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出版)》 第一章 一一风荷举 叶清禾在那张红木的待客椅上坐下,对面雪白干净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字便落入她的眼帘,写的正是一首《苏幕遮》。悫鹉琻浪 燎沉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 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心里一处隐痛划过,仿似听见某个稚嫩的童音奶声奶气地一字一字背诵着: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也仿佛看见曾经的少年,抿紧了唇,一笔一画地描着这几句诗,一遍又一遍…… 风荷,封荷,再也没有人这么叫她了,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名字…… 她出生的时候,正值盛夏的早晨,父亲说,一夜微雨,初阳绽放,园子里荷叶上的水珠儿亮晶晶的,一点一点被蒸干,碧绿的水面清清润润闪着金光,一朵朵荷叶如举着碧玉伞,挺出水面。美极了。正应了那句词: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她姓封,所以父亲给她取名封荷。 只是,她早已经姓叶了。 父亲说,她三岁便能将这首词背得滚瓜烂熟。她自己亦记得,这是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一首词,只是,这诗悬挂在他这里?呵…… 她凝视着最后印章的拓印,篆体的“萧伊庭印”四个字她是如此熟悉…… 时至如今,她依然记得她如何在他身边陪着他一笔一画地练字…… 她不禁再一次抬头看他的字,运笔随意洒脱,雍容大度,字体圆润中透着韧性,潇洒而不失内敛,实乃上上之作,似乎比她离开时又精进了…… 这个已经成为她丈夫三年的人,于她而言,仍如多年前初遇时那般,熟悉却又如此遥远,他这间办公室,她也是第一次跨进,事实上,若非有事找他,或许她仍是不会来的。 出神间,身后响起了皮鞋踩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 有人来了。 是他吗? 她背脊一僵,坐得更端正了。 脚步声在门口时停住,片刻间,万籁俱寂,她几乎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嘭,嘭,嘭…… 而后,响起一声欢快的呼唤,“嗨!妹妹!” “……”他叫她妹妹。仿似多年来的每一次见面,她不声不响存在于她自己的角落,他却总是这般威武雄壮地大喊一声,让她暴露在众人的目光里一样。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对上他特有的笑脸。 那是他的招牌笑脸。 —————————————————————————————————————————— 这第一章已经改来改去了,最后还是决定采用最初的,倒叙啊~!!! 第2章 一一风荷举 三年不见,他还是如此突兀地撞进了她的视线里,一如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耀眼…… 所不同的是,眼前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顽劣少年的模样。悫鹉琻浪 业界最有前途的年轻律师,自出道以来不曾有过一次败诉的经历,拥有本城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和最具战斗力的团队. 总之,萧伊庭这三个字,就等于不败神话…… 此刻,这个不败神话着一身简单精炼的黑正装,里面则是极寻常的一件白衬衫。 原本是极正统的服装,穿在他身上,却无端生出几分妖娆的邪气来,尤其配着他那双若桃花流水的眼眸,那洋溢的,染桃惹绯的笑容,眼前的他,横竖就不像一个能在法庭上凛然肃穆慷慨陈词的律师…… 她定了定神,身体略僵硬,“二哥,好久不见。” “二哥?”他脸上那艳若桃花的笑容更是绚烂了,大步越过她,在办公桌后他的大椅子上坐下,双脚居然伸展到了办公桌上,一副慵懒狂傲的大少爷模样和他的律师身份极为不符,“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其实回来快两周了,略作思考后,却平静地道,“前天回来的。” 他含笑看着她,流光的眼眸里深邃莫名,“妹妹回来第一个找的人就是我,我真是感动至极啊,到底……”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笑容继续扩散,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看得人心里发怵…… 叶清禾早已习惯了他这幅做派,对他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也懒怠去分辨,只说明自己的来意,“二哥,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哦?”他呵呵一笑,“我说呢……好吧,妹妹有何指教?妹妹的话,我这所谓的二哥向来不敢不听……” 是吗? 叶清禾想起那些年她在他身边的日子,心里一抹涟漪荡漾开去…… “二哥,听说你接了件离婚案,你不是不接这种案子的吗?”他的盛名,业内人人皆知,可同样,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原则,离婚案一概不接,这次,却破了例……一个金牌大律师,接这种小案子本来就够让人惊讶的了…… 或者,因为这是郭家的案子吧…… “妹妹突然对我的工作表示关心?”他看着她笑。 她不动声色,只希望快点把任务完成,“二哥,我只是希望你能放弃这个案子,郭宏宇不是好人!包小三养情fu,现在连孩子都整出来了,难道你要为这样的人辩护吗?” 他看着她,笑容不减,“妹妹,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话呢?” “……”她微微一顿,“什么身份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不要因为某种情结砸了自己的牌子,你也知道现在的舆/论压力有多大,你接这个案子的话你的形象就全毁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淡青色的烟圈一个个往上漂浮,“半个月前回国,在xx区xx街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供职于天海律师事务所,而郭宏宇的老婆这次找的律师就是天海的……” 叶清禾脸色微微一白,原来,自她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对她的行动就了如指掌…… “所以,你是以郭宏宇老婆代理律师的身份来找我谈吗?”他那带着玩世意味的桃花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淡淡的一个烟圈后,笑道,“我劝你,不如用另一个身份,我可能会考虑……” 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便站了起来,没抽完的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一探,那张笑脸突然就到了她面前,烟味快熏得她窒息了。 “妹妹,好像我的结婚证上写着你的名字……”他拉起她的手来,她的无名指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戴…… 第3章 一一风荷举 他的指尖微凉,略略汗湿,捏着她的手,连带着她的手也溢出一层薄汗来。悫鹉琻浪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目光越过他耳侧,直视着墙上那副字,淡然而从容地笑,“二哥……” “妹妹……”他却没有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笑容稍稍远离,居高临下,一双眸子清亮清亮的。 他的身体正好挡住了墙上的字,她的视线可及之处,便只有他那双斜飞的眼,和他脸上的招牌笑容,玩世,而不恭,却又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意味…… 这样的眼神里,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有些事情,始终是要面对的不是吗?那套一居室的房子,藏不住她的一辈子…… 他栗棕色的瞳孔里,仿似流星瞬间的光芒,一闪即过。 她想要捕捉,看见的,却仍然只是那片桃花笑,她微微眯了眯眸,仿佛那一瞬是她的错觉……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右臂一伸,居然搂住了她的肩膀,那么自然,那么随意,好像她仍然是当年那个戴着黑框大眼镜,一声不吭任他折腾的丫头。 “走!”简练的一个字,他没说去哪里,仍笑搂了她肩膀,半抱着她往门外走。 “二哥,案子的事……”她念念不忘的是今天的任务…… 他却没说话,只笑着搂了她出门,顿时,他,和他臂弯里的她,暴露在办公室外的众目睽睽之下…… 以她和他之间的过往,这样的搂抱委实算不上什么,她也绝不会脸红心跳,想当初,他可曾在她床上和她同榻而眠,虽然是因为那样的原因…… 然而,莫名其妙的,她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许是,这办公室众人的目光太灼人…… 她直了直背,尝试着与他分开点距离,自然,她徒劳无功,熟悉的,属于他的气息丝丝渐浓,她的脸好像更热了…… 他的下属们自是惊惶一瞥,便不敢再多看一眼,一个个低了头,埋头苦干状,而他,则搂着她堂而皇之地出了事务所。 直到被他塞进车里,她才把之前没进行完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二哥……” 而他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目光注视着前方,打起了电/话,“爸,今晚回家吃饭吗?……嗯,有大事啊,妹妹回来了……好,那您快点,我们等您!” 叶清禾不得不承认,他这招够厉害,这样,她真的不能不回“家”,否则,她怎么对得起萧伯伯?可是,那是他的家啊,不是吗? 她沉默下来,看来这案子的事此刻不是讨论的最佳时机…… 车,近乎无声地开出,直接就朝着她的一居室开过去,到了此时,她一点也不惊讶他的熟门熟路了。 ———————————————————————————————— 亲爱的们,正式开始更新了哦~!!祝各位亲亲新年快乐~!!! 第4章 一一风荷举:夫妻义务 站在狭小的房间里,看着他翻箱倒柜,把她的东西弄得一团糟。悫鹉琻浪 呵,他这大少爷的脾性还是一点没改呢…… 却见他把她的衣服什么的扔了一地,他这二世祖自然也不愿意再收拾,稀里哗啦一阵之后,只把她的各种证件给捡了起来,胡乱扔进箱子里,而后,继续在抽屉柜子里翻找,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 最后,他什么也没找到,却也没问她,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着她往外走。 “二哥,你干嘛……”瞧这架势,是要给她搬家了?可是,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那个丫头了,她可以有自主权吗?“二哥,我不搬家!” 她挣扎着不愿跟他走。 他停下脚步,目光回头扫视了一圈这房子,而后落在她脸上,“家?你把这叫做家?” 他棕色的瞳孔里晕开模糊的光圈,她垂下眼睑,冷静而淡然的一句,“是,我交了一年房租的。” 她听见他一声轻笑,那语气仿佛这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清禾妹妹,三年不见,你变得实在健忘……” 他叫她“妹妹”或者“清禾妹妹”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尾音拖得老长,即使她不抬头看他,也能想象得到,他这么叫着她时,脸上是怎样的笑容,说得好听叫调戏,说得难听,叫嘲弄,尽管,这两个词都是贬义词…… 健忘?她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希望能离他远一点…… “妹妹,别忘了,你是我老婆!”他伸臂再次搂紧了她,眼里调笑的意味更浓。 老婆?她依然平静的表情,“那又如何?”这个萧伊庭太太的身份是怎么落到她头上的?后来又是怎样,是否应该说,是他太健忘? “叶大律师,法律上有个名词叫夫妻义务,相信叶律师比我更明白……” 夫妻义务?这个词让她情不自禁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毫不意外的,闯入她眼帘的依然是他不正经的桃花笑。 义务这个词,在他嘴里,也就是调笑的一种罢了。他们曾抱过,曾亲过,曾一张床睡过,却没有一件和夫妻义务有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格外爽朗,“走吧,让爸爸知道你回来还住外面,他非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亲自抓你回去!” 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这样正常的他还是让人舒服多了,尽管他正常的时候比较少……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原本打算在外面暂时安家,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拜访萧伯伯,把她的想法解释清楚,当然,也把她和萧伊庭的婚姻解释清楚,可现在萧伯伯已经知道她回来了,如他所说,真会抓她回家。与其让萧伯伯亲自来抓,不如被萧伊庭抓回去更好…… —————————————————————————————————————————————— 复更第一天,看到亲亲们的热情,吉祥热血澎湃的啊~~!!谢谢亲爱的你们,一直在等待…… 第5章 一一风荷举:久别重逢 萧家是大家族,爷爷辈兄弟姐妹近十人,萧爷爷是老大,毕生献给了部队,其余则从事军仕商各行各业,都称得上风生水起。悫鹉琻浪 但萧家尚文,尤其萧爷爷,虽一生兵戎,对子女的文化熏陶却从不疏忽,是以萧家人性格上继承了萧爷爷的豪迈火爆,外形上却是一派儒雅的气质,尤其萧伊庭的父亲,她历来叫萧伯伯的萧城兴,娶了位书香世家的妻子,家里便洋溢着十足的书香味。 只是,如此书香门第,却出来个萧伊庭这样的另类妖孽,也算奇葩一朵了…… 萧家的客厅里,叶清禾坐在古香古色的楠木沙发上,将她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交给萧伊庭的母亲姜渔晚,“萧伯母,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姜渔晚清冷的目光在礼物上停留,却没有接。 坐在叶清禾身边的萧伊庭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哟,这是多贴心的礼物!太适合您了!妈,妹妹这是多偏心啊,我都没礼物!” 说完抢过了礼物盒塞进姜渔晚怀里,并且蹭到了姜渔晚身边,搂住她在她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下,“妈,您这么年轻美丽的,用了妹妹送您这东西,明年三十后年十八,走出去别人得说您是我妹妹了!” “没大没小的!你老子回来又得训你!”姜渔晚斥责道,一把推开这胡闹的儿子,拍了拍衣服,明显是嫌儿子把她精致的衣服给弄皱了,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柔和而受用,目光里是对这儿子的宠爱。 叶清禾目光平视着姜渔晚的方向,却没有直视姜渔晚,而是看着她身后楠木沙发靠背精美的雕花。 姜渔晚,这个温柔却不温暖的女人,至少对她来说是的…… 但是她理解,谁会欢迎乃至真心热爱一个不速之客呢? “哟,谁回来了?”玄关处响起爽朗的声音,充满真诚的喜悦和笑意。 “萧伯伯好。”叶清禾站起来,娴静而有礼。 “这孩子,还叫萧伯伯?”虽是不满,可是却完全没有斥责的意思,萧城兴含笑朝她走来。 叶清禾一愕,略尴尬,朝萧伊庭看了一眼,最终改了口,“……爸……” 而后,便听见萧伊庭放肆的笑声,“爸爸,妹妹给您也带了礼物!” 说着,拿着礼物献宝去了。 礼物是她被萧伊庭抓出一居室的时候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抢救出来的,本打算以后在合适的机会来萧家时再带上的,现今却不能空手回来。 一块老怀表,算是投萧城兴所好。 萧城兴对于礼物的反应则热切多了,喜爱之情毫不掩饰,还放进了外套的内兜里,而此刻,姜渔晚也给萧城兴奉上了他爱喝的茶和她的温柔笑容。 因为萧城兴的归来,原本略略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萧城兴不断询问她在国外的见闻和学业,俨然慈父的模样,她则有问必答,萧伊庭这个活宝不时插几句嘴惹得姜渔晚也能笑出声来,久别重逢的团聚,终算得上愉悦。 —————————————————————————————————————————— 熟悉吉祥的亲都知道,吉祥的文都慢热拉,所以,喜欢萧二的亲,听吉祥慢慢把这个故事讲完整哦~! 第6章 一一风荷举:夫妻 萧家,这个让她内心充满矛盾地方…… 沐浴过后,她穿着三年前的睡衣躺在床上。悫鹉琻浪 这个曾属于她的房间,一切都还和她离开时一样,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还按照她喜爱的顺序挂得整整齐齐,尤其是墙上那副字,和萧伊庭办公室里挂着的《苏幕遮》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一幅是撕破以后重新拼起来的,裱在镜框里。 她盯着这幅字,陷入了沉思。 忽听一声大响,门开,某人穿着一套白色的棉质运动衫走了进来,眉目飞扬地笑着,直接躺倒在她床上,在她身边。 她惊愕地瞪着他,他半眯着眼,慵懒而困倦的样子,“哪对夫妻不是在同一张床上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被子!” 说完径自钻进了她的被子里,顺势还将一只胳膊搭在她腰上。 一起睡过?他还好意思提这茬? 他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头埋进她肩窝里,闷声闷气地道,“别闹,好累,明天还要上庭……” 他这模样,还真像是累到极点了…… 在她犹豫的瞬间,又听得他模糊的梦呓般的呢哝响起,“真遭罪!还是裸/睡舒服多了……” 她浑身一紧,正欲有所反应,耳际却传来他略沉重的呼吸,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真这么累吗? 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可是不免又觉得可笑。 她已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少女,虽然仍然保持着完璧之身,但男女情事这种事也算知晓,可从她十六岁花季开始到现在,萧二少爷所谓的和她睡觉,还真正的就是正儿八经的睡觉…… 从前的她,固然不入他的眼,可她如今怎么也发育齐全,身材也算凹凸有致了,似乎,对他仍然没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她和他之间,还是不要有过多的瓜葛为好…… 随着她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不免又想,但凡夫妻,难道不是老婆睡在老公肩膀上的吗?搁他俩这,完全就是反的,或者应该说,从来就是反的…… 夫妻。 这个词再度在她脑海,在她心间不断复现。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和他,是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前尘往事,流转如画。 她在回忆里渐渐入眠。 在她熟睡以后,枕在她肩膀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灯光下,凝视着这个肤色如瓷,鲜若新荷的女人,三年时光,她已经蜕变成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再也找不到过去那只丑小鸭的痕迹了…… 那只丑丑的鸭鸭…… ———————————————————————————————————— 有亲说等萧二等得很辛苦,也提到更新的事,额,暂时一更哈,过几天2更~~~上架后就会很快了~~~ 第7章 一一风荷举:那个夏天 萧伊庭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夏天,以他、宁震谦、和左辰安为首,带领大院里一群跟班,把隔壁区大院的一小子给揍了个半死。悫鹉琻浪 按说男孩谁不是打架打到大的?尤其部队的男孩,天生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爷们气,就连那么优雅讲究的小三子辰安打起架来也是毫不逊色的狠,可问题也恰恰就出在这里。 从小到大,他们仨打架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在父亲那里备过案的,没备过案的,挂过彩的,没挂过彩的,似乎都没有比这一次更让父亲暴怒。 原因有三: 第一,拼命三郎,不,拼命小三子辰安的手受伤了,医生说差点伤到筋骨,差点不能再弹琴。 辰安不能弹琴那可是大事,等同于毁了辰安的未来,老爹那一瞬的眼光只差将他刺个千疮百孔。 第二,被揍那小子挂了浓墨重彩,对方老爹也是惹不起的主,直接来这边大院道歉,名为道歉,实则发难,让他们三人的爹都无法抬头见人。 第三,这次打架的起因在他,他忍那混小子很久了,这次混小子居然真把他墙角给挖了,让他萧二少如何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宁大和左三自然看不得兄弟受这窝囊气,带着一帮小弟把那混小子揍得满地爬…… 于是,当老爹听说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孩儿闹出这么大动静,脸都气青了…… 他真庆幸老爹身体倍儿棒,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都不来光顾,不然他真担心老爹就此一倒不起…… 当然,最后一倒不起的是他…… 他快十八岁了啊!十八岁就成人了啊!回去以后老爹竟然还把他扒了个精光,绑起来用皮带抽得他体无完肤…… 老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每回他挨揍,老妈都会出来掩护他,可这一次,老妈只推开门露出了个头,马上就缩回去了,随着老爹那一声爆吼,“爷们的事,女人别来插手!”,老妈的脸涨得通红,再不敢开门,只在门外嘤嘤直哭。 然而不管老妈怎么哭,老爹这次算是铁了心要收拾他,身上脸上不管不顾地抡着皮带抽过来,抽得他足足一个月不敢出门见人……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爷们么,就当成长训练好了!棍棒下练就一身钢筋铁骨! 糟糕的是,老爹居然给他办了转学手续,说什么别祸害了老大和左三的大好前途,话说怎么不说他俩祸害他呀? 这,也就算了! 让他无地自容的是,老爹还把他上期的成绩单甩在他面前,让他看清楚门门挂红灯的“丰功伟绩”,然后做主给他留一级…… 留一级?!也就是说,老大和左三高高兴兴结伴上高三了,他重读高二?这会成为他萧二一辈子的笑话好吗?这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吗? 如果你以为这是最挫的,那你就错了,真正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的事来了…… 第8章 一一风荷举:妹妹 开学前夕,老爹出了几天门,而后竟领回来一个姑娘…… 记得那天,他和老大老三疯狂打了一下午篮球,怀揣着从此与兄弟“天各一方”的悲怆心情满头大汗地回家,却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吧,瘦瘦小小的个子,穿着朴素得近乎充满乡土气息,尤其,留了整齐的一排刘海遮住了整个额头,再加上那副黑框大眼镜,他完全看不清这女孩长成什么样,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一定还是个初中生,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坐在他家里,而老爹对她还挺客气…… “嗨!”他一边帅帅地用手指转着篮球,一边笑着和她打招呼。悫鹉琻浪他虽然顽劣,礼貌和教养还有的。 “嗨什么嗨?叫妹妹!”萧城兴虎着脸瞪了他一眼。 “妹……妹……?”萧伊庭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扔了球冲到老爹身边,对他挤眉弄眼连拖带拽…… 完了!老爹摊上大事了!在外面风流快活也就罢了!竟然给他整出一个妹妹来!而且还敢带到家里来?!这让老妈知道了,还不天翻地覆啊?!老爹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行!虽然老爹打得他差点呜呼哀哉,可他已经是成年人,要维护这个家的安定团结!当务之急是趁老妈还不知道之际赶紧把这姑娘藏起来! 可是老爹是不是脑子堵了,不明白他的意思?竟然还冲他吼,“贼眉鼠眼地在那做什么鬼脸?这是我好朋友的女儿,以后就住在我们家,跟你一起上学!” 哦……原来是这样……害他虚惊一场…… 他嘿嘿一笑,自来熟地摆起了大哥哥范,“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念初几了?放心,有哥哥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不是他萧伊庭说大话,尽管换了新学校,不出一个月,他马上又能成为前呼后拥的大哥级人物…… 女孩虽然朴素土气,坐姿却极是端正,“谢谢二哥,我叫……叶清禾,念高二。” 女孩说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萧伊庭没听出来,只觉得她人看起来长得挺寒碜,声音却很好听,字字句句的,就像辰曦姐叮叮咚咚给古筝调音一般,不过,最让他震惊的却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最后那句话,她“念高二”…… “你……多大……?”他上下打量着他,唇角抽搐,她这小身板怎么看也不像高中生啊? 叶清禾倒是没有回答他,萧城兴把话给接了过去,带着冷笑,“多大?清禾才十六岁,成绩优异,小学直接从五年级跳到初中,你呢?我都替你害羞!从今以后跟着妹妹好好学习,不懂的问她,在学校的时候给我老实点,妹妹跟你一个班,我随时会问妹妹你的情况!” “什么?!”萧伊庭失声叫了出来,一个十六岁没长开的黄毛丫头还是个丑丫头跟他这十八岁宇宙超级无敌帅哥之间的落差已经不足以让他震撼,要他每天对这个丑丫头不耻下问他也一时忽略掉了,此刻让他愤怒的是,老爹这分明是安插了一个眼线在他身边!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的事果然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老爹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噩耗…… —————————————————————————————————————— 哈哈,萧爸爸会说什么呢?亲们猜一猜?明天开始两更哈~!么么 第9章 一一风荷举:初遇 “你跟妹妹一起上学,零用钱涨一倍……” 这句还是很中听的,他心花顿时怒放,盘算着这小土妞儿能花什么钱?他岂不是占尽了便宜?可是下一句立刻将他打入冰窖…… “钱全部交给妹妹管,平时怎么花也全由妹妹计划。悫鹉琻浪至于你个人要买什么东西,需要向妹妹提出书面申请,经妹妹同意你才可以买!” 萧城兴严肃的表情表明他绝不是在开玩笑,萧伊庭顿时觉得他的天空都黑了,当场便炸了毛,“爸!您是不是喝高了……”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巨响,萧城兴“啪”地在茶几上用力一拍,连带着叶清禾面前的杯子也被拍得震了震,“放肆!越来越不成体统!我看你这么多年书都白念了!从这个学期开始,你给我规规矩矩念书!别再给老子添麻烦惹事!否则,寒假就把你送到你小爷爷那里去,不要再回来了!” “……”萧伊庭立马住了口,心中虽然不服却不敢再多嘴,尽管他知道永远不要他回来是不可能的,可是,去小爷爷那训一个假期的滋味他是尝过的,真叫生生剥掉他一身皮啊…… 萧城兴见他终于不吭声了,冷哼了两句以示警告也就作罢,正好保姆把饭做好了,姜渔晚从楼上下来,柔声道,“司机不是去接城卓了吗?怎么还不回来?马上吃饭了呢!” 提起这个名字,萧伊庭脸色暗了暗,更加显得垂头丧气。 “快到了吧,房间收拾好了吗?让清禾先看看。”萧城兴转头对妻子说。 姜渔晚微微一笑,“收拾好了,清禾,跟我来吧。” “是,谢谢伯母,给伯母添麻烦了。”叶清禾小心地站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更没想过会走进一个陌生的家庭,并且把这里当成是她的家…… 是萧城兴把她带进这个家的,这个爸妈的好朋友给她的印象是真诚而有亲和力,她能感觉,他是真心诚意要带她回家。 来之前也曾把萧家的情况都跟她说了,萧城兴是萧家老大,开的是玉器珠宝公司,也兼做古董生意,家里两个儿子,老大萧伊朋,在国外念书,老二萧伊庭,和她一样念高二,当然,着重讲的是老二的情况,因为毕竟要跟她同班学习,只不过,闻名不如见面,这初见果然就让她大开眼界…… 跟着姜渔晚上楼,她被带到一个房间门口,房门是开着的,姜渔晚对她轻轻地道,“就这儿了,你看看有哪里不喜欢跟我说,缺什么也跟我说,既然来了,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吧。” 叶清禾是个极其敏感聪慧的女孩,更何况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触觉又分外灵敏些,隐约觉得姜渔晚这话原本该是周到热忱的意思,可,莫名的,她却感到了些许不该有的凉意,那轻柔的声音仿佛秋风过早拂过一般,她匆匆瞥了一眼姜渔晚的脸,似乎,也没有找到之前在客厅里时的温柔笑容。 ———————————————————————————————————— 今天还有一更哦~! 第10章 一一风荷举:我该叫她什么? 内心一紧,愈加谨慎,“挺好的,我很喜欢,伯母辛苦了。悫鹉琻浪” 姜渔晚唇角微微一弯,“那就好,甭跟我客气。” 叶清禾觉得,或许是她多心了吧,姜渔晚唇角的弧度似乎有些僵硬…… “不会,谢谢伯母。” 姜渔晚点点头,“好,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就下来吃饭吧,原本我想替你收拾的,可是,只怕有些不方便,所以……” “哦,没什么不方便,只是不敢麻烦伯母,我自己来就行。”她忙道。 于是姜渔晚便转身下楼了,叶清禾这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仍是一色的楠木家俱,优良的质地、精致的雕花都在彰显着主人品味的不凡,尤其梳妆台,京式雕花,镜台屉格,若坐在这样的镜前梳妆,倒真有几分古代闺阁小姐对镜贴花黄的意味了。 书桌上则摆放着两个玉质笔筒,其中之一插了各种型号的毛笔,另一个放着钢笔和铅笔,传统现代分开,倒是细心。 她拿起插放毛笔的笔筒来细看,还好,青翠玉,虽然是玉色上好的品种,可是算不得珍品,符合她这样的年纪和身份,否则她会不自在。工艺却极佳,四面开光,浮雕梅兰竹菊。再看笔筒里的毛笔,可见姜渔晚于书法也是内行。 并没有心情来关注新家的吃穿用度,之所以观察,是因为怕自己出错。 楼下等着吃饭,也不敢耽搁太久的时间,打开箱子,迅速收拾行李。 没有带太多东西,萧伯伯说不必,北京都有,所以只几件换洗衣物,放进衣柜。箱底,则是她最珍视的宝贝——她和父母的合影和一幅字。 本想把照片摆放在书桌上,把字挂起来,可想到萧伯伯说的话,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字,收进抽屉里,照片…… 她捧着照片,悲从中来。 这是爸妈结婚二十周年时拍的全家福,彼时,她坐在父母中间,笑容满足而幸福…… 楼下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抹去眼角湿润的泪意,将照片也放进抽屉里,赶紧下楼。 客厅里多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圆脸蛋,翘鼻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机灵可爱,只那一身皮肤,明显是户外活动过多晒出来的黑红。 她没说话,男孩倒先发现了她,笑嘻嘻地道,“咦,我们家来客人了?” 家?她注意到男孩用的这个字,萧伯伯之前并没有说家里还有这么一位啊? “城卓,她叫叶清禾,以后也在我们家住,你得叫她……”萧城兴明显处处保护着她,连她该说的话都替她先说了,只是在这个地方却停顿下来,仿似在思考和犹豫。 原来他就是城卓…… “太好了!姐姐好,我叫萧城卓,你有房间了吗?干脆跟我住一个房间吧!”萧城卓直奔她过来,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热切。 萧城兴一顿,索性不说了,由得萧城卓闹去,可是,某人却不高兴了,“豁”地站起来抗议,“什么?你叫她姐姐?!那我该叫她什么?” 叶清禾一头雾水,不明白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萧城卓眼睛眨巴了一下,“我是你叔叔,我的姐姐,你应该……叫姑姑!大哥,对吗?”最后这句却是问的萧城兴。 —————————————————————————————————————————— 今天开始2更哈~!! 第11章 一一风荷举:欢乐的一家人 饶是萧城兴因萧伊庭的鲁莽而拉长的脸,也绷不住破冰而笑,“行了,家里人多,清禾初来乍到,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城卓年纪小,暂时别拘泥辈分了,怎么叫都行。悫鹉琻浪” 萧伊庭可不干了,黑着一张脸表示不服,“爸,我那会儿叫弟弟您怎么不答应?” 萧城卓一脸天真的样子,蹙着小眉头,“你叫我弟弟,那你不得叫你爸爸大哥吗?这也成?” 萧城兴的脸立时又耷拉了下来,冲着萧伊庭一瞪眼,“胡闹!” 叶清禾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就连姜渔晚也因这些胡闹的话而微微地笑,紧绷的心松弛下来,这样热闹而幸福的家庭气氛,她也曾拥有过啊…… 可是,正如萧伯伯所说,她初来乍到,怎么可以乱了辈分?怎么可以因为她而让家里有人不舒服? 于是轻笑着主动提出,“萧伯伯,还是按辈分叫吧。”说完低头牵住了萧城卓的手,“小叔叔,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萧城卓不乐意了,嘟囔着小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可是,我还是喜欢叫你姐姐!姐姐,走,我们吃饭去!” 在这个家里,萧城卓显然是受宠的,萧城兴这个大哥对他颇为宽松,对于他执着地要叫她姐姐仍是没有强加干涉,但是因为叶清禾自己的服软,萧伊庭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不情不愿地绷着个脸和大家一起来到餐厅吃饭。 也不知是为什么,萧城卓与她格外投缘,竟是真的十分喜欢她,跟她坐一块儿不说,餐桌上好吃的菜不停往她碗里布,小嘴一边叨叨个不停,介绍菜名菜式。 萧城卓对这一幕很是满意,笑道,“我还担心清禾来北京会觉得孤单,有你这话篓子,倒让我放心了。” 小家伙听了更是得意,顺杆往上爬,“那当然,我是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姐姐,如果我侄儿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 他说着“我侄儿”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说不出的臭屁,恁是把叶清禾给逗笑了,尽管,只是微微展颜,可也算得上这么久以来她第一个发自内心轻松的笑容。 看着萧伊庭一副“小子你欠扁”,可是又碍于辈分碍于萧城兴在一旁而敢怒不敢言的神态,她抿了抿唇,轻道,“小叔叔说笑了,二哥怎么会欺负我呢。” 萧城卓却哼了哼,显然一副“平时欺负我还少了吗”的神情。 说来这俩人还真是冤家对头,同时把筷子插向了一块鸡翅,而且大眼瞪小眼地彼此不相让,眼看又要闹起来,萧城兴眼睛一瞪,“老二!你多大他多大?还跟小孩子争?” 萧伊庭火了,筷子倒是收回来了,气不过回了一句,“他不是我叔吗?怎么还跟我争?” “哈哈哈哈……”餐厅里爆发出一阵大笑,连保姆都笑开了怀。 萧城兴也笑得合不拢嘴,直道,“这活宝!” 唯独叶清禾,仍然只是微微扬起了唇角,清清淡淡的,看着这欢乐的一家人…… 却见一块鸡翅进了自己碗里,萧城卓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响起,“姐姐,我抢来给你吃的。” ———————————————————————————————————————————————— 祝各位亲亲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还有一更晚点哦~! 第12章 一一风荷举:还没我的大 叶清禾心里如同淌过温温的水流,小孩子简单而直接的表达方式,总是更容易让人的心没有距离,她也喜欢上了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悫鹉琻浪 当然,萧城卓的行为又引来大哥萧城兴的赞许,直道他比萧伊庭懂事多了,得了表扬的小屁孩免不了冲着某侄儿臭屁一番…… 第二天就要报名上学了,晚饭后萧城兴开始派发零用钱。 作为一个八岁的男孩,萧城卓的零用钱比萧伊庭少一大半,可是萧城兴却是实实在在地交到了小屁孩自己手里,而当萧伊庭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叠镀着灯光“金光闪闪”的钱从他眼前亮花花地飘过,最后落到了叶清禾手里时,恨不能眼睛里长出手来把钱给夺回来。 他实在无法再容忍下去,她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毫不推迟接手了财政大权? “爸!我不服!”是可忍孰不可忍!没有了钱的日子让他在新学校怎么混下去? “有什么不服?”萧城兴眼神凌厉,俨然是要将他不服的小嫩苗给连根铲除掉。 在老爹的眼神下缩了缩的他,为了争取自己的经济利益“刀口”下挺身而出,指着萧城卓愤然,“他才八岁,就可以自己管零用钱!我十八了!十八了!我要自主权!” 却见萧城卓神气活现地昂起了头,故作老成声音慢悠悠地说了句,“孩子,我是你叔……” 萧伊庭原本就一肚子憋气,被这孩子一刺激,只差把他拧起来暴捶了,若不是老爹在跟前,他一定这么做了! 萧城兴只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你哪天能赶上城卓这么出息我就把零用钱还给你,这期其中考试你再给我吊车尾,零用钱直接减半!还跟我争自主权?” “那我买啥玩意儿都要跟个妞儿申请,我还是爷们吗?”这是严重戳伤他自尊心的事,他死也不从! “想当爷们?先摸摸你自己有几分当爷们的底!没错!买啥玩意儿都要申请!买瓶水也要申请!”萧城兴扔下这句话直接上楼进书房了,临走只对叶清禾说,“清禾,今天旅途劳累了,早点休息,明早要去新学校了。” “是,谢谢萧伯伯。”叶清禾礼貌地站起来。 没有了萧城兴的保护,萧城卓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好,拉着叶清禾的手就往楼上跑,“姐姐快跑!姐姐救命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啊”终于没能制止住萧伊庭揍他的节奏,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蹂躏后往叶清禾怀里钻,“姐姐,救我……” 叶清禾下意识将他搂在怀里,萧伊庭便伸手到她怀里来掏人,争夺间,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胸bu。 她身材瘦小,发育不甚好,可她自己是有感觉的,当即便全身一紧,脸也烧得滚烫。 可萧伊庭却没反应,仍在蹭来蹭去地扭萧城卓耳朵,她慌乱之下松开了萧城卓,低低地喝了一声,“住手!” 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急迫和威力。 萧伊庭觉得奇怪,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她皮肤白皙,虽然被刘海和黑框眼镜遮住的脸平淡无奇,可两腮却已红透。 萧伊庭细细一想,算是明白了缘由,十八岁的男孩,尴尬的年纪,也难免有些难堪,却偏要装洒脱,呵呵了两声,挺了挺胸膛,甩出一句,“害什么羞,你有吗?还没我的大!” —————————————————————————————————— 2更毕,再次祝亲亲双节快乐~! 第13章 一一风荷举:寄人篱下 叶清禾有被噎住的感觉,面上却不露痕迹,目光落在他穿着t恤的上身,修身款的棉质t恤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显现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胸肌……确实比她发达…… 她默然无语,越过他,往自己房间走去。悫鹉琻浪 萧伊庭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说得很荒唐,可又不愿收回,带着几分傲气,和她背道而行,回了房间。 夜,静了下来。 叶清禾素来有认床的毛病,躺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想起那些无法释怀的种种,愈加觉得心沉如铁。 静谧中,门锁轻轻一响,门被推开一条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穿了进来 她微蹙了眉看过去,只见先钻进一个小脑袋,而后便是一个大枕头,接着咕噜噜圆球一样滚过来一个人,爬到了她床上。 “姐姐,我和你睡成不?”萧城卓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反而显得分外明亮。 她孤孓一人,难得有人和她贴近,何况面对这双纯粹的孩子的眼,夜色中微微一笑,柔声道,“好。” 萧城卓很是开心,抱着她的脖子,满足地蹭了蹭,似是倦了,软软的声音问,“姐姐,你为什么会到大哥家来?你爸爸妈妈呢?” 叶清禾并没觉得这是失礼,孩子的心总是单纯的,没那么多顾忌,想问什么自然就问了。她凝视着这黑夜,声音又空又远,“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有新疆那么远吗?”原本疲倦的萧城卓忽然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问。 新疆?她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跟新疆扯上关系? 不用她问,萧城卓的小嘴已经自己开始诉说了,“姐姐,你想爸爸妈妈吗?我爸爸就在新疆,我可想他了……姐姐,妈妈是什么样子?都像大嫂一样那么漂亮吗?可惜我从来没见过妈妈……不过没关系,我有爸爸就够了!我爸爸是超人……” 从萧城卓咭咭格格的叙述中,叶清禾渐渐听明白了,萧城卓的父亲是军人,远在新疆,没有妈妈照顾,许是基于教育条件的原因,他寄居在萧伯伯家里。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敏感的,这个家再完美,也是别人的家,所以见到同样也是寄人篱下的叶清禾,便分外觉得贴近了。 萧城卓的小嘴很能说,基本都是他在说,叶清禾静静地听,直到他终于说得疲累,支撑不住睡着了,叶清禾才挪了挪被他压着的身子,也抗不住困意,渐渐睡去。 新的学期,新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她和萧伊庭插入高二同一个班,她个子矮,被编在了第一排,而他,则坐在第六排。 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一个外形漂亮磁力强大的磁铁,很快就磁住了众多人的目光,有他萧二少的地方,一定是最热闹的所在,尤其女生,对他更是津津乐道,短短时间内,几乎全校爱八卦的女生都知道高二一班来了个大帅哥,他的校草评分指数直线上升。 —————————————————————————————————— 还有一章~!! 第18章 一一风荷举:曾经年少 她和萧伊庭插入高二同一个班,她个子矮,被编在了第一排,而他,则坐在第六排。悫鹉琻浪 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一个外形漂亮磁力强大的磁铁,很快就磁住了众多人的目光,有他萧二少的地方,一定是最热闹的所在,尤其女生,对他更是津津乐道,短短时间内,几乎全校爱八卦的女生都知道高二一班来了个大帅哥,他的校草评分指数直线上升。 而她,则一如来时那般穿着简单的衣着,垂着刘海,戴着她的黑框眼镜,静静地存在着,存在他的光环笼罩里,如果不是她和他形影不离,估计谁也不会注意到她。 她,就是光芒万丈的他身后不起眼的小影子。 如平日里一样,她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校门回家。 他喜欢篮球,走路的时候篮球也不离手,顶在指尖转啊转,随意自如,神采飞扬,一路引来诸多女生冒桃心的眼神。 只是,他的书包就显得多余,严重影响了他的完美发挥,于是,斜眼间见到她,随手把书包扔给她,“给我拿下!” 叶清禾捧了个满怀,眼看着他已走在她身前五步远,一声不吭地背了两个书包,加快脚步跟上他。 “老二!”校门口,两声高喊。 萧伊庭兴奋地冲了上去,朝着那两人肩膀分别一捶,“混蛋们!你们还记得我啊!哥们我在这受苦受难吃糠咽菜的,你们也不来拯救我!” “吃糠咽菜?谁信?”两人中白净清秀的一位说。 萧伊庭有苦难言,回头看了眼安静的叶清禾,这妞儿还真把财政部长一职给坐实了,要从她那里抠点钱出来比登天还难,他如今的日子可不跟和尚一样清贫吗?话说今晚还真有事又得求她呢…… 这俩男孩也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姑娘,这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居然背着他的书包,有点意思…… 白净男孩轻轻捅了捅萧伊庭,压低声音问,“不是吧?换口味了?改吃青菜豆腐?” 萧伊庭顺着他的目光再度回头,赶紧否认,“别瞎说!” 男孩笑了笑,“我说呢!这还发育不全呢……那这位是……” “她是……”她是他的克星!可又是他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哭丧着脸,“就算是我妹妹吧!” “就算是?”男孩挑了挑眉,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我们怎么不知道?” 萧伊庭最不愿提及的就是这个话题,挥了挥手,“还不是我们家老爷子,不知从哪弄来的!不过别误会!绝对不是亲的!”关键时刻他还没忘记给老爷子正名。 “哦……”男孩恍然,走到叶清禾面前,笑道,“老二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妹妹了,你好,我叫左辰安,这是宁震谦,我们是老二最铁的兄弟!” ———————————————————————————————————— 无论是《扑倒》还是《夏未晚》,都没有真正写过他们的少年时代,这里,算是一个补充了,呵呵,偶们的团长大人又重回年轻~@ 第15章 一一风荷举:申请 左辰安所指的另一名男孩皮肤黝黑,五官却极端正,掩饰不住眉宇间的英气,也不多言,和她点点头,“你好,叫我大哥就可以。悫鹉琻浪” “你们好。”叶清禾清清淡淡不疏不近地说了句。 左辰安从她肩上把两个书包都取了下来,斥责萧伊庭,“我说老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把书包给妹妹背呢?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萧伊庭正为今晚要开口的事烦着呢,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分明是在说,这也算是香?也算是玉? 左辰安呵呵一笑,“妹妹,二哥不疼你,三哥疼你,书包我们来背。” 说着转手,就把两个书包都扔给了宁震谦,他自己则把胳膊搭在萧伊庭肩上,在他耳边邪魅地说,“什么妹妹啊,我看是你老爹给你弄来的童养媳……” 萧伊庭一拳挥开他,几乎暴怒,“你少给我胡说啊!我跟她?楠木配豆芽菜?你觉得配吗?” 宁震谦无语地看着这俩混蛋,他们说话这声儿,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家小姑娘又怎么会听不见?却见叶清禾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他们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谢谢大哥,我自己来。”叶清禾平静地把自己的书包从宁震谦手里接过来,背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默默行走。 宁震谦皱了皱眉,吼了一声,“老二!自己背!” 于是,这个书包,终于还是回到了萧伊庭自己身上。 至于一贯欺负老大的左辰安眨了眨眼,笑,“老大,怎么突然打抱不平了?”话说宁震谦是三人中性格最硬朗,也是最粗心的人,从来不干怜香惜玉这种事…… 宁震谦黑着脸,他没有告诉他们,莫名其妙的,在看到叶清禾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那张粉粉白白的小圆脸,想起自己每次离开时她含泪的眼睛,那一刻,心里突然好柔软…… 宁震谦他们是来接萧伊庭去打球赛的,他们在打球的时候,她便在一边给他们看书包和衣服,对于运动,她这小身板一直不堪负荷,所以也不感兴趣,无聊之际,从书包里抽了本书出来看。 心远地自偏。喧闹的球场里,也只有她能做到这点了。 她捧了本厚厚的历史传记在看,渐渐的,被书里那个遥远的时代所吸引,完全沉浸于其中了。 “水啊!你在干什么?” 一声炸雷般的大吼,把她从书里拉了出来,眼前是萧伊庭流汗的盛怒的脸。 “我说你这啦啦队怎么当的?水也没准备?!笨死了!跟蕾蕾她们完全没法比!”萧伊庭热得受不了,随意甩了甩头,数颗汗滴散落开来。 一颗滴在她唇上,略咸。 宁震谦和左辰安面面相觑,老二好像过分了点,有这么对着女孩儿吼的吗?还是借居在他家的妹妹…… 她平静地把书合上,吐出两个字来,“申请。” —————————————————————————————————————————— 额,上一章章节错了……修改又要重新审核,会造成读者阅读不便,所以就这样吧,亲们原谅一下。 第16章 一一风荷举:你没资格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萧伊庭瞬间瞠目结舌,半晌,嘴还张开着合不上。悫鹉琻浪 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宁震谦和左辰安疑惑的眼神正“热切”地盯着他,这事儿要说开了来,将是他萧伊庭一辈子的耻辱…… 为了不在兄弟面前掉面子,他一改自己的态度,朝叶清禾不断挤眼睛,“妹妹,算了,我不过是打球渴了,没准备就算了……” 这前后不一的表现太让左辰安好奇了,唯恐天下不乱地挤兑,“什么叫算了?老二你还欠我们一顿饭就算了,请我们喝瓶水也这么抠门?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萧伊庭懊恼极了,不断冲叶清禾使眼色,希望她给自己留点面子。 哪知,叶清禾却仿佛看不懂一样,板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萧伯伯说了,无论买什么东西,你都要写申请,而且是书面申请,哪怕是一瓶水。” 萧伊庭表情僵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可以肯定,这是报复!一定是她对他刚才吼她的报复! 而耳边毫无意外地响起左辰安的嘲笑声,“萧二,你也有今天……” 他怒从心来,他萧伊庭从小到大还没这么挫过! 顿时,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一把便拧住了她的胳膊,伸手去她口袋里掏钱。 她没有挣扎,很轻易的,就让他搜遍了她校服所有的口袋,包括她的书包,钱包和每一毛零钱都被他搜去。 他抓着钱对她趾高气昂地说,“这钱本来就是我的!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你看的书,你背的书包,哪样不是我家的钱买的?你能在这念书,也是我的钱在供你!你跟我摆什么谱?你没有资格!” 他噼里啪啦地说完,等着她生气和自己辩驳,可是,她却只是漠然看着前方,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仿佛他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 “老二,过分了!”宁震谦蹙眉,瞪了他一眼。 左辰安也担心地看着叶清禾,若是寻常女孩,听了这话,不气得跳脚,也只怕会哭鼻子了,然而,叶清禾却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她只是一颗笔直的落了叶的树,即便挺立在冬日的风里,也不会迎风的呻/吟…… 看着这样的她,萧伊庭一阵烦乱,将钱往口袋里一塞,怒道,“走了!还站着干什么?!” 三兄弟原本多日不见的聚会,却因这个插曲而进行不下去,于是各回各家,临别之时,宁震谦和左辰安还不时回头看看那别扭的两个人,只见萧伊庭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叶清禾则默默无言地远远跟着他,若不是他俩知内情,绝对无法相信这俩人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十八岁的男孩,本就消耗甚大,一场球赛更让萧伊庭的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奔进家门,甩了书包,就冲进厨房找饭吃。 萧城卓已经回来了,习惯性往他身后寻找叶清禾的身影,这一次,却寻了个空,不由问道,“萧伊庭,我姐姐呢?” 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大十岁的侄儿,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偶尔还会喊声“孩子,我侄儿”之类的…… “不在后面吗?”萧伊庭想起今天的事还窝火,不耐烦地说。就她那闷声不响的性格,哪一次不是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进门? 第17章 一一风荷举:寻找 “哪儿?”萧城卓一直跑到屋外,也没找到叶清禾,回来指着萧伊庭,唬着小脸,“好啊,你把姐姐弄丢了!” 萧伊庭此刻才发现那个小跟屁虫真的没有跟回来…… “放心吧,过会儿自己就回来了!”他满不在乎地说着,猛然间却回想起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难道,她还真的会生气?一生气就离家出走?气性儿还挺大…… “你、完、了!”萧城卓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大哥回来一定会抽得你屁股开花!” 正叼着一口菜的萧伊庭背心一凉,上回挨抽,身上的疤还没好齐全呢…… 眼看萧城卓转身就往外跑,他不禁追问,“你去哪儿?” “我去找姐姐!北京城这么大,她才来没几天,肯定会迷路的!” 萧伊庭望了望窗外,天色已黑,萧城卓自己也是个路痴,如果再走丢一个,他真有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等等!还是我去吧!”他懊恼地拧住萧城卓衣服后领,把他提了回来,自己冲进夜幕里。悫鹉琻浪 外面街灯通明,他呼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方向。 对于这个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一个多月的所谓妹妹,他别说了解,就连话也不曾多说过几句,她有没有朋友他不知道,她的想法她的脾气他也从没想过要去留意,自然,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眼前晃动着的是她瘦小的身影,单薄得就像一片叶子,轻轻盈盈地始终飘随他这颗大树之后…… 沿着家到学校的路,他没头没脑地四处寻找,每一个小吃店,每一家精品店,任何可能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可是,都没有那个期待的身影。 