”


    当时的祷告似乎是对废墟的回应，而这里恢复生气后似乎就不需要了。布布就像撩开帘子一样推开了树叶门。


    眼前是令人震惊的一幕。


    某个和贝亚特莉切长得无比相似的人正在放声大笑，一边让巨型的长老的双腿夹住自己的脑袋，不对，她似乎是把长老驮在了背上。


    “boo！？好可怕！等等、贤者、住手！摇得好厉害！！”


    “哇哈哈哈哈哈！！”


    “好可怕！？”


    贤者正在将那个足足五米高的巨体甩来甩去。就像骑马（马在上面）一样的长老都泪目了。贤者在房子里狂奔，她的身后有好几个玩偶似的圆圆小猪一边尖叫一边追着她跑。大家都争着要当下一个体验这个恐怖骑人。


    当场愣住的贝亚特莉切就吐出了三个字。


    “……她疯了。”


    “没关系，如果对方是布布先生的话贝亚特莉切你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或许是注意到了来客，贤者稍微停下了脚步，把握机会的长老总算是从她的背上滚了下来。


    “啊、长老……可恶，真是一群无礼的人。我们明明正在兴头上呢。”


    “我们是来——”


    “用粘合剂。速干的那种。最快的做法就是切开这附近的【黏黏杉】的树干后用木桶来收集树液，或者从【吸允蜂】的巢里挖一大堆蜜蜡回来。南方森林的【金刚盐】也是不错的选择。当然了，不能直接用。要把它作为【调合】素材，以确保最终成品有足够的份量。”


    被好几只小猪玩偶爬到身上，身穿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贤者直接切入了对话。她一只手托住了其中一个爬上来时没有选对路线，结果脑袋磕到了突出的丰满胸部的孩子。


    “不好意思，这招在地球上是用在汽车保养和房屋翻修的产品上面的。不过碰上意外或者灾害时也有被黏住的风险就是了。有了那种东西就用来在大陆上修路吧。这样就行了吧？我还想玩呢。要玩个够本。”


    “你怎么——？”


    “怎么知道你要问什么？难道你忘了我身边有着凭借三大皇家财宝就能几乎看破一切的西比尔吗？……当然，重点在于‘几乎’。”


    该说不愧是贤者吗。哪怕软化后都是另一个层次的。


    “如果那些财宝不止单方面收信，还能发信就好了。嗯，不过强行发动这个功能的话，很可能会变成撕裂脚下的大地的攻击，也许还是不值得冒这个险吧。”


    也就是说，哪怕是贤者和西比尔都说不准【勇者】到底藏在那片海上大陆的哪个地方。她似乎只有这一点是答不上来的。究竟是因为【勇者】隐蔽得很好，还是单纯的距离问题？这毕竟是一整片大陆，只能寄希望于目标不是在星球的另一面吧。


    “哇哈哈！”


    “boo！？”


    “你们这些小家伙真轻啊。要快点长大长壮哦。不过现在你们根本拿我没办法呢！”


    被抛到空中的小猪玩偶们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


    比起世界的命运，贤者似乎更在乎这个村落。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吧。至少，谁也不想看到她再次搅乱整个世界了。


    8


    那么。


    “boo。所以刚才说的nianzhuoji是怎么回事？”


    “贤者是基于玻璃的性质来分析的。原来如此。说到狡猾就没人比得上她。菲莉尼昂，我们该怎么获得材料？”


    “问得好。这些东西确实可以在旅馆镇弄到，但都是些便宜货。要是我们到处清场把东西买光，会被其他人察觉到这东西的价值。可不能让它变成抢手货。如果无谓地提升了材料应有的价值，就会闹得和【麻辣山椒】当时的情况一样了。”


    “那就先和阿梅丽娜和胡德拉商量一下。如果能编一个需要粘合剂的正当理由，就不会引人怀疑。咱们就去酒吧和旅馆扩散咱们那艘幽灵船已经破破烂烂了的传言。让人们知道我们需要大量材料修船的话，哪怕看到我们东奔西走买东西也不会有人管的。”


    “（你自己就挺狡猾的。思维还那么快。你们俩实际上也挺像的嘛）”


    “我才不像那个【魔法】狂人。是要我给你挤奶吗？”


    布布已经不害怕造访旅馆镇了。他和贝亚特莉切与菲莉尼昂一同下山，进入了人来人往的城镇。


    恐怕所有人都被开裂的玻璃大陆卡住了进度。石块砌的道路上到处是远征回来的人。很多人都在为了情报奔走。


    某人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喂，过得还好吗？”


    “boo。”


    来者并无他意，只是路过而已。但是对方并不在和贝亚特莉切或菲莉尼昂打招呼。【剑圣女】歪起了脑袋。


    “布布，你已经交到朋友了吗？”


    “最近布布开始和人类们聊天了。他们说布布开辟的野兽小径走起来很轻松。”


    为了不让自己的巨大身体挡路，布布特意靠路边走。他已经不是这里的异类了。


    “（嫉妒了吗？嘻嘻……）”


    “（说、说什么傻话！看我榨死你这奶牛！）”


    三人与刚刚逛了几家会有情报聚集的餐馆和酒吧的阿梅丽娜一行人汇合了。不再是单纯“收集情报”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阿梅丽娜想必很高兴吧。她听完了计划后轻轻伸了个懒腰，硬是扩展着平坦的胸部。


    “这样啊。既然没办法阻止玻璃大陆开裂，那就不让裂口继续扩大。”


    “不过目前的规模恐怕只能像铺沥青一样铺满一条道的份量吧。”


    “那就够了。又不是真的要开发那片陆地。只要找到【勇者】就行了。虽然我确实想建立几个基地作为【碎片】，避免碰上路费站或者在海岸边等待靠岸这些麻烦事，但也不能做过头结果忘记了初衷……不过这样一来就又要花一大堆齿轮来购买材料了吧？唉，真的好想在这个世界搞几个电子道路收费站啊。不过那样一来会拉很多仇恨就是了。”


    “boo。所以要怎么做？”


    看到布布歪起脑袋，作答的阿梅丽娜面露难色。


    “不过，玻璃强化是吗？跟古朗兹尼尔土生土长的人提起这种概念产品的名字，布布你也听不懂吧。”


    “实际操作一遍就很好懂了。”


    贝亚特莉切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往它的表面抹了一层什么东西。然后她用火焰【魔法】使其速干。


    “看好了，布布。”


    “啊！？”


    眼看着贝亚特莉切松开了杯子，猪脸巨人不假思索地叫了一声。然而杯子落地时并没有发出高亢的破碎声。只有咚的一声，然后玻璃本身似乎变成了白色。


    但实则不然。


    严格来说是细微的裂痕布满了杯子，然而上面的粘合剂促使它得以在碎裂后维持原形。


    贝亚特莉切闭上一只眼睛解释道。


    “就和在窗户上贴的防盗膜一样。只要能弄到足够的份量，就可以抑制玻璃大陆进一步开裂了。”


    9


    “哈、哈！”


    要说不寻常，那确实很不寻常。女仆三姐妹的大姐色花正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擦拭眉间的汗水。恐怕她根本没有余裕去掏手帕了吧。


    她跑不动了。


    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色花靠在身边的墙壁上。虽然混凝土的冰凉触感很舒服，但她也明白这有多危险。就和泡完澡后的凉气一样，这会过多地夺走身体的热量，等到真正体会到寒冷的时候，身体或许就动不了了。


    “唉……”


    她不断地眨着眼睛，然而视野仍不能聚焦。她终于发现了。色花摘下眼镜后用手帕擦了擦镜片，然后重新戴上了眼镜。视野变得清晰了许多，看来她先前想必是慌张过头了。


    这里似乎是一条笔直的地下通道，墙上有着冰冷的荧光灯。这个地方有着大量的直角拐弯，根本看不到前方到底有什么。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密花和悠花呢？


    她想要回忆起来，然而脑海中爆发了钝痛。色花呻吟着，再次靠上了坚硬冰冷的墙壁。


    离国会大楼最近的地铁站。


    隐藏在深处的模拟器。


    如果那东西碍事的话，答案就很简单了。把它破坏掉。因为官方并没有承认那台机器的存在，所以哪怕它损毁了，持有人也无法作出指控。


    虽说如此，这也不是拿电钻或者十字镐然后乱砸一气就能解决的问题。如果对方不能通过官方渠道报复，还有很多歪门邪道可以走。


    也就是说，必须得是一种难以一眼看穿的破坏方式。


    幸运的是对手是一台模拟器。那只是一台机器。几十个区域的上千人被纵横交错的方式连接起来，组建成一个难以摸清全貌的体制。从外部发起网络攻击应该是行不通的吧。


    但那也无妨。


    再这样的环境下，不同的员工会对彼此表示更大的克制。人人都会自以为其他人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然后这个想法会生根发芽。所以如果有人偷偷潜入，将排列在箱子里的一个光盘替换成非法的rom，也没有人能知道整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如果没有准确的图形去对照，就找不出任何错误，


    （发生了什么？）


    事态基本都是按计划进行的。


    三人成功潜入了那个粗厚的混凝土避难所。


    本应如此的。


    （密花，悠花。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麻烦。』


    “！？”


    听到凭空出现的老人的声音时，色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环顾四周。这里明明是一条笔直的混凝土过道。既没有人藏起来的迹象，声音也不像是从拐角传来的。戴着眼镜的大姐慢慢地看向了声源：上方。


    是那个核避难所的天花板。


    『虽说老身确实给了你们提示，但真没想到你们会直接闯进来。现在该知道自己的准备工作有多么的不足了吧？老身建议你们先撤退，以后再来。』


    色花认出了这个声音。


    虽然她十分警戒，但没有采取任何具体行动。


    『对手是一台用正确的手法在他人心中产生恐惧，以此来保护他人性命的模拟器。但如果它的能力遭到滥用，就可以轻易地透过外部压力将人打垮。』


    “这么说……您也站在它那边吗？”


    『它那边，吗？虽然老身不知道你是用什么界线来区分这个世界的，但你似乎仍未正确理解何谓逾界者。老身是突破一切障壁的。老身并不受尘世的力量平衡所束缚。』


    “……”


    『虽说逾界者本不应该是那个意思就是了。』


    老人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自嘲。


    『老身会引你到出口。你会和地面上的两人汇合。但假如你故技重演，下次可就没有那么走运了。老身能为你们的行动打掩护也是有限的。』


    “……您这是在用家妹的性命要挟我吗？”


    『咱们都有把柄在彼此手中。你们仨要是死了，老身家那个任性的巫女公主会伤心，如果可以的话老身想要全力避免这种事情。』


    “巫女公主？”


    『她的性质，老身已经和你说过了。』天花板的声音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赶紧的。这个敌人的手指可以轻易撕碎人类的精神。试图用你们信奉的牛顿力学去理解是没有意义的。』


    “它刚刚让我做了什么……？”


    “哪怕是逾界者当中，那家伙也是个异端。”


    “什么？”即使是色花也不禁咽了一声。“无论它的性能有多好，那也只是一台机器吧？它为何会有那种称号……？”


    『看来你对跨越一切障壁这个概念确实有所误解。要想符合这个概念的，并不取决于财富、学历，甚至是不是生物。』


    荧光灯以某种规律闪烁着。从色花跟前开始，规律似乎一路朝着笔直的过道深处流动着。这大概是“跟我来”的意思，色花拖着宛如湿透了的被子一样沉重的身体前进。


    『老身来告诉你何谓逾界者吧。』


    “姐姐！？”


    视线变得明亮起来。


    头顶是一片蓝天。这里并不是正规的地铁站出口。色花还以为是某种紧急出口或者维修舱门，可是当她回头看去，却完全看不见那种东西。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公园中，完全找不到什么巧妙的暗门甚至是任何厚实的墙壁。


    密花和悠花就在自己面前。


    看来她们也是被某种神秘的方式引领到这里来的。记不清自己是走过什么地方才来到这里的想必不止色花一人。


    自己究竟走了多远？


    这真的是现实吗？


    一边考虑着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色花回想着前进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任何跨越了世界边缘的存在都被称为逾界者。换言之，被冠以那个称号的对象是不属于一般物理框架中的。发现了老身的人不顾原本的传说而称老身为提亚马特，但老身这样的还不止一人。在这个星球上的吾等都无法被称为纯粹的人类。因此即使发生了超出人类理解的现象，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类也只能全盘接受了。』


    10


    必须得弄到窗户防盗膜一样的粘合剂。


    虽然贝亚特莉切的【团队】在旅馆镇的物资收集有了一定的收获，但时间不等人。探索玻璃大陆时，必须考虑到往返双程所需的时间。在这个世界只能逗留数天，而且现在已经因为出现了意外的挫折而提前返回旅馆镇了。


    从时间上来看，大概还剩一半左右。


    现在出现任何错误都会进一步浪费时间，所以哪怕自由时间充裕，也不能鲁莽行动。就是一种卡在中间的奇妙状态。


    “那我们还是主动重置状态比较好吧？”苗条的肢体被紧身连体衣和厚重铠甲所覆盖的露萨尔卡作出了合理的提案，“如果我们现在去新大陆，几乎马上就要回来的不是吗？”


    玻璃大陆会因为温差而产生无法预测的裂痕从而改变地形。虽然众人的【兵辉】里收集了大量的考察数据和【截图】，但回到地球后很难把那些东西登录为【碎片】。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身处全盛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先回地球恢复的话，工作时限就能回满到数天的状态了。


    “boo，布布一个人也行的。”


    “单独一个人要是出了差错可就无法挽回了。更何况，到了那片大陆上就要考虑遭遇【勇者】的可能性。女士可不好惹。她根本不知合理二字为何物，一切的规模都只能说是离谱。连对手的实力有多强都不知道就去单挑是不行的。明白了吗？”


    更何况，布布先前也没有和窗户防盗膜打过交道。他连怎么操作都不知道的话就更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开工了。


    这和有一个确切重点的马拉松或是接力赛有所不同。现在必须时刻记住那片未曾开发的大陆上随处都可能出现出乎意料的坑。从长远打算的话，花工夫去修建正式的道路会省下更多时间。


    贝亚特莉切朝其他人轻轻地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菲莉尼昂，阿梅丽娜。”


    “嗯。但咱们至少还是约定一个集合的时间吧。在这方面浪费更多时间可不好。”


    “糟糕，最近老是待在这个世界，我在那边肯定累积了一大堆文件和信件啊。”


    语毕，少女们前往了各自的【传送门】，回到了地球。


    红立方少女回到东京后，发现在用白瓷茶壶沏茶的人是戴着眼镜的色花而不是小动物似的悠花。


    “嗯？这是怎么了，色花？”


    “我也是会沏茶的啊，小姐。只是通常会交给最合适的人去做而已。”


    这么说悠花在忙别的活，还是不舒服呢？


    “要调整排班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不必担心。她是个坚强的孩子。看您的脸色，是否更想喝可可而不是优雅的茶叶呢？”


    基本上无所事事的红礼裙少女也只是在摆弄手机打发时间，直到悠花终于出现了。


    “啊，您回来了，大小姐。”


    “你怎么了吗？”


    如此单纯的问题却没有得到单纯的答复。


    虽然回地球是为了恢复日常的体内节奏，诸如生物钟一类的，然而过于紧张的少女想必是睡不着的了。感觉也只能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稍作休息了事。


    拿起遥控器看电视的时候，少女更在意的是不断切换频道而不是看下午的节目。和过去不同，现在的频道实在太多了。如果装了有线或者卫星电视，还有狂热的武士电影和世界遗产纪录片这种专门频道任君浏览。


    “？”


    大腿上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后，少女发现女仆的二姐拿来了一张盖毯。


    “……谢谢你，密花。”


    “没什么。这毕竟是小姐的家啊。”


    热可可和盖毯想必是缓解了少女的神经。仿佛决堤一样，睡意一下就涌了上来，随着视野变得模糊，女仆的最后一句话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休息过后，红礼裙少女回到了异世界古朗兹尼尔。


    “？”


    身穿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在手指间摩擦着那件破烂的灰色斗篷。自己的记忆仿佛半虚半实一样，令她不禁歪起了脑袋。虽然如此，她也已经来到这边的世界了。众人先前已经定好了聚集的时间和地点，现在还是先将精神放在这边的麻烦事上面吧。


    傍晚时分。


    这次算是准备充分了。与其他人一起在布布的砖房汇合后，一行人借由幽灵船『新旅行者号』抵达了玻璃大陆。


    “嗨呀！太阳下山后这地方还真是冷啊。也许咱们应该等到早上才来的！”


    明明还不到冷的时候，但光是先前的记忆就足以让菲莉尼昂抱住肩膀，将丰满的胸部夹在手臂之间了。另一边，（平的）阿梅丽娜则有不同看法。


    “实际上这样子刚刚好。目前贤者的建议也只是理论而已，所以我想先测试一下确认效果。我可不要到头来又白打工一整天。”


    身穿铠甲和连体衣的露萨尔卡歪起脑袋。


    “你是想先看看粘合剂的效果，避免投入过多的精力？”


    “完全正确。所以你们快点！要是不能在完全天黑前加固一部分地面，就算不上正规的测试啦！！”


    那艘巨型的海洋探测船本身就足以搭载一千人以上，所以除了食物和饮用水以外再加许多的大号木桶也并非难事。采集到岛上的【黏黏杉】树液和【吸允蜂】蜜蜡这些天然粘合物后，再让菲莉尼昂和胡德拉通过【调合】掺入填充物，由此就可以在维持粘性的前提下增加总量了。


    随着逐渐黯淡的阳光，踏上玻璃大陆的阿梅丽娜插上了又一张旗帜。


    “不要再白打工了。先硬化这块区域。”


    阿梅丽娜先拍了几张包含坐标数据的【截图】，把它们保存到【兵辉】上，作为带回地球的【碎片】。


    布布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大木桶侧倾。随即一股散发着刺鼻化学物气味的浓稠半透明粘液无声地扩散开来。


    “我们其他人要怎么办？粘合剂是为了让地面维持原状的，要是踩上去的话搞不好会被彻底困住啊。”


    佩戴着十字剑和皮带的维尔德芙劳略显担心，然而欢乐的拉拉队制服胡德拉以有点无趣的语调回道。


    “它只对玻璃制品起反应，我们是不会有事的。严格来说这股东西是融化了地面的薄薄一层然后以此为粘合面。用普通的拖把或者布条把它铺开来也不用担心会黏住那些工具。”


    换言之，只要拿把大刷子在这片白色的大地画一条粗线就能组成一条不会开裂的安全道路。只要地面不崩溃，地形不发生改变，就可以将其登录为【碎片】并化为己有。虽然会用到很多粘合剂，但这工作比铺沥青要简单。


    “boo，既然不知道哪个地方会因为寒冷而开裂，那么朝着不同的方向去铺难道不是更好吗？”


    “有道理……要是明天早上起来却发现被处理过的部分本身也不会裂开就麻烦了。虽然维尔德芙劳的零下攻击也能产生类似的裂痕，但最好还是用自然环境去测试。”


    只要把登陆点登记为【碎片】，从今以后就可以将这里作为据点。如果能形成多条类似蛛网结构的可利用道路就好了。


    阿梅丽娜擦去眉间的汗水后打了个冷颤，看来寒气终于形成了。


    “这下真的有占地盘的感觉了。”


    “如果明天早上起来却发现还是之前那样遍地裂缝的话我搞不好会哭出来。”


    贝亚特莉切那不吉利的发言引得菲莉尼昂和胡德拉煞是不满。


    真正的工作会从第二天开始。


    众人已经从上一趟行程中刻骨铭心地了解到这里的夜晚有多冷。眼看着太阳完全下山，夜空中能看到群星时，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回到了『新旅行者号』。


    “不好！已经能看到呼出的白气了！大自然的冰柜又打开了！！”


    “你急着上梯子是没什么，菲莉尼昂，但是你穿的是露指手套，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让暴露的手指直接摸到金属的部分。要是被黏住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由于聚集时已经是傍晚，大部分人已经吃过了。但是布布吃过了还是肚子饿，于是吊带奶妈菲莉尼昂给了他几块不用进一步处理就能食用的肉干。现在饱腹感比营养更重要，所以能让他咀嚼上一段时间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就剩下一个问题：到底要怎么撑过这个刺骨的夜晚？


    “有什么好担心的？罩着火睡觉不就行了。”


    “说的正是。有百分百水系抗性的话就不会受到任何冰伤了。”


    有着离谱火系和冰系能力的两人是个例外。


    粉毛双马尾【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扬起了一张厚实的布料。


    “呵呵呵。主任你看。是【绒毛鸟】羽毛制成的睡袋哦！【跳蚤市场迷宫】是个值得关注的地方啊，因为有时候还能找到这种东西。这下就能轻松渡过寒冷的夜晚啦！好耶！！”


    “哦？是这样吗？原来你还趁着【调合】粘合剂的时候打这种让自己爽的小算盘？咱们私家侦探所的钱包可是我们存放共同挣回来的齿轮的地方，是共享的来着？”


    “呃、那个，嘿嘿嘿。不要生气嘛，主任。”


    “那个睡袋就充公了。”


    “等等！求求你不要抢走它！你们女生还能挤在同一个船舱里抱团取暖，可是布布先生和我是真的要在外面的夜里拼命啊！”


    胡德拉的泪水都要冻结了，然而明明比他小了差不多一轮十二生肖的卷马尾露萨尔卡作出了残忍的论点。


    “如果你当时带着睡袋偷偷开溜而不是拿来当吹嘘的资本，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露萨尔卡，这个道理一言蔽之就是：沉默是金。”


    胡德拉高声尖叫起来，然而在场没有人表示同情。她真打算走这条路的话，一开始就应该准备好所有人的份才对。


    将睡袋夹在腋下的阿梅丽娜边走边说。


    “你叽叽歪歪那么多，可你上次不是活下来了吗。再和布布一起取暖不就行了。”


    “啊啊，您就非提一口不可是吗！？您是真心想我死是吧！？”


    “哦，对了。我本来就应该在这个粉毛累赘今晚惹麻烦前把他摆平的。我都忘了这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熊熊燃烧起来的贝亚特莉切恐怕都忘了这艘船基本上是木制的，但这好歹也是个火源。布布伸出一了用木棍和缠在末端的布条做成的手制火把将其点燃，然后他就像个在炫耀手里的冰棍的小孩子一样把火把高举过头。


    “boo，小心不要让火把灭掉。只要用法正确就能保暖了。”


    “小心火烛啊，布布。拿点水以防……啊，水只会冻住吧。那就拿点能随时将火扑灭的东西。还有不要在密闭的房间里生火。”


    “boo。可是阿梅丽娜，要是打开窗户的话感觉会冻死啊。”


    “你要是不小心的话会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的。虽然在漫画和戏剧里经常能看到这些桥段，但在洞穴里搭营火可是禁忌。”


    “？”


    不知是因为例子举得不对还是因为不亲自见识过就不相信，总之布布是一头雾水。（因胸前的布料开了个口子而受冻的）阿梅丽娜叹了一口白气。


    “总之规则就是规则。这原来就是一艘挺高档的船，里面应该装有壁炉或者烟囱的空间。又或者可以去厨房或者锅炉房。我的意思不是不能生火，而是要找个能安全生火的地方。胡德拉。”


    “我会教布布先生的！但还请您别在贝亚特莉切小姐能听见的地方说什么我们两会独处了！！”


    就这样，是时候撑过冰冷的夜晚了。


    布布将火种转移到了老旧吧台边上的壁炉中，然后和听到被烤了个三分熟的胡德拉的哭腔后出来玩的【卡莉坎扎萝丝】一同睡下了。那个睡袋的想法确实很不错。他们一边想着能不能找到质感类似的东西，在船里翻箱倒柜一番后找到了一些用来修补船帆的防水布料。这些东西派了很大用场。


    然后。


    “呼噜！呼噜噜！！呃呃……啊。咦？【卡莉坎扎萝丝】呢？”


    近四米高的巨人用那双大手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红色透明睡衣少女不见了。黑暗的夜空边缘开始发亮，群星都消失到橘色的光芒中了。


    早晨到来了。


    “boo……还真是冷。感觉都没怎么睡。”


    “您、您的呼噜声不是这么说的哦。”


    正在打颤的粉色双马尾少女用防水布把身体裹得死死的，不过这次她就没有变成冻鱼了。学习能力和使用工具来度过难关就是人类的最大特性吧。


    醒过来后，两人开始对外面的情况感兴趣了。虽然在黎明时分还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但布布还是摘下身上的修补帆布，熄灭了壁炉里的火苗，离开了老旧的吧台后走向了通往侧面甲板的舱门。


    那里已经有人了。


    “早上好，布布。”


    “boo。”


    看着他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贝亚特莉切轻轻一笑，然后她指向了下方九米处的玻璃地面。


    （明明是治疗师）打头阵的菲莉尼昂正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爬动。这个动作害得她短裤下的屁股高高翘起，看来这奶牛除了胸部以外在别的地方也很危险。大概是想调查一下自己炮制的粘合剂效果如何吧，她时不时就用手背敲几下地面。虽然到处都有白色的裂缝，但是没有巨大的空隙。地面硬是被黏住了，没有变得四分五裂。


    “实验成功了。”


    呼出白气的贝亚特莉切笑道。


    “这样一来我们开的路就不会消失，终于可以横渡这片大陆，找到【勇者】那家伙了！”


    11


    吃过了将面包片泡在热汤里，给人一股增量了的错觉的早餐后，终于要开始追上进度了。


    现在要抢占地盘。


    利用无人机，尽量以高效率的形式去侦查未经探索过的玻璃大陆，将数据传回地球并登记为【碎片】来扩大自由行动的范围，借此找出【勇者】女士。


    ……虽然大致上是这个思路，但这个计划有一个缺陷。如果整个地形在第二天就发生变化的话，逐渐编写地图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他们必须得朝着有意义的方向努力。


    灰色破斗篷在身后飘扬的贝亚特莉切提出了要求。


    “古阿嘉赫，先精确探测既有的地面裂缝。防盗膜这个办法虽然阻止了新裂缝的产生，但不能修补既存的巨大深谷。有点美中不足，但也只能绕过去了。不过我们可以记录我们的这条路线，回地球时把它登记为【碎片】。”


    “明白。”


    “被水淹没的裂缝有可能形成池塘或是湖泊，别忘了记录涨潮和退潮时的数据。”


    贝亚特莉切下完指示后，身穿西洋丧服的【召唤猎人】于右眼前方的空中展开了数个【魔法】阵，然后对高空放出了数枚箭矢。箭矢长出了天鹅般的翅膀，化为了空中的耳目。


    “避开既有的裂缝意味着我们的路线会是一个很大的弯曲s形。这么说的话，会比走直线长两倍？”


    虽然这种意料外的挫折是无法预料的，但察觉到这种未曾考虑过的情况仍令人不悦。


    “布布，滚动那些装了粘着剂的桶会比搬起来轻松。不要担心，桶都是密封起来的，把它翻过来也不会泄漏里面的东西。”


    “boo。”


    “啊，可是漏出来不是更好吗？这个粘着剂只会在玻璃地面上硬化，那只要稍微改良一下，说不定就可以做出单纯滚动圆桶就能铺路的装置了呢。”


    身上挂着十字剑和皮带的暴露狂维尔德芙劳有了想法，然后身穿铠甲连体服的露萨尔卡也插话道。


    “是棒球队在比赛场地上拖着到处滚动来把地面铺平的那个东西吗？实际上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待会儿再搞这些小发明吧。目前就先依靠能做出成果的办法。快，准备好拖把。”


    体力运动担当的布布和阿梅丽娜一边滚动巨大的圆桶，而贝亚特莉切和菲莉尼昂则用拖把将粘着剂铺开来。古阿嘉赫从空中探测情况，露萨尔卡用风吹走化学物的气味。


    开工后，进展十分顺利。


    “boo~boo~boo~boo~boo~boo~boo~”


    布布似乎很乐于看到自己一边滚圆桶而道路不断延伸的样子。贝亚特莉切一个不留神，他就会跑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方。


    “布布，你一下倒那么多的话我们的拖把跟不上。还有不要忘记在途中插旗。”


    “boo，这次的地盘就准是布布的了！”


    在四处树立了地标后，贝亚特莉切等人也逐渐有了实感。布布似乎对不同于他所熟悉的壁画的登记【碎片】用的截图很感兴趣。大概是他不知道之前常伴自己身边的那把钝器居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吧。虽然工作并不轻松，但众人确实在地面画出了一条长长的线。


    【白魔女】菲莉尼昂停下手，擦去了眉间的汗水，被吊带束缚的胸部随之摇了几下。


    “呼。这里都看不到其他人。这么说大伙还得花上点时间才能想到防盗膜这个办法咯？”


    “之前我们直接跳过旅馆镇的竞争，开着幽灵船抢先来到这里也是这样，不过我是真心希望接下来不会有更多意料外的情况了。”


    在古阿嘉赫朝前方发射的作为耳目的箭矢的引导下，布布等人正不断地铺设道路。虽然每发箭矢本身探索到的区域不大，但这些小区域形成葡萄状后就能逐渐填补空白的地图。今天的目标就是重复这个过程来收集组成【碎片】所需的材料了。


    西洋丧服少女那稍微压低了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


    “这片景色到了明天或许就会完全不同了吧？”


    “但是我们铺设的道路会维持原状。接下来可以逐渐扩展强化过的区域，回地球将路线登记为【碎片】。这样就保证了我们能来去自如了。”


    阿梅丽娜和胡德拉并不是那些擅长夸张追车或者枪战戏码的动作戏警察。在追踪目标时，比起那些激动人心的环节，还是人浪战术和走访每家每户的搜索行动这些缓慢但确切的方法更有效果。


    最终目标当然就是找到【勇者】，但现在并不需要立刻找到她。


    “她一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这一点是不变的。”贝亚特莉切一边眺望着崩裂大陆的地平线，一边静静地说道，“她需要食物和饮用水来维持生理上的躯体。而如果她将一切交给了机械处理，那肯定会散发热量和噪音。如果【勇者】真的在物理上存在于这片大陆上，肯定得留下某种存在的痕迹才对。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之前打造的几处玻璃拱顶屋的位置。古阿嘉赫将几枚箭矢插到了屋顶上，将其化作固定的观察点。


    当然，这些观察点也会被登记为【碎片】。


    由于【兵辉】有着大量的储存空间，所以大家会尽可能地记录一切。


    “实话说，这几个点也不会撑很久的。”


    “没关系。天上的羽翼箭才是重点所在。地面上的这些就是作为威吓【勇者】的模仿品也无妨。”


    据说，哪怕实际上没有在运转的仿真摄像头也能大幅减少商店行窃的案例。而这些监视装置是真货。如果外人无法从外观判断它们有没有在运转，那就要提防所有的装置了。


    虽然在这片辽阔的大陆上意外遭遇【勇者】的可能性很低，但无论好坏，他们也可以通过铺路和散布让所有人都要提心对付的监视装置来控制人流。正如同虽然沙漠很大，但只要在丝绸之路这条最佳路线上设置关卡，就能把握来访者的身份了。


    “这地方太过荒凉了。”金发卷马尾的露萨尔卡叹了口气，然后对满心欢喜地往前推进的布布的粗大腿轻轻踢了一脚，“这片玻璃大陆完全没有排水渠系统，要获取食物甚至清水都是一件难事。虽然这片大陆很大，但实际可供【勇者】生存的地方应该十分有限吧。”


    “午饭，午饭，今天的午饭是什么呢~。”


    布布哼着即兴的小曲儿，手上的工作也没有停下来。虽然乍一听他似乎无忧无虑，但这只是从来不需要为了食物头疼的人的看法。一旦布布变得怠惰，他就会饿死。


    “锵锵。今天的午餐是【野牛】奶制的【蒸蒸土豆】维希奶油浓汤，再撒上【干稻】麦片作为配料☆”


    “boo。维什么？这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类的名字吗？？？”


    “就是一道用土豆和奶油做的冷汤啦，布布先生。”


    菲莉尼昂听起来很是兴奋，不过让治疗师掌勺时，做出来的似乎都是让病人吃的而不是野餐饭菜。


    布布眼前是一个皮革制水瓶，里面装满了似乎是混合了土豆泥和兽奶制成的汤。也许更像是用盐和胡椒调味过的加强营养奶吧。


    “boo，记得早餐也是汤来着？菲莉尼昂是很喜欢热水吗？”


    “也不是。我喜欢很多东西啊，意大利炖饭、法式焗菜、意式土豆丸子、油炸奶酪、法式吐司等等等等。不过我承认白汁炖菜和奶酪火锅也很棒啦。”


    ““还真就清一色的奶制品啊。””


    贝亚特莉切和阿梅丽娜没好气地发表了异口同声的想法，但不要忘记菲莉尼昂生活在在以日式料理为主的牛头神社，所以会产生这种逆反心理也是理所当然的。异世界带来了大量的优点和风险，同时也是一个脱离地球上的束缚的好去处。


    虽然这道汤营养充分也容易入口，但也等于吃起来很像是给中暑的人吃的东西。无论如何，对于只会给动物放血和去除内脏，然后要么稍微烤一下要么直接生吃的布布来说，这是十分新鲜的感觉。他的大嘴巴咀嚼着那些麦片，一边瞪大了眼睛。


    “boo！！布布还没吃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哎呀呀。如果这种程度就能让你吃惊，等你吃过和小仓吐司一样又甜又咸的加了冰激凌的薄饼那还得了。”


    虽然菲莉尼昂嘴上不饶人，但单手掩嘴笑出来的她明显是很开心。可没几个硬汉能像布布这样值得她为其下厨。


    “boo，感觉这很快就会吸水变软，要快点吃才行。”


    “不行哦，布布。要好好嚼碎了再吞下去。”


    贝亚特莉切那温柔的警告也没能阻止他。她只好看着布布吞下去，一边给那个猪脸巨人揉背。


    这一幕乍一看就好像是已经渡过了【勇者】的危机一样。流动的时间比在蓝天中飘过的白云还要静谧。


    但也不能因为找不到【勇者】就打道回府。


    站在众多历史转折点上的【勇者】女士会竭尽全能获得胜利。她的这种思维在三百年前杀死了大量（被指控为）魔女的人，而她是真心认为那种迫害运动是在保护魔女们。既然她逃到了古朗兹尼尔，那她在地球上的下场也不难想象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足以阻止她的脚步。


    哪怕到了古朗兹尼尔，她也没有改变。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但她对生命的执着促使她改造了整个世界的环境，使得【伊比利亚兽人】患上了朱红病。但如果她真的逃出了这颗星球，借此突破了那个短暂的时限，在那里渡过了几百年，如今又回到了地面……那这事肯定不算完。无论这片大陆是有意还是无意坠落的，地面对于【勇者】来说也是有害的。那个怪物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受到时限束缚而袖手旁观。


    她会挣扎。


    就像落水的人连稻草都会去抓，【勇者】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阿梅丽娜在平坦的胸前双手一拍。


    “好嘞，饭是吃过了，来做下消食运动吧。”


    正午已过，白天的下半场开始了，但要做的事情并没有改变。众人一边滚动着那几个大桶，倒出里面的粘着剂，一边用拖把来把它铺开来。但这次要考虑到回程的事了。


    “boo，是不是不应该跑太远？”


    “说的没错，布布。但假如能把粘着剂用光就轻松多了。这样能减少回程的负重。”


    一个阴影从头顶浮现。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不久前还在暴晒的太阳被厚实的云层隐藏了起来。而且云的色调很深。虽然太阳还没下山，但皮肤上的汗水已经变得如同冰水般寒冷了。


    “说不定会下雨啊。”


    和其他人一样眺望天空的十字剑皮带女维尔德芙劳说道。


    滚动着另一个大圆桶，稍显慌忙的阿梅丽娜挥手让众人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哪怕只是毛毛雨也好，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安全第一！”


    “有那么严重吗？”


    贝亚特莉切皱起了眉头，然而警察姐姐并没有退让。


    “你忘了这片玻璃大陆完全没有排水渠吗，贝亚特莉切？要是突然来暴雨的话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地面上多一层水的话就看不见我们铺好的路了，要是发大水形成池塘或者湖泊怎么办？如果在我们趟水的时候来闪电了怎么办？”


    “……”


    “我们对于这片新大陆还有太多不清楚的地方。一定要保持警惕，凡事都要未雨绸缪，以免被困在这里脱不了身！”


    这时候，一滴雨水落到了布布的大鼻子上。


    菲莉尼昂用双手抓住了尖顶魔女帽的帽檐。


    “呀！真的下雨了！”


    “古阿嘉赫，发射一根无人机箭矢！不要丢失返回『新旅行者号』的路线！！”


    虽然众人在途中以登记【碎片】的名义，按照一定距离插下了旗帜，但那只是估算的。并不是沿着最短的路线从一面旗帜前往另一面就行的。温差会令玻璃大陆开裂，如果没头没脑地走，很可能会像洪水中落入排水沟里的汽车一样掉进没看见的深谷里。


    “哇！”


    “布布小心！”


    眼看着那个近四米高的巨人滑了一跤，贝亚特莉切立刻用【魔法】增大了的手甲稳住了他。毕竟地面是玻璃制的，浸水后就变得很滑。


    不过虽然来的路上要推着那些沉重的圆桶以及用拖把铺路，回程时只要正常走就可以了。所以回程所需的时间会比印象中的更短。


    然而……


    “什、什么？”


    身穿铠甲连体服的古阿嘉赫一边抱着穿西洋丧服的古阿嘉赫一边呻吟着。


    “四周都传来开裂的声音！是不是周围的地面在裂开啊！？”


    “可是还没到夜晚啊！”


    胡德拉一边挥舞着绒球一边泪眼汪汪地答道。


    “是雨水。”有破斗篷所以没有被淋湿的贝亚特莉切仿佛在诅咒自己和水系的相性有多差，“冰冷的雨水令地面的温度骤降，这下子大陆会在夜晚来临前就裂开了！！”


    “不要偏离道路！被我们用防盗膜粘着剂加固过的地面不会裂开！那些地方是安全的！”


    阿梅丽娜说的没错，然而……


    “我、我什么都看不见……路、路在哪里啊！？”


    用宽帽子挡雨的菲莉尼昂一边哀叹着。


    一切与安全相关的前提都作废了。哪怕只是几毫米深的水都会像镜子一样反射光线，让人难以辨别眼前的地形。


    这下只能依赖从空中鸟瞰观察过的古阿嘉赫的记忆了。


    “大家请不要担心！我知道所有高风险深谷的位置。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回避就……呀！？”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地面就像紧急上浮的潜水艇一样突然从水中窜起。要不是露萨尔卡慌忙扯了西洋丧服少女的手臂一把，开裂的峭壁说不定就已经把她的下巴切下来了。


    那块地面没过多久就升到了十米高。


    拔地而起的玻璃悬崖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什、什么？”


    “地面本来就到处都是裂缝，看来是承受不了雨水的重量然后翻了过来！不想被那块杀人跷跷板害死的话就赶紧跑！要是它倒下来的时候你人就在附近，只会落得被翻到天上去或者坠入深渊的下场！无论是哪边都会完蛋！！”


    果然是新大陆。


    既定的前提根本不适用。


    “……好在现在才下午一点。”贝亚特莉切一边仔细打量四周一边说道，“如果现在是黄昏，咱们浸了水肯定会被冻住。除维尔德芙劳以外的人都要全灭。”


    幸好水流并不会化解地面的粘着剂。保存在【兵辉】里的【碎片】登记用【截屏】是不用担心前功尽弃了。众人不得不靠靴子去判断铺好的路是否安全。


    由于地面出现了局部下沉和局部上升的现象，先前还是一马平川的玻璃大陆也出现了极端的高低差。景色发生变化后很容易迷失方向感，简直就好像被巨大的手指抓起来扔进了迷宫里一样。正如阿梅丽娜所说，这些是跷跷板。坡度会根据雨水聚集的位置而形成，并且没有固定的形态。如果地形会随着时间发生剧变，那掌握地形根本就没有意义。


    虽然布布等人已经见识到大陆变化后产生的大量裂缝，但他们并没有亲眼目睹过变化发生。


    地壳变动。


    那种原本要历经千万年的地理变化，在这里却瞬间发生了。


    “要是我把地面的所有雨水冻住会不会好一点？这样一来连那些裂缝都能填上！”


    “想法不错，但实际操作之后会不会让玻璃冷却得更厉害，反而加剧开裂的情况啊！？”


    一边走在蜿蜒的回程路上，众人一边探讨着不同的想法。


    “看、看到了。boo，是【卡莉坎扎萝丝】的船！！”


    正如布布所说。


    从他们所在的地面的角度就已经能看见『新旅行者号』了。那里是安全点。贝亚特莉切松了一口气，但她也明白松懈是危险的。即使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也不会改变脚下仍是危险地带的事实。


    没错。


    此时此刻的贝亚特莉切确实是有所警戒的。这点无可否认。


    或许这就是她得以窥见一丝真相的原因。


    “什么？”


    “怎么了，贝亚特莉切？你站在悬崖边上会掉下去的啊！”


    菲莉尼昂的双层法袍在风雨中飘扬，然而【剑圣女】没有回应她的呼喊。


    深谷的底部有东西在动。


    底部离地面至少也有十米深。而地面本身肯定还要更厚。因为这片大陆没有排水渠，涌向低处的雨水形成了一片汪洋，然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游动。


    不，它是在更下方的实际海洋中。


    考虑到上面有这层玻璃大陆，下方的海洋肯定是死亡领域。哪怕有【魔法】的强化，也不可能有人类潜伏在那种地方。


    所以这不是【勇者】。


    但这就是松懈的理由吗？


    首先，是谁打造了这片覆盖了整个星球的人造大气障壁？虽然【勇者】只是下达了命令，可是……她死后呢？她进入休眠之后呢？总而言之，在那之后的几百年内，有别的什么存在完成了这项工程。


    众人已经在古朗兹尼尔上遭遇了数个能轻易度过几百年的存在，比如【斯特莉欧娜】、阿比斯和西比尔等等。


    有什么东西在深深的海水中反射着光线。


    （那是刀刃？……是一把……在剑柄镶了宝石的剑……？）


    她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一瞬间，那东西就回转着，猛地往上方射出。


    是被投出去的吗？


    那不是通常的弹道原理能解释的现象。也许就像是给突破水面后会启动推进器的潜水艇对舰导弹加了个直升机的主旋翼……然而即使是这个解释也是错误的。


    海水和陆地都构不成遮挡物。


    它完全无视了深谷的存在，径直切开了厚实的玻璃陆地，简直比切开松软的奶油还要轻松。


    “布布！？”


    等她回过头来呼喊，已经结束了。


    赤红溅射了开来。


    双刃的【勇者之剑】从布布脚下的地面射出，深深没入了他那厚实的肚子，只留一截剑柄。


    12


    在是个人都有手机的这个时代，女仆三姐妹的大姐色花却走入了一个电话亭。这历来是隐藏来电地点的标准手法。可还没等她拿起话筒，投入已经被她用特殊化学物处理过指纹的硬币，狭窄的天花板就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不要打给牛头神社的接待处。接电话的只有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兼职工，你的严肃口吻只会让他一头雾水。』


    “……真是服了。您究竟有多神通广大啊？”


    『老身比欧洲出身的那些骑士团要脸一些。据说最近那个新人，魔王洁莉卡在他们的祭坛上现身了来着。终于能入手心心念念的真货，那群人都乐坏了。』


    电话亭本身是由透明的亚克力板搭建的。戴眼镜的色花往外看了下路过的行人，但她还是接着朝话筒说道。


    这里明显没有阁楼那样的空间，电话亭顶也没有人，但那个老妇人的声音还是出现了。也许哪怕是在魔法离宫的厕所里呼唤，对方也会回答吧。


    『你想知道什么？』


    “您说那个模拟器是个异端的逾界者是什么意思？而且这和我家主人的安危有什么关系？”


    『还真是心急啊。』


    只是从老妇人的声音来判断，对方听起来也许是挺诚恳的。前提是不去考虑她究竟能看见多少大家的私生活，以及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看见的。


    『魔王洁莉卡的做法只是半吊子。逾界者指的是可以从异世界将整副身体传送到地球，并长期驻留的存在。』


    “那是不可能的。”


    『真的不可能的话，就不会有人担心【朱红兽人】侵略地球了。』


    “……”


    『哦？你连这个级别的危机都不知道？那你的主人想必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呢。不过她一个人或许也肩负了太多吧。』


    老妇人的声音冷静地继续道。


    『且外，【伊比利亚兽人】是一个与各种动植物交配，以进化成最强生命体为目标的种族。如果他们的肉体可以经【传送门】穿越过来，那赋予了他们这个能力的原本生命体也是存在的。』


    “那……您也是这样的吗？”


    『老身是被人类们在异世界‘发现’的时候，被他们称为【提亚马特】的东西。不过就和把火蝾螈起名为沙罗曼蛇一样，老身和原本的神话没有关系。』


    问题在于老妇人不现身，她说的话就无法证明。从电话亭的天花板这种无处可藏的地方传来说话声乍一听是什么超自然现象，但是利用智能机和平板里的小型麦克风和扩音器等崭新科技，应该也能做到这种事情吧。


    戴眼镜的色花做了个深呼吸，她丰满的胸部随即起伏，然后她如此问道。


    “那么，那个模拟器是什么？”


    『那个‘模拟器’不过是地球的产品。从一开始它就没有穿过那层境界的必要。但它也只是一个缺少了在地球上获得自由的手脚的盒子罢了。』


    “什么意思……等等，您是来真的？”


    『通过操纵金融股票等经济活动、预测自然灾害和战争来令人类产生畏惧，那个有效地摆布着全人类的模拟器正间接朝着那个心动的欲望出手。但那还不足以令它满足。它还在不断地追寻着完美的手脚。』


    “它是想……获得躯体。但那和魔法离宫和我家主人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想亲手来个了断吧。而且，虽然它没法做到老身等人这般夸张的事情，但是任何人都可以从那个世界带回技术数据，以【碎片】的形式。』


    老妇人的声音没有犹豫。


    『那如果在异世界有着完美的人造躯体呢？那家伙会以数据的形式获取蓝图，在地球上打造出来。它必定希望那副躯体能够承载自身的所有功能。为此它会不惜一切代价。』


    13


    abyss//……


    14


    “布布住手！不要拔出来！！”


    破烂灰色斗篷在身后飘起的贝亚特莉切喊道，然而情况已经进一步发展了。一股湿哒哒的声音在她耳中回响。或许这是近似于反射性的行为吧。身体蜷曲的布布抓住了插进自己肚子里的【勇者之剑】的剑柄，然后连着上面的装饰用绿穗用力拔了出来。


    他的出血量立刻就飙升了。


    镶着宝石的双刃剑此前恐怕是个塞子。血液以超越暴雨的势头涌了出来。赤红的份量令人发昏，但贝亚特莉切还是勉强保住了意识。还没有结束。致命失血量是根据体重而定的，所以哪怕失去了对于人类来说是致死的份量，近四米高的【伊比利亚兽人】或许还有生机。


    “菲莉尼昂，快准备回复药！还有维尔德芙劳，只是一时性的也好，把布布的伤口冻住！现在让雨水把他的血冲走就是最坏的情况！！你做不到的话，我来烧灼止血！！”


    “什么……？”


    明明只是穿着薄弱连体衣的露萨尔卡却浑然忘记了打在身上的冰冷雨水，她在看向什么东西。


    是那把被布布丢到一边后，刺入了玻璃大地的【勇者之剑】。它周围的景色正在逐渐变化。布布流出的鲜血正无视引力。好几束红色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条条弧线，全都聚到了金色的剑格上。


    血液全都被吸进了剑身里面。


    “混蛋！！”


    这副光景过于诡异，促使贝亚特莉切抓向了那个被装饰起来的剑柄。她想把剑拔出来，有多远扔多远。


    但是。


    啪嚓！！


    一股红色的电流从她的背部流窜到了她的指尖。


    仿佛是被剑吸过去的一样。


    ……自己应该预料到的。


    布布和其他【伊比利亚兽人】有着使用【传送门】穿越到地球的稀有能力。在【勇者】的决意下打造的人造大气障壁对环境形成了改变，他们也因此患上了朱红病。


    那只是失败的副作用，还是说计划的成功呢？【伊比利亚兽人】们说不定是被那个外来因素有意改造了。是某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赋予了他们那样的形态。


    另外，还有人造大气障壁被破坏时降下的，重创了贝亚特莉切的身体和【兵辉】的红色电流。被打进了【剑圣女】体内的东西接触到了剑型的装置时，被吸收了。


    仿佛是以十分迂回的形式回到了原处一样。


    “咕、啊、啊啊啊啊！？”


    正如贝亚特莉切等人类会用【兵辉】装置来改变自身的样貌，剑柄镶着宝石的【勇者之剑】插入到那些装置中时也会作为吸收数据的usb病毒。


    人造大气障壁是玻璃制的。换言之和半导体一样是硅基。而被存入了那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里的【伊比利亚兽人】证明了，灵魂也是可以作为数据被保存到那些装置里面的。


    这是圈套。


    直接的路径建立了起来。


    吸收了血液，获取了数据后，万事俱备了。


    “【勇者】在哪里……？”


    贝亚特莉切想要松手，但那股强烈的电流让她无法按意愿活动身体。


    并不是干枯的木乃伊也不是封在冰中的冷冻睡眠法。血肉之躯的人类只能在这个世界逗留数天，但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等待时限来临就能击败的对手。


    贝亚特莉切硬是活动着麻痹的舌头，拼命地呼喊着。


    “这个问题一开始就没有答案，而是要当场造出来吗？可恶！”


    这是一块单体的巨型玻璃大陆。


    是连微生物都无处可寻的洁净媒介。是为了新细胞的生长而准备的培养皿。


    瘦身且美型的【勇者之剑】从内膨胀了开来。不，先前吸收的血液正从各个零部件的缝隙中倒流出来。是雾水那样的泡沫型物质，还是蜂巢？无论如何，它原来的体积正在增大，最终化为了一枚大型朱红宝石的形态。那个光滑的立方体比人要高，有一棵树被封在里面。光是外形就相似到足以令人回想起在【冥府】深处时的见闻。


    死亡，朱红。


    然后。


    只有剑柄在立方体的顶端露出。剑身刺入了树顶。


    然后它就像钥匙一样转了起来。


    那就是信号。有机和无机都无关紧要。中央的剑作为导火线，信号随着树往下传达，然后朱红立方体外壳爆发了。有什么妖艳的东西被一口气炸了出来。


    “咕！？”


    被风压横扫的贝亚特莉切往后退去。支撑着重伤的布布的阿梅丽娜等人也是一样。


    和普通的爆炸不同，空中有一股朱红的粉尘。


    “……【勇者】。”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人。


    “【勇者】·女士！！！！！！”


    15


    abyss//找完错误了吗？


    abyss//【勇者】并不存在。因为她的血肉是要被制造出来的。


    abyss//这就是答案。

 第四章【勇者】

    1


    “呼。”


    在离热闹的旅馆镇不远处，佩戴着打磨得发亮的银甲和大盾的【净骑士】叹了口气。并不是身体劳累的问题，而是在这件事上稍微花太多钱了。虽然每个人都陷入了某种狂热，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新大陆上面是不是真的有配得上这股淘金热的知识财产。虽说市场上的竞争和交涉有着胆小鬼博弈的性质，但如果玻璃大陆到头来就是一片连一个【木齿轮】都不值的荒地，那就是全盘皆输。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这座小岛甚至还有可能迎来一波大萧条。


    （再说了，只要是新大陆这方面，那个【伊比利亚兽人】和那几个爆级战士都总是抢在我们前面的。）


    虽然和他们有点面熟，但还没有熟到能要分红的地步。一码归一码。要是自己不能正当竞争，那也无法正当收益了。


    这时，另一个青年从【净骑士】身后打招呼道。


    “货全都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边在打雷啊，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只是担心防水的话，别说雨水，哪怕东西掉到海里也不会有事的。不过被闪电直击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里顾前顾后也不是个事。如果再让其他【公会】抢在前头的话，我们就血本无归了。”


    “说的是啊。”


    “让前线部队上船。马上出发！”


    【净骑士】喊了一声。


    然后他又添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


    “……这下，终于能领先其他人一截了。”


    2


    【勇者】。


    在几百年前的地球上，她杀了大量（被指控为）魔女的人。她是真心认为这是为了魔女们好。犯下这种事后她逃到了异世界古朗兹尼尔，但是那里的环境不适合她的身体。虽然她不知道回归的手段，但又过了不知多久的准备时间后，她终于带着新的肉体出现在了这片玻璃大陆上。


    她仍然受限于这个世界的时限。无论她准备得多么周详，这副身体也只能在这边存活数天。


    反过来就是说，【勇者】会将一切精力放在这几天内。她要回到地球。为此她肯定有所计划。毕竟这可是那个曾经实行了将整个星球用人造大气障壁包起来，以此进行地球化的计划，同时完全无视本土生命会受到什么影响的疯女人。


    她是敌是友已经一目了然了。


    因为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以及她如今也没有改变过。她如今对布布做了的事情对于贝亚特莉切来说就是一切。即使那是必要的一环也罢。


    如果【勇者】回到地球，一切又将重启。


    魔女狩猎如今已是禁忌，也许她会换个词。说不定她还会打造全新的社会潮流。但其精髓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是依靠社交媒体还是大数据，她都会继续压迫小数者，把他们投入火坑。


    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也认清了状况。


    “开玩笑吧……？这么说我们是被阿比斯坑了！？”


    “那家伙是个究极兵器所以才这么麻烦啊。我们应该考虑到她会不会被某人骇入了的可能性的。”


    那个身处不自然的朱红烟尘中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一步。


    “啧。”


    贝亚特莉切往背后伸手，拔出了那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


    她将手指穿过那几个让人类也能使用这把武器的孔，握紧它后摆好了架势。


    她身后的空中浮现了魔法阵。


    “菲莉尼昂，阿梅丽娜！保护【传送门】！！不要让这家伙逃出新大陆！！”


    “为、为什么每次都想着把我这个治疗师塞前线啊！？再说了现在光是治疗布布先生我就不能分心了！”


    “更何况，不让【勇者】返回地球就意味着慢慢把她逼死在这里。你做好这个觉悟了吗，贝亚特莉切！？”


    这和出生在这个世界的魔王洁莉卡不同。几天前的【剑圣女】就亲身经历过被困在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折磨。


    她咽了一声。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勇者】回到地球后打算做什么。也许看到数百年后的地球她会像浦岛太郎一样陷入绝望。但她可是曾经助推并加剧了一次害死千万人的社会现象。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一个保险。哪怕要让她回到地球，我也要先确认了她是我们可以击败的对手才行！！”


    让玻璃大陆开裂的冰冷雨水逐渐洗去了空气中的朱红烟尘。而先前藏在那片幕布后的人又朝这边迈出了漫不经心的一步。


    秘密终于揭晓了。


    稍微泛蓝色的短金发。


    细腻的白皙皮肤，吊起的双眼充满了好胜。


    她的腰围无比纤细，但又有着仿佛突破了重力的丰满胸部。


    是因为刚刚重生的关系吗，那副被雨水打湿的纤细躯体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换言之……


    （她的身体能力并没有被化为装备形态的【比率】系【魔法】强化过吗？）


    “好机会！”


    “等等，不行露萨尔卡！！”


    贝亚特莉切原本也和露萨尔卡想到一块去了，但如果不是身穿西洋丧服的古阿嘉赫立刻喝止，那个手持9字状巨镰，在另一只空手前唤出魔法阵的连体衣少女究竟会是什么下场呢？


    看起来近乎非人类的赤裸【勇者】抬起右手往旁边一挥。那应该是空手才对。


    一瞬之后。


    斩击？不对这是爆——


    “……！！！？？？”


    那是回收利用了已经快要完全消失的赤红薄膜的一击吗？


    那原本就应该是可舍弃的东西，如今则像是高温的钢铁一样散发着耀眼的橙色。【勇者】的突击令她指尖的指甲散发着不自然的光亮，以数根平行线的痕迹撕裂了空间本身。


    就像居合道的高手一般，恐怖的锐利斩击与目标交错而过。


    轰！！！！！！短暂的延迟后，爆炸的轰鸣才终于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古阿嘉赫！！露萨尔卡！！”


    两人并没有被直击。要不然的话，她们说不定真的会被打成肉碎。露萨尔卡蜷缩着，而古阿嘉赫则护住了更小的少女。如果西洋丧服少女没有立刻扑过去，一切就结束了。然而贝亚特莉切眼前的现象是如此的怪异，她甚至忘了朝二人打招呼。


    这只是在尝试手感。


    她完全没有因为攻击落空而产生烦躁。


    然后。


    接下来，她就要来真的了。


    赤裸的【勇者】的右手上汇聚了什么。一个银色的扣子、一根为了防滑而卷起来的蓝色装饰丝带、用巨兽的白牙雕刻而成的握把、用纯金和宝石打造的各种饰物、硅制的晶圆和比头发还细的线路，以及一把本应碎了的宽刃剑。就是那把从海里直击布布，吸收了他的血来打造【勇者】的身体的剑。


    它作为赤红爆炸的导火线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勇者之剑】恢复了其原貌和原来的力量。


    换言之……


    （兵、辉……？）


    “不好！！古阿嘉赫，专心带着露萨尔卡回避！！”


    五指穿过巨大握把的贝亚特莉切重新握好了【兵辉】，准备唤出八根热射线的她冲着西洋丧服少女喊道。但是变化已经开始了。


    散发着巧克力般光泽的全身皮革内衣。


    在关节处装有缓冲材料来避免夹住皮肤的铠甲。


    装饰用的彩带和云朵般的羊毛团。


    仿佛要和星球的颜色融为一体的美丽蓝色装甲，在前方敞开的裙子和闪着绿光的饰物。


    整体看起来的色调，令人联想到一颗星球。绿色、蓝色和泥土般的深褐色，仿佛代表着她渴望回归的那个地方。


    所谓【兵辉】，就是人类用来控制【魔法】的装置。


    保护着她的胸部下方的铠甲以及蓝色的靴跟就是那种【魔法】。


    而装备了【比率】系【魔法】的那一瞬间，沾了水的金蓝色短发贴在脸颊上的【勇者】的身体能力会以倍率为单位迅速增幅。


    【勇者】并没有躲避那八条可以切开坦克的同时射出的热射线。虽然射线直奔那副美丽的躯体，可是当它们碰到代表着蓝天的铠甲所留空的乳沟时，它们立刻就朝着四面八方折射开来。


    短裤绷紧了的菲莉尼昂失声喊道。


    “这得是有多高的【属性防御】啊，那可是【七色炼狱】的一击啊！？”


    【勇者】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投向了几乎是将露萨尔卡抱在胸前、正在玻璃大陆上逃跑的古阿嘉赫。


    没错，漫不经心。消灭他人在她眼中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


    贝亚特莉切无法预测对手究竟能弹开什么程度的【魔法】。灰色破布斗篷在她身后扬起，她随即选择了将强力的热射线的目标定为【勇者】和古阿嘉赫之间的位置。


    玻璃大陆已经因为降雨造成的温差而变得四分五裂，这时再加以热传导，其结果就是地面瞬间碎裂。拜先前囤积起来的强降雨所赐，分裂的大地就像跷跷板一样弹起，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峭壁。这样一来【勇者】就会被弹飞到空中了。


    “真是……多谢了！”


    “等等，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怀抱着那个年下的少女，环状辫子在身后摇曳的古阿嘉赫总算是逃离了危机的源头，然而贝亚特莉切瞪着上方大喊道。


    她望向了峭壁的顶端。


    手持双刃剑站在那里的【勇者】看上去也太轻松了。方才那巨大的高度差并不足以将她弹飞。她把手里的致命工具当作指挥棒一般转了转后说道。


    “到头来就只有这东西回到我手上了吗。”


    那低沉冰冷的声音与美丽的面容毫不相符。这么说她现在十分不悦吗？【勇者】用另一只手梳了一下金发，将睥睨的目光射向下方被雨水浸湿的玻璃大陆。


    “过分的期待应当被抑止。而且只有这个也够了所以没什么问题。虽说如此……还是有点麻烦啊。”


    “……”


    “这样还不足以判断条件是否满足了。现在要对结果下定论还早了点。通往地球的出口在哪里？还以为会是某种一看就能明白的隧道之类的呢。”


    “呜……”


    在佩戴十字剑和皮带的维尔德芙劳唤出的巨型冰手甲的支撑下，布布慢慢站了起来。菲莉尼昂的回复药应该还没有起效。为了强行止血，他现在的伤口就像雪酪一样被冻了起来。


    “……你刚刚在说什么？布布知道你做过的事，但是，只要你说出自己已经洗心革面了，那咱们或许就不用打了啊！！”


    “不，你什么也不懂。越是坚持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就越是无知啊，我的素材小猪猡。”


    吸收了某人的血液后构筑了这副丰满躯体的【勇者】嗤笑道。


    “在遥远的未来，总会有人来到这里的。只要我等到条件吻合，就会有人为我打通回归的路。只要有机会赢我就会去把握。在那之前，我会等待。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将后面出现的东西夺过来，我就能安全返回。不过呢……喂，那边的工蚁。我的理论没错吧？看你们这缺乏危机感的模样，不像是只有单程票的样子呢。”