忽然间想起,这些地方虽然大多数女生都爱去扎堆,但她似乎从不感兴趣,她那只怪胎,成天除了书,还是捧着书…… 眼前一亮,又往书店去找,然而,几乎跑遍了这条路上所有的书店,仍然没有找到她…… 不知不觉已经出来找寻了两个多小时,他不再抱希望了,或许叶清禾真被自己给气跑了,也许跑回老家了,如今之计只有回去找老爸,只有老爸知道她老家在哪里…… 垂头丧气地搭车回了家,还在家门口,就听见萧城卓那小子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再一看,叶清禾居然好端端地坐在客厅里…… 他不由怒火直冒。 他像个傻瓜一样满世界去找她,她却没事人似的在这坐着!她知不知道,他这一路回来的心情就跟上坟一样,誓死如归啊! “你上哪去了?”二话没说,冲上前就对着她凶。 —————————————————————————————————————————————— 还有一更,晚点啊啊啊~!!! 第18章 一一风荷举:你告状了? 灯光照在她眼镜的玻璃片上,亮花花的一片,完全看不清镜片后她的眼睛里有着怎样的内容,似乎,她也没打算跟他解释。悫鹉琻浪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跟着我也会跟丢?!”他明明记得她跟在他身后的,怎么会他上了出租而她没上? 从前哪一次不是这样?不管是司机来接,还是搭出租车,他都是率先一头坐进副驾驶里,她则会默默坐进后排,他根本不会也不用回头看,她会在他的背影里一起到家。 一边的萧城卓看不下去,出来打抱不平,“萧伊庭!明明是把姐姐弄丢了,你还来凶姐姐?我告诉大哥去!” 一句话戳中萧伊庭痛点,他这一路怕的就是老爹找他麻烦,一把抓住萧城卓,把他往地上一顿,凶狠狠地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站着!我问她呢!没问你!” 说完,低头对上叶清禾那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你上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快把北京城给翻过来了?” 他内心浮躁不已,可这叶清禾却偏偏与他八字相克还怎么的?他越是急躁,她越沉静,就没见她有过激动的时候。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成天摆个修女脸是啥意思?得,你爱说不说,以后别跟着我,别再给我添麻烦惹事儿!”急躁中,他把老爸对他说的词儿顺溜给说了出来。 叶清禾站了起来,只及他胸口,冷淡而平静地说了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一个“您”字,让萧伊庭觉得所有上涌的气血都堵在了胸口,闷涨得难受,这个字是多么具有嘲讽意味? “说谁添麻烦?我看你小子一天不给我惹麻烦就不自在!”萧城兴的声音半空中炸雷般轰鸣。 萧伊庭背心再次一寒,回头一看,他老爹正站在楼梯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转头瞪着叶清禾逼问,“你告状了是不是?是不是?” 叶清禾抿抿唇,想要说什么,却听萧城兴吼道,“你给我上楼来!” 萧伊庭给了她一个恨恨的眼神,转身上楼去了。 叶清禾在客厅里愣愣地站着,直到他们父子俩的背影消失,才移步上楼。 “姐姐……”萧城卓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她扬了扬唇角,“不是有道奥赛题不会吗?上楼,我教你。” “好!”唯恐惹姐姐不高兴,萧城卓飞快跑上楼,回自己房间拿书包去了。 叶清禾刚想走,姜渔晚的身影出现了,缓缓地朝她走近,叫她,“清禾。” “萧伯母。”每每和姜渔晚说话,叶清禾都存了几分小心。 “清禾,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了,还习惯吗?”姜渔晚挂着淡淡的微笑。 “习惯。”她谨慎地回答,不忘加上一句,“谢谢伯母照顾我。” 姜渔晚似乎还比较满意她这样的态度,唇角的笑容漫开了些,“你知道就好,知道我们一家人是在照顾你,虽然你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清禾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以施恩者的身份在跟她说话吗? “是,清禾何其幸运,能得到萧伯伯和萧伯母错爱,这份恩情,清禾永铭于心,一定会涌泉相报。” 第19章 一一风荷举:你来写 姜渔晚的笑容在灯光下笼着一层美丽的光晕,“涌泉相报倒是不必了,我们照顾你原也没想过要你回报,而且……以我们家的境况,你能回报给我们什么?” 叶清禾没有说话,只是在没有人看见的黑暗里,双拳微微一收。悫鹉琻浪 姜渔晚继续用她特有的温柔声音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家里和和睦睦,他们父子相处融洽,伊庭少受些皮肉之苦就行了,所以,希望你在我们家借住的时间里,不要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 借住。 叶清禾的耳边满是姜渔晚轻柔的声音在回旋流转,其中最清晰的就是“借住”这两个字…… 她凝视着姜渔晚精致刺绣裙子领口的盘扣,同样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萧伯母,您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 “那就好……”姜渔晚下巴微微上抬,那一抹微笑愈加美丽了,“至于零用钱这种事,你拿着的也是我们萧家的钱,说到底,萧家的钱最后还不是伊庭的?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萧伯伯把钱交给你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叶清禾的视线里,那颗墨绿色镶绿宝石的盘扣花纹渐渐变得模糊。 “是。”她最终答道。 姜渔晚微微点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早点休息吧。” 目送姜渔晚的背影优雅袅娜地穿廊过堂,她垂眉,眼前浮现出另一张温柔女人的脸,一声声“小荷,小荷”的呼唤仿佛还近在耳侧,眼眶微热,雾气迷蒙了她的镜片。 回到房间的时候,萧城卓已经在等她了。 小小年纪的萧城卓,似乎感觉特别敏锐,所以在做题的时候很乖,写完作业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流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同情,“姐姐,城卓会保护你的,有什么委屈和城卓说就可以了。” 叶清禾心中一动,暖暖的湿意笼上心头,微笑着摸了摸萧城卓的头,“傻,我不委屈,萧伯伯一家人对我这么好,我这么会委屈呢?” 萧城卓却扁了扁嘴,“大哥当然好,可是大嫂和萧伊庭……” 两人正说着,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巨大声响。 回头一看,只见萧伊庭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将一叠纸摔在了书桌上,冲着叶清禾嚷,“写!四个小时!” 叶清禾目光落在书桌上,被他用力掷在桌上的是一叠毛笔字练字纸,当然,还有一只毛笔,笔盖被他摔脱落,墨汁染污了洁白的纸张。 她听萧伯伯说过,他这个儿子性情浮躁,所以从小就令他练字,不求他成为大家,只为磨一磨他的心性。可是,他这是何意思?让她写? “别装无辜了!如果不是你告状,我爸会罚我写四个小时?”萧伊庭一副都是你的错,所以这个惩罚该她承受的样子。 第20章 一一风荷举:比 萧城卓护姐姐心切,横插在两人中间,虽然人小,却踮着脚和萧伊庭对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自己闯了祸来怨女人?” 萧伊庭更火了,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边上一拎,“大人说话,小孩子闪开!” 叶清禾担心萧伊庭不知轻重会伤到人,双手护住了萧城卓,劝慰,“城卓,没事,你先去睡觉吧。悫鹉琻浪” “不,我说了要保护姐姐的!”萧城卓倔强地抱住叶清禾的腰。 萧伊庭脸上浮起一丝嘲笑,“让你站凳子上也没我高,你怎么保护她?信不信我一只手可以把你俩人扔出窗外?” 眼前的两人在他眼里就是一颗敦实的土豆和一根瘦弱的豆芽菜抱在一块,真正好笑。 “我告诉大哥去!”萧城卓气哼哼地道。 “你不是男子汉吗?你不是要保护这根豆芽菜吗?你也就会拿我爸威胁我!”萧伊庭偏偏怕的也就是这个,难免有些心虚起来。 只是萧城卓小孩心性,好胜斗气,这么一说反而不愿去求助萧城兴了,鼓足了劲要与萧伊庭死磕。叶清禾谨小慎微,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萧家任何人因为她而起纷争,强行把萧城卓推出了房间,并且在他耳边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欺负。 萧城卓被关在门外无奈至极,又不能去找大哥帮忙,只好在门外发誓,“萧伊庭,我一定会长得比你高,力气比你大!你等着!” 发完誓,心中担忧叶清禾,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并没有听到打闹声和哭泣声,才放下心来。 房间里的叶清禾,站在高大帅气的萧伊庭面前单薄如纸的叶清禾,抬头对视着萧伊庭,脸上找不出一丝畏惧,也看不到半分情绪,只轻声说,“听说你四岁开始练字?” 萧伊庭原以为她会辩驳,不曾想她有这么一问,言下之意倒有挑衅的意思,不禁讥讽地一笑,“没错,怎么?想和比?比赢了我就不用给我写了吗?” “你不敢?”她言语间多了相逼。 明知她是激将,可他一堂堂爷们也不能退缩,想他四岁开始学书法,从小到大金奖无数,还会怕了个小姑娘?当即摆开了纸张,“说,怎么比?” 叶清禾看了几眼他之前写的字,微微摇头。 “怎么?看不上眼?”说他萧二字不好的人,还真少见,至少他还没遇上过。 “不,字很好,只不过……”她稍作停顿。 “只不过什么?你也懂书法?”他说完之后后悔了,猛然想起她记的那些笔记,很漂亮的一手钢笔行书,只不过自己从没认真研究过,哪一次抄她的笔记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只不过,字如其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浮。”她简单的一个字,总结了他的书法,也总结了他的性格缺陷。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不起眼的姑娘,他自己心知肚明,这正是他的弱点所在,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第21章 一一风荷举:你输了 不过,他又怎么甘愿还没开始就在叶清禾面前落了下风?呵呵冷笑,“浮?还是服?比完再让你知道什么叫服!来吧!别磨蹭了!” “既然浮,我们就来比点儿实的!”她说完出了房间。悫鹉琻浪 开门,萧城卓的小脑袋撞了进来,重心没收住,一头扎进她怀里,而后摸着头嘻嘻笑,“我真不是存心偷听的。” 叶清禾牵着他的手,把他送进了他自己房间,弯下腰来点了点他的鼻子,“现在放心了吧?相信我,我能治他!” 萧伊庭充满疑惑地等着她归来,几分钟后,只见她端了两碗水进门,他瞬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这种练字法他幼时也曾练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二话没说,接过一碗来,搁在自己手腕上,悬腕开始写字。 叶清禾摆开纸张,将另一碗水摆在自己手腕,一边说,“四个小时,我陪你,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萧伊庭手微微一晃,水差点泼出来,什么?悬腕四个小时?他自问没有这个能力…… 可是她行吗?她那手腕伸出来就跟小树枝似的,有这力量? 少年人好胜心起,见她写字时沉稳冷静,小小的身体,平淡的容貌,竟透出平时所没有的大家风范来,再不敢大意,专心致志地开始写他自己的字。 时间一点一滴地滑过,原本耗在一边非要看姐姐怎么收拾萧伊庭的萧城卓已经熬不住而在叶清禾床上睡着了,萧伊庭只觉得手腕越来越不稳,额头也逼出汗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经写了多长时间,因为连分心去看一看钟也不敢,唯恐一个不小心,这碗就掉下来了…… 可是她呢?还能坚持吗?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对于输赢,他越来越没有把握了…… 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想知道她目前是怎样的情形。然而,这一眼之下,看见的依然是她的气定神闲,安稳如山,信心顿时被击溃,只因他觉得自己已到支撑不了的边缘,也因为这一个分神,这一信心的丧失,他酸软的右臂一倾,碗掉落下来,水泼了满纸,弄污了他写的字。 而她,缓缓把碗取下,淡然的两句,“你输了。浮?还是服?” 是的,他输了,输给他眼里平淡无奇的小姑娘…… 重新审视她的字。都说字如其人,她的字却完全和她的外形不相符合,力透纸背,霸气而不失稳重,洒脱而不敛锐利,哪里能看出这是十六岁文弱女孩写的字? 愿赌服输。他萧二这点气概还是有的! 收拾了桌面,重新拾起笔,一声不吭开始完成他四个小时的惩罚。 而她,却没有休息,立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继续书写。 是赌气也好,不服也好,他没有阻止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渐浓的夜里,只有闹钟滴答行走的声音。 第22章 一一风荷举:申请 四个小时过去,他扔下笔,揉了揉酸软的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多,老爸可真够狠的,他明天还得上学呢…… “我没有告状。悫鹉琻浪路上遇到萧伯伯的车,他载我回来的。”耳边响起她一贯疏冷淡漠的声音,寂静的深夜,如碎玉一般,叮叮咚咚,十足的清,十足的冷。 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沁入了他胸口,他忽然想起,他拿走了她所有的钱,她哪来的钱坐车?“你原本是……走路回家?”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想了想,把钱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扔在桌上。 什么意思?知错?叶清禾凝视着那些被他揉皱的纸币,没有动。 “那个……还给你吧。”知子莫如父,他一进书房,父亲就把他的“恶行”痛数了一遍,还声称,如果不服清禾约束,就一毛钱零用钱也没有了。 他曾以为是她告状,却原来不是。 想他萧二威武不屈,偏偏“贫贱能移”……为了零用钱这等国计民生大计,只能忍一时之气!可是,若要他向她这个黄毛丫头道歉,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两人默默站了会儿,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叶清禾看了眼钟,提示他,男女有别,这个点他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那啥……”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欲言又止,在她的眼神逼视下,竟有些忸怩。 她也没催促,只静静地等着他。 他支吾一趟后,终于说道,“这个周末,苏芷珊生日,邀我去生日聚会,我得送份礼物吧。” “哦……”她装傻,原来是要钱的…… “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给她。 她展开一看,果然是书面申请。 零用钱申请书 今申请提前支取零用钱一千元整,以下周每顿中餐吃食堂为代价。望批准,谢谢。 申请人:萧伊庭 最后还注明了日期。 她把申请放下,仰头看着他道,“一千元的礼物太贵了,你还是高中生……” “一千还贵?你让我脸往哪搁?”这已经是他最低限度了好吗?他已经在收敛了!若在以前,他送的东西还不止价值这么点儿! 她静静地看了他十秒,十秒之后,在他要发怒的时候,她才道,“五百,要就拿去,不要拉倒。” 说完,她取出五百块钱来,放在桌上。 “你是打发乞丐呢?!”他到底还是被她激怒了,在他看来,她这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他萧二对她好言几句,她就把自个儿当人物了! “我不要!你留着吧!”他一挥手,把钱扫到了地上,连同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落了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而他,踩着刚才写的字,冲出了她房间。 她默默蹲下身,将那五百块钱收起,耳际回荡着姜渔晚对她说的话,或者,她做错了? 第23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珍贵 地上,是他离去后的狼藉一片,而她,却必须替他收拾残局。悫鹉琻浪 拾起那些散乱的练字贴,用纸巾擦拭着地板上的水渍和墨迹。 眼底忽然多了一双小手,也拿着纸巾在地上擦拭着。 “你怎么醒了?回自己房间去睡吧。”她抬头轻轻对萧城卓说。刚才萧伊庭发脾气的动静实在太大,把这孩子给吵醒了。 萧城卓睡眼惺忪,却揉了揉眼睛,倔强而贴心地说,“不,姐姐,我帮你。” 叶清禾知道拗不过他,便随他了,只是加快了打扫的速度。 待把一切都收拾好,笔墨纸砚什么的都放回书桌原位时,她才猛然发现,书桌的中间抽屉开着一条小缝,而桌上萧伊庭泼掉的水正从缝里流进了抽屉里面。 她大吃一惊,慌忙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照片和字。 照片倒是完好无损,只是那副字,已经被水浸湿了。 她心口如针扎般一痛,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字铺展开来,那熟悉而亲切的字体便呈现在眼前。 “什么沉香,消什么暑。鸟雀呼晴,侵晓什么什么语。叶上初阳乾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萧城卓歪着脑袋念着上面的词,“姐姐,这都什么字?什么意思?” 叶清禾没心情回答他的话,只极小心地轻轻沾着被水浸湿的地方,唯恐它遭到一丝一毫的污损。 “故乡遥,何日去……”萧城卓念到这里欣喜不已,仿似恍然理解了姐姐的心情一般,“姐姐,这句话是说故乡很远吧,姐姐是想家吗?” 家?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口的刺痛,刺得她几欲窒息。 “睡吧,城卓。”她不露痕迹,把她视若珍宝的这幅字展开了晾着。 “姐姐,我就在这和你睡好吗?”萧城卓问完也没等她回答,直接滚上了床。 她没反对,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赖在她床上了。 “姐姐,这幅字是不是很珍贵?”他乖乖地躺在床上,目睹她对之小心呵护。 “是。”她转身,点点头,“很珍贵。”那是她爱若生命的一幅字…… 一一风荷举。 再不会有人叫着她封荷,再不会有人带着她闻荷写生了…… 周末一大早,萧家就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里,原因是萧伊庭从叶清禾这里拿不到钱,转而向姜渔晚求助,偏生姜渔晚心疼儿子,一给之下给得太多,让萧城兴给发现了,萧城兴便老婆儿子一同训斥,甚至对姜渔晚下了最后通牒,再这么惯下去,这个儿子的未来就要她负责。 对于儿子的未来,姜渔晚并不担心,但是对于萧城兴却是十分忌惮,虽然丈夫的训斥让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却也只是低头呜咽,不敢太过取闹。 于是萧伊庭对于叶清禾又多了几分怨,更让他焦急不安的是,父亲把他给禁足了,今晚出不去,他可怎么去苏芷珊的生日聚会? 第24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萧二的小秘密 垂头丧气地在客厅挨了训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篮球上,无聊把门上方的墙壁当篮板,一次又一次用力地拿球砸过去。悫鹉琻浪 忽的,门开了。 叶清禾出现在门口。 而篮球,被推开的门一档,中途落下来,正好砸中叶清禾的头。 她疼得眼前金星直冒,差点憋出眼泪来,却见他臭着张脸,还嘀咕了一句,“活该!报应!” 她忍痛揉了揉头,五官几乎皱成一团了,“你还要不要去苏芷珊的生日聚会?” 他“哼”了一声,没理她,仰天躺倒在床上。 她走进房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一千块,给你。” 他眼前一亮,起身就来夺,结果她手往回一缩,又收了回来。 “什么意思?逗我玩呢?”他没好气地喝问她,又躺了下去。 “不是。”她走到他的书桌前,发现桌上乱得惨不忍睹。他是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了吗?还有,一大堆书里居然还露出半截臭袜子…… 他这也算是本事了…… 保姆阿姨每天不都收拾的吗?他还能折腾成这样? 她皱着鼻子,把他的袜子拈了出来。 “喂,放下!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火急火燎来抢夺。 她以为他是来抢袜子的,手下意识一松,袜子掉在地上,谁稀罕他的臭袜子? 谁知,他却完全视袜子于不顾,直接扑向了书桌。 话说虽然叶清禾戴了副大眼镜,可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要抢救的是什么东西,这堆书里,居然还有本很“抢眼”的杂志,上面的男女……呃……好像光着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她下手飞速,居然抢先他一步把杂志抓住了杂志的一角,而他,也不甘落后,攥住了另一角,两人争夺的瞬间,画面赤/裸裸地暴露在彼此眼前。 萧伊庭的秘密被发现,又羞又怒,还有几多尴尬,反倒是她,看起来比他还镇定。 “喂,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啊?不懂得害羞吗?”他的俊脸已经浮起了红晕,唯有用怒气来掩饰自己的难堪。 她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难怪……你不让阿姨收拾你的房间……如果萧伯伯……” “你敢!你去告状试试!只要你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他用力一扯,杂志终于从她手中抢回,而后捏得紧紧的,唯恐证据被她夺去。 “要我不说可以……” “你还要提条件?!”听她这口气就知道接下来就是“不过”,他萧伊庭真是越混越“出息”了!现如今要受一个黄毛丫头制约了? 她再一次把那一千块摆在了他面前,“是,我有条件,只要你达到我所提的条件,我非但帮你保守秘密,这一千块也是你的,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 今天回来的晚,所以也更晚了,好累的赶脚,明天的更新还是白天写吧,估计得下午了! 第25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条件 虽然受人制约的感觉不那么爽,但是这权衡利弊,他只能狠心告诉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胯下之辱呢,他这点儿算什么? “说,什么条件。悫鹉琻浪”当然,妥协归妥协,他没忘绷着脸摆酷。 她从那堆乱糟糟的书里找出他的英语书来,翻开一课,指给他看,“我的条件就是,今天之内把这一课的单词全部默过关,课文背过。” 他愣住,看了她良久,觉得这个条件真是可笑之至,“我说,我背过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想你拖我们这组后腿!”她严肃地说。 他这才想起,她不正是他们组英语小组长吗?一个小小芝麻官,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不会读!”他看着那一版让他头疼的单词,负气地说。 “我教你。” “……” “开始吧!如果你确实想要去聚会的话!”她边说边开始收拾他的书桌。 “喂!你别碰我东西啊!你弄整齐了叫我怎么找?”他开始夺她手里的书。 这是什么话?弄整齐了还找不着了?萧伯伯不是说曾把他扔部队里训练过吗?训练出来就这样的成果? 她默默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收拾,同时提醒他,“离下午四点还有六个小时。” “……”好!记就记!他豁出去了!话说他萧二也不是那么蠢的,英语这东西跟着读读还是小菜一碟,只是懒得记而已! 大部分的单词都用不着她教,他生平第一次认认真真心无旁念坐在书桌边记单词,偶尔几个不会的,问问她。 而她,则有条不理地收拾着他的房间。 天气很好,阳光金线如梭,一屋的灿烂明媚,金色华年。 当她搂着他四处乱扔的衣服进浴室后,静静记着单词的他忽然跳了起来,大吼一声,“别!不准进去!” 而她,非但已经进了浴室,还把他的衣服连同浴室里换下的,都给泡进了水里。 他拼了命似的按住那些衣物,脸涨得通红,“别动,我自己来,等会儿自己洗……” 真是尴尬至死啊……他究竟上辈子和她结了什么怨?这辈子的糗事全被她撞见?昨晚,看了一会儿杂志,结果晚上做梦了,然后还梦/遗了,这种时候,他再懒也不会把裤子交给保姆阿姨洗,可是还来不及洗呢,就被老爸叫去训了…… 结果,是躲过了保姆的毒眼躲不过她的毒手吗? 叶清禾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尽管一如既往地故作镇定,但是到底是个小姑娘,不自觉也脸红了…… —————————————————————————————————————————————— 还有一更吧,得晚……呜呜 第26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你也去 “那个……我去拿作业过来写。悫鹉琻浪”她红着脸说。 抬头,正好遇上萧伊庭的目光,心慌意乱的,逼迫自己冷面一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课本上都写着呢,又不是没学过……” 说完,转身按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心,往浴室外走。 萧伊庭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怎么就这么怂呢?好歹他也是男生啊!竟然被女生给鄙视了!还鄙视得这么彻底? 不服之心顿起,冲着她的背影喊,“既然你那么有知识,那你别走啊!你给我洗啊……” 话音未落,一条大浴巾飞来,盖住了他的头…… ———————————————————————————————— 下午四点的时候,萧伊庭自念书以来第一次一天内记了这么多单词,第一次完整地背完一篇课文,顿时成就感大增,难免在叶清禾面前自得起来,“哥哥我天资聪明,天赋异禀,只不过,哥哥不爱当你们这样的书呆子……” 想着她能在自己打球时看书看到忘我的境界,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没搭理他,只收拾着自己的作业,末了,说,“我去跟萧伯伯说,你准备换衣服吧。” “你有办法?”他大喜。他正发愁呢,钱已经到手了,可他还被禁足呢,他正盘算着要不要从二楼翻窗逃出去,这可是个危险的活儿,指不定回来又得有顿饱揍…… 叶清禾也没给他回应,径直抱着书出了房间,朝萧城兴书房走去。 萧伊庭很好奇,虽然知道这个平淡无奇的小姑娘深受老爸信任,可她用什么办法来说服老爸呢? 他跟着她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他听见她正在跟老爸说,“萧伯伯,二哥他今天表现真的不错,整整一天都没出房间,把单词和课文全默了。” “同学生日?”萧城兴反问了一句。 “嗯,是的。” “那你也会去了?”萧城兴又问。 “……”叶清禾一愣,“这个……我还有作业……” 她如此默默无闻的一个人,是不会有人请她去参加什么聚会的,而且,她自己也不喜欢…… “你有作业他没有作业了?”萧城兴反问道,“这样,你去,他就能去,你不去,他也不要去了!” “萧伯伯……”她还待推脱,却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而后,一直胳膊搭在了她肩上,同时,萧伊庭的声音响起,“爸,她去的!妹妹怎么会不去呢?她还要给我参考送什么礼物呢!” “把你的手拿下来!像什么样子!”萧城兴皱着眉头呵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这个儿子他就会头疼。按理,儿子也是怕他的才对,每回揍他走得他这个当父亲的自己都心疼了,可儿子呢,只要离开他的视线,马上又生龙活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第27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角落 萧伊庭举起手来给萧城兴看,吊儿郎当地嘻嘻直笑,“干净的,没有墨汁,也没有泥……” 老爹是不是还记得他小时候对郭家小妹妹干的坏事?一双沾满墨汁的小黑手给了郭妹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在郭妹妹雪白的小公主裙上印上几个魔爪…… 萧城兴原想的是男女有别,可看儿子那调皮的顽劣样子,便知这俩孩子还不懂事,纯洁干净得很,再者,转念一想,若他二人真的日久生情,清禾倒也是他中意的儿媳妇,也就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放了他二人出门。悫鹉琻浪 叶清禾迫于无奈,只能被萧伊庭押着一起去参加生日聚会,只是看着他精心打扮的样子,觉得好笑,她自己,仍旧是那一身简单朴素,衬衫,长裤,站在他的身边,暗淡无光。 唯一突兀的是,临走,她随手抓了一本书放进书包里,当然,这个举动同样招来萧伊庭的嗤笑。 她和他,是如此的不同。 苏芷珊家境不错,人也漂亮,一个十七岁生日而已,邀请了一大半班里的同学,她和萧伊庭赶到时,苏家的气氛已经很热闹了。 他的到来,让苏芷珊大为开心,亲自迎到了大门口。 作为小寿星,苏芷珊也精心打扮过了,脱去沉闷统一的校服,穿上轻盈飘逸的洋装,瀑布般的黑发自然垂落,确实不负班花这个称号。 话说开学这么久她还真不知道苏芷珊是班花,来时的路上听萧伊庭说起她才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孤陋寡闻了…… “萧伊庭!我还以为你不赏脸,不会来了呢!”苏芷珊再看见萧伊庭的瞬间,顿时容光焕发。 “怎么会?班花的盛情邀约,我怎么会不来?倍感荣幸啊!”萧伊庭的话一半调侃,一半逢迎,而后递上礼物,“生日快乐。” 苏芷珊脸色微微一红,接过礼物,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羞怯和喜悦,“走吧,我们先切蛋糕,就等你呢!” 一群女生拥了过来,嚷着要苏芷珊先拆礼物,看看萧伊庭到底送了什么。 苏芷珊含羞的目光投向萧伊庭,“可以吗?” “当然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他欣然而笑。 于是,女生们簇拥苏芷珊和萧伊庭往蛋糕那边去了,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萧伊庭身后还有一个她,而萧伊庭自己好像也忘了,他还带了个小跟班出来。 这样的情形倒是契合了叶清禾的心意,她原本就没想过要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正好趁没人注意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把书本拿出来看。 看书,是充盈时光最好的活动。 听着那边传来的尖叫和欢呼声,想是萧伊庭的礼物让人惊叹了吧,她沉下心来,很快便融入了书中,没有人来打扰她再好不过。 然而,她却没能如愿,刚看了不过十几页,就听一个男声在头顶响起,“嗨,叶清禾。” —————————————————————————————————————————— 亲们,今天同事有活动,所以没时间写了,今天就一更哈~!么么 第28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有趣 她抬头一看,学习委员江之永正在跟她说话。悫鹉琻浪 开学一个多月,班上还有好些人的名字她没有记住,之所以特别记得江之永,是因为这个名字让她想起那句诗: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在看什么书?”江之永笑着在她对面坐下。 “没什么,闲书而已。”她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转瞬又埋头于书里了。 江之永顺势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书,竟是本玉石鉴赏方面的专业书籍,不禁大为惊叹,“这也叫闲书?叶清禾,你太让人刮目相看了!” 她抬头,推了推眼镜,“兴趣而已,没准还耽误学习呢。” “你就别谦虚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江之永笑道,“你的作业和笔记是班上做得最好的,语文和英语每一次默写都是一百分,而且还能写出那么漂亮的一手字,我这个学习委员在你面前可是十分汗颜的。” 她本以为班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她,所以,一直在自己的角落里安然自在,没想到,还是引人注意了? “那说明不了什么。”她头也不抬地答。 江之永外形俊朗,成绩优秀,在男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因为更内敛些,所以没有女生趋之若鹜地追捧,但也从没遭遇过女生的冷面孔,当即便觉脸面有些拉不下,不过,叶清禾是和其他女生不同的,所以很快便释然,反笑,“叶清禾,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确实是打扰到了! 叶清禾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江之永被呛住了,这么直接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笑了出来,“叶清禾,你真是……有趣。” 她原以为他会说她无礼,或者讨个没趣走开,不料竟说她有趣,她这也能算有趣? “江之永,你才是真正有趣。”难道不是吗? “那我们在一块儿不是很有趣?”他笑道。 叶清禾一愣。 他也觉这话说得突兀了,容易让人误会,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他们这么闹,我看你好像也不喜欢,不如我们坐着聊聊,打发下时间。” 这么说,她陪他说说话,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都是同学,也犯不着太过分,她把书合上,静等他聊天,话说她愿意“陪聊”,可是不愿意找话题。 “你对玉石很懂吗?”他拿过她的书,翻了几页,只觉得头晕,一点也看不下去。 “谈不上懂,只不过喜欢而已。” “那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江之永眼睛一亮。 “什么?我不是行家,真的。”她估计就是跟玉石有关的了,心内不自觉有些抵触。 “我爷爷生日就快到了,我琢磨着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呢,对于老人家来说,送些玉石玩意儿最合适不过,可我不懂,明天你能陪我去挑选吗?” 叶清禾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只为江之永那一脸的诚挚,和他要进的那份孝心。 孝,是她一生再无法行之事。 第29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那好,那我明天来接你?还是……”他想起了她和萧伊庭的关系,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悫鹉琻浪 “还是约个地点见面吧。”她在萧家,原是寄人篱下,不想给萧家添任何麻烦。 “好!”这也正合了江之永的意,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个让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叶清禾,你和萧伊庭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妹妹,却不同姓,如果不是,为什么她像个跟班一样,与萧伊庭形影不离?就连打扫卫生,每次也都是她替萧伊庭,那小子一放学就把书包扔给她,自己打球去了…… 这话,把叶清禾问住了。 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萧伯伯说是妹妹,可她是吗?如果不是,她又是萧家的谁?可以问心无愧地享受萧家给的一切? 她的敏感和骄傲立刻让她全身的刺竖了起来,冰冷瞬间武装了自己。 江之永也是极其聪明之人,这氛围马上让他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只是,她自己一定不知道吧,班上乃至学校,不知多少人在好奇她和萧伊庭的关系,各种议论纷纭,甚至有人恶言传播…… 他正想着说点什么补救,忽然喧闹和尖叫声来到了身边。 原来,那些人玩到high处,相互往脸上抹起了蛋糕奶油。 “别,别闹。”他下意识想站到叶清禾身边去,护住她。本能上觉得,她一定不喜欢这样的游戏。 可是,他还是慢了,不知是谁,已经把一团奶油揉在了她的头发上,紧接着,萧伊庭把手中的奶油全抹在了她脸上,她的眼镜也掉了下来,沾满奶油…… “够了!别闹了!”江之永把她从一群人中拉了出来,护在自己身后,“你们玩你们自己的去吧!” 玩疯了的众人,这才醒悟,眼前这个叶清禾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 “喂,妹妹……”萧伊庭往江之永身后看了看,她身材太小,完全被江之永给挡住了,于是绕过江之永想把她拉出来。 而她,却躲开了。 是的!这个动作十分明显!避开了他的手,背对着他,反而将脸藏在江之永背心。 “你!过来!”他没来由地皱眉,揪住了她手腕,,“我带你去洗洗!” “不用!我自己去洗!”她狼狈地用另一只手擦着自己的脸,仍然以后脑勺对他。 “让她自己去吧。”江之永按住了萧伊庭的手腕。 这个动作让萧伊庭很不爽,眯了眯眼眸,挑衅之火便在眸中点燃,“关你什么事?” 眼看这俩男生之间要起争执,女生们都有些慌,好好的班花生日,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纷纷开始劝着两人。 最后,还是叶清禾用力从萧伊庭的掌握中抽出手来,低声道,“我没事的,去洗洗就好,你们去玩吧。” 第30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惊艳 叶清禾的背影匆匆消失,一群人呆站了一会儿,之前热闹的气氛因为这个插曲而冷淡下来。悫鹉琻浪 “真扫兴!”有人嘀咕了一声。 苏芷珊听了几分慌乱,忙看了眼萧伊庭,毕竟人是他带来的,也不知叶清禾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她不敢轻易得罪了。 “别说了,我们先清理一下,然后来玩游戏吧。”苏芷珊谨慎地打着圆场。 主人这么说,其他女生也不好再抱怨,纷纷散开了去,拿了纸擦拭着自己身上的奶油,因为叶清禾在洗手间的缘故,她们宁愿等她出来以后再进去,不知为何,这个叶清禾让人难以亲近。 “萧伊庭,你也来这边擦擦吧。”苏芷珊把纸巾递给他,顺势把他引走了。 萧伊庭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最后,还是拿了纸,走开了。 江之永拾起地上的眼镜,用纸擦干净了,给洗手间的叶清禾送去。这眼镜拿在手里,只觉得很大,和她那小小的个子实在不配…… 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他想敲门,又觉得不礼貌,索性在外等着。 几分钟后,门终于开了。 “叶清禾,你的……”他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有一瞬,他怀疑自己叫错了人。 直到发现眼前这女孩穿着和叶清禾一样的衣服,才又细看了一遍,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叫错…… 只是,这真的是叶清禾吗? 头发洗过了,湿漉漉的,刘海不像平常那样垂下来,而是斜斜地拢向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有了这大框眼镜的遮盖,脸部的整个轮廓显露出来,平日里看着过于瘦削的下巴一点也不觉得呆板了,加上她小巧而圆圆的鼻头,因为被他突然撞见而脸上升起的红晕,他震撼,原来长发遮面的叶清禾竟然是如此清丽可人的女孩,最出色的要数她那双眼睛,大而明亮,或许在她独处时它们应该是深邃的,有内容的,可是,此刻因为他的缘故,透着惶恐,不安,羞涩,和躲闪,让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受了惊吓,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大凡女孩,都是爱美的。 他不明白,分明有着出色容貌的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起来。 看着她慌乱地把她的刘海扒拉下来,他把眼镜递给了她,仿似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叶清禾,你的眼镜忘拿了。” “谢……谢谢……”她第一次不那么冷静,第一次说话结巴,然后迅速把眼镜戴上,头发也重新整理了。 “他们在做游戏,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内心充满疑惑,可是却什么也没提,只希望让她感觉自在一些。 “好……好啊。”她努力的平静下来,唯一褪不去的是两腮的红晕,在垂直发丝的遮掩下,脸更热了。 第31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小鹿 她不喜欢同学们玩的那些游戏,并不是她格外清高骄傲的缘故,而是性格使然。悫鹉琻浪 她天生喜静不喜闹,更何况,经历让她变得比同龄人更为成熟,所以,看着那些同学的游戏,只觉得是小孩的玩意儿,怎么也融不进去。 勉强处了一会儿,终不自在,江之永便提出去给大家再买点吃的,让叶清禾陪他同去。 叶清禾看向萧伊庭,阳光开朗的他如鱼得水,玩得忘我,这样的场合,真是太适合他。于是点了点头,退出了那些不属于她的喧闹。 江之永并没有带着她去超市,而是在小区里找了个阴凉僻静之处,让她坐下,而后,变戏法般把她的那本玉石鉴赏呈到了她面前,“你坐在这看书等我,我去买东西来再叫你。” 这个安排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尤其这本被他拿出来的书,特别让她觉得意外,可是,却刚好契合她的心,不是吗? “谢谢。”她接过书。 “待会儿见。”江之永微微一笑,将她留在树荫里,自己转身走了。 叶清禾目睹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不懂这个男生究竟是何意…… 江之永说的待会儿,委实长了点,一个小时之后他才回来,左右手各提一大袋吃的。 不过,两个小时对她而言,却过得很快,看书常常会让人忘记时间。 “走吧。”他依然笑着,眼睛里的温度就像他身后的阳光,金光夺目,透着暖意。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这个一下午的时间,就让他很想接近这个女孩,她就像一个谜,引得他不断猜测。 可是,又不敢过分靠近,唯恐惊吓了她。 在他看来,她就像一只自在林中的小鹿,有一片属于她自己的森林,她在期间撒欢奔跑,呼吸着恬淡的空气,定然是十分惬意的。而外人于她,或者都会像猎人,必定会让她的受到惊扰。 所以,宁可带她出来,却不陪伴她,只给她那片自由的森林,让她自在呼吸。 “好,走!”看着已经微笼的暮色,她感叹自己看书入迷,天暗了都没察觉……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起回到苏芷珊家,时间刚刚好,苏家正好开饭,有江之永带来的加菜,让众女生又欢呼了一阵。 太多的客人,苏家摆了两桌也十分拥挤。 江之永早早给叶清禾占好了位置,让她坐在他身边。 她再一次地看向萧伊庭,他已经在另一桌被女主人拉着坐下了。 于是安心在江之永身边坐下。 吃饭,她不会觉得尴尬,因为有事可做,只要埋头吃就好了。 可是,却有人不让她安安静静吃饭。 “叶清禾,看不出你这么瘦弱一个人,倒是挺能吃,有这么好吃吗?是不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充满讽刺意味的声音响起。 第32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我带来的人 她微微一顿,这明显的不友好让她反思,她这是得罪谁了?她不是已经够低调了吗? 抬头一看,声音来源处明显不友好的那张脸,正挂着讥讽而忌怨的笑。悫鹉琻浪 体育委员张萌? 她真不记得自己和此人有什么过节…… 唇角微微一扬,仍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苏芷珊家的菜真的很好吃啊!好好的享用美食就是对主人家盛情款待最大的尊重,难道不是吗?” 她不是一个尖刻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四两拨千斤的,只想把这个小风波掩盖过去,纵然她不喜欢这样的聚会,可也不喜欢好好的一个聚会因为她而砸锅了,更不喜欢自己成为关注的焦点…… 当然,这话不卑不亢的,也表明她叶清禾并非懦弱无能之辈,如果张萌是个识趣的人,就该就此罢休,一团和气,可偏偏的,张萌此刻脑子不知在想什么,十分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分贝,“你的意思是我不尊重主人了?” 她原本没有这个意思,可既然张萌要这么理解,她也无可奈何,再者,在别人的生日聚会上闹本就谈不上尊重吧? 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继续低头吃她的东西。 “叶清禾!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张萌自觉她的不理会是对自己的藐视,一拍桌子,直接跟她叫起了扳。 “够了!张萌!”江之永倒是能感觉叶清禾的态度是不愿意和张萌起争执,可是,张萌的态度也太恶劣了,忍不住喝止她,“你以为你这样是尊重主人吗?是有教养的表现吗?” 这,是真的将矛盾扩大化了。一桌人都不吃饭了,停下来看着他三人争吵。 叶清禾暗暗叫苦,这下她想息事宁人也是不行的了…… 张萌在班里也是班干,自尊心极强的,被这么一训,脸面大失,说话愈加激动刻薄起来,“江之永,我和叶清禾说话关你什么事?还是你看着她是萧家的人也巴结上了?别怪我没告诉你,叶清禾和萧家屁关系也没有!她姓萧吗?别是萧家发善心捡来的,做做慈善事业充门面而已……” 叶清禾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 “你说什么?”一声大喝响起。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停下来。 这声大喝来自萧伊庭。 这桌动静实在太大,和几个男同学喝酒喝得正投入的萧伊庭也被吸引了,恰好听到张萌最后这段话。 不管叶清禾平日里和他多么不对盘,她也是他萧家的人,是他带来的人,当着他的面羞辱她,是当他萧二是死的吗? 他脸色微红,酒意微醺,站起来,大步流星朝叶清禾这桌走去。 萧伊庭这样的学生,富有,开朗,帅气,擅长运动,虽然成绩不咋的,在班上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或者说,大部分同学是惧怕他的。 第33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我们走 尤其,还是这样略有醉意的他。悫鹉琻浪 一时,苏家的气氛紧张起来,大伙儿直瞪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张萌也有些被唬住了,说话的时候只图畅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倒,此刻看见萧伊庭的脸色,才知道自己闯了祸。这萧伊庭可不是好学生,听说就是因为打架而转校的,他会不会揍她?如果真的动手的话,她只怕会被他一巴掌给拍碎了…… 心里虽然惧怕,气势上却不愿意输人,反挺了挺胸膛,提高声音反问,“萧伊庭,你敢打我吗?”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双腿也在打颤…… 可是,萧伊庭却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走至叶清禾身边,俯身拉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力,把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妹妹,我们走!” 好一句“妹妹,我们走”! 简短,坚定,铿锵,掷地。 和他铁板似紧绷的脸色相呼应,虽没有半句警告的话语,可那情形分明就是在告诉在座每一个人:谁惹了叶清禾,就是惹了他萧伊庭。 只是,此时的他,懵懂无知,并不知道今日,他可以为了她舍下所有人,很久以后,他也可以为了她,舍弃他的一切。而那时候,却为时已晚…… 转瞬,他和她消失于众人的视线里,仿似风过,他们不曾来过一般…… “我们……继续吧!芷珊,祝你生日快乐!”张萌感觉这周围的目光都如剑一般,要将她千刀万剐了,好似都怪罪她这样的场面是她惹的,颇为不自在,端起饮料杯子,想重新调动一下气氛。 男生那边却首先有人不买账了,同样是班里调皮大王的王哲,如今已成萧伊庭死党,起身推开椅子,“你们继续玩吧,我也走了!” 王哲在班上又有一批追随者,见他走了,也纷纷起身告辞,差不多走了一多半男生。 这生日聚会的气氛再也热不起来了,张萌讪讪的,很是没趣。 苏芷珊作为主人,实在丢脸到了极点,再也忍不下去,冷着脸刺了一句,“没脑子就别说话!别人还以为你有内涵!” 虽然这话没点名道姓,可大家也知道是说谁了,个个把目光刺向张萌。 张萌无法在假装没事,气哼哼地甩了句,“装内涵?只有叶清禾那样的才装内涵!一天到晚假清高什么呀!” 说完,跺脚离开了苏家。 好好的一次生日聚会,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聚会,受欺辱的分明是叶清禾,可萧伊庭却比她激动得多,拉着她一路快走。 他长腿飞快,她被他拽着,得小跑才跟得上。加上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远看着,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拽着只风筝在跑…… 直到出了小区,他才回过头来凶神恶煞地问她,“我说你傻啊?人家那么说你,你不泼杯水在她脸上?!” 她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仍是微喘,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眸子,透过玻璃镜片看着他。 第34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以毒攻毒 “你喝酒了……”她凝视着他,轻软地说。悫鹉琻浪 时间片刻间停滞下来,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哗啦,哗啦。 他被冻住了,就好像一团炙热的火焰遇上冰袭,张扬的火舌顷刻无法飞舞。他的思维便僵在了那里。 良久,他才“活”了过来,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怒,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呢? “我说,你到底在乎什么?骂你不还口,是不是打你也不还手?就连起码的自尊都没有吗?如果今天我不在,你不知会被欺负成怎样!”面对这样的她,他无所适从,最后还是板起了脸,训斥她。 她现在他的对面,静静地和他对望。 他个子太高,要看到他的眼睛有点儿辛苦…… “傻看着我干什么?”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长发遮面,刘海掩额,最讨厌的是那副宽边的大黑框眼镜,挡住了她的眼,让他怎么也看不到始终不愠不火的她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心中莫名有个冲动,想捋开她的头发,摘掉她的眼镜看看。 然而,刚刚伸出手去,她却有感应似的,头一偏,避开了。 他的手指僵直在空中,眸色微敛,有些尴尬,有些没趣。 他皱了皱眉,烦乱地道,“行了!以后有谁再欺负你,告诉我!看我不收拾她!” 她没说话。 他忍不住大吼一声,“听见没有啊?” 声音是真的很大吗?所以震得她的大眼镜也从鼻梁上滑了下来,挂在她小小的鼻尖上,让这副眼镜更加显得可笑了。 她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镜架,还是那句话,“你喝酒了。如果萧伯伯……” “喂!我可是帮了你啊!你不会这么忘恩负义吧?如果你敢告诉我爸,我下次再也不管你了!”酒意仿佛醒了一半,老爹是禁止他喝酒的,可几个哥们都在喝,他不喝的话不是显得他很窝囊? “不用我告诉。”她吸了吸鼻子,“全是酒味儿……” 他呼出一口气来,蹙眉,“是吗?” 却见她把头扭向了一边,明显的嫌恶之态。而他自己,手在嘴边扇扇风,好像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酒味。 “怎么办?回家死定了。有什么东西能去除酒味的吗?”他有些焦急起来。 她想了想,“有,以毒攻毒吧。” 以毒攻毒?他不明白她是何意,难道让他再多喝点? 直到她把他领进超市,最后却只买了一小袋大蒜出来之后,他才恍然醒悟这所谓的以毒攻毒…… “你确定不是在耍我?”他真想看看那副镜片后的眼睛,到底是有多狡黠。 “什么味大,吃什么,自然就掩盖下去了。”她一本正经地说,细白的手指勾着大蒜袋子,在他面前晃悠。 第35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笑声 “好啊!”他居然爽快地答应了,还真剥了一颗蒜粒就这么嚼着吃了。悫鹉琻浪 味道固然不好,他却如同在嚼奶糖一样,眉头也不皱的嚼了好几粒。 她看傻了,皱了皱鼻子问,“好吃?” “嗯!”他突然俯身,靠近了她的脸,两人鼻子快贴一块了,然后呵气,“闻闻,还有酒味吗?” 瞬间,她屏住了呼吸,然后捂着鼻子狂跑。 这强烈的蒜味,混合着酒味的气息,到底是有多恶心! 身后,却传来他放肆的笑声,笑得极度开怀。 很久很久以后,她在异国他乡的时候,还记得这样的笑声,明媚了那个月弦初上的暮夜。 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家,为了掩盖嘴里的怪味,萧伊庭死活也要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各种哀求,“你不想再陪我练半宿字吧?还是想陪我站半宿马步?我爸他罚起我来毫不含糊啊!” 她推了推眼镜,倒是想要问问他,他凭什么就断定她一定会陪着他挨罚? “哎!你倒是说句话呀!我这急得……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性子急躁,遇上个她只差急得跳脚了,“妹妹,再说了,刚才我们俩都还没吃什么东西,饿着呢!我空腹喝酒,不填点什么,对身体也不好啊!” “这会儿知道对身体不好了?喝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她停下脚步来,直问他。 “我……我不是一高兴忘了吗?”他陪着笑脸,暗暗憋屈,所谓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政治课上教的东西真是真理来着,老爹这一招真太凶残了…… 她微微摇头,表示无奈。 “怎么?还不行?”