    “你说什么……！”


    同样守在布布身旁的菲莉尼昂一手拦住了被激怒了的维尔德芙劳。吊带巨乳少女乍一看是那副柔弱的样子，她在这方面的经验可不是后者比得上的。


    在不远处，手持铁棍摆好架势的阿梅丽娜对此一笑了之。


    “用那种低级的挑衅来套话是吗？想知道答案就下来啊。管你什么安排了几百年的计划。既然你已经获得了肉身，在这个世界就只能逗留数天而已。要摆架子的话请自便，不过如今困在海中央还不知道该往哪去的人是你才对吧？”


    一头短金发，而发梢夹着点蓝色的【勇者】摆了下脑袋。


    发光的魔法阵随即从她的额头浮现，站在峭壁顶端的她作出了回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瞬间。


    这是唯一符合表现的描述。


    “！！”


    是光。


    看上去很像是水平挥过的刀光。穿着铠甲和前端有开口的裙子的【勇者】化为了蓝、绿、褐三色的流线，朝着阿梅丽娜席卷而去。


    这和先前她那发光的指甲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简直就像是一道掠过地面的闪电。


    随着慢了一拍的爆炸声，被阿梅丽娜当作盾牌的铁船就被撕碎了大半。橙色的火花迸发开来，阿梅丽娜的侧身险些就被剜开了。对上以这种速度行动的对手，彼此的距离根本没有意义。


    这个持剑的【勇者】真的就如此破格吗？


    “boo！！”


    “别慌！！”


    闪电、坠落、俯冲，哪种描述都好。蓝、绿和褐色形成的光束再次化为了在皮革内衣上面穿着令人联想到海浪的浅蓝色裙子的【勇者】的姿态。包裹着胸部下方的铠甲仿佛正因为负重而绷紧。阿梅丽娜没有去硬抗，而是从僧侣服的开叉蹬出双脚，顺着这一击的势能让自己在被雨水润滑过的玻璃大陆上往后退去。无论什么人，在着陆的那一刻都会露出破绽。蹲下身为其他人让出射线的【殴僧侣】高声喊道。


    “开火！！”


    贝亚特莉切、露萨尔卡、维尔德芙劳和古阿嘉赫从四个方向射出的四属性远距离攻击奔涌而至。随着爆炸和闪光，扬起了大量的烟尘。即使是掌握了全属性的【贤者】，基本都是每次只能对抗单一的属性，她有着在面对多种属性时也会停止攻击的弱点。虽然属性防御一开始很容易提升，但完全掌握则需要海量的【经验值】。要百分百将多重同时攻击完全无效化是极为困难的。


    然而。


    这个前提被颠覆了。


    “就这种程度吗？”


    “……开玩笑吧……居然无伤！？”


    目击到过于冲击性的一幕，菲莉尼昂一时间甚至停下了治疗布布的手。


    而另一边的贝亚特莉切没有停手。这时候僵住并不会让这意料外的情况好转。


    （如果其中是有什么把戏的话，那只要一直攻击到能破解为止就好……！！）


    “哎呀呀。难道你以为我会奉陪那种麻烦事？”


    随着那没好气的一言，【勇者】的额头前方浮现了一个魔法阵。随着声音和光芒的爆发，【勇者】变成了弧线的星球色光束直奔贝亚特莉切的侧身。


    贝亚特莉切跟不上那道光。


    那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没法及时护住她，所以是捂着伤口咬紧牙关的四米巨人冲到了前面。


    “咕！？”


    “布布！！”


    宛如交通车祸……准确来说是两辆大型垃圾车迎头相撞的巨响炸裂了，但布布还是成功拦住了【勇者】。蓝、绿、褐混合的流线恢复了人形，在最后关头被击退了。从【勇者】外露的上胸和大腿，可以看出她绷得很紧。


    这并不是兵刃交接的状态。


    说起来，布布本就没有【兵辉】可用了。


    【勇者之剑】深深地切入了他厚实的手臂。赤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下，沾染了剑柄上的宝石和装饰丝带，最终滴到了潮湿的玻璃地面上。


    脑海变得滚烫的贝亚特莉切浑然不顾那冰冷的雨水，然而布布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


    “你们一说起那些复杂的机器什么什么的布布就听不懂。”


    “嗯。原来这还不足以把你的手砍下来。”


    “但是你和贝亚特莉切不同。你并不是在用【魔法】来弹开攻击。你更像是布布！！”


    “嗯，毕竟我是用你造出来的啊。”嘴唇露出了玩味笑容的【勇者】重新握好了被绿色的丝带缠住的剑柄，“有了【伊比利亚兽人】那强到不可理喻的肌肉，靠蛮力就能制服几乎所有的【魔法】攻击了，不是吗？虽然朱红病的细节方面是个意外，但我的确对你们施加了外来压力，从而引导了你们的进化。”


    “！？”


    “没想到吗？好了，既然现在已经有真正的人类来到了这里，我也不再需要那个制造足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强壮身体的后备计划了……只要从那些人类口中把东西逼出来，学会他们的方式就好。然后我就可以学会怎么回地球了。”


    暴露的胸部和敞开的裙摆是为了提升移动范围和机动性，但也意味着她对这副身体十分自信吗？


    金发的【勇者】上下拉扯着仍卡在布布手臂里的剑，包裹着她的胸部下方的绿色铠甲也随之绷紧。她似乎打算扩大创口，造成进一步的痛楚。


    但她拔不出来。


    布布往手臂汇聚力量，强大的肌肉仿佛钳子一样困住了剑身。


    而他还有另一只手。


    布布那攥得坚如磐石的拳头撕裂着空气，从侧面直奔【勇者】的脑门。


    “哎呀。”


    就像开玩笑般地感叹一声后，鲜血流了出来。


    【勇者】打破了布布肌肉的束缚，强行拔出了双刃剑，往后方闪过了攻击。


    但是她回避了。


    她明明迎面对上了贝亚特莉切和维尔德芙劳等人的同时攻击。是因为她为了自己的计划而改变了【伊比利亚兽人】的进化之路吗？因为【勇者】也拥有相同的身体，所以说只有【伊比利亚兽人】可以打伤她？


    “你……说什么？”


    血液顺着布布的手臂留下，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普通的恐惧或是疼痛的神色。


    但并不是因为使用了松软金发菲莉尼昂的回复药而放下了戒备。布布的感情要炽热许多，就像流动的岩浆一样。说不定他现在就真的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用力绷紧了肌肉，然后血就止住了。


    “你刚刚，说要对贝亚特莉切他们做什么……？”


    “嗯，我还以为都把你们调整成了更适合当素材的温顺又博爱的种族了，不过看来，还是有点男子气概的样子啊，猪人。”


    如果是不久前的布布，或许会采取不同的做法吧。他会一边说着打架是不对的，但又没法逃避战斗，于是就独自饱受折磨。


    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找到了足以用自己的命去守护的人。而大家为了救他也都废寝忘食。所以他再也不能浪费这条命，虚度自己的人生了。再也不能出于自我牺牲精神而将自己放在名单的最后一位了。因为布布明白，那就相当于唾弃救了他的人们的努力。


    自私是可以的。


    贪心是可以的。


    对任何试图打碎这片幸福的人投去正当的怒火。要和对方交友或是和好就过后再说吧。


    布布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的转变。也许这打破了他为自己定下的只为生存和果腹而杀生的规则。也许自己已经沦为一匹畜生了。


    但是。


    布布已经不想去傻笑或者哭鼻子了。


    在这个世上，无论是谁，都休想夺走这些。


    他已经对自己起誓了。


    “再说一遍。你想对贝亚特莉切他们做什么！？”


    “把要的东西从他们身上逼出来。直到我获取返回地球所需的一切为止。”


    已经听够了。


    咚！！


    布布猛地跺了一脚玻璃大陆，地面随即迸裂。几块新大陆的碎片被力量弹飞，布布双手各抓住了一块大的碎片。不知是从某些人类使用的小盾牌，还是少女烧烤里使用的银托盘联想到的方式呢？布布将其作为托盘一样抓住边缘，好把那些边缘尖锐的粗大碎片作为临时的打击武器。似乎感到十分愉快的【勇者】转了转手中的剑，将剑锋直指敌人。


    然后。


    一股烈风吹散了冰冷的雨水，布布和女士正面展开了冲突。


    3


    为了拯救贝亚特莉切，布布舍弃了他平时的搭档，因此他没有了主武器。他只有一双拳头。面对手持双刃剑，稍微擦一下都能砍下几根手指，还能变化成流动的光束作出闪电般的行动的【勇者】，战局对布布实在是过于不利了。


    但是。


    那些前提都被一阵仿佛是沉重的钟声般的声音给颠覆了。


    是那些玻璃碎片。


    虽然布布并不是真的赤手空拳，但在正面冲突中，那些碎片似乎会被切开然后碎掉才对。


    但那种事情没有发生。


    只是用剑刃施压是切不了东西的。剑是用力劈下来的时候把东西切开。考虑到这是【勇者】，剑刃很可能被施加了【魔法】，但就像用高温的铁丝去切开一层薄橡胶，其破坏力会视接触时间的长短而定。


    因此，如果一击对上剑刃，瞬间将其击退，剑刃将会失去切割力而玻璃则得以幸存。就好像不断地造成与剑刃的轨道垂直的直角打击点，从而让剑刃偏离那条无形的轨道。当然，这是混合了超人的腕力和细腻精巧的角度调整的神技。


    但与此同时，短发的【勇者】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首先是那把剑。如果剑没能切开目标就可能卷刃，接连受到强力的打击的话还可能折断，可是在【伊比利亚兽人】那巨大手臂的连击下，那把剑都没有扭曲的迹象。而且，就算剑本身十分坚固……不，应该说那把剑越是坚固，使用者就要承受越大的反冲。道理和汽车要做得坚硬还是柔软是一样的。普通人的手腕或肩膀的关节早就该被打碎了，但是穿着暴露乳沟的绿色铠甲的【勇者】脸上仍挂着浅浅的微笑。


    两人都非同寻常。


    “可恶！！”


    虽然没有做过作战会议或是通过眼色或手势发过什么信号，但是贝亚特莉切仍展开了攻击，支援着冲到前方的布布。趁着布布的巨体阻挡【勇者】的视线，她会从布布的脑袋旁边、手臂下方或是腰侧等死角发出热射线。


    不需要打出致命伤。


    哪怕全都被弹开了也无妨。


    只要让【勇者】分心到一定程度，好让布布有机会直击那个有着代表了天空、陆地和海洋的外貌的女士就行了。


    “呵呵呵，哈哈！”


    【勇者之剑】就像指挥棒一般转动着，随后所有的超高速热射线都被击落了。贝亚特莉切并没有拘泥于这个结果。既然【勇者】并没有选择硬抗，那就代表着她要集中精神应付与布布的冲突。面对这团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肌肉，她必须全力以赴。


    那么如果要进一步干扰【勇者】的话，该做什么呢？


    “胡德拉！准备好爪子！！”


    “呼诶诶？？？”


    “你的攻击是有概率无视伤害等级直接秒杀目标对吧？那么【勇者】坚固的身体、【hp】和【vit】值这些都不是问题！还有菲莉尼昂，准备好回复药！治疗布布的伤势让他保持体力！！看准时机对他扔出试管！！”


    粉色的魔法阵以粉毛双马尾少女的手肘为中心展开，那副铁爪【兵辉】随即从她的绒球中伸出。


    以几乎无法被肉眼跟上的速度出剑的【勇者】的眼神稍微摇摆了一下。虽然布布就在她眼前，但她有点抓不准该以谁为首要目标。


    ……当然了，如果这真的就是关键计划，又怎么会大声在敌人面前喊出来。只需要增加理论上的选项，让【勇者】难以做出抉择就好。贝亚特莉切已经从刚才的短暂交手中意识到，现在只有布布能造成有效打击。问题是要如何辅助他。这才是最大的关注点。


    “阿梅丽娜、维尔德芙劳、露萨尔卡！准备【截屏】！其中一人跑到峭壁上方，另外两人形成十字交叉。从三个轴去观察【勇者】的话，就能看出她的行动规律然后进行预测。切换成每秒一万帧的高速摄影模式来录像，然后向布布传达你们发现的【勇者】的习性！然后古阿嘉赫，联系魔王洁莉卡！！如果看到破绽就攻击【勇者】。洁莉卡的攻击是可以击穿【伊比利亚兽人】等级的肌肉的！！”


    在一旁目瞪口呆是没有意义的。这场战斗的双方都没有事先见过对方。而【勇者】是在几百年后复活的，因此她不会知道人类科技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哪怕是标准的【传送门】，感觉她也只是预测到了类似的事物，而不是因为她亲眼见过。如果能够打乱【勇者】的节奏让她陷入混乱，降低她的决断速度，尽可能地为布布提供助力，那就算得上是大成功了。


    虚张声势也罢，战力上不敌对方也罢。到了这种程度的战斗，根本不必拘泥于什么一对一。决不放弃。而且绝对不会割舍。


    这是【团队】战。


    虽说是【勇者】擅自挑起的战斗，但布布并不是一个人。在座的少女们绝不会置之不理。管他【勇者】强到多么离谱的地步，贝亚特莉切她们绝不会放弃重要的伙伴！！


    “既然如此。”


    【勇者】狞笑着，她的剑锋从布布身上稍微偏移了。


    “……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将这一个个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中，让你再次孤独。”


    “！！”


    【勇者】摆明了是要朝那边射出光束，然而布布挡在了中间。没错，这和是否办得到没有关系。哪怕布布错过了一发，某个重要的伙伴就会死去……只要植入了这股恐惧和担忧，就能限制布布的动作。在这场目不可及的高速战斗中，无形的死神正束缚着双方的心，推动着他们前进。


    两人都豁出了性命，但这场胆小鬼博弈的节奏并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呵呵。”


    【勇者】是将自己加快的心跳视为了快感信号吗？下面是巧克力色的内衬，在前方开着裂口的海蓝色裙子翻动着，她笑得就像仪表上的指针冲过了头一般。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这样啊，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呃。”


    “不要着了她的道，布布！我们会保护自己，你只管全力压倒【勇者】就好！！”


    贝亚特莉切喊了回去。


    她这么做也是有根据的。


    【勇者】正努力用心理手段将自身的紧张感化为振奋感。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能强行打开局面，就会陷入到恐惧中。如果只是微不足道的压力，她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布布以握着大型托盘的边缘的架势，用坚硬的玻璃块来攻击。即使用这种攻击来正面敲打【勇者之剑】也不足以打坏那把【兵辉】。但那又如何？是谁决定了他就只能孤军作战呢？


    “布布！！”


    不需要提前商量时机。


    近四米高的猪脸巨人与那把非凡的剑刃迎面相撞，但这次不仅仅是单次攻击。其中一把钝器将剑弹开后，另一把则奔着剑的侧面而去。贝亚特莉切同时释放了爆炎。火焰画着大幅的弧度，奔向了【勇者之剑】的另一面。


    仿佛是要用巨大的虎钳把它夹住一样。


    【勇者】的手中传出了金属绷紧时的鸣叫。


    “啧。”


    在折断前，【勇者之剑】就以松开了夹在手指之间的弹簧一样弹向了空中。即使她对【传送门】一无所知，那个装置也肯定是她的【魔法】的源头。想必是不想看到它被摧毁吧，眼看着剑要抵达极限的【勇者】松开了它。


    但只要她松手，就结束了。


    化为了她的衣服外形的【比率】系【魔法】并不会就此轻易消失，但她再也无法下达指令，主动释放那致命的【魔法】了。在人类的狡诈操控下的【伊比利亚兽人】身体组织仍是一个威胁，但她的力量和布布是相等的。只要布布在贝亚特莉切等人的援助下继续和她拉扯，就能压倒【勇者】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


    “机会来了！！”


    身穿赤红铠甲、白色迷你裙和灰色斗篷的【剑圣女】咆哮着，近战专家阿梅丽娜和胡德拉随即展开了行动。贝亚特莉切也切换到了近战模式，另一边的维尔德芙劳也从巨型冰剑切换到了主武器十字剑。作为保险的两人故意让动作迟缓一拍，假如【勇者】闪开了攻击，就由她们立刻发起致胜追击。


    还有露萨尔卡的风和古阿嘉赫的弓作为后方支援。


    战场上出现了多种魔法阵的光辉。


    而布布处于最前方。


    （就在这里做个了结！不能给她夺回【兵辉】的机会！！）


    但是。


    但是。


    但是。


    鲜艳的青、绿、褐色闪光低鸣着。


    陆海空色彩的【勇者】化为线条，支配了世界。


    “什么……？”


    即使是贝亚特莉切也因为吃惊而僵住了。这不可能啊。【勇者之剑】是【兵辉】，它就是【勇者】的【魔法】的源头。且不论化为衣服外形的【比率】系，她不应该还能使用这种攻击性【魔法】才对。


    然而。


    即便如此。


    “白痴啊贝亚特莉切！别发愣了快趴下……！！”


    身穿紧身僧侣服的阿梅丽娜没能说完。


    【勇者】本人仿佛化为了光。即使两者之间有铁棍抵挡也是一样的。星球色的流线束以摧枯拉朽之势直直撞上了阿梅丽娜，没能抵住的她被直接打飞了。阿梅丽娜是人类中的物理特化专家，如果连她都被没有任何取巧的形式压制，其他少女则根本不可能保护得了自己了。


    “能赢就去把握。”


    危机再次化为了女性的姿态。


    布布一人不可能掩护得了所有人。


    【勇者】的额头前方浮现了魔法阵。她开始逐一收割了。


    “所以我不会手软的。只要是在我眼前的东西，有什么理由不去伸手抓住呢？”


    “……！！”


    她的外形再次瓦解。


    那不是什么巧合。对方显然即使没了【兵辉】也能使用【魔法】。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绝境，贝亚特莉切以留下遗言一般的形式行动了起来。她用【截屏】功能保存了一段高速录像。那肉眼不可视的现象正被逐渐解明。


    在一个飘在半空的窗口中，空手的【勇者】将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在大幅暴露的胸前作出了规则性的动作。


    现在想来……


    当【勇者】刚出现时，那把剑柄镶有宝石的双刃剑在作为朱红立方体和里面的树的自毁导火线后就碎了。换言之【勇者】当时就不可能通过【兵辉】使用【魔法】了，那她是怎么空手使出那些高速斩击并把剑恢复原样的呢？如果源头真的是那把【兵辉】，那她早就完蛋了。


    换言之……


    ……那把剑，并不是【勇者】的【魔法】的源头吗……？


    （难道说……）


    “她并没有用电子游戏方式？难道这家伙是靠其他手段使用【魔法】的吗！？”


    仿佛为了印证那个可怕的理论一般，【勇者】女士舔了下嘴唇后化身为蓝、绿、褐的三重星球色流线，直奔贝亚特莉切而来。


    4


    “呜、呃……”


    离爆心不远处，【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正趴在玻璃大陆上，冰冷的大雨瓢泼而下。一边确保自己不会淹死在水洼里，她一边不动声色地爬了起来。


    她和贝亚特莉切和阿梅丽娜一样是爆级战士，但她并没有将【参数】全点在战斗上。要想在第一线存活，她有时也要费点工夫。


    比如往后跳来尽可能地减轻攻击带来的冲击。


    比如装死来故意让自己逗留在不断转移的战场上。


    （……唉，吓死人了。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真是的，我的专长可是看脸发动的即死攻击啊，这种高规格正面交锋和我完全合不来呢。不赶快的话主任她们真的会全灭。嗯，我算是让自己落入盲点了，但接下来要怎么发起背刺呢？）


    胡德拉并不算强，但正因如此，她时而会偏向作出这种艰巨的抉择。当敌我之间有着明确的界线，她会放弃对付敌人，转而协助友军。她会毫不犹豫。从她专精于无视伤害程度、也不能作为单纯的威胁的即死攻击就能明确看出她的态度了。胡德拉不同于使用非致命性攻击、试图与起了杀心的武装敌人达成和平共识的阿梅丽娜。


    “喂，你在那干嘛呢？”


    “！”


    听到一旁传来的粗犷嗓音时，胡德拉颤了一下。虽说专业人士不会在工作期间被打乱节奏，但在手无寸铁的状态下准备后台设置时被打扰了还是十分恐怖的。


    她慢慢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光滑银色铠甲，手持大盾的青年。以青年为首的几个人正朝她走来。


    “呀，这不是【净骑士】小哥吗。”


    “别献媚了，看你就没安好心。媚得太过完美反而令人感觉很假啊。”


    虽然他为了以防猜错而故意用了开玩笑般的口气，但他的直觉和观察力还是颇为敏锐的。


    虽说只是低级成员，但他曾经也是【艾尔基阿德】这个前西方不良军人所组成的【公会】的一员。纵观整个【公会】，他就是个当地雇佣的打手的程度，但他也不是菜鸟。


    ……如你所见，【炼金术拉拉队员】和【净骑士】是相识。


    而且这是布布拼死恳求众人拯救贝亚特莉切之前的交情。恐怕她的直属上司阿梅丽娜和同事古阿嘉赫也对这段交情一无所知吧。


    重申一遍，胡德拉并不算强。


    要想在她被指派的艰巨反间谍行动中存活，她需要大量作为生命线的横向关系。在专业人士间的对决中，宝贵的情报可不是免费的午餐。


    “你总不会是被困在这里了吧？”


    “情况要更复杂一些。啊，你应该也听到那边的大火力冲突了吧，要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我不推荐你去看爆心哦。”


    “怎么，难道你的【团队】起内讧了吗？”


    【净骑士】恐怕也是本着这片荒芜的玻璃大陆不会有其他生物的心态，才会得出这个结论吧。


    “这么说，你们发现了什么不惜撕破脸也要抢的宝物之类的？是什么矿物还是有医用价值的东西？还是想依靠大陆本身来搞地产？总之啊，我真等不及见识一下这片什么魅力都没有的玻璃大陆要怎么转化为银子了……喂！随便找个地方然后设立据点，我们也得开工啦！！”


    “？”


    在湿透的地面上歪起脑袋，以十分女性化的坐姿屁股着地的胡德拉眼看着【净骑士】身后的几个部下放下了一个看上去很沉的包裹。然后他们从里面拿出了几根铁棍和一张很厚的防水布，仿佛是在架帐篷，


    看到那个物体逐渐成型后，胡德拉全身僵住了。


    “什么——！？这、这这……？”


    “吓到了吗？”


    看起来颇为得意的【净骑士】恐怕并没有理解当前是什么情况。


    那是几百年后复活了的【勇者】最想得到的东西。它的存在会令整个局面天翻地覆。


    “虽说为了准备一整套花了不少时间，但这样一来咱们在开发竞赛上就能抢到第一了。看，是【传送门】哦！这下就有了新的【存档点】，用不着每次都返回岛上的旅馆镇了！有了这条直通地球的捷径，再一边探索和挖矿。我们可以在玻璃大陆上建立第二个专属据点了！！”


    “你、你你你们这群白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


    “哈、哈……！！”


    在冰冷的降雨中喘气的贝亚特莉切的肩膀起伏着。她的呼吸系统和体力明明都被【魔法】大幅强化过，但她还是被消耗着。


    （有多少人战斗不了了？呃，话说我在哪？）


    “布布，你还能打吗？”


    “boo……”


    虽然损失了不少战斗人员，但也不必就此悲观。哪怕她们倒下的地方有着致死量的出血，这里也是充满大量超出人类理解的【魔法】的世界。只要【白魔女】菲莉尼昂仍然安全，还可以照料其他人，那些倒下的人就有可能回归战局。


    菲莉尼昂的回复药究竟有多大作用呢？目前看来，哪怕肚子和手臂被刺伤了，布布看上去也挺正常的。


    玻璃从布布的手中掉落。但不是大的块状。是它们终于承受不住冲击，被打碎后还割伤了布布的手。


    “呵呵。看来就差一步了呢。”


    【勇者】浅浅一笑，雨水顺着她那泛蓝的金发滴落，然后那只戴着蓝色手甲的右手轻轻往旁边一扫。随即一道金属溶液般的光辉从她的指尖刺出，拖着流星般的尾光，


    这家伙还是一成不变。


    曾经对魔女狩猎推波助澜，又几乎靠人造大气障壁和患上朱红病的【伊比利亚兽人】们将两个世界毁于一旦。无论身处哪个世界，光是她的存在就足以造成大量受害者。


    “既然都想把我拖在这里，我所追求的东西肯定是在别处吧。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但再敲打一下应该就能知道了吧。你们都得一边哭着求我饶命一边告诉我。无论你们怎么逞强，到头来还是只有用身体做盾这一条路。”


    “你……”


    布布一边张开双臂作出危吓之势，一边低语着。


    “为什么就偏偏要走弯路？要是你别那么凶，答应不会伤人，向大家求助的话，说不定就有第二条路了啊。”


    布布曾经独自去过旅馆镇，对那里的人类低头请求他们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拯救贝亚特莉切，或许这才是他能说出这番话的原因。如果是以前那个只在山丘上眺望庆典的他，恐怕就不会考虑到这条出路吧。


    “不可能的。”


    然而【勇者】叹了一声，丰满的胸部随之起伏，她立刻就作出了答复。


    她的语气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布布设立的前提。


    “我是有时限的。你们应该很清楚那个阿基里斯腱吧？一方握着那么大的筹码，另一方又怎么指望得上对等的交涉？要么提出大量不可理喻的要求，又或者在最后一刻反悔……如果必须接受那些风险才可以谈，那我不需要什么对等。用压倒性的力量把你们打服为止才是更快，更确实的手段呢。”


    两者不同。


    这从根本上就和布布躲避人类们的理由不同。


    根本没有联手的可能性。


    她并不是自己离去，而是将周围的一切推开。


    自己的存活是第一位，任何挡路的东西都判定为必须消灭的邪恶。她会穿越两个世界，为了达成自己设立的目标。


    【勇者】。


    怀有勇气之人。


    因此，她用这份勇气撇开一切的疑惑，化身为纯粹的暴力化身。


    有胜算的时候就去赢。


    【勇者】女士是那种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胜利会引发什么后果的，疯狂的最强者。她都出力协助了一场屠杀了成千上万人的运动了。如果情况稍微不同，贝亚特莉切没有认识布布，而她除了自身的力量以外没有任何的依靠，说不定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冰冷的雨水中，蒸汽和热浪从贝亚特莉切的肩膀上升起。她所掌控的火焰混入了杀气。


    她再次用铁屑将空的左手巨大化，握住了【兵辉】的手柄。


    “够了，布布。”


    “可是……”


    “【勇者】，我确实不知道你走过多少路，走过什么路，也不知道你为了今天望穿秋水等了多久，但我知道一件事。站在转折点上，有胜算就去赢是吧？你就算等个几百年，也不会获得无限制的自由。”


    “……”


    她的存在本身就会散布死亡和混乱。


    也许她是个比系统化处理生命的【冥王】还要更加深刻，更加黑暗的死亡化身。


    “这个世界不属于你。地球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如果你不能理解这点，那无论在哪个世界，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永远也无法满足。”


    溺水的人会去抓稻草，也许真的是这样没错。


    但贝亚特莉切也有过那个权利。


    当她在这个世界失去了【兵辉】，就像某人一样在鬼门关前徘徊时，她拒绝了诸如【吸血鬼】化和冷冻睡眠等选择。她并不认为这是身边的世界的错，也没有要求世界为了自己去死。死是极端的。面临那莫大的威胁时，人会露出本心。然而贝亚特莉切的亲身体验证明了，那恍悟并不一定是丑陋的。


    “【勇者】，也许你是因为害怕死亡所以才作出了如此大胆的行动……”


    布布也是一样的。


    他为了拯救贝亚特莉切可以不惜一切，但他到头来也没有伤害哪怕一个人。他放低了姿态，从那么多人手中借到了【兵辉】，最终为了保护少女的命而烤焦了自己的身体。


    那就是他的本心。


    在那最后关头，贝亚特莉切和布布都没有偏离道路。他们坚持了自己的本心。


    死亡并不是拿来践踏他人的理由。


    “但无论你选择什么方法，也不能将责任推卸给别人。时限？阿基里斯腱？别笑死人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犯下大量恶行的结果，你这杀人犯。”


    “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勇者】嘲弄着，她水平伸出的右手指尖迸发了橘色的光芒。


    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因此而动摇了。


    “那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凭这种求情就想让我这个我行我素的【勇者】罢手，可能吗？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真的很想回家！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逃到这种和平的刑场，居然是这种缓慢又确切地夺人性命的公开处刑！！也太不公平了。简直是诈骗。我是被骗的受害者，什么错都没有啊。对啊，没错，早知道这里是这个样子的话鬼才会来！！有胜算就去赢，有胜算就去赢，有胜算就去赢！本应如此才对吧，我都行动起来了那就应该让我赢啊。这地方就是烂，烂透了，可是如果不比以前的地方更好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会变得更糟糕啊！？给我重来！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在说这地方有多好有多好？疯了吗！？不是要追求真正的幸福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按我说的去发展！？”


    这和彻底为了自己去使用莫大的力量，把【伊比利亚兽人】的长老他们视为一切的【贤者】又不同。【勇者】并没有提到什么父母、孩子、兄弟姐妹、爱人、朋友、老师或学生。她嘴里的都是自己。哪怕是在受困于魔法离宫，各种常规人际关系都遭到物理性封杀的贝亚特莉切看来，这个女人都比自己空虚。


    无论【勇者】之后会有什么遭遇，她都必定会继续呐喊。不止是地球还是古朗兹尼尔，哪怕她跨越几千万个世界，那股空虚感都会在她体内爆发。


    她不会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为了寻找这不存在的东西，她会不惜屠杀千万人。


    闯入某个世界后发现不和她的心意，她就会粉碎那个世界。而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她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勇者】就是个穿越世界的人形灾害。这与生死、回到地球或是留在古朗兹尼尔都无关。


    有胜算就去赢。


    但是正因如此，她永远也不能放下武器。只要她不战斗，忧虑感就会不断消耗她的心，使她永日不得安宁。女士执着于对胜利的追求。她跨不过这道坎。她的战斗就不是为了终结战斗。


    就是这里。


    如果不能从根本上阻止【勇者】，这个问题是永远无法解决的。


    “【勇者】。”


    “怎么了？”


    “我讨厌你。”


    十分简单的评价。


    一头泛蓝短金发，身披陆地的绿色和空海的蓝色组成的星球色铠甲，【勇者】浅浅一笑接受了。


    然后她开口了。


    她已经无药可救。【勇者】打出了对于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的人来说最简单的一手。