他嘴皮子快磨破了……这丫头能不能不那么抠门?吃顿饭又花不了多少!他真受不了她精打细算那股子劲了! “走吧!”她迈步,走在了他前面。 “别啊!就算不吃东西,我们也晃荡晃荡再回家!”他不想被老爹抓现行啊! “你不去吃饭了吗?”她转头问道。 “啊?去去去!不早说!”他喜极,拉着她的手就跑,“走!前面搭车去!我知道有一家餐厅你一定喜欢!” 左辰远大哥在某大附近开了家hellokitty主题餐厅,虽然没有那些大饭店有名气,可是很受年轻女孩的欢迎。 于是带着她特意奔赴某大。 正赶上弯弯在店里,笑嘻嘻地打量叶清禾,“哟,小二,带小女朋友来吃饭?” “她?”萧伊庭一副惊诧的样子,“不是,是妹妹!弯弯姐,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早恋吗?” “臭小孩!瞎说什么呢!”弯弯敲了敲他的头,把菜本给他。 他利索地点了几个菜,才想起叶清禾,问她,“你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随便吧。”他点的这些已经超出两个人的食量了…… “什么叫随便?人开店的就怕客人说随便,点个你喜欢的!”他把菜本递给她。 她想了想,“那……有蛋糕吗?” 第36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生日 萧伊庭眼神一亮,“对哦!刚才我们都没吃着蛋糕!弯弯姐,把你们家最好吃的蛋糕来一个!” “行!稍等啊,小二!”弯弯笑着离去,眼神里分明写着促狭。悫鹉琻浪 “怎么样,这里漂亮吗?”这个粉红色的世界,他可不爱,这次完全是为了讨好她才带她过来的。 她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如果换成别的女孩,哪怕是班花苏芷珊,来到这个梦幻般的童话餐厅只怕也会惊叹,唯有她,沉静得像一块石。 弯弯走后,她这块石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喂,你多大?”他的手指不安分地敲打着餐桌桌面。不是他多动,而是跟这样的她在一起,他实在憋极了,也无趣极了。 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完全入了神,被他突然一问,略略一惊,“十……十六……”难道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吃了一口送上来的开胃小菜,嘲笑她,“十六?我还以为你六十了呢!比我奶奶还没趣老气!”奶奶是老了没错,可也没她这么没趣啊?至少有许多的话能和他说。 她微楞之后,松了一口气,可是,又莫名的惆怅。 她还以为他知道今天也是她生日,所以才会突然这么一问…… 蛋糕端上来,很小,两个人吃正好,这家店还真贴心,想必来这吃饭的情侣不少。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吃蛋糕。 只是,这个东西作为生日时的必备,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应景地出现。 从前的她不在乎这个花样繁多的应景物,可是爸爸还是每年都会买,并且每一年的口味都不一样。 爸爸说,他只是喜欢看到他的宝贝女儿在烛光里许愿的样子,他会努力帮女儿把愿望都实现。 她每年许的愿都是同样的一个,那就是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可是,到了最后,这真的只是一个愿望罢了…… 可见,童话果然都是骗人的。 再不信所谓的许愿。 只是,当再没有人会为她买生日蛋糕的今天,她却分外想念她曾不喜的应景物了。 凝视着这个两人份的心形蛋糕,镜片后她的眼睛里浮起了亮光。 她的第十六个生日,还是迎来了和过去的数年里不一样的一个蛋糕。 没有许愿,也没有蜡烛,她拿起叉子,轻轻取下一小块来,含进嘴里,细细地品尝。 “好吃吗?”他也不爱吃这种女生喜欢的甜食,这整个儿的蛋糕自然都是她的。 她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他便笑了,眼睛在餐厅顶灯的流光里分外明亮。 其实,她仍然不喜欢蛋糕的味道,那甜甜的,腻腻的,滑滑的口感在嘴里久久不散,仿似回到了从前的烛光里,爸爸妈妈唱着生日歌祝她生日快乐…… 第37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玉 第二天是周日,萧伊庭玩了一个通宵的游戏,凌晨才关机睡觉,不睡到下午是不会起来的。悫鹉琻浪 萧城兴则一大早就出去了,叶清禾约了江之永,和姜渔晚说了声,也出了门。 江之永已经在玉石市场等她了,见了她眼神一亮,迎了上来。 “等很久了?”她搭地铁过来的,对这个城市的交通又不熟悉,费了些时间。 “没有!也没怎么等,我自己先转了一圈。”江之永递给她一瓶水。 “怎么样?选中什么东西了吗?”她想着,这么漫无目的地去逛,也不知江之永到底打算送什么价位的礼物,会浪费很多时间。话说她真的不爱瞎逛,也不是清高,而是因为她给自己所订的目标——她要快速地成长,用她所有的时间来成长。 江之永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会选,可是我想好买什么了,我想买块鸡血石或者黄田石给我爷爷刻一枚印章。” 叶清禾怔了怔,“确定?” “怎么了?”江之永觉得她的反应有异。 她略加思索,江之永身上有一种这个年龄的男生没有的书卷气和厚重感,应该家世不错,也许这样的石头是他力所能及的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说了一半,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他觉得鸡血黄田合适,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叶清禾,你觉得什么,只管说,我们都是同学,说话不用藏着掖着的,因为不懂,我才请你来,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反而觉得不自在了。” 江之永的话说得很是坦诚,她再度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理,便直言了,“江之永,鸡血和黄田刻印章当然是极品,可是,在我看来,我们只是学生,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这两种石……太过了。” “是吗?”江之永笑了笑,“我只听人说这两种石头刻章比较好,也没研究过,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花的还不是我爸妈的钱,那我还是等我以后自己赚钱了再给长辈买贵的!” 叶清禾点点头,“你如果非送印章的话,可以买其它玉石的,不知道爷爷生日是什么时候,如果你能自己学会雕刻的话就更好了。” “这个……我可能不行……”江之永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发,“我没你那么博学多才,你会吗?” 她沉默,而后摇摇头。 爸爸说过,等她高中毕业就教她雕刻,可是爸爸永远也看不到她毕业的那天了…… “也没关系,现在雕刻的师傅挺多的,你请他们刻,很快就刻好的。”她很快调整了情绪。 两人在市场转了几圈,终于挑到一块价格合理,又适合做印章的石料。 只不过,叶清禾挑东西,细致专业得让江之永叹服,她竟然真的懂很多种玉,也会挑质地,而且严谨得像个专家,就这么一小块玉,她和他在市场里转了两个多小时…… 不过,他也自觉不枉此行,连他都学到了不少知识,这个叶清禾啊,平时少言寡语的,和他说起玉来,却头头是道。 他更加疑惑了,由此可见,叶清禾绝不是一般的女孩,可是,为什么会落到寄人篱下的境地呢? 第38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闯祸 叶清禾拒绝了江之永请她吃饭的盛情之邀,早早地回了家。悫鹉琻浪 在她看来,她这寄人篱下的身份,凡事都要有分寸,若整天不着家地玩,肯定会给萧家人带来不便,也会让主人不高兴。比如,她并没有说不回家吃饭,若萧家备了她的午饭,岂不是她的不周到? 只是,她似乎是多虑了。 当她回到萧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萧城兴外出不会那么早回来,姜渔晚也没在家,只有萧城卓的房间门开着,他趴在桌上无聊地摆弄着玩具。 “姐姐!”听见脚步声,萧城卓扔了玩具跑过来,在她面前蹦跶,“姐姐,你上哪去了?你答应我给我做的菜呢?” 这家伙不会等了一上午等着她做菜吧?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做。”叶清禾拉着他肉嘟嘟的小手去了厨房,正好,今天姜渔晚不在家,可以有机会尝试。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菜,不过是有天和他一起看电视,这小家伙竟然喜欢看美食节目,正好节目里在教一道蒜泥白肉,肉食动物萧城卓的馋虫就被勾上来了。 叶清禾一时大意,说了句“以前在家时候常吃”,萧城卓就赖上她了,非要她做给他吃。偏巧姜渔晚最讨厌菜里一切的“怪味”,这怪味就包括了大蒜、葱、洋葱、香菜、芹菜等等佐料的味道,所以,萧家是不会有大蒜的。 她只好答应他买回大蒜籽以后再给他做,这不,昨晚就刻意去超市买大蒜,顺便当良药给萧伊庭解酒味了…… “姐姐,今天连保姆阿姨都回去了,我们俩可以在厨房大展拳脚!”说起吃,萧城卓两眼直冒桃心。 “那你们吃什么?萧伊庭呢?”这大人都不在家,放心把萧城卓一个人扔家里? “阿姨做好饭才走的,可是我等着你回来给我做。”他无赖地用右脸蹭蹭她的胳膊,然后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我侄儿昨晚一定又玩了一通宵游戏,现在还睡着呢!” 叶清禾微微皱了皱眉,“他经常这样吗?” “是啊!姐姐,开始吧!”萧城卓笑眯眯地卷起衣袖,准备给她打下手。在美食面前,侄儿的未来他这当叔叔的才不会操心呢! 她没再说话,打开冰箱,开始挑材料做菜。 她人瘦小,做事非常麻利,十几分钟,蒜泥白肉就摆盘了。 萧城卓早已按捺不住,直接动手指开工。 然而,手还没碰上肉,眼前一花,盘子就不见了。 “萧伊庭!你还我的肉!”通常,以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他东西的人只会有这个人,可是,刚喊完,便觉不妙,分明一阵香风刮过啊…… 他回头一看,果然,怒气冲冲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姜渔晚…… ———————————————————————————————————————— 好晚了,呜呜呜呜 第39章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好香 厨房还没有打扫干净。悫鹉琻浪水渍、蒜沫、碗碟,略显凌乱。 萧城卓反应很快,也知道他犯了什么禁忌,首先想到的就是保护姐姐。 小屁孩站在姐姐身边,很大气地说,“大嫂,是我求姐姐做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叶清禾意识到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大意了,心中很是责怪自己,看着萧城卓纯净的大眼睛,她往前一步,轻轻地道,“萧伯母……”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姜渔晚就转身了,将那一碗蒜泥白肉连菜带盘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叶清禾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连一声“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了。 姜渔晚转身时,用手捂着鼻子,十分嫌恶这气味,“赶紧把这里都打扫了,窗户都打开,多喷点清洁剂!把这味儿都去除了!” “是,萧伯母,对不起。”叶清禾垂下头来。 “怎么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只见萧伊庭打着呵欠从外面走进来。 他是极聪明的人,又了解自己的母亲,一看之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睡眼惺忪的表情立马变成了恃宠而骄的埋怨,“妈,您怎么回事啊?怎么把我的菜给扔了?” 姜渔晚是极宠这个儿子的,从来舍不得半句重话,可是,也不会相信萧伊庭的话,皱了眉,“少在这给我胡说八道!你从来就不吃蒜的!” “谁说我不吃啊!我现在吃给你看!” 流理台上还有没用完的蒜粒,他抓起两粒就往嘴里塞,咯嘣嚼了两下之后,故意对着姜渔晚呵气,“妈,您不喜欢吃,可我们都喜欢着呢,不都让着您吗?谁让您是我们全家男人的宝贝呢?可您不在家的时候,还不能让我们吃一回啊……” 撒娇卖萌加拍马,姜渔晚拿这个儿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儿子嘴里那一股大蒜味更喷得她头晕欲呕,再无心和他们纠缠,只想快点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行了行了,先去漱口吧!”再无法忍受这味儿,姜渔晚快步离开了厨房。 萧城卓捂着嘴笑,“无敌臭气成功熏跑了大魔王!” “你敢说我妈是大魔王!?”萧伊庭作势要来抓他。 萧城卓格格笑着躲到叶清禾身后,隔着叶清禾,一大一小两个男孩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萧伊庭手长脚长的,两下就拎住了萧城卓的衣领,小胖墩用力挣脱,结果便是萧伊庭将叶清禾抱了个满怀。 她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俩人打闹,最后总要殃及她这条可怜的小鱼。 萧伊庭的下巴蹭到了她的发丝上,毛茸茸的,好像有根羽毛在他心尖上轻轻扫了一下,他嘻嘻一笑,吸了吸鼻子,“好香,你不用家里的洗发水吗?怎么这么香?” 第40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谢谢 叶清禾把他推开,没有理他,开始收拾残局。悫鹉琻浪 “喂,干什么呀?”对于她急着推开他的反应让他觉得好笑,又把头凑了过去,对着她的脸说,“难道你没在我身上闻到什么气息吗?比如,属于男人的气息?” 叶清禾皱着眉,头扭向一边,忍无可忍,“我只闻到大蒜味和口臭味!” 萧伊庭哈哈大笑,总算有事情能让她不那么淡定了,不是吗? 他孩子气地笑着刷牙去了,叶清禾却在厨房里一边做事一边反省,今天的事她一点也不怪姜渔晚,只怪她自己行事不够严谨,以后切不可随性而为,无论何种场合!切忌! ———————————————————————————————————————— 转眼期中考试在即,叶清禾一贯学习习惯良好,完全用不着临时抱佛脚,而萧伊庭从来就没把考试放在心上,仍然故我地白天瞎混,夜晚玩游戏。 那天,轮到萧伊庭打扫教室卫生,萧伊庭和往常一样把书包往叶清禾桌上一扔,“我打球去了!” 叶清禾也没说什么,默默收拾好书包,准备开始打扫。 关于值日这件事,萧伊庭交给她已经习惯成了自然,而于她,反正是打扫,多做少做无所谓。 只是,今天为什么多了一个人打扫? 提着水桶进来的人不是江之永吗?他不是这个组的啊? “叶清禾。”江之永笑眯眯地叫她,开始和他们一起打扫教室。 她点点头,依然冷淡而疏远的样子。 江之永却无视她的态度,一边扫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问她复习地怎么样了,中考有没有把握之类。 叶清禾含含糊糊敷衍过去。 最后,打扫得差不多了,其他同学相继离去,江之永帮她把劳动工具收拾好,俊朗的脸庞几许腼腆,“叶清禾……谢谢你。” “不用。”她背起自己的书包,顺手还提了萧伊庭的书包,心知他是因为上回陪他买玉石的事而感谢她。 “真心的!我爷爷很喜欢那个玉章,还说想见见你呢!”他见她要走,着急地拦住她。 “你跟你爷爷提起我了?”她微敛了眉。 “对不起……”明显感觉出她的不喜,他略显惶恐,“因为爷爷知道我没这本事,问起来,我才说的……对不起……” 她摇摇头,“那也没什么。我回家了,再见。” “叶清禾,等等,这个给你。”江之永的手掌里躺着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里面应该是玉饰之类的东西。 她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去接。 “叶清禾,我只知道你的生日也在这个月,可是不知道具体哪天。这个印章是我自己刻的,才开始学,刻得很糟糕,你不要嫌弃。”江之永的眼里柔波粼粼,白净的皮肤隐隐透出淡淡的粉红。 第41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他 对于叶清禾,江之永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借着班干部的便利查了下她的学籍资料,发现她的父母两栏填的都和萧伊庭的一样,至于生日,也只写了月份,比自己小一岁。悫鹉琻浪 当他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叶清禾疏冷的眼神,心头莫名升起一个想法,一定要送给她一份生日礼物,要给她那份清冷笼上温暖的外衣,不管,她是否接受。 在考虑送什么生日礼物时,在他脑海里回放的一直是各种质地的玉在她指间与她白皙莹润的手指相映成辉的画面,突然间觉得,也只有玉才配得上她这样的女孩,素光融融,贵而无华。 只是,她那样的女孩,一定不喜欢首饰,学生也不适合佩戴首饰,印章应该是最合适的,刻上她的名字,又分外有意义。 于是,非但再次去买了玉,还认真地开始学雕刻,当篆体的她的名字在他手下一次比一次好看时,他才惶恐地拿出来。 他知道,他刻出来的字仍然略显毛糙,若不是这已是本月最后一天,他一定会给自己多一点时间练习得更完美…… 叶清禾的迟疑是他预料之中的,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同,绝不会轻易收下别人的礼物。 固执地,把印章盒托在掌心,呈在她面前,“叶清禾,这个……已经刻了你的名字,我拿着已经不合适了,给别人更加不可能,所以……” 他的指尖,有着血痕,应是刻刀划伤的痕迹。 他毫不掩饰地,亦呈现在她眼底。 心细如她,敏慧如她,怎会不知晓? 最终眨了眨眼睛,拂袖,从他掌心滑过,拿走了那只小小的印章盒。 他唇角微微一动,喜悦和满足自眼底溢出来,秋暮里,欲语还休的青涩男孩,面颊上粉若桃花的颜色深深浅浅,层层叠叠。 他这一生,再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会在秋色暮光里久久凝望一个人离开,寂静的画面背后,会是他无法控制的凌乱心跳和不敢言说的期待。 叶清禾瘦弱的肩膀压着沉沉的两个书包,去球场等萧伊庭一起回家。 远远的,就听见男生的呐喊女生的助威,夹杂其中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萧伊庭萧伊庭……” 越过那些攒动的人头,她看见他的身影,高高跃起,一个很漂亮的投篮,球,进了…… 而后,便响起了终场哨声。 欢呼声,潮水一般高涨。 男生们将他抬了起来,高高地抛上去,再接住,如此几番,才放他下来。 而刚落地,苏芷珊就拿着水和毛巾挤到了他面前。 他自己也很开心,神色飞扬,接过苏芷珊递来的水,畅快淋漓地喝了几大口,之后,高举着水瓶,将剩下的水从头倒下来,淋了满脸。 水珠四溅,溅到了苏芷珊脸上,苏芷珊躲闪着,笑容美丽得像迎春而开的花。 第42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前女友?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悫鹉琻浪 胜利者簇拥着他们的英雄踏上返家的路,他一边穿外衣一边和周围的同学说着话,似乎也没发现,他这个学生应该少了一件装备——他的书包。 叶清禾拢了拢两肩书包的带子,默默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和他们一起往校门走去。 出了校门,各自分道回家,伴在他身边的人就少了许多,苏芷珊却是一直不离他的,夕阳下,脸上泛着可爱的红晕,和他说说笑笑。 忽的,他的脚步停住,说笑声也沉寂下来。 她偏过头,越过他们,往前看去。 只见他的前方三米远之处站着一个女孩,穿着别校的校服。 女孩也看见了他,容光焕发地奔到他面前,叫他的名字,“萧伊庭!” 她看不见他的脸色,只听见他的声音,从未听过的冷漠,“有事吗?” 女孩大约没受过这样的冷遇,或者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之前的喜悦一扫而空,表情变得怯怯的,看了看他周围的人,小声说,“萧伊庭,我可以跟你单独说话吗?” “不可以!”他的拒绝干脆而冷淡。 “萧伊庭……”女孩低下头来,带了哭腔,“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她是谁啊?”他身边的苏芷珊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女孩问。 “以前的同学。”萧伊庭淡淡的一句。 女孩终于也注意到和她一样美丽的苏芷珊了,委屈而不服地瞪着萧伊庭问,“她是谁?” “对不起,我没空。”萧伊庭却正眼也没看她,反对苏芷珊说,“我们走。” 苏芷珊脸上明显一松,露出笑意来,“好!” 两人便从女孩身边走过,女孩呜咽着,“萧伊庭,我错了,我喜欢的是你,原谅我一次不行吗?” 可惜,那两人已经走远,究竟他有没有听见她的话,谁也不知道…… 叶清禾背着两人的书包,暗暗摇头,搞不懂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孩,成天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好像忘了,她比他们年纪还小…… 加快脚步要赶上前面的两人,却听身后传来女孩的尖叫,“喂,你是谁?为什么背着他的书包?” 书包?难道长得不都差不多吗?这女孩一眼能认出来是他的?倒也真把他放在心上了…… 对于他惹来的花花草草她可没这个义务给他收拾残局,走得更快了,只希望离是非远一些。 可是,一股力量却拉住她左肩的书包,拉得她瘦小的身体往后仰。 结果,不但书包被抢去,她自己还摔在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 女孩握着他的书包带子,看到她的正面后,估摸着这搓衣板一样的女孩绝对不是萧伊庭重视的人,他眼光不会这么差,即便喜欢也是喜欢苏芷珊那样的,所以,这个搓衣板一定是喜欢他而甘愿为他鞍前马后奔波的花痴妞,于是,不敢惹苏芷珊,便把怨气发在了她身上,“你个丑八怪!凭你也想喜欢他?你做梦吧!” 第43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失恋 女孩话刚说完,手上虎口一痛,书包就被抢走了。悫鹉琻浪 而后便看见萧伊庭的身影,竟然在这短短的瞬间又绕了回来,而且一把捞起了坐在地上的叶清禾,凶巴巴地,冲着叶清禾训斥,“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随便个猫儿狗儿的也能欺负你?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办?” 叶清禾被他拧着,像拧小鸡一样,听了这话不禁鸡皮疙瘩直冒,什么叫他不在的时候怎么办?说得他是她的保护神似的,话说没有他的话她根本不会遇上这些事好吗?她全身不自在,这女孩的眼睛快把她身上刺出洞来了…… 女孩委屈的泪在眼里打转,“萧伊庭,你说什么呢?我是猫儿狗儿?” 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书包潇洒地往肩上一甩,眼见她的衣服裤子上都沾了尘土,便弯下腰来给她拍。 给她拍土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拍她的屁股! 真的拍了屁股!没有错! 叶清禾傻掉了,任他拍完拉着她就走,良久,还觉得屁股上有什么东西,怪不舒服的……也是在良久以后,才发现,只剩他们两人了,女孩和苏芷珊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过,她在调整自己情绪方面很是擅长,所以,到了晚上,也就把这事儿忘了,像平常一样,和萧伊庭一起写作业,这是萧伯伯规定的,他的作业必须由她检查。 他的房间门是开着的,他正在打电话,火冒三丈的,“xx的,你说什么?姓范那小子把她挖过去又说不喜欢她了?所以她才回头来找我?当我是什么呢?我萧二从来不吃回头草!” 叶清禾一听就晕了,又是谈恋爱这种破事…… 她坐下来,任他打电话,自己开始做作业。 他是在和辰安通话,聊了一会儿今天的事后就聊别的了,直到她写完数学,他才停。 “数学写完了?借我。”他在她旁边坐下,拿起数学作业本就要抄。 “不行!”她小小的手掌压住了本子。 “拜托!你别唠叨了好吗?我烦着呢!你没看我失恋了吗?”他果然不胜其烦的样子。 “……”失恋?她反问,“让你抄作业,你这失恋痛苦症就治好了?” “嗯嗯!所以妹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用力扯着她的本子。 她就不懂了,抄一次作业就能治好的失恋也是病嘛?还严重到要死要活要救命造浮屠的地步? “那请问你以前没作业抄的时候死过几次了?”她继续压着作业本不让他动。 他眼睛一瞪,“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说……你从幼儿园就开始失恋了呢?那你不得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轮回无重生无数了?”她平平缓缓地说着。 他双眉愤怒地直跳,一拍桌子,“萧城卓!” 第45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萧二的死穴 当然,最后萧伊庭没能如愿以偿。悫鹉琻浪 对着叶清禾那副超土的眼镜,还有小鼻头下紧抿的嘴唇,他恼恨地用力一摔书,“不写了!” 叶清禾既没有被他吓倒,更没有向他屈服,收好数学作业本开始写其它的功课。 他满腔怒火就如一拳砸在棉花堆里,完全没有受力之处,无趣极了。 而他萧二从来不是先低头的主,欠作业这种事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如果哪天他萧二把作业挂在心上,那才真是天下奇观了…… “喂,我不写了,你回你自己房间去!”他恼怒地下起了逐客令。 她却充耳不闻,只顾着埋头写自己的作业。 “我换衣服了啊!你还不走?”他坐在椅子上,长腿自然伸长,架在桌上。 她仍是不理。 “喂,我真的换了啊?”他掀起一把示威。 眼见她还是没反应,他刷地掀起上衣下摆,“我真脱了?” 可是,他的威胁再一次以失败而告终…… 他无奈地放下衣摆,对着她的耳朵吼了一句,“你是不是女人?” 问完之后,她还是无动于衷。 他沮丧地鄙夷了她一眼,“我忘了,你不是……”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她领口,往下看去,一马平川…… 坏坏地吹了声口哨,他引吭高歌,“骏马奔驰在平坦的草原……”非但改了歌词,还将“平坦”两个字唱得格外重…… 可叶清禾就有这份定力,在球场上都能看书看到忘我的她怎么会被他的歌声所饶? “真是个赖皮!”他嘀咕了一声,放弃了与她斗,她怎样就怎样,“有本事今晚在我这睡啊!” 他打开电脑。 之所以要撵她走,是因为他要玩游戏了,担心她看见他玩游戏会告状,可是,她死活赖在这儿他也没法,他的时间宝贵着呢,今晚要城战,时间马上要到了,他可是城主来着,决不能缺席。 至于这丫头,算了,先上游戏再说吧。 然而,电脑启动的过程中,他却傻眼了…… 密码! 要密码! 谁设了密码?! “怎么回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质问她,这是要把他逼疯吗?他似乎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坐在这里的原因了,就等着看这个结果啊? 她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写作业去了,“萧伯伯让人把家里所有电脑都上了密码。” “……”他心里顿时如同有一只猫爪在挠一般,魂不守舍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只有去网吧了! 他抓起外衣就往外冲,可是刚跑到门口,又沮丧地跑了回来,陪着笑脸,“妹妹,清禾妹妹,支点钱……” 没反应…… 第45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死穴2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对她甜言蜜语过,“亲爱的清禾妹妹,我有急事,真的,人命关天的急事,给我支点钱好不好?书面申请我一定补上。悫鹉琻浪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背课文,我写作业,回来我一定写,写到明天早上都行……” 她终于有了回应,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眼睛淡然地瞟了他一眼,“想去网吧?” “……”他唇角微微抽dong,“你……你怎么知道?” 完蛋!被她识破!再想从她那里抠出钱是不可能的了…… 难不成他萧二真的沦落到要找人借钱的地步?这还不是最闹心的,闹心的是,她知道了以后,他还能找到借口出家门吗?老爹在一楼坐着呢…… 她表情依然淡漠,“想玩游戏?今晚城战?” “……”他嘴张了o型?神了吧?她怎么知道? 这还不算最神的,之后的那一句,让他只差抱着她涕泪交加了…… “我,知道密码。”她清晰地说。 “真的吗?”喜悦直冲头顶,大脑皮层充血就是他现在这种状况,搂住她,将她直接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妹妹,我爱死你了!快说,密码多少!” 他坚实有力的臂膀,还有结实的胸膛,都在表明,他是一个成年男子。 这样的男女不设防,还是让她不习惯,耳根瞬间热了,挣扎着从他怀里滑下来。 他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嘿嘿一样,“那啥,我们谁跟谁啊?是不?你哪里像女的了……” “……”虽然知道他吐不出象牙来,可是这么直白的……等同于赤/裸裸地侮辱……不过,她一向够冷静,只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呃……”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讨好地嘿嘿一笑,“我错了!其实还有一点像的啊……那啥……有一点总比没有好……” “……” “……我又错了……”他捶头,“好妹妹,我这人笨嘴笨舌不会说话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快把密码告诉我,要我干什么都行!” 她把他的作业一本一本理出来,垒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别的,萧伯伯说了,只有在你独立完成作业之后才能玩电脑……” “……独立?完成?”他要疯狂了,“写到明天早上我也完不成!” “那随便你。”她把作业本放下。 “妹妹!你也知道啊,我要城战了!我不上去的话谁插旗啊!我是城主啊!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一人缺席万人骂娘的事啊!你可怜可怜我妈好吗?”他在她身边转着圈暴走。 “……”还真没听过这理由的……她在他电脑前坐下来,慢悠悠地说,“你写作业,城战我来。什么时候写完,你什么时候来接替。” “你?你会吗?”她这小土包子会玩网游?别祸害他好吗?输了的话,他萧二的脸往哪搁? 第46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转过去!”她的手指搁在键盘上,不允许他看密码。悫鹉琻浪 他嘿嘿一笑,“别啊……妹妹,咱俩谁跟……” 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叶清禾就离了座,抱起她的书本准备出房间。 “哎哎哎!妹妹!别走啊!”萧伊庭急了,横身挡在她面前。 她抱着书,过大的眼镜滑到她的小鼻尖上,她习惯性用手推了一下,“你不是要换衣服吗?” “呃……不不不!不换……不换了……再说了,大老爷们的,换个衣服也没必要躲躲闪闪啊是不?” “可是……我要睡觉了,总不能在你这睡!” “谁说的!在我这睡!随便睡!我去和萧城卓挤去!对了!我现在就去!我去独立完成作业!绝对独立的!让萧城卓监督我!”说完把她推回椅子上,自己收拾东西走人。想起萧城卓那家伙他就头疼,那小子生来就是他冤家对头,真要他监督,那比老爹眼睛还瞪得圆,他这都犯的什么贱啊…… 可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为了他的城,他付出一切都愿意! 扯下一张纸来,唰唰唰写下自己的账号和密码,郑重地交给她,“妹妹,这是我的账号和密码,记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千万不要开玩笑!” 叶清禾的目光隔着镜片横了他一眼,“时间快到了!” 他放下纸条飞跑,边跑边喊,“妹妹!拜托了!我的生命我的荣誉我的一切全都靠你了!” 在他奔出门的瞬间,面对着电脑的叶清禾微微一笑,快速地输入了密码,启动了电脑。她不会告诉萧伊庭,萧伯伯根本没给家里电脑设密码,密码是她设的…… 城战而已,对她而言没有难度,何况,他的号还如此强大…… 这个败家子儿,不知道砸了多少钱在里面…… 回想从前,她也曾有过这样傻傻的时候…… 帮他把余下的任务做完,有人呼叫她。 “老二,今天怎么这么正经?” 可见他向来是个不正经的…… 她没回话,发了个微笑上去。那人名字叫三少,估计是左辰安。 “来,老二来pk!我们练练!”左辰安向她下了战书。 她想了想,应战前往。 左辰安的号实力和他相当,在攻击方面还略胜于他,她不敢小觑,短短的时间内将两人各方面实力做了对比,然后心内有了底。 于是,一连三场,她都险胜左辰安。 左辰安在那端不服,“老二,你今天发疯了吗?这么厉害?你个手下败将!” 叶清禾估计以萧伊庭的性格和左辰安pk的话肯定是输多赢少,以她玩游戏的经历,深切地明白,高手不仅要投入,还要用脑子…… 她发了个鄙视的表情给左辰安。 左辰安被激怒了,在好友里喊,“老大,来削老二,小子欠削了!” 第47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约法三十章 老大?宁震谦? 宁震谦没有左辰安那么多废话,上来就直接开战。悫鹉琻浪 第一场,清禾还是险胜,可是第二场和第三场她都输了…… 她分明也是算计过的,她的技术也不赖,可是好像被宁震谦给破了…… 正在反省,宁震谦的头像闪动,对话来了:你不是老二? 呃……老大就是老大……就这么一较量就能分辨真假城主了…… “是,我是妹妹。”她说了实话。 “他人呢?” “在写作业。” “……”宁震谦的手剧烈一抖,鼠标线差点被他扯掉……写作业?她说的那个人是老二没错? “大哥,我可以叫你大哥吗?”叶清禾打了句话。 “当然。” “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 叶清禾说完自己要说的事之后下线,关机,去萧城卓房间找他。 刚推开门,就看见萧城卓拿着一本书在敲萧伊庭的头,“哎哟,这么多不会的?叫我声叔,我考虑考虑教你。” “你给我一边儿去!”萧伊庭反手将他一推。 萧城卓被推得倒退几步,正好看到叶清禾进来,开始控诉,“姐姐,你看我侄儿又目无尊长了……” “……”这对活宝……没一天不闹腾的……叶清禾也只有摇头的份,“做完没?我检查。”她表情严肃地走到他面前。 可是,萧伊庭却更关心游戏的事,紧张地问,“怎么样?赢了没?” 她唇角微弯,几乎看不出上扬的弧度,“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呢?” “真的!太好了!”他喜极,自动屏蔽了她的问话。 “我问你,你的作业。”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萧伊庭,连老师都不怕的萧伊庭,莫名的,在她这一沉脸的时候气势矮了一截,摸了摸自己的本子,“我不是在努力吗?” “二哥,我们约法三章!”她唬着脸在他身边坐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态度不对劲,这么伏低做小的是要干什么?“嘶”了一声,“我说你这丫头越来越胆大了?摆个脸色给谁看呢?” 她也不强求,重又站起身来,“那算了,反正你也不需要知道密码……” 密!码! “那谁……等等……等……等……”他被自己呛到了,拉着她的袖子赔笑,“妹妹,好妹妹……别说三章,三十章也行啊!来,我们坐下慢慢说。” “好!你说的,三十章!”她抽出一张白纸来,“白纸黑字,萧城卓做见证!” 他的表情顿时僵硬,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他这张嘴,是抽的什么风…… 眼看着叶清禾执笔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大版,他有种把自己卖身给她的感觉,从此,他的人生步入真正的地狱了吗? 第48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约法三十章2 三十条!叶清禾一挥而就,中间都不带停顿的。悫鹉琻浪他真的怀疑,她到底给多少人写过三十条? “好了,请签上你的大名,二哥。”叶清禾把约法三十章摆在他面前。 还要签名?! 他握着她硬塞给他的笔,白纸黑字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有强烈的勒喉感。 “我萧伊庭自愿在今后的六年内遵守以下三十条……咳咳咳咳……”他实在读不下去,六年?!还自愿?!他有自愿过吗? 他悲愤的表情里满是抗议,“我、不、自、愿!” 她自然不急,悠然地坐在他身侧,拿起萧伊庭桌上一个玩具摆弄起来。 萧城卓掩嘴而笑,“侄儿,你不想知道密码了吗?” “我……”萧伊庭一口怨气卡在喉咙里,有苦说不出……痛苦地再三思索之后,咬牙切齿点头,“好!我自愿!自愿!” 他按捺着自己要吐血的冲动继续看下去,“1.早上五点半起床,读四十分钟英语……五点半?干脆喊我每天去看升国旗算了!还不如把我丢进部队呢!” “那你……去部队?”她无所谓的语气。 “……”干脆杀了他算了!“2.上课认真听课,笔记自己做……”那他通宵游戏了怎么办?什么时间补瞌睡?上课不睡他做不到啊! 他抬头,看着这丫头倔强的脸部线条,他就知道,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放弃了和她争辩的念头,决定先把这三十条看完再说! 这丫头,是要改变他的整个人生吗? 从早上五点半,到晚上九点半,他的时间全被她安排得满满的!除了放学那一个小时的篮球时间,其它全是学习!背书!背书!学习! 这种暗无天日惨绝人寰的生活是他萧二要过的吗? “妹妹!你这是要把我的青春埋葬吗?”他压抑着心底的怒气,摔了笔问她。 她没说话,用白皙秀气的食指点了点第二十一条:凡遇生气发火之时,练字半小时。 “……”他感觉脖子再度被人掐住,所有的气愤都无法冲破阻碍出来,憋在胸口要爆炸了! 继续忍声吞气看完,直到最后,工工整整的字体写着:如能保质保量地过完每一天,则允许九点半以后玩一小时游戏。 噗……他要吐血而亡了,这么丧心病狂地折腾他一天后就奖励他一个小时? 好!先答应着,把密码套出来再说!至于其它,他萧二不会阳奉阴违吗? “好!我签!”他唰唰签上他的大名萧伊庭三个字,笔一摔,很大少爷气派地靠在椅背上,“密码!” “什么密码?”她仔细地拾起这张纸,交给萧城卓,指指见证人签字的地方:“小叔叔,你在这签字,做个见证。” “好!”萧城卓愉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左看右看之后,觉得自己的字和清禾姐姐以及他那侄儿的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很是郁闷。 第49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喜欢 “电脑密码啊!你耍我?叶清禾!”他豁地站起来,如果不是看着她是个姑娘,还又瘦又小,他真要揍她了!他最恨人耍他了好吗?尤其在他签了这“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看着三十条后他的亲笔签名,他觉得心痛得滴血啊! 面对他的凶神恶煞,个子小小的她显得如此单薄无力,连萧城卓都开始担心了,这游戏可是萧伊庭的命啊,姐姐这是触了他逆鳞了,只怕他真要动手打人!他想好了,只要萧伊庭敢动姐姐,他马上就下楼去喊大哥来。悫鹉琻浪 可是,瘦小的她,站在他面前,始终不曾有过一丝惧怕,只平静地反问他,“二哥,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给你密码?” 萧伊庭当场傻眼,回忆……好像她自始至终真的没有说过要告诉他密码的话,全是他一厢情愿地想当然…… 可是,这一口气郁结在心里……真够难受! 跟这丫头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血压飙升啊!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丫头给气得爆血管而亡…… “如果你没什么问题要问的话,我睡觉了,当然,是回我自己房间睡。”她站了一会儿,等着他问作业中不会的题。 他历来也是个倔强的主,感觉自己被个小妞摆了一道,一来憋了火,二来面子上挂不住,僵直地坐着,一动不动,也不搭理她,算是给她脸色看。 她也没脾气,只温柔地摸了摸萧城卓的头,“晚安,小叔叔,早点睡,明早还要早起读英语呢。” “好的,姐姐,我一定会听话早起的。”萧城卓很乖地抱了抱她,转身对萧伊庭下起了逐客令,“侄儿,我要睡觉了,你也乖乖去睡吧!” 萧伊庭二话没说,站起身就回了房间,作业也没拿,撂在萧城卓桌上了。 “姐姐……”萧城卓有些担心地看着对面萧伊庭紧闭的房间门。 “没关系,睡吧。”叶清禾微微一笑,也回了房。 —————————————————————————————————— 第二天黎明时分,萧伊庭的房间里响起了军号声,雄壮嘹亮。 萧伊庭从小在院里住着,念高中才搬出来,偶尔还会被萧城兴扔去部队里度度假,对这声音有着本能的反应,一响之下,条件反射般醒来,迷迷糊糊就去找衣服穿,心中纳闷,怎么又回到过去了…… 恍然间醒悟过来,拉开灯一看,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闹钟,正在那欢快地蹦跶着,指针指向五点半…… 他憋火地用力一按,终结了闹钟的歌唱,他衣服都懒怠脱,又睡了回去。 他就不明白了,这妞儿究竟要干什么?竟然妄想改变他的生活方式?要逼着他上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其实躺回床上也睡不着了,就这个问题思来想去,终于想到曾经有个和他挺要好的姑娘,特善良,特喜欢他来着,也曾劝过他好好学习…… 所以,难道这丫头喜欢他? 第50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喜欢2 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极大! 想他萧二何许人也,如此校园风流人物,引无数姑娘竞折腰啊!校花班花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她一颗土里土气的小豆芽菜怎么能抵御他的风度无边? 可是…… 他一向无限膨胀的优越感和得意之心此刻却有所收敛,在他看来,虽然他的魅力已经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但自己作为一个成熟的男子,必须谨慎,这世上的姑娘,有能惹,也有不能惹。悫鹉琻浪 妹妹,就是他不能惹的姑娘。 他得记住,她只是颗豆芽菜,长得也平淡无奇,不是他萧伊庭的那盘菜。 如果换成别的女孩,他不介意自己的崇拜者中多那么一个,那正好给他的功勋榜上增加一颗小星星,可是,她跟别人不同,是老爹带回来的人,是老爹当女儿养的人,看得出来,老爹很喜欢她,如果他也中意的话,如辰安他们所说,老爹肯定乐意把她改当童养媳来养,但是,他不喜欢,却又惹了她,最后让她徒增伤心,那老爹估计就不是用皮带抽他那么简单了…… 所以,珍爱生命,远离妹妹。切记!切记! 想到这里,他不免长吁短叹,话说又不是他故意去惹她的,这人太帅了真是麻烦…… 哎,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哥哥不是?他不能让这丫头陷入暗恋的深渊无法自拔,得跟她说清楚,他和她之间是不会有希望的…… 如此这般想清楚以后,他果断起床了,寻思着速战速决,今天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她谈谈…… 下午放学之后,他做出了很多大的牺牲,连他最爱的篮球都不去打了,走到她座位前,略带神秘地轻声说,“妹妹,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一下。” 叶清禾刚收拾完书包,不知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却不会突然幡然醒悟浪子回头,愿意遵照那三十条做了…… 他说完之后,就帅气地将书包甩在加上,大步朝前走了。 叶清禾只好背了书包,默默跟上。 却不曾想,他把她带到学校后的小树林,靠在一棵树上,表情难得的凝重与认真。 “二哥,有事吗?”眼前的萧伊庭确实让她觉得奇怪。 “是的!妹妹。”萧伊庭决定开门见山来谈这个问题,有句话不是说吗?长痛不如短痛。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妹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能说出来会伤你的心,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绝对没有恶意……” 这说话的风格,简直就不是萧伊庭了嘛!她好奇地看着他。 “妹妹,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要明白,我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待,不会对你有别的心思……”他低着头,也不看她,快速地说着。 第51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烂木头 “等等……”叶清禾听着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二哥,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萧伊庭顿觉松了一口气,她主动挑明了也好,免得他在这为难,话说,他还没在哪个女孩面前这么为难过呢…… 他完全用一种哥哥式的口吻劝告她,“妹妹,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的事,可是,你现在还小啊……” “二哥!你搞错了吧?”她及时打断了他的臆想,“二哥,正如你所说,我还小,完全不懂你们男女生之间喜欢来喜欢去有什么意义,你从幼儿园到现在喜欢多少个了,除了一个不好的名声你又收获了什么?我很清楚现阶段的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说我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就算真的会喜欢谁,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没错,我是一棵不起眼的豆芽菜,可豆芽菜也有营养,不像一棵树,空心的,就是一块烂木头!” 萧伊庭被她噼里啪啦一顿训斥给震住了。悫鹉琻浪 在他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说话也柔声细语,天塌下来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突然这么长篇大论的,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楞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她非但不喜欢他,还严重地鄙视他,竟然把他比成空心烂木头! 不由怒从心起,脸色白里发青,“我是烂木头?那你还费那么多心干什么?什么狗屁三十条!我成绩好不好与你何干?” “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可怜萧伯伯,望子成龙,有些人却偏偏是条虫!还是只飞不起来只会爬的虫!”她的小脸亦绷得紧紧的,因为言语激烈,情绪上略显激动,白皙的小脸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萧伊庭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之所以鞭策他上进是因为老爹的缘故,他萧二在这自作多情呢!也难怪,老爹是她的恩人啊,总得做点什么来报答这养育之恩吧……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活了这十几年,从没这么丢脸过! 气恼之下,把书包往她怀里一扔,“没错!我就是条虫!我乐意爬!我喜欢爬虫的生活!你告诉我老爹去!他这个儿子没救了!自己回家!打完球我约了苏芷珊看电影!” 他发完火,铁青着脸往球场走去。 而她,捧着他的书包,一直看着他走远,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问她要钱…… 回家必须要经过学校操场,她背着两个书包渐渐走近时,他已经投入到激烈的比赛中了。 远远的,仍是看见他灵活飞跃的身影,听见的,依然是女生们的欢呼和尖叫,其中,当然也有苏芷珊的声音。 如她这般安静疏远的一个人,在班上也间或听到他和苏芷珊的传闻,可见两人还真是进展飞速的…… “叶清禾!”喧闹声中,有人唤她的名字。 第52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江之永 是江之永。悫鹉琻浪 自上次江之永送她玉章以后,两人接触甚少,即便会说上几句话,也是因为他是学习委员,她是组长,为催交作业一事。 她站在原地,等江之永奔近她。 “叶清禾,我们班要排个英语话剧,我写了个初稿,老师说你的英语挺好的,请你帮我看看,我们一起修改一下,怎么样?”江之永略喘,想是跑得急了。 她微微皱了眉,不喜。 江之永知她清冷的性格,必然不喜这样的活动,劝道,“叶清禾,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目标和实现目标的方式,可是,你想过没有,仅仅只靠成绩好以后就能成才吗?我们更需要的是实践的能力,你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出风头,可编剧本又不需要抛头露面,你为什么不能参加一些实践活动来检验自己的知识呢?把自己完全埋在书本里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叶清禾听完,猛然抬头看了眼江之永,若有所思。 江之永以为自己的话惹她生气了,忙道,“如果我唐突冒犯了,请你原谅,可是……我真心是这么想的……” “走吧。”她忽然轻轻地说。 “啊?什么?”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啊,不是去看剧本吗?去教室?”她推了推眼镜,问。 “对!好!走!”他高兴极了,伸手去拿她肩上萧伊庭的书包。 而她,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仍然自己背了书包。 他僵在空中的手微微停顿,而后摇摇头,微笑。他忘了,她是散发着融融微光的玉,任何凡夫俗子的亲昵都只会让她的光泽蒙上污痕…… 江之永的英语很好,剧本也编得十分精彩,读完之后她真心叹服。 “真是献丑了。”他有些局促地微笑,“可能文法错误一大堆吧,有什么就直说,不必顾忌我的面子,否则,在演出的时候出丑就太丢人了……” 她轻轻摇头,“你太谦虚了,江之永,这让其他同学听见,不知会怎么说你。” “呵……”他几分无奈地笑,她怎么会知道,他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心里话,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有信心的,只除了她……“我想,两个人的智慧总比我一个人瞎琢磨好,你说呢?我希望能尽善尽美,这一段我就不太满意,你帮我看看,怎么把矛盾制造得更激烈。” 叶清禾骨子里也有些文艺范,江之永这剧本写得很合她的口味,便和他认真讨论起来,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等他们觉得饥肠辘辘时,已经很晚了。 “糟糕!一谈起来就忘了时间!走,我请你吃饭去!”他连忙收拾东西,十分歉意。 “不了,我要回去了。”她仍然一手提了一个书包,显得她身形如此瘦小。 江之永是个喜欢思考的人,尤其能站在对方的立场来思考,寻思着,她寄居萧家,难保没有为难之处,所以也不再邀请,只再次表示了歉意,并表示要送她回家。 第53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你和江之永 她原本也不愿意,但江之永在这个问题上却无比坚持,说什么天黑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一个女孩独自回家,并且保证,就送到萧家附近,绝不会给她添麻烦。悫鹉琻浪 叶清禾听了这番话,有种难言的尴尬,好像江之永能将她的处境看穿一样…… 这种感觉更是她所不喜,因为,没有安全感了…… 不过,却无法再拒绝他的好意,只好让他送。 在离萧家十米处,他停下了脚步,“清禾,我就送你到这了。” “谢谢。”她面色清淡地点点头,转身就回了萧家。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不会看到江之永在路灯下站了许久,一直到她的背影看不见了,还迟迟没有离去…… 萧家的晚饭已经结束了,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灯光却格外明亮。 这样也好,她松了口气,晚归了,主人家质问的眼神总会让人不自在的。 她背着两个书包上楼,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听一个冷幽幽的声音响起,“去哪里了?” 她没有被吓着,这声音辨识度太高了,除了萧伊庭还有谁? “有点事。”她把书包交还给他,准备回自己房间。 一只长胳膊撑在了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头,某人的笑脸透着难言的意味,“有事?你和江之永有什么事?” 她抿了抿唇,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和他解释。 他的笑意更深了,“哦……难怪说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原来你喜欢江之永那样的?” 真是够无聊! 她透过镜片瞪了他一眼,“下周中考,你不需要复习,我可需要复习的!请让让!” “喂,装什么装啊?别跟我说你和江之永今天在一块这么久就是在复习?妹妹,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她直接一低头,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了,径直跑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萧伊庭转身拎着书包,还微张了嘴,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哼,今天在球场上亲眼看见她跟江之永走了,还在他面前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很清楚这个阶段要什么事…… “伊庭。”身后响起姜渔晚的声音。 他立时回头,赔笑,“妈……哎哟,妈,您刚做了面膜吗?这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也不知道妈妈听到他刚才的话没,先把马屁拍上再说。 姜渔晚果然很受用,拉长的脸好看了几分,当然,却也不会因为儿子这点花言巧语就忘了要训他的话,“我说伊庭,你在闹什么?你和清禾?” “能有什么啊?”他一听就知道妈妈误会了。 “我跟你说,儿子,妈妈知道你现在长大了,难免会对女孩子动心,可你现在还是中学生,若让你爸知道你对清禾起了什么心思,你就等着被打得皮开肉绽吧!” “妈,哪能呢!我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您放心,我一定发愤图强,考个清华北大麻省哈佛什么的给您长脸生气!妈,我回屋写作业去了啊!”他嬉皮笑脸的,拎着书包火速回了房间。 