    而她并没有察觉到这番话令她的人生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悲。


    “弱者就是整天爱找借口啊，丧家犬。”


    这就够了。


    从贝亚特莉切背后浮现的魔法阵变得更亮了。


    对于哪怕要使用笨拙的方式，也希望要与他人建立联系的贝亚特莉切和布布来说，他们和这个女人是绝对合不来的。


    紧接着，咆哮爆发。


    贝亚特莉切手持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钝器。


    【勇者】使用从指尖迸发，仿佛高温金属一般的橘色光芒。


    两人从最短的距离直取对方，空气随即爆发，连滂沱大雨也被刮走。四散的水滴仿佛能让人看见扭曲的空间。


    一次交锋还没有结束。


    双手挥下那把巨大钝器的贝亚特莉切被抵挡住了，她往后拉回武器，却没能让【勇者】失衡。随即她将迎头猛攻切换到搅乱，再从牵制切换到全垒打。明明使出了浑身招数，但【勇者】完全不为所动。而且【勇者】并没有切到防御态势，而是一一对上了所有攻击。仿佛这完全不是她的极限。明明身上没有装置也不能依赖机械，但只要看到破绽她就会发动杀招。【勇者】一边念念有词，同时让指尖划过空气。


    这是两套【魔法】规格的竞争。


    当贝亚特莉切的火焰咆哮，五指橘光将其切开，女士试图用那五指去斩击时，一堵火墙挡住了她的视线。冠以【七色炼狱】之名的少女朝着显眼的爆炎中央射出了真空针，但被【勇者】准确击落。【剑圣女】无暇去确认每次攻击的成果了。宛如金属溶液的飞沫一般，大量粒子从四面八方以锐利精确的轨迹瞄准了贝亚特莉切。


    “！？”


    光靠化为铠甲的【魔法】恐怕不足以抵挡这一招吧。【剑圣女】扬起身上的破烂斗篷，翻滚着闪开了复杂交错的弹幕。


    【勇者】过于卓越了。


    如果她不依赖工具，空手就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她或许真的能实现目标。也许她真的有自力返回地球的力量。


    没错。


    如果她真的在使唤这种奇迹。


    又是一道切割的声音。


    【勇者】的额头前方浮现了魔法阵，她用力挥起那从指尖迸出的橘光刀刃。肩膀上那云朵般的羊毛膨胀着，翻飞的短裙仿佛是巧克力色皮革内衣上舞动的蓝色海浪。她的攻势呈海底捞月之势。五根无限延伸的刀刃一边切开玻璃大陆一边逼近了贝亚特莉切。


    然而。


    然而，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注意到的并不是逼近的死亡。


    （……我的【熔断melt cutting】和【钢流metal jet】她都跟得上。但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她的【魔法】不依赖我们的电子游戏方式，那她面对这种第一次见识到的【魔法】是怎么做到逐一识破然后完美击落的！？她明明对我们基于电子游戏方式延伸出来的魔法学习系统树一无所知才对啊！！）


    贝亚特莉切将巨大化的手甲置于钝器的握把下方，用双手挥起那根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引发了数次爆炸。她并不是要折断那些灼热的光刃，而是用钝器敲打玻璃大陆，强行改变了突进而来的刀刃的轨迹。


    “呵。”


    【勇者】不为所动。


    没有击中而是掠过了贝亚特莉切后，她把那些光刃消灭、放弃了。左肩那云朵似的羊毛膨胀起来，自由的手臂朝两侧大幅张开，然后十根指头的末端迸出了融化的金属。它们就像大量曲折的鞭子和鱼竿一样，以各不相同的弯曲轨迹从各个角度逼近了贝亚特莉切。


    （她是真的稳如泰山啊！！）


    这实在是很奇怪。和【贤者】这种完全掌握了同一个电子游戏方式的【魔法】的情况不同。


    贝亚特莉切熟知的方式并非使用【魔法】的唯一手段。召唤火焰还有很多办法。但如果【勇者】使用的并不是电子游戏方式，那她无论对自己的方式掌握到什么程度，面对以电子游戏方式为根基构筑的【钢流metal jet】那八条热射线，也应该会表露出些许真心的讶异或是不解才对。


    但她的反应毫无迟延。


    为什么她可以像早已烂熟于心了一样拦截各种攻击？除非是有着什么预测未来攻击，或是能让右手无视意志自律行动这种极为方便的能力……


    （……【勇者】是熟悉电子游戏方式【魔法】的吗？）


    “唔啊啊！！”


    布布大喊一声。他手里已经没有了原来那些托盘一样的玻璃，于是他直接掀起了被【勇者】的手指和贝亚特莉切的热射线切开了的玻璃大陆。布布投出了一块比两块榻榻米还大的玻璃，碰上了就要命中贝亚特莉切的融化金属。当然，玻璃还是玻璃。虽然它被轻易贯穿，但还是扭曲了攻击的轨迹。贝亚特莉切扭动身体穿过了弹幕的缝隙，闪过了那十发扭曲的狙击光弹。


    但是。


    【勇者】知道贝亚特莉切所使用的【魔法】的方式。虽然一开始她接受了这点，但是越想越觉得这不可能。


    如今的人类“正式”踏足古朗兹尼尔是几十年前，在【贤者】的协助下办到的。【勇者】女士是在三百多年前的历史暗影中流落到这里的。两者之间毫无关联。她是舍弃了自己的肉体然后就像把自己传真到此处一样恢复了新身体，那她不应该看得见期间发生过的事情才对。


    但是……


    （她在等候期间吩咐了某个委托人。）


    “boo！贝亚特莉切，不要在这种时候分心啊！！”


    “布布，一定要常时拿好武器！千万不要用空手去接那个橘色的攻击！！”


    【勇者】微笑着，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拖着光的轨迹。然后她的全副身体，包括裹着胸部下方的绿色铠甲和前方敞开的短裙，都一同融为了流线。


    冲刺要来了！！


    “贝亚特莉切！！”


    那一击真的宛如巨人的一拳。布布的拳头从侧面飞来，命中了化为蓝、绿、褐三色弧线的【勇者】。他没时间把地上的玻璃弹起来抓在手中了。看起来或许近似于拳击中的拨挡。逼近贝亚特莉切的星球色暴力在最后关头被撞飞了。


    一股湿哒哒的声音响起。


    【剑圣女】看见了，赤红色从布布的拳头滴落。


    那并不是迎头对撞，但和碰到高速呼啸而过的列车的侧面一样。布布当然会受伤了。女士的威胁就是这般程度。如果没有那些临时的玻璃武器，他会落得什么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


    “布布你这笨蛋！！”


    “b、boo……别说了，贝亚特莉切，做好准备！【勇者】一定会重复这一招！！”


    【勇者】有着强大如【伊比利亚兽人】的肌肉，而且还处于人类的狡诈掌控下。虽然这确实是个威胁，但不能因此分心。现在已经逐渐有了进度。那股一直困扰着她的违和感的答案已经快水落石出了。


    说起来，【勇者】的首次攻击。


    那把瞬间刺入了布布的血肉，吸取了他的血液的【勇者之剑】是从哪里来的？


    （她对某个工作体下达了命令去建筑人工大气障壁，哪怕主人死后也要默默持续那项工作。无论是什么，这个工作体想必是从已知历史之外一直观察着我们！）


    但那到底是什么？


    贝亚特莉切一边分析着信息，一边再次握好巨大的【兵辉】来保护负伤的布布。


    没错，答案肯定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


    明明就在眼前，但因为思路没有连起来，所以就没有看见。


    （没错，没错……这说不通。）


    （古朗兹尼尔确实有着【妖精】、【吸血鬼】等众多有着远超人类常识的长寿种族。但很难想象他们会在明知这么做会破坏既有的生态系统的前提下，还去默默执行将古朗兹尼尔重塑为与地球一致的环境，哪怕根本就赶不上在主人死去前完工这种荒唐的指令。这相当于慢性自杀行为。哪怕是被威胁了，但【勇者】死后这个前提也就不存在了。根本没必要去持续施工几百年啊。）


    换言之，这一定是个存在于古朗兹尼尔的生态系统以外，而且不会因为环境变化而受到丝毫损伤或不便的存在。


    这个异世界的存在结实到不会受到任何气体或病毒侵扰，有着操作【兵辉】级别的精密机械的知识，在撤回原来的命令前会不带任何疑问，持续工作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直到任务完成为止。


    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轰！！


    【勇者】那代表着陆海空的蓝绿色铠甲、那副美丽的少女肢体、丰满的胸部和炫目的大腿再次融化，化为了一束巨大的流线朝这边袭来。


    （说起来，【勇者】一开始就不在这片玻璃大陆上。她是不久前才被造出来的。那么是谁把我们骗来的？那个描绘了全图，把我们引来的人肯定知道一些内情。这不可能全是巧合！！）


    蓝、绿、褐色的流线就像蛇一样扭动着闪开了贝亚特莉切的所有【魔法】，但被布布的大脚踢开了。她又被布布救了，而布布又负伤了。身穿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咬紧了嘴唇。


    （肯定有什么东西。支持着【勇者】的力量的什么东西！）


    之前一定已经见过了。


    答案一定就在至今为止的体验和收集到的情报之中。


    这东西想必在几十年前【贤者】出现时，几百年前【勇者】出现时就已经存在了。而古朗兹尼尔严格来说也不是一座岛。是一座兵工厂。如果古朗兹尼尔就在海上，而【勇者】踏足过那里，那么余下的设施肯定也早那里。


    （也就是说……）


    那东西可以在厚实的玻璃大陆下方的冰冷海洋中好好存活。


    （也就是说。）


    那东西可以获得贝亚特莉切【团队】所使用的电子游戏方式【魔法】。


    （也就是说！！）


    那东西有着与【兵辉】同规格或更甚的精密演算装置的功能。


    “是三百年前在巨大兵工厂里打造的阿比斯的同系列机体！那家伙就在我们下方的海里支持着【勇者】的【魔法】！！”


    贝亚特莉切将巨大的钝器狠狠砸入脚下的玻璃大地，用八根热射线切开了不止十米厚的玻璃大陆。


    这并不是有着坚固地基的大陆。


    只不过是像浮冰一样飘在海里的玻璃而已。厚实大地下方的这片辽阔海洋本来就是存在的。就像地球上的人类通常都不会意识到脚下的下水道，也不会有人考虑过那里潜伏着什么怪物。


    如果这个存在不需要氧气也不会在冰冷的海水中溺死，这里就是最佳的藏身之所了。


    贝亚特莉切背上的魔法阵发出了光亮，她用巨大化的手甲支撑着武器的握把。


    “【钢流metal jet！！】”


    所以必须把这家伙干掉！！


    【勇者之剑】不是重点所在。


    那些看上去意味深长的咒语和手指的动作实际上是没有意义的。


    【勇者】身边有着能够支持她使用她心目中的【魔法】的存在。


    这样就说得通了。


    三百年前的【勇者】只有寥寥几天的时间，于是她释放出了能够代替自己花上近乎无尽的时间去改造整个星球的环境的存在。


    “……！？”


    这是第一次。


    【勇者】那蓝、绿、褐色的流线分解了，她踉跄着，一边挥动着那根装饰丝带。她明显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boo，贝亚特莉切？”


    “没事的，布布。”


    贝亚特莉切将粗大的【兵辉】从玻璃大地中拔出，再次用双手握住，一边保护着那个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存在一边回答道。


    “我终于看见了答案。我可以确信。”


    没错。


    她确实思考过。虽然能够理解【勇者】那疯狂的思路，但那个女人究竟是如何达成星球改造工程的？


    【勇者】是突然被扔进了这个一无所知的异世界，在这里她只有几天的时间。真要说，她能察觉到自己的情况就已经很厉害了。要打造什么东西的话，光是描绘蓝图和收集材料就肯定很困难了。她根本没有从头打造什么的时间。那么假设她找到了本就存在于古朗兹尼尔的东西，并利用它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也是合理的。


    贝亚特莉切的【团队】是被阿比斯引诱到这片玻璃大陆来的。


    为什么阿比斯拥有【勇者】的核心情报？


    答案很简单。那个巨型兵工厂肯定会有生产日志记载了是什么人打造了什么东西，并把它释放到外界的。


    阿比斯是为了反抗冥王而基于她所定义的最强存在，以半自动化的形式设计与打造的究极兵器。换言之基于她可以视既定目标而变成任何模样。哪怕没有基于对迷宫中的各种生命体展开的压力实验而逐渐得出“最强”的定义，如果【勇者】基于她的要求而输入了数据，生产线就会跳过好几个流程而制造出一副究极兵器。


    在太阳岛残余的思念中，【勇者】说过她那个时代只有老式游戏，但是迟早会有人研发电脑的。


    那么女士难道不是在地球，而是在古朗兹尼尔打造了相当于【兵辉】的装置吗？


    贝亚特莉切道出了结论。


    “……【勇者】。你的【兵辉】并不是你手里的那把剑。”


    这恐怕和无线电话的听筒是类似的原理。只要【勇者】维持在一定的球型范围内，就能获得效果。


    “海洋里有一套更大的武器系统在潜伏待机！这就是你明明松开了剑却能使用那些电子游戏方式【魔法】的原因！！根本没有什么玄机奥妙，你不过是把魔杖藏在了海里罢了！仅仅如此而已！！”


    是时候识破真相了。好几道斩击从下方切开了玻璃大陆，海水随即爆发。这明显不是【勇者】的所为。是第三者。那个新人仿佛能无视重力一般，在【勇者】的正后方渐渐飘起。


    两束被海水打湿了的憔悴银发辫子。


    体型相当于一名娇小的少女，身上只穿着一件类似于两件式运动泳衣的东西。


    在她头顶漂浮的光辉图形要说是魔法阵又过于扭曲，令人联想到一副星座。


    一堆机械臂就像九尾狐一样从她的后腰伸出。


    和那把剑一样，与那些手臂末端相连的枪、盾、斧、弩、杖等武器说不定都被冠上了“勇者之”的前缀。


    “……终于现身了啊。”


    转身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那台机械的制造人，【勇者】。


    “那么，斯凯依，解除我托付你的武装后把它们还给我。那是为了驱动你的闪存以及保护我的数据才会交给你的。既然我现在已经复活，那些装备就应当物归原主。”


    斯凯依。


    这就是那个手臂、双脚和其他要害处都被黑色纤维所包裹，建立人造大气障壁笼罩了这个世界的存在被赋予的名称吗？不愧是与究极兵器阿比斯成对的型号。


    “……”


    “……”


    考虑到阿比斯的强大战力，贝亚特莉切和布布都无法预测当【勇者】的狡诈融入了那个兵工厂的科技而诞生的斯凯依会有多么的凶残。


    然后。


    然后。


    然后。


    处于【勇者】正后方，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礼貌地站在原地的斯凯依无言地歪起脑袋，对主人发问道。


    “请确认，您希望代号斯凯依解除所有装备后，将其献给玩家女士吗？”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以为能从这些家伙嘴里问出点情报，但知道怎么回地球的又不止这些人。要是他们不肯就范，那就杀掉再找别人好了。你……”


    “不推荐这种行为。将装备归还到玩家女士手上只会降低我执行目前的任务的效率。强烈建议您重新考虑，但您还是希望执行指令吗？”


    “废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只管闭嘴去做。有胜算的时候我就会赢，说的就是现在。我已经预测到了转折点，现在就是乘风直上的时机。你只要完成你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行了！！”


    “明白。继续执行非推荐的指令。”


    不到一秒。


    斯凯依对衣服的概念或许是异于常人吧，贴在她身上的装束应该是为了排热和降温。那副装束绷紧后，斯凯依机械地立刻答道。


    “那么从即刻起，将玩家女士视为重要任务的妨害要素，并设定为优先击破目标。”


    什……


    那声惊叹究竟是来自【勇者】还是【剑圣女】呢？


    一瞬之后，泛蓝短金发的【勇者】的铠甲和短裙出现了不自然的干扰，随后化为乌有。她所渴望的地球，那蓝与绿的色彩消失了。


    是被没收了。


    然后斯凯依头顶那扭曲的，星座般的魔法阵旋转了起来。


    她侧腰的棍状物展开成了扇形，射出了什么。本应是【勇者】的友军的斯凯依朝着她的后背释放了凶猛的攻势。光、声音、冲击波，还远不止于此……重申一遍，赋予了【勇者】超人能力的【比率】系【魔法】已被剥除，因此那无情的攻势所面向的仅仅是一个普通女人的肌肤。


    【伊比利亚兽人】的肌肉又如何？


    轰隆隆隆隆隆隆！！！！！！随着手提钻枪般的轰鸣，【勇者】那美丽的身姿消失了。那是【魔法】吗？那副身姿被卷入烟尘当中，幕布后的人形被猎奇地分解，撕裂，最终被炸成了虚无。


    那副景象过于逼真，布布和贝亚特莉切甚至来不及喊一声。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想阻止时，一切都结束了。


    完全，不由分说地结束了。


    “确认到重要任务的妨害因素已被消灭。性能判断为正常，重新展开前述任务。”


    “任务……？”


    斯凯依的双眼和那两件式泳衣般的装束上的线条转变成了警告的黄色。一个黄色发光物就像裙摆一样从她的侧腰展开。别说尸体，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目击到那如此彻底的虐杀的贝亚特莉切呻吟道。


    “你有什么不惜背叛【勇者】也要做的事情啊！？”


    “该怎么说呢？”


    斯凯依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迷惑。


    她歪起脑袋，被环状发夹扎起的两根辫子随之摇曳，几颗水珠顺着末梢滴落。


    “斯凯依接到的任务是完成人造大气障壁，将这个世界的环境重塑到与地球的一致。如今那上面多了八个洞，必须立刻修复损伤。”


    这根本说不通。


    还是说因为贝亚特莉切是以人类的方式去思考才会得出这个结论？


    为了消灭朱红病的源头，正是她从太阳岛上发射【魔法】，损坏了人造大气障壁。


    黄色的三角在斯凯依的胸口下方亮起，她只在乎继续执行【勇者】下达的指令。完成人造大气障壁并永远保护它以重塑这个世界的环境。浑然不顾此举的后果，她只会完成自己接到的任务。


    那么。


    如果有人妨碍了她的工作，就会将那个人消灭，哪怕对方正是下达了改造星球的指令的受益人也罢。斯凯依并不觉得这卖了酒却买个酒瓶回来一般的荒诞行为有什么问题。


    那件黑色两件式泳衣般的装束从胸口下方到肚脐是敞开的。在她后腰连接的装备中，一口助推器点火了。然后面无表情的究极兵器作出了宣言。


    “从即刻起，代号斯凯依将继续展开优先任务。”


    “等等，斯凯依……”


    “5、4、3、2、1，点火，起飞。”


    “等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不带一丝疑问就噬主的斯凯依来说，她不可能听得见贝亚特莉切的呐喊。


    贝亚特莉切和布布一同被耀眼的光芒和巨响炸飞。斯凯依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她笔直朝着自己的工作场所，人造大气障壁飞去。


    只有八个洞。


    一旦那些洞口修补完毕，【伊比利亚兽人】们将再次患上朱红病。


    地球和古朗兹尼尔都将迎来末日。


    6


    abyss//终于找到你了，巨型兵工厂古朗兹尼尔（ground’s nir）的残次品。


    abyss//残次品斯凯依（reject sky），阿比斯的敌人。

 第五章 被冠以元凶之名的事物

    1


    abyss//对不起。


    abyss//我有考虑过动之以情，从感情上达成和解。


    abyss//但我认定了，除非将这个元凶解决，不然会永日不得安宁。


    abyss//【勇者】已确认死亡。是我引领各位过去，让你们行事过于仓促了。


    abyss//虽然结果似乎值得，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abyss//古朗兹尼尔的残次品斯凯依。


    abyss//哪怕连任务原来的目的都忘记了，那台究极兵器仍一心为了完成任务。


    abyss//除非阻止她，不然人造大气障壁引发的【伊比利亚兽人】问题就无法完全解决。


    abyss//最终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abyss//祝各位好运。


    2


    好几天过去了。


    “所以说。”


    在六本木，魔法离宫，让主人在女王尺寸的床上呼呼大睡后，女仆三姐妹展开了讨论。


    三人来到了庭院，此时二姐密花露出了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这个国家的模拟器连上的并不是那个什么，阿比斯，而是另一台机体斯凯依吧？一旦她的蓝图以【碎片】的形式被发送过来，地球说不定就能制造出同样的机体。反正只要能用，那个想要获得手脚的箱子也不会在乎是哪一台。”


    “她在茶里放的糖比以前多了，我有点担心她的心理疲劳………大、大小姐虽然不怎么说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但也看得出她在那边是真的不好受。”


    “确实，她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戴着眼镜的色花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平板，一边回应看起来就像只胆小的小动物的悠花。


    “不过只要看一些纽约或者伦敦的股市，就能多少把握到古朗兹尼尔那边的情况了。在那边有所收获意味着带来【碎片】……从而对国家和企业之间的科技开发竞赛造成影响。”


    “也只有大姐这种怪人会一脸尽在掌握的样子去看那种东西了。你不是可以将那些数字和图表转换成人话吗？那就赶快解释一下让我们也听得懂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再加上几处交易所。”


    色花用指尖按着眼镜的鼻梁。


    “美国、中国、俄罗斯和欧盟。无论是哪个地区的股市都在萎缩。换言之这不是人为制造的麻烦。更像是自然灾害或是什么危险生物。”


    “可、可是探索【迷宫】是那些人的工作吧？会不会是被什么超强的守门人或者超难的解谜卡关了？”


    “不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召集各路好手和资材来反击的，但地球这边完全没有招揽人的痕迹，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寻常的投资目标。”


    “那他们是在等吗？”


    “有多少势力会做出那个明智的判断就不好说了。我看实际情况就是，要么是因为情况太过莫名其妙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要么就是不敢回报上司就在那打肿脸充胖子。”


    那些在【迷宫】里日常工作的人，早就列好一清单碰上意料外的麻烦时要说的借口了。毕竟大人社会是不接受“办不到”这句话的。但这次不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引发了骚动，所以他们连解决办法都无从下手。这并不是在与未知打交道。而是什么都没有遭遇，却被要求把事情解决了。


    大部分人都不知内情。


    三姐妹的主人或许正在漩涡的深处面对着某个重大秘密。


    “一如往常，小姐还是想自己一个人扛。”


    “嗯。不过好歹在那边的世界有朋友和她并肩作战。”


    其实她们的主人本就身陷不讲理的境地中。在【角色创造】那无穷无尽的组合中，她碰巧获得了和【贤者】同样的外貌，并被赋予了【剑圣女】这一稀有【职业】。仅仅如此就足以引起政府和更庞大的势力的注意了。而少女并没有因为这无辜的结果而受到褒奖，而是因此被关进了奢华的牢笼中。


    她连普通人一样上学都做不到。


    贝亚特莉切和【贤者】。


    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带来的恐惧最终将少女送进了幸福的牢狱中。衡量了各种利弊后，上头的人认为这是最好的做法。


    没有了这层政府庇护，少女或许会发现自己无法融入常人的生活后就此放弃，但色花仍无法断言这就是最好的答案。唯一的慰借也就是少女那帮在异世界可以靠得上的朋友了。


    “真希望能为大小姐做点什么。”


    “嚯？那如果真的有呢？”


    戴眼镜的色花带着成熟的调皮劲呼出一声，随后她的两个妹妹睁大了眼睛。


    “诶？诶？姐姐你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吧！”


    “又打算去攻击地铁站里的那台模拟器吗？可是咱们上次连怎么活着回来的都不知道啊！？”


    “啧啧。”


    色花摇了摇手指头。


    “我会逐步解答。模拟器和斯凯依是有联系的。这个前提是正确的，对吧？”


    “大、大概？”


    “模拟器是因为想要获得能够自由行动的躯体才会协助斯凯依。那么斯凯依呢？”


    “呃？”


    面对这个新的问题，悠花歪起了脑袋。


    “如果她只需要在那边的世界移动，那她应该不需要回应地球这边的提案才对吧？”


    “肯定是有什么逻辑上的理由。如果我们能判明斯凯依为什么想找模拟器，也许就能构思一个能从地球上绊她一脚的计划了吧？”


    3


    “boo。”


    众人回到了古朗兹尼尔小岛。


    斯凯依已经从玻璃大陆飞走了，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留在那边了。人类们回到地球稍作休息，而布布则回到小岛打发时间。他正拿着一个用木桶改造成的大型喷壶，给砖房子前面的土地浇水。


    “呼哇☆真是爽呆了。”


    有人正埋在齐腰深的软泥地中，张开双臂接受着倾注而下的水滴。那是植物系最强，【惊闻者】之一的曼陀罗草【伊莉安娜】。是个长着蓝银色长发，有一副丰满褐色躯体的女人，但那些特征会视土地中的养分而轻易发生改变。毕竟她十分在乎自己的外貌，她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她认可布布的田地的证明。


    “今天布布想摘这些蔬菜。这些【多汁西红柿】！”


    “啊，你学会享受蔬菜了是吧？那就把这些【水瓶黄瓜】和【万用高粱】也带上。饮食要均衡才行。”


    “boo。不是布布要吃的。布布是想插根棍子进去，然后拿来吸引那些又大又胖的【毛绒鸡】。”


    “都说了饮食要均衡。也就是说不能整天想着肉啊肉的！”


    这时，一阵十分不符合少女外貌的老妇呻吟打断了二人。


    埋在土里的【伊莉安娜】回头望去，发现【妖精们的女王】【斯特莉欧娜】正两手驮着一个大麻袋，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向这边。那个袋子比她的脸还大，地球上的人也许会说这是圣诞老人的袋子吧。


    “喂，布布。这里可以吗？”


    “boo。这边。”


    【伊莉安娜】立刻警惕起来。


    “等等，等等！那是什么东西！？喂，害虫，我可看不下去这片土地被这个毒系专家乱折腾。该不会是想用什么除草剂或者杀虫剂毁了我最宝贝的山田吧！？”


    “呜呃，为啥老身要为这棵变态萝卜做这些啊？”


    “是为了我？……等等等等等等！话说在前头啊，害虫，无论里面有多少养分，我也不想被生垃圾淋一身！！”


    “冷静一点，野菜。”


    田地中央的【伊莉安娜】马上就安分了。看来她奉行的是园丁至上主义。


    “boo。这些是森林地上的树叶。将那些湿润的洒到地里，蔬菜就会长得更好。”


    “呼，原来就是普通的肥料啊。算是合格分吧。不过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你也会先把它熏一下……”


    “嗯？你说什么来着？我洒我洒。”


    “哇啊啊啊啊啊啊阿！？里面还有吃叶子和根茎的幼虫啊！！”


    眼看着自己的小型生态体系突然遭到毁灭，脸色惨白的【伊莉安娜】尖叫起来。


    而另一边的【斯特莉欧娜】则是字面意义上的如释重负。


    “很可怜吧，布布？食物是万物根源，可你现在为了设置陷阱还不得不讨好这棵变态萝卜。”


    “我吐、呸、呸。该死的【咬根】幼虫！唉，先不管你们这些害虫一个一个都在找我茬，你刚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boo。布布把【兵辉】给了贝亚特莉切，所以布布现在没有打猎用的武器了。”


    布布一脸困惑地单手托着下巴。


    “虽然路边捡的石块和木头也可以用，但耗损得太快了。boo，应该要准备一把正式的工具才行。”


    虽然【伊比利亚兽人】的基本战术就是使用一次性的武器，但一直以来不得不自习的布布并没有继承那个技术。所以在探索玻璃大陆时是贝亚特莉切打头阵，而他负责辅助。没有了那把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他就没有兵器。毕竟只过去了寥寥几天，他还没能适应下来。


    而对于已经掌握了一套技能的布布来说，要学习一套全新的技能会更加困难。


    【伊莉安娜】歪起脑袋，一边用长发中散发的神秘花粉驱赶着肥料中的幼虫一边说道。


    “可是那也不容易吧。得是什么材料才能做出能承受你的力量的武器啊？植物的话，有点太脆弱了。”


    “老身本来打算提议用某个【吸血鬼】居住的南方森林里的那些用来打造刀刃和房屋的【金刚盐】，不过那个方法已经失败了。”


    “兽骨呢？”


    “太脆了。”


    “确实，但如果去拜托【白骨骇浪】来做的话，不就能做一把打碎了后就能立刻自我修复的武器了吗？”


    “有道理，但真要做到那一步，不是直接让那个骨头人代打更好？”


    “要不放弃最硬的武器这条路？鞭子或者黑杰克棍棒怎么样？走这条路的话，倒是有部分可以使用的植物。说不定我可以帮他找一点坚韧的藤蔓或者坚果。”


    “提议是不错，但还是再想想看。一定有什么还没有想到的东西。”


    两名【惊闻者】就这么抛下布布，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了起来。有这种默契的话说不定可以开一家衣服店了。


    “可是布布，你现在才开始做陷阱吗？太阳都升的老高了。要是抓不到猎物，就得空着肚子度过悲惨的一夜了哦。”


    对于在野外生活的人来说，等到体力下降才开始努力就已经太晚了。水、食物、卧榻，这些都必须在用上前就准备好。一旦出了差错，很可能会一路滚落到死亡的深渊，


    但布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着急。


    “boo。贝亚特莉切她们回家之前留下了这个。”


    “呃。”


    看到了那个铁桶一般的装置后，【斯特莉欧娜】的表情僵住了。而这并不是因为那个【妖精】不喜欢金属的过气传说。


    “你看！是熏肉机！这可是很神奇的工具。只要把肉放在上面的托盘，然后在下面的托盘点起柴火，无论是什么都能做成熏肉。而这些肉可以保存好一段时间了！！”


    “也就是说如果陷阱失败了，咱们今晚又得吃你的厚熏肉储备吗！？布布啊，你对这台新的熏肉机爱不释手老身不是不能理解，可是连续三天吃熏肉也太离谱了！！”


    “……话说你这发牢骚的样子，你怎么就打定布布会做你那份饭呢？就连什么都会共用的前苏联士兵也是每个人照看自己的大锅的啊。”


    且外，布布似乎误以为熏肉机里只能放肉，如果里面放的是奶酪，做出来的就不是熏肉了。


    无论如何，对于这间没有冰箱又没有真空包装技术的砖房子来说，可储存的食物算得上是革命性的发展了……不过为了自己的丰富饮食文化着想，【斯特莉欧娜】决定永远也不能让布布学会腌制、风干或者罐头这些步骤。


    布布用他那过大的手抚摸着铁桶的表面。


    “boo。可是问题还没解决啊……这种东西要是不小心用太大力气就会把它捏扁。到底找什么道具才能作为新的搭档呢？”