姜渔晚对这个儿子无可奈何,目光盯着叶清禾的房间,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第54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饺子 叶清禾面前摆着作业本和书。悫鹉琻浪 她还没吃晚饭,可是萧家的晚餐时间已经过了,她在想,她是不是该去厨房找点吃的?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就作罢了。毕竟,这是别人家里,还是不要多事给人增添麻烦,上次的蒜泥白肉事件她还记忆犹新呢…… 如此一想,便全心全意地开始写作业。 才写了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会是谁?萧城卓? 她起身,前去开门。 却不曾想,敲门的却是保姆云阿姨,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清禾,还没吃饭吧?来,趁热吃了。”云阿姨走进房间,把饺子搁在她桌上。 “云阿姨……谢谢……”叶清禾喉咙有些哽,其实,她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云阿姨笑笑,“谢什么呀?傻姑娘,你啊,有时候真懂事得让人心疼!吃吧,吃完写作业,我就不耽误你学习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不方便的就跟我说。” “嗯……谢谢云阿姨。”送走了保姆阿姨,她对着饺子发了会楞,直到热气漫上镜片,眼前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了,才用纸擦了擦眼镜,开始吃饺子。 云阿姨四十左右年纪,平日里就是极和善的一个人,也许是可怜她孤女一个,待她格外温柔,不止一次对她说过,有事不方便就找她,可是,她从来没有给云阿姨添过事儿。她想,云阿姨必然是真心疼的,只是,她亦并非萧家人,只是在萧家做事而已,帮了自己,谁知会不会遭人诟病呢? 云阿姨说,没见过比她更懂事的孩子。 也许云阿姨说的对吧…… 她总是努力地把每一件事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努力地把每一件事做得尽量完美,比如,萧伯伯交给她的零用钱,她从来就不会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哪怕是一颗糖,一瓶水。 她深深地明白,她能有现在的生活,已是莫大的恩惠,怎敢再有其它需求? 所以,两份零用钱,其实都是萧伊庭的,每一笔支出,她也记了帐,她希望,在萧家的这一段,会是她人生中完美无过的经历,尤其,在蒜泥白肉的事件之后,她更谨慎了…… “好香啊!在吃什么?” 她才吃了几个,萧伊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话音刚落,他就走到了她身边。 “要密码,不可能!”她冷漠地说。想着萧伊庭和她,虽称不上水火不容,可也是楚河汉界,一向清清楚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断然不会一个晚上连续来找她两次,所以,除了来要密码还会有别的事吗? “饺子!”他眼睛一亮,“云阿姨包的饺子可好吃了!话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人开小灶啊?云阿姨太偏心了!”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唯恐云阿姨对她的好成为萧家人挑剔云阿姨的把柄,有些慌乱地瞪了他一眼,“别瞎说!” 这话他口无遮拦地说说也就罢了,她看得出来,他除了嘴贱点,心倒是极善的,怕的是让姜渔晚听见。 第55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唾液 他倒是并没有提密码的事,反从她手里把筷子抢了过来,用她的筷子轻轻夹起一个饺子,一口就送进了嘴里。悫鹉琻浪先试咬一口,然后很享受的表情把饺子吃完了。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说,“吃云阿姨包的饺子,一定不能用筷子把皮儿戳破了,轻轻咬一口,汤汁流出来……太美味了!” 看着他享受的样子,她只能说,“你喜欢,就全吃了吧!”她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这里好吗?目光斜睨着他用过的筷子,这上面已经沾了他的口水,难道她还能吃得下去? 他顺着她的目光,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我还没嫌弃你,你嫌弃我?” 她皱眉,在个人卫生上,她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的!他这个人,平日里也算讲究,怎么就这么不注重卫生? “喂,这么较真干嘛?”他醒悟,还真的被他说中了,他用过的筷子她不想再用……莫名的,这让人不舒服,愈加生起逗她的念头,于是俯下身来靠近她的脸,一双含笑的眸子眨巴眨巴的,“话说又不是没喝过我的口水,在学校我不都是用你的水壶吗?” 叶清禾的唇抿得更紧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她就郁闷。 关于在学校喝水这个问题,他自然是可以在任何想喝的时候,从她这拿钱去买,可是,她却是用水壶从家里装水去的,一壶,正好够她喝一天。 可是,这家伙不知哪天渴极了,竟然拿起她的水壶就喝,而且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再到n次,后来就顺理成章了…… 结果是,抱着他用过的水壶,她那一天都不敢再喝水,回来还要把水壶用刷子刷无数遍…… 看着她怔然的模样,他心里那点不舒服终于消失了,转为哈哈大笑,笑容里满是自得。 “这个……我真拿走了?”他端起饺子,脸上的笑意绷也绷不住。 她绷着脸,“拿走!” “别一脸厌弃的样子!妹妹!”他似乎很乐意见到她发怒,她越是这样,他越开心,“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妹妹,很认真的生物学问题。” 这是萧伊庭第一次问她学习上的问题,虽然心中还有那么一些不自在,可也暂时压制了,毕竟他肯学习,也算终于等来了铁树开花。 “什么问题?”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 “是这样的……”他拖长了尾音,一脸严肃认真,“唾液是一种唾液腺分泌的稀薄的液体,ph值为6.6到7.1,无色无味,对不对?” 叶清禾微觉奇怪,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所知啊,成天上课睡觉的,还听了些课进去?不由点点头,“是。” 却见他脸上诡异的笑容再度一现,“那么请问妹妹老师,为什么你的唾液是又香又甜的呢?” 叶清禾的脸唰地泛红。 铁树是不会开花的! 调戏成功!他放肆的笑声在她房间里回荡,一边端着饺子飞跑,一边回头问,“妹妹,你的脸红了,这在生物学上又该解释为什么现象?” 第56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噩梦1 叶清禾几分气结,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悫鹉琻浪他是怎么个德性她早该清楚的,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平白无故又挨了他调戏。最需要反省的是,自己不够沉着冷静,被他给扰乱了分寸,还闹了个红脸,这有悖于她给自己提的要求——万事不急不躁,不乱不惊。 而萧伊庭则奔回自己房间,乐呵了许久还无法平息自己欢腾的心。 直到饺子吃完,他才想起他去找她的目的,是追问她到底和江之永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结果被一碗饺子就耽误事儿了…… 除了他自己以外,江之永在班上也算是比较瞩目的男生了,有那么几个不懂事的女生粉他,当然,主要是因为这小子成绩好,否则是无法跟他抗衡的。 话说江之永爱跟谁在一起,和他一点瓜葛也没有,可是若要惹妹妹,他不得不插手了。 他在爸爸面前承诺过,一定会保护好妹妹。老爸也曾对他千叮呤万嘱咐,妹妹成绩优异,多才多艺,以后会有大出息,千万别把妹妹带坏了。 所以,他都不能带坏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来带坏? 看来下次还得和江之永谈谈,当然也要给妹妹敲敲警钟,不过,还是等中考以后再说。 明天就要中考了,妹妹肯定得考个好成绩,现在还是暂时不影响她,至于他自己,念这么多年书,字典里还从没有复习这个词呢…… 他扔下饺子碗,从书包里掏了个礼物出来,是苏芷珊今天送给他的,他还没拆呢。 苏芷珊喜欢他,他知道; 班上传言他俩早恋,他也知道。 苏芷珊? 他脑中浮现出那张青春可人的脸,还不错吧…… 他把礼物随手一放,打了个呵欠,吃得太饱,就想睡觉…… 青春期的男子,总有那么些个晚上萌动不安,不知睡到何时,那种熟悉的躁动就开始了,睡梦中,他梦到的是苏芷珊。 杂志上完美的女人的身体,苏芷珊的脸,梦境美轮美奂。 在苏芷珊和他慢慢靠近的时候,突然,眼前的女人脸变了,变成了长发遮面刘海遮额的女孩,鼻梁上架着一副大眼镜…… 妹妹! 他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将人推开。 而就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的感觉及时到来…… 他醒了过来,已是黎明,他的心还在狂跳,怎么会这样?妹妹怎么会出现在他梦里?而且还是这种梦…… 这让他以后见了妹妹如何自处? 他躺在床上懊恼,突然,响起萧城卓的一声大叫,而后便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好像是在敲妹妹的房间,他正想起床出去看看,“砰”的一声,他的房门被推开了,萧城卓球一样滚了过来,还钻进他的被子里,抱着他碎碎念,“来了来了来了……” 第57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噩梦2 萧伊庭这才想起昨晚萧城卓一直在电脑上看鬼片来着,他费了半天唇舌,这小子也不愿把电脑让给他…… “怎么不把你抓走啊!赶紧给我滚!”他着急啊,这小子八爪鱼似的往他身上蹭,都快蹭到某个地方了……他后悔啊!昨晚光顾着端饺子,忘了反锁门了…… 萧城卓却深陷于僵尸的恐惧中,怎么也不肯松手,黏着他,双腿还缠上了他的腰。悫鹉琻浪 忽然之间,萧城卓再次爆发出一次大叫,“啊——” 萧伊庭一阵眩晕,完了,完蛋了…… 而就在此时,更惨烈的事情发生了…… 门口出现了三个人:萧城兴、姜渔晚、还有叶清禾…… 三人都听见了萧城卓的惨叫,尤其叶清禾,房门还被拍得咚咚响,不知发生了什么,都立刻起床来查看,却面对着房间里的这一幕,更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被窝里的萧城卓飞快跳下了床,还一把掀开被子,指着萧伊庭道,“萧伊庭……他……尿床!这么大了还尿床……” 可怜的萧伊庭,裸着上身,就只穿着一条内裤,内裤上还有明显的印记…… 叶清禾的脸红了,低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姜渔晚则轻轻咳了一声,拉着叶清禾就走; 萧城兴则板着脸,对萧伊庭吼了一声,“还不赶紧起来?背课文去!今天考试考不好再收拾你!” 萧伊庭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仰天长叹,他还有脸在这个家待下去吗?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还穿着内裤,幸好…… 萧城卓则百思不得其解,“你尿床啊!尿床为什么大哥也不揍你?” “萧城卓,你给我滚过来!”他怒吼一声,掀起被子就去抓人。 萧城卓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暗想侄儿尿床的事被他揭穿,丢脸丢大了,以后肯定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还是跑吧…… 萧伊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的,想到要面对父母面对叶清禾,真是比死还难受!他可怜的青春期!他到底是招了谁惹了谁?为什么一点*也没有? 迈着千斤重的步伐来到楼下,四下里一望,暗暗舒了口气,父母都不在家?萧城卓那小子也走了,只有叶清禾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边,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尽管压力小了许多,他还是没有脸过去跟她同桌吃早餐,阴沉着脸扮酷,背着书包直接出家门。 她见状,有条不紊地打包了早餐,提着书包追了出去。 在她把早餐扔给他的时候,目光也是躲避着他的,好像他是瘟疫一般。 他脑子抽筋,满腹怨气地突然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尿床。”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那也就罢了,偏偏的,她却接了一句,“我知道……” 他庆幸自己没有在喝粥,不然一定喷了她一脸…… 她知道什么?知道他梦遗吗?这好像并不比尿床光荣多少! “都是你!你简直是我的噩梦!”他羞恼不已,无处可匿,只能冲她发脾气,用怒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聪明如她,只能推了推眼镜,实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话说她也学过生物的好吗?知道梦遗对男生来说是正常现象,可与她有什么关系? —————————————————————————————————————— 今天没更新了哦,这两天更得晚,好抱歉,下周就要上架了,吉祥会把更新时间调整过来的,尽量让大家在每天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第58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正常发挥 期中考试已经进行了两天,萧城兴这两天偏偏特别忙碌,没时间过问儿子的考试情况,好不容易在第二天推了所有的事回家吃晚饭,自然是一逮着他俩回家就开始问话,“来来来,过来,你们俩跟我汇报一下考得怎样,清禾,你先说。悫鹉琻浪” 叶清禾和萧伊庭刚进家门,书包还挂在肩上呢,被萧城兴叫过去一问,也不敢说自己考得太好,这明显的参照物在这里,别给他招祸…… 于是低调地轻声回答,“应该……还凑合吧……” 萧城兴面对她时,脸色是极其缓和的,眼神里也皆是赞许,“你这孩子我是放心的,你说凑合,必然是相当不错,哎,如果伊庭有你的一半,我也不至于这么忧心……” 而后,目光便转移到了萧伊庭身上。 当对一个人有了成见,无论他做什么都看不顺眼,比如现在,萧伊庭一身名牌风流倜傥地站在叶清禾身边,校服早已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和朴素瘦小的叶清禾一比,萧城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留意到叶清禾肩膀上竟然背了两个书包,而他的宝贝儿子手里却搂着个球……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餐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你个混小子!白长这么大个子还要妹妹背书包?成天除了玩游戏就是打球!人也活得跟个混球似的!” 萧伊庭傻眼了,谁知道老爹今天回来啊?他赶紧伸手把书包抢了过来。 “你个混账!考得怎么样?”怒火中的萧城兴并没有忘记今天谈话的主要内容。 “我……呵呵……”他嘿嘿一笑,“我肯定……正常发挥呗,爸您放心好了……” 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更让萧城兴生气,从餐桌上顺手拿起一只碟子就扔了过去,“正常发挥?你的正常水平也就是继续门门挂红灯?” 萧伊庭早吓得闪身一躲,碟子自然没有打中他,却打中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姜渔晚肩头。 姜渔晚捂着肩膀痛楚了叫了一声。 如此一来,萧城兴没法再训儿子,大步奔过去扶起妻子,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怎样,疼吗?” 姜渔晚摇摇头,紧皱着眉,明明很疼却又不忍心丈夫内疚的样子让萧城兴更是自责,“上楼去,擦点药去。”说完,没忘回头狠狠瞪了萧伊庭一眼,“这次考试你再没有进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伊庭一脸沮丧,坐在椅子上,少有的情绪低落。 虽说他萧伊庭自小在老爸的高压政策下长大,视一切体罚为钢铁练成的手段,可毕竟钢铁是怎样练成的这个过程还是很痛苦的…… 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叶清禾,不由寻思,她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呢?看起来那么小,却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学校考试是按排名高低排考场的,他俩是插班生,排在最后一个考场,座位还一前一后挨在一起,考试的时候,坐在后面的他,只看见她每一场都在埋头不停地写…… 第59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保护屁股不要脸 他就不明白了,她是怎么把那些枯燥的东西装进她脑子里去的? 静静吃着饭的她似乎有所感应,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抬头迎向他的目光。悫鹉琻浪 他慌忙把目光移开,假装看着别处。 自从那夜她入他梦中,并且罪恶地害他出了生平最大的洋相,她就成了他心上一个疙瘩,情感上一个障碍,只要看见她,就会联想起让他尴尬至死的那一幕,甚至于,某个晚上,看着那些美女画册,画册上美女的脸也会突然变成她的样子,然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严重怀疑,她已经使他产生了心里阴影。如果,以后无论看哪个女人都能变成她的样子,他会不会失去功能啊? 可怜的他,还没尝过滋味呢…… 而她,戴着厚重的眼镜,根本看不清她看他时是什么样的眼神,每每,他总是会想,镜片后她的眼睛里是嘲笑?是羞辱?还是蔑视? 以致,让他恨不能在她面前遁形…… 他想,换成任何人这也是无法正视的问题。他可以在爸爸面前出丑,甚至可以接受在妈妈面前泄露他青春的秘密,可是,谁能想象,最尴尬的一幕赤/裸裸地暴露在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孩面前?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躲避着她的目光,就连考场里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他都放弃了,没有利用近水楼台的优势借鉴她的答案…… 但是,事态紧急,千钧一发,是他脸皮重要还是屁股重要的关键时刻来到了,他必须做出抉择! 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护屁股不要脸……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老早,吃过早餐,捧着一本英语书在客厅里叽里呱啦乱读。 她斯斯文文吃完早餐后,四处找她的水壶以灌水,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妹妹!水壶在这里!”他收起英语书,举着水壶冲她笑。 无事献殷勤? 太颠覆太可疑了! 她提着书包走过去。 “妹妹,我来背!你辛苦了!”他讨好地笑着,把她的书包抢过来,背在自己肩上。 叶清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到了学校,进了考场,所有的异常才揭晓了答案…… “妹妹,你见过我爸爸打我吗?”后座的他拍着她的肩膀小声问。 已经做好考试准备的她转过脸来摇摇头。 “你看,你看!这些疤,还有这些,全是我爸抽的。”他撩起袖子来,暑假那顿揍太狠了,虽然早已经痊愈,但还是有些印记留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所以妹妹,你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定不忍心看着我再遭荼毒的,是吗?” “所以呢?”叶清禾轻轻哼道,“如果你再次门门挂红灯,就得挨萧伯伯打对吗?你希望考英语抄我的答案是吗?” 第60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承诺 “嘘……”萧伊庭竖起中指,置于唇边,两眼谨慎地往四周扫视一圈,压低声音,“妹妹,怎么说是抄呢?是分享!分享明白吗?咱俩什么关系?哥们!不!兄妹!比亲兄妹还亲!”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尴尬的一幕,没错,确实比亲兄妹还亲,亲兄妹也不会看不该看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摇摇头,把那一幕从脑袋里甩出去,继续道,“妹妹,我们可是一个屋里睡,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当然也要共用一个答案的,难道不是吗?” 这套说辞,全世界也只有他萧伊庭能说得出来…… 她推了推眼镜,沉吟。悫鹉琻浪 他发现,她很喜欢推眼镜这个动作,仿似那一副厚重的眼镜架在她小巧秀气的鼻头上是个巨大的负担一般,忙笑道,“妹妹,你这眼镜还真不适合你,小鼻梁快被压扁了,答应我吧,回头我送你一副漂亮的眼镜,怎么样?” 她看着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有钱吗?” “……”秒杀…… 可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他抹去心头的挫败感,继续为了目标死皮赖脸的求,“我现在没钱,不代表我以后没钱,欠着行不行?等我有能力的时候,只要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年轻的他,无忧无虑,不谙世事,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老爹的胖揍,从没去想过,轻易许下的诺言该怎样来兑现,以致,很久以后,她向他提起这个年少的承诺,提起她想要的东西,却是他无法再给也不愿再给的…… 此刻,如他一般花样年华的她,也没想过再他有能力的时候她会要些什么,只是仍然反问,“我想要的,你都给?” “是……”尽管有犹豫,但毕竟年少,眼前利益顾得多一些,答完嬉笑了一声,“只要你别说要嫁给我……” 她脸色微微一变,就欲转身。 他赶紧按住她肩膀,“妹妹妹妹,我说错了,我该打!”说完还果真打了自己一嘴巴。 她轻轻叹息,“我想要的,你都给,无论多少?” “是!无论多少!”这回他听明白了,她这口气,分明就是有希望,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好吧,三十章!”她竖起三个指头来。 “什么?!” “我们的约法三十章!” “一二三……”他对着她三个细白的手指心默数,三十章,要了他的命啊……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先让屁股躲过这场灾难再说! “好!三十章就三十章!”他抓住她的手指,心头有风呼啸而过,如壮士断腕…… “如果有人想耍赖,就学乌龟,让我骑着在全班同学面前爬一圈!”稳重的她难得地提了个这么孩子气的条件。 第61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考试 “……”这丫头,是要将他逼上绝路了?可是,他萧伊庭从来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必然直!柳暗花明也必然又一村的!“成!我答应你!全答应你!” 开心之余,一手仍然握着她的手指,另一只则与她击掌为誓。悫鹉琻浪 他开心地笑出了声,而她的脸上,也露出鲜有的舒心的笑。 忽然,门口响起脆生生的呼喊,“萧伊庭!” 两人侧目一看,站在这最后一个考场门口的,是班花苏芷珊,她可是第一考场的优等生,这两天频频往这最后一个考场跑。 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的她,带着青春可人的笑容奔来,脸颊自然的粉红色,如沐风的桃花。只是,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时,笑容微微一僵,“你们……” 他俩这才醒悟过来,急速分开了手。 “有事吗?”萧伊庭几分耍酷的样子。 苏芷珊很快换上了笑颜,热情地说,“我来找清禾的。清禾,我从家里带了些新鲜的水果,给你吃。” 一袋洗得干干净净,新鲜嫩嫩的草莓便出现在清禾的课桌上…… 叶清禾扬了扬眉,什么也没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芷珊突然变得和她异常亲近,不时给她带吃的来…… 话说,她真的没觉得她俩可以亲密如此…… 不过,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苏芷珊这点小心思她还是懂得的,所以,很自觉地把美食水果都如实转交给某人,但某人却不爱吃零食,最后,自然都进了她的肚子,只是,吃在嘴里,不知是什么味道…… 而今天这草莓,哎,她可真心吃不下这么多…… 眼看考试的时间快要到了,苏芷珊和萧伊庭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临走没忘记冲叶清禾友好地笑…… 这场英语考试,萧伊庭如愿以偿地抄到了她的答案,为了防止他俩试卷过于雷同,他还刻意改错了几个题,作文没敢写,东拼西凑乱写了几句了事,这样的卷面,及格绝对没有问题。 他满意地交上了他的答卷,接下里就是等待成绩了…… 像他这样的学生,考完等于解放。要知道,这么多年的多次大考,成绩发放等同于末日来临,他还不趁着末日到来之前最后地疯狂一下么? 于是,考完后的周末,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而且消失了一整天…… 他忘记了,他答应过叶清禾,从这天开始就要按照她的作息时间生活的,周末也不例外…… 下午,网吧。 他和左辰安坐在电脑前奋战,电脑旁边,摆着他俩吃剩的盒饭,散发着残羹冷炙特有的气味,加上网吧里有人抽烟,有人身上味儿不好闻,网吧里的空气实在糟糕。 左辰安有些难受了,揉揉太阳穴,“算了,回去了吧?要不你去我家玩?” 萧伊庭久未碰电脑,正玩在兴头上,怎肯轻易下线?眼睛紧盯着屏幕,顿然拒绝,“你家大哥发现了也要啰嗦,还是网吧玩得自由自在!” 左辰安无奈,头向后仰,挤压了下酸痛的脖子,却在这一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碰了碰正玩得投入的萧伊庭。 第62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小媳妇儿 “干嘛!别闹!你能专心点吗?”他正和左辰安组队挑战boss,对于左辰安的“不敬业”他表示十分不满。悫鹉琻浪 左辰安乐得闭了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注视着事态发展。 萧伊庭仍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操作着键盘。 忽听得身后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五秒后boss要爆,用眩晕再破甲。” “……”高手啊!连秒数都能算出来?隐约觉得这声音耳熟,还是个女声,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boss身上,也无暇去分辨。 待他终于收拾完boss,回头准备结识一下这位高手时,表情在那一瞬间僵住。 竟然是她! 厚重的黑框眼镜是她的标志,长发和刘海遮住了她的面颊和额头,看不清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你……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来?”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升起一种心虚的情绪…… 她站在他座椅之后,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那啥……你四处瞎跑什么?迷路了怎么办?”分明心虚,却偏偏板起脸来教训她,试图先发制人。 只是,她并没有被他凶恶的语气吓倒,还是那么平静的样子,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来,“乌龟……” “……”他脸色一变,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让老三知道他和她关于乌龟的约定,不笑死他才怪…… “好了好了,回家再说!”他急忙从椅子上起来,对左辰安匆匆交代一句,“我先走了,你善后!” 所谓的善后自然是付钱…… 久未碰电脑的他,今天直接坐了出租去找辰安,赖着他付车钱,赖着他陪自己上网吧玩,原本打算过把瘾就死,一直玩到晚上的,现在不得不提前终结计划。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想不明白,自己那会儿为什么就傻乎乎灰溜溜地跟她回去了呢? 左辰安也被他给惊住了,这个妹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一句“乌龟”就把他给叫回去了?还这么乖乖顺顺的?这比萧叔叔亲自来抓效果还好啊!萧叔叔来,顶多吓得他抱头鼠窜而已,哪有这么服服帖帖主动提出回家的? 网吧老板娘跟他们也熟,瞟了几眼叶清禾,笑着打趣,“哟,别人家都是父母来找孩子,你这是谁来找呢?小媳妇儿?” “阿姨,您瞎说什么呀!这是我妹,叫我回家有事呢!”他面红耳赤地解释,心内却极是郁闷,是啊!别人家都是老爹老妈来找儿子,怎么搁他这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来管他? 虽有怨气,可也只能忍声吞气,随着她回了家。 从网吧,一直到家里,她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 这样也就罢了,反正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可是,今天这沉默却和平时不同,他们之间压抑着一种浓浓的气氛,就像她紧抿的唇线一样,紧得让人不自在。 第63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喂,说句话啊。悫鹉琻浪”到了家中,他在网吧里先发制人凶她的势头也没有了,两人坐在客厅等大人回来,他找话搭讪。 她仍是不理,在他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像一颗无法撼动的小树苗。 “咦,怎么这么沉重?”萧城卓从外面玩儿回来,明显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萧伊庭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个小丫头片子已经够乱了,再加一个萧城卓,只会添乱…… 萧城卓脸上浮现出一抹会意且戏谑的笑,走到萧伊庭身边坐下,胳膊还撞了撞他的,颇为同情地笑叹,“侄儿,我知道了,中考结束,是不是又在为家长会发愁啊?” “去去去!一边儿去!”他正烦着呢,萧城卓绝不会错过每一次他烦恼的时间。 萧城卓捂嘴而笑,而后昂首挺胸,装起了大人范,“这样吧,侄儿,我去给你开家长会怎么样?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啊!” “小子!你欠扁了是吗?”他一怒而起。 萧城卓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早已经跑开,嘻嘻哈哈上楼回房间了。 萧伊庭没有像平常一样追上去和他打闹,心内无端闹得慌,在她面前又磨蹭了一阵,问,“喂,别这样啊,总得给人一个机会不是?这不是刚考完吗?” 她仍是不理。 他最郁闷的就是她这样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话说她生气就发一顿火行吗? 斜眼瞟着她的脸色,希冀能看出点端倪来,可是,看见的只有她小小的鼻尖,和鼻尖上过大的眼镜。 忽的灵机一动,“喂,你自己说的,第二十一条,凡遇生气之时,罚练字半小时。” 她紧抿的唇这才微微一动,然而,却仍然没说话,只起身站了起来,径自上楼去了。 萧伊庭不知她要干什么,上赶着跟了去,却见她回了房间,铺开纸墨,果真开始练字。 “妹妹,我开玩笑的,你真写啊?”话说,如果真要追究的话,犯错误的其实是他,没理由他在这好端端的,她却惩罚自己。 他萧伊庭再怎么混,也还是个爷们,不会让一个姑娘来承担他该承担的后果。 而她,偏偏又是个倔强的性子,认准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他站在她身边,无奈而又不安。最后,只好也拿出纸笔来,陪着她一起写。 说好的半小时,照章办事,满满写完半小时后,她搁下了笔,正视着他,冷淡而疏远,“我,言出必行,自己做不到的绝不会要求你。” “是吗?那你给我的三十条你自己也照做?”他边说边低头去看她的字。 “是!我跟你一起!照做!”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而此时,他的目光却被她的字吸引。 不得不承认,每一次看她的字,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满篇信手拈来的李清照的词,却由她遒劲有利洒脱自如地挥就,婉约而不失大气,比之他始终更胜一筹。 咦,这最后一句写的什么? 苗而不秀,银样镴枪头! 这是在骂他吗? 林黛玉骂贾宝玉的话? 当真以为他没文化啊? 想到她也是他天上掉下来的妹妹,调皮心忽起,开始唱起了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镜片下,她眸色一变,转身出了房间。 第64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家长会 中考成绩很快发放下来,家长会也如期召开。悫鹉琻浪 当晚,萧伊庭在家里焦躁难安,每一次开家长会,他都度秒如年啊…… 为了在老爹回来的时候表现一番,缓解老爹备受摧残的心灵,他捧了一本英语书在手里,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读着,却是眼听六路耳观八方,密切关注着屋外可能出现的汽车声脚步声及一切可能的声音。 终于,传来车开近的声音,他读英语的声音更大了,而后,门响,果然是萧城兴回来了。 萧伊庭一边大声朗读,一边偷眼查看父亲的表情。 他的读书声,在萧城兴进门的瞬间戛然止住。 父亲竟然在笑!完全满面春风的样子!这是多年家长会回来头一遭啊! 姜渔晚也发现了,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几天前才牺牲了她的肩膀来拯救儿子,正发愁今晚该牺牲什么…… 她赶紧给丈夫奉上他喜爱的茶,笑语盈盈,“今天心情不错啊。” 萧城兴接过茶哈哈大笑,“没错!长脸了!今儿真是长脸!” “我就知道我们伊庭这学期有进步了!你看,读英语读得认真着呢!”姜渔晚舒心地一笑。 谁知萧城兴却看了儿子一眼,冷哼,“这辈子靠他?崩指望了!我说的给我长脸的人是清禾!考了全班第一!你儿子?没倒数第一我就感谢祖宗保佑了!” 姜渔晚脸色微变,不满地抱怨,“什么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叶清禾听了这话,羸弱的双肩微微一抖。 萧城兴愈加不高兴了,原本的好心情基本被破坏,手中的茶杯又还给了姜渔晚,“我也不明白呢,我怎么会有这么不成器的儿子!你自己放眼看看,我们萧家这么大家族,有哪一个孩子跟他一样混?带出去我真没脸说他是我儿子!” “萧城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随我呢还是另有所指?照你这么说,清禾才像你亲闺女是吗?”姜渔晚鲜少顶撞丈夫,此刻心里酸溜溜的,极不是滋味,一时冲动,话脱口而出。 “胡说八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口没遮拦!”一句话把萧城兴真正惹恼了。 姜渔晚被丈夫一吼,不敢再多说,眼里却浮出泪来,转身上楼去了。 萧城兴看了眼两个孩子,唤道,“清禾,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是,萧伯伯。”叶清禾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乖顺地站起来。 萧伊庭则巴不得父亲把自己给忘了,尽量安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萧城兴在上楼的时候,还是没有放过他,停了停脚步,道,“比从前还是有进步,至少语文考及格了,至于英语嘛……”他哼了哼,“你自己心里有数!” 萧伊庭暗暗咋舌,姜是老的辣,果然说对了,老师都没发现的事情,被老爸给发现了…… 第65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怀念 好在萧城兴没再说什么,只叫了清禾上楼,他一想,老爸这不是叫清禾去挨训吧?赶紧冲着老爸的背影道,“爸,您别为难妹妹,是我逼着她给我抄的!” 萧城兴没理他,径直上楼而去,叶清禾则紧随其后。悫鹉琻浪 书房里,萧城兴坐了下来,同时请她也坐下,看着她,极是欣慰的表情,“清禾,萧伯伯真的为你骄傲,总算是没付了所托……” 叶清禾心里的隐痛被勾起,低下头来,视线模糊,“萧伯伯,谢谢你……” “不要谢我,孩子,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惜我没这个福分,我啊,只配那混小子给我折腾……”他无奈地摇头,“不提他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你来北京也有半个学期了,我太忙,又粗心,你是女孩,很多事情我都关心不到,真担心亏了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用力点头,“习惯!一切都挺好的!” 萧城兴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萧伯母有时候说话失了分寸,你别放在心上,她那都是针对我,不是针对你。至于你二哥,虽然混,心地却不坏。” “我明白的,萧伯伯。” “你自然明白!你这孩子玲珑剔透的,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呢?”萧城兴既感慨,又透着几分忧心,“只是清禾,萧伯伯既高兴又担着心啊,你的苦萧伯伯理解,只可惜……唉……”他叹息,人就是这么矛盾,既希望她忘了过去,开开心心地生活,又深深了解,过去怎么可以忘记?“总之,萧伯伯希望你快快长大,像你爸爸期待的那样长大……” 这个话题,他平日里都避免提了,怕的就是她伤心。人在伤心的时候,若能哭一场也罢了,偏偏这孩子好强到了极点,从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次见她,到现在为止,他就没见她哭过。 人生阅历如他,如何不懂得不哭并不代表不伤心呢?有时候这种哭不出来的人哭不出来的痛比大哭一场更锥心刻骨。 叶清禾并没有允许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在眼镜的遮掩下,盈眶的泪始终凝而不坠,只努力用平缓的声音回答,“萧伯伯,您放心,我会的,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为了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她聊起了其它,“萧伯伯,其实您该对二哥也耐心点的……”她从来没见过萧城兴像现在这样对萧伊庭好言好语过,父子两个好像冤家对头一样。 萧城兴听了,果然又哼道,“他?就这样他还每天一小祸,三天一大祸的!再对他好点不把房子都拆了!” “不会啊!萧伯伯,像您说的,二哥其实心地很好,也聪明,只是没有学习的动力而已,您多鼓励他,说不定效果会不一样呢?有时候人是在鼓励中成长的……” 她没说完,萧城兴就笑了,“小丫头,你这是在教我怎么管儿子吗?行,那我就把你二哥完全交给你了成不成?听说你们还弄了个什么约法三十章?” 叶清禾不语了。 她沉默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萧城兴看着,心中悲凉不减,也只能在小辈面前强颜欢笑,和她谈了谈学校生活方面的事,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让她回房间。 叶清禾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后坐在书桌前久久地发呆,而后把抽屉里的那副字拿出来,展开平摊在书桌上,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画,认认真真,细细致致地欣赏,带着怀念,崇敬和伤痛,在萧城兴面前没有掉下的泪,此刻终于流了下来。 唯恐泪水滴落在纸上,她赶紧取下眼镜擦拭,却在此时,门被推开,萧伊庭闯了进来。 —————————————————————————————————————— 亲们,又到了上架的时候了,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妹妹,支持二哥~!!!明天(14号)凌晨12点半开始更新vip章节,2万字~~~~~ 第66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这儿就是你的家 一眼就看见她在擦脸,虽她长发遮面,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猪也能猜得出来她是在哭。悫鹉琻浪不免认定是自己的原因而致父亲训斥了她。 她那样的性格,天塌下来也镇定自若的,此刻竟能哭成这样,想必父亲苛责十分严厉了。不禁有些内疚。 于是绕到她面前,低头于她青丝遮掩中寻找她的泪脸。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慌乱,始终垂着头躲着他的目光,并且快速地把眼镜戴了回去。 她的躲闪和眼泪,让他的男子汉心理急剧膨胀,加之心存内疚,伸手握住了她手腕要给她擦眼泪,“妹妹,不哭啊,都是我不好,成了吗?我去跟爸爸说,让他骂我,打我,还你清白!龛” 他越是这般,她越不想他看清她的脸,只顾埋着头拼命摇头,低声说着,“我没事,真的,萧伯伯也没有骂我,你先出去吧……” “谁说没事啊?你看你看,眼泪还在这挂着呢!”他伸手在她下颌一摸,指尖的湿润说明了一切。 她无言以辩,扭转身背对着他,“没错,我的确是哭了,可是并不是因为萧伯伯骂我!躯” “真没骂你?”他仍是不太相信,除了长辈的责怪,还有什么让她伤心的?她成绩那么优秀,性格又那么沉稳……难道……他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江之永那小子欺负你了?” 她哑然,他可真能联想的…… “这混蛋!我的人也敢惹!明天老子要打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他脾气上来,当即便准备联系宁震谦和左辰安。 她被他这脾气给吓住了,回身拽紧他衣袖,“别犯浑好吗?哪里是因为他了?我只是……只是想家了……”情急之下,她说了真话。 “……”他愣住,确实,自她来到他家,就没听她提过家人,他也从没问过,她父母在哪,为什么要来他家住……“妹妹,你的家……” 林黛玉来到贾府,是因为孤单无依,她进萧家,难道也是因为……否则,她为什么从来不提爸爸妈妈?所以,这话问了一半,便觉无法再继续问下去。 她也没有再往下说,房间里出现短暂的沉闷。 最后,他笑了笑,双臂展开,“妹妹,这儿就是你的家呀……” 彼时秋意渐浓,他站在楠木的书桌前,长身玉立。明朗的笑容斜飞的眸,透着少年人简单的真诚和热情。微风轻动如烟如罗的窗帘,院子里盛开的桂花香涌满窗…… 她不知道,这是否是他给她的怀抱。 很久以后的她,在异国他乡的明月下,每每想起家这个名词,想起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她仍然不确定,彼时,他是想给她一个拥抱吗? 无论是与不是,她唯一明白的是,她只能和他这样对望着,中间隔着看不见的桂花香味儿,香得令人憋闷,就像一堵柔软却无法冲破的香味铸成的墙,她没有力量穿透以走向他。现在没有,多年以后,依旧没有…… “我想……练会儿字。”她的声音,划破满室过浓的芬芳。 “好……练!我也练!”他帮着她在书桌上铺纸,一眼见到了桌上的词,大气磅礴,成熟稳重,和她的字倒有几分神似,却更胜于她,显然不是她所写,再看落款,赫然写着陶然居士。 隐约觉得这个号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可显而易见的,和她关系非浅。 “妹妹,这字是谁写的?”按捺不住好奇,他问。 她却已开始磨墨,神情专注而庄严。 他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便放弃了,一心一意陪着她练字。 这首《苏幕遮》既然已经被他看见了,她也就不再收捡,仍铺于桌上,挥笔开始写。 她写“故乡遥,何日去”,她写“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她写“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熟悉的词句,熟悉的字,已经不用再看,便可临个神似,可是,仍然想要把这幅字摆在眼前,就像幼时那般,一边奶声奶气地念,一边一笔一画地描…… 只是不断重复地写着这首词。 脑中各种儿时的画面不断涌现,胸口却是膨胀的疼痛,影响到情绪,影响到运笔,一遍一遍重复地写,从最初的行楷,到后来的草书,写完,竟然微微喘息。 “妹妹……”身边的人唤她。 她回目一看,他竟然也临摹了这一首词,因为刻意去临摹,所以写出来的字失了属于他字体里的洒脱,可是,却多了他缺少的沉稳,只是,火候欠缺。 “不错……”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和脖子,有些汗湿了。 “妹妹,你有心事……”他盯着她的字说。 字,是有灵性的,不仅彰显着主人的个性,也能暴露写字人的情绪,毫无疑问,他在这方面有着特别的天赋和敏感。 她没说话,把她写的字稀里哗啦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总是如此的疏冷,就连在今天这个情绪特别激动的日子里,也不允许别人窥视她的内心。 他也是聪明人,只不过年少不经事而已,但这一点还是能看明白的,也能揣测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沉重的故事,对她心生同情,可是,却总觉得这样的她太过沉闷,不是一个年轻女孩该有的模样,而年轻的他,更不知道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她,他甚至觉得,在她面前,他反而显得幼稚了。这种感觉是他不喜欢的,也是束手无措的,于是选择了逃避。 “妹妹,你不想说就算了,早点休息吧,既然来到我们家,我就是你哥,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有什么事我们担着呢!”这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话,有几分敷衍的意味。 她点点头。 于是,他离开,她继续发呆,这个秋天的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中考之后就是运动会,班上喜欢运动的同学纷纷踊跃报名,这样的活动怎么少得了萧伊庭?他可是个运动全才,凭着他校园最佳篮球运动员的身手,速度快,弹跳好,爆发力强,耐力也好,几乎可以包揽运动会所有项目,可惜,每个人限报两项,他只好挑了跳高和一百米短跑。 而这一切都跟叶清禾无关。 从小她就体弱多病,运动这一块是她力所不及,也不感兴趣的,甚至,连观看的乐趣也找不到。 所以,任班上的报名热如火如荼,她只依然在属于她的角落里看她的书。 中考全班第一的光环给她赢来了一些目光,虽然知她学习踏实刻苦,可谁也没想到,这个默默无闻个子小小的女孩会一举摘下桂冠,还挤进了年级前三名,这等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清华大门。 尽管如此,敢亲近她的人还是很少,除了苏芷珊,就只有班上的第二名——江之永,至于上次和她有过矛盾的体育委员张萌,则每每见了她都把头昂得高高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喜。 谁近谁疏,谁闹谁静,都不曾扰乱她的心。 她不是萧伊庭所形容的豆芽,倒似一株小树,安安静静地在她自己的天空下沐浴阳光雨露,即便风吹雨打,也紧紧扎根于泥土,努力地生长着。 第二天就是运动会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上已经完全处于沸腾状态,完全无法安静下来。 叶清禾捧着书,垂散的长发像一道屏障,阻隔了一切的声音。 “清禾,我真佩服你,这样也能看得下书。”苏芷珊来到了她旁边。 她抬头,扬了扬唇,算是回应。 人人皆知她性格内向,苏芷珊也习惯了她这样,不以为意,拿出数学练习册来,指着一道题问她,“这题该怎么解啊,我怎么也理不清思路。” 数学作业叶清禾已经完成了,拿出草稿纸来,给她边画辅助线边讲解,教室里吵闹声很大,她要很费力才能让苏芷珊听见她的声音。 好不容易,才给讲明白,张萌挥舞着一叠号码簿进了教室,将讲台拍得咚咚直响,“安静!都给我安静!” 张萌要宣布的事情是大家都期盼的,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静等张萌发号码簿。 男生的号码在先,萧伊庭又是男生里第一个领号码的,上去的时候,一阵欢呼,好像他已经得了第一名一样。 苏芷珊也有参加,报的项目也是跳高,在这之前每天拉着萧伊庭中午也练习,体育课也练习,后来发展到放学也练习。 他们练他们的,叶清禾真的无所谓,可是,每天放学还要等着他一起回家,就不得不陪着他们一起练才叫她遭罪。放学后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可以没人打扰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 好在,运动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他们的练习也该结束了,她再也不用拿萧伊庭的书包当凳子,坐在一边写作业陪他们了…… 本以为与她无关的事,可却猛然听见张萌叫自己的名字,“叶清禾,299号。” “……”她懵住了,她什么时候报名了? 她回头去找萧伊庭,只见他也一脸诧异,还笑着跑上来打趣她,“妹妹,你竟然也偷偷报名了?报了什么?别边跑边背书啊!” 他这是不忘她看他打球也看书的事儿吗?揪着不放随时拿出来报仇呢? “我没有报啊!”她站起来争辩,要她参加运动会?那得要了她小命! 张萌把号码簿送到她桌上,无辜而惊讶的表情,“叶清禾,你报了呀,上次我问你运动会报什么项目,你说报1500米!” 还1500?! “张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报!” “叶清禾,你可不能害我呀!我是问过你才给你报上去的!现在秩序册都印出来了,号码也发下来了,你让我怎么办?想让我挨骂呀?要不你问问,谁愿意替你去跑,就让老师去跟裁判长说说,换个人去!我倒是想替你的,可是我已经有两项了!”张萌显得很激动,急得快哭的样子。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没有人愿意跑1500米,何况还是替她跑…… 叶清禾没想到张萌这么记仇,竟然用运动会来报复自己,她知道,她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张萌就是一口咬定她自己报名了,而且,现在已经成了事实,多说无益…… 萧伊庭觉察到事态有异,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妹妹的,冲着张萌就凶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张萌平日里跟叶清禾不和,但也只限于哼哼鼻子给给脸色什么的,从不敢公然和她争吵,就是害怕萧伊庭。 这一次搞了点小动作,也是想着这是班上的公事,就算萧伊庭闹起来,她也可以去老师那里寻求庇护,所以,才给自己壮了胆子,此刻被萧伊庭一吓,退后几步,当真哭了起来,“真是她自己说的啊!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许是她自己忘记了,可是,我当时真的以为她说的是1500,那现在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 萧伊庭怎会相信她的说辞?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指着她鼻子凶,“张萌,上一次我就放过了你,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你是个不识趣的主!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我的萧字怎么写!别以为我不打女生啊!” 张萌尖叫起来,捂着头大哭。 苏芷珊和叶清禾都怕萧伊庭真的打人闹出事来,两人一边一个拉着他,可两个女生哪里拉得了他?何况苏芷珊对萧伊庭有意,欲盖弥彰的,也不敢过于和萧伊庭接近,只有叶清禾,死命拽着他,后来,索性死死抱住他的腰。 教室里顿时一团混乱,而萧伊庭的新哥们王哲,竟然领着几个人维持秩序,不让其他人上来劝架,张萌眼看陷入孤立。 “怎么回事?都给我回座位去!”教室门口响起一声大喝。 不知是谁把班主任陈老师请来了。 眼前的情形很糟糕。 萧伊庭揪着张萌的胳膊凶神恶煞,叶清禾小小的身体挂在萧伊庭腰上,明显螳臂当车,苏芷珊在一旁束手无策,张萌则吓得哇哇大哭,眼见老师一来,还哭得更凄厉了。 太明显的强弱对比,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陈老师第一感便倾向了张萌这边。 “还不放开?!到底怎么回事?”陈老师快步上前,将两人扯开。 萧伊庭虽然松了手,凶狠的眼神却依然盯着张萌。 张萌委委屈屈地往老师身后躲,眼神里全是害怕,“陈老师,都是我的错,可能是我听错了,给叶清禾报错了名,萧伊庭就要打我……” 叶清禾皱皱眉,这是认错吗?怎么小小姑娘玩这种心机?这种时候,她再坚持说自己没有报名也没用了,人家已经承认她听错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好了,都回座位去!”陈老师先得把教室里的秩序维持好了才能开始教育。 “老师,你看看,我妹妹这么瘦弱的样子能跑1500吗?跑完出了事学校负责?”叶清禾完全被张萌的小心机给震住,还抱着萧伊庭的腰没回过神来,他顺手一捞,就搂住了她的肩膀。 苏芷珊看了眼搂在一块的两人,脸上有些不自在。 陈老师脸上也有些尴尬,这两人虽然是一家的,但毕竟不是亲兄妹,这么亲密的举动好像不太合适,可是,又不能说什么,人家分明是很纯洁的兄妹之间的拥抱,他说了,是不是反而显得他这个老师思想龌龊了? 第67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血 “萧伊庭,你先回座位上去,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他摆起老师的威严,把这两人分开再说。悫鹉琻浪 萧伊庭还心有不甘,是叶清禾给他强行推回座位的。 而后,陈老师就开始调查事情的经过,张萌哭着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伊庭听得火大,站起来一摔书,“我妹妹说她没报名就没报名!” 他的性子,一贯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老师,他也只认他自己的理龛。 这种挑衅老师威严的行为,却是最不明智的,陈老师也火了,一拍桌子,“萧伊庭!你给我消停点!” 