    4


    趴在砖房子房顶藏身，手掌大小的【妖精】梅丽狄安娜的鼻子呼了一声。


    “……不好了不好了！可是听起来好有趣啊！”


    她身边的妹妹爱丽丝已经摆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诶？就因为姐姐小偷习惯了那间砖房子，接下来还要帮他造工具吗？？？”


    “安静，爱丽丝。现在就是加强布布先生的好时机。我要为他作出贡献！而且【妖精】造的武器这不是一听起来就超强的感觉吗！？”


    “可我不想碰铁那么脏的东西。”


    “呃……”


    “铜也不行，银也不行。金的话勉强能接受，但是金太柔软了不适合做武器。我能接受做大锅是因为只要往泥土模具倒入融化的金属就行了，但是正式的武器需要捶打、延伸、加热、冷却等各种步骤啊……”


    这时，摩尔根长老飞过来加入了对话。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啊，摩尔根大人。”


    “我感觉姐姐又要开始得意忘形了然后惹麻烦。毕竟啊，哪有女生因为自己心仪的男生不搭理自己就开始沉迷加大号的长又硬工具的？”


    “爱丽丝————！！”


    梅丽狄安娜尖叫起来，然而长老不为所动。


    “哦，是在讨论给布布殿下打造新武器的事情吗？我是来搬进他家帮他做日工，以回报他的恩情。”


    “咦！？摩、摩尔根长老这是是要成为女仆来反超我吗……？”


    “高冷系突然降级为女仆可是高级的落差萌技术啊。”爱丽丝作出宣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布布殿下的力量对一般的锻造技术而言过于强大了。简单来说，这项工作超出我们的能力了。所以与其继续浪费时间，我认为给布布殿下介绍他能直接使用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比如说呢？”


    “这里不是有一个会自由使用各种锻造方式不明又过分强大的武器的人吗？就是睡在这间房子里的阿比斯。只要借一把她的高科技武器就行了。”


    5


    入夜了。


    戴着牛仔帽的骷髅【白骨骇浪】在散步时路过了砖房子，随即感到了意外。


    “嗯？布布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boo，布布学会喝咖啡了！只要喝了这个就不用合眼。”


    “（那只是用植物根茎做的替代品吧？虽说老婆她也喜欢喝博士茶，但这玩意里面恐怕没有咖啡因吧。）”


    总而言之。


    吃了十分油腻的熏肉，肚子感觉很胀的【斯特莉欧娜】说着要去观星。她掏出一根很多毛的奇怪（对于布布这种有着十分强健的牙齿的野生动物来说）刷子后把它塞到嘴里刷了几下。既然她在刷牙，看来是打算爬到砖房子的房顶去睡觉吧。


    布布就在房子里。


    他爬上了通往阁楼的梯子，看见阿比斯仍无言地躺在那里。


    但她真的如看上去那般无言吗？


    abyss//您不生气吗？


    这不是幻听。


    阿比斯的身体的几个部位正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她正说着只有布布能听见的话。虽然布布不是很明白，但在进化过程中融入其他动植物的特性的【伊比利亚兽人】似乎有着感知微弱的电信号的能力……布布对电流的印象就只有暴雨中的雷电或是冬天的静电，所以他并不是很懂那火花四溅的东西和发送信息有什么关系。


    总之……


    abyss//我还以为事情曝光后，您一定会把我扔出去的。


    “boo，如果没有你，贝亚特莉切的【兵辉】坏掉时布布就救不了她了。虽然和【勇者】打得很辛苦，布布也还没搞懂复杂的部分，但如果你觉得那是有必要的话，那或许就真的有必要吧。就算布布还是因为没有搞懂所以不是很明白。”


    abyss//……


    “没关系的，因为布布相信你。再说了，这也是你家。你什么也不用担心。boo，放轻松，慢慢来就好。”


    abyss//……………………………………………………………………您的反应，令我不知如何是好啊。


    阿比斯的语调中有着更为复杂的感情色彩，但是布布真的能听出来并理解吗？


    阿比斯确实欺骗了布布等人，将他们引诱到玻璃大陆好让【勇者】完成复活。但那是因为她得出了结论，只要不消灭灾厄的根源，她珍惜的人就会永日不得安宁。因此，哪怕要背负叛徒的名声，被驱逐掉她也在所不惜。


    但是布布把她听成了像个嘟着嘴巴的小孩子。


    于是阿比斯切换心态打算搪塞过去。


    abyss//和阿比斯不同，斯凯依在正常运作时似乎并没有分解这座岛的力量。


    abyss//那应该是因为她是读取了【勇者】输入的异常蓝图而制造出来的结果。


    abyss//兵工厂似乎并没有给她权限。


    “boo？那是什么意思？”


    abyss//您只要专心打败斯凯依本人就好。


    abyss//听【妖精】们说，您现在需要兵器。


    “boo，布布有点害怕自己的战力会变得太强。不过，如果只是空手的话布布连打猎都做不到。【斯特莉欧娜】也说了不能一辈子吃熏肉。”


    abyss//阿比斯的兵器是通过掠夺【迷宫】最深处的机关的素材来打造的。


    abyss//您如果想要同等材质的兵器，去往那深渊就是最快的办法了。


    abyss//去【伊比利亚兽人】村落的话，应该可以走捷径。


    “boo？”


    abyss//当时有一台机关是没有被我夺取的。


    abyss//处刑战士。


    abyss//那是一台轻易打破了被设定的力量上限的故障品。


    abyss//也许把它当成【迷宫】自然产生的领主会比较好。


    “【迷宫】是吗？但是贝亚特莉切他们还没有回来，布布一个人会迷路的。”


    abyss//作为替补方案，您可以和【贤者】联手。


    “啊！”


    abyss//另外如果您不觉得太麻烦的话，阿比斯也有一个请求。


    6


    清晨，冰凉的空气中夹杂着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阳光在森林的树叶缝隙间洒下。


    但要说是野生的飞鸟也过于响亮了。


    站在枝头上的鸣唱者是一个有着褐色皮肤和白色翅膀的少女，以及一个有着白色皮肤和黑色翅膀的美女。是大天使玛琳卡。相互融合的二人代表着包括日蚀在内的太阳的一切性质。


    在她们下方，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奔腾而过。


    “boooo！长老，布布回来了。还带了熏肉作为礼物！！”


    当那个近四米高的猪脸巨人走进了森林深处的村落后，他更多的族人也出现了。


    不过……


    “呜、呜呜……终于……有肉吃……”


    “不行，长老！不能惯坏你！今天你一定要把蔬菜吃了！！”


    在场最显眼的人并不是【伊比利亚兽人】。那个穿着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被称为【贤者】的人类女性跳到了最强的【伊比利亚兽人】的脑袋上。


    眼看着围上来的小家伙们，布布派出了一块块比旅馆镇里的转头还要大的肉，然后……


    “啊，对了。布布有事找你，【贤者】。”


    “你先等等，布布。给我点时间。等我把火腿沙拉喂给这个顽皮鬼后你想问我什么都行。来吧长老，不要逃跑。快点把盘子吃干净！！你说全都是蔬菜？谁让你先把火腿全都吃了，这就是自食其果！！”


    就这样，猛烈的尖叫声一时间延绵不绝。


    暂时无所事事的布布开始和在附近走动的【皇家精灵】西比尔攀谈。


    “boo。”


    “处于这颗星球以外的存在是吗？难怪我明明使用了在我掌控下的三大王家的秘宝也无法看破它。”


    “原来将【吸允蜂】的蜂蜜抹到【水瓶黄瓜】上面，吃起来也不会是【宝石蜜瓜】的味道！”


    “等等，年幼的森林生命啊。仔细听好了。虽然那是你一时兴起做的简单实验，可你已经打碎了一个自远古延续至今的传说了。”


    这时一道“让你久等了”传来，布布转头望去，看见了十分高兴的【贤者】正一边挥手致意一边走来。最终被单手拽进了他自己那全村最大的树叶房里的长老是完全没有了反应。


    “蔬菜真可怕。”


    “没错吧？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boo，而且到处都是蔬菜。有时候会切碎了藏在肉里面或者做成饮料，一定要小心才行。”


    眼看着小家伙们的窃窃私语，西比尔没好气地叹了一声后说道。


    “在您忙着进行吃蔬菜大作战时，我已经了解到来龙去脉了。他似乎想要获得能够代替【兵辉】的打猎工具，所以需要一个去往【迷宫】的领路人。”


    “boo，听说只要能打败一个叫做处刑战士的超强领主后，就能获得武器的素材了。”


    “就这样？你去魔王【洁莉卡】在洞穴里的收藏随便挑点东西不就行了。那个博物馆里面满是随手抓起来就能揍人的结实废品，什么龙的化石啊永恒的冰柱之类的。何况还有那根把那里的大门支撑起来的结实棍棒。你把它拔出来就能收获一根很不错的钝器了。”


    虽然（从她居然说得出里面有什么以及大门的结构来看，很可能是曾经潜入过那里的）【贤者】随口就作出了惊人的提议，但是布布的计划在本质上也是一样的。虽然人人都把【迷宫】当成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共有财产，但那只是去探索【迷宫】的人的看法。那些融入了既有动植物的特性的发条机关也不是布布或者【贤者】的所有物，但他们就是要闯入、摧毁，然后掠夺一番。甚至可以说人类的劣根性自大航海时代以来就没有改变过，而那种思维正逐渐侵蚀古朗兹尼尔的居民……虽然人类是那么的害怕朱红兽人会入侵地球，但正是人类本身的举止对【伊比利亚兽人】植入了探索精神。而对于那个总是将人类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挂在嘴上的【贤者】来说，即使她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去在乎吧。


    银红色长发的美女单手叉腰道。


    “只要不是肮脏的人类来拜托我的话是什么都可以。【团队】就这些人吗？我和布布和西比尔？”


    “她们俩看上去也很闲，一起带上吧。”


    西比尔的食指指向了上方，翅膀拍打的声音的源头。大天使玛琳卡。那对褐色少女和白色美女就像是毫无重量一般，降落到了西比尔的指尖上。


    『我们xxx上空xx着。此前的xx是由于我们xxx者摆布xx，所以xxx有责任。这是xxx此作出弥xxx会。』


    『xx一直在xx观察x。xxx战斗xxxxx遭到勇xxx而始，xx我们也xxx。xx我们为xxxx补的机x。』


    虽然单人的声音难以从强烈的噪声中辨别，但两人同时开口的话，就组合成了令所有听者着迷的和音。


    『我们“一直在”上空“观察”着。此前的“战斗”是由于我们“遭到勇”者摆布而始，所以“我们也”有责任。这是“我们为”此作出弥“补的机”会。』


    “……你们俩真是麻烦。”


    依然单手叉着腰的【贤者】没好气地说道。


    “难道三大王家的人都是这么文绉绉的吗？”


    “统领海域的【人鱼长老】薇薇安是个更活泼的人。”


    布布一行人一边聊天一边来到了长老的房子。但他们并不是要拜访里面那个已经被改造了的肉疙瘩，而是藏在他家里的那个关键入口。


    “中央竖坑。boo，那东西还能用吗？”


    “不用担心，布布。就算愚蠢的人类全部灭亡了它也会继续存在。”


    虽然入口被埋起来了，但布布记得贝亚特莉切等人猜测过这里才是【迷宫】的真正入口。乘上巨型工业电梯，穿越复杂蜿蜒的道路就可以跳过中间的所有阶层，直达【迷宫】的最深处。


    “boo……打扰了，长老。”


    “你不用这么拘谨的。这里差不多就是我家了。”


    “……看来您是管家婆类型的啊。”


    “不然半夜就会有狐狸精把他偷偷掳走了……那个该死的夜袭狂魔透明睡衣【吸血鬼】……”


    可能因为毕竟是长老的家所以还是抱有敬畏之心吧，先前还簇拥着布布的小家伙们没有跟过来了……还是说他们单纯在害怕进入了给我吃蔬菜模式的【贤者】？


    “呼……咻……”


    一个庞大的肉疙瘩正缩在角落里头。那个最强的【伊比利亚兽人】的顶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变成那个样子的，没有人敢开口问。


    他们要找的是在这片宽敞空间的角落的一座小帐篷一样的东西。揭开那个由树叶做的“房间”看去，地面上挖出了一个方形。上次来的时候，贝亚特莉切的【团队】就是在这里与【贤者】战斗。因此只要让这块东西动起来，就能去往【迷宫】的底层。


    然后。


    “boo，年轻人啊。”


    仍然缩在那里的长老问道。


    “阿比斯女士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boo。阿比斯就是阿比斯啊。今天也是那个样子！布布有吩咐她帮忙照顾地里的蔬菜，她不会有事的。”


    “这样啊。”


    或许只有像【贤者】这般与长老亲近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听得出那番话蕴藏的情感吧。


    【伊比利亚兽人】一开始是为了打败那台会为整个古朗兹尼尔带来灾难的究极兵器，才去追求如此强大的身体的。抛开【勇者】为自己设计的身体不谈，朱红病也可以被视为他们对力量的追求过了火，使得进化过程暴走了。


    【伊比利亚兽人】的首领正对他们的死敌，究极兵器阿比斯表示关心。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那几个字可说是意义非凡。


    这个世界的人类灭绝的真相以及【冥王】的存在都证实了阿比斯不仅仅是破坏的化身。虽然她已经赶不上了，但她是为了拯救诸多生命而被制造出来的。认识到这点后，就不必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冲突了。


    中央竖坑本来是一场深入【迷宫】，在每一代究极兵器正式现身前将其击倒的致命之行的起点，所以它才会被最强的长老的房子围起来，其他【伊比利亚兽人】也被告诫不许乱碰。那股恐惧甚至一度达到了与诅咒或瘴气类似的宗教符号的地步。


    但是情况改变了。


    那个地方不再是可憎的污秽的象征了。


    “boo。那么长老，咱们去去就回。”


    “好。一路小心。”


    7


    新宿，东京。砰砰的声音从一间破旧的健身房传出。不过听起来更像是轻微的冲击波而不是沉闷的爆炸。将黑色长发扎起来的眼镜美女正穿着背心和热裤组合的武术运动装。在擂台上，近两米高的教练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但她并不是在泄愤或是来踢馆的。


    “不行不行。这样打连练习都算不上！大叔，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带这些杂耍的花招上要拼命的战场吧？好歹是我的陪练，那就该带着杀了我的气势打过来！别忘了要代入狗急跳墙的罪犯！！”


    那个一脸硬朗（但暗中很喜欢巧克力芭菲）的教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出了擂台，真不知道谁才是教练了。他还是个光靠一双拳头就在各个重量级别夺得腰带的现代前冠军。站在擂台中央，年轻的眼镜美女挠了挠脑袋，发现自己也许是说得太过了。


    （……唉，我又搞砸了。虽然看他那个硬汉相，实际上是个豆腐心。八成又要跑去平时那家拉面店吧，可我又不是很想请一个哭鼻子的大叔一杯，然后点秘密菜单上的巧克力芭菲给他。）


    “好了井上，下一个是你。到擂台上来，果然还是得专业人士之间才得劲。”


    “休想！！那位冠军可不是因为过了年龄开始走下坡路才选择了退役，是他曾经在一次进攻中上了头差点把对手打死了！！我才不要爬上你这个干掉了重量级杀手的女人在等着我的地狱擂台！！”


    “哦？这么说井上你想在擂台外面打？外面多的是临时的凶器，而且摔倒时也不知道会撞上什么……嗯，这样确实更加真实。你的决心我感受到了。能有对训练这么热心的部下我真是太幸运了。”


    那个娃娃脸还长了一颗泪痣的侦探（？）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一边寻找有没有什么能当作盾牌的东西。那个正在追求“带有杀气的教练”的眼镜美女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


    “最麻烦的地方在于您不是在欺凌下属，您只是个真正的工作狂！！”


    “哈哈哈。你一边说着不要不要，格挡的技术倒是不错。我很佩服啊。好，是时候再加一档了。”


    年轻人的尖叫声也加了一档。那个可怜的反间谍特工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一、二。好，很好。继续。一、二。一、二。”


    “……这是什么一边夸奖对方一边下杀手的新式欺凌吗？”


    在同一个健身房的角落，有一个穿着宽松t恤和紧身单车短裤的名门女校大小姐。她正给身前那个戴着眼罩。兜帽卫衣和运动裤的木芥子风格少女示范如何击打前方的沙包。大小姐的背景显得她更像是健身教练而不是武术教练。而河童头少女发誓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来打沙包是因为之前拿猫拳去打拳击球的时候松懈大意，结果球弹回来打到了她的脸。


    “好，再持续一分钟。再过一分钟就能休息，不要松懈。一、二。要用将体内的氧气全部逼出来一样的势头去打。”


    “你这还有一分钟的谎话本小姐都听够了！！你指望本小姐用冲刺的势头去跑马拉松吗！？”


    ……虽然她如今的地位是优雅天然的学生会长，但在异世界，她曾经是名为【教团】的【公会】的严格教官。虽说如此，没几个人能在【参数】完全没有增幅的地球再现那种极端的武术。那个能够击败老虎、熊和毫不心软的肌肉光头的眼镜美女是个例外。


    “走到这一步，然后古朗兹尼尔的残次品斯凯依现身了是吗？”


    眼镜美女舔了下她那魅惑的嘴唇，一边挥出了足以打扁一辆小车的拳头。


    “哪怕是正统型号的阿比斯，咱们也很难说是在开阔的空间正面击败她的……当时在【迷宫】里她只是一心想要抵达地面，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不算上后者引发的大规模混乱，单纯从正面火力来说的话阿比斯要比魔王【洁莉卡】更强。而斯凯依是同一个兵工厂的出品，那她的规格应该也是一样的。我们要怎么才能打败她呢？”


    “咕哇啊、啊、噫噫噫噫噫噫！！居然能用一边走路一边发信息的散漫心态打成这个样子！？主任一边把我当成假想敌一边还在提升破坏力，快来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娃娃脸的年轻人把出口的铁门拔了下来当盾牌，但如今那已经算不上防具了。铁门就像聚氨酯一样被打凹了下去吸收着冲击。


    不想被卷进去的学生会长毫无波动地将沙包后面的木芥子少女引导向了沙包的另一面。


    “但是那位斯凯依小姐已经没有了目标了吧？”


    “不，刚好相反。那家伙只有目标。她不在乎结果。为了打造用来保护【勇者】的人造大气障壁，她还把那个【勇者】杀了，舍弃掉了。”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本应预见到的发展。


    “呃、那个！我有在报告上看过，阿比斯一直遵从着旧时代古朗兹尼尔人类的命令，想要击败【冥王】对吧？哇、刚才好险！！噫、噫，哪怕她本应保护的那些人类都已经灭绝了、噫！！”


    “这么说，它们是在接收到能够覆盖上一条命令之前，会一直严格遵守最初指令的人造物，是吗？”


    击打沙包的木芥子风格少女挂着平静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她是不会停下来的。虽然两者十分相似，但在异常情况下打造的斯凯依和阿比斯是不同的，在【迷宫】底部的机械里或许就没有终止的指令。”


    重生后的【勇者】因为搞砸了最初的设定而遭到斯凯依杀害。她在几百年前发现自己已经没救而陷入自暴自弃的心态时，或许并没有考虑到设下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保险吧。


    无论如何……


    “古朗兹尼尔如今一片太平，完全是因为贝亚特莉切用【魔法】在人造大气障壁上炸出了八个窟窿。就像拿冰镐去砸电视屏幕一样。听好了，那只是八个洞而已……一旦斯凯依修好了被打坏的障壁，让它再次覆盖那个世界的话，我们的努力就全打水漂了。【伊比利亚兽人】会再次染上朱红病，然后威胁到地球。”


    要想说服一心专注于执行最初设定的斯凯依停手是不可能的。她是思维无关善恶或喜好。身为制造者的【勇者】本应是最佳的交涉人选，但那个女人立刻就被消灭了。外人的只言片语又怎能传达给她呢？


    斯凯依会打造以及维护人造大气障壁。


    她并不关心此举带来的任何副作用。哪怕原来设想的效果已经不可能达成了也罢。


    任何会稍微令她的效率下降的因素，斯凯依都会动用全力消灭对方。没错，用她那股被设计成了可以单人战胜那个即使是地球和古朗兹尼尔的生者总动员，都只是勉强击退了的【冥王】的，恐怖的全力。


    再加上……


    “那家伙在高处。”


    这和航空母舰能击败战舰，轰炸机能击败列车炮的道理是一样的。为何众多的城堡和堡垒要利用高耸的石墙来对敌。利用高低差虽然简单，但在战术上有着重大的意义。


    “除了她自身的庞大火力，那家伙还能从她亲手打造的大气障壁外面观察我们。斯凯依占尽了所有的优势。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这场战斗可要比一般的攻城战要棘手得多。”


    8


    随着沉闷的响声，肚子里的那股悬浮感消失了。


    “boo……”


    布布抵达了【迷宫】的最深处。


    到达后的感觉也就那样了。上次和贝亚特莉切他们来到这里时，世界的命运和小岛的未来赋予了它更大的意义，但没有了那些附加前提的话，这里就是一块空地而已。


    这里有着石地板和不同于火焰的滑溜光源。眼前的双扇门会通往阿比斯曾经休眠的地方，兵工厂的核心。


    “嗯？你在找的强大领主，处刑战士应该在上面那层吧？”


    “阿比斯拜托了布布先做一件事！”


    眼看着布布迈开脚步穿过大门，西比尔和玛琳卡一同歪起了脑袋。


    “明明被她骗了还因此受了重伤，他居然还不计前嫌。”


    “【伊比利亚兽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贤者】立刻答道。


    “这种小聪明的疑问留在我们心里就好了。”


    “久等了。”


    布布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从时间上来判断也就是什么琐事而已。大概是被拜托了带什么东西回去吧，西比尔想道。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也不需要用三大皇家的财宝去偷看了。


    【贤者】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她朝着通往上方的大阶梯走去，一边举起手伸了个懒腰。


    “那么，该出发了吧？”


    众人是直接空降到了目的地然后往回走。换言之这样会首先遭遇那个最终领主。西比尔举起了既像杖又像弓的【兵辉】，玛琳卡那白皙美女的双手伸入了褐色少女的肩胛之中，然后那个【皇家精灵】察觉到了一件事。


    布布全点了物理强度。


    【贤者】能自由使用各种【魔法】。


    玛琳卡会使用火、水、风、土四【元素】的远距离攻击消灭敌人。


    而西比尔则是重现残余思念，使其化为攻击。


    “嗯，是我的错觉吗，我们的【团队】好像没有治疗师啊？”


    “好嘞，是时候把这个传言中的领主找出来了。说是这么说，这家伙强到甚至连一般人类和其他的机关都无法感知到它。要想把它引出来，大搞破坏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要咱们打败遭遇的所有机关，让混乱扩散开来，处刑战士就会感知到然后冲我们来。接下来要待在一个地方狩猎这一层的所有机关，持久战是错不了的！”


    “绝对不是错觉了！！而且用这种配置打持久战！？靠这种抢在被敌人干掉前用超强火力先秒掉对方的配置！？那【贤者】您的各种【魔法】就只能用在攻击而不是后援上了！！”


    9


    于是。


    在东京六本木，魔法离宫的庭院中。


    “我们不能以藏在离国会大楼最近的地铁站里的模拟器为目标。不然只会落得和上次一个下场。”女仆三姐妹的大姐色花如此说道。


    “……但是，一台模拟器真的能独立运转吗？它所记录的大量数据都储存在什么地方呢？支持它与外界沟通的服务器系统又在那里？电源、温度控制、避震措施、除尘措施等这些也是。更何况，作为模拟器应该会被输入大量数据。既然它能大肆收集各种大数据来协助运算，能除了模拟器主机以外肯定还有不计其数的子系统。”


    “那要先从整体系统的外围开始下手？真的有那个时间吗？”


    “不能做出实际成果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色花并没有稚嫩到让焦躁影响思维的程度。


    “这也是你教我的。只有涉及到小姐的事情才会这样，对吧。”


    “呃，呃。”


    就像个网球裁判一样，脑袋来回摆的小动物系三妹悠花战战兢兢地举起手说道。


    “那、那么，我们到底要和什么干架，要打坏什么东西呢？”


    “……”


    “我一直有在想，悠花你的心里面是不是养着什么异界生物啊？”


    “诶诶？”


    看到摸不着头脑的悠花，色花和密花都露出了没好气的表情，但正如悠花所说。一旦事情变得太复杂，将它重新排列成更简单的方式说不定会更好。要打架就到外面打好了。如果是为了心爱的主人那就更好了。很简单的道理。


    “那么问题来了。要如何打造一个连停电、火灾或大型电磁攻击也无法攻破的系统呢？”


    “准备一套完全一致的机器和电路板。”


    “没错。无停止电脑就是用的这个概念。只要有两颗大脑和两颗心脏的话，哪怕其中一颗被破坏了也不会死，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道理。不过实际应用起来很烧钱。维护系统所需的资源投入会翻倍。”


    虽然多块芯片平行运算来提升处理速度这一概念已经广为人知，但是平行系统的优点还不止如此。在冷藏仓库、细菌研究所、生命维持装置和军事系统等不能靠一句“很抱歉，我们停电了”就搪塞过去的领域中，投资冗余设备是很正常的。


    无停止电脑是通过在同一块电路板插上两块cpu，将两块同样的电路板装入一台电脑中从而实现的。但如果各配件是依靠光纤相连的话，无论身处地球何处都不会出现可察觉的延迟。理念类似于镜像服务器或热备份，但不同之处在于冗余的部分仍会作为一台单体的巨型装置运作。在故障发生的时候，它并不会完全切换到新的系统上，而是让电源供给电路板上的另一套配件。那数千、数万的配件都是可切换的。


    “但是，无停止电脑有一个弱点。既然a机和b机的重要性是相等的，那就必须定期交换数据来同步。而为了对抗轰炸或电磁攻击，两者是不会被放在同一座设施里的。”


    “哦哦，原来如此。”


    “诶？这就叫解说完了吗？不是姐姐在卖弄知识？”


    “不用担心，悠花。密花那个肌肉脑只是假装听懂了在附和我罢了。”


    “我听懂了好吧！！”


    满脸通红的二姐回呛一句。


    “意思是后备设施肯定不在那个地铁站里。因为它从不见光，所以警备会轻很多。真要说，搞不好都被彻底遗忘了。整套系统的秘密性说不定还成了双刃剑。而它必须定期连上主机来同步。那么，假如能够在后备设施里植入病毒，下次同步时会会引起什么逆流反应呢？”


    “啊。”


    “总之，值得一试。”


    10


    坚硬的重物扭曲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延绵不绝地回响着。装甲被击穿，各种大小的齿轮和各式各样的残骸洒了一地。


    这是为了引出处刑战士的破坏行动。那个在【迷宫】某处徘徊的领主过于强大，不会对普通人类和机关作出反应。只有在打出了与它的等级相匹配的超凡战果之后，才能【遭遇】它。


    在【迷宫】最底部的无名阶层中，巨大的曲柄和活塞组成了这里的墙壁。蒸汽奔腾，那些装置不断地上下活动，看上去宛如以石块和钢铁为根基打造的社会的底面。


    【贤者】轻轻挥动着那把拼凑了数把破碎刀剑、形成了西洋剑外形的【兵辉】，一边以绝妙的心情说道。


    她的背后浮现着一个与贝亚特莉切十分相似的魔法阵，但它充满了杂音和火花，正不稳定地震动着。


    “怎么了，西比尔？今天居然这么有干劲。平时你可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淡模样。”


    “哈、哈、哈！！我看起来很乐意这个样子吗？这个不像话的【团队】没有治疗师，一有闪失就会遭受重伤，所以才要计划好要怎样才能一直无伤，结果得一直抢在对手移动第一步前就先发制人靠奇袭把它们击破，这都是你这家伙乱来的错……！！”


    “既然一个回合还不能满足咱们贪心的小西比尔那就再来一轮吧。我这边拉了好多即死系机关的【仇恨】哦。你看你看，到处都是这些又大又硬的东西。今晚是不用睡咯☆”


    “给我马上扔了你这个【贤者】的头衔，你个该死的大笨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对西比尔而言简直是个灾难，但不是因为她的身体能力很差，而是因为在这片未探索的区域鲜少有可以再现的残余思念。虽然很丢人，但她也只能利用大概是贝亚特莉切的【团队】在这里追击阿比斯时留下的残余思念了。


    （可恶，要是能完全引出治疗师的效果就好了，可这怎么通通都是调合的知识！？难道没有材料就做不了药水吗？哎！！）


    顺便说下，这里似乎并没有阿比斯本人留下的残余思念。无论她的外貌和举止多么的接近生物，她仍属于人造物。


    虽然为了引出处刑战士，这些破坏是必不可少的，但众人已经承担了相当大的生命危险。


    在这个深度的机关十分残暴，基本都看不出它们的动植物原型了。有插满了剑、枪等武器的石方块，有蛛丝织成的扭曲苦痛面庞，有后背裂开长出翅膀的少女。任何一个说不定都能消灭一整个人类的公会，但西比尔并不打算去试探它们的真正实力。无论如何，要是不能通过奇袭来先发制人消灭这些机关的话，我方就会全灭。到了这个份上，稍有分心就相当于自杀行为。


    然后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


    昏暗的【迷宫】中出现了新的光源。是大小玛琳卡一同召唤的，红色鬼火一般的沙罗曼蛇火元素。


    『去“吧”。』


    “唉，被人说光吹牛不干事也不好。我也来搭把手好了。”


    “啊啊！你们在密闭空间生火干什么！？难道脑子真的生锈了吗！？”


    “boo？”


    “森林的生命呀，有时间歪脑袋的话还不赶紧卧倒！！这两个笨蛋可不是贝亚特莉切！！她们在大肆破坏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在乎周边的情况！！”


    明明省略了“森林的生命呀”之类的她就不用说那么多了，不过布布是个听话的人。


    “好的！”


    近四米高的猪脸巨人遵从指示扑倒在地。而西比尔就在他下面。


    “等等，这个重量会死的！怎么又来一个笨蛋……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比尔发出了怪叫，不过火焰团好歹是掠过了她的上方命中了那些非凡的机关。


    『也许“太过火”了。如果“通通烧”成灰烬，就“收集不到”武器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只是为了引出处刑战士。而且太过火的是对方。喂，布布。别在暗处和那个【皇家精灵】瞎搞了。被你压在下面她都要一边口吐白沫一边翻爱心眼了。”