叶清禾怕的就是他这浮躁的脾气,跟老师顶撞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只会把情况越弄越糟,于是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却如同没看见一般,站在那强调,“我妹妹身体不好,不能跑1500,反正跑出了问题来,我找学校负责。” 张萌听了,又站起来哭,“陈老师,还是怪我没把报名的事做好,我刚才问过班上女同学了,谁愿意把叶清禾换下来,可是没有同学站出来,可能同学们跑1500都不行的……躯” 不知是谁在下面嘀咕了一声,“凭什么她叶清禾不能跑就要我们替?叶清禾娇贵点?” 萧伊庭凌厉的目光在声音来源处一扫,立刻没了声音…… “陈老师,要不我去跑1500吧,把我的200米给其他同学替,相对轻松点。”苏芷珊站起来说。 “可是,苏芷珊,200米你是可以稳拿名次的,跳高更有机会拿第一,1500……你忘了你第一个学期跑1500的情形了吗?差点晕倒了……”张萌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怯怯地插言。 “也对,苏芷珊,你不能去跑。”陈老师马上否定了她的提议,最后说,“这样吧,其他同学在教室自习,叶清禾和萧伊庭跟我来办公室。” 萧伊庭带着强烈的不甘,和叶清禾一起去了办公室。 进去以后,陈老师首先就萧伊庭在教室里的态度批评了一顿,他想要争辩,被叶清禾用力掐了一下手背,不准他说话。 而后,陈老师就给叶清禾讲道理,“叶清禾,你是班上最好的学生,老师希望你在班上起到榜样作用,这种榜样作用不仅体现在学习上,还包括各个方面,学校的运动会旨在参与,并非一定要拿名次,只要尽了自己的能力就好,你说呢?” 言下之意就是还得她去参加? “陈老师,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妹妹不能跑,苏芷珊都能跑晕过去,你看我妹妹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挂掉啊!”萧伊庭拎起她的胳膊给老师看。 “别胡说!什么挂不挂的?”陈老师在办公室比在教室里和气多了,对萧伊庭也不再大声吼,反劝解,“萧伊庭,我知道你爱护妹妹心切,可是老师只是让她量力而行,尽她的能力就好,最后跑成怎么样的结果不重要。” “是吗?那跑一圈就休息也行?”他故意几分吊儿郎当地说。 作为老师,这话是不好如实回答的,只能模糊地说,“总之,尽了你的能力就行了,叶清禾,你看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怎样呢?作为老师,自然是要秉公处理的,虽然这个公道是建立再张萌算计她的基础上。 叶清禾点点头,“我明白,好,我去跑。” 1500是第二天下午的项目,第一天上午是开幕式,然后第一个径赛项目就是萧伊庭的100米预赛,下午则是决赛。 上午的预赛萧伊庭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轻松出线,中午,太阳开始变得热烈,稍稍活动就会出一身汗,班里便准备了大桶的水,还预备了杯子,给运动员喝水。 可是班上那么多同学,喝水的时候挺混乱,干净的杯子和用过的都混在一起了,负责管水的女生没办法,只能把杯子洗一下再放回去备用。 100米决赛观看的人很多,跑到两侧里外三层围了各班的啦啦队,萧伊庭无疑是六个决赛运动员里外形最出色的一个,吸引着诸多女生的眼球,有些女生本来是为自己班男生加油的,也情不自禁把目光转向了他。 发令枪一响,六个男生风一般跑过来,萧伊庭一马当先闯过红线,全场一片欢呼声。 成绩传来,非但第一,还刷新了校记录。 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他,在阳光下满足而快意地笑,斜飞的眸子里,剪落阳光金色的碎片,就连额头上的汗星子,也闪着金色的光芒,那一瞬,他是骑士,是王子,神采飞扬。 回到自己班的方块里,几个女生倒了水给他喝,其中就有苏芷珊,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而叶清禾,却和周围的喧哗如此不同,安静地如同处于一片结界中一样,膝上放着一本书,此时正看着前方,捧了自己的水壶在喝水。 萧伊庭想起之前搞乱的杯子,一点也不顺手地从叶清禾手里把水壶抢了过来,咕嘟咕嘟对着喉咙灌。 喝完后,把水壶还给她,看着那些女生失望的表情,他帅气地挥了挥手,“不好意思,我有洁癖。”而后,在叶清禾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这话一说,不是更加拉仇恨吗? 叶清禾瞥了他一眼,彻底无语…… 女生们心内泛着嘀咕把水倒了回去,有洁癖还喝叶清禾喝过的水? 面色僵硬的苏芷珊手里还捧着一个水壶,是她新买的,从没有人喝过的…… 萧伊庭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坐在叶清禾身边伸头一看,“又在看书?!这么热你也能看?”他仰望着头顶的太阳,再看看她头上那顶可笑的太阳帽,对她这种爱书的热情实在无法理解,这书哪有游戏有乐趣?话说她如果仅仅是学霸,他也就认了,分明又是骨灰级游戏玩家型学霸,这让他如何自处?算了,他在她面前一向都无法自处,除了在运动场上…… “妹妹,刚刚看了没有?”他唯一能在她面前显摆的就是他的运动天赋,刚才那一瞬,全场为他欢呼,多少能让他在她这儿挽回点面子了吧? “没注意,看书呢……”她看也没看他。 他的得意瞬间消散,盯着她的侧面,只看见她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黑缎一般的光芒。 莫名地,心生几分气恼,他渐渐把她当妹妹看待,处处维护她,他在她眼里,却如同不存在一样,刚才全场都为他沸腾了,她竟然没看见!除了书,她的眼里还有什么?! 赌气地将她膝上的书用力一甩,书被扫到了地上。 她莫名其妙,抬头,目光透过镜片看着他。 他哼了一声,从她身后的椅背上拿起外套披上就走了。 她默然无语地拾起自己的书本,继续看。 “清禾,走,我们班王哲在那边跳远,我们一起看看去!”苏芷珊一脸阳光般的笑容,拉起了她的手。 她不喜欢看,可是,人已经被苏芷珊拉起来了,没办法,只好跟了去。 王哲肤色微黑,五官硬朗,英气十足,和萧伊庭是不同种类的帅哥,在兴趣爱好上却萧伊庭“臭味相投”,爱篮球爱网游,唯独不爱学习,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伊庭一转到这个班来,就被彼此散发的相同气质所“吸引”,越走越近了,两人一个话多,一个话少,倒是很能互补。 苏芷珊和叶清禾赶到时,已经是第三轮跳了,正好轮到王哲,而萧伊庭也在给好兄弟助威,看见叶清禾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叶清禾看着他飞跃一般腾空,几乎跳出了界外,不由轻轻惊呼。 像这样的体育白痴,每次考跳远都让她找不到勇气回头看,因为实在不忍心看那点短得可怜的距离,加之平常从不看男生们跳远,所以王哲这一跳对她来说真可谓惊若天人了…… 这一声惊呼,却惹来某人不快的眼神,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还不知为什么…… 最后跳完,王哲毫无悬念拿了第一。 比赛原本到此就告结束,可偏偏的,萧伊庭却喊道,“等等,我也来跳一跳,跳着好玩!” 裁判知道他体育极出色,才破了学校一百米记录,也想看看他跳远怎么样,于是,便允许他跳一次。 他站在起跑的位置,冲着王哲和她,还有苏芷珊挥了挥拳头,“看着哥怎么秒杀王哲!” 只见他起步助跑,速度越来越快,腾空,三步,再落地,比王哲刚才的成绩足足远了十厘米…… 王哲咋舌,“哥们,你是存心来拆我的台的吧?” 萧伊庭嘿嘿一笑,“承让,冠军不还是你吗?”说着,朝叶清禾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且哼了一声。 “……”叶清禾明白了,原来如此……幼稚!她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从预赛到决赛,他跑的全程,她都看见了呢? 萧伊庭和王哲两人却说起了悄悄话,“怎么样?” “搞定!”王哲做了个ok的手势,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叶清禾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意思,直到下午放学回家,路过学校单车蓬的时候,张萌在那惊呼单车被人放了气,叶清禾才明白。 转身问他,“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他故作不懂,吹起了口哨。 “幼稚!”对他的评价始终是这个词。 “喂,你说什么?你再给说一遍!”被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丫头说幼稚是什么感觉?他很不服好吗? 第二天,气温更高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太阳就耀武扬威的,到了下午,这高温让人有些难受了。 分明是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叶清禾只觉得这天气热得人心浮气躁,热得她一颗心在胸腔里狂乱不安地跳,连耳膜仿佛都随着心跳的节奏在鼓动…… 其实,她明白,热的不仅是天气,还有她不安的情绪。 她在紧张,她在害怕,从幼儿园开始,她就没参加过运动会,这次,是要逆天了…… “你记住,别顾什么脸面,跑不了就马上停下来,知道吗?”萧伊庭出现在她身边,她要去跑1500,而他,要去跳高场地比赛了,这句话从早上开始他就在叮嘱,已经说了无数次。 她点点头,“知道了,你快走吧。” “嗯!我叫了王哲陪着你跑,记住别逞强就行了!”他说完朝跳高场地跑过去。 叶清禾从站在起跑线的那一瞬开始脑袋里就嗡嗡作响,头皮也开始发麻,明晃晃的太阳照着跑道,让她有些眩晕。 “预备……”发令员举起了枪。 她双腿开始发软…… 终于,枪响,参赛学生陆续跑出,她跑在队伍中间,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两圈。她对自己说,无论如何要坚持两圈下来。 可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400米一个的大圈,她还没跑完一圈就感到脚步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咽喉里也如着了火似的,呼吸苦难。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在第几,只听见耳边不断有人喊,“叶清禾,加油,叶清禾,加油……” 好像是苏芷珊和王哲的声音…… 苏芷珊难道不去看她的王子跳高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迈着机械的脚步往前挪。 忽的,一阵熟悉的腹痛袭来,她暗想糟糕,而后,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再然后,更多,如泉涌…… 天意要她放弃了…… 她脚步虚浮,站在操场上,低头看着自己宝蓝色的运动裤,不知这裤子背面会是什么情况。 周围人声鼎沸,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着尴尬的一刻。 犹豫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用力一撞,她摔倒在跑道上。 “清禾!”“叶清禾!”两声呼唤分别来自于苏芷珊和王哲。 两人迅速跑到她身边,想将她扶起,她试了试,脚踝有些痛,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内裤上一片黏腻的感觉,不知运动外裤怎么样了,王哲还就在身边…… 她身体不太好,生理期也不太稳定,常会有推迟或者提前的情况,所以,常会让她措手不及,平时自己都做了准备,有备无患,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凑巧,这个好朋友今天来访…… “清禾,你是不是摔到脚了,能不能移动啊?”苏芷珊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的,额头还滴着汗,眼睛里的担忧却是真诚的。 叶清禾摇摇头,头脑一片混沌。 老师看见了这边的情况,也赶了过来,可是,在老师到来之前,有人扒开人群,捷足先登了。 “走开,让我来。”他抢走了苏芷珊的位置,扶着她双腋,试着抱她站起。 他力量很大,几乎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脸色红透,不希望自己裤子的秘密被发现,又不能对他明说,只下意识往下坠。 他以为她是摔倒的,再次伸手去托她,却不料托到了她臀部,一种湿润感沾了满手,他讶异地身后一看,看见了指尖的鲜红。 他初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她伤到了,不敢大意,众目睽睽下,将她公主抱那般抱起。 老师赶到,他抱着她往医务室跑,“我送妹妹去医务室!” 班主任陈老师也来了,叫上苏芷珊和他一起陪他俩去找校医,江之永见状,也跟了上去,只是,他们没有萧伊庭的长腿快,被抛在了后面。 “我……不用去校医。”她小声地说着,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生! 第68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你的美丽 “别说话!都出血了还不去看医生你要怎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跑不了就别勉强,你是傻子还是怎么的?跑个步也能把自己弄出血!”他的少爷脾气一来,对着她一顿咆哮,脚步却没有停…… 她脸热如灼,“真的不用去……我们回家就好……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印象里的她,不是从容淡定的吗?不是行事果断的吗? “真的不用去了……那不是血……”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连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悫鹉琻浪 “不是血是什么?”他迷惑了龛。 “是……是血……不过……是……”她还是难以切齿,表情更奇怪了。 是血?又不是血? 萧伊庭转念一想,恍然明白,自然也是有些尴尬的,却强作镇定,“去看看脚!躯” 最终还是被他带到了医务室,轻轻地被他放落在地上,“怎么样?能站吗?”他扶着她不敢松手。 左脚还是有点疼,单脚着力却是没问题的,她点点头。 “坐下我看看。”校医指指椅子。 叶清禾有些犹豫,这么坐下去,椅子上都得脏…… 萧伊庭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折叠了几下,给她垫在椅子上,“坐吧。” “……”这让她怎么坐? “坐啊!”萧伊庭按住她肩膀,把她按了下去。 “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她的头发被汗湿了,刘海一缕缕贴在脑门上,披散着的长发也因为汗水而一束束黏在一块,露出她红透的脸颊。 他总觉得她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可说不出所以然来,也许是看到她的表情了吧,虽然眼镜还是遮住了大半个脸,但是至少看见了她窘迫的样子,看见了她羞红的脸。 原来她也会害羞,也会脸红…… 这才像个女孩儿啊…… 是因为女孩子不方便的问题才让他出去的吧?他冲她会意地一笑,在医务室外等。 恰好班主任陈老师带着江之永和苏芷珊来了。 苏芷珊一见他就问,“清禾还好吧?” “没事。”他懒懒地回答。 “王哲说,你跳高没跳完……”苏芷珊幽幽地道。 萧伊庭愕然,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时情急之下,扔下比赛就跑了,没请假也没说弃权,“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给你请了假,说你妹妹摔伤了,如果清禾没事的话,你现在赶去比赛,还能赶上,他们在等你。” “我去!马上去!”他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闯进医务室,问,“妹妹,好没?” 校医正脱了她的鞋袜给她看脚,她不懂他的意思,以为他问自己脚好不好,点点头,“还好,只是崴了一下,应该没伤到筋骨。” “我不是问这个……”他看了眼医生,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你那个……血……好没?” 叶清禾的脸再次瞬间爆红,摇摇头,哪有这么快就好的啊? “那钱呢?”他又问。 她不知他要钱干什么,钱包在书包里,书包锁在教室里,她口袋里只背了些零钱,掏出来都交给他,“够吗?不够的话要去找钱包……” “我怎么知道够不够……他嘀咕了一声。”拿着钱外出,把苏芷珊拉到一边,“那个……这个拿着……去买你们女孩子的东西。”他把钱塞给她,脸已经红得像猪肝一般。 “啊?”苏芷珊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狼狈不堪,要他一个大男孩在一个女生面前谈这个,真是恨不得钻地缝,如果不是赶着去比赛,是不是他自己去买更好些? “就是……那个……你们……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他含含糊糊,面红耳赤。 苏芷珊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懂了,我去……”她并没有拿钱,这点钱何必这么见外。 “拿着吧!”他把钱塞给她,自己往操场飞跑而去,有种落荒而逃的仓惶。 苏芷珊捏着钱,脑海里全是萧伊庭害羞的模样,他那般张扬洒脱的男孩,竟然也会有这么细致腼腆的一面……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叶清禾,虽然只是他的妹妹…… 下午的男子跳高,萧伊庭毫无悬念又拿了第一,比赛结束,他和王哲走到了一起。 “你看清楚是谁撞的妹妹?”他擦着汗问。 “何止看清楚,还弄清楚是什么人了!”王哲没跟去医务室,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谁?”他警惕心瞬间提了起来。 “高三的付真言。” “我们跟他有过节?”妹妹那个人是不可能惹事的,那惹事的只有他们自己了,难道连累了她? 王哲摇摇头,“我没有,你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人在我们学校比你我都有名气,出了名的烂,几次都要被学校开除了的,最后都宽大处理了,处分挨了一个又一个,恁是没走,据说,他会收钱给人了难。” “你是说有人花钱雇他?谁?张萌?”他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和妹妹不和的人,他记得只有这一个。 王哲给了他一个挑眉的动作,没肯定也没否定。 “xx的!”他咬牙爆了一句粗口,“老子不会放过她!我去接我妹回家!你先走吧!” 他先去教室里收拾了她的书包,这开运动,带书包来的人就不多,基本全是女生,可人家女生书包里背的全是吃的,就只她,背了几本书…… 拎着书包回到医务室,里面很安静,陈老师已经回到操场了,想必其他人也走了吧。 然而,他走进医务室一看,叶清禾已经睡在了医务室的床上,床边坐着的人竟然是江之永…… “喂,你怎么在这里?”他将书包一放,质问江之永,口气带了敌意。 江之永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她睡着了。” 他的目光这才落在她脸上,那一瞬间,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轰然一响,震在了原地。 这个人是妹妹?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镜被取了下来,搁在床头,刘海略湿,尽数往上拢着,两侧总是遮住她脸颊的黑发也散开在枕头上,如铺展的云缎。 她的脸,第一次完完全全无遮无拦地呈现在他面前,面容清丽,肤色皎白,两颊透着平常没有的自然红晕,眼睛闭着,看不出她眼形怎样,可是睫毛却长而浓密,向上微翘,给这张脸增添了几许俏丽和娇美,平常所熟悉的小巧的鼻头和薄薄的唇瓣,和这样一张脸配在一起,一点也不平庸。 一言蔽之,他的妹妹,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当然,除了发育不太好以外……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美遮掩起来不让人看见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愤怒起来。她的美!她不愿意别人窥见的美!竟然被江之永看见了!而且还在他这个哥哥之前!他就知道江之永不怀好意! “你给我出来!”他拍拍江之永的肩膀。 江之永听出他语气不善,不过却不怕,跟着他出了医务室。 临走之时,萧伊庭觉得不妥,把床头的眼镜重又给她戴上。 医务室外的小操场里,江之永默默地站着,看着萧伊庭出来,一直走到他面前,停止。 两个大男孩斗鸡似的对立着,萧伊庭忽然挥起拳头砸在他鼻梁上,“小子!想扁你很久了!” 江之永眼前一黑,鼻血涌出。 他用手抹去,鄙夷地看着对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野蛮人!” “你说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萧伊庭被激怒,一拳又砸了过去。 江之永这回有了准备,退开躲过,冷笑,“说的就是你!简单粗暴没有头脑!叶清禾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倒霉!除了给她惹麻烦你还能做什么?” “你给我再说一遍!”他揪住江之永的衣领,用力一推,将他推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同时,手掐住了他脖子。 江之永憋红了脸,却毫不胆怯,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你打我一顿就能改变事实吗?” 萧伊庭气急,掐着他脖子的手却松了,指着他反击,“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子我今天给你点颜色尝尝鲜,以后离我妹远点!再让我看见你接近她,见一次我打你一次!还有,看见我妹的样子,别在班上乱说!” 江之永冷冷看着他,“我是会乱说的人吗?要说的话我早就说了!” 萧伊庭差点吐血!言外之意是,他以前还见过妹妹的美丽?竟然早他这么久?!他跟妹妹的关系到底到什么地步?怒气一涌,拳头又准备砸下去,却听身后传来清晰的一声,“二哥,你在干什么?” 而后,便听见哒哒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叶清禾穿着一条医务室备用的病号裤,单脚跳着过来了,表情十分焦急。 他顾不得江之永了,上前扶住她,怒气未消,“你出来干什么?” 她的头发和刘海都往后倒梳着,露出她虽然带着眼镜也不减精致的小脸。 他赶紧给她整整头发,让她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对于他的少爷脾气,她向来不太搭理的,他自生他的气,她还是她的云淡风轻。 此刻,她斜了他一眼,推开他,挪步到江之永面前,看见他未拭干净的鼻血,不禁又回头瞪了萧伊庭一眼,才问江之永,“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哥就是坏脾气,可能有什么误会。” “没事。”对于她替萧伊庭道歉,他觉得不舒服,整了整衣服,“班上快放学了,我先回班。” 江之永走了,萧伊庭沉着俊脸,一脸不高兴。 而她,盯着他,轻声地问他三个字,“又打人?” 萧伊庭心里正不爽呢,对于她吃里扒外帮别人说话的行为更郁闷,反舌顶了回去,“我就打了,怎么着?” 她点点头,“回去练字,两个小时。” 她有些虚弱,站在他对面,身体有些不稳,说话还带喘,可年少的他粗心看不出来,直到她自己摇摇欲坠地往教室走,他才拉住她,“去哪儿啊?我跟陈老师请过假了,书包也拿来了,我们可以先回去,一会儿司机就来接。” “我不想跟言而无信的人说话!”她冷着小脸,甩开他的手,却因为用力过大,自己差点摔倒。 他身手敏捷地扶住她,头大,“我怎么言而无信了?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又没说回去不罚!” 她这才站定了,略略喘气。 “我去拿书包,咱们回家。你在这站会没事吧?”他让她靠墙站着。 她轻轻点头。 回到医务室,他背上书包,发现她换下来的裤子和他的衣服一起放在旁边的塑料袋里,跟校医道了谢,提起就走,脸上红得发烧,无法面对校医的目光啊! 他把装衣服的袋子全部塞进书包,一手提了,到外面来,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我背你出去。” “不用了……我们走慢点就行……”她还是有所顾虑的。 “你客气什么!你能有多重?快点吧!反正我……”想起刚才江之永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话,心中还是极度气恼。 最后,她还是趴在了他背上,她对自己说,没关系,反正,她只是他妹妹而已…… 回到萧家,他仍然要背着她上楼,这下她死活也不同意了,姜渔晚不知会怎么想呢…… 她庆幸自己这一步还是走对了,当萧伊庭扶着她进家门的时候,姜渔晚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俩问,“这是什么情况?” “妈,妹妹运动会扭了脚。”他轻描淡写地说。 姜渔晚皱了皱眉,“就你那身体,还参加运动会?云姐,云姐,你来,把清禾扶上去。” “来了!”云阿姨从厨房里出来,从萧伊庭手里把清禾接了过来。 萧伊庭欲跟着她们一起上楼,被姜渔晚叫住。 直到叶清禾的背影上二楼以后看不见了,她才低声对萧伊庭说,“儿子啊,清禾受伤,你扶着她干什么?她是女孩你是男孩,要注意点分寸才是啊!你让同学和老师看了怎么说你们?” 萧伊庭莫名其妙地看着母亲,“妈,您是不是肥皂剧看多了?老师和同学都直到她是我妹妹!” 姜渔晚被儿子的话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儿子,可她不是啊!你得注意着点!你们都长大了,万一你对清禾太好,她对你有什么意思,你们兄妹俩的,说起来多难听。” “妈,这个您放心吧!妹妹才十六岁!您真是肥皂剧看多了!再说了,妹妹喜欢谁也不会喜欢我!”她不是说过吗?不会喜欢一根空心烂木头,所以他平时才敢时不时地跟她开开玩笑。 姜渔晚还待说什么,他烦躁地插言,“妈,没事您出去打打牌吧,别闷家里瞎想,我们都还小呢,主要任务是学习!让爸听见您和我说这些,我又要挨揍了!好了,我运动会一身臭汗的,上楼洗澡去了!” 姜渔晚只好将余下的话吞下,皱着眉,眼睁睁看着儿子上楼而去。 第69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躁动的夜 洗去一天的疲惫和尘埃,吃过晚饭,各自回房,宁静的夜晚来临。悫鹉琻浪 叶清禾感觉不太舒服,全身无力,头晕不适,肚子还痛,很想躺床上休息,但是她还不能,因为萧伊庭还要来领罚那两小时的练字。 不多时,萧伊庭抱着字帖和纸过来了。 她把凳子往一侧移了移,给他让出位置。 “我开始写了。”既是领罚,没谁是欢欣鼓舞的,他的语气里透着赌气的无奈龛。 “开始吧。”她也铺开了纸,和他一起写。 “你写什么呀?罚的是我!你躺着去吧!”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她身体有恙,这会儿跟着他在这耗什么呢? 她不吭声,只抿紧了唇,握笔的手酸软无力躯。 “你干嘛呢?”他来抢她的毛笔。 她轻轻避开,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我说过的,要求你做的一切,我都会跟你一起做到,我绝不是一个食言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食言的人!可是你现在不是生病吗?病人可以照顾照顾的!我自己写就可以了!我保证,我也不是食言的人!”遇上这么个倔强的主,他真是烦恼至死啊! “大老爷们,少废话啰嗦!”她提笔,继续写。 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熟知她的性格,倔脾气一上来,谁也拉不回,只好顺着她,希望这两小时赶紧过去。 谁也没有再说话,就像她第一次陪他罚写四个小时一样,任凭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期间,萧城兴回家来看了看两人,见他们在认真练字,心中甚是欣慰,没打扰他们,回了书房。 萧城卓也来转了一圈,被萧伊庭不耐烦地赶走,“去去去,妹妹不舒服呢,你别来添乱了!” “不舒服?还练字?是不是被你气的?”萧城卓小小年纪,可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若不是叶清禾真的不舒服,萧伊庭又要揍他了,这会儿,只能瞪着眼睛驱逐,“你给我滚远!要想妹妹好过,你也给我练字去!” 萧城卓一直为自己的字不如姐姐和侄儿而烦恼,所以前不久也开始学着练字了,听了萧伊庭的话,觉得这一回侄儿说得有道理,而且姐姐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虚弱,他要好好练字,让姐姐高兴,所以乖乖儿回房间去了。 叶清禾一直在强撑。 前一个小时还能支撑得住,到第二个小时,发软的手开始颤抖,身体越来越乏力,伴随着想呕,同时,肚子也越来越痛。 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来,捂住肚子,靠倒在椅背上。 “妹妹,你怎么了?”他被吓到了,扔了笔,前来扶她。 “我没事……继续写……”她细小的贝齿咬着唇,双唇在灯光下呈苍灰色。强撑着重新坐端正了,拿起笔正要写,突然一阵急剧的抽痛,疼得她轻声叫了出来,同时,写下去的那一笔污成了一团。 他一看,又急又怒,“都这样了,还写什么写?” 他抢过她的笔,扔在了桌上,强行将她从椅子上抱起。 如他所说,她真的很轻,抱在臂弯里如同没有重量一般。 “不行!还得写!”她有心坚持,可是却已经无力再继续,任由他把她放在了床上,并且给她盖上了被子。 “你先睡着,我去叫爸爸妈妈来!”他没搭理她的固执,火急火燎地要走。 “别!”她抓住了他的手,“别去叫,我没事,我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这不过是痛经罢了,虽然比任何一次都痛得厉害,可怎么好惊动姜渔晚?更不方便告诉萧城兴吧?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疼成这样?”他回身来,坐在她床边,焦急地问。 她摇摇头,“没关系的,你去写你的字,不用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有些烫手,“好像有些发烧,我去给你找体温表来。” 这次,她没能成功拦住他,他快步下了楼。 待他回来时,只见她疼得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打滚,却是拼命忍住不叫出声来。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既然她不愿意让爸爸妈妈知道,那他就该有哥哥的担当不是吗? “不!不去!”那她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痛经去医院的人?岂不是会被笑死? “你这么痛!不去医院怎么行啊?”他不知所措,体温表也无法给她量。 “没关系啊!女孩都是这样的!你别管我就好了!”她身体的不适,再加上这折磨人的痛楚,让她觉得说话都是一种负担,别理她,让她一个人痛不是更好? 一句女孩子都是这样,让他开了点窍,明白了什么,可是,真的女孩都这样吗?班上那些女生也没见过谁这么死去活来的样子…… “那……我出去买药?买点止痛的药来?”他小心地问。 “没有……没药的……”她想到红糖姜茶,初潮来的时候,她也疼得死去活来,妈妈给她煮的就是这个,可是,这大晚上的,他一个大少爷能煮?麻烦别人又是她不愿的…… “那就只能硬忍着啊?太不科学了!”他皱眉抱怨,“要不……要不我给你揉揉吧,揉揉舒服点……”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也不管她是否同意,手伸进被子里,去寻找她的腹部。 这是他第一次触摸女孩子的身体,这也是她第一次被男生抚摸。 可是,一个疼得死去活来,一个被惊吓得心惊胆战,谁也没有往“邪恶”的方面想。 “是这里吗?还是这里?”隔着单薄的纯棉睡衣,他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小心翼翼,慢慢试探,最初只是贴着不动,后来见她没有抗拒,便轻轻地给她揉。 他掌心温热,手法轻柔,也不知是按摩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如此强烈的疼痛只是突发的一阵,十几分钟后,痛楚果然减轻了,她的表情渐渐松弛,也不再用牙齿紧咬苍白的唇。 而不知何时,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滑动,他的手其实已经直接贴在她皮肤上了,而为了更准确地贴着她疼痛的位置,他的手有一半在她的小裤裤内。 在疼痛和担忧的最高峰,谁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但,当一切有所缓解,意识清醒过来,两人才觉察到他们之间的亲密似乎过了界限…… 刹那间,他的手停住,再不敢乱动分毫。掌下,是她细腻柔滑的皮肤,掌心所贴处,正是她的肚脐所在,平坦的小腹,瘦削的盆骨,还有掌底的手感,都在提醒他,这是一个青春期女孩的身体…… 莫名的,心中一阵躁动不安…… 而她,也不敢再乱动,甚至不敢大口呼吸,贴在她腹部的那只男性的手只要再往下一点点,就能触到她最私密之处…… 原本就发热的身体,更加燥热难耐…… “好一些了吗?还疼吗?”他竭力地将体内某种冲动压了下去,同时暗骂自己,她是妹妹,是发育还不全的妹妹,他在瞎想些什么! “好……好多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与此同时,亦在责骂自己,他那么单纯地,心无杂念地给自己缓解疼痛,她未免想多了,真够龌龊! “那就好……”他把手抽了回来,“量量体温怎么样?” “好……”她脑子里乱乱地,这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后悔,为什么不说,解放了我吧,别练字了…… 他把体温表递给她,她自己夹在腋窝下,体温表的冰凉,又让她神智更清楚了些。 “你休息会儿,好了我叫你。”他守在她身边,怕她会再疼。 她闭上眼睛,分明感觉小腹暖暖的,好像还有一只手覆在上面一般…… 几分钟后,他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揭开被子,想把体温表拿出来,可才动了动被角,她就睁开了眼。 经过刚才那一幕,她还能不提高警惕吗? 她自己取出体温表来,想看一看,被他抢了去,对着灯光一看,惊道,“妹妹,三十八度六呢,得去医院!” 这大晚上的去医院,不又是折腾人吗?让一家人都休息不好? 她摇摇头,“不用的,吃点药就好,你帮我去找点药来。” “好!吃什么药?我去找!”他记得家里是有药箱的,里面各种药都有。 “找种抗生素,消炎的,再找种退烧的药就好了,倒杯温水来。”她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腹痛好像又开始强烈了? “嗯,我去!”他站起身来。 “别惊动你爸爸妈妈。”她刻意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的!”这话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有些高兴,给他的感觉是,好像他长大成人了,能被人依靠。 他下楼,按照她说的去找,可是沮丧地是,他并不知道哪一种才是消炎的,哪一种是退烧的,好些药说明上都写了抗菌消炎,好几种药都有退热的功效,于是只好把所有相关的药都抱了上去让她自己挑。 痛经确实再一次席卷而来了,她难受极了,痛楚的表情复现,五官快扭到一起了。 萧伊庭回来时,看见的正是她这幅模样,扔了药关切地问,“又疼了?” 她点点头,轻道,“没事,没刚才那么疼,给我看看药。” 在一堆的药里,她挑出自己想要的,递给他,“这两种,给我按说明取一下。” “哦……”他手忙脚乱把说明书拿出来,可是这坑人的说明书啊,为什么不写清楚吃几粒?偏偏写个每公斤体重吃多少毫克,这不还得算吗?他的数学……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不敢小觑啊!赶紧拿出纸笔来,如临大事般问,“妹妹,你多重啊!” “八十二斤……”她虚弱地说。 “这么轻……”他惊叹,难怪抱起来像没重量似的……然后开始埋头苦算,82*……算完之后一看,不对啊,这么多颗?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自己克和毫克的单位没有转换,懊恼地咒骂了一声自己的解题能力,重新开始计算,结果出来以后,发现还是不对,嘴里开始念叨,“怎么还是不对呢?要吃这么多吗?” 昏昏沉沉的她听不下去了,忍痛低声道,“82斤!41公斤!” “哦!对对!忘了!”他提笔重新开始算,列竖式,必须! “让你不好好上数学课!”她没忘随时随地教育他。 其实这真不能怪他,他太紧张的缘故呀,并不是不会……看来他这辈子是不适合学医的,绝对不适合…… 终于顺利地喂她吃了药,他如释重负,扶着她,让她慢慢躺下去。 每次见她那么一副大眼镜架在鼻梁上,都替她感觉累,眼下不舒服,是不是更累?于是自作主张,把她眼镜给摘了。 她如同失去了保护一般,惊慌地失声而叫。 他把眼镜放在一旁,道,“我早就看见了!小美女,还挡什么挡!”初见她美丽的那一瞬,确实是惊艳的,可是,之后也没太多感觉了,似乎无论她长什么样子,她都是那个叶清禾,泰然自如的叶清禾,对他冷淡又严格的叶清禾,与她的长相没有多大关系…… 她也没力气再去计较,只是,失去了眼镜的遮挡,她痛苦的表情也无遮无拦了,他看在眼里,再度焦灼起来,“怎么样啊?又疼了?要不我再……” “二哥,有热水袋吗?”她赶紧打断了他的提议,什么再不再的,绝不可再让他和自己那么贴近了。 “热水袋?有!” “把热水袋里装了热水,给我拿来好吗?”以他大少爷的动手能力,这件事情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我就去!” 在楼下翻箱倒柜一阵,才把热水袋找出来,装了热水,试了试温度,不至于烫皮肤,才给她送上去。 “谢谢,你去写字吧!”她把热水袋捂在自己小腹上,舒了口气,疲倦袭来。 “啊?”这当口,她还没忘记这事呢? 可是,见她病成这样,也不能再不听她的话,只好垂头丧气地继续写字去了。 房间里重归平静,昏昏沉沉的她,半梦半醒的,怎么也睡不踏实,热水袋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没有大痛,可是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也让她极不好过。 直到后来,药力发作,她出了一身的汗,才感觉全身轻松了好些,身体的热度也退了下去,而他,字已经写完,此刻正守着她,她的额头上,覆着一条冷毛巾。 “二哥,你还没睡呢?”她动了动,毛巾掉落下来。 他拾起毛巾,笑了笑,“没,刚写完字没多久,我记得小时候发烧,我妈就给我做冷敷。” “谢谢。”她怀里的热水袋已经冷了,她拿出来,也搁在床头,“你的字呢,拿给我看看。” 一头冷汗…… “你这样还检查字?就算了吧!”他被她敬业精神所震服了…… “好多了,拿过来吧。”她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面对这样的她,他只能叹息,转身把书桌写好的字拿来,同时把红笔给了她。 这是她每次检查他练的字必做的工作,不合格的一个一个要勾出来重写…… 她躺在床上,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检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手里的笔也不停地画圈,“怎么回事?这些字全部要重写,这后半部分太糟糕了!” 第70章 霜华满汀,可人如玉:躁动的夜2 “那不是……你病着,我没法好好写吗?”他给自己辩解。悫鹉琻浪事实原本如此,一会儿给她换毛巾,一会儿试试她热水袋还热不热的,怎么能专心写字? “重写!”对待他写烂的字,她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没有一点情面可讲。 他捧住被她扔回来的练字贴,无话可说。 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想着他为她辛苦了半夜,她开了恩,“明天再重写吧!你先回房睡觉去。” 他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我还是现在写吧,你睡觉……龛” 她没力气跟他争辩,也就随了他。 退烧之后,是全身抽力般的虚软,加之痛经的折磨,她已经累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发烧,还这么赶巧地和好朋友撞上。她这身体,从小到大就没消停过,就连痛经也比别人痛得更严重,而幼时,更是三天两头进医院躯。 只是那会儿,她有妈妈,有爸爸。 她记不清多少次,在浓黑的深夜,突然发烧的她被爸爸负在背上,直奔医院。 生病的感觉,很难受,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枕在爸爸宽厚肩膀上的她,闻着爸爸衣领里散发出来的属于爸爸的味道,从来就没想过害怕…… 十三岁,经历着第一次成长的痛苦,妈妈抱着她,温柔地告诉她,他们的小公主长大了。而后的每个月,这痛楚都会不定期而至,那时候,她可以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可以在妈妈怀里哭,甚至可以把妈妈煮的红糖姜茶任性地倒掉,可是,也从来不曾害怕……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认为,爸爸妈妈会像山一样永远存在她的身后,所以,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然而,山,竟也有崩裂倒塌的一天,再不会有人背着生病的她在黑夜里奔走,再不会有人端着她不喜欢的姜茶哄着她喝,再不会有人告诉她,小荷,别怕…… 其实,她真的会害怕…… 就像今晚,在突然而至的病痛里,害怕这黑暗和痛楚没有尽头,害怕,这偌大的世界只剩她自己…… 温热的泪水漫进眼眶,她的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缝,书桌上台灯柔和的光线在泪光里朦胧一团模糊温暖的光晕,房间里如此安静,他写字时翻动字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伴着她无法抑制的一声鼻泣,同样,在静夜里分外明显。 “你怎么了?”他听见,搁下笔,回到她身边,灯光里,发现她脸上的泪,“哭了?” 她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自己,每个人都有想要藏匿的一面,此刻流泪的理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 “喂,你蒙着干什么呀?空气不畅!出来啊!”他扒掉她的被子,把她的头露出来。 她扭头又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是不是还很疼……”他从不曾揣测过女孩的心思,也从不曾学习怎么安慰女孩,只能笨拙地凭他的主观去猜测。 “嗯……”埋在枕头里,她闷闷地应承,就当是吧…… “我去换热水。”他拿起热水袋下楼,第一次亲眼见证女孩的疼痛,不明白造物主为何会有这样的不公,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不同吗? 临近深夜,萧家的人早已经进入深睡,他换了水,轻手轻脚来到她的房间,索性关上门,把热水袋重又递给她。 她抱着,放在小腹上,任那热度将她汗湿后透着凉意的身体捂暖。 “好些没有啊?”他问。 她只是点头,无声。 他站了会儿,两人之间无话,可他却并没有离开/房间,继续回到书桌边写字,不时地,他会回头看一看她,直到看见她闭上眼睛,呼吸沉重,才猜测,她已睡着。 已经把她规定重写的字全部写完,他仍没有停止,在她的书桌上,继续练习,并不觉得疲累,空气里混合着桂花香,在她均匀的呼吸声里,心思也渐渐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的凉意渗透进来,连他也觉得冷了,才搁下笔,把开着的窗户给关了,将那满园的桂花香也关在窗外。 床上的她,发出梦呓的低吟,“妈妈,妈妈……” 第一次听见她叫妈妈,很清晰。 他快步走到床边,发现她双颊泛红,摸了摸她的脸,再次发烫,这发热又反复回来了…… 她尚在昏睡中,他拿起体温表,手伸向她衣领。 在即将触到她睡衣领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所及处,是她纤细白皙的脖子,还有突出的优美的锁骨。 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掀开了她睡衣的圆领,抬起她的手臂,将体温表至于她腋下。 极迅速的过程,他仍然看见了她几乎没怎么发育的胸,和淡淡的,粉红色的乳/尖。 她的身体,还像个孩子,完全无法和画报上那些丰满的女人相比,可他却莫名呼吸粗重起来,心跳也异常快,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她白皙的,平坦的胸部,如暗夜里惊鸿一瞥的白玉雕。 他进入她浴室里,在冷水下拼命冲脸,才把这画面给冲走,撑着冰凉的洗脸台,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暗暗自责:萧伊庭,你有禽兽的潜质! 在浴室里一直待到量体温时间到,他才出去。拿体温表的时候,他没有低头看,摸索着迅速扯了出来,而她的体温再一次飙升至38度以上。 再次吃药的时间还没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守着她,给她做着冷敷,希望有物理降温的效果。 冷毛巾放在她额头的瞬间,她皱起了眉,嘴里喃喃呻吟,“妈妈,给小荷唱歌,妈妈……” 小禾?他以为是这两个字,她家里的人是叫她小禾吗? 梦里的她突然激动起来,身体不安地翻动,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这是在做恶梦了吗?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叫醒,“妹妹!妹妹醒醒!” 她睁开眼来,眼眶亦泛着红,呼出的气息灼热扑面。 意识在短暂的瞬间是模糊的,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未看清眼前是谁,只本能地随心叫着,“妈妈……” “妹妹,是我,你做梦了。”他的脸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变得清晰。 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二哥,念书给我听。” 他莫名地看着她,却没问为什么,只问,“念什么书?” “随便,读英语课文吧。” 他愕然,搞不懂她是何意图,是她病糊涂了不知道时间,大半夜地要他读英语吗?还是要把英语课文当安眠曲听? “拿英语书来,二哥。”她虚弱的声音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在告诉他,她并非在开玩笑。 他作为男生,作为一个已经长成的男子汉,当然不会和病中的柔弱女孩计较,说念英语就给她念呗! 他取了她的英语书,翻开第一课问,“念第一课吗?” “嗯……”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他于是开着念,读完一课之后发现她眼睛已经闭上,以为她已睡着,便停了下来。 然而,刚刚停下,她又睁开了眼,眼里隐隐几分急躁,“二哥,再念,一直念。” “哦……”她的反应让人不得不觉得诧异,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读第二课。 略显紧张的她,才慢慢放松了表情,本想努力睁着眼睛不睡,可是却抵挡不住那份倦意,重又睡去,迷迷糊糊中,他读课文的声音一直在响…… 她不会让他知道,之所以要他一直不停地读课文,是因为在沉睡的黑暗里,在黑暗的梦里,她一个人在安静的世界中挣扎,一个人在安静的孤独里害怕,她要听见声音,她要感受到,她不是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要读到哪里才是结束,她睡着了,没有人叫他停,他便一直读,一边读还一边关注着她的体温,继续用冷毛巾给她冷敷,直到自己读累,倦意来袭,他便靠在床头,侧躺着接着读,最后,实在撑不住,他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只觉得这么靠着,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特殊的味道,是她身上的香味和淡淡汗味的混合气息,是属于女生闺房才有的气息,他的思绪便有些凌乱了。 只是,疲惫大过一切,再到后来,他靠在床头进入梦乡,手上一松,书掉落…… 叶清禾有早起的习惯,闹钟总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闹响了。 第二天的破晓,两人同时被闹钟闹醒。 她盖着被子,睡在里侧,而他,则歪在外侧,什么也没盖地睡了一晚。 在彼此目光对视发现对方存在的时候,他急速跳起来,远离她的床,“我去倒热水给你吃药!” 昨晚的一切便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生病、痛楚、回忆、读书声,还有那只搁在她小腹的手…… 怎样一个凌乱而荒唐的夜晚…… 然而,此刻的她,只念着这一夜的荒唐,却不曾想,这样的夜晚于她一生之中也仅此一夜,再不会有人在飘着桂花香的秋夜里,用手心里的温暖为她驱除疼痛,不会有人几近整夜地读着英语课文助她安眠; 正如,他也不会去想,他这一生是否还会像今晚这样,怀揣着少年青涩懵懂的心思,用最纯真傻气的方式去呵护别的女子…… 家中人还没有起床,他为她倒来了温水,喂她吃了药。 黎明的到来,让黑暗中的某些亲密无间变得有了距离,让某些脆弱和忧伤也隐匿起来,她,又恢复到平日的冷静和淡漠。 对于他一夜的忙碌,她觉得有必要表示谢意。 “二哥,昨晚辛苦你了,谢谢。”中规中矩的语调,平板淡然的表情。 这是他所熟悉的妹妹,他倒是不觉得诧异,笑了笑,“别客气,你是我妹妹嘛!不想麻烦我爸妈,那除了我你还能靠谁?”只不过,他从来没学习过怎么照顾人,更不懂怎么照顾病人。 “还是要谢谢你,你也回房去休息吧。”她这是变相地下逐客令了,天色即将大亮,萧家人的人就要起床,若让人发现他在她房里睡了一夜,算什么事? “利用完了就踢我走啊?”他笑着开玩笑,“好吧,你再睡个回笼觉,我也去睡儿……” 他打了个呵欠,突然想起什么,陪笑,“妹妹,我们今天没项目,你又病了,干脆请假不去学校算了。” “嗯。”她这样子,还有去运动会的必要吗? “那……可以把密码告诉我吗?看在我昨晚照顾你的份上啊!”他嘻嘻一笑,如果能换来密码,他再辛苦几个晚上也值得…… “不行!”她果断拒绝,“你今天上午睡觉,下午做两套试题。一切按三十章办事。” “……”他一声不吭出了她房门,他还是那个他,脱不了的孩子气…… 回房间后倒头躺在床上,到底忙乎了一夜,很快疲惫感袭来,他沉入了梦乡,睡眠正酣,有人打电话来了。 “喂?”他不耐烦地接了。 “老二,听说你们今天开运动会?我和老大放学后来你们学校玩玩怎么样?”那边传来辰安的声音。 “玩什么呀!我在家里呢!今天休息!”他声音困倦慵懒。 “你还在睡觉?你个懒蛋!赶紧起来!” “别吵……”他迷迷糊糊的,思维有点混乱,“昨晚在我妹房里折腾了一宿,累死我了……” “什么?!”左辰安的声音炸雷般炸着电话,“你个畜生!你还是人吗?你妹才十六岁!” 萧伊庭被他炸清醒了,不假思索地辩解,“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和她一起而已,我们什么也没做!” “是吗?你和你妹妹同床共枕?你什么都没做?”左辰安调笑的语气传来。 “什么叫同床共枕?这个词我不喜欢!”尽管,好像左辰安说的是事实,没错,他确实跟妹妹同床共枕一宿。 “不喜欢也由不得你!同床共枕是事实,我没说错吧?” 萧伊庭没坑声了。 “不说话就代表承认了?不过我觉得奇怪啊,你和你妹妹同床共枕你真的啥也没做?你们又不是亲兄妹!这太不符合你的操守!”左辰安像挖到了宝似的,极尽嘲笑,又不耽搁要将宝藏挖到底的决心。 “操守你个头!”再胡说他要骂人了,“我只是读了一夜英语课文。” “啊?”他不说这句还好,说完这句之后把那端的左辰安笑得前俯后仰,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倒在地上,“哥们,你就别逗了!”萧伊庭读英语就和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事儿离奇度是一样的,谁都不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别打扰哥睡觉!滚蛋!” “等等!”左辰安憋着笑从地上爬起来,憋得难受死了,“让我消化一下这个绝世新闻,你,和你妹妹躺在床上就是为了读一整晚英语,是吗?果然转学了就不一样了,学习方法不是我们这些后进生所能理解的。不过老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只要不瞎扯他和妹妹,其它随便他们整。 “听说你现在很缺钱?你想不想赚点钱?” 听见钱字,他眼前豁然一亮,也不去计较辰安对他的嘲笑了,顿时精神百倍,“哥们,亲哥们,有什么路子没有?” ———————— 第71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们之间的爱慢得像乌龟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加上周末,他们有三天休息。悫鹉琻浪 她在萧家一向安静,萧城兴又忙,萧城卓还小,没有人说,姜渔晚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她生了病,那一个晚上,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 萧伊庭这两天都跟她请假,要出去和左辰安他们打球,而每晚回来,都是运动过后大汗淋漓的样子,可见,也真正是去打球了。 三天的时间,足够她慢慢恢复,周一上学的时候,除了仍然觉得疲乏,她基本无恙了,生活沿着它本有的轨道继续前行。 中考后的他,比之前乖了许多眇。 因为不再有通宵玩游戏的机会,所以,精力充沛,上课自然不会再打瞌睡。 叶清禾每天要检查他上课的笔记,没办法,装模作样也总要抄点。如果不抄……叹息一声,说起来全是眼泪…… 他记得,有一天抢了同桌的漫画书看了整整一节化学课,结果那天没有化学笔记谅。 她整整三天没有理他,最后罚他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趴了两个小时,并且画了一张乌龟,贴在他脑门上…… 这样的情形萧城卓怎么会错过?他们三人的房间挨在一起,萧城卓非但笑得在地上打滚,还用相机把他这模样给拍了下来,说是永久的纪念,摆着叔叔的架子说,如果他要再犯错,就把这照片贴他们学校论坛去…… 那天,叶清禾也笑了,他看得很真切,笑得露出细白的糯米牙,说,“这是小戒,下回再犯必大惩。” 大惩就是真的当乌龟驮着她在全班同学面前爬一圈吗? 该死的乌龟! 他真的无比后悔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她这个条件!非但没有糊弄到老爸,还让自己陷进了这个套子里,没法解套! 很多年以后,萧城卓问他,侄儿,你那时天不怕地不怕,老师大哥全拿你没办法,为什么单单就听姐姐的话? 他半响无语,还不是那个乌龟协议把他给套牢的? 萧城卓听了,只是笑……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想明白,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若有幸能想明白,那尚还有救;若有的人笨到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等待他的结局也只有失去了…… 他的变化,让老师也很惊奇,频频地在课堂上表扬他,可让人惊奇的不仅是他上课的表现,他居然开始交家庭作业了! 提起作业,那是他最痛的伤! 他不会写! 可是不会写有人还要逼他写! 那张她亲手画的乌龟画就贴在他书桌的墙上! 时时提醒他,不服从她命令的下场! 那他借鉴行吗?把她的答案借鉴一下,资源共享嘛…… 可是,这样也不行! 她非得一道题一道题给他讲!他得多遭罪?!关键有时候讲完九点半已经过了!一共才一小时!他得少玩多久啊?!