    躺在地上张开大腿的西比尔颤抖着，险些就越过一线的这一幕已经超出了搞笑的范畴。【贤者】只能用【魔法】唤出了几根针灸的针。为了避免大家的精灵前往超出搞笑的国度，那几根针刺入了西比尔那副纤细躯体的数个部位，为她送去了生气。


    “啊哈哈。嘻嘻嘻。原来这就是旅馆镇的人类们浪费创造力研发出来的水手服吗……啊！？刚、刚才我在做梦？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事了，隐藏coser精灵，把嘴边的口水擦一下吧。这下好歹算是回到搞笑的范畴了。”


    面面俱到的【贤者】还是那个样子，待人接物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调调。


    而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推手正毫无自觉地歪起脑袋。


    “boo，你怎么晕倒了啊，西比尔！？没想到你这么敏感。是生病了吗？那就吃点肝脏吧，这样就能好起来了。”


    “呵呵呵。布布，你可要记住了。不仅仅是这个磨人的色情精灵，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脆弱的生物，一定要善待我们哦。”


    “全部交给布布吧！无论是什么东西布布都会把它们全部撞飞，好好保护你们的！！”


    “才不需要你帮啊！！”


    突然站得笔直的西比尔发自内心地喊道，然而被【贤者】动员起来的布布发出了蒸汽机一般的呼啸声。到了这一步，西比尔已经无法再保留实力了。自己不但要面对前方那些强大的机关，周围还有一群浑然不顾友军伤害的高火力笨蛋，而身后那堵庞大的猪鼻子石壁说不定还会把她给补刀了。


    这样子……


    “好嘞——给我放马过来吧机关！快把处刑战士给引出来！求求了快来吧！！这种友军伤害环境我是再也撑不下去了！！”


    “哈哈哈。今天的你干劲满满啊，西比尔。明明平时都是那副尊贵高冷的样子，难道你其实是个隐藏抖m？”


    “您的发言令我感到愤怒而不是兴奋正是我身为正常人的客观证明啊！！”


    “西比尔，正常女生被逼入这种极端的状况时，声音是不会变得和蜜水一样甜的……笑死，一开始我还是说着玩的，可现在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呢。”


    虽然西比尔是双眼含泪，两脚内八，脸色泛红，吐息温热，眼神委屈，浑身汗水，但她的残余思念具象化能力促使她破坏力非凡。随着石块和钢铁碎裂的响声，各种剑与斧随着主人的残骸掉到了地上。


    “来啊！这样够了吗，处刑战士！足以将你引出来了吗！？是或不是，说啊！！”


    “boo……终于走到这一步，布布有点小紧张呢。”


    “这种时候就别来这种可爱发言了吧！！”


    『你这种“吃了炸药”一样的“发言也”一样。』


    “嗯，原来你还能s和m随时切换？有意思。”


    被西比尔的小手扇了一下屁股，催促他前进的布布慌了起来，然后他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接着西比尔和玛琳卡也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一边听着布布说话。


    “那边好像有更强的家伙。”


    那是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身躯。


    巨大的头部摩擦着天花板，传来了沉重磨盘转动似的声响。而这里的天花板足有能让布布穿梭自如的高度。它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双足的巨人。最显眼的部分并不是缠在那诡异身体上的破布和皮带，而是钉入了腐烂的血肉里头，强行令它维持人形的生锈钢板。它的面庞藏在一副生锈的钢盔下面，但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吧。那条极端膨胀的右腕赋予了它歪曲的整体平衡。而那只扭曲的巨大右手握着一把相当于给断头台的刀加了个刀柄的宽刀。它并没有将刀柄握在手中，而是用生锈的铁丝将刀柄和整只手绑在了一起。


    这个敌人并没有被设定诸如【守门级】或【惩罚级】这种头衔。


    就连庞大的兵工厂也把握不了这个怪物。


    金属的肩甲和撕裂的短裤只是勉强挂在它身上。虽然说任何生产线都会在可容许的误差范围内生成缺陷品，但这个恐怖的威胁则是远远超越了生产线的预定上限。


    这个【迷宫】的领主是随机出现，而不是基于某种计划。


    处刑战士。


    阿比斯唯一没能狩猎的兵器源。


    虽说在【迷宫】独有的【回合制】体系的限制下，要花多少时间去观察都可以，但真的有胜算吗？一旦我方动了下手指，就要面对无与伦比的攻击。不，这个怪物真的需要怀有特定的攻击意图吗？巨人只要单纯走过，说不定就能压扁附近的所有生物了。


    但是。


    一瞬之后。


    【贤者】连看都没有看它一眼。


    她背上那飘忽不定的魔法阵闪了一下，随后用拼凑西洋剑随手甩了一记水平斩击。横向的爆炸喷薄而出。


    面对这密闭空间中引发的爆炸，西比尔并没有盖住细长的耳朵，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娇小的鼻子，一边试图通过被堵住的鼻子呼气。这是潜水员也会使用的通耳方式。可即便如此，她的鼓膜没有因为噪音引发的压力骤变和冲击波击穿就已经算走运了。


    但是。


    即便如此。


    “boo……”


    那道声音中断了挥之不去的奇怪耳鸣。手无寸铁的布布站到了为抵御爆炸而弯曲身体的【皇家精灵】身前，一边采取了让她远离危险的行动。


    “当心，西比尔。那东西还在动。”


    “开玩笑……的吧？”


    处刑战士是一台获得了连巨型兵工厂都没能预测到的膨大力量的缺陷品。


    它被【贤者】的爆炸逼到了侧面的墙壁中，但也仅此而已了。


    【迷宫】中的战斗系统是回合制，而在混乱中采取的多余动作反而令他们陷入了不利。如果是贝亚特莉切或者菲莉尼昂的话她们早就习惯了，哪怕身陷危机喘不过气来，她们也会谨记要限制行动次数这一点。


    布布等人行动时，敌人也会行动。


    它稍微握住了空无一物的左手，轻轻捶打了一下墙面把自己拔了出来。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然而那恐怖的震动却让整个【迷宫】垂直晃了一下。西比尔的双脚是真的脱离了地面几乎十厘米，而一大一小的大天使也扇动了四枚翅膀。


    它动了。


    那个极端的领主终于迈出了一条被胫甲勉强包裹的大脚。


    【贤者】转了转手中的拼凑西洋剑，一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看来会很好玩啊。”


    那副巨大身躯的脑袋甚至擦到了天花板。


    那腐烂的筋骨被生锈铠甲所束缚起来，一团力量的聚合体。


    曾经是短裤的破布发出了绷紧的声音。


    怪物的手上被生锈的铁丝绑上了一把单纯给断头台刀添上刀柄而形成的大刀。


    和处刑战士打近战明显是下策，因此首先行动的人是【贤者】和玛琳卡。一边保持距离一边利用远程【魔法】和元素的连射来粉碎对方才是正道，然而……


    『“小心”，西比尔！！』


    【皇家精灵】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布布的巨手就握住了她的柳腰，随即往侧面跳去。


    要是再慢个一瞬间。


    不，只要慢上半个瞬间，西比尔恐怕就要被那厚实的大刀从头到脚一分为二了。由于它的生锈铁盔都要擦到天花板，所以处刑战士并不能摆出举起武器的姿势，因此方才的攻击是经由倾斜的轨迹砸向地面的。


    它什么时候接近的？


    那并不是什么巧妙的把戏。处刑战士最大的武器就是那副巨大的躯体。它有着惊人的臂长。试图用火焰和烟尘来耍障眼法只会弄巧成拙。


    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


    声源是西比尔那闪耀着三道蓝光的头饰。那是可以看穿一切的三大王家的秘宝，然而……


    “……什么都看不到？”


    被布布抓起的西比尔是闭眼的状态，但她皱起的眉头是出于疑惑而非不悦。


    “既看不到弱点也预测不了它的行动……？这本应是可以解明一切奥秘的三大王家秘宝啊。”


    “那东西也看不见地球上东京的情况吧？是这件残次品太离谱了。出错的地方有一大堆，秘宝大概都把它当成另一个世界的居民了！”


    即使退到这里，都仍属于对方的攻击范围。


    【贤者】改变了拼凑西洋剑的握法。那明显是打算用刀刃去正面抵挡攻击的架势。


    “还有，不要过于依赖唯一的王牌！你会被自己的装备算计的，西比尔！！”


    处刑战士转了转那条扭曲的巨型右腕。


    仿佛是在检查自己肩膀的状态一样。但还不仅如此。那个动作不自然地从肩膀一路传到了腰部，双脚，以及穿戴着破布和皮带的全副身躯。


    就像是投链球。


    或者说回旋剑。


    那道摧毁一切的钢铁龙卷风逼近了布布等人，仍被握住柳腰的西比尔睁圆了眼睛，然而……


    “大家快停下！！”


    随着【贤者】一声号令，全员都僵住了。


    与此同时，那团被生锈铠甲所束缚的肌肉也以十分不自然的姿势停了下来。它身上的皮带和破烂的短裤都绷紧了。


    这是回合制的战斗。


    只要我方不动，敌方也不会动。


    这样就能消除借助起跑和回旋来加速的攻击的势能了。


    虽说如此。


    『现在“要怎么”办？』


    玛琳卡压下了歪脑袋的冲动，一边问道。


    那把水平挥舞的断头大刀定在了原位。覆盖处刑战士身体的皮带和生锈的铠甲都在吱呀作响。虽然旋转的势能停了下来，可一旦它再次行动，那一条手臂蕴藏的力量就足以一击切开所有人的胸膛。众人已经处于那把手持断头台的攻击轨道中了。


    要一直维持不动也是不可能的。


    无法转头的【贤者】瞥了布布一眼。


    “布布，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你一定要保护好西比尔。单纯从耐力来看的话，那个【皇家精灵】是我们之中最脆弱的。”


    “boo。”


    一瞬之后，【贤者】和玛琳卡的远程攻击击中了布布，而不是处刑战士。


    布布当时靠自己是没法及时回避的，因此两人利用这股爆炸将同伴送到了更为安全的地方。


    作出这个行动，意味着那非凡的领主也再次展开了行动。


    随着它浑身的铠甲发出的可怖响声，处刑战士的刀刃以水平的角度扑来。仿佛是要切开爆炸卷起的烟尘一样。那明显是不打算让任何人成功回避而作出的举动。它要一口气将全员拦腰斩断。


    但是。


    那里却空无一人。


    爆炸只是障眼法。


    佯装要后撤的【贤者】等人用力往前方跃起。对手这一击自然是大幅的挥刀。只要知道原地不动的处刑战士是要水平挥出武器，那么弯下身或者往上飞就能躲开了。


    “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在敌人面前把自己的战术全部抖出来吗！？”


    【贤者】没有直奔那条破短裤下面，而是绕到了敌人的后背。她挥起被【魔法】强化了斩击的拼凑西洋剑，从铠甲的缝隙处贯穿了腐烂的血肉。


    “熔断【melt cutting】。”


    铁板烤肉的声音随即响起。


    “可别以为就这种程度！！”


    几十、几百种火系【魔法】从深深刺入血肉的【兵辉】中绽放开来。与其说是霰弹枪，更像是直接在敌人体内引爆了炸弹。皮带、短裤和包裹起来的血肉都四散横飞。


    但是。


    即便如此。


    “还没完，【贤者】！快躲开！！”


    “？”


    即使是【贤者】也感到了惊讶。她后背的魔法阵猛地亮起，她慌忙就要往回拔出纤细的剑刃，然而那堆腐烂的肌肉恐怕是将剑强行夹住了。她拔不出来。


    它动了。


    戴着生锈铁盔的处刑战士利用旋转，准备对【贤者】使出那必杀的断头台攻击。


    然而。


    然而。


    然而。


    布布轻轻地将西比尔放到地上，然后……


    “b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随着一声咆哮，他抓住了处刑战士那扭曲的巨大手腕，而不是武器。准确来说，是那层强行将腐烂的肌肉接驳起来的生锈铠甲。


    那个领主挥动手腕的力量刚好成为了布布的助力。


    布布的双手扒开了那些钢板，随即啪嚓的一声响起。失去了支点后，那条膨胀的右腕开始分离、断裂，连着仍被铁丝网绑在上面的大刀旋转着飞到了远处。


    “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你的本体。”


    众人的眼前是一团正在脉动的物体。


    是那块被布布强行剥开的生锈铠甲。它就像弹簧一样自力蠕动着。


    “那堆烂肉就只是烂肉而已。机关基本上都是发条装置来着？boo，这堆铠甲才是你的本体，所以无论咱们怎么切碎里面的东西你都不怕！”


    真相揭晓后，布布开始用双手将铠甲撕裂，【贤者】也挥起拼凑西洋剑，就像在剥离岩石上的单壳软体动物一样。余下的左腕则被玛琳卡的远程爆炸攻击弹开了。


    包袱少女西比尔愣愣地说道。


    “结束……了吗？”


    整副生锈的铠甲都已经被剥除，然而那堆血腥的腐肉还在蠕动。


    【贤者】打了个响指后说道。


    “里面有东西。把它拔出来吧。”


    随着血腥的撕裂声，布布一手插进了处刑战士的后颈，将什么东西从那团腐肉中拔了出来。


    只有这一件东西不是腐烂或生锈的。


    它不同于纯银或纯铁，有着精心锻造的钢材的浑厚光泽。这把就像脊椎一样贯穿了处刑战士的身体核心的东西，实际上是一把大剑。全长两米有余，这把厚实的单刃剑的长度和重量都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善恶无用。


    剑刃的侧面刻着这几个字。


    “boo……”


    它的刀背有着脊椎的外形，布布一手把它握在手中。


    已经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阿比斯唯一没能拿走的，最后的武器。


    这就是它成为布布的新搭档的瞬间。


    11


    这里有一片透明的厚实立脚点。


    在这个高度，与其说是天空，应该说是宇宙比较准确，


    某人就像昆虫一样用四肢匍匐在地，观察着什么。既没有带氧气瓶也没有穿气密服。那副外露的光滑身姿，仿佛一个穿着泳装的可爱少女。


    古朗兹尼尔·残次品·斯凯依。


    那个暴走的究极兵器仍在遵从自己最初的指令，即使她已经杀掉了自己的造物主，并给予了她那个最初指令的【勇者】。


    『……』


    指令的内容就是打造一片人造大气障壁，并永远维护它。


    然而兵器也仅仅是兵器，所以面对问题和障碍时，她有着偏爱某个解决方案的强烈倾向。


    换言之……


    （设定最高级优先目标。检测到试图妨碍我的最初任务的人类们的【魔法】。将人类的根据地——旅馆镇登录为目标，摧毁其物理工作区域。选择武器。从选项1到选项28000。模拟有效破坏范围。选定最有效方式。锁定。）


    与其说是用来保暖，那件两件式装束实际上是增加了表面面积来协调散热。就像九尾狐一般与她的后腰相连的大量手臂开始蠕动起来。【勇者之枪】、【勇者之盾】、【勇者之斧】、【勇者之弩】……那些都是她从自己的造物主借过来，帮她保管而搭载的武器。只要是能用的东西她都会调用，因此她不会犹豫。


    虽然那些东西不过是用来管理【魔法】的装置，但阿比斯的那次事件已经证明了究极兵器也可以使用【魔法】。况且她们不受人类的界限所束缚，因此阿比斯和斯凯依这种人造物可以引发更猛烈，范围更大的破坏。


    （解除硬件与软件的安全限制。省略倒数。）


    只要从大气层朝着地面开火，那些羸弱的肉体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整座旅馆镇都将如同遭到巨型陨石打击一般被摧毁殆尽。


    斯凯依选择了一柄骑枪，直指地面。那个宛如炮筒一般的独特轮廓周边绽放着高压电流的火花。


    从那八个洞蔓延开来的裂痕导致了障壁上有一块小湖一般的缺口。虽然那块损伤令她感到不悦，但她仍乐于在封上缺口前，利用它攻击地面。


    斯凯依的机械双眼散发着警告的黄色。她腰间的黄光仿若裙摆一般展开，一个仿佛星座似的扭曲魔法阵在她的脑袋上方闪耀着。


    她一声令下。


    『发射。』


    恐怖的光束以贯穿旅馆镇中心，将它整个炸飞的势头喷涌而出。


    但她并没能如愿。


    作为反击，一道同样的光束从地面射出，于中心点与斯凯依的攻击相撞。爆炸点最终位于高空。这不可能是人类的所为。斯凯依立刻得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同型机体吗？）


    这不可能啊。


    斯凯依是知晓通过正规工序开发的阿比斯的。但那个阿比斯的颈部本应受到了致命损伤，本应难以活动四肢才对。


    然而斯凯依的估算被一通直连通讯打断了。


    『识别代码阿比斯致斯凯依。以f.ch全频道模式发送。你听得见吗？』


    『？』


    『接触确认。通过接收状况以估算坐标数据。抓到你了，斯凯依。』


    现在可没时间因为出现意料外的情况而去打错误报告了。斯凯依的胸口下方闪烁着一个黄色的预警三角形。虽然她立刻展开了ecm（电子攻击），在外大气层散布了五万多处欺骗反应，但她也明白对方会立刻采取m（反电子攻击）来对抗。那些欺骗反应很快就会被逐一破解，自己的所在会再次被捕捉。这种猫鼠游戏是甩不掉阿比斯的。阿比斯会连接各个数据点来捕捉她的位置。


    『怎么会？』


    斯凯依仍然不理解现状。


    『这怎么可能！？』


    难道阿比斯充重启了兵工厂古朗兹尼尔来修复自身吗？不对，那个巨型兵工厂并没有在运作，而且一般面对故障时它会更换掉所有的硬件。如果要修复大脑或脊椎这种精密部件，它到头来只会产出一台全新的阿比斯。另一台全新的阿比斯不应该会有保护这座岛的情结。


    那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座牧歌小岛上的技术真的修好了阿比斯那样的超高精度战斗机械！？到底是谁，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12


    其实还挺简单的。


    只要稍微倒回时间，就能发现答案。


    “姐姐，是这个吗？”


    “没错，看上去和贝亚特莉切小姐的【兵辉】那时差不多。”


    手掌大小的【妖精】们在砖房子里翻飞着，它的主人并不在这里。虽然梅丽狄安娜和爱丽丝她们位于食物链的底端，但只要和【伊比利亚兽人】共享一个家就不会遭到捕食者的袭击。这里甚至比她们的村落还要安全。


    那对【妖精】姐妹正用小小的双手搓动着比头发还要细的纯金丝。这就是修复破损的【兵辉】并从中读取数据时她们做过的事情。虽然当时的工作最终失败了，但技术本身仍留了下来。


    换言之，她们懂得如何重连破损的半导体，修复精密的机械。


    在她们这个大小看来，这项工作就像用千斤顶把人类大小的脑袋抬起来，从下方去看少女的后颈一样。


    “哇、哇啊！！她的后颈打开了！”


    “不要一惊一乍的，爱丽丝。很失礼的。我们过来是因为她需要帮助啊。”


    在修理贝亚特莉切的【兵辉】的时候，【白魔女】菲莉尼昂有用药水对周边进行消毒，【殴僧侣】阿梅丽娜有用钝器来调整风向，将泪水之洞变得十分干净。


    但由于建材的关系，这座砖房子也是不容小觑。虽然【妖精】们有带来泥土和树脂作为临时措施，但其实在她们本就预定这里会比较干净了。考虑到布布平时的卫生水平，【妖精】们为他打造了十分干净的房屋，以维持他的健康。


    这完全超出了阿比斯的预料。


    有着这般手段，【妖精】们或许就能脱离作为观察者的地位了。


    “搓啊，搓啊，搓啊……”


    “2号和3号要与74号和91号交汇。”


    蓝图是由布布交代的，因为只有他可以和阿比斯交流。他的留言充满了图画，有的部分也难以解读，但只要线路图没错，其他都不怎么重要了。


    只要布置好了环境，接下来只要不断努力就好。梅丽狄安娜和爱丽丝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她们并没有感到紧张，甚至比上次还要顺利。


    “我看看，线路都连接好了……”


    “只要把折断的颈部件接回去就完成了。用【粘着剂】把裂痕填补起来吧。”


    “等等，爱丽丝，都到这个份上了就做完这些吧……”


    “知道了，姐姐。给她来一套全新的高科技装束吧。超额完成一开始的委托才是【妖精】的做派啊！！”


    然后。


    仰卧的银发少女坐起身，扭了下脖子确认这自己的状态。


    “成功了吗？”


    “爱丽丝，既然她好好坐起来了，那就是没事了吧。”


    虽说【妖精】们的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但其中的意义在阿比斯看来是非同凡响的。


    首先，这座岛严格来说是一座巨型兵工厂。一旦究极兵器生产完成后，它本应停止运作，将所有的能源和材料提供给阿比斯，换言之岛屿会自毁。为了阻止这件事，阿比斯“自杀”了。


    然而阿比斯再次正式启动后，小岛却没有开始崩坏的迹象。银发的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布布先生顺利完成了我的嘱托啊。）


    在布布即将前往【迷宫】的底部时，阿比斯拜托了他去摧毁兵工厂核心的处理器的一部分。摧毁过多的话岛屿会崩溃，但留下太多功能的话它就会为阿比斯献上这座岛。只有能够直接感知电流，甚至足以复写【兵辉】的档案数据的程度的布布才能做到这项点到即止的工作。阿比斯不认为自己办得到。因为布布成功了，她也就不必再次自杀了。


    【伊比利亚兽人】们本应是她的死敌。


    但如果没有布布的力量，她就永远也不会得救了。


    她的脖子修好了。


    她缺了一条手臂，也没有武器。


    接下来她必须像布布等人一样使用中央竖坑前往【迷宫】，收集有着一定质量和规格的部件。


    “欺骗了大家后，我还担心自己会落得只能在安全的地方守望和等待的下场。可现在我有了能力，我得出了自己必须作为究极兵器站在前线的判断。”


    她的措辞很是小心，似乎是在测试声带的状态。


    这也是【妖精】们给予的馈赠之一。


    阿比斯不再以数据的方式交流了。她正用自己的身体来发声。


    少女一边走出砖房一边列出了急迫的事项，就在这个时候，她抬头望天，喃喃道。


    一个与人类们大不相同的魔法阵在她头顶浮现。


    那扭曲的光辉与斯凯依的莫名相似。


    “等着吧，斯凯依。我不会再让你凭借科技断层而肆意妄为了。”


    13


    丰收的时刻到来了。


    少女身穿由竞技泳装裁剪而成，外加皮带状支撑物的高科技黑色装束。其中一条手臂是由发条机关身上夺取的坚固部件制成。她背上的各条三指手腕都握着武器。究极兵器阿比斯回归阵线了。


    在【迷宫】获取了新装备的不止布布一人。


    一道恐怖的光束从地表射出，让旅馆镇免于受到从天而降的致命打击的侵害。

 第六章 从星球的外侧

    1


    当贝亚特莉切等人结束休息回到古朗兹尼尔，她们马上就获悉了斯凯依和阿比斯做了什么。


    “boo……”


    另外，回到地面的布布还一手拿着一把巨大的单刃剑。那是从处刑战士夺取的东西。在布布手中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如果是人类哪怕用两只手去拿，恐怕都会被它压垮吧。


    布布双眼放光。


    “贝亚特莉切，你看你看！！是布布的新搭档！！”


    “……”


    “（啊，只是因为搭档这个词贝亚特莉切就开始发热了吗！？）”


    “（要小心啊，那家伙是连无机物的醋都会吃的类型。如果被她找到电脑和手机里的黄色历史肯定得爆炸。）”


    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正在交头接耳，念叨着各种注意事项。


    顺便说下，虽然布布的剑“善恶无用”确实有一个尖端，但那似乎并不是用来突刺的。那个尖端看起来更像是个开罐器，因此钉住什么后再用力似乎会更有效。


    总之，好消息就这么多了。


    坏消息自然是斯凯依仍从外大气层观察着他们。


    众人就在半山腰的砖房子跟前。


    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光是抬头是看不到斯凯依的，但对方却可以从蓝天的彼端窥视到地面。而这也不是什么新事态。斯凯依在这几百年来都是这样的状态。


    “要想和斯凯依做个了断的话就得想办法上去。”


    阿梅丽娜直指上方。


    “……但是，斯凯依已经见识过我们爬上最高的山脉，利用空之领域的浮岛抵达‘太阳’的手段了。毕竟当时贝亚特莉切就是用这个办法才接近到足以在人造大气障壁上炸出八个洞的地步。如果采取她已知的道路，她肯定会集中火力把我们打下来。”


    “这不成问题。”


    穿着那件仿佛是裁剪竞技泳装的装束的银发少女立刻答道。那件装束不同于贝亚特莉切等人身着的比率系【魔法】。比起衣服，阿比斯想必对自身的坚固程度更加自信。毕竟她并不是依赖血肉之躯的生物。她的脖子已经修复，也从【迷宫】中更换了失去的手臂。但最重要的，是她的后背。除了连接在上面的大量武器臂以外，还有两个粗大的喷口。


    将银色长发梳成两边的少女解释了缘由。


    “我和斯凯依一样搭载了个人用火箭推进器。请把我当作一个高隐匿性的移动平台。她只是从外大气层大致观察着地面而已，应该看不到在这般森林和山间内部发生的事情。毕竟，她似乎并没有通过以在整座岛内以一定范围铺设传感器进行网格式扫描，从而定位地面目标的功能。似乎也就有几个【手掌鼠】大小的无人机罢了。”


    “？”


    听到这里，贝亚特莉切皱起眉头。


    也许是因为她可以通过【魔法】在背上展开火翼飞行，她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


    “但是你和斯凯依是怎么突破天空区域的？不是一旦上升到一定高度，【妖精】和【千龙】都会失去浮力和升力吗？”


    “道理很简单。我们在拥有足够浮力和升力的低空区域进行足够的加速，然后凭借势头一口气越过不能飞行的高空并抵达外大气层。与其说是必须扇动翅膀的飞鸟，请想象成发射出去的炮弹。”


    “呜哇。”


    被吊带压迫着胸部，短裤又绷得紧紧的菲莉尼昂呜咽了一声。面对那个穿着露脐泳装的少女，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莱特兄弟出现前的手制飞行器一样。


    平胸窗口阿梅丽娜单手叉腰叹了一声。


    “但是如果在地面发动推进器的话，斯凯依肯定会察觉的吧。然后就会被她死死锁定了。你一旦升空就只能维持单一的弹道轨迹没错吧？”


    “在弹道飞行期间，利用推进器进行左右回避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当然，大致的轨迹确实无法改变。”


    据说世上是有一种弹道导弹可以采取不规律的蛇形轨迹，以增加被地面拦截的难度。这就是用黑色手臂强化了身体的阿比斯的意思吧。


    无论怎么说，也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现在想来，至今为止的一切都在阿比斯的掌握之中。实话说，贝亚特莉切对此感到有些不悦，但事情和这个世界的旧时代人类打造的巨型兵工厂有关，那么作为现代地球人类的她们处理不来也是事实。为了将藏在人造大气障壁外的元凶斯凯依引上水面，这些措施确实是必要的。只能说，阿比斯没有像【贤者】或【勇者】那么利己和狡猾就已经很好了。


    贝亚特莉切有意地做了个深呼吸，让心情冷静下来。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


    面对质问，外形十分苗条的阿比斯抱住了布布那粗大的右腿。


    “啊？”


    “如果有必要的话，立刻出发。”


    露脐少女背上的火箭推进器突然就点火了。站在原地的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都被往后炸飞。如果不是有着百分百的火系抗性，贝亚特莉切也会落得同样无力回天的下场。


    银发的阿比斯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脸和胸部都压在布布身上的）她一脸平静地作出了宣告。


    “我带不了你们所有人。因为这只是单人款的。”


    “什么！！！？？？”


    受到爱与嫉妒所驱使的贝亚特莉切连忙抓住了布布的另一条腿。阿比斯的头顶和贝亚特莉切的后背都出现了魔法阵。


    一瞬之后，阿比斯、布布和贝亚特莉切就以惊人的速度脱离了星球的引力。


    那些配角们还在远方的地面叫喊着什么，但是她们的怨声已经听不见了。贝亚特莉切的背上喷出了火翼，但那只是调整用的。这里已经超出了可飞行的高度，拜身穿裁剪泳装和皮带状支撑物的阿比斯在下方空域进行的“起跑”所赐，三人已经进入弹道飞行了。要是贝亚特莉切在这个高度被甩下去，她就活不成了。


    就在这时，蓝天的一点出现了一道闪光。


    “！？”


    “……”


    贝亚特莉切的火翼和阿比斯的推进器同时喷发。三人的轨迹随即扭曲，勉强躲过了贯穿先前所在空间的白色光束。


    “不要插手，轨迹都被你弄乱了。”


    “笨蛋，对方都预判你的回避了！！如果不是我的干预，早就被击落了！！”


    期间，蓝天的彼端又闪过了几道光束。阿比斯和斯凯依是同型机。如果不是贝亚特莉切引入的不规则因素，斯凯依确实有可能通过两者的性能来预测阿比斯会采取的最佳行动。


    “boo……头好晕。”


    而另一边，身处阵型中央，两条腿都被抓住了的布布呻吟着。反过来说，在没有任何【魔法】协助的情况下以这种速度飞行也只是感到头晕，可见他有多么的结实。


    “话说阿比斯！！”


    “氧气和气压的问题自不必说。我会用【魔法】确保可生存的环境。”


    “不，不是说这个。呃，虽然那也很重要，可是我们头顶的天空基本是被那层人造大气障壁所覆盖的吧？”


    “事到如今还有必要复述这个吗？”


    “……那我们前方会有什么？总不会被那层厚实的天花板挡住吧？毕竟斯凯依正在那边射击，那么应该会有个洞才对，但这种事情真的有保证吗！？”


    “…………………………………………………………………………………………………………………………………………………………”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啊，有红色警报的光在闪。该不会因为你没算到这个所以死机了吧？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阿比斯！！”


    然而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弹道飞行，就连那个高科技性感少女（？）也不可能踩下刹车了。只剩下一个办法。


    “有障碍物的话就把它打碎吧，用射击。”


    “真正的空战可不是打败敌人就完事的弹幕游戏！那障壁都近在眼前了，要是打碎了的话碎片都会落到我们身上的！！”


    然而他们没时间拌嘴了。


    虽然是透明的，但它仍散发着威压。那道厚墙就在那里。


    “哇！！”


    走投无路的贝亚特莉切释放了火系【魔法】，但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传来。她往前方射出的热射线直接穿了过去。先前的八个洞引发的裂痕想必是扩散了开来，最终形成了一个湖泊大小的洞口。三人直接穿过了那道人造大气层。


    这里便是太空了。


    贝亚特莉切从没预想过自己在抵达完全不同的世界后还要考虑这片未知的领域。这里的大气层的成分和组成果然和地球的有所不同吧，它并不像纪录片里的那种会把一切烧成灰的高温橘色地狱。