他现在完全没有时间练级了好吗?若不是有老三在给他代练,他早被人甩下一条街了! 而他这么辛苦,最后呢?还不是得出和她一模一样的答案!殊途同归,怎么就不能让过程简化一点?! 他不是没有反抗过! 他也曾采取过冷抗议!他就不写!他宁愿躺在床上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也不写! 可是,这样的抗议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 那他不是连可怜的一小时也没能玩了? 而且,她还坐在他房间跟他死磕,小乌龟那王八眼睛也瞪着他,要跟他耗一个通宵吗? 盯着她单薄却笔直的背影看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她疼得在床上打滚那一夜,想起了他手心贴着她小腹温润皮肤的那一刻…… 他恨气咬牙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于是,从此老师们可以多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了:看萧伊庭的作业真是享受,字迹漂亮,正确率高,这孩子变化翻天覆地啊! 他的作业还被贴在学习园地里,接受王哲等人崇拜目光的仰视,一种兄弟你已驾鹤归去,离我等渐渐远矣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他不想的好吗?他不想的! 那张写着约法三十章的白纸,经常会被叶清禾拿出来对照,他做到一项,她就会在后面打个勾,渐渐的,勾越打越多了,剩下的,她不着急,一个人质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几天后的某个清晨,萧伊庭的房间里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 这是叶清禾给他设的闹铃,每天都会准时响起,可是,每次都被他无情地关闭,然后翻身继续睡觉。 今天,也不例外。 他闭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凭着感觉把闹钟给关了,暗自郁闷,每晚他都取消闹钟的,这丫头每晚又给他调上! 刚准备收回胳膊继续睡觉,便听见屋子里响起清晰柔软的声音,“二哥,起床了。” “啊?!你怎么进来了?我没穿衣服!”他抓紧被子盖住他的身体,大有死赖的架势。要他这么早起来背英语,还让不让他活了! 还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了?真的要无孔不入吗?她知道不知道,她侵占了他的白天,晚上还侵占他的梦!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梦到她了,可是一点也不色/情!真的!现在他的生活就跟苦行僧差不多!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色/情了!每次在梦里,她都骑着乌龟追在他后面逼他交作业!那只乌龟还跑得奇快…… “二哥,你上次也没穿……”很显然,她不会因为他这个无耻的借口而逃走…… 他要疯! 上次?还提上次?可不可以不提上次了?! “我……裤子也没穿!我裸睡!你快出去!”他豁出去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只要她不掀开被子逼他起床就行了! 谁知,她却在床边坐下,低声地叫他,“二哥……” “嗯?”不起!说什么也不起!他闭上眼。 “二哥,起来陪我去跑步吧!”她说。 “不……”咦,不是背英语?他惊讶地睁开眼来,“你要跑步?” “是啊!我觉得我这体质太差了!想锻炼身体!” 这样啊……他还没睡清醒,脑子有点晕,“你跑步行不行啊?别跑一早上又生病了!” “正是因为不擅长,所以才要练习!人,每走一步都要懂得去克服自己的缺点!以免成为以后束缚自己的弱点。” 这好像又在借题发挥教育他了…… 他可不爱听! “好吧,起床就起床!”他掀开被子。 “咦,你不是没穿裤子吗?”她惊呼,镜片遮挡的眼底,透着笑意。 “啊?哦……我忘了,原来是穿着的……呵呵……”他干笑两声起床,平日里打理十分帅气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脸上泛着睡醒后的油光,和他在外面讲究的外形,完全是颠覆性的形象,虽然光线不怎么好,可也看得见的好吗? 可他却没想过这些,光着脚下床,上身裸露,从衣柜里找出运动服来,进了浴室。 五分钟以后,帅气阳光的少年形象回归,朝她挥手,“走,妹妹!” 秋天的黎明,太阳不会那么早起,扑面而来的空气透着干涩的清冷,可是,混合着桂花的香味,浓郁醇厚,一如秋天这个词本身,蕴含着满满的厚重感。 两人沿着小区的步行道开始跑步,一直跑到人工水汀旁。 她体质欠佳,运动细胞为零,跑到这里已经是极限,气喘吁吁,“二哥,今天就跑到这吧,我不行了……” 他笑,“我说你也太差劲了!行,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她跑出一身大汗,镜片蒙着一层雾气,完全看不清楚了。 于是取下眼镜来擦拭。 因为怕早上秋寒重,她这刚病愈的身体经不起寒气,穿的还有点多,眼下一运动,汗水几乎可以给她洗脸了,厚厚的头发遮在脸上黏黏糊糊的,也极是难受。 她带了毛巾,先用毛巾擦了眼镜之后,便用来擦脸,把刘海全往后擦,擦完后,迎面的风一吹,说不出来的凉爽惬意。贪了这享受,索性把长发拢到脑后,松松地挽了个圈,舒服极了…… 彼时,太阳已经在天边涂染上一缕缕金红,人工水岸边的常绿灌木,圆圆的叶片上凝着薄薄的霜,清澈的流水,亦如刚睡醒一般,活泼泼的,显摆着粼粼微光。 早晨,一切,美得鲜嫩而清新。 桂花的香味在水岸边已经变得很淡很淡,空气里涌动着的,是另一种气息,是那夜,他睡在她身边时,无名的属于她的香味,混着淡淡的汗味。 都说臭男人,难怪!女孩就是美好的代名词,就连出的汗,也是香的…… 他不由一笑,想开几句玩笑,却在凝目间再一次怔住。 此刻的她,比上次在医务室更让人惊艳。 医务室里的她,固然让他眼前一亮,可因为生病和狼狈,看不出她的气质。 而眼前的女孩,肌肤清透腻白,眉色淡扫,唇润如脂,最美的是她的眼睛,很亮,阳光在她黑色瞳孔里折射出来的光芒,让他想到奶奶那串黑玛瑙的珠子在灯光下的璀璨,可她,却总是用眼镜遮挡起来…… 运动过后的她,不那么苍白,两腮透着健康的粉红,站在水色雾气里的她,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像一朵初初吐蕊的小荷花。 他由衷地感叹,“妹妹,你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她面向他,唇红齿白,眼睛里的珠光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么好的意境,你偏偏总是个破坏者,总要戴着那副破眼镜干什么?还有这刘海,土里土气的,一点也不适合你!” 她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将眼镜重新戴上,也没答他的话。 “妹妹!”他伸手去抢她的眼镜,“越说你还越固执了!去买副新眼镜吧!要不戴隐形眼镜!” 她低头从他胳膊底下钻过,朝他扬起尖尖的小下巴,“二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么好的早晨,不如,我们来读英语吧!” “啊?”他绝对地相信,她就是美好这个词的终结者!粉碎者!不仅将她自己的美粉碎得彻彻底底!还毁了他的良辰!毁了他的心情!毁了他整个的人生! 这个所谓的美好的跑步的早上,它就是个阴谋!一个早有预谋的阴谋!你看!阴谋的策划者连英语书都带来了! 他苦啊…… 他哭爹喊娘! 她翻开书,淡淡地笑,“二哥,那我们把萧伯伯喊来帮你?” 呃……他立马住口。老爹来?老爹只会在她粉碎后的他的残骸上再狠狠踹上一脚…… 最终,还是被她压着背了一篇课文,回去的时候她脚步轻快,他步履沉重,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小区里起来晨练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有老太太老大爷,也有活蹦乱跳的小屁孩。 一个熊孩子,手里牵只一根绳子,在那跺着脚喊,“快点!小二快点!” 小二?啥东西?这孩子在遛啥东西? 他们俩都产生了好奇心,顺着绳子一看,小二竟然是一只乌龟…… 这世界上有遛狗的遛鸟的,还真没见过遛乌龟的!而且这只乌龟还叫小二! 当时,她就笑了,大笑那种,笑出了声音。 她来家里这么久,他还真没见她这么毫无顾忌地笑过。 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才应该有的笑声,没有稳重和冷静,清脆悦耳,随心所向…… “笑什么笑?!不准笑!”和她的欢乐相反,他绷紧了脸威胁。 她却笑得更欢乐了,蹲下来,用手碰小乌龟的头。 “姐姐,你喜欢我家小二吗?”小屁孩歪着脑袋开心地问。 “喜欢啊!真可爱!”面对孩子和这个可爱的“小二”,她倒是卸掉了稳重的伪装,表现得十足孩子气,“它为什么叫小二呢?”这个名字太贴切了。 “我是我妈大儿子,它是小儿子啊!”孩子热心地给她解释。 “哦……有道理……大儿子,小儿子……”她拖长了声音说,同时笑嘻嘻地朝萧伊庭挤眼睛。 他的脸绷得更紧了,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乌龟这种动物!没好气地说,“小孩!赶紧把你家乌龟牵回去!哪有人遛乌龟的?”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因为乌龟跑得慢才要遛啊!给他锻炼身体他才能快起来!” 他一听,笑了,蹲下来搂住她的肩,“听见没有?跑得慢的才是乌龟……” “嗯嗯!”她点头,“那我们明天还来跑!” 啊?他还打算,明天再也不跟她出来以跑步为名,实则折磨他为乐! “走了!回去!”他握住她手腕,把她拽起来。 她边走边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小乌龟,“真的好可爱的乌龟!” 小孩笑嘻嘻朝她挥手,“姐姐,明天我还带乌龟来跑步,你也来哦!” “好!我也带乌龟来!”她笑着答应。 萧伊庭瞪了她一眼,拽着她走得更快了。 第72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青青子衿 回到家的时候,大伙儿都起床了,对于他俩从外面回来很是好奇,尤其萧城卓,唯恐他们去玩什么好玩的,把他给漏掉了,小跑着上来缠着叶清禾,“姐姐姐姐,你们去哪了?怎么不带我去?” 叶清禾牵着他的手,面向萧城兴和姜渔晚解释,“我和二哥去跑步了,早上空气很好,二哥还背了一篇英语课文呢?萧伯伯,萧伯母,二哥的英语发音真好听,跟国际台的播音员似的。悫鹉琻浪” 她第一次在姜渔晚面前说这么多话,而且看起来完全诚心诚意在赞美萧伊庭,说得姜渔晚脸上顿现洋洋自得之色,“那是,我们伊庭从小和他大哥一起学英语,那会儿老师都夸奖他很有语言天赋,天生翻译官的料!” 一声冷哼传来,萧城兴发话了,“小时候的事还提来干什么?不看看他这几年成什么样了?”这个小儿子幼时确实聪明伶俐,一口好听的伦敦英语给他长了不少脸,可越长大越让人头疼。 说到这里,萧城兴忽然想起叶清禾上回跟他说的话,再一看这姑娘,果然正冲他努嘴呢…龛… 他皱着眉,努力让僵硬的脸松弛一些,虽然很别扭,可到底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来,“不过,底子到底不错,现在捡起还来得及,早上出去晨练顺便背英语,这个习惯好。渔晚,我看我们俩以后早上也早点起来跟孩子一起去锻炼吧,你我都有年纪了,保重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姜渔晚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光晕,丈夫略略体贴的话,就能让她很受用,“好啊,明天开始我也陪着你们一起晨练。”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萧城卓是个不甘寂寞的主,这么热闹的活动怎么能少了他轻? 在这群情沸腾的时刻,唯一觉得世界末日到了的人只有萧伊庭…… 老爹这是要跟着起什么哄呢?这让他还有机会偷懒? 身边的叶清禾此刻倒是安安静静的,可他怎么就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呢? 某日,叶清禾和萧伊庭放学归来,一进家门,就看见姜渔晚和萧城兴在说着什么,神采飞扬的极是高兴。 “妈,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萧伊庭很能讨姜渔晚欢心,回家来第一个叫的人总是妈妈。 姜渔晚热切地拉着儿子在自己身边坐下,“儿子啊,你的机会又来了!青少年书法大赛给咱们发来了邀请函,赶紧准备一副字,送去参赛!” “妈……”萧伊庭一听就觉得头大,“咱现在学习多紧张,就不要参加这些比赛了吧,早已经不是孩子了……”从小就被妈妈拉着参加这比赛那比赛,每次拿了奖就成为妈妈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的资本,现在他都快十八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姜渔晚听了马上不高兴了,“这怎么会耽误学习呢?那你练字干什么?再说了,这也是为你以后的前途铺路啊!指不定成为书法家了呢?” “妈……我离书法家还真是远着呢……而且我练字的目的不是为了出风头,是为了陶冶情操!不信你问爸,爸,我不能因为字写得稍微好点,就成为骄傲的资本,对不对?咱要学会内敛,学会深藏不露,是不是,爸爸?再说了,现在深深地认识到,我那字根本就不算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咱们家里,妹妹的字都不知比我好多少倍!” “城兴!”姜渔晚十分生气,瞪着眼看着丈夫,如果丈夫也站在儿子这边,她就跟他没完!之前跟他说这事,他就没怎么热衷。 萧城兴接到妻子的信号,懒懒地说,“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倒是不错,要你写字只是为了陶冶你的性情,至于字比你写得好的,也确实大有人在,不过,你妈妈也是好意,有优点就要表现出来,这样吧,既然你说清禾的字比你的还好,那么你们两个都准备一副作品准备参赛吧。” “……”这就是小孩在大人面前的无奈,萧伊庭极不乐意地上楼,一边还嘀咕着,“我以后当了爸爸,决不让我的孩子练这练那,也一定不逼着他学习,他爱干嘛干嘛,玩泥巴玩游戏,不用写作业,也不要考好成绩……” 萧城兴被儿子的孩子气给逗笑了,“什么混话!你也不小了,还说这些幼稚的话?什么以后当了爸爸?前提得你可以当爸爸才行!就你现在这德性,有人愿意嫁给你吗?” “这您……”萧伊庭本来想说,这您就不知道了,喜欢我的人一大把,可转念一想,如果被爸爸知道他在学校早恋,不劈了他才怪,还是算了吧……心中又暗暗自得起来,老爹啊老爹,是您儿子眼光高,否则您现在都能当爷爷了! 尽管不情不愿,最终还是和叶清禾一人写了一幅字准备交差,心中还颇为歉疚,把妹妹也拉下水了…… 写完后,翻箱倒柜找出他的鸡血石印章,在末尾拓了个印。这石头还是他曾经一次拿大奖,妈妈送给他的,一块破石头而已,据说还挺值钱,他收了之后就随意一扔,很久都没想起,以致要用了不知在哪角旮旯里。 “好了,你的呢?写好了吗?”他偏过头来看。 她的也已经完成,只是还没有盖印章。 “印呢?有印章吗?”他指指拓印的位置。 她想了想,拿出那个江之永送给她的盒子。 这个玉章,自她从江之永那里拿来就没打开过。 “这盒子挺漂亮!”他赞道。一看就是女孩用的东西,古香古色的小木盒,盒盖上雕刻着复古的花纹,还镶有一颗仿的红宝石。“我来给你盖!” 他说着把盒子抢了过来,打开,一张粉红色折成条状的小纸笺却掉了出来。 他拾起纸笺,看了叶清禾一眼。 叶清禾自己也觉诧异,以致反应慢了那么一拍,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把纸笺展开了。 “致清禾,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江之永?”他用一种质疑的语调念出来,回头在看她时,已经有了怒意,“这是江之永送给你的?” 她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坦然回答,“是。” 他烦乱地将纸笺撕了个粉碎,纸屑扔进垃圾桶,“你是不是白痴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还是你喜欢跟他这样?” 话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有张纸条好吗? “女孩要自爱一点你懂不懂?怎么可以随便接受男生送给你的礼物?”他把印章拿起来一看,印章上的字格外刺眼,不免嘲笑,“这么垃圾的字,是他自己刻的吧?还好意思送人?要不要我给写个篆书当摹本!江之永!我警告过你的!” 她看着他生气暴走,有些不知所谓,他说她不懂得自爱,她也不会跟他计较。人贵在自知,她自知自己是怎样的人,有着一颗怎样的心,断然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诋毁的话觉得伤了自尊而大肆辩驳,更何况,他还不是别人。 然而,他最后那句话却让她着急了,“二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凶巴巴地瞪着她,“你给我听着,以后离江之永远点!至于你们那个剧本,写了这么久还没定稿吗?别写了!混蛋!在我面前玩花招,打着写剧本的幌子泡我妹妹!招数还嫩了点!也不打听打听我萧二是什么人!敢老虎头上拔毛!” “……”话说什么叫老虎头上拔毛?她是他头上一根毛吗?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这样子,明显是要揍人啊!她不禁抓住了他衣袖,“二哥,你别乱来!千万别打他!” 这话更让萧伊庭生气了,“怎么?你还护着那混蛋?!妹妹,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你年纪还小,成绩又那么好,老爸可是希望你上清华的,别小小年纪学人谈恋爱毁了自己的前途!” 叶清禾无语了,他教育起别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那他自己呢? 萧伊庭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略显尴尬,“妹妹,你跟我不同!我是魅力四射……实在挡不住,可你跟那些女孩不一样,知道吗?你是那么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想起她站在水汀的一幕,娴静出尘,独芳暗香,完全不是那些围着他转的庸脂俗粉所能比的,而江之永和她站在一起只会辱没了她,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孩子! 于是,换了种说法,“妹妹,你是那么的小!还没长大,看不清男生的龌龊用心我明白,但是,从现在起,要和江之永保持距离,不能让自己再糊涂下去!至于这个印章,扔了!” 他把印章放回盒子里,连盒子一起收了。 叶清禾有一瞬是想笑的,什么叫魅力四射实在挡不住? 眼看他要走,她拽着他衣服不放手,“二哥,你答应我,不能打人!” 萧伊庭无端又烦乱起来,“放开!你老护着他干嘛?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二哥,不能打人!你答应我!”她固执地拉着他的衣袖,重复着这两句话。 有时候太固执真的让人很烦! 他恼怒地瞪着她。 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拧呢!逼着他写作业的时候这样!逼着他背课文也这样!逼着他每天给她当“乌龟”去遛时也这样!现在护着江之永还这样!气死他算了! “二哥……”她叫他,轻轻柔柔的,目光透过镜片,执着地看着他。 “哎呀!好了好了!答应你就是了!真烦人!”他甩掉她的手,走了。 她站在房间里,看着他的背影,推了推眼镜。 那天下午,他照常出去和辰安他们打球,只是回来的时候却有些晚了。 叶清禾没有逼问他去了哪里,毕竟他的改变已经太多太多,周末跟朋友出去玩,吃个饭再回来也是正常。 谁知,晚上的时候,他却钻进了她的房间,带着神秘的笑。 “干什么?”今天不用复习,他还跑到她房间来?自投罗网吗? “妹妹,给你看个东西!先猜猜是什么!”他的手背在后面,灯光下,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欣喜和神秘闪着微光。 “什么?我猜不着。”这让她怎么猜,想了想,狐疑,“不会是只小乌龟吧?” 这些天每天早晨都会遇到遛乌龟的小朋友,她也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她对那只乌龟的喜爱。只是每每小朋友伸长脑袋寻找她的小乌龟时,她都只能看着他笑,“小乌龟啊,姐姐带来了呢,真的带来了……” “是吗?我怎么看不见?”小朋友会天真地皱起小眉头。 她不敢在萧家人面前说得太露骨,只好忽悠小朋友,“姐姐的小乌龟是隐形的哦,你当然看不见……” 当然,每次他都气得脸色发青,发誓一定要弄只真乌龟给她,让她的乌龟现原形! 这句话却差点让她笑疯了,没错,现原形…… 所以,她以为,这一次他的确把乌龟的原形给她带来了…… 他立时变得沮丧,“你真那么喜欢乌龟啊?” “是啊!乌龟听话,可爱着呢!”她莞尔。 他发现,每次提起乌龟,她才会笑…… “好吧,以后再说,这一次不是乌龟……”他的手伸到她眼皮底下,掌心里躺着一只小盒。 从这只小盒的形状和大小来看,里面装的东西应该是枚印章。 他扔了她的玉章,再还她一枚,是这样吗? 她盯着这只小盒,没有说话。 这不是他习惯的反应。 假如他送别的女孩东西,她们一定会如获圣恩一般欢欣雀跃。不过,她是妹妹,是天塌下来也安然不动的妹妹,自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于是,他亲手给她打开盒子,“看看,喜欢不喜欢?” 她面色微微一变,盒子里躺着的,竟然是一枚鸡血石…… 才拇指大小,这么一看,鸡血成分还没到40%,不是珍品,可那也是鸡血石…… 他把石头取出来,握着她手腕,将石头放进她手心里,“这个,不是顶好的,可是,我现在只有这个能力,以后我有钱了,会给你买更好的,我答应过的。”他记得自己承诺的,等他有能力的时候,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他不会忘记的。 她仍然看着,一声不吭。 他以为,她还在为那枚玉章生气,“妹妹,别这样了,虽然这枚印章比我用的那个差一些,可比江之永那枚玉的好多了,这字也刻得专业多了,你拓在作品上不至于那么丢脸,江之永刻的那字,明显是毁你的作品啊!” “所以,你今天晚归的原因是去买这个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是啊!打完球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枚合适的!饭还没得及吃呢!”他有些委屈地说,“本来还想找个更漂亮的盒子装起来,可实在没满意的,时间也太晚了,妹妹你就将就一下吧!” 她摊开手掌,在灯光下仔细地打量这块石头,她没有看错,确实和她估算的差不了多少。 “妹妹,你懂这个?看看我有没有被忽悠。老大老三他们也都不懂,没法给我参考。”他问。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灯光反射在她的镜片上,完全看不清她眼睛里是怎样的内容。 “难道……我上当了?”他担忧地问。 “没有。”她低声道。 “那就好!若敢坑我,我非拆了他店不可!” 他在那诅咒发誓的,冷不丁听见她温软的声音响起: “二哥,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钱从哪儿来的?” 第73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妹妹 萧伊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悫鹉琻浪 “这个……妹妹……我没拿你的钱……”心中还是觉得有点屈的…… 她固然知道他没拿她的钱,不,确切地说,那也不是她的钱,是他的钱,存放在她这而已。 她甚至知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双唇紧抿,下巴的线条硬得像刻过一般眇。 过宽的眼镜再一次成功地挡住了她的眼神,在镜片反射的水亮灯光里,他莫名觉得有些森森的感觉…… “那啥……妹妹……我真没拿你的钱,不信你去数数……我自己赚的钱来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内心悚然的感觉从何而来,可是,却老老实实地,居然想把这些日子瞒着她的事情都说清楚。 然而,她仍然是那样一副表情,不言不语,不睬不理聊。 他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最后坐下来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彻彻底底,“很多单位在搞篮球联赛,可是没有好的球员,就花钱请外援,我们三个就去给他们打球了,按场拿钱的,又没干坏事……” 每周打两场,连续打了一个多月了,也拿到一笔不小的钱,他上周本来打算在游戏里买下那个极品武器的,可是,犹豫了很久,想起自己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挣来的,也是他人生挣到的第一笔钱,他居然产生了舍不得的念头…… 话说他长这么大花钱如流水的,从来没有过心疼钱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发票来,“这个给你看,还有这个,就剩下这些了,全给你好了……我记得的,第十二条,不准乱花钱。可是,给你买东西也不算乱花啊,再说,这钱是我自己挣的……” 她盯着他的手,除了发票以来,还有两张一百元,几张十块的,也就是说,他所有的收入买了鸡血石之后就剩下这么多了…… 她把发票接过来一看,默默计算了一下,好像还真是如此…… 她把发票和钱,连同鸡血石一起收进抽屉里,轻声说,“既然还没吃晚饭,我去给你煮饺子吃。” 而后,低头从他面前走过,出了房间。 他没有看见的是,走出房间的她,眼泪掉落下来…… 喜悦自他心底油然而生,他冲着书桌的方向比了比中指,意为鄙视那只乌龟,这次妹妹没有判他违章!他不用学乌龟爬!可是一比之下才发现这是妹妹房间,墙上根本没乌龟呢!真是乌龟恐惧症了!他要脱龟!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溜烟跑了出去,一路喊着,“妹妹妹妹!我不吃饺子,我要吃面条!” 恰逢姜渔晚从房间里出来,听了他的喊叫,皱着眉,“不是在外面吃过饭了吗?回来还吃!?” “妈……”萧伊庭讨好卖乖地笑,“您还不知道您儿子饭量大,外面哪能吃饱!”如果娘亲大人知道他为了给妹妹买东西饭也没吃,是不是对妹妹不好? “那叫云姐给你做啊,怎么让清禾做?” “妈,我喜欢吃妹妹煮的!”他说完便扔下母亲下楼去了。 姜渔晚站在楼梯口,看着儿子的背影,想着那句,我喜欢吃妹妹煮的,眉心纠成了一个结…… 而萧伊庭早已奔进厨房,叶清禾已经在烧水准备煮面了。 “妹妹,我要吃面条,上次我们在学校外面吃的那种,你还记得吗?放很多香菜的,还有蒜泥葱姜什么的。”他急道。 她为难地看着他,“家里没有葱姜香菜……” 萧伊庭的兴致少了大半,“那就水饺吧!我在外面等。” 到了外面,忍不住又朝姜渔晚喊,“妈,家里能不能存放点香菜啊?您不吃就行了嘛……” 姜渔晚眉头皱得更紧了,“明天让云姐买就是了……真是的……“她生出来的儿子,口味却跟她截然不同!而且调教了十八年都好好的,这才半年不到,就改变了! 那晚,没有香菜的面条,萧伊庭也吃了个底朝天,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最后低声问她,“为什么会比云阿姨煮的好吃?“ 她淡淡的,收拾碗筷,“不知道,可能你饿了吧,其实都一样的煮法。“ 她不会告诉他,肯定比云阿姨煮的好吃,一碗面条而已,虽然没有他想要的香菜,可她花了很多心思…… 晚上,萧伊庭如愿在他自己房间玩游戏,而这个时候,叶清禾是不会打扰他的,也在自己房间打开了电脑,登录了qq。 qq好友里,有一个头像是灰的,她猜测他是在隐身。 点开了对话框,打了两个字:大哥。 果然,回应马上来了:在,小妹。 他叫她小妹,而不像萧伊庭那样叫她妹妹,可能觉得她年龄和个头都太小的缘故…… “大哥,你怎么由着他把钱全花了买个鸡血石呢?”她继续打着字。 对面的人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你不懂的,有个小妹妹来疼着是很快乐的事。 雾气再一次弥漫了眼眶:大哥,联赛打完了吗? “我们进决赛了,如果能拿到冠军的话,奖金会和我们分成,所以还有一笔钱。” “知道了。你去玩吧,谢谢。”她知道,他们兄弟仨要在游戏里聚首了。 “怎么对我说谢谢?愧不敢当啊!应该我对你说谢谢才是,你把老二改造了!他那家伙,谁的话也不听的!” 她也发了个微笑过去,问:大哥,你是不是也有妹妹? “有啊,你总是让我想起她。”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大哥是不同的,有担待的,所以才会求助于他,果然,大哥就是大哥!粗犷的外表下一颗细腻的心…… 不过,这是他们的小秘密,二哥是不会知道的! 关了qq,登录游戏。 这个游戏,她也曾是骨灰级玩家,只不过,来这里以后在他们所在的区建了个新号,取名:一一风荷。职业:奶妈。 之所以选这个职业,是因为在这个游戏里,奶妈的装备要求不那么高,现在的她已不是从前衣食无忧的小公主,她不会允许自己在游戏里花一分钱。 好在,有大哥这样的靠山在,无论是练级还是打造装备都不是问题,极品套装,宝石,大哥几乎一路保送她,甚至帮她通宵挂机。 她的等级差距跟他们越来越小,虽然还有一定距离,但是在帮战、城战,以及pk中,凭着她的技术,自保并且救人已经足够。 “风荷!来我这边!牧师都来!”城主二少发话了。 对方所有的火力都朝着他和他身边的牧师开,他有些支持不住了。 她施展轻功,轻轻地飞落在他身边技能有效范围内。 她喜欢风荷这个名字,曾经的号就叫曲风荷…… 那一场帮战,还是以他们的胜利而告终。 他很开心,在世界频道张扬地发表情:一一风荷,你是最棒的! 她不是装备最好的牧师,可是,却是最棒的牧师,毋庸置疑。 更有其它帮派的接上来:什么时候出来个一一风荷?风荷,来我们帮吧!给我们帮主当压寨夫人! 这样的游戏,有许多成人在玩,游戏里也有结婚系统,不过,她对此不感兴趣,曾经那个曲风荷的号也是独身女王而已。 滚!她是我的!二少嚣张地发着鄙夷的表情,随后还发了几把大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有资格狂妄…… 她静静地下线,没说一句话。 下线的最后一刻,看见他在帮里问:我们帮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牧师?真不错!可为什么总不说话呢? 而后,大哥发了个偷笑的表情。 她的游戏界面,在这个表情里隐退…… 唔,接下来她要去做她该做的事了——催促他下线…… 不知道,他今天又要赖几分钟呢?不管他以什么借口来赖,她每次都能秒杀,直接拔掉电源就ok了! ————————— 第74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给你兜着 江之永编的那个剧本,类似于欧版罗密欧和朱丽叶,中国古代版梁祝的结合体,再加上灰姑娘的元素,很是华丽。悫鹉琻浪 选了班花苏芷珊当女主,至于男主,原本苏芷珊极力推荐萧伊庭,可萧伊庭那张狂的性格,说拒绝就拒绝,没给留半点余地,还装成熟买帅地瞧不起这小孩子玩意儿。 苏芷珊也不知怎么想的,推叶清禾出来劝说他,结果他眼睛一横,顺便把叶清禾也拎走了,还甩了一句,“这该死的剧本终于编完了,没你什么事了吧?回家去!” 最后,定了王哲来演男主。王哲除了比萧伊庭略黑以外,其形象还是既帅且酷的。 至于女佩,则是张萌出演,其他的路人甲乙丙丁等配角也逐一定好龛。 可是,叶清禾并没有能从剧组脱身出来,作为剧组的一员,她被迫从编剧转为剧务导演,帮着整理道具,和演员说戏,顺带着还能随时改词…… 萧伊庭对此颇为不满,总是瞪着眼问她,“你不是不喜欢在班里说话吗?不是只喜欢一个人闷头看书吗?现在剧本也完结了,你还在瞎掺和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她要在女主的裙子上缝一些花边,明天要试装了,今晚得赶工才是顷。 没有得到他期待的结果的他,孩子气地抢下了她手里的裙子,质问,“妹妹,我发现你变了!” 她抬起头来看他。 在她的目光里,他赌气地把裙子扔还给她,“你对他们都说话!就是不跟我说话是什么意思?我以前还以为你不爱说话,现在才知道,你是不爱跟我说话!话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江之永啊?” 她捡起裙子,有些无语,这孩子,咋这么爱别扭呢?“你作业还没写呢,赶紧写作业去!” 确实,在和江之永编写剧本的过程中,她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是跟喜欢谁完全没关系,她只是承认江之永一语点醒了她,要成为一个强人,必须面面俱到,各种能力具备,这种能力当然也包括对形形色色不同人的辨识,包括怎样和人处理关系,她,决不允许自己有缺点! “不会写!全部都不会!”他将书摔在她书桌上,大摇大摆坐下来,还翘了个二郎腿等着她教。 这半个学期以来,他变化挺大,不再像开始时那样一道题也不会。今天的作业她已经做完了,很简单,他不至于全部不会写…… “拿来我看。哪道题?”她没办法,只好搁下手里的裙子,先照顾大少爷的情绪。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不会!”他手指在练习册上一顿乱指。 分明是捣乱! 她坐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一旦没有了声音,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憋闷,他偷看了她一眼,心中那种惴惴的感觉又出来,刚想把练习册收回来,就看见一只葱白的小手点在了他的书上,她温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一题一题耐心地给他讲题目,就像最初的时候一样…… 直到他所有的作业都完成,该是他的游戏时间了,他匆匆地收拾好作业本回房间,临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喜欢江之永?” 她无奈,还是把他打发走吧……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不会像你们一样玩那些无聊的游戏!”她低下头来,继续她的工作。 “嗯,这还差不多!如果你敢早恋,我就告诉爸爸去!”他算是满意了,刚走,回头又道,“妹妹,你这几天玩我号没有?有没有发现我们帮新来了个牧师挺厉害的?这么牛的女玩家还真是少,我怀疑是人妖来着!” “……”人妖……针扎到了手指头…… 第二天就是试装的时间,几个女生负责的服装这一块全都完成了,而作为女主的苏芷珊是个要求完美的人,否则也不会把自己的衣服交给清禾来做,为了服装效果达到她期待的程度,她所有的首饰都是从家里带来的真品。 然而,就在放学后试装的时候,却发生了大事,她的项链不见了。 叶清禾记得她拿出来给同学看过,一条很夸张的钻石项链,属于用来配晚礼服或者婚纱的那种。 苏芷珊的脸色有些白,努力在回想着自己有可能把项链搁在了何处。 而这时,一个叫于墨菲的女孩却提议,“我看这样吧,搜!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搜书包!搜身!” 苏芷珊本人还有些犹豫,“这不好吧,好像这样侵犯人。权……” “苏苏!”因为苏芷珊在班里人气颇高,女生都爱叫她苏苏,于墨菲也不例外,“苏苏!你的东西都被人偷了!有人考虑到你的人。权了吗?你还为小偷考虑人。权?” “话不能这么说,还不一定是被偷了的,说不定是我自己掉在哪里了!清禾,你觉得呢?”苏芷珊转而问叶清禾,在她看来,叶清禾是极聪明而且理智的女孩,和她们都不一样。 叶清禾正举棋不定,这样的事以她的原则是不想掺和的,可是苏芷珊问到她了,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回应,就听于墨菲一声冷哼,“问她有什么用?现在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拿走了!我说了,每个人都有嫌疑!我这是为大家考虑,如果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偷的,那最好,大家都洗清白了!如果小偷在我们中间,就不能这么放过!太没有安全感了!先搜我的吧!” 她说完就把自己的书包拿了出来,拎住底部,往地上一倒,所有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她拎着书包两个角抖了一抖,“看好了,全部倒空!男生请出去,苏苏你来搜我的身!” “不必了……”苏芷珊反倒觉得于墨菲这样有点过了。 江之永也道,“搜身就不必了吧,我看不可能是我们班同学拿的,苏芷珊,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找一找吧,你回忆一下去了哪些地方,看能否找到!” “江之永!你别是想袒护谁吧?再说了,就算掉了,现在去找也早被人捡去了!如今拾金不昧的人少了……”于墨菲的话透着几分阴阳怪气。 而苏芷珊想了想,为难地看着江之永,“我哪也没去,下午上第一节课项链还在呢,整个下午我都在教室……” “看吧看吧!我说还是教室里的人可疑吧!还是搜了吧!”于墨菲明显一副已经证明自己清白,不干她事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也同意搜!先洗脱我自己嫌疑要紧!”说这话的是张萌,她也把书包倒了个底朝天。 如此以来,其他同学也不去考虑什么人。权了,纷纷随了张萌,要证明自己清白。 最后,轮到叶清禾。 在这样的大流里,她很明白地看清了形势,没必要玩个性跟众人唱反调,而她,原本也是一个极能忍的人,所以,毫不犹豫拿出了自己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捡。 不曾想到的是,她的手指居然触到一个首饰盒子…… 她眉头微皱,脑海里电光火石般一闪,迅速回身,果然看见于墨菲和张萌的相视一笑。 她的手停滞不动了,蓄意的陷害,她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叶清禾,你怎么了?”一直叫嚣得最凶的于墨菲没有错过这个时机。“拿出来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狐疑盯着她,江之永则关切地站到了她身侧。 她吸了口气,把夹在书本之间的首饰盒拿了出来,果然是那条装项链的盒子。 周遭一片哗然…… “不可能!”江之永马上道。 叶清禾把首饰盒摆放在桌上,看着苏芷珊,“我没有拿,叫老师来。”她有过一丝慌乱,可是很快恢复了冷静,这样的场面不是她一个学生能控制得了的,而且还是蓄意的栽赃,无论是解释还是调查,都必须先来一个能压住场面的人,否则只会更乱。 “叫老师来?”于墨菲冷笑,“别丢人了,叶清禾,你以为你成绩好老师就会相信你的人品吗?只怕老师来了你更没脸!你就是惯偷!而且还是个忘恩负义的惯偷!别假清高装得跟无辜少女似的欺骗人心,现在只怕老师也不会相信你了!” “什么意思?”无论多么能忍,这话伤人到此种地步,也算到了她的极限了。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别做了不敢认!话说萧家对你那么好,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这么好的衣服还供你上学,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偷萧家的钱,你要不要脸啊?” 于墨菲此话一出,再次引起教室里一片喧哗,整个剧组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对于她的身世,她和萧伊庭的关系本来就很好奇的同学,此刻恨不得一双透视眼将她看个清清楚楚,就连苏芷珊也用一种质疑的眼光在看她了。 叶清禾再怎么淡定,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更何况,此事还牵涉到萧家,她一时脸色惨白,气得发抖,不知这有关萧家的谣言从何而来。 她说话一向轻柔,行事也低调,此刻觉得那些眼光和议论声就像一股巨大的气流,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起来,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握着书包的手,微微发抖。 唯有江之永,在她身边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吼,“都给我安静下来!苏芷珊,你把项链收好,去找陈老师来!其他人都给我闭嘴!没你们的事别瞎起哄!我绝不相信叶清禾是小偷!” 江之永是班干部,又是男生,气势汹汹地在那拍桌子,脸都挣红了,到底还是起到一定作用,再一想每次有人欺负叶清禾时萧伊庭的反应,也不敢太放肆了,渐渐安静了下来。 于墨菲见好不容易造起来的声势又被压下去了,很是不服,继续道,“你们别以为我在造谣!这是萧家的人自己说的!是萧伊庭的妈妈拿着证据来学校找陈老师谈话,被人听见传出来的!不信待会儿陈老师来了你们自己问陈老师去!” 萧伯母…… 叶清禾脑子里轰然一响,这么看来,于墨菲倒不像是在说谎,否则绝不会扯上萧伯母,只是,萧伯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依据又是什么? 剧组其他同学和她一样,对于墨菲话里的可信度迅速增长,议论声再一次迭起。 江之永将桌子拍得咚咚响,“都别偏听偏信!没事放学回家去吧,今天不排练了!我们等陈老师来!” 于墨菲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笑着道,“江之永,我真觉得奇怪!到了这份上你还护着叶清禾,她到底是你什么人?还是她从萧家偷出来的钱全私相授受拿给你花了?” 她话音刚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觉一阵旋风刮过来似的,而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她脸上狠狠一痛,整个人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她捂着脸,来不及爬起来,抬头一看,只见萧伊庭铁青着脸站在她面前,刚才那一声响,一阵痛,是萧伊庭扇了她一个耳光…… 教室里顿时死一般寂静…… 于墨菲吓得连哭都忘记了,也没人敢去扶她起来…… “如果你是男生,今天就没有再爬起来的机会!”萧伊庭指着她,恶狠狠得说,面目狰狞得与他平时阳光帅气的外形完全不符…… 而后,同样恶狠狠的目光,他看向叶清禾,把她的书乱七八糟塞回书包里,拽着她胳膊用力一拉,吼道,“你就是只猪!到哪儿都被人欺负!你没长手还是没长脚?说不过不会给我打吗?打不过用凳子砸!只要不砸死,我全给你兜着!” 如刮过一阵冷暴风,刚才还看热闹的同学一个个浑身一寒,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走!回家!白痴!”他拎着她,就像提着一只小鸡崽,往人群中冲撞。 看热闹看傻了的同学,被他吓傻了的同学,默默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们通过。 而被他这样拎着的她,在刚才被人诬赖偷项链时没有哭,在所有人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没有哭,在听闻萧伯母来学校来告状的时候没有哭,却在他凶神恶煞骂她“白痴”的这一瞬间,泪水迷蒙了镜片…… “怎么回事?” 他们的前方,出现一个威严的声音。 苏芷珊带着陈老师来了…… 于墨菲这才反应过来,哭着从地上爬起来,“陈老师,萧伊庭他打人!” 她松开捂住脸颊的手,证据确凿,萧伊庭想赖也来不掉了,鲜红的手掌印印在她脸上,一边脸还肿得老高,这一巴掌,是下狠力了…… 只是,他压根就没打算否认,拎着叶清禾的胳膊,高昂着头,一米八几的个子比老师还高出许多,“没错!人是我打的!我就打了!爱怎么着怎么着!最好不要有下回,否则,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他只后悔,不该把王哲叫去打球,否则,每回排练的时候王哲也在,怎么着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每一届每个班,都会有那么几个刺儿头,陈老师任教多年,司空见惯,而萧伊庭毫无疑问就是根典型的刺儿头。 对付这样的学生,凭经验决不能逆着他的猫,更不能和他硬碰硬,通常,这类孩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所以,对事情的经过已经有大概了解的陈老师也没当场表态,只说,“萧伊庭和叶清禾来办公室,张萌先带于墨菲去医务室看看,有什么情况再来办公室找我,其他同学,放学!” 第75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清白 萧伊庭去办公室的时候还一直拽着叶清禾的胳膊,身高差绝对就是大人和小孩。悫鹉琻浪他腿长走得快,叶清禾快被他拎得脚不沾地了…… 两人甚至在陈老师之前进了办公室,在陈老师办公桌前站定,他才放开她,却始终不曾低下他高昂的头。 陈老师首先让他们俩说经过,萧伊庭在气头上,闭紧了嘴,什么也不说。 叶清禾觉得这事原本也是因她而起,理应由她说清,于是从苏芷珊丢项链开始,如实说了一遍,一直说到萧伊庭打人,“二哥只是因为替我抱屈,一时冲动打了于墨菲,当然打人是不对的,我会跟二哥说,给于墨菲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人了,可是,陈老师,我是冤枉的。” 她虽然平时不爱多话,但是口齿伶俐,经过说得有条不紊,最后既袒护了萧伊庭,还主动认错道歉,一般情况下,老师看着认错态度好,气会消一半,然后大不了跟于墨菲赔个礼,老师就会让彼此握手言和,那么萧伊庭就没什么事儿了,至于她自己,当然,必须查清楚,项链不是她拿的!而萧伯母的事,则回家再说吧……想到这里,心内还是一阵酸楚…眇… 陈老师听了叶清禾的话之后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俩先看一样东西吧。”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 这东西两人都太眼熟了!不就是那块鸡血石的盒子吗?怎么会到了老师这里疗? 再回想于墨菲的话,两人似乎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接着又拿出了发票,和鸡血石放在一起,发票上的数字在证明着这块石头的价值。 萧伊庭的眼睛里再一次燃烧着愤怒,冲到办公室电话机前开始拨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对着那端的人说,“妈,是我,叫上爸爸一起,马上到学校来!很严重的事!我没书可念了!” 只有这样才算十万火急的事,他几乎可以预见老爸来学校会是怎样的表情…… “陈老师,这石头……”叶清禾想跟老师解释清楚。 萧伊庭瞪眼打断了她,“别说!等我妈来了再说!” 于是,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陈老师再也问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好唱独角戏,苦口婆心做他俩的工作,“叶清禾,你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而萧伊庭后半期进步惊人,持之以恒坚持下去的话,你们俩人都会有很远大的前途,能相互激励是好的,可是,就怕你们年纪还小,把握不了度,自毁了前途啊……” 萧伊庭和叶清禾都是聪明人,感觉这话怎么和偷东西偏离了?听着就觉得怪怪的…… 萧伊庭最是直接了当,“陈老师,您有话就明说,别这么含蓄!您是不是想说,要我和妹妹别早恋啊?这词儿您能换一换呗?跟每对早恋的人说的都一样!不过,您真是不必操心了!她是我妹妹!” “……萧伊庭,你怎么跟老师说话的?”陈老师自认为已经给够萧伊庭台阶,这态度实在让人恼火,忍不住也威严起来。 萧伊庭还要说什么,被叶清禾死命瞪眼,才终于把话吞了回去,然后,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听任陈老师跟他们讲大道理。 终于等来了萧城兴夫妇。 萧城兴对于被传唤来学校这种事已经深恶痛绝,怎么说他萧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萧城兴也算得上个成功人士,却每每为了这个混蛋儿子在老师面前灰头灰脸。这次因闯祸而转校就已经是他所能容忍的极限,结果还没读完一个学期,又给他念不下去了?这一次再不能忍!气头上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亦顾不上要给儿子留面子,一进办公室便直奔他,照着他的背就拍过去。 叶清禾站在他身边看得真切,叫了声,“萧伯伯别打二哥……”,并且跑上前想阻止。 但是,萧城兴这一愤怒的出手是何等地快,下手又重,叶清禾突然插到两人中间来,便生生挨了这一巴掌,正好也是打在脸上,眼镜都给打掉了。 萧伊庭一看,又急又怒,“爸,闯祸的是我!你拿妹妹出气干什么?她已经够可怜的了!” 萧城兴也没想到这一巴掌会打到叶清禾,看着清禾秀气的小脸又红又肿,也心疼,转而把怒气渲在儿子身上,“还不是因为你!你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萧伊庭为叶清禾鸣不平,心中有气,给她拾起眼镜,帮她重新戴上,目光看向姜渔晚,“爸,这次闯祸的不是我,是妈妈……” “什么意思?”萧城兴不明白了,询问的眼神回望自己的妻子。 姜渔晚已经看见了办公桌上的鸡血石,知道是为什么了,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行了,伊庭,如果是为这事,我们还是回家去说吧,家丑不外扬。” “妈妈!”萧伊庭虽然顽皮,但从小所受教养却约束着他,跟长辈说话,可以辩,可以申诉,可是却不能发脾气,所以克制着对姜渔晚的不满,“妈妈既然知道不外扬的道理,为什么还要来学校呢?” 姜渔晚脸色一沉,“小孩子懂什么?我这是跟老师沟通,对你们的未来负责!” “对未来负责?不调查清楚就随便下定论是负责吗?妈妈?”他反问。 “调查?儿子,你别蠢了!既然你非在这说,那你爸爸也在这,我们就在这说个明白!你爸爸把零用钱交给清禾管,那是你们俩的零用钱,清禾平时对你花钱这么苛刻,如果只是节俭,也就罢了,这是好习惯,可是,却分明是把钱克扣下来给她自己买东西!眼红我们伊庭有一块鸡血石是吗?所以自己也想有一块?清禾,没问题!你萧伯伯把你带回来,本来就是当女儿养,你想要的,只要你说,萧伯伯会不给你买?何必做这种事呢?” 叶清禾抿着唇,没有说话,这个误会真是大了…… “妈,您真的弄错了!妹妹自己在外面水也舍不得买一瓶喝,她会去买鸡血石?那石头是我买的,送给妹妹的,是我自己打球挣来的钱!”萧伊庭耐着性子听姜渔晚说完,然后平静地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之前暴怒的心绪突然变得平静下来,就像清禾对他说话那样,说出一句轻柔却足以一针见血的话。 姜渔晚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完全无法下台,“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没想到您会去翻妹妹的东西……妈,我们长大了,不是孩子了,能有点*权吗?”这是萧伊庭历来头疼的问题,妈妈总当他是小孩子,有事没事爱去他房间转悠。 “行了!都别说了!回去!”萧城兴觉得自己老脸都快丢尽了!什么破烂事儿,竟然还拿到学校来丢人现眼! “爸,您不知道,现在全班同学都知道妹妹是小偷,您让妹妹怎么在班上待下去?既然是在学校发生的事,当然要来学校解释清楚,还妹妹清白。” 一家人闹成这样,陈老师也是第一回经历,不过,他倒是能理解姜渔晚的用意,萧伊庭这孩子对这个妹妹太好了,好到让母亲担心,来学校了解叶清禾的品行并反映情况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还想和他沟通一下孩子是否有早恋的迹象,还委托他多观察这两个孩子呢。毕竟,许多的孩子前途都毁在早恋这事儿上…… “这样吧,萧爸爸萧妈妈,叶清禾,萧伊庭,这个鸡血石的事是个误会,我看你们还是回家好好沟通一下,萧伊庭后半期比前半期明显进步很多,我们当老师的都为他高兴,只是,今天把一个女同学给打了,我想双方家长还得见个面,既然两位都来,不如稍稍等等,我来联系一下。” 陈老师请两位激动的家长入座,正打算叫人去找于墨菲,就见捂着脸的于墨菲带着一个男人过来了,原来于墨菲自己已经通知了家长。 “来了。”陈老师迎上前。 于墨菲的父亲脸上是挂着暴风雨的前奏进的办公室,碍于老师也在跟前,不好发作,只把女儿一推,“陈老师,听说班上一个男生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是哪个没家教的,下这样的狠手?” 第76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出气 一句没家教,让萧城兴和姜渔晚的脸都绿了。悫鹉琻浪 他们家的两个儿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没家教! 萧城兴的眼神,明显是想要将萧伊庭给撕了…… 萧伊庭对于这三个字也是分外反感,少年人的忍耐力又差了一些,绷着脸,直接就说,“这位叔叔,有家教的人从来不随意辱人父母!” “什么?你这臭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于父一听就火了,也马上意识到就是这小子打了自己女儿龛。 “长辈也得有个长辈的样!” 此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于父操起笤帚就要打他,“你这混蛋!今天我就替你父母教训你!” 陈老师见状赶紧拦在两人中间,阻挡着于父,萧城兴也一把将萧伊庭给扯了过去,板着脸训斥他,“你给我闭嘴!”明里是吼儿子,心中也极是愤怒,虽然萧伊庭打人不对,可自己孩子被人骂没家教,骂混蛋,这口气怎么就憋得那么难受?他可以把儿子骂得狗血淋头,可以把他打得满身是伤,可那也只有他骂得打得顷! “爸,这事儿我不能闭嘴!”萧伊庭挣了挣,没能从父亲手里挣脱,“爸!我要还妹妹清白!她被人诬陷偷项链!” “是吗?”如果说萧城兴对萧伊庭的所作所为又气又痛,听说了这事则护犊之心顿起,一个姜渔晚让叶清禾受了委屈也就罢了,这班上还有人欺负她,那他也是不答应的!于是对陈老师道,“老师,我这个女儿别的我不说,品行却极为端正,说她偷东西,别说我不相信,我也不答应!还请老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于父一听,怒极,“有你这么袒护孩子的家长吗?打人就是打人了!还歪曲事实找理由!难怪你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 一句又一句的没有教养,让萧城兴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把叶清禾叫了过来,老鹰护小鸡似的护在臂膀里,沉着脸,“我就护了!我的孩子是怎样的我自己清楚!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你家的女儿打不得,我的女儿就可以随意被人欺负?!一巴掌打的不过是皮外伤,诬陷伤的可是孩子的心!既然到了老师这里,一切就听老师的!该怎样我愿意怎样!道歉也好,赔偿也好,我全接受!只是,请老师一定要还我女儿清白!女孩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萧伊庭听了这话,有些惊讶,这是父亲第一次在外袒护自己的孩子,要知道,从前他出了事,不管谁对谁错,在父亲眼里通通都是他错,回家先暴一顿再说……可见,女孩子和男孩子就是不一样的,父亲真偏心…… 于父气得脸都白了,“你家的女儿不能被欺负?我家的就可以随便让人打了吗?老师,你看着办吧!” 陈老师也是头大,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家长…… “这样吧,叶清禾的事我会去班上调查,一定会给两位家长一个交代,至于于墨菲的脸……” “老师!这孩子的脸我们会负责!去医院看呗!做什么检查花多少钱全是我们的事!我们不会让老师您为难!至于我女儿的清白,请老师查清后,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该处理的要处理!”萧城兴说话颇为大气,一心要护叶清禾周全,以致完全颠覆了他平日低调的形象。 当然,最惊诧的还是萧伊庭,这还是老爸吗?这只差说,老子有的是钱了…… 他马上道,“老师,不用去班上查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陈老师反问,“那你先说。” 