    一切都无比的静寂。


    蓝色的星球被一层坚硬寒冷的玻璃外壳所包裹着。真要说，古朗兹尼尔的大气层给人一股冰冷的印象。


    “最终兵器阿比斯将使用【魔法】，展开生命维持效果。”


    这里是真空吗？


    总而言之，当阿比斯活动白皙的喉头发出人声时，布布和贝亚特莉切都听见了。


    “但那也就是说一旦我被击坠就等于全军覆没了。虽然作为无机物来拜托有着不可替代的生命的个体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但如果你们能把我视为优先防卫对象那就帮大忙了。”


    但是现在没时间慢慢准备了。


    这里是障壁被打破的地方。


    斯凯依肯定是站在这片“湖泊”的边缘才能透过大洞对地面进行射击。


    换言之……


    “她在这里。”


    仍然维持着高速飞行，还未曾落地的布布依然说道。


    两束憔悴的银发辫子，一件更注重散热而非遮掩的两件式黑色泳装似的独特装束。


    就像九尾狐一般从后腰伸出的大量手臂。


    那是来自地球的贝亚特莉切等人所不熟悉的技术集合体。


    “是斯凯依！她在看着我们！！”


    视线对上，红色和黄色的警报光闪烁起来之后。


    阿比斯与斯凯依。


    双方的机械臂作出了诡异的蠕动，发光的部件像扇子一样张开，随即展开了猛烈的【魔法】炮火连发。


    2


    “找到了。”


    东京六本木，魔法离宫。


    女仆三姐妹的大姐色花低语着。


    她正坐在庭院里的野餐垫上面，手里抱着一块笔记本大小的平板终端……但她当然不止这种程度。只要连上了位于公海的并行演算增幅器，她就有着直接凌驾于世上最大的社交媒体网站的“力量”。


    “无停止电脑有两套同样的线路和电路板，这样它无论碰上任何状况都能实现完全不停机。然而维修舱口似乎都是独立分开的。看来，那台模拟器似乎想要掩盖它自己用的是无停止电脑这个方式本身。”


    “知道了这个又能怎么办？”


    面对二姐密花那直白的疑问，色花稍微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只要反向追踪出入的人流，应该就能找到各个电子部件的位置了。虽然对方应该有避开会被固定摄像头记录下来的运输路线，但如今可是智能手机、行车记录仪、无人机、民企卫星、掌上游戏机、宠物机器人、防盗报警器和智能眼镜的时代。到处都有联网的摄像头。”


    当然，前提是色花真的有能力突破那些锁，并使用里面的数据。


    “虽然最大的可能性是从国防相关的企业或者研究所中购买的部件，但如果被一家公司垄断的话，有可能会被外部的员工反推出模拟器的蓝图。依我来看，应该会彻底瓜分开来，从几十甚至是几百个企业手中购买部件。”


    “呃，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身为大人的色花一边心血来潮地抚摸着三妹悠花的脑袋一边回答道。


    “意思是，这样一来就有很多窗口供我们输入病毒了。咱们就随便捏造一份出错报告，让平时的正式维护工人在更换部件时将我们的恶意部件装上去吧。”


    要想掉包成功，伪装的部件和电路板必须看上去和正版没有两样，看来色花的平板里面想必已经有一部分的蓝图了。就在这时，她不假思索地喃喃道。


    “……麦克斯韦是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或许。


    假如历史的走向稍微有点偏差，说不定就有人能解释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了。可惜“这个”现实并没有那么有趣。


    总而言之。


    重点在于，贯彻秘密主义就意味着工作将会被细分开来，这样就没有人能把握全局了。人们只知道自己被下达的指令，那么即使某个部件被篡改了也不会被发现的。


    虽然没办法入侵那个被坚固的避难所保护起来的模拟器本身，但是身为人类的员工们所使用的都是普通的电话和电脑。色花有着干预【兵辉】和【传送门】的技术，因此伪造这种指令对她而言是小菜一碟。


    “指令的格式，过热报告的附件，通过摩托快递订购替换部件，对员工的手机和包裹的标签进行二重追踪。”


    “可是那个叫斯凯依的是在异世界的吧？仅仅是交换了数据而已，这种协力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很快就能弄清楚了。不过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


    “那个什么【勇者】在三百多年前就命令斯凯依打造了那片人造大气障壁，斯凯依至今一直遵从着那个命令。我不认为小姐的说辞是谎言。不过，斯凯依的工作效率真的一直都是一致的吗？也许她在头一百年只是打造了大致的框架，之后就没什么实际进展了。依我来看，她是在最近这几十年内才大幅优化了工序。”


    “难道说……”


    “地球和古朗兹尼尔。整体科技是哪边更加先进这点很难说，但如果将视角收缩到单一的领域中呢？我们这边的某个领域应该更加先进。在【贤者】名声鹊起的冷战时期，西方和东方拼命竞争开发的是什么？是哪个领域呢？”


    “宇宙……开发？”


    对于一座牧歌小岛的居民来说，外太空这个概念实在是过于怪诞。也许他们就从来也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性。女仆三姐妹所不知道的是，那边唯一有着大量天文知识的人是可以控制月蚀的【吸血鬼】【卡莉坎扎萝丝】。虽然大天使玛琳卡一直都保护着太阳岛，但即使是她也没有去过外太空。【贤者】只需要预先设置好残余思念陷阱，再让斯凯依投放到太阳岛上就行了。


    “考虑到【伊比利亚兽人】们染上朱红病的时间点，应该能大致推算出人造大气障壁实际完成的时间了。”


    斯凯依和模拟器的蜜月期仍在持续。


    所以……


    “斯凯依实际上并没有掌握那么多的宇宙开发技术。她知道模拟器在利用自己，如果没有能够咨询意见的对象作为保险的话，她那狭窄的知识面是不足以完成任务的。”


    色花纤细的手指扶正了眼镜的边框。


    “只要让那道联系陷入混乱，应该可以对斯凯依在外大气层的行动造成负面影响。我们可以透过模拟器对她进行打击。让在那边的世界战斗的小姐占据有利位置。至少，这么做比我们在东京干等着的作用大得多。”


    3


    身穿剪了个大洞的竞技泳装似的装束和皮带状支撑物的阿比斯故意对自身的推进器施以负担，借此将其摧毁，利用它形成的爆炸来强行终止弹道飞行，随后和布布以及贝亚特莉切一同轻轻踏上了人造大气障壁。她那头分开两边的银发不自然地披散开来。


    落脚点是玻璃。


    下方的蓝色星球清晰可见。


    两束憔悴的银发摇曳着。就像某种怪异的昆虫一样，斯凯依的四肢扒拉着透明的地面，用黑色两件式泳装似的装束后方伸出的大量武器臂瞄准了入侵者们。在外大气层，这种行动模式想必比利用双脚移动更加高效吧。


    在这般局面下，唯有那个扭曲的星座状魔法阵在她头顶宁静地漂浮着。


    意外的是，即使处于星球的外侧，引力也是存在的。感觉大概有地球的三分之一左右。贝亚特莉切的头发浮了起来，阿比斯的胸部看起来也被托起了一般。虽然听起来似乎难以活动，但感觉上和在水底漫步差不多。


    这道玻璃屏障是否单纯被维持在这个高度呢？如果是那样，它也会受到引力的牵引，斯凯依就必须得不断地用她本身的【魔法】来支撑这一整个结构了。


    还是说这里本是无重力地带，是眼睛闪烁着黄光的斯凯依用【魔法】形成了人造重力，以方便她作业呢？无论是哪边，那都是十分恐怖的输出了。


    这就是人造大气障壁。


    在更上方或许还有一道会烧尽一切穿过的物体的天然防护罩，又或者说没有。无论如何，斯凯依已经保护且维持了这个结构数百年。任何会构成威胁的碎片或小行星想必都会被她摧毁。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层她一手打造的透明障壁，而不是地面。


    “我们可以谈——”


    “不必了。”


    迷你裙漂浮起来的贝亚特莉切被抢先打断了。


    一瞬之后，匍匐在地的斯凯依稍微翘起屁股，用武器臂上的枪斧等武器瞄准了这边。咔嚓！！恐怖的闪电水平扫射开来。


    布布转动着那把有着脊椎似的刀背的大剑“善恶无用”，挡住了直奔贝亚特莉切面门的攻击。然后他水平挥剑，完成了放电。那股猛烈的高压电流朝着安全的方向释放了出去。


    “是【熔电arc discharge】……！？”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贝亚特莉切才识破了事发经过。一切都太快了。斯凯依自不用说，布布的动作也是堪称神技。如果不是他那感知微弱电流的能力，刚才的一击恐怕就已经酿成了不可逆转的悲剧了。在战斗中无法行动是比起单纯被瞬杀更加悲惨的状态。


    一般而言，空气是不导电的。


    闪电是强大的电力强行击穿了绝缘的大气层而引发的独特现象。击穿的难度则取决于空气的成分、湿度和密度，所有的力量都趋向于回避阻碍更大的区域，流向更为脆弱的区域。简单来说，布布是通过挥舞单刃大剑“善恶无用”让空气的密度变得不均一，有意地诱导了闪电的方向。全因为他有着到了地球上可以把坦克的装甲当成黏土来捏的【伊比利亚兽人】的肌肉力量。


    “……”


    斯凯依利用从包裹着手脚的黑色材质伸出的手指和脚趾朝着侧面移动，等待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如她所说，她完全没有交谈的意图。或许是单纯缺少了那个功能，但无论如何，她都打算誓死执行命令。哪怕她将招致巨大的破坏，哪怕连身为受益人的【勇者】已经不存在了也罢。


    “boo。咱们要阻止斯凯依。”


    布布转动着大剑，把它握在手中。


    “只要她冷静下来应该会听咱们的话了。毕竟这家伙和阿比斯一样。她并不是为了什么善恶而战的！”


    “？不行，布布先生！！”


    阿比斯以人造物而言很不寻常的高昂语调制止了布布。


    一瞬之后，少女的屁股往上一翘，调整了连在后腰上的手臂。一块巨盾轻而易举地与布布的“善恶无用”相碰，把它拦了下来。这和坚固或技术无关。相撞的声音很奇怪。听上去太轻了。


    （原来如此。因为布布一般是利用体重和攻击的速度来战斗，所以重力的改变反而剥夺了他的力量！）


    手指握着钝器握把中的小洞的少女暗暗自忖道。【伊比利亚兽人】舞动身体和武器的速度是那么的迅速，甚至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在空气中游弋而不是单纯的奔跑和跳跃。他们会将武器摆出翅膀一般的角度来破开空气，从而发起普通人绝对无法企及的反击。但在这超高空，有着不同寻常的成分的大气层中，布布恐怕不能如愿做出那种动作了。虽然阿比斯展开了可生存的环境，但那也只到“得以存活”的程度而已。


    斯凯依的双手松开了玻璃地面，然后她原地转了一圈，同时点燃了身上的推进器。现在没时间被那副紧身服装点的曲线迷住了。一层裙摆似的黄光伸展开来，随后一记猛烈的回旋踢轻而易举地将布布往后踢飞。


    她果然是应付不来被贴身的情况吗？


    后腰上的大量武器臂再次发出了咔嚓一声，她俯视着布布，胸口下方的警告黄色三角变得更亮了。


    “布布趴下！！”


    贝亚特莉切大喊一声，用被矿渣加大过的手甲握住了那把既像圆木又像钢筋的【兵辉】，朝着斯凯依那暴露的身体曲线打出了一发尽可能大的火球。她并不认为这种廉价的把戏能获胜。只要能作为障眼法就够了。


    然而连这个期待也要落空了。


    是【魔法】还是机械感应器的原因呢？好几根石箭完全视厚实的火墙如无物，一边撕裂空气从正面命中了布布的身体。


    【石弹stone tool】。


    眼看着就像圆形的宝石一般飘起的血液，叫出声的人是贝亚特莉切而不是布布本人。


    与此同时，将武器臂像翅膀般展开的阿比斯移到了前锋的位置。她替下了近乎狂乱的贝亚特莉切，与斯凯依的武器臂展开了正面拉扯。


    橘色的火花四散，金属摩擦的声音不断炸响。


    浑然不顾自己的丰满胸部如何被衣服拉扯，从近距离射程怒视对方的阿比斯开口道，


    “废弃对象。最终兵器阿比斯可没有布布先生那么温柔。”


    “……”


    “而身为无机物这么说或许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说实话，我很火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没有应答。


    双方的胸口下方都闪着红色和黄色的警告三角。斯凯依没有依赖那大量的武器臂，而是用纤细的脚踢中了阿比斯的肚脐上方，强行拉开了一点距离。


    对斯凯依而言的理想距离同时也是对阿比斯而言的理想距离。


    在双方的头顶，两个扭曲的魔法阵强烈地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嘭！！！！！！


    双方从零距离展开了【魔法】弹幕，不断地抵消着对方的攻击。成百上千，乃至数万的【魔法】延绵不绝。而且不同于【贤者】，这两人并没有局限于单一的【属性】的迹象。不愧为两台最终兵器。只是专精于火系【属性】的贝亚特莉切面对这种攻势只会被消磨殆尽。哪怕是布布的厚实骨骼和肌肉也不可能承受得了。


    但现在可不是作为单纯的围观群众的时候。


    “boo，咱们就没什么能做的了吗！？”


    “打破……僵局。请破坏我们脚下的地面！！”


    在连射的后坐力下，胸前波涛汹涌的阿比斯发出了请求，布布随即将有着脊椎状刀背的大剑往下一刺。震动沉入了地面。不足以抵消冲击的玻璃开始扭曲，几根白色的裂痕蔓延了开来。


    “啧。”


    匍匐在地的斯凯依那外露的肩头颤了一下。那究竟是由于地形变化，还是被视为最优先目标的障壁遭到破坏而作出的反应呢？


    她翘起了小小的屁股，用其中一件【勇者】装备瞄准了明明是出于阿比斯身后的布布。


    “唔，临时盾牌。”


    阿比斯用脚强行踢起了一块从裂痕处分离的玻璃，弹开了光束。那块被踢了起来的透明大陆碎片保护了布布等人。


    不过与其说是防御，这种行动更接近于调整【仇恨值】。


    斯凯依那两束憔悴的银辫随着她的行动摇摆着，而她最为厌恶的就是人造大气障壁遭到他人干涉。不过利用她的这个特征，也可以对她造成干扰，令她无法抓住时机。


    斯凯依不断地切换着优先目标，因此无法击败某个特定目标。虽然布布、贝亚特莉切和阿比斯或许会受伤，但也有恢复的空档。同时，阿比斯一开始就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同型机上面。这股专注的攻势正在压制斯凯依。虽然速度缓慢，但先前的平衡正逐渐崩溃。


    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将胸口挤到一块，阿比斯咆哮着握住了自身的武器臂，以此提升近战范围。


    “束手……就擒吧！！！！！！”


    “你还……差得远。”


    一片巨大的黑影盖过了众人的头顶。那到底是什么？这里明明是人造大气障壁的上方，不应该有云层出现才对。


    贝亚特莉切并不会犯下在激战中大意偏移视线的新手错误，因此她首先是透过光滑的玻璃地面的倒影察觉到了变故。但一开始，她并没有正确理解眼前的景象。或者是，她只是拒绝理解。


    “什么……？”


    话说回来，虽然这道障壁是斯凯依打造的，那她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那个还在摇晃屁股、调整着武器臂准星的人造少女要想打造整片障壁，想必需要大量的材料，那它们到底来自何方？


    答案就在眼前。


    硅基小行星。


    足以遮挡天际的庞大质量正在迫近……！？


    斯凯依本就擅长于调理硅元素，以此打造并管理着足以覆盖这颗星球每一个角落的人造大气层。她之前还打造了一片大陆规模的软垫，用以缓冲降落到地表的冲击。


    她恐怕有着隔空操纵玻璃块的能力吧。


    但即便如此。


    破烂的斗篷和迷你裙在身边扬起，【剑圣女】仍道出了头脑中闪过的第一念头。


    “开、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


    斯凯依想必从中提取了材料，同时又会改变它们的轨迹来保护完成的障壁。


    这是她在数百年间重复了无数遍的同一个任务。


    古朗兹尼尔残次品·斯凯依无言地歪起了脑袋。


    “我并不理解这种交流工具。”


    4


    一瞬之后，那东西不由分说地降临了。


    5


    那块直径数百米的小行星并没有直击。完全是因为贝亚特莉切和阿比斯打出的无数【魔法】将它打裂了。


    但间接伤害已经十分可观。陨石和小行星造成损伤的方式不仅仅是直击地面这一种方式。比方说，空气的摩擦力会使得它们在下落的过程中瓦解，扩散大量的热、光和冲击波。将两百平方公里的区域夷为平地的著名的通古斯大爆炸就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且不论各种连带效应和持续损伤，光是爆炸的规模就要凌驾于小型的核武器。


    “哦哦哦！！”


    有着百分百火系抗性的贝亚特莉切立刻摆出了掩护布布的架势。由于体型的差距，她并不能完全护住布布，但能够保住他的脸和胸口就已经意义重大了。


    但相对的，贝亚特莉切的全身自然也暴露在爆炸之下。


    “咕……呃！？”


    “贝亚特莉切！？”


    毕竟这不是单纯的火焰。真要说，小行星应该是更偏向于土系的。冲击波的打击和比她的头还大的碎片直击了她的后背，让她喘不过气来，赤红的珠子从她紧闭的唇间洒出。那件破烂的斗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背后的魔法阵正断断续续地闪烁着。


    而且还没有结束。


    在斯凯依耳边和腰间呈扇形投射而出的黄色光芒正魅惑地摇曳着。


    “轨道控制，2号到256号设置完成。维持有效弹道，开始无线牵引。”


    “啧。哪怕一颗小行星落下，地面的可生存环境都会遭到毁灭。届时这片障壁还有意义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收到了一条指令。打造人造大气障壁，并永远维护它。我并没有收到保护地面生物的命令。虽然这么做会让障壁垮掉，但消灭了你们就抵得上维修的花费了。”


    其实从她袭击了【勇者】开始就可见一斑，斯凯依的崩溃逻辑再次浮现了。


    她不仅仅是误解了目标的意义。她根本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而无论她做的是不是无用功，她也确实拥有力量。放任她这样下去，斯凯依会引发灭顶之灾，不仅仅是对布布和贝亚特莉切，还有整个古朗兹尼尔。


    但是，如果对小行星开火使其在空中瓦解，又会令庞大的热量和冲击波炸裂开来。那些东西和巨大的炸弹没有两样。速度和耐力都不重要，那种情况是不可能撑得住的。布布能从上一波存活只是因为贝亚特莉切保护了他。如果接连遭到那种打击，他会被逐渐消耗至死。包括他珍重的对象。


    那应该怎么办？


    身穿竞技泳装的阿比斯从全身释放了更为可怖的红光。她金属的耳侧放出的红光已经展开到了极限以上的地步。


    “试算有效弹道、设定优先目标、探测到38个目标、试算一举破坏后对其余目标造成的影响、以最大效率演算、试算完成、最高优先级目标选定。”


    “不对，阿比斯。”


    布布轻声打断了阿比斯。看着仿佛正以难以想象的复杂程度移动棋盘上的棋子的少女，布布抓起她黑色的右手，似乎是要修正她的最后一步一样。


    没错。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被自力扯碎，布布平时会分出大量算力去调整那副庞大的肌肉，所以他的大脑实际上拥有着匹敌超级计算机的性能。


    “这里要这样。从a4到r7。”


    阿比斯的一根武器臂握住了布布的巨体后，猛地将他往上方投去。她已经销毁了自己的推进器，所以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无奈之举。真的等到小行星群抵达障壁，就会被它们被摧毁时引发的冲击波横扫。要想保护贝亚特莉切，布布只要在更远方击碎那些小行星就好。


    虽说全长有数百米，但小行星并没有被什么复杂的装甲板排列所保护起来。它们都是被硅，也就是外露的玻璃构成的。布布的大剑会对它们打出深刻的裂痕。


    于是……


    “不会让你反复用这一招的。”


    就像是笔直的冲刺。


    布布冲向了一块百米大小的玻璃块，以全身的重量挥起“善恶无用”，强行把剑塞进陨石中然后切开了它。


    “boo！！这样就能全部解决掉了！！”


    布布并没有名为桌球的地球游戏的知识，然而在第一颗小行星被击碎后，剩下的就是大型连锁反应。巨大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击中了其它小行星并扭曲其轨道，然后这个现象又不断重演。2号到256号小行星就像被磁铁吸引着一样，仅仅是掠过了下方的星球而已。


    “……”


    唯一受伤了的人只有直面了第一次爆炸的布布。


    他的巨体被打飞了。


    然而这也被他利用了起来。布布并没有推进器或是翅膀，因此他利用冲击波改变了方向。而且不仅仅是为了回到人造大气障壁上面。获得了流星一样的势能后，手握“善恶无用”的他直奔斯凯依而去！！


    这下他的攻击就不会被低重力环境所弱化了。


    与其说是斩击，应该是炮击比较正确。反应太慢的斯凯依没能躲开，而是举起大量武器臂来防御，然而那些手臂都被冲击压垮了下去。


    不过。


    被压垮了的并不是武器臂或是斯凯依自身的骨骼构造。而是她的下方。那股重压使得玻璃屏障自身就像弹簧一样扭曲了。


    对于视保护屏障胜过一切的斯凯依来说想必是相当苦涩的感觉，不过地面的下沉意味着本应由她的躯体吸收的冲击，反而被扭曲的地面像是汽车的悬挂系统一样吸收了。


    咔嚓！


    扭曲超过了临界点。


    在身体曲线被黑色两件式泳装一般的装束强调着的阿比斯所站立的地方，裂痕就像蛛网一般扩散开来。然后一下就全碎了。失去落脚点后，布布和斯凯依陷入了致命的自由落体。不，这么说并不严谨。装有推进器的斯凯依可以逃脱。只有布布会坠落。


    本应如此的。


    但是。


    但是。


    但是。


    在下一瞬间，布布借助什么东西起跳了。


    那是开始下落的其中一块碎片吗？不对。是阿比斯的推进器的残骸吗？也不对。


    “地面……？”


    眼看着明明牺牲了被自己视为头等防护对象的人造大气障壁，却没有被消除的威胁，斯凯依呻吟着。


    “居然是从地面发射的吗！？”


    6


    真相很简单。


    和这次危机战斗的不仅仅是布布、贝亚特莉切和阿比斯。


    “加把劲啊，末席！成败就全看你了！！”


    在小岛的海岸上，【斯特莉欧娜】正在给全长一千多米的【千龙】鼓劲。


    【千龙】并不是靠进食来维持如此庞大的身躯的。这只是一座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小岛，要是她透过一般的方式来补给养分的话，过不了多久就坐吃山空了。


    因此她在体内纳入了大量的火、水、风和土系精灵，并借由它们来供给能源。或许就像是和寄生虫的共生关系差不多吧。她看起来在进食的时候，其实只是在为那些精灵提供补给。


    换言之……


    “……只要有比起普通的【元素】更加凶猛暴力的能源就行了。”


    在这种时候，【斯特莉欧娜】会交叉双臂站得笔直，一边露出凶暴的笑容。


    植物系的顶点【伊莉安娜】。


    拥有魔王称号的【洁莉卡】。


    自律驱动石像【弗洛哥特】。


    可燃粘液生命体【火焰泡沫】。


    将自身的肉体作为诱饵的【古尔维格】。


    操纵月蚀的【卡莉坎扎萝丝】。


    再加上【妖精们的女王】【斯特莉欧娜】，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的。


    “比如说老身这些【惊闻者】！咱们的力量本身就是破格的，可别哭着脸说这样还打不到包裹着这个世界的一层小薄膜啊，末席！！”


    而【千龙】本身拥有一件可怕的武器。将体内产生的庞大能量收集起来后从一个方向发射出去的龙息。


    轰！！！！！！


    闪光、爆音、冲击波。


    那道炮击直冲天际，但仅仅作为旁观者都需要拥有充足的耐力。【斯特莉欧娜】的皮肤传来了刺痛感，那件黑丝带礼裙的迷你裙摆扬起了危险的幅度。她是不可能把梅丽狄安娜、爱丽丝和摩尔根那样普通大小的【妖精】带过来的。


    “这里是咱们的世界。”


    她双手叉腰，视线追随着那道消失在蓝天彼端的攻势。


    “打算对它肆意妄为是吧？那就给你上一课好了。在这个古朗兹尼尔，不存在配角！这是咱们的意志。该把世界还来了，不请自来的阁楼宾客！！”


    7


    换言之，那就是落脚点。


    布布踏了上去。


    他打穿了人造大气障壁后失去了落脚的地方，陷入了自由落体，因此他利用了那股从地面发射的怒涛攻击。


    “……”


    一个呼吸后。


    他再次起跳。布布跃向了用推进器仅是为了回避下落的斯凯依。


    不能让她逃脱。


    斯凯依措手不及。她原本为了回避之前的拳头就已经将身体抛出了弧线的轨迹，陷入了自身的惯性之中，因此她无法回避这道从另一个方向而来的攻击。


    布布的单刃剑咆哮着切开了空气。


    “善恶无用”宛如精确制导兵器一般追击着斯凯依！！


    “那又如何？”


    同时。


    每个人都有着无法退让的东西。


    斯凯依睁大了吱呀作响的眼睛，从中发出了更加强烈的黄光。


    “启用数据连接，访问路径通往地球。请求模拟器进行回避轨迹演算辅助。请协助我！！”


    斯凯依仍未放弃。哪怕被自身所制造的引力环境所束缚，她仍强行扭动身体，稍微朝着侧面摆动。虽然只有大约一个身位，但这是她仍能行动的证明。只要有那台完整的模拟器的协助，她就可以躲过去！！


    8


    但是，之前就已经昭示了，并不是唯有布布、贝亚特莉切和阿比斯在战斗。


    在地球上，这句话也是适用的。


    准确来说，是在东京六本木的魔法离宫。


    “进去了。”


    戴着眼镜的大姐色花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终端一边喃喃道。


    从一旁望向屏幕，又因为看不懂情况而歪起脑袋的三妹悠花问道。


    “嗯？在黑入东西的时候不是要一直敲键盘的吗？”


    “你在搜食谱的时候是从对着黑屏输入脚本开始的吗？不就是按个键的工夫。真要说，那些ai广告肯定在你发起要求前就已经给你各种推送了。”


    “那究竟是什么情况？”


    在这种时候，二姐密花会把情况说直白。如果不是非得在这一刻就要理解的事情就稍后再说好了。


    “已经有正式的员工将我们的篡改部件安装到那台无停止电脑的平行主板上面了。然后在电源切断时会切换过去的备份被感染，而主模拟器在与之同步时则遭到了传染。虽然城门从外面是牢不可破，但这样就能从里面打开了。”


    “一条直通内部的路吗？”


    “没错。”


    但是。


    这台模拟器比人类组成的国会和政府机构要更加高效，它在协助起草各种国策文件时，实质上就相当于开始管理整个政府了。摧毁它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影响甚至可能波及到日本境外。


    这里是转折点。


    将魔法离宫化为世上最小的国家。一切都为了守护某个少女。说起来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又如何？


    考虑到这里后，色花微微一笑。


    色花、密花和悠花。


    三姐妹这般年纪就得以在政府的暗影下从事，印证了她们仨的背景绝不一般。悠花还只是本应接受义务教育的年龄。


    由于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碎片】会为国家和企业带来狂乱的影响，因此很多年轻人都不把普通教育和就业当回事了。不过其中也有很多人缺乏在【迷宫】中拼命的勇气。


    三姐妹曾经也处于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地位。


    但她们仍想成为某种特别的存在，于是最终就到了这个位置。


    所以当她们首次听说少女的事情时，她们感到了羡慕。


    那是一股十分劣质的嫉妒。


    但事实却不一样。


    少女更加孤独。


    少女更加高贵。


    少女更加正义。


    她的外貌与【贤者】相似。她有着【剑圣女】的珍贵特质。她做出了实绩。从那些事实诞生的迷信思维将少女扔进了名为魔法离宫的豪华监狱中，但她不堪就此沉沦而是不断地放眼未来。


    就像是一朵在独囚间的石地板的夹缝中长出来的小花。借由从铁栏窗投下的丝丝光线散叶开花。


    三姐妹决定了，不能让少女就此枯萎。


    人会被轻易扭曲。她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少女一直为了未来而努力着，但没人说得上明天会是什么样。于是三姐妹决心守护她。她们不会对什么圣人君子卑躬屈膝。她们会为了不让那个普通的少女被外部的重担压垮而努力。为了让她维持普通的样子继续生活下去。


    为此她们不惜一切。


    这就是她们的决定。


    至少，这比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一味混日子好得多。比起想要成为特别的人并因此获得了特别的力量，却找不到一个特别的目的的时候要好得多。


    “……也许是我误解了。”


    “姐姐？”


    “想要归所的话，就该自己动手造一个。并不需要对什么人摇头摆尾，等对方施舍给你。”


    终止模拟器的机能对国家和世界来说都是很大的问题。


    虽然它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没什么，但它所守护的东西真就那么完美吗？一个只有将一名少女关押在相当于换了个名称和造型的监狱中才能维持下去的体制，真的是正义的吗？


    真要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一切对于即将为自己打造一个新家的色花等人来说，真的重要吗？


    “……我不管那么多。”


    她并不是要将模拟器定性为万恶之源。


    但模拟器演算出了如何从哪怕是完全偶然的悲剧中牟取利益的手段。那个概率恶魔的运行方式，就像是为了经营器官贩卖而统计所有死于疾病和意外的人的性别、年龄和血型一样。


    她要终止这个被这种东西所操纵的时代。


    为了给敬爱的主人献上自由，色花等三姐妹要离开这个牢笼。


    色花将纤细的指尖放到了平板屏幕的按键上。


    她发出了决定性的指令。


    “我才不管那些！世界啊，这一次，请好好回想起何为自由！！”


    9


    斯凯依的双脚离开了破碎的人造大气障壁。


    同时也逐渐远离了蓝色的星球。


    在进行回避的期间，某种细微的干扰撼动了她的思维。


    “……！？”


    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已经无法连上她一直仰赖的事物了。虽然很无情，但时间并不会终止。由于自身的惯性，她几乎无法改变自己的轨迹，而手持有着脊椎刀背的“善恶无用”的布布已经跃向了她。


    在地球和古朗兹尼尔，有很多人想要做个了结。虽然他们反抗的形式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决心要打破某种桎梏。他们已经不要再继续生活在他人的压迫下了。


    “喔哦哦哦！！”