萧伊庭的目光在于墨菲脸上扫过,于墨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陈老师,这件事完全就是于墨菲和张萌一唱一和导演的一场戏!把项链放进我妹书包的是她们!跳出来喊搜书包的也是她们!”他十分笃定地说。 于墨菲慌乱更甚,“没有!我没有!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叫证人来就知道了!下午体育课的时候,王哲回教室想要脱条裤子,可是,还没进去,就发现教室里有人,而且这人还就在我妹座位上,在抽屉里弄什么东西。当时他没想那么多,既然女生在教室里他就不能脱裤子了,于是去了厕所,他也没想到会有人在做栽赃的事,事发了才恍然大悟!陈老师不信的话把王哲叫来问问就是了……” 萧伊庭的眼眸微微眯着,死盯着于墨菲看,看得于墨菲心里发毛…… “那烦请老师把这位叫王哲的同学叫来。”萧城兴愈加有了底气。 “请各位稍等,我找个同学去叫王哲。”陈老师还是担心双方势同水火的,会在他离开后闹起来,在窗边叫了外面一个同学去找王哲。 在等待的过程中,于墨菲越来越心慌。 陈老师转而开始问她,“于墨菲,一直都是他们在说,我也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现在该你说了。” “我……”于墨菲眼神游移,踌躇不决,“反正……反正不是我做的……” 萧伊庭马上道,“是!项链不是你放进去的!可是帮着张萌贼还捉贼的人是你!至于这点子是谁出的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就是你!张萌那脑袋和智商估计想不出来!” “没有!我没出点子!是张萌自己想的主意!”于墨菲急于撇清自己,脱口而出,而后,才怯怯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委屈地辩解,“张萌跟我玩得那么好,请我帮忙我也不好拒绝,东西不是我放到她书包里去的,我只是在苏苏发现项链不见了的时候提出让她搜书包而已……” 恰好,刚才陈老师遣去找王哲的人回来了,告诉陈老师,王哲已经回家了。 “知道了,你也回家去吧!”已经没有了再叫王哲来对证的必要,陈老师对萧城兴道,“萧爸爸,现在同学们都已经放学回家了,明天上课我会找张萌把这件事彻底调查一番,也会在班上还叶清禾清白,这点您放心。可是,萧伊庭打人终究是不对的,希望萧伊庭能认识到这个错误,今后用正确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搞好同学之间的关系。” 萧城兴闻言,很是爽快地应承,“对不起,老师,孩子顽劣,给您添麻烦了!还有这位同学以及家长,对于犬子打人一事,我在此表示深刻的歉意,现在我们就负责带这位同学去医院检查,直到医生确认她完全没事为止。” 于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女儿的不争气深感丢脸,也没那个底气再叫嚣,只沉着脸,维护着自己的自尊,“不必了!这点钱我们家还不缺!” 萧城兴却笑道,“当然,从您的谈吐可以看得出来,您家世必然优厚,只是我们总得一表心意不是吗?”他拿出一大叠钱来,放在陈老师办公桌上,“既不去医院,就给孩子买点补品吃吧,再一次深表歉意。” 于父冷僵着脸不出声。 萧城兴又道,“陈老师,这前前后后的,我们也都听了个明白,最无辜的我怎么觉得还是我这小女儿呢?这孩子胆小柔弱,身体又不好,风一吹都能把她给刮倒,这番惊吓,可把她吓坏了!犬子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这以后,让我女儿怎么在班上做人?就算澄清了事实,别人还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人人都可以欺负她,那可怎么办?” 说着,声音便渐渐升高了,语气也严厉起来。 于墨菲在一旁听了,心想,这往后谁还敢欺负她?萧伊庭扇她巴掌后的表情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那狰狞的模样仿佛要将她给撕碎了一般……想着,不禁偷眼看了下萧伊庭,只见他狠狠朝她一瞪,吓得她一个寒噤。 陈老师不知萧城兴是何用意,但也感觉出来眼前这位萧爸爸城府非凡,表面工作做得面面俱到,话也说得十分中听,心头却还窝着火呢,否则,他又道歉又给钱的,却至始至终没说萧伊庭不对,也没让萧伊庭自己出来道歉,只怕心里在喊“打得好”…… “萧爸爸的意思是……”他索性直问了。 “陈老师,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小小年纪就偷人东西,还设计陷害别人,怎么着也要上报学校,该通报的通报,该处理的处理吧?”萧城兴态度忽然强硬起来。 于父一听,端着的架子才散了,哼道,“这位家长,说得轻巧,如果要处分的话您儿子也脱不了干系!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错的!” “所以我才说,该处理的就处理!他一个男生!马上满十八岁就是男人!自己做的事就该自己承担责任!处分!开除!学校怎么决定我都服!只要秉公处理!” 叶清禾听了一惊,抬头看萧城兴的侧脸,只见他太阳穴青筋微微鼓动,想是十分生气的……萧伯伯,这是要拼个两败俱伤也要给她出气吗? 姜渔晚亦大吃一惊,猛给丈夫使眼色,可萧城兴根本不看她,加之她原本就做错了事,一时泪光盈盈的,差点哭出来了。 只有萧伊庭,若无其事,这些年挨的批评无数,早已麻木了,处分就处分呗,他脸皮厚,大不了再换个学校读…… 于父高傲的脸色终于彻底垮了下来,“这位家长,孩子们都有错,但终归只是孩子,重在教育而不是处理,您说呢,一个处分挨下来指不定一辈子就毁了……” “什么叫孩子们都有错?!我女儿就没错!她成绩优秀,品行端正,样样拔尖,错在哪里?我不知道挨个处分会不会毁一辈子,我只知道,我女儿如果被人赖上这小偷的名声,她这辈子就毁了!”萧城兴高声说,声音回荡在傍晚的办公室里,嗡嗡地响。 陈老师才叫头大,萧家这架势,就算他不上报学校,只怕他们自己也会闹到学校去,这俩家长,怎么都这么护孩子呢,当老师,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可是,再为难也得出来调节,他硬着头皮道,“萧爸爸,于爸爸,两位都别激动,这样吧,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学校领导也已经下班,不如等我明天在班上找过张萌,见过张萌的家长,两位也先回去冷静一下,我们再做最后的决定,处理是一定要处理的,只看怎么处理,你们说呢?” 现在,轮到萧城兴僵着不动了。 于父脸色十分难看,可一个女孩子,如果真的在全校大会上被点名,就算不处分,也够丢份的了!回看自己的女儿,在那吓得直哭,求助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好像在说,爸爸,我不要挨处分…… 他心里一软,行动上也服了软,“这位家长,我女儿这事儿做得不对,但请您看在她是位女孩的份上,给她留点脸面,在这里跟您及贵千金道歉……” “女孩?我女儿不是女孩?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孩!”萧城兴把叶清禾一推。 叶清禾的外形确实容易让人心生怜悯,本来就比同班同学年纪小,个子更显小,脸上也红红肿肿的,这么推出来,若有别人,实博足人的同情心…… 萧伊庭看着自己的妹妹,扬了扬眉,柔弱?这丫头也就在外面柔弱,在他面前比什么都横…… “所以……还请您跟我一样心疼女儿的份上,大人大量,这件事就在班里道个谦,陈老师和我这当家长的好好教育一番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您说呢?”于父几近讨好了,同时把女儿扯了过来,训斥道,“墨菲,跟同学说对不起,回家以后好好写检查,以后再不可这样了!” 于墨菲委委屈屈的,还不愿意道歉。 “听见没有?鬼丫头!竟给我闯祸!”于父一巴掌扇在她头上,不过,用力并不大。 于墨菲这才哇地哭出来了,抽抽噎噎地说,“叶清禾,对不起……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话说她哪里还敢…… 萧城兴的脸这才算缓和了一些,“于先生也是,不是说教育吗?也犯不着打孩子……行吧,就冲着您这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就把这事交给陈老师处理,不过,在全班面前澄清道歉是必须的,我女儿可是在全班面前被诬陷的!” “是……那是必须……”于父应承道。 “那我们走吧,天色也不早了,耽误陈老师下班,挺不应该的,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家长协助的,陈老师随时打电话,我们随叫随到。”说完,对陈老师点点头,亲自给叶清禾拎着书包,一家四口离开了办公室。 从学校到家的途中,气氛一直是沉闷的。 萧城兴在办公室稍稍松弛的脸,上车后又回复紧绷。姜渔晚坐在他身边,一声也不敢吭,两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袋。 叶清禾也处于极尴尬的局面之中,一方面姜渔晚对她的态度让她如坐针毡,心内也如扎了一根刺;萧城兴和姜渔晚之间紧张的气氛又让她更加不安,她甚至在想,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在萧家待下去…… 唯有萧伊庭,做好了回家被老爸暴k的准备,虽有着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可也坦然。 进家门之后,萧城兴第一个叫的是叶清禾,“清禾,来我书房。渔晚,去房间等我。” 独独,没有叫萧伊庭。 这让萧伊庭颇为不自在,不关他的事吗?第一次做错事被忽视,真不习惯……他真是欠k的命…… 叶清禾低头跟萧城兴来到书房。 萧城兴看着她的脸,自己打她的地方,叹了口气,揉揉眉心,才重又抬头问,“清禾,还疼吗?” 叶清禾摇摇头。即便真的疼,她也不会承认了,萧伯伯待她,真的无可挑剔…… —————————————————————————————————— 明天见了额…… 第77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礼物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77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礼物 “清禾,对不起……”萧城兴语气沉重地说。ai悫鹉琻 “萧伯伯,我知道您是无心的,原本是要打二哥。”叶清禾以为他是为这一巴掌道歉,忙道。 萧城兴摇摇头,“这一巴掌打在你脸上,确实让我心疼。可是,我更心疼的是你萧伯母做的事……” 这也是她的心疼痛所在,瞬间沉默…… “清禾,相信萧伯伯,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不要想太多,我对外称,你是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女儿,不知道优秀如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爸爸不够格?眭” “当然不会……”她固然清冷,可不是一个冷心的人,当萧城兴在办公室口口声声称她为女儿时,心里涌起的只有温暖。 “那就好,再原谅一次萧伯母好吗?” 叶清禾沉默着,最后终于点点头债。 她易地而思考,没有理由让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去爱一个别人的孩子,姜渔晚不喜欢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萧城兴笑了,“我就知道,没有比你更懂事的孩子,能够照顾你几年是我的福气,也是……你二哥的福气,清禾,我发过誓,会像亲生父亲一样陪你长大,我会努力做到的,以后我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忙,多陪陪你和伊庭,带你们出去走走。” 提起萧伊庭,叶清禾忍不住道,“萧伯伯,下午可把我吓着了,如果闹到学校去,二哥真的被处分,我会内疚的。” 萧城兴却一笑,挥挥手,“放心,不会了!我就是看不惯那家长的气焰,打了怎么着?胆敢欺负我女儿就该打!若是我在场,我也打了!你二哥从小到大打架的次数无可计数,就这一回我给他叫好!不过,这话你别跟他说,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叶清禾也微微扬了扬唇,凝视着萧城兴慈爱的样子,心头浮起父亲的容颜,莫名的,不想这么早离开书房。 萧城兴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证书来,递给她,“这是你和伊庭上次书法比赛的获奖证书,你的是金奖,他的银奖,有了你,我看他还怎么张狂!” “萧伯伯,其实二哥没您说的那么糟糕,他很好的。”每次萧城兴总把萧伊庭说得很不堪,她不免替他叫屈。 萧城兴眼眸一亮,乐呵,“你真的觉得他好?” “是啊,他正义、热情、阳光,除了爱玩以外,没啥不好啊?而且,这一点他也改了很多了,每天都有学习!”她倒是没注意萧城兴眼睛里那闪过的亮度。 萧城兴眼里的笑容更加神秘,“好,你觉得好就行!清禾,等会我让保姆给你送点药来擦擦脸,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有空的时候我再叫你陪我喝茶,行吗?” “嗯。那我走了,萧伯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有些想法,也太不现实,她默默地,让它们沉落…… 萧城兴离开书房后就回了房间,那里,他交代过的,让姜渔晚等他。 她不知道萧城兴会跟姜渔晚说些什么,只是记得他说,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或许,姜渔晚会听他的话,不再为难她,可是,要两个人原本隔心的人和睦融洽,谈何容易? 脸上被萧城兴扇过巴掌的地方依然火热热的,她捂了捂脸,回到房间。 萧城卓小跟屁虫似的黏着她也进来了,见她捂着脸,大惊,“姐姐,你脸怎么了?” “没什么,磕着了……”她把头发拉了拉,遮住脸。 “姐姐,我看看。”他反而靠上来,小手扒开她的头发。 小胖子刚洗过澡,身上一股牛奶沐浴乳的味儿,甜香甜香的。 她微微一笑,任他的小手指在她脸上爬,“没事儿了,不疼了。” “姐姐,下次小心点。”他噘起嘴来,在她脸上呼呼地吹着气。 萧城卓圆圆的脸蛋小嘴粉嘟嘟的样子十分可爱,加之这几个月在家养着,褪去了夏天晒的那身黑红,皮肤粉粉白白的,令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知道的,小屁精!” 萧城卓便双臂环抱着她,搂着她脖子在她脸上印了个口水印,“姐姐,亲亲明天就好了!” “嗯!肯定好了!”叶清禾只觉脸上湿湿软软的,双手揉了揉他的小胖脸。 忽的,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把萧城卓从她面前拎开了,萧城卓的脑门上还挨了个爆栗,“你个混小子!好的不学就学小流氓!占妹妹便宜!” 来人正是萧伊庭,手里拿着药和冰块,敲完他爆栗还用力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 “萧伊庭!我是你叔!是你叔!”小家伙暴怒地抗议,怎奈实力相差悬殊,只能任凭他蹂躏。 萧伊庭松开了手,在叶清禾面前坐下,“嗯”了一声,“你也知道是我叔啊?为老不尊轻薄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叶清禾听着两人的对话,怎么觉得脑子被绕混乱了呢? 脸上一凉,她忍不住“嘶”地轻叫一声,原来是萧伊庭在用冰块给她敷脸。 “对不起,我爸本来是打我的,害你挨打了……”他看着她红肿未消的脸,皱起眉头,“我爸那爆脾气,怎么这么老了还不改……他自己该练练字才对!” 叶清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他却凶巴巴地瞪着她,“还笑!这样了还笑!平时怎么没见你笑几声?” 叶清禾的笑容收敛…… “萧伊庭,你轻点啊!姐姐会疼的!”萧城卓伸着脑袋在一边着急。 “你给我写作业去!今天练字了没有?”他凶道。 自从上次他和叶清禾送作品去参赛,萧城卓就羡慕极了,练字的决心更坚定,萧伊庭也总算找到可以显摆之处。 “早练过了,我可不像你!”萧城卓甩过来的目光充满鄙夷,而后继续盯着叶清禾的脸。 “二哥,今天谢谢你。”叶清禾插话进来,阻止了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有什么可谢的!你是我妹啊!欺负你不等于在我头上拉屎吗?”他换了药膏,给她涂,“就是于墨菲太不经打,一巴掌就倒地不起了!” “二哥……以后少动拳头吧……”教室里那一幕,非但同学们被吓傻了,她也吓呆了,真要打出事情来,要负责任的是他!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轻重的!你不懂,有的人跟她讲理没用!就得靠拳头!你别动,再乱动药进嘴里了!”他按住她脑袋。 她是被他过重的手劲给弄疼了好吗?虽然他已经尽量轻点了…… “幸好有王哲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不然,要问出真相来还得费一番功夫。”她不由感叹。 他笑了,“你还真以为王哲看见了?” 她瞪大眼睛,恍悟,“难道你是骗人的?” “就是骗的!于墨菲那笨蛋,一骗就全说了!”他乐得两眼泛着光彩。 好险!她在心内惊叹,还好王哲回家了,如果真被叫到办公室来不露陷了?不过,转念一想,以他和王哲的关系,再凭两人的急智,真碰到一起,也必然随机应变不会露陷的…… “你找人做伪证!”她透过镜片看着他。 “做伪证怎么了?只要能让假的变真的,假的也就是真的了!”他不以为意。 这所谓的小偷事件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陈老师果然把张萌的家长也请来了学校,将事情的经过调查得清清楚楚,张萌和于墨菲都写了检查,还在班上公开念了,并且给叶清禾道了歉。 至于家里,姜渔晚作为长辈,自然不会主动给她说对不起,不过,却在第二天晚上亲手下厨做了两道菜,加之萧城兴在中间打着圆场,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 他们的英语话剧在新年汇演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最终获得了一等奖,剧组的人便商量着要庆祝一番,而新年过后就是萧伊庭生日,苏芷珊提出就在萧伊庭生日这天一块庆祝。 没有人有异议。 叶清禾根本就不知道萧伊庭生日是多久,而苏芷珊是怎么知道的?可见苏芷珊对萧伊庭还是费了些功夫。 萧伊庭显然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也没去想本是剧组的庆祝跟他有什么关系,只兴冲冲地提醒叶清禾,“妹妹,我生日你得送份礼物给我。”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门,“对了,妹妹,你什么时候生日?” 她本他问得一怔,“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哪有人记不得自己生日?他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她不愿说,因为说起生日必然会联想到父母和家,难免伤心,所以便不再问了,也不好再提自己生日礼物之事,只道,“妹妹,走吧,我们写作业去!” 希望,他听话一点,可以让她不那么烦恼…… 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所以原本萧城兴不允许萧伊庭外出庆祝生日,可是,因为叶清禾也会去,萧城兴才放了行,还给了儿子一笔小钱,让他请同学吃饭,当然,这钱是给到叶清禾手里的。 兄妹俩一起来到约定的餐厅,服务员领他们来到定好的包间门口,请他们自己进去。 推开包间门,里面却一片漆黑。 而后,生日歌响起,包间一侧的小门打开,烛光里,一群人推着生日蛋糕出来,为首的,正是苏芷珊。 “萧伊庭,生日快乐!”苏芷珊一身白色冬裙,烛光映衬下,如公主一般耀眼。 虽然是老掉牙的把戏,可是场面还是令人感动的,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苏芷珊的精心准备,萧伊庭看着她,说了声,“谢谢。” 大家要萧伊庭许愿,可他怎么也不肯,说这是女孩才干的事,一口气把蜡烛吹熄了,开灯分蛋糕,请大家入座。 然后,便开始送礼物。 准备了礼物的基本是女生,就连张萌和于墨菲也各自准备了一份,片刻间,萧伊庭的面前便花花绿绿堆了高高的一堆。 萧伊庭却笑了笑,转身问叶清禾,“妹妹,你给我的礼物呢?” 叶清禾皱了皱眉,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他却偏问! 而大家都在以期待的眼光看着她,尤其苏芷珊。她无奈之下,只好从包里掏出礼物来,只两根手指宽的盒子,“给你。最好回家再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苏芷珊笑着问。 萧伊庭看着盒子的形状,大致猜到了是什么,收了,放进口袋里,“谢谢了!回去再看!” 苏芷珊顿时大感失望…… 男生诸如王哲之类的,拍了拍萧伊庭的肩膀,“哥们,礼物这女孩干的事咱男人可办不来,待会儿多敬你两杯得了。” 喝酒? 萧伊庭情不自禁/看了眼身边的叶清禾,临行时,爸爸可是叮嘱过的,要她看好他别让他喝酒…… 这个动作被王哲看得清清楚楚,嘲笑道,“不会吧?你小子出息!被叶清禾管得规规矩矩的!现在连喝杯酒也要看她脸色?” “不是……”萧伊庭想要解释,可分明能感觉到身边传来的冷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么无力了…… “不是?不是就喝给我看!”王哲在他另一侧坐下,同时酒瓶摆上了桌。 “这个……”萧伊庭把礼物都交给叶清禾,笑道,“你帮我拆,给我收着。” 叶清禾只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又这样…… 他哪一回不是败在她这样的目光下? 只好把礼物又往她那边推了推,回身对王哲说,“得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我爸今晚在家等着我呢,我要喝得醉醺醺地回去,我爸会把我劈了……”其实老爸才不在家呢,他们前脚出来,老爸后脚也要跟着出去,只不过,怕老爸总比怕妹妹好…… 王哲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强逼他,意兴阑珊地把酒给放下了,“你不喝还有啥意思啊!都不喝了呗!” 剧组男生原本不如女生多,江之永还不知为何没有来,几个男生,一帮女生,让王哲颇觉没意思。 苏芷珊怕冷场,马上让服务员上菜,兼活跃气氛,“我也觉得马上要期考了最好不要喝酒,而且男生喝酒喝多了待会儿谁送女生回去啊?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喝饮料,来玩游戏就是了,怎么样?” 女生们都说好,原本没了兴致了王哲也忽然提起了精神,表示附议。 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就连于墨菲和张萌都给萧伊庭敬酒了,真诚地表达了化干戈为玉帛之心。 这样的场面,就算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表面还是要装和谐的,萧伊庭顺水推舟接受了她们的歉意。 从六点到九点,一群年轻人闹了三个小时,才算结束了他们的庆典。 萧伊庭本就是一个讲究哥们义气的人,这样的场合最易挑起他的情绪,宴尽时他也尽了兴,本是剧组的庆典,主角却完全成了他一个人。得意忘形之际,道,“好了,今天我买单,妹妹,去结账。” 王哲当时就笑了,“瞧你这点出息!大男人还让女生去买单!” 萧伊庭一时语塞,真是高兴糊涂了……干笑两声,“我爸就是这样的,男人赚钱,女人花钱呗……”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借口找得实在蹩脚,不过,王哲还不知道吧,他喝瓶水的钱都得从妹妹这支…… 叶清禾提着一大袋拆开的礼物往外走,听得身后响起苏芷珊的声音,“萧伊庭,送你的礼物,也请回家再拆吧!” 第78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惊见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78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惊见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ai悫鹉琻 与此同时,听他的高唤,“妹妹。” 她回过头来,他笑着朝她挥动手里的礼物,“这里还有一个。”说完,把礼物塞进她的袋子里。 她看见,他的身后,苏芷珊的眼睛里,有东西沉落下去…… 回去的时候,王哲、苏芷珊还有另两个女生同一个方向,几人便一起走了,其他女生则有另几个男生送回去眭。 苏芷珊亲热地挽着叶清禾,萧伊庭则和王哲走在一起,其它几个女生手挽手走在另一堆。 叶清禾手里提着一大袋礼物,苏芷珊看了回头和萧伊庭开玩笑,“萧伊庭,你怎么可以让女生提那么多东西?” 萧伊庭和王哲走在她们身后,路灯下眯着眸子懒懒地说,“嗯,妹妹就是我的小书童啊,她不给我提东西谁提?毡” “你欺负清禾!”苏芷珊冲他坐了个鬼脸,十分可爱。 萧伊庭只是笑笑,心中却暗暗叫苦,好像这丫头欺负他的时候更多!不过,只要无关学习,丫头还是很好说话的…… “萧伊庭,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请客!”苏芷珊一直扭着脖子对着后面说话。 叶清禾暗暗摇头,放慢了步伐,等着那俩男生并肩一起走,以免她扭疼了脖子。 萧伊庭兴趣缺缺,“电影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家打游戏去!” “那……那我们一起去网吧打游戏?”对于苏芷珊来说,这是个挑战了,像她这样的乖乖小孩还没去过网吧呢…… “你们?”萧伊庭看着这一群女生笑了,“算了吧!” “那……我们去唱歌?”苏芷珊又提议。 “……好吧!”他总算是答应了。 苏芷珊很开心,叫着其他女生,“走了,唱歌去了!” 一行人正准备改道,忽然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车里出来几个年轻人。 他们并没有注意,直到这几个人走到面前了,萧伊庭才发现,其中一人是付真言。 直觉告诉他不妙,“王哲小心!”同时拉住叶清禾的胳膊向后一甩,把她护在身后。 付真言真的是冲着他来的,领着几个人手里提着棍子朝着他挥来。 他松开叶清禾,将她用力往后推,以远离自己,同时大喊王哲,“带着女生走!” 女生们早已被这一幕吓得尖叫乱跑,叶清禾也有一瞬被惊住。 倒是苏芷珊更沉着一些,驱逐着那些乱跑的女生,“别瞎跑!赶紧拦车回家!”她自己则找地方打电话报警去了。 这时候最危险的是萧伊庭! 王哲顾不得其他人,加入战团,帮萧伊庭从围攻中解脱出来。 萧伊庭以一敌五,已经挨了几棍,王哲加入后,才有了反/攻的机会。 两个人对五个人,虽然仍处于劣势,可轻松多了。 他俩深知实力有差距,又有女孩在,不想跟他们多周/旋,只想快点带着人逃走,可是,却怎么也突破不了。 五人中,有人发现了苏芷珊在打电话,大骂一声,“臭娘们,还敢报警!”而后,竟然抡着棍子朝苏芷珊跑去。 王哲见状飞奔过去阻止。两人一对一,王哲的身高明显占了优势,那人被牵制住,却也被激怒,手里的棒子猛飞出去,把王哲击退,而后,便去追已经跑开的苏芷珊,王哲躲开了棍子之后,也跟着追了过去。 于是,只剩下萧伊庭一个人一敌四。 纵然萧伊庭一直让王哲把妹妹带走,可是叶清禾没有离开,王哲也追苏芷珊去了。 萧伊庭很担心她,可是又不敢再大喊,唯恐把这些混蛋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去,只好护着头尽量往离她远一点的地方转移,希望这丫头聪明点,赶紧逃命。 可是,却突然听得有人一声惨叫。 他抬头一看,不知道叶清禾从哪弄来的两桶开水,一桶已经淋在其中一个身上,另一桶还在地上。 她自己的裤子已经被水打湿了,真不知道她小小的个子,怎么把这两桶水弄来的…… 他托着被打伤的身体,灵活地移到她身边,提起水,往付真言身上泼去。 付真言下意识伸出手臂来挡,开水全泼在他手臂上。 他痛得缩回手,再看时,萧伊庭已经拖着叶清禾开始跑。 他心中怒极,一吆喝“快追”,而后便率先追了出去,其中一人被开水烫伤背和腿,蹲在地上直叫。 萧伊庭腿长跑得快,叶清禾被他拽着,两人之间隔着两只手臂的距离,跑得很吃力,尤其,脚上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可是为了避免被抓住,她咬紧牙关跟着他跑。 付真言追了上来,首先抓住的就是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付真言手里多了把匕首,他真的敢就这么刺下来吗? “付真言!你不想念书了吗?你疯了?!”她大叫一声。 付真言的目光一紧,匕首在半空中停住。 不是因为她这句话,而是因为,看见她满头汗湿的头发,喘息的表情。还有,也看见了她浸湿的裤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泼在她脚上的也是开水…… 她的眼镜跑掉了,那双眼睛好美,好纯,含满了泪,她的脸上也全是眼泪,她哭过……可是,却独独的,没有害怕…… “付真言!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要前途了!?”她以为,他片刻的呆滞是因为这个,继续大声道,希望能说动他。 萧伊庭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跟他废什么话!快跑!” 这时候,后面不知从哪里追来了一群人,七手八脚把付真言等人给制服了…… 萧伊庭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以他在街头打架的经验,似乎没有路人愿意管这样的闲事…… 叶清禾却抹着眼泪说,“谢谢你们,你们还是来了……” 其中一位大叔说,“哎,姑娘,看着你可怜我们才帮的,不然这小混混打架直接等警察来好了。” 叶清禾却固执地说,“不,他们不是小混混。” “走吧走吧,都送去派出所去。”那位大叔又说,“小姑娘,你的脚,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脚怎么了?”萧伊庭一直没有留意,现在才看见她裤腿湿透,蹲下来要给她擦拭,才碰了碰,就听见了她“嘶”地叫了一声。 “疼?”他皱眉问道。 她只是摇头,“你别碰……别碰……” “小姑娘刚刚被开水烫了!”大叔说。 他们就是路边的一家面店,这小姑娘跑进来请他们帮忙,说是有人打她哥,可是,这样的事现在还是少管为妙,所以没答应,这姑娘就开始哭,纵然他们于心不忍,但还是不愿意惹麻烦上身。 后来,小姑娘就放弃了,问他们要热水。 这个他们还是有的,小姑娘小小的个子提了两桶水出去,自己的裤腿都打湿了,还摇摇晃晃坚持,正是这一幕,才打动了他们,决定帮一把…… 萧伊庭也终于想到是什么原因了,亏他刚才还拖着她一路狂跑,冲着她一瞪眼,“你怎么这么笨呢?” 难怪她在哭!他还以为她是吓的! 她咬了咬唇,“你要我打的!打不过就拿凳子砸,可是我力气小,凳子砸他们也不痛……” “你……”他无语,“我要被你气死了!下次别打了!要跑!跑!记住没有?” 这丫头,在学习上那么机灵,打架是白痴啊!打不过肯定是跑啊!他什么时候说了打不过拿凳子砸来着? “白痴!”他半蹲下来,把她背上,“先去医院!” “先去警察局吧?还有苏芷珊和王哲呢?”叶清禾道。 萧伊庭这才想起这俩同伴,而这时,响起了警笛声,原来,接到苏芷珊报警的警察已经来了。 警车上已经坐着刚才去追苏芷珊的人,那么他俩呢? “请问,我还有俩同学呢?叔叔?”萧伊庭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男生受了伤,去医院了。”警察把群众抓住的几人都带进了警车。 原本萧伊庭他俩也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可是因为叶清禾脚烫伤,便去了医院,连同付真言和另一个被烫伤的。 医院里,还遇到了王哲和苏芷珊,王哲被匕首扎中了左肩,流了很多血,半壁衣服都染红了,不过,已经处理好了伤口,绷带也缠上了,苏芷珊在一边陪着他,显然也是哭过的,警察则在问话。 叶清禾的裤子跟小腿的肉黏在一起了,扯一下就痛,医生是用剪子把她裤子给剪开的,剪开后,只见小腿通红一片,上面一层水泡,好几个还破了…… 萧伊庭看着忍不住又开始发火,“你个猪!我说你就是猪!” “可是,我帮到你了,不是吗?”叶清禾不服,这次她立功不小。 “我……你这算帮到?回去我不又得挨我爹一顿揍?你这算帮到?”其实,他不是这么想的,骂她猪绝不是因为怕她连累他回去被老爸揍…… 她便不吭声了,如平常一样沉默,只是尖尖的下巴透着倔强。 处理好伤口以后,他们还是跟警察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过程很简单,因为付真言把一切的责任都担在了自己身上,只说是看不惯萧伊庭平时太高调,才找人打他的。 因为萧伊庭等四人还是学生,警察一一通知了家长来接。 萧城兴一脸怒火,苏芷珊的父亲则是一脸焦急,但至少都来了,只有王哲家的电话没能打通。 在父亲暴风雨欲来的脸色下,萧伊庭不得不先跟父亲回家,只是比较担心王哲。 “我没事,等下就能回去的。”王哲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宽心。 他无奈,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想背叶清禾上车去,却见叶清禾已经在爸爸背上了…… 女孩真好啊……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爸爸就没背过他呢…… 叶清禾伏在萧城兴宽厚的背上,再一次地想起了自己的爸爸,爸爸也有一件这种颜色的外套,背着她的时候,她特喜欢去衣领上的针脚…… “这么背着疼不疼?”萧城兴忽然问道。 “啊?不疼!”她思绪被打断,忙回应道。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二哥,你的礼物!全扔地上了没捡回来!”她为了想办法救他,礼物就随手搁下了。 “算了!”萧伊庭哪还有心情想这些?她不提他早忘了! 手伸进口袋里一摸,她送的小盒子还在! 舒了口气,掏出来给她看,“这个还在就好!不然得再敲你一份!” 苏芷珊和她父亲是和他们一起往停车场走的,听见这句话,眸子里再度黯淡下去…… “清禾,再见!我们上车了!”她轻轻地说。 叶清禾趴在萧城兴背上,亦回她,“再见。” 苏芷珊没有叫萧伊庭,便钻进了自家的车…… 萧伊庭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给叶清禾打开后座的门,让爸爸把她给放进去,而后自己也钻进车里,坐在她身边。 萧城兴上车后免不了开始训他,“你个混小子!一次比一次闹得事儿大!还给我闹到派出所来了?你真给你老子长脸的!回去再收拾你!” “这回不能怪我!爸!”萧伊庭大声辩解,“我怀疑这次的事还是因为妹妹被欺负引起的!可是付真言死都不愿说真话!我和付真言无冤无仇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我!一定是张萌她们请他的!真的!这个付真言就是干这事儿的,谁出钱亲请他,他就替谁了难!我就觉得奇怪了,张萌和于墨菲会好心送我生日礼物?” 萧城兴哼了一身,“你的仇人多了去了!就算是请,也不知是谁请!总之回去有你好受的!” 萧伊庭不说话了,完蛋……不由嘀咕,“爸,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胡说八道什么?越来越不像话!”萧城兴怒道。 “哪有对亲生儿子这样的?你看,我也被打得一身的伤啊,回去还要擦药酒呢,您是我爸,不心疼也就罢了,还要让我伤上加伤,伤口上撒盐……对妹妹就那么好……”他不无委屈。 萧城兴哼了哼,“你有妹妹这么乖巧,我也心疼你!你那身厚皮粗肉,也就配笋子!” 笋子炒肉?萧伊庭郁闷极了,“还不如皮带煮肉呢……红军过草地的老传统啊……” “你又在说什么?”萧城兴一时没听清。 “没……没什么……”萧伊庭打死也不会说自己愿意皮带煮肉…… 手里还捏着叶清禾送他的礼物,让他回家再打开看的呢,现在能打开了吗? 他观察了一下盒子,应该是印章…… “是不是印章?”他笑着问,这应该是最正确的答案了,他送了她一枚印章,她以印章回之。 “是……”她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他狐疑着,决定现在打开来看…… 揭开那根短短的红绸,他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枚印章不错,可是非玉非石,而是一块木头印章…… “木头的,别嫌弃啊……”她略略弯了弯唇。什么玉啊石呀的,她是不能买的,只有亲手刻一枚木章了,也比玉石的容易。 他取出来一看,萧伊庭印几个篆体字比他的漂亮,只不过,这印章的奇特之处在于,四侧各画了一只小乌龟是什么意思? ———— 第79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冬夜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79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冬夜 他瘪了瘪嘴,瞪着她,她这样让他这辈子还能脱龟吗? “我不要!换一个!”他把印章塞回她手里,不要乌龟!坚决不要! 两人的小动作被萧城兴在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插话了,“怎么不好?就这个!木质自制的礼物最有意义,比你妈给你的鸡血石好!小小年纪,自己还是只小寄生虫,就要用那么高档的?清禾手艺不错啊,给萧伯伯刻一个!” “是,萧伯伯。ai悫鹉琻”叶清禾掌心里拖着那枚印章,粉唇微弯,仿似在说,爱要不要,不要我收回。 萧伊庭憋了会气,最终还是把印章给抢了过来,嘀咕,“有总比没有好……眭” 因为叶清禾被烫伤,两人学习的地点便由萧伊庭的房间转移到她房间,可是,叶清禾一只涂满药膏的伤脚搁在那里,他根本无法专注,一会儿问问她疼不疼,一会儿又把她训一顿,只差给她科普打架知识大全了…… 她无奈地指着他的书,“这些都是要复习的!今晚不完成复习任务你就别想开电脑!” 他这才老老实实捧起了书本,看了一会儿,还是回过头去看她的脚,这晚的复习,还真的超过了九点半,最后,叶清禾沉着脸果然不让他玩游戏,他本该生气的,如果搁以前,他肯定生气了,可是,这一晚,他却是第一次没有别扭的情绪,甚至觉得,一个晚上不玩,也没什么…毡… “好吧,不玩就不玩,你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脚了。”他收拾东西回房间的时候说。在他心里,是存在一份内疚的,如果不是因为救他,妹妹的脚也不会受伤,所以,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和她吵吧,不就是一晚上游戏吗? 这次打架事件最终还是通报了学校,处理过程是怎样的,大家都不清楚,最后的结果是,付真言自动退学了。校园里的传言一如付真言在派出所说的一样,是他看不惯萧伊庭的高调,纠集了外校的小混混来揍他。 至于王哲,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课了,那次打完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很是令人担心。 也曾问过陈老师,可陈老师却说王哲请的是病假。 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叶清禾脚上的烫伤起泡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基本好得差不多了,萧伊庭便打算和叶清禾一起去看王哲,恰好苏芷珊也想去看看,于是三人约好放学后一起去。 从没有人去过王哲家,只是拿着苏芷珊从班级花名册里抄来的地址去找。 跟着地址所指示,他们来到一片小胡同。 这里还有着老北京的痕迹,热闹而旧败的四合院,胡同里奔跑的小孩,让人仿佛从现代化的都市骤然穿越。 苏芷珊手里的地址只提示到这个地方为止,再详细,便没有了,他们只好一家家地去问,最后,在胡同末的一个小四合院里找到了王哲的家。 这个院子比其它的又更显老旧一些,大门上斑驳脱落的红漆,铁门环上的斑斑锈迹,都在说明这个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翻新了。 走进院内,只见这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原本该种花的地方也全是旧物件。按照邻居所指,王哲的家是院子东头这家。 “王哲!王哲!”萧伊庭站在门外喊。 若这是王哲家没错,那他家还算干净,门窗虽然陈旧,可是却擦得一尘不染。 门开了,站在门内的果然是王哲,肩上依然缠着纱布,脸上透着惊讶的表情,“你们……怎么来了?” “王哲,你几天没上学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咋了,很担心。”苏芷珊道。 “我已经跟陈老师说明过了,陈老师也来我家家访过。”王哲站在门口,手始终扶着门,好像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萧伊庭笑,“哥们,你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坐坐,喝杯茶?” 王哲或许真没有这个意思吧,被萧伊庭这么一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来,最后,终于还是放了手臂,敞开门。 “家里挺小,又乱,你们别嫌弃。”王哲黑瘦的俊脸上隐隐泛着红晕。 “怎么会?说什么话呢?咱们谁跟谁啊?!”萧伊庭一屁股坐在王哲家半旧的布沙发上。 沙发的底色已经很陈旧,属于那种怎么洗也洗不出原色来的暗浊,只不过,王家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布。 王哲有些慌乱,四处找寻可以坐的凳子,等他从另一间屋子拿出两张方凳来时,发现叶清禾和苏芷珊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你们……你们两个还是坐这吧!”他放下方凳,又用手去擦了擦,虽然上面一点灰也没有。 苏芷珊却瞪了他一眼,“哎呀,你瞎忙什么?都是同学!我们就坐这挺好的!你肩膀不是还伤着吗?干嘛去搬凳子!” “不是……呵呵……”王哲看着自家那脏兮兮的沙发,再看看叶清禾和苏芷珊,偏巧两人今天都穿了白色的上衣,不禁赤着脸一笑,低下了头。 “王哲,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给我们去倒水?”萧伊庭是男生,且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法看懂王哲此刻的心情,这一路走来找他,走得嗓子冒烟了,直想喝水。 “哦,对,我忘记了!”王哲红着脸站起来。 苏芷珊却道,“萧伊庭,没看王哲伤着吗?要喝水不会自己去倒?还是哥们呢!”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阿哲,谁来了?” “哦……是我同学。”王哲对着门外应了一声,而后跟他们几个说,“是我妈。”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齐耳的短发,穿着朴素干净,笑容极是和蔼。 三人连忙站了起来,叫阿姨。 “是阿哲的同学啊,快请坐,我去给你们倒水去!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懂事!”王哲妈妈说着倒水去了。 王哲妈妈倒来的水,用了三个不同的杯子装,一个玻璃杯,两个白瓷杯。 王哲记得苏芷珊家吃饭时成套的茶具,也记得萧伊庭说过他有洁癖,脸热之余,道,“等会,我出去买三瓶水吧。” “王哲!你干什么呀?我都渴死了,等你买水回来不冒烟了?”苏芷珊第一个端起了茶杯。 萧伊庭这才算明白过来,不由鄙夷地看着王哲,“你小子真不像个爷们!”骂完,自己也拿了杯水喝,同时将最后一杯塞叶清禾手里。 叶清禾从来就不是一个臭讲究的人,如果不是有萧伯伯,可能现在她连王哲家这样的生活都没有,只是,苏芷珊的表现出乎了她的意料,原本以为苏芷珊那样家境的女孩,加上她本身优越的条件,会有些千金小姐病,却原来外表娇美的她骨子里却有这样的豪爽。 王哲的心思被看穿,脸色更红了,陪他们一起坐下。 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王哲轻道,“那是我爸,有病。” 王哲家的情况,让几个人一时陷入沉默。 “王哲,什么时候回学校?你不在打球一点也不爽!”萧伊庭笑着说,试图把气氛搞活。 王哲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羞愧、尴尬、沮丧……尽有。 “我……不打算上学了,已经跟陈老师说过了。”终是艰难地对好朋友说出了这句话,这比在陈老师面前说更难。 “王哲,不要!”苏芷珊放下杯子,激动,让她娇美的小脸浮上红云,眼睛也格外亮,“王哲,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同学一场,大家帮你一起克服!但是不要轻言放弃好吗?” 王哲是男生,这话让他颇觉不自在,脸面上有些难看。 萧伊庭站起来踹了他一脚,“别在这时候跟我装爷们样子!朋友帮忙不算丢人!遇事跨不过坎,往后撤才是丢人!” 被他这么一踹,王哲低眉说了句,“反正我成绩这么差,注定考不上,再读下去也是浪费钱。” “混蛋!”萧伊庭又踹了他一脚,“差?难道我不差?我都能学你不能学?王哲,我告诉你,这次考试我要脱离红/灯/区给你看!你都能的,你也一定能!” 他们几个把考试排名最后一串那块叫红/灯/区,因为红灯高挂嘛…… 可是,萧伊庭怎么也没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会劝别人好好念书,而且还拿自己为榜样…… 这还是他萧伊庭吗?他不是从来不将考试和大学放在眼里的吗? 王哲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苏芷珊倒是急了,站起来挡在两人之间,“萧伊庭,你别动不动踹人啊!他受伤了!” “男人说话,你给我一边去!”萧伊庭根本不愿听她说,一把将她给扒开了。 “王哲!是哥们你就给我痛快点!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最讨厌这样磨磨唧唧的!今天我们留下来吃饭!有什么话在饭桌上给我说清楚!”说完他又对俩女生说,“你们去帮阿姨做点什么,苏芷珊你会不会啊?” 王哲家的情况他看在眼里,不想跟王哲拉开距离,留下来吃饭是告诉王哲,无论他家是什么情况,他都待他是兄弟,没有分别,可是,又不想给王家阿姨添麻烦,所以遣女生去做事,他家的妹妹是十项全能,样样拿手,苏芷珊可就说不准了…… “会……我也会的!”苏芷珊迟疑着道。 “那就快去吧!”他挥了挥手,赶她们走。苏芷珊的反应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做事的,可是,女生不在,才方便他和王哲谈心。 于是,在两个女生走开的时段里,萧伊庭了解到王哲家确实很困难,父亲常年卧床,母亲靠着在旅游景区摆小摊儿养活一家人,若是正常开销,也够了,可是父亲每年的药费实在太高,母亲一人供着,已经很吃力,如果他成绩好,母亲这番辛苦也还值得,可他那吊车尾的成绩,还不如早点辍学去找事情做,给家里减轻负担。 萧伊庭听了,默不出声。 而后,把沙发上叶清禾的书包打开,翻出钱包来,从里面取出所有现金数了数,这丫头幸好还带了一千多块。 他把所有的钱都放在王哲手边。 王哲要推迟,萧伊庭按住了他的手,“这是我和我妹来看王叔叔的,是我们当晚辈应该的,你当我是哥们就甭跟我客气!还有,你若真想找事儿做,我回去问问我爸爸,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得记住,是兼职,不是全职,你必须回去念书!你不是想帮家里减轻负担吗?怎么帮?就凭你现在这样出去一月几个钱?哥们,咱男子汉得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有资格承担家的责任!” 很多人似乎都是这样,在教育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却不会用教育别人的道理来指引自己的方向…… 萧伊庭说完这番话,自己都觉得诧异,这是他萧伊庭说出来的话吗? 王哲苦笑了一下,“谢谢你,兄弟!” 知道他没有被说动,萧伊庭继续道,“不管怎样,也得把这条路走到底,是输是赢都要走完,男子汉绝不半途而废!你说呢?以后让妹妹给你补课吧,我,看我,我就是她折磨出来的!” 第一次,他为自己这半期“非人的生活”产生感激的情绪;第一次,觉得变成榜样真是一件不错的事…… “让我……想一想……”王哲看着萧伊庭,沉重地说。 “明天!我要看见你出现在教室!少给我废话!”萧伊庭武断地给他下了死命令,“只要不是叔叔阿姨不让你念,你就得念下去!如果是家里有阻力,我去和他们说!” “不,别去,是我自己的主意……” 门,在此刻被推开,苏芷珊俏丽的身影站在门外,“王哲,回去念书吧,我们都很盼望你回去。” 王哲的目光落在苏芷珊雪白的外套上,微暗的黄昏里,那样的白,在他眼前扩散开来,迷蒙而鲜亮…… 回去的时候,苏芷珊说要去舅舅家,就不跟他们同路了,搭车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萧伊庭低着头走在叶清禾身边,说,“妹妹,我们没钱了,走路回去行吗?” 把所有的钱都给了王哲,不知这葛朗台妹妹会多么生气,可是,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妹妹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的话,他……就再也不理这个妹妹了! 冬日的夜,寒气袭人,清冷的路灯照在地面反射出来的白光也是冰兮兮的。 叶清禾的态度就跟这灯光一样,静谧而清淡。 “妹妹,跟你说话呢!”他语气里透着不耐,到底是什么态度?给个准!“我都给了王哲了!大不了下个月我不吃午饭!” 叶清禾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的脸。 “怎么?”他还有有点心虚的…… 叶清禾却突然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脸轻轻吹了口气。 “干什么?”他闻到一股清幽幽的香味儿,有点晕。 “看见没有?呼出来的气都快结冰了!还不快点走!”她说,说完弯着唇。 他在那幽幽的香味里一愣,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妹妹没有生气!不禁大喜,“好!我们快走!来,哥哥背你!” 在她脚没好全的那几天,全是他背着她上学放学,昨天开始才放下的呢…… “我已经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负在了背上,大步朝前跑去。其实,他说没钱坐车,纯属胡说而已,不至于连车钱都没留下,只不过,这一刻,他是如此开心,为妹妹理解他的举动,无端的,很想背着她在冬夜寂寥的大街狂奔一顿…… 叶清禾在他背上,在他看不见的方向,唇角挽起微笑的弧度,恬静,而美好…… ————— 第80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青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0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青春 第二天,叶清禾和萧伊庭进入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往王哲的座位看。ai悫鹉琻 当看见那个精瘦、皮肤略黑,却在座位上坐得笔直端正的小子,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苏芷珊也站在他身边,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笑容在清晨的薄光里如苏醒的百合…… “你小子!总算来了!”萧伊庭很兴奋,直接踩上课桌,连续飞跃几张桌子来到王哲身边,用男生的方式跟他撞肩打招呼。 王哲捂着肩膀,咧着嘴笑了笑,些许少年人纯真的腼腆眭。 苏芷珊仿佛是最开心的那一个,握着叶清禾的手,眼神殷切,“真好!清禾!我们一起帮他们两个学习怎么样?我相信,只要他们够努力一定能很快赶上来的!” 叶清禾轻轻“嗯”了一声,文秀端庄的样子,是和苏芷珊截然不同的沉稳。 王哲复校以后没多久就期末考试,叶清禾这半期对萧伊庭的“压榨”没有白费,萧伊庭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考试成绩大有进展,理化在及格的边缘吊着,英语七十来分,其它的全都上了八十展。 这成绩对萧城兴而言是个巨大的喜讯,第一次把儿子狠狠夸了一顿,当然,对叶清禾更是大加赞赏,把一切的功劳都归给了她。 儿子得到萧城兴夸奖,姜渔晚心中也高兴,发通知书那天又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算是犒赏这俩孩子。 至于王哲,觉醒得稍晚了点,这次考试仍然没什么起色,不过,在三个好朋友鼓励的眼神里,他并没有放弃,答应他们寒假一定努力。 伴随着渐浓的春节气息,寒假正式来到了。 萧城卓寒假要去新疆过年,所以一放假就依依不舍地走了。所谓依依不舍,只是格外对叶清禾不舍而已,临走黏在她房间里许久,若不是对半年没见的爸爸也分外惦记,他是绝不会舍姐姐而去的。 萧伊庭期末考试取得小捷,坚定了萧城兴要鞭策他继续上进的决心,命令叶清禾寒假期间给他制定详细的学习计划。 恰好王哲也需要努力,苏芷珊便邀着四人一起去王哲家学习。 萧伊庭是男孩,颇为粗心,并不去深想苏芷珊为什么一定要去王哲家,可叶清禾却明白,这样,是为了让王哲更自在。 王哲这个人,没有萧伊庭开朗,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的,自尊心却极强,无论去苏家还是萧家,优越的环境可能都会让王哲不那么自如,苏芷珊心细,样样都替王哲想到了。 随着四人相交渐密,对彼此的了解也渐深,叶清禾倒是越来越喜欢苏芷珊。她清冷的性子不善交朋友,可苏芷珊比她热情,两人形成了互补,每每苏芷珊说得眉飞色舞,她都是极安静的听众,带着她独有的宁静和沉稳,给人以极强的信任感。 “清禾,有你真好……班上的人跟我玩得好的挺多,可是,真正可以讲心里话的,就只有你……”苏芷珊有时候还会抱着她瘦小的身子,跟她头碰头。 叶清禾不太喜欢和人过于亲昵,可是,苏芷珊这样对她,她却不讨厌,反会微微地笑。 在这样的友谊里,苏芷珊对她说了一个秘密,“清禾,我喜欢王哲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叶清禾抿唇而笑,还用告诉吗?谁都看得出来了好吗? “你笑什么?不准笑我!”苏芷珊羞红了脸,咯吱她。 她最是怕痒,躲来躲去的,被咯吱地哈哈直笑,最后投降,“好好好,我不笑了!我真不是笑你!” “清禾,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吗?那天被扎伤的人本来应该是我,是王哲,不顾一切地替我挡下了,那一刻,觉得他好man,好帅……”苏芷珊的眼睛如琉璃般璀璨,写满憧憬和崇拜的面容,笼着一层梦幻般的柔光,美极了…… 英雄配美人,自古如此。 十七岁的少女,正是做梦的年纪,前一瞬还喜欢萧伊庭的苏芷珊,这一刻却倾慕了王哲,并没什么可奇怪的,青春原本就是这样,张扬多姿,随心开出妩媚的花朵,就算再一下刻,或者更久,在他们长大成人以后,彼此会遇上另一个他或者她,也不负了这场青春的邀约。 叶清禾凝视着苏芷珊的笑容如是想。 并非她对王哲和苏芷珊没有信心,而是,超出年龄的稳重,让她觉得十七八岁的喜欢虽然美丽,却不靠谱…… “清禾,你说话呀!”苏芷珊第一次在好友面前透出自己的心事,很想听到一些评价。 叶清禾一贯的镇定冷静,推了推眼镜,“芷珊,我们快要进入高三了,要以……” “哎呀,清禾……”苏芷珊一听前半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挽着她的手臂几许娇嗔,“别和陈老师的口气一样啊!我知道呢!我会好好学习的!而且要监督王哲好好学习!你就不要扫兴了!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高中生的爱情也是靠谱的!” 叶清禾只好又沉默了。高中生的爱情靠不靠谱她不敢保证,可是有一点她还是相信的,至少从目前来看,苏芷珊和王哲在一起产生的是向上的作用力。 “清禾,你赞成是不是?怎么又不说话了?”苏芷珊红着脸,微微嘟起了唇。 要她怎么办呢?叶清禾只能叹息,“没有啊,我只是在感叹,我二哥又失恋了……” 苏芷珊一听,脸红得要滴血了一般,拧着她的小胳膊,“你别瞎说!