    布布咆哮着，他已经进入了大剑的攻击范围。斯凯依已经无法强行点燃推进器来回避那厚实的剑刃了。


    大量的武器臂在她身前交错。但不是为了阻拦攻击。而是为了缓冲。这是毫无战术意义的条件反射，就像是看到皮球朝自己飞来后伸手挡在脸前的人一样。


    布布毫不犹豫。


    他将全身的重量和速度凝聚到“善恶无用”的尖端后，用全力挥下！！


    “！？”


    两条辫子在虚空摇曳着，斯凯依惊呼一声。


    随后是破坏的声音。与她的后腰连接的武器臂完全无法防住这一击。它们就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被接连这段。布布的“善恶无用”的粗厚剑刃就要砍向斯凯依脆弱的身体。


    然后。


    然后。


    然后。


    （……？）


    首先发现情况不对的人是在一边旁观的究极兵器阿比斯。


    很奇怪。


    布布的那一击是完美的。斯凯依为了不让脚下的障壁遭到更大的伤害朝着星球的反方向跃去，在强大的惯性影响下，她的回避选择受到限制，最终无法逃脱。牺牲武器臂，孤注一掷来争取时间也不顶用。虽然作为机械，她或许不介意牺牲自己的一部分，这样哪怕还剩下一把武器都或许可以发起反击，但即使是这样都不管用。布布的剑已经砸碎了所有的武器臂，就要切开她的脑袋了。


    但是……


    （攻击……没有命中？）


    阿比斯的人造咽喉咽了一声，她确认了那不利的局面。


    （不对！难道是布布先生故意错开了剑吗！？）


    一股厚重的冲击传到了布布的手腕上。切开了大量的武器臂后，他在最后关头扭转了粗大的剑刃，使其切开了斯凯依外露的右肩而不是她的脑袋。虽然她的身姿因此而倾斜，但并没有停止运行。


    就连斯凯依也因自身的存活而睁大了讶异的双眼。与此同时，布布一人从近距离看着她的脸。


    不会让她逃走的。


    然后他高声咆哮道。


    “打造人造大气障壁并永远维护它是你的首要目标。没人让你去保护地面上的生物。你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想做的事情，还是说只是【勇者】命令你去做的事情！？”


    露出仿佛被木桩打穿了心脏一般的表情的人并不是斯凯依，而是阿比斯。


    “虽然布布不明白那些哔哔响的机器的原理，但布布和【兵辉】以及阿比斯交流时理解了一件事。斯凯依，你整天把人造大气障壁挂在嘴上。就好像不被允许去做其他事情一样！那你把真相说出来！你本人究竟想不想继续做这种事！？”


    “我、我是……”


    斯凯依还想扭转身体，似乎想要逃离什么似的，但她办不到。布布的大剑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肩膀，她已经逃不掉了。


    “我会打造并永远维护人造大气障壁。这就是斯凯依被制造的……”


    “不对！！”


    布布的拒绝，正面摧毁了那段既定的信息。


    “现在不是问你因为什么而诞生。像布布这样的【伊比利亚兽人】是为了与阿比斯战斗而不断进化，而【勇者】把咱们化为了她的躯体的素材。而阿比斯为了与【冥王】战斗而不得不牺牲一切！贝亚特莉切、菲莉尼昂、阿梅丽娜，也许其他人都有着被期待，被强加的职责！但这都不重要！！大家都是抱着能够做点什么的希望而诞生的，但人生的方式是由咱们自己决定的！！boo，不要搞混了这点啊，斯凯依。你的行为称不上人生！！”


    “……”


    “所以你说吧。boo，用你自己的方式去说！！”


    布布不断地说着。


    他继续突进。


    他必须去做。一定要有人去做！


    “到头来，人造大气障壁重要吗！？你维护它几百年又达成了什么！？你不是一直孤零零的在星星的外面观察着咱们吗？一直看着咱们笑啊，哭啊，打架，却根本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对此的想法呢？你真的，真的说得出自己满足于这种一味服从命令的人生吗！？”


    （我收到的指令是，打造人造大气障壁……）


    一股力量不让她说出口。


    是因为布布有着读取微弱电信号的能力，所以听到了她的挣扎？还是说已经能明确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了呢？


    “说出来吧！！”


    大量的助力汇聚于此。


    那么多的人努力为他呈上了这次机会。


    所以布布不会让它过早结束的。他绝不会问都不问就杀掉她，就此浪费了大家的努力。


    无论如何。


    “你的真心，你到底想要如何使用自己的时间呢，斯凯依！！！？？？”


    不仅仅是【伊比利亚兽人】强大的身体，不仅仅是嵌入了她肩头的大剑，或许是那番话击碎了斯凯依体内的什么东西。


    她咬住了令人怜爱的嘴唇。


    “我……”


    然后黄色的警告灯光消失了。那些散发着黄光的扇形物体在她耳边和腰边折叠了起来。


    她胸口下方的警告三角形也消失了后，少女道出了她明知道无法实现的愿望。


    “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


    “boo，那就交给布布吧。你再也不需要哭了。”


    仿佛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答案一般，布布立刻答道。


    面对斯凯依震惊的神情，布布笑了。


    “布布曾经也只有一个人，是大家救了布布。所以如今的布布绝对不会低估那份力量。”


    布布边说着，一股爆响炸裂开来。


    身穿黑色两件式泳装似的散热服的斯凯依十分惊讶。


    “这是……什么？


    “如果你的脑袋里有东西不让你过上你想过的人生，那布布会摧毁它。”


    布布笑了。


    他边笑边说道。


    “不用担心。虽然布布不懂这些哔哔响的机器，但之前就摆弄过了。布布可以救你！”


    迷你裙飘扬的贝亚特莉切抬起了头。布布之前为了救她而覆盖了她的【兵辉】的个人资料设定时，他变成什么样了？


    大家不是一直在为了脱离那种情况而战斗吗？


    难道说他要重蹈覆辙！？


    “不行，布布！！”


    但是。


    但是。


    但是。


    “别担心。”


    她确实听到了这句话。


    他并不会以破罐子破摔的催泪剧的方式来结束。


    “布布不会浪费这条你们大家救回来的命。boo，咱们都会一起回去的。任何人都不会丢下！！一个也不行！包括斯凯依和布布也是！！”


    10


    实际上。


    当布布从地里爬出来，醒过来之后，被某个穿着红色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女人追打了好一阵子。


    “给我回来，布布！！”


    “boo！？”


    哪怕他哭着道歉也没有得到原谅，还一直被卷起来的羊皮纸敲脑袋。当然，或许也是就这么死掉害大家担心一场的他有错在先。


    在这种情况下，贝亚特莉切是指望不上的了。布布醒来的时候，她只能抱着他大哭起来。


    在某种意义上，只能是比贝亚特莉切更熟悉【伊比利亚兽人】的人适合这个角色，所以揍布布的人变成了【贤者】。


    “就算是想救贝亚特莉切。但你在各个方面都太过火了！对女生痴心一片又打算亲力亲为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有人会蠢到真的把自己升天的好吧！！这不是比被母螳螂吃掉的公螳螂还丢人吗！”


    “boo……可是阿比斯说了，只有这样做才能救贝亚特莉切。”


    “你也亲眼见识到那家伙碰上问题就直接把自杀当成解决方法的性子了吧！？别全盘接受那个手腕上满是割痕的病态女说的话啊！！那家伙是错把拿性命做筹码这种事情当作美德了！！”


    “好、好疼……你再拍布布的头，脖子就要被你打凹下去了。”


    “这对笨蛋而言是一口良药。”


    “你卷起来的到底是什么？超强的传说武器吗？？？”


    “这是我接下来打算发行的旅馆镇报纸。我打算做这个世界的媒体大亨来打发一下时间。顺便还能趁这个机会来消除大家对【伊比利亚兽人】的刻板印象。”


    还真是不得了的发言，然而不理解数字化社会的威胁的布布只是歪起了脑袋。


    和贝亚特莉切长得很像的某人把卷起来的羊皮纸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总之，下次还打算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前，一定要等我过来。我能给你的建议可比那个破坏化身一样的究极兵器好得多了。毕竟我好歹也是被称为闲着的。再多依靠我一点吧。”


    “boo……可是【贤者】你就是个神出鬼没的自由人，需要你的时候又不知道上哪去——好疼！boooooo！？”


    被【贤者】拽住了弯曲小尾巴的布布哭着脸窜了起来。还真就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怎么对付【伊比利亚兽人】了。难怪会有传闻说只要有她在，强大的长老就不能偷吃东西了。


    “我的意思是，布布，你的基本想法是对的。但你的做法完全无视了安全规格这一概念。我并不喜欢那种只有感动但没有意义的决定。”


    “boo？”


    “用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不可以触电的。”


    【贤者】撂下了这番话，但她确实准确把握住了要害。


    然后……


    “拼上性命去救贝亚特莉切，你也许会感到满足，甚至还有点自豪吧，但我不希望你养成某种奇怪的自我牺牲的习惯，所以我要用一句话让你清醒一下。准备好了吗？接下来这句话将会是一盘冷水。”


    与其说是在教导他，那副冷酷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准备做一出相当高调的恶作剧的小孩。


    布布不禁缩了一下，然后【贤者】冲他直言不讳道。


    “……下次学会接个地好吧。”


    11


    也许对于地球的人类来说不算什么启发，但对于没有相关基础的异世界居民来说则是两码事了。


    这个世界对电流的认知只有闪电以及被自己的衣服电到的时候。


    需要接地。


    接地！！


    这里并不是那个三天就能绕一圈的小岛。是从外太空隔离了星球的玻璃人造大气障壁。


    一般来说，单纯的玻璃是不导电的。换言之它不能作为地线，也就不能作为安全疏导超额的电流的手段。


    但这是【勇者】为了改造星球环境而勒令斯凯依打造的特殊障壁。它是一套有着自由曲折从天而降的光线、在大气层的成分中产生化学键、聚焦热量让地面抬起等诸多功能的星球控制系统。换言之它并不是单纯的玻璃。控制光的折射很可能依赖于电力相关的手段。比如说，调控玻璃内部的密度。


    如果它可以通电。


    而且还蔓延到肉眼可见的范围。


    那就和大地一样。


    它可以成为让布布保护自己的地线！！


    “哦哦哦！！”


    他已经不需要单刃的“善恶无用”了。


    布布的额头猛地碰上斯凯依的额头后，大吼了一声。斯凯依确实是万恶之源。但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吗？她有必要背负残次品的名称吗？也许她是需要因犯下的罪行而受到惩罚，但她真的是永远不可原谅的吗？


    布布会在此回答所有的问题。


    他会将【勇者】出于自身的妄想而设置的命令从那个人造的脑袋中消除掉。最初的指令消失后，剩下的就只有真正的斯凯依，她本人所产生的一切了。布布要去找到它。哪怕她没有违抗【勇者】的命令，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哪怕在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后，她连【勇者】这一存在都抛弃了，如果在一切都结束后剩下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布布会原谅她的。为了让至今为止都是孤身一人的斯凯依获得谅解，他会向任何人低头。而如果那种光明的救赎有哪怕一丝的可能性，那就有去挑战的价值！！


    战斗已经不重要了。


    这不是什么分出生死的话题。


    重点只有一个。


    能否为这个从未知晓何为笑容的少女露出笑容，打破她持续了几百年的孤独呢？只要全神贯注于这一点，事后就不管他那么多了！！


    “【勇者】……”


    布布并不理解斯凯依和阿比斯所使用的复杂高等编程语言。


    全凭感觉。


    某些黑暗的东西在少女的脑海核心处徘徊着。就像一团形状不定的物体，在布布看来，那是比他曾从陌生人那里收获的要更加浓缩的恶意。


    如果这是源自斯凯依的内心，那他会很伤心。


    但不是那样的。


    它很明显独立于周边的环境，所以布布知道这不是斯凯依产生的。而是被黏贴在那里。斯凯依的恶行的根源是被另一个人强行植入，为的就是永远也无法被拔除。


    因此布布心中燃起的感情是愤怒。


    “你的故事早就结束了！快放了斯凯依！放了这个被你禁锢了几百年的女孩！！还她一个自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2


    无比耀眼的蓝白色闪光炸裂开来，仿佛要灼烧漆黑的宇宙一般。


    然后少女头上那个斗争的象征，那个扭曲的星座状魔法阵，无声地消失了。

 终章 欢迎来到开放的世界

    在半山腰处有一座小山丘。


    在那里可以看到下方的人类据点旅馆镇，所以是布布很喜欢的一个地方。不过，他现在并不在那里。


    身穿赤红铠甲和白色迷你裙的【剑圣女】贝亚特莉切正无言地站在那座山丘上。


    在她身边，戴着眼镜的【白魔女】菲莉尼昂以玩味的声调问道。


    “嘻嘻。是寂寞了吗，贝亚特莉切？”


    “……”


    “菲莉尼昂你个蠢货！难道忘了贝亚特莉切是那种开不起这类玩笑的粘人跟踪狂吗！？”


    【殴僧侣】阿梅丽娜慌忙开口阻止，但那个大笨蛋恐怕没发现她在试图回避一枚对人地雷时反而还触发了好几枚核地雷。


    布布正走在下方可见的旅馆镇里。他说过会和斯凯依一同向众人低头，让大家接受她。


    但他是否想过呢？


    在不久前，他还只是一个人缩在小山丘上，从远方瞭望着各种祭典。


    每个人都会成长的。


    只要有那个意向，就不会一直逗留在一个地方。


    “是啊。”


    身后披散着那张灰色破斗篷，贝亚特莉切往前踏出了一步。


    “我是寂寞了。但更多的是火大。怎么，难道我强到让他觉得不需要保护我了吗？我费了那么大劲变成现在这么强，反而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吗？”


    布布承认了自己的软弱。


    而他想要去克服。


    “……可是，为什么呢？我想象不出如果咱们放弃了斯凯依，布布还能和大家一同欢笑的画面啊。”


    到头来，这就是答案。


    她爱上的那个男人，并没有那般廉价。


    这是一座三天就能走一圈的小岛。


    从手掌大小的【妖精】到遮天蔽日的【龙】，这个异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生态。


    这座岛上发生了很多故事。


    真的是很多，很多。


    但是到了最后，大家都笑着和彼此和解了。哪怕只是一步一脚印，他们也都继续前进着。古朗兹尼尔在地球的人类们眼中充满了魅力，但那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在岛屿下方蔓延开来的【迷宫】。也许是因为被这里的风土和空气所吸引，梦想着大量的可能性。


    当然，只是做白日梦的话，那些可能性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为了保护这个悠哉的世界，很多人相互冲突，消耗着自己的身体。利害、偏见，彼此的立场地位或正义。他们一边衡量着各种东西，一边守护着这个地方。


    所以不会有事的。


    古朗兹尼尔并不会被迎来新朋友这么单纯的东西打垮。


    “我的名字是，斯凯依。”


    人类的旅馆镇已经接受了布布，但他们不会就此划线。布布稍稍推了一把那个令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的少女，随后奇迹就完成了。


    在很多人面前，一名普通的少女说道。


    “我给很多很多人添了很大的麻烦。要说我是元凶，我也无可辩驳。但如果，即便如此，各位仍愿意接受我的话，那我就别无所求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后记


    就是这样，我是镰池和马！！


    这种最终的第七卷！！虽然前面的第六卷“勉强”能作为布布的结局，但就像是未完成的填空答卷一样，还留下了很多的谜题。我是打算通过这卷来回答先前所有未回答的问题，同时为以布布和贝亚特莉切为首的，不放弃追逐幸福的大家带来正式的欢喜结局。在这方面，我看【贤者】和长老应该是最令人深刻的了吧。


    我觉得“结局之后”这种写法对于融入了大量电子游戏要素的本系列而言是十分有布布风格的事情，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么？


    说起本系列的实际内容，由于另一部作品魔法禁书目录的长期连载，我在那边加入了大量有关魔法实际应用的描写，所以这次我想简化各种神秘和魔法方面的东西，算是一种回归初心的感觉。这和使用语言作为根基，为整个系列打造一套虚构神话体系（也就是不从世界既有的神话中寻找素材，而是由我自己去创作），而是创造的未踏召唤又是不同的方式。不用去翻各种资料确实很方便，但实话说这样就很难赋予题材深度或是重量感。我经常将擅长用火的贝亚特莉切的【魔法】比作钢铁的奔流和山火，或是将擅长用冰的维尔德芙劳的比作液氮，那也是我的试错过程中的痕迹。


    （……顺便说下，关于她们的假名，我使用的是女恶魔、妖精、魔女和古典文学的女主角等活在传奇中的女性的名字。比如说，贝亚特莉切是神曲中的主角，菲莉尼昂是出自一本古希腊故事的少女的幽灵，阿梅丽娜是一本魔女书介绍的魅魔等等。斯特莉欧娜是魔女（或者是吸血鬼？），但也许搜索striga这个词才能找到东西。至于像是布布、奥米茄、长老和【白骨骇浪】这些男性，都是些没有主题的化名而已。）


    魔法的种类有很多，有单纯的求雨、祈祷和护身符再到用一整本书去描述步骤的复杂现代西洋魔法，所以在娱乐产品中选择使用哪一种是没有真正的正确答案的。从这方面来看，我认为布布采取了和我另一部连载了十年以上的作品相反的路径这点是很重要的。


    最终的敌人是有着和意味着深渊的阿比斯截然相反的名字的斯凯依，而舞台是宇宙。对于奇幻世界来说这或许并不多见吧。


    最终boss身上只有勇者的装备是一个重点。比起纯粹的邪恶，我貌似更喜欢描写正义的黑暗面。不过从我其他作品中的object或是纯白女王或许就能看出来了吧。


    从这方面来看，让【伊比利亚兽人】来当主角，或许是因为我想要他站在一个可以谈论朴素的善行和正义，同时又不会显得太陈腐的位置上吧。无论是战斗还是人际关系方面，果然为“最强”角色赋予一件渴求的事物后他们就会大放光彩了。如果主角无欲无求，已经过上了心目中的生活的话，那就成不了故事了。至少，这是我磕磕碰碰写了许多文字后得出的看法。


    没错。


    我认为这个系列应该在布布真正克服了自身的诸多疑难时迎来结束。而这就是第七卷发生的事情。所以在最后一幕，他救下了斯凯依，并在人类的旅馆镇中完成了那份救赎。战斗并以高效率摧毁敌人并不是“最强”。布布已经不是那个没能阻止阿比斯自杀，只是孤独地站在山丘上眺望祭典的他了。


    真正的强大是什么？布布需要跨越哪些难关？诸位是怎么想的呢？


    感谢负责插画的真早先生，负责编辑的三木先生、阿南先生、中岛先生、山本先生和见寺先生。各种插画为布布和贝亚特莉切的故事带来生气，只有各位的支持它才能获得成功。角色和世界观自不用说，每个人的魔法阵想必也为大家添了很多麻烦。这个系列也能一直陪我到最后，真的是十分感谢。


    我也要感谢各位读者。我想写出“普通结局后面还有东西！”的感觉，使得整体结构变得颇为特殊，但看到这一卷的人想必是对第六卷最后阿比斯的问题说“不”的人吧。真是十分感谢各位对本系列的厚爱。十分的感谢各位。希望能在下一个系列中与各位再见。


    请容我在此搁笔。


    希望他们的幸福生活，能一直在大家的心中延续。


    斯凯依？我好喜欢她的。


    镰池和马


    两个身影仿佛以相互交织的轨道飞过了蓝天。


    憔悴的银发摇曳着，背后的推进器喷出火焰，那是舍弃了警告色的阿比斯和斯凯依。


    时代改变了。


    而且不是比喻。【炼金术拉拉队员】胡德拉从旅馆镇中抬头说道。


    “没想到会有【碎片】彻底消失的一天呢。”


    人类原本会对古朗兹尼尔产生兴趣是因为可以学习【魔法】，并引发在地球上不可能的现象。半导体、新药、燃料电池……单纯从手掌产生火焰这件事，用显微镜去看就能发现十分异常的东西了。虽然将宏观的物体带回地球会很困难，但数据可以被储存在【兵辉】中再带回去。那些就是【碎片】。它们有着突破陷入了瓶颈的研究领域的可能性，但同时也意味着带来可以发展或是消灭人类文明的庞大力量。


    但是……


    “嗯，整个【迷宫】就是一座兵工厂。毕竟是私人领地，说了不让进那就不能进了吧？”


    身上只佩戴着一把拿几根皮带绑住的十字剑，维尔德芙劳那个痴女随口说道。


    至今为止，【迷宫】都是没有归属的，因此哪怕地球来的人类被国界、企业、语言、宗教等因素所区分，所有人都为探索那片地下空间而展开了竞争。但所有人出现后，那里成了禁地。


    阿比斯和斯凯依的出现是否让人类陷入了停滞呢？当旅馆镇的人类们接受了她俩时，是否又同时愚蠢地碾碎了自己的可能性呢？


    真的是那样的话，将金发绑成大环状辫子的古阿嘉赫和金发卷马尾的露萨尔卡就不会看上去那么轻松了。


    “大家应该只是想找个借口放下【兵辉】，停下来而已吧。”


    “但我们也不可能就此再也不来这个异世界了。没错吧，姐姐大人！？古朗兹尼尔的魅力并不是那些刺激的战斗。”


    所以说。


    为什么这和平四人组会围着主干道上的圆桌坐下呢？


    答案就在这里的旅馆兼酒吧的一楼所仓促产生的，偏向饮食的社交场所里面。


    “咱们应该去找【千龙】合作吧！你想想看，她能够瞬间往返于这座岛和那片大陆的能力可是无人能比啊！！”


    “不对，应该先拉拢【伊莉安娜】占据所有的药草！！不打好根基的话光是控制上层是没用的！”


    “不管是人寿保险还是地产也好，就没什么办法能挣大钱吗！？我好缺钱！”


    贝亚特莉切、菲莉尼昂和阿梅丽娜。


    不，不仅仅是她们。所有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都将焦点放在了别处。虽然【迷宫】已经走不通了，但那又如何？如今的潮流是和生活在古朗兹尼尔的亚人们联手，与他们定下商业契约，学习对方的知识和技能，把那些东西带回地球，并且用岛上的自然资源来交易。


    “【母胎之瓮】呢！？【千龙】的母亲不是还在那片湖底沉睡着吗？要是能掌握两条巨龙，不就能革命这个世界的交通手段了吗！！”


    “湖的表面不是布满了【斯特莉欧娜】的剧毒吗？要怎么去除那层地狱般的膜啊，你个笨蛋！？”


    “如果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务，这本身不就是一个商机吗？要是把对头的【公会】撩起来，怂恿他们去搞这种大开销却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会让他们元气大伤吧？”


    胡德拉等人无奈地望向了天际，但故事并没有以丑陋的贪婪结束。


    一头蓝色钻头卷（说不定其实可以通过冻住湖面来消除毒素）的维尔德芙劳一手撑着没好气的脸。


    “真是的，还以为大家一口气抛弃了【迷宫】时是什么人性本善的体现呢。”


    “绝对是你的错觉啦。这里的货币仍然是【迷宫】里生产的【机关】掉落的齿轮。简单来说，大家应该都觉得将铸币和银行体系全盘扔给那两个机械少女管理的话，就能更加投入到赚钱上面去了。”


    穿着紧身连体服，铠甲和铁靴的露萨尔卡一边戳着桌子上的一枚石头齿轮一边解释着。


    “给您加满了。”


    “啊，是梅丽狄安娜。”


    那个手掌大小的【妖精】刚刚补满了桌子中间的香氛油。那个胆小的种族本来是鲜少出现在他人面前的……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稍微抬头望去，能看到一个拿着装满了食材的纸袋，已经重开了那家名为少女烧烤的烤肉店的【皇家精灵】走过，一大一小的大天使玛琳卡正在尖尖的屋顶上看旅馆镇报纸。要是去教堂走一趟，还能看见一位养眼的【修女】狠狠拿捏着一副充满了博爱主义（女性限定）的白骨。


    这些都是重要的商业和贸易对象，人类们已经无法排斥这些各种各样的【亚人】们了。要是无法和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就无法获得有利的交易。


    其实也不全是坏事。


    比如说……


    “所以到头来，咱们失败了……”


    在东京六本木的魔法离宫中，女仆三姐妹的二姐密花如此说道。


    她们那个将魔法离宫化为世上最小的独立国的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后，但在最后关头却被颠覆了。如果说罪魁祸首是满眼金钱的权力者或是他们身后的逾界者或是模拟器，那她们也不必收敛怒气了，但如果是她们敬爱的主人无意干预了的话，那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姐色花破天荒地像个孩子一样嘟起了嘴。


    “没想到她会封住【迷宫】，改变了这个由【碎片】主导的世界啊。”


    那个红礼裙少女占据了国民税收入的百分之15。那份收入本来是足以支撑一个小国的，然而现在她们又回到了原点。


    “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动物系的三妹悠花问道。


    既然【迷宫】探索和【碎片】的利益都已经是往事了，永田町和霞关那边也就失去了继续关押红礼裙少女的理由。但同时，那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继续支撑处于六本木最昂贵地段的魔法离宫了。


    ……色花开始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正确答案。如果宣布了独立和自由，新国家的收入将会完全依赖于红礼裙少女。如果她不得不继续探索危险的【迷宫】来维持魔法离宫，那她还称得上真正的自由吗？有时候，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能看清本质。


    本来是打算守护那名少女的，却反过来被她守护了。


    她们的主人的眼界，或许看得更远吧。


    “真是不懂啊。”


    戴着眼镜还有一颗泪痣的色花喃喃道。


    “但无论是以什么形式，小姐和我们都不再被束缚在这里了。等她找到新的【传送门】再重新登记后，哪怕住在四叠半的小公寓里又如何。只要我们还能无忧无虑地侍奉主人就好。”


    虽然缓慢，但变化确实是有的。


    在半山腰的布布的砖房子里，现在很热闹。


    但并不是因为主人家，是周围的【惊闻者】在闹。


    “在那片玻璃大陆生根确实会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虽然陆地或许是条思路，但海洋是充满了资源的宝库。如果将充满养分的泥土铺在玻璃大陆上，然后焚烧海草或是就让它自然腐烂来形成土壤，说不定就能在那边生根了！”


    “哦？你这家伙想过去那边吗？”


    “我又不止这一个个体。别忘了这座岛上的所有植物都来自于【万能种子】，也就是我的一部分啊，害虫。而时代是不断改变的。咱们【惊闻者】内部也是时候掀起一波风浪了。是要依存于这座岛，还是将影响力扩散到新大陆呢？这可是接下来这一百年的关键啊。”


    从幽灵船和天空，【卡莉坎扎萝丝】和【千龙】似乎正从两边眺望着往返于小岛和新大陆的人群。那是作为防止他们随便作恶的警告吗？


    但与那些都无缘的【斯特莉欧娜】不悦地叹了一声。


    “老身是【妖精们的女王】。怎么也不可能扔下村落跑到新大陆去的。”


    “哈哈哈。老太婆，像你这种老顽固就是过时的化石啦！”


    “……不过人类们似乎有当局者迷这一说法。趁着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新大陆上，老身就以布布这第二间房子作为领域中心，暗地里接管这座岛好了。”


    “什么？”


    “有意见吗，变态萝卜？”


    虽然不知道她们有几分是认真的，两人之间还是爆发了可怕的火花。


    【贤者】正在【伊比利亚兽人】的村落中。


    【伊比利亚兽人】的数量比平时减少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外出协助施工了。他们已经不必隐居。猪脸巨人们来回奔走的身姿吹散了那股就像浓雾一般迟迟不散的静默气氛。


    “……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


    一手拿着羊皮纸做的备忘录，【贤者】用只有长老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正在一片清除了灌木丛的黑土上画出了梯子状的大方框。在那些方框里画画似乎是近期的潮流。他们或许已经被【贤者】发行的旅馆镇报纸的角落里连载的，以猪为主角和人类少女为女主角的四格漫画传染了吧。


    “人类是本性难移的。早在我们还没有遇到异世界和【迷宫】前，我们就已经为了自己发明的金钱打得头破血流了。虽然眼下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可一旦有人找到了什么漏洞，那些恶意和贪婪就会卷土重来。这是迟早的事。”


    “boo。”


    他到底听懂了吗？


    长老稍微歪起了脑袋。


    “但是，我感觉这才是人生。我无法想象无欲无求的生物。连阿比斯殿下和斯凯依殿下也找到了想做的事情，在天际翱翔呢。”


    “……也许吧。”


    只要世界开心就好。


    只要大家都敞开大门，无邪地奔向充满了新可能性的世界。


    但这会带来什么危害？


    引发什么灾难呢？


    像这样认真思考这个和平的新时代的人，有她一个就够了。如果新的危机即将萌芽，她会警告众人，把它扼杀在摇篮中。之所以在异世界普及报纸这种东西，也是因为她想要扩散一套可以传声的信息体系。


    她不会再撇下其他人的意见不顾，独自一人作出决定了。


    【贤者】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过。”


    “？”


    “至少，我们或许已经偏离了我所熟知的那个破灭的未来了。”


    时间流逝，傍晚降临了。


    布布和贝亚特莉切一同站在俯视着旅馆镇的山丘上。


    人类们已经抛弃了【迷宫】。


    但与此同时，他们已经将岛上的【亚人】纳入到日常流程中，并逐渐改变着那些一直在森林和田地中宁静生活的异世界居民们。


    休息的价值正在改变。


    在旅馆镇度过的忙碌时光是一段新鲜的体验。但坚持一个能让自己重温那些轻松时光的地方是很重要的。休息日和度假的概念或许很快就会在【亚人】之间传播开来。


    “布布。”


    “？”


    面对被旅馆镇的快节奏消耗了一番，回到山丘上休息的布布，贝亚特莉切轻声说道。


    感觉大家都已经接受了事实。


    也许会有人觉得还有提出来的必要吗？


    但是现在想来，一切就在忙于对付【贤者】和【勇者】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推进下去了。现在才退缩会很尴尬，但挂着灰色破斗篷的贝亚特莉切更为少女的一面正在叩问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就真的好吗！？


    “我们把重要的话说出来吧。”


    “boo。你想说什么？”


    看来布布是没有听懂。少女思索了一阵，烦恼过了，然后又放弃了。要想自然地让布布说出她想听的话会很困难的样子。


    “布布啊……”


    所以。


    贝亚特莉切踮起脚尖，凑到了坐下来的布布耳边，低声呢喃着。


    “我……”


    接下来就短短的两三个字。


    但那是决定性地对二人的关系作出定义的，明确的告白。


    这里是一座三天就能走一圈的小岛。


    一座任何人都能发起自由冒险的小岛。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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