我可没喜欢过你二哥……”说完,见叶清禾一副了然的样子,只好小声承认,“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你二哥,谁让你二哥是万人迷呢,可是,你二哥那人,虽然开朗热情,可要真正靠近他,却感觉怎么也走不近……除了你以外,我看哪个女生都走不近他,虽然我早听说他是大情圣一个,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女朋友,可依我看啊,没几个是他放在心上的。” 叶清禾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来,“我是他妹妹嘛!” “是!你是他最疼的妹妹!”苏芷珊笑道,“你不知道,我从前多羡慕你!羡慕你可以跟他一起上学放学,可以跟他喝一个水壶的水,吃一个碗里的饭,可以给他背书包……” “等等……”叶清禾再度推了推眼镜,“这个你也羡慕?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把书包让给你背呗!” “哈哈哈……”苏芷珊忍不住大笑起来。 叶清禾宽大的镜框下,也弯起了粉粉的薄唇,配合着苏芷珊的大笑。 她们并没有把所有的时间都安排来学习,叶清禾答应过萧伊庭的,寒假要允许他玩游戏,所以,他们只有上午的时间在王哲那,中午,两兄妹就会回自己家,萧伊庭或玩游戏,或练练字,若要他再看会儿书,他也是乐意的。有了王哲这个伴,萧伊庭比之前更加努力了…… 过年前的某天,萧城兴要宴请一位新结识的德高望重的朋友,家里一早就在准备宴席。 晚上,客人来赴宴的时候,萧家全家,包括萧伊庭和叶清禾都出来迎接,可这客人,却让叶清禾大吃一惊,竟然是江之永!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位长者,想必就是萧城兴说的朋友了。 江之永也很是惊喜,在长辈们做过介绍以后,忍不住插言,“爷爷,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过的叶清禾,陪我去选玉石刻玉章的叶清禾。” 爷爷只说今天带他来赴宴,并没有说来谁家,以前也没听过爷爷和萧家有交情,这次偶遇,真太让人喜出望外。 萧城兴听说俩孩子跟江老的孙子是同学也很高兴,家长会时就见过江之永,一表人才成绩拔尖的小伙子,很受萧城兴赞赏,当然,没忘记叮嘱萧伊庭多学习人家。 萧伊庭自然是不服的,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十分憋气。 江老则笑呵呵地夸赞叶清禾,称赞她才是人中龙凤。 家庭之间的聚会就是这样,相互夸赞对方的小孩,将自己的小孩贬得一文不值,这仿佛已经成了体现谦逊的习惯,叶清禾泰然处之,萧伊庭则在那不爽。 江老显然是对叶清禾最感兴趣,寒暄之后,便拉着叶清禾坐自己身边,一直和她说话,谈玉、谈画,谈书法。 叶清禾应答自如,却并没有显摆似的侃侃而谈,大多时间聆听,就像在学校听课一样认真,为了表示自己对“老师”的尊重,偶尔会发下言,所言不幼稚,不卖弄,恰到好处。 江老大为喜悦,对萧城兴道,“早就预料这个女娃不简单,果然大家之风,你们萧家教育出来的孩子,当真个个不可小觑!” 萧城兴得意极了,明显忘记了这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小女年纪还小,就爱瞎琢磨书,在江老面前丢人现眼了!” “瞎琢磨就能像她这么知进知退的?那认真起来还得了?清禾丫头,想没想过高考考什么专业?书法?还是美术呢?”江老已经知道她书法相当不错,据说绘画也不赖,这么颗好苗子,他很想看着她成为一代年轻书法家或者画家。 叶清禾从没想过要考书法或者美术,学这两样,其目的到了现在,也就跟萧伊庭一样了,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于是笑着说,“江爷爷,还早呢,明年再说吧。” “也是……考什么也是你们萧家决定的事……”江老听着便知道没戏了,这丫头的理想不在这上头,“不过,丫头,老头子我难得遇上一个知己,忘年交,你可得陪爷爷多玩玩!” “这个……好吧……”叶清禾不能不答应了。 有了这个承诺,叶清禾不得不常常在下午不用给萧伊庭上课的时候被叶家的车接走,陪江老去逛古玩,赏字画。 这种时候,江之永也是跟着的,还带个小本子,把他们聊的都记下来。 这天,叶清禾却在玉器市场看见了一个人——付真言。 他极认真地挤在人堆里,听一个中年人吹嘘玉石鉴赏宝典,那人更把自己说成了专家级人物。 退学的付真言,会在这里干什么? 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听着那中年人瞎吹。 他说的有的固然有理,可很多也纯属瞎掰。 有些懂得的围观者便唏嘘起来,那人一火,便有吵起来的趋势,围观的人群也散了,道路上稍有些混乱。 “爷爷,您小心。”叶清禾扶着江老的手,唯恐有人将他撞倒。 越是担心什么,偏偏地要发生什么,付真言被几个人奔跑间一推,往江老这边跌过来。 “付真言,小心!你看着啊!”叶清禾喊道,江之永也赶紧扶住爷爷另一边臂膀。 付真言觉得这声音耳熟,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回头一看。 —————— 第81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共鸣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1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共鸣 “叶……清禾?”付真言见到她,显然惊讶至极,连瞳孔似乎都在那一瞬间放大。ai悫鹉琻 这反应倒是让叶清禾觉得好笑了,她有这么可怕吗?难道不是他更可怕一些吗?以他的名声,学校好多同学都谈“付”色变。 “你好,付真言。”她轻轻点头。 “这……也是小朋友?”江老笑着问。 “爷爷,他是我们同学。”她简简单单地介绍,见江老并没有受到惊吓,放下心来眭。 “哦?那一起去喝个茶吧?”江老的习惯,每次到三点左右,就会去这附近的一家老茶馆喝茶。 “不……了……”付真言低下头来,突然就这么逃开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你们这同学……真奇怪。”江老不由笑了占。 叶清禾也觉得诧异,江之永却道,“可能他觉得自卑吧。” “自卑?”叶清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付真言是退学的学生,在他们面前觉得没脸…… 可是,会吗?付真言真会这么想? 未必…… 不过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般的同学,她并未去深思,搀扶着江老去了茶楼。 这茶楼很有老北京的感觉,四方桌,盖碗茶,仿清雕花木门窗,大堂里还有人说评书唱大鼓。江老兴致好的时候,也会在外面听上那么一段儿,若是乏了,则会进包间,仅仅只喝碗茶,和两个小辈说说话。 今天,江老直接上了二楼,显然是累着了。 因为是老顾客,服务员已经很熟悉了,马上就上了壶江老喜爱的龙井来。 体恤着俩小辈干坐着陪他饮茶过于无趣,每回江老也会给他们点些零食小吃什么的,只是,叶清禾很少食用。 江老端起茶碗,轻轻用盖子拨了拨茶叶,茶烟袅绕里,笑道,“丫头啊,嫌不嫌我这老头闷啊?” “爷爷,怎么会呢?”叶清禾这话确实发自内心。最初出来陪江老,是碍于萧城兴的面子,可接触的次数多了,她发现江老睿智慈爱,博学善谈,和江老在一起,不仅能学到很多东西,还能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详感和依赖感。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许是因为没有家,失去了父亲的缘故,她更愿意跟长者相处。 “那怎么还总是这么客气呢?觉得拘束?”江老对眼前这个文静的姑娘十分欣赏,没有大多数姑娘那么闹腾,说实话,他年纪大了,怕闹腾,总是那么温润安静的存在着,周身端庄婉约的气质,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如果,这姑娘真能成为自己孙女儿该多好,不知道之永长大有没有这个能耐。 “爷爷,没有。清禾喜欢和爷爷说话呢,每每受益匪浅。” 江老眉目舒展开来,“那就好,现在的人啊,都忙着呢,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被遗忘的角落了,难得你们俩不嫌弃我闷。清禾,说来也真是缘分了,我啊就觉得跟你投缘,我们这也算忘年交了!” “是。江爷爷,清禾也有同感。”眼看江老的茶水喝去一半,她站起来熟练地给他续水。 江老呵呵笑了,“同感什么?同感我是老家伙?” “爷爷……清禾不是这个意思!”她急着辩解,露出难得的小女儿态。 江之永在一边看着,默默地笑。 “清禾,你的书法和绘画都有不错的基础,还在继续学吗?”江之永见过她的钢笔书法,见过她的美术作业,了解并且惊叹于这个女孩的不凡和多才多艺。 叶清禾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继续学呢?江爷爷收你为徒怎么样?”江老也听孙子提起过这些,早有意将她收归门下。 叶清禾的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茶杯里,茶叶在碧绿的茶汤里舒展旋转,沉入杯底,她的思绪也随之沉落至那些回忆里,“谢谢江爷爷,清禾学东西杂而不精,又怕吃苦,书画之类的幼时学来也只为陶冶性情,戒浮戒躁而已,实没那个天分再深入下去,江爷爷错爱了。” 这,算是婉拒了。 说她没天分,怕吃苦,实在是太糟的借口。 江老也没强求,让服务员拿来围棋,和江之永对弈。 围棋这东西,叶清禾是真的不会了,不过,也没觉得无聊,静静地看,也渐渐能看懂一些,有时候不顾规矩打断两个对弈之人问些白痴问题,常惹得祖孙俩发笑,气氛很是欢乐。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每次江老邀请她共进晚餐,她总是拒绝,于是只好送她回家。 刚出茶楼,叶清禾就觉得有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躲进了角落里。 她蹙了蹙眉,和江老以及江之永一起往路口走。 可是,走了一小段,总是感觉有人在跟着她,她狐疑地回头一看,却没看到踪影。 江老好似也察觉了,对她道,“清禾,你的小朋友找你?” 江老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真的是付真言…… 她索性转过身,对着已变得空旷的小巷高喊,“付真言,你出来吧!” 静谧。 数秒钟以后,一个身影从墙侧后走出。清瘦,高挑,棉衣夹克敞开着,双手插在裤袋里,凌乱的短发在风中飞舞,有几片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瘦削的脸看起来多了些颓废的色彩。 他朝她走来。几分不确定的退缩,甚至可以说带着怯意。 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他站住了。没说话,也没再往前走。 “你是找我吗?”叶清禾站在他对面,问。 他甩了甩遮在额前的头发,让眼前的她在视线里更加清晰,沉默着,把目光投向江家祖孙。 江老是聪明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笑道,“是我这老头子妨碍你们小朋友说话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你得负责把清禾送回家!” 江之永听了急道,“不行!爷爷!不能让清禾和他在一起!他打过清禾的!” “哦?”江老询问的眼神看着付真言,当然,眼神里多了锐利。 “我不会再打她。”付真言第一次开口说话,语速很慢,沉沉的,像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低压的云层。 “难道你是想道歉?”江老含着一丝微笑问。 付真言再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吭声。 叶清禾也这么认为了,风里拢了拢自己的围巾,说,“如果是道歉就没必要了,付真言,早都过去了。” 付真言依旧没说话,却也不肯离去,固执地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 “……”叶清禾等了数秒,见他毫无反应,转身准备离开。 刚转身,听见付真言的挽留,“叶清禾,等等。” 她站住脚步,回头。 付真言朝前迈了两步,来到她身边,目光急切,“叶清禾,我有事跟你说。” 终于急了? 她暗暗摇头,对江家祖孙道,“江爷爷,江之永,我留一会儿,你们先走吧,没关系的。” 江之永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付真言在学校的名声太糟糕,“清禾,我留下陪你吧。” “不用了,江之永,我没事的!就算真的有人要打劫我,付真言打架肯定比你厉害!你陪爷爷先走吧!” 江之永无语,他怕的就是付真言好吗? 可是,叶清禾的态度如此坚决,他的坚持有用吗? 最终,在极不甘心地情况下和江老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不断地回头。 “好了,付真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她站在他对面,风吹得她刘海往两边飞。 他看见她被眼镜遮住的冻红的小脸,看见她说话时嘴里呼出来的白汽儿,忍不住问,“你冷不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叶清禾当真是觉着冷了,这大冬天的,两个人站在街上聊天,别说别人,就连她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有病! 所以没拒绝,跟着付真言来到一个小饭馆。 付真言请她点菜。 说实话,她并不想在外面吃饭,可是,已经进来了,总不能在饭馆喝杯水就了事吧?随随便便点了两个菜,让付真言颇为不高兴,“你是给我省钱吗?” “不是,只不过两个人吃而已,没必要浪费。而且,我吃得很少。”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不想欠付真言什么…… 后面这句话,付真言表示赞同,“这倒是,你应该多吃点,长胖点,现在太瘦了!瘦得……”他想说,瘦得他都打不下手。可这句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又回去了。 想起了自己来找她的目的,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叶清禾,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这话她之前已经预料到了,摇头,“真不必了,付真言,我都说了,已经过去了。” “不,我不仅仅是为那天打你们的事道歉,还为隐瞒了事实道歉。” 叶清禾觉得他的思维很奇怪,既然知道隐瞒不应该,又为什么要隐瞒?既然隐瞒了,现在又来道歉,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她再度摇头,“算了,付真言,我相信你隐瞒一定有你隐瞒的理由吧,没必要道歉的。”反正现在张萌和于墨菲也老实了,尤其于墨菲,见到她和萧伊庭就躲。 原本是一句敷衍的话,没想到付真言却认了真,看着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被几片头发遮住的眼睛亮光光的,“叶清禾,他们都说你是不一样的女孩,你真不一样……” “……”哪有不一样了?多个鼻子还是多张嘴? “真的,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话,在所有人眼里,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那么,我就错到底好了!”他甩甩头,甩开总喜欢耷拉在他眼睛上的那缕头发,“叶清禾,谢谢你肯听我解释。我之所以隐瞒,是因为我答应过她们不说出她们的名字来。我付真言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果然是奇怪的逻辑…… “所以,就算是错的你也要做到?”她忍不住反问。 他眨了眨眼睛,“我什么时候做对过?” “……”好吧,她放弃了和他对话,低头喝水。 “叶清禾,我知道我是错的,所以我退学了。” 她喝进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你退学……就代表你知错就改了?”她逻辑混乱了好吗?到底怎样是对的? “不是……我是说,我退学惩罚自己。”他忙解释。 “……”那这个惩罚也太过了……他是自虐狂吗?“付真言,你真没必要这样的,你马上就要高考了……” “反正我也考不上!” “……”这是她近来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王哲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努力,付真言说的则是真言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喜管闲事的她,没来由多问了一句,像他这样蹲在玉石市场里,是想要倒腾玉吗? 他眼睛一亮,“这就是我找你的第二个目的了。叶清禾,你当我师父吧。” “师!父!”她听错了吗? “是的!我拜你为师,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钱,你不要嫌我出的价太低了,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会加倍报答你。” 叶清禾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听错,“可是……我能教你什么呀?” “玉!叶清禾,你懂玉!对不对?”付真言那一刻狂热的眼神简直就把她当偶像在崇拜。 “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真的……”她觉得自己说话都困难了,她平时也没怎么显摆啊,怎么付真言就知道她懂玉? “那比我皮毛都不懂要好啊!师父!就这么定了!我就叫你师父了!我付真言是个爽快的人!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还有更滑稽的事吗?她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付真言,我才十六岁,真不需要谁孝敬……” “那我保护你!有我在,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怎么样?” “……付真言,你为什么对玉这么感兴趣?”她有些好奇了。 付真言此刻却沉默了一会儿,“我把你当师父,才对你说。我不是我爸爸妈妈亲生的儿子,是他们从福利院领回来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虽然收入一般,可吃的玩的什么都供我最好的,他们指望我能有大出息。可惜,我不是读书的料,让爸爸妈妈失望了。后来,妈妈生了个妹妹,妹妹聪明漂亮,读书成绩也好,妈妈就把所有的爱都给妹妹了,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变坏,跟外面的人玩,成天闹事,就是希望能引起妈妈注意,重新再来关心我……” 他的话,在叶清禾的心里激起了涟漪,原来,他跟她一样,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不过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不争气造成的,后来我尝试过努力,要像妹妹一样考出好成绩来给妈妈看,但是,无论我多么努力,课堂上老师在说什么我总是听不懂,课本对我而言也无异于天书……” 付真言垂下眼睑。 叶清禾不敢看这样的他,怕在他脸上看到另一个自己;她也不知道那垂下的双眸里,是否有泪珠在滚动挣扎,至少,镜片后她的眼睛里是有的…… 她是一个清冷的人,可不代表她冷情,只要击中她心里最脆弱的那个点,她的眼泪也迸发…… ——— 第82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姑姑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2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姑姑 “叶清禾,我想过了,我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来,我要赚钱!赚很多的钱!给爸爸妈妈买好房子住,供妹妹上大学!我要给家里人最好的生活!”付真言用手指拨开挡住他眼睛的那屡固执的头发。ai悫鹉琻 叶清禾再次惊诧了,她以为,这种境况里的付真言应该对养父母有所抱怨的,对妹妹也会有偏见,可是,却听到这番话,让她不得不感叹,是自己心眼太小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着…… “叶清禾,当我师父吧!”他诚挚地看着她,说。 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再开口说“不”字了,郑重地点头,“付真言,师父真的不敢当,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付真言是个认死理的主,听得叶清禾答应了,便认准了是他师父,还端起茶杯来敬她酒,“师父!我说是师父就是师父了!现在以茶代酒敬你!等我有钱了,我天天请你去北京城最好的馆子吃饭!眭” 面对这个固执的“徒弟”,叶清禾还能说什么呢?天天下北京最好的馆子,她可不想,这杯茶嘛,她就喝了吧…… 付真言在这方面还真是个求知欲极强的宝宝,马上就开始向师父讨教了,问题问了一大堆。 叶清禾耐心地一条一条给他解释,最后告诉他,这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掌握的,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得慢慢来吱。 付真言腼腆地笑,“我不是着急吗?” “付真言,我手上有几本书,可以先借给你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一起来研究。”她道。 “好!那我们明天又来这见面吗?”他喜极且性急,说完才察觉,马上难为情地笑,“师父,你看我……我又着急了……还是你看哪天方便吧……” “行!就明天吧!明天下午三点,还在这儿,你等我!”叶清禾爽快地说。 “好!太好了!不见不散!”付真言击掌道,也是个不正经的主,开心之余居然开始打趣师父,“师父,我怎么觉着有约会的意思呢?” 叶清禾压根就没把他想成好人,他在学校的名声难道还不够臭吗?各种打架,各种使坏,各种把妹,都有他的份…… 所以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想第一天就被逐出师门吗?” 付真言本性已露,更不想再隐藏,呵呵一笑,“没什么不可以啊?杨过不也跟姑姑谈恋爱吗?要不我以后叫你姑姑吧,叫师父太土了!” “叫奶奶都可以!”叶清禾抿了一口茶,淡定地起立。 付真言越来越觉得这个师父,不,姑姑,对他的味儿了。他也算见过各种女孩,校外的校内的,要不就是滥得没脸没皮,不管他怎么污言秽语也要往他身边贴;要不就清高得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他还没说啥呢,就远远地避着他,如同躲避瘟疫一样。像他姑姑这样,面对他的调戏风云不变,安若泰山的,还真没见过!他喜欢!这个师父没拜错! 叶清禾想要一个人回去,可是付真言怎么会答应?他可是发过誓要保护师父的! 于是,在付真言的陪同下挤地铁,转公交,回到萧家时天已经黑透了,萧城兴也回来了,坐在客厅里,好像刻意在等她,一见到她的身影,马上就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对不起,萧伯伯,我回来晚了。”她看出萧城兴是在担心她,心中颇为不安。 “没事,回来就好!吃饭了没有?”萧城兴问完,还没等他回答,就对厨房喊,“云姐,清禾回来了,给她把饭菜热热!” “不用了!萧伯伯,我吃过了!”她忙道。 “是和江老一起吃过了?行!那就不热了!云姐!”他高声道。 “萧伯伯,那我先上楼了。”客厅里并没有萧伊庭,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去吧!你二哥担心一晚上了!”萧城兴笑道。 叶清禾没说话,低头匆匆从萧城兴面前走过,上楼。 没想到的是,萧伊庭居然在她房间里…… 而且,在练毛笔字…… 听见她回来的声音眼睛也不瞟她一眼…… “咳……二哥……”她唤道。 某人沉着冷静地继续练字。似乎沉着冷静得过头了,灯光下,脸色泛着青气…… 这不是她平日里对他的神态么? 她没再管他,脱了外套和围巾挂起来。 马上就要开学了,她得把作业清查一遍,看看是否有遗漏,当然,还有他的。 于是,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谁也没说话,他写他的字,她检查她的作业。 十分钟后,听得身后“啪”的一声轻响,随后响起撕破纸张的声音。 这是大少爷把笔给扔了吗? 又在发少爷脾气了…… 她没有回头,继续翻她的作业。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冲过来抢过她的作业本往地下一扔。 “回来就一句话都没说的吗?跟别人在一起话多得一个下午说不完?” 他这是发哪门子疯? 她瞪他一眼,俯身拾起作业本。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少跟江之永那小子在一起!他明显对你别有用心!你是不是白痴啊?”他吼着问。 “我是陪江爷爷……”她无奈地解释。这个问题,好像已经争吵很多次了,每次她和江爷爷出去,回来他都没好脸色…… “都一样!”他不耐烦地道,“真搞不懂你!跟个老头子出去有什么好玩的?还每天去!一去就是一下午!现在连晚饭也不回来吃了!云阿姨做那么多菜不浪费吗?” “……”她推了推眼镜,表示疑惑,她每顿吃的就跟猫食差不多,能吃多少?竟然妨碍到云阿姨做饭了……而且,她哪有天天出去?“我没有每天去吧?” “你还真想每天出去啊?你把家当什么了?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他冲着她发怒。 “……”这话难道不是以前萧伯伯骂他的吗?他倒是挺会捡!再说了,陪江爷爷出去是萧伯伯欣然答允的啊……他在这瞎咋呼什么呀…… “二哥,时间快到了,我给你开电脑去?”她看了看钟。马上帮战时间了,这电脑的密码还在她的控制之中呢!“你少给我转话题!”他不高兴地挡在她面前,“还说要王哲补习呢!苏芷珊比你尽职多了!” “……”苏芷珊当然比她尽职!如果她跟苏芷珊一样对王哲的话,那才出问题了!跟他无法说清楚!她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来,抱在胸前,“你不开电脑的话,我要洗澡了,你也得回房间了吧?” 他瞪着她,余火未消,“我干嘛要回去?难道我会偷看你吗?你值得我偷看吗?” 她想起了他房间里那些画报。确实,她差得远了…… “那随便你……”她迈步朝浴室走去。 “给我开电脑!我就在你房间玩!”他恼火地冲着她的背影道。 “……”虽然觉得他莫名其妙,还是给他把电脑开了才去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大少爷正在那奋战呢!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走近一看,他在那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发疯,满世界地喊着:一一风荷,滚出来! “干嘛?人一一风荷得罪你了?”她没记得自己上次在游戏里惹毛他啊? “她没在线!”他今晚好像是跟谁都憋了气一样…… 她当然知道一一风荷不在线,不是才洗完澡吗?所以才觉得奇怪呢……“人家不在线你还喊?” “我无聊行吗?”他将键盘一摔,没好气地冲她道,“一个个的都不在!想找个人说话全都不在!” “……大哥和辰安呢?”她问完想起辰安回姥姥家了,大哥好像这段时间也没空上游戏……不过,他萧二公子在游戏里还缺红颜知己吗?好多女号追着他认哥哥呢…… “算了!不玩了!没意思!你来打帮战!”他将键盘一推,起身走人了…… 她无语,只好坐下来,拾起鼠标和键盘…… 萧二公子也有扔下游戏不玩的时候…… 想来这个寒假,他确实玩够了,每天下午都玩得尽情尽兴,完全没有人来约束他…… 不错,这样的好时光马上要结束了,开学在即,高二下期,再没有机会给他这么玩,他的成绩必须提高上一个新的台阶来! 可以说,这学期开学时的报名,是萧伊庭这几年来最顺利的一次,作业一次性完美过关,畅行无阻,这多少让他有些无法适应,哪一次报名班主任老师不左刁难右刁难的? 就连王哲报完名之后也喜笑颜开的,仿似捡到金元宝一样,这各种滋味,也只有他们这样的难兄难弟能理解了…… 新的学期,新的目标,四个人的约定,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 萧伊庭最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打完球都找不到叶清禾的人影。 她不爱看球,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也会来球场找他啊!每次打完,都会看到她背着书包刚好出现,好像是掐着时间来的,虽然这让他很不爽,但至少她还知道准时来报到,现在,居然连报到也不来了,到底在忙什么? 他去教室找过,找不到; 以为她帮陈老师做事,结果办公室也没有…… 他只好让苏芷珊和王哲先走,自己傻傻地等,然后等着她不知从哪个角落自动钻出来找他。 问她去了哪里,她总是说球场太吵,找安静的地方看书去了……有时图书馆,有时花园,有时就一小角落…… 再问什么地方,她却答,不一定,哪里没人哪里僻静就随便坐哪里了…… 这样的回答怎么能让人满意? 他怀疑!严重怀疑这丫头有事瞒着他!早恋了?和江之永?想起这个江之永他就想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而后无名之火就会直冒…… 于是,某一天,他决定侦查一番。 放学后,他像往常一样和王哲一起冲出教室去打球,只是,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悄悄躲在一边,要看她往哪个方向走。 果然,没多久,她就收拾书包出了教室。 他暗暗地跟在她后面。 她没去图书馆,没去小花园,倒确实是冲着僻静的地方去的——学校的小树林! 她来这里干什么?会江之永吗? 火从心起! 加紧了步伐。 树林里果然有人在等她! 而且是个男人! 只是,却不是江之永! 而她,确确实实是朝那个人走去的! 然而,两个人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共同在看!两个人的头都快碰到一起了! 这臭丫头!还真敢早恋啊?!告诉老爸去! 他火大地直冲了过去,要看清楚那个坏男孩是谁!竟敢勾/引他家品学兼优的妹妹! 当他走近,竟然发现那个人是……付真言! 真是够了啊! 拜托她早恋也挑个好点的对象!怎么可以是一个比他还垃圾的垃圾?!江之永比他还得多啊! 当然!最可恨的是付真言!居然敢欺负他妹妹!活腻歪了! “付真言!你个混蛋!”他大怒,直冲两人面前,拎着付真言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而后,一拳勾过去,直接击在他下颌,将他打出老远。 付真言抹了抹痛处,爬起来,和眼前这个愤怒的大男孩对视。 “二哥!别打!你先听我说!”叶清禾挡在两人中间。 “说什么说?我说你的脑袋是不是泥和的?这坏胚你也能上当?”他真的对她的智商表示怀疑!江之永也就罢了!付真言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她也会轻易上钩,她的高分都是怎么考来的? 付真言看着他俩,笑了笑,“姑姑,我还是改天再来算了。” “你叫她什么?姑姑?那你不是我侄儿了?!少在这攀亲戚!你离我妹远点!”他暴怒,准备冲上前再次揍他。 叶清禾只好死死抱住他的腰,“二哥,你不要冲动好不好?他不是这意思!他拜我为老师跟我学东西呢!” 萧伊庭一听更火了,“什么?拜师?那你这姑姑的意思……你是想当过儿了?我看你小子不想活了吧!?” 付真言附近拜了叶清禾为师,怎么还会和萧伊庭动手打架,抱了抱拳,“二哥,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大量,今天我就先走了,下回一定请姑姑和二哥一聚,正式表达我的歉意。”这都什么辈分?!全乱了套了好吗?!他叫她姑姑!又叫他二哥!到底谁是谁的谁,他脑子已经混乱了!一团乱麻中,只记得一点,“付真言!你混蛋!你比我大还叫我二哥!你想干嘛?!我跟你说……你休想跟我套近乎!只要有我在!别想靠近我妹妹……清禾,你放开我!我揍他去……” 他急啊!眼睁睁地看着付真言大摇大摆地就这么走了,她却死死抱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付真言!别再让我看见你!混蛋!”最终,付真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只能对着空气发泄余下的怒火。 叶清禾还抱着他的腰不放,他更火,低头冲着她呵斥,“现在能放开我了吗?吃里扒外的东西!难怪都说女生外向!” 他用力掰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站在原地,呼出一口气来…… 第83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妹管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3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妹管严 萧伊庭和付真言是传说中的天敌,死对头。ai悫鹉琻 不,确切地说,是萧伊庭视付真言为死敌,每次见面都激动到舞拳弄脚。 付真言倒显得比他淡定得多,每每总是笑着叫他“二哥”,叫得他火冒三丈,恨不能捶之而后快,可叶清禾却总是帮着付真言! 他就不明白了!付真言那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药? 这样磕磕碰碰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睃。 叶清禾和苏芷珊两人合力,把萧伊庭和王哲看得死死的,萧伊庭这期的中考考进了班上前二十,而王哲也终于没有再吊车尾。 无论萧伊庭怎么暴跳如雷,叶清禾还是会隔几天便和付真言在小树林“约会”一次,付真言很欠揍地对萧伊庭说,姑姑在教她独门秘籍,玉女心经…… 这对萧伊庭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可付真言呢?哈哈笑着扬长而去,剩下他在叶清禾的束缚下光跳脚鸾。 至于周末,江老爷子也常常派人来接她出去,这让他同样反感无比。 只是,让叶清禾欣慰的是,每次从外面回来,这家伙却总是在她房间用功,哪怕憋着气也会在用功。 她没有点破。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慢慢养成了新的生活习惯。 早晨五点多就会起床,陪着她出去小跑一阵,呼吸新鲜的空气,而她,则陪着他背英语读诗词; 上课记笔记的习惯是她逼迫他养成的,如今已经不需要她逼了,他的字写得漂亮,笔记也记得分外有逻辑,已经可以借给王哲参考了; 而无论是平时放学,还是周末在家,无需她督促,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一样会打篮球,一样要打游戏,可是,作息却极有规律,按照她的三十条,就像一道写好的程序,绝不会再乱。 如果说他之前的人生是一堆乱码,叶清禾则是他生命里的编程员,给他重新编写程序,强制执行命令,而他自己,对于这样的改变,还浑然不知…… 夏天到来的时候,迎来高二的期末考试,叶清禾仍然是第一,而萧伊庭则进入班级前十五。 这是他以前不曾想过的,可又是意料之中的。 父亲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成天骂他混蛋,每次看他时,总是带着赞许,鼓励他:小子!加油!有出息! 有时候他会迷茫,现在这样就是有出息了吗?唯一的感觉就是,生活在光环里总比成天被唾沫星子淹爽! 这样的生活,也算顺风顺水吧,这学期结束就要文理分科,进入高三,他要念什么科呢? 这个问题,老大和辰安也在问他。 老大和辰安都要进军校了,他以后怎么办? 对了,老大老三进了军校就不会再有时间和他玩游戏了,他不是会变得很孤单?虽然现在有新哥们王哲,可是,王哲和老大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他们三个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老二,你现在的成绩考大学已经没问题了,想学什么专业?”宁震谦在游戏里问他。 “不知道!没想过!回头商量商量!”他对这个问题兴趣缺缺。 辰安在好友频道发出一串大笑的表情,“你不会要和你清禾妹妹商量吧?” 萧伊庭觉得辰安笑得很欠,“老三,你有没有觉得你很欠揍?” 辰安依然大笑,“我只听说过妻管严,没听过妹管严,你就是典型的妹管严!” “左辰安!比武场见!”城主的威严遭到挑衅!只能用拳头找回来! “老二,哥我不来!你不是哥对手!叫你清禾妹妹来还能打赢哥!”后来,谁都知道了,那一次的比武之所以萧伊庭能胜他,是因为他的清禾妹妹在操刀,这一度成为大笑柄。 萧伊庭最恨人提这茬!他有男子汉尊严的好吗?“老三!你不来你就是乌龟!你还敢自称哥了是吗?哥让你看看,谁才是哥!” 左辰安大笑,“老二,别这么幼稚好吗?话说,我们来谈个成熟点的话题吧!” “什么?老三你别想转移话题!” “老二,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你清禾妹妹?要不,这一年都没听你传出什么绯闻了!”左辰安提出一个爆炸性的问题。这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啊,萧二少的身边没女孩了…… 萧伊庭发了个冷笑的表情,“你是不是视力有问题?你哪只眼睛发现清禾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是我妹妹!妹妹!你懂吗?”至于他为什么没绯闻,他得有时间啊!每天被叶清禾压榨,他还有时间去和妹子玩吗? 老大宁震谦这时候发了话,“都别在这瞎说!让人看见笑话!” 与此同时,他发了个安慰的表情私聊在线的一一风荷。 而一一风荷回了他一个微笑:大哥,我下线了。 “他们就爱瞎说,你别放在心上。”宁震谦把这句话发出去,系/统却提示:该玩家不在线…… 这么快? 他便在好友频道里扔炸弹:休息了!你们两个也滚蛋吧! “我滚了!明早还有事呢!”辰安也火速下线。 “喂!喂!你们都走了?”萧伊庭叫了两声,再没人回应,只好呼唤:“一一风荷!出来聊天!” 还是没人理…… 真没意思! 他悻悻地关了机。 第二天清晨,一场大雨,将天空洗得透了明一般,雨后天晴的树叶在阳光下镀着一层金光。 萧伊庭和叶清禾从王哲家出来,准备和她商量一下专业的事,还没说呢,叶清禾就让他先回去,她有事要去别的地方。 她能有什么事?不是去和付真言见面就是去见江之永,他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不过,他能阻拦得了吗?她必定一副冷淡淡的样子,理也不理他就走了。 走就走吧!他跟踪还不行吗?又不是没跟过…… 叶清禾的确是去见付真言的。 萧伊庭发现他俩在一起后决定吸取教训,再也不直接冲上去教训付真言了,一点用没用,反正叶清禾总是护着他!他要等他落单!对!落单! 付真言把书还给她,“看完了,谢谢你。” “这么快?付真言,我快没东西教你了!”叶清禾收起书本。所以说,兴趣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付真言对这个感兴趣,学起来非常快。 付真言笑笑,“姑姑别谦虚,过儿总有一天会超过姑姑的,但姑姑永远是过儿的姑姑!” 对他“姑姑过儿”这一套,叶清禾已经有免疫能力了,他爱怎么说怎么说…… “姑姑,我今天是来和你辞行的,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付真言又道。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她没有问他去哪里。虽然他们已经渐走渐近,但她始终不喜欢干预别人的私事。 “姑姑不问我去哪里吗?”付真言自己憋不住了。 叶清禾睨了他一眼,“你说呗。” “我去云南,我想去赌石。” “什么?!”叶清禾瞪大眼睛看着他,就他这水准的,想去赌石?“你懂吗?” “懂一点儿!我想去试试!” “云南……赌石……”叶清禾的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忽然抬头看着他道,“付真言,我也去!行吗?” “……”付真言楞了楞,“姑姑,你去干什么?很危险的……” “付真言!我真的想去!带我一起去吧!”她主意已定,异常坚决。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啊?”付真言不明白,她一个姑娘家,在萧家不缺吃不缺喝,去冒这个险干嘛。 “我……我想……”叶清禾犹豫了一下,“付真言,你也知道啊,我在萧家是借住的,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上大学了,我想早一点独立,不想承太多萧家的恩惠,我跟你一起去赌石,我们只去这一次,成败就此一次!怎么样?” ——— 第84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同一张床上睡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4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同一张床上睡 付真言从来没有问过叶清禾为什么住在萧家,也没问过叶清禾的家人怎么了,只是在心里当真把她跟小龙女姑姑划上了等号,她那清冷绝伦的样子,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美好,可是,美好的仙子也是有故事的,寄人篱下的滋味他可以想象…… “姑姑,你不必去的,你是我师父,我赚到的钱就是你赚到的钱,只要我飞黄腾达了,不管事业做得大还是小,我的财产都有你的一半!”付真言指天发誓。ai悫鹉琻 少年人的性情原本就更单纯更易冲动,大半年相处的时间,付真言对叶清禾有着复杂的感情,其中有感激,感激她不曾看低过他,感激她不害怕他,感激她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然后最多的还是一种悸动,一种期待每一次和她见面的悸动,这种期待慢慢发展成看渴望,渴望每一分钟都和她在一起,听她轻柔的声音给他解读那个属于玉石的世界,当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那一瞬的阳光仿佛都明媚了,世界所有的喧嚣都在那一刻沉寂下来,他的心,也随之变得安宁…… 他想给她最好的。 于是他明白,这是爱眭。 也许,现在还不是爱她的最佳时刻,可是,总有一天,他会让自己有资格对她说“爱”,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在她面前…… 独独,不需要她去冒险…… 可是,她的态度却无比坚决,“不,付真言,我不要你一半的财产,我只要去云南!带我去云南,否则,我今后再也不来见你!斋” “行!”他爽快地答应了。 她大喜,“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凝视着她,几分玩味,“出什么发?我不会带你去云南!今后你别来见我,我来找你呗!” 他第一次觉得,他姑姑也有小笨的时候…… “付真言!”叶清禾第一次动怒了。 她那么清淡的一个人,无论萧伊庭当初怎么不听话,甚至,无论遭遇什么不公平待遇,她不都曾动过怒,这一次却是太渴望去云南…… “好!你不带我去!那我自己去!”她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付真言这才急了,他真后悔跟她说起了赌石这件事,没想到姑姑也具有财迷的潜质……自己一个人去……他不敢保证她这是否是激将法,可是,他不敢赌,如果她真的一个人去了,那还不如带她一起。 “好吧,我带你去!”他终于妥协。 她回过头来,双眼在镜片后发亮,“谢谢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的火车!我等下再去给你买张票!希望能买到!”他第一次看见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双颊泛着光晕,唇角上扬,开心得露出她细白的糯米牙。简直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她了,就像个孩子…… 总觉得她这么急切地要去云南,不是为了赌石求财,可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那我回家准备一下!”她按捺住呼之欲出的心,这一去几天的,还得找个借口跟萧家交代呢…… 两人匆匆话别。叶清禾并不知道萧伊庭在跟踪着她。 待她走后,萧伊庭从藏身处出来,直接搭上了付真言的肩膀。 “二哥!”付真言给他的却是飞扬的笑容。 “别叫我二哥!”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攀亲戚!“付真言,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好好切磋切磋,上一次不是还没分出胜负吗?” 付真言反过来勾住他的肩膀,“二哥,别介!二哥满十八岁了没?满十八岁就是大人了,打架那种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我们不应该玩了!我现在考虑的是,要怎样才能给自己喜欢的女孩最好的生活!” “你?凭你?你要给我妹好的生活?”萧伊庭现下已经认定付真言是喜欢清禾的了,这让他很是愤怒,“付真言!你别做梦了!你就是曾经的我!我太了解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给妹妹好的生活?你给我滚远!” 付真言勾着他肩膀笑,“所以啊,我才说,那种小孩子的生活我们不过了!我要奋起!我要在姑姑长大之前成为京城响当当的人物!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如果说,他最初渴望成功的动力是要给家人更好的环境,那么现在,叶清禾成了他另一个促动他拼搏的驱动,让他全身热血沸腾,无法停止…… “资格?你想有资格?!我告诉你,你永远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我不准!”他一拳打在付真言腹部。 付真言疼得皱了皱眉,不过,却并没有跟他计较,捂住肚子,裂开微笑,“二哥,快长大吧!你会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拳头固然有用,可是,绝不是一个男人是否强大最有力的证据!还有,二哥,你没有资格管姑姑,不是吗?你不是她的谁!” 萧伊庭今天算是被付真言给气翻了,首先,来教育他什么叫男人,什么叫男人的强大?他不配!然后,竟然还说他没有资格管妹妹?他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付真言!我没资格?!我和清禾一个瓶里喝水!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你说我没资格?”说完他楞了一下,好像说快了……一张床上睡觉这种事除了她生病不舒服那次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付真言听了哈哈大笑,“二哥,一个瓶里喝水,一个碗里吃饭,我还是相信的,不是你赖皮吗?至于一张床上睡觉……就别糊弄我了!我姑姑会答应吗?” 怎么没有过?真的有过好吗? “付真言!我给你证据看!看过之后你离我妹妹远远的!”他指着付真言的鼻子。 付真言轻轻把他的手指拔下来,笑,“二哥,别幼稚了!快长大吧!” 岂有此理!还说他幼稚?! 他非要证明给他看! 萧家。 叶清禾已经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了书包。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她以什么借口跟萧城兴“请假”,萧伯伯都不会答应她一个人出门的,所以最终决定先斩后奏,明天留个纸条算了…… 思定以后,打算早早睡觉,养足精神。 窗外挂着大风,吹得窗帘翻飞舞动,这天气,好像又要下暴雨了,这几日每晚都如此,但白天总能艳阳高照的,希望明天也是个大晴天才好。 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便上了床。 只是,明天就要出发了,她心潮起伏,怎么也睡不着,太多的往事在脑中不断翻滚,那些压抑的痛楚、伤心、和愤怒,都随着明天的即将来临而爆发。 在床上辗转了很久,果然开始了暴雨的前奏。一道闪电划过,而后惊雷滚滚,震得窗户格子都在隐隐作响。 记得小时候也是怕雷雨的吧,也就是一个瞬间的时间,便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她决不允许自己再害怕…… 忽的一声大响,有人撞开了她的房门。 她以为是萧城卓。 自从上次萧城卓看僵尸片做噩梦以后,就恳求她别锁房门,让不时被僵尸和鬼怪惊扰的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求到保护。 然而,借着又一道闪电的光亮定睛一看,居然是个比萧城卓大出一倍的家伙…… 而且,那家伙手里还抱着个枕头,呼啦一下就窜上了她的床,嘴里嚷着,“妹妹,我怕,陪我睡呗!” “……”她因为明天出行而凌乱的心刹那间凝固,这是比天上天雷滚滚更雷的事情…… “二哥……”她全身僵硬。难道他不懂得男女有别吗?虽然她离男人眼中的“女人”这个词还有点差距,但是,她在概念分类上属于女人没错…… 萧伊庭钻进她的被子里,手臂搁在她胸前,“唔唔,睡觉吧!不怕了!” 他多么希望她快点睡着,然后他就可以把相机拿出来,拍一张他和妹妹同一张睡觉的照片,这样就可以彻底秒杀付真言,让他知道什么叫资格! 叶清禾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然不知会怎样鄙视他的幼稚。或者,男人中也有会怕打雷的吧,就如男人也有恐高和晕血个例一样…… 反倒是她,要纯洁,要知道,在二哥眼里,她确实从来就不是女人…… —————————————————————————————————————— 第一更,下午回来再更第二更~! 第85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第二更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5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第二更 此时此刻,萧伊庭唯一想到的就是取证,所以,对她还真没什么邪念。ai悫鹉琻 手臂搁在她胸口,平平的,还没他自己的胸有肌肉感,肋骨还磕手来着。另外,还要注意藏好相机,不能被她给发现了,因此,他哪来的功夫产生邪念呢? 叶清禾原本就睡不着,被他这么一闹,更加不用睡了,而他却偏偏地不断催促她,“妹妹,睡了没有?妹妹!快睡着啊!快啊!” 被他在耳边这么一聒噪,她真担心会不会把萧伯伯他们也给闹醒了,看见他们睡在一床成何体统? “别闹了!你闹着我睡不着啊!”她把他推远一点,不让他对着她耳朵呵气眭。 “那你要怎样才能睡着呢?唱歌?还是念英语课文?我给你背篇英语吧!”他想起上一次哄她睡觉的绝招。现如今的他,已经可以不用拿着书本念了,张口就来…… “二哥!你安静点!安静点不说话行吗?”背什么课文!唱什么歌! “好吧,我不说话了,你快点睡着!睡吧!”他双眼一闭,头搁在她肩膀上,进入睡眠状态斋。 他的头很沉,压在她瘦弱的肩膀,让她能安然入睡? 她推了推他的头,叫苦,“二哥,你头挪过去点……” 他倒在枕头上,嘀咕,“全是骨头,没枕头舒服……” “……”她放弃了跟他搭腔,闭上眼来。 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一个惊雷紧接着响起,大雨倾盆而下。她的房门再一次被撞开,一个肉球滚了过来。 “姐姐,姐姐,好怕,我要和你睡……”萧城卓爬上了床,赫然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萧伊庭?!你怎么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挤,终于成功地挤进了两人中间,把萧伊庭挤到了外侧,而且马上寻求安全感地抱住了叶清禾,自己肉墩墩地屁股则挤着萧伊庭。 萧伊庭被这个八字犯冲的小叔叔给气着了,怎么他无论做什么事都那么不顺呢?恼火地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下去!给我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为什么?不去!”萧城卓屁股挪了挪,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占据有利地势,困倦的他很快迷糊起来。 “像话吗?都是当叔叔的人了,还和女人睡?”他使劲捏着萧城卓的屁股,肉嘟嘟的,很上手。 萧城卓被他捏得痛了,迷迷糊糊黑暗里哀嚎,“欺负人!大人欺负小孩儿!你不也在和姐姐睡嘛?” 这会儿他记得自己是小孩了?!成天摆叔叔架子的时候怎么忘记这回事了呢? “你是我叔啊!哪里是小孩?”他恨不得把萧城卓扔出去,这样他还怎么完成他的拍照计划? 萧城卓被他掐得清醒过来,看看他,又看看清禾,忽然坐了起来,终于醒悟过来什么似的,手指在他俩之间比划,“你们……你们……居然一起睡?!不行!我要告诉大哥去!你们俩做坏事了!” 叶清禾无法淡定了,赶紧按住萧城卓,“你别胡说!我和他什么都没做!他和你一样怕打雷而已!” 怕打雷?萧城卓愣愣的,没错,自己是这个原因才跑来找姐姐的,可是萧伊庭……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怕打雷? “没有啊!去年夏天打雷他都一个人睡的!还笑我来着!”揭穿坏蛋的真实面目是每一个好孩子应尽的义务!萧伊庭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你……色/狼!” 萧伊庭火了,这小叔叔跟他八字绝对犯冲!“色你个头!小小年纪懂什么叫色/狼吗?我色也不会来色她呀!她身上还没你屁股捏着舒服!” 被子已经随着他坐起而掀开了,昏暗的光线里,萧城卓低头看了眼叶清禾的身材,脸上居然显露出同意的神情,好在是黑夜,叶清禾没能看得真切…… “那你来干什么?不管你来干什么,都是来图谋不轨的,我告诉大哥去!”萧城卓年纪小,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原则的,如果他侄儿胆敢做出有损姐姐名誉的事,他一定会大义灭亲! 他人小,动作却麻利,骨碌翻下床,与此同时,响起“啪嗒”一声,有东西掉落床底。 “什么东西?”萧城卓飞快打开灯,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相机…… “我的相机!”萧伊庭下床拾起,同时感觉四道冷飕飕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白亮的灯光里,他无处遁形…… “我……还是回房去睡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完全没功夫去心疼他的新相机是否摔坏,先逃跑再说…… 萧城卓摸了摸脑袋,“姐姐,萧伊庭是要偷/拍你吗?” 她皱了皱眉,某些人的思维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萧城卓急着睡觉,不再多想,滚上床,继续搂着叶清禾的脖子,“姐姐,我明天要去新疆了,得俩月呢,你要想我啊……” 一到放假,他就会去新疆,这两月回来,估计又晒成黑小子了。 叶清禾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明天,明天她也要出发呢…… 第二天一大早萧城卓就走了,叶清禾上午则仍然和萧伊庭去王哲家学习,中午回萧家吃完午饭以后才背起书包准备出门,就像平时应江老之约一样。 “你又要去哪里?”萧伊庭沉着脸问。反正不是去见姓江的,就是去见付真言! 她心内一沉,有些紧张,不过,假装镇定,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只道她还在生昨晚的气,今儿一上午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呢…… 因为自觉有些理亏,他便没跟上去,只在后面喊,“早点回来!我还好多不会的题问你呢!” 她脚步没停。这个时段,萧城兴和姜渔晚都不在家,她只跟云阿姨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家门。 出门的时候,云阿姨还对她说,“早点回来,晚上做你爱吃的鱼。” “好!”她这样答了,以免云阿姨起疑心。其实,她倒并非特别喜欢吃鱼,只不过,凑巧有几次吃饭,鱼摆在她面前而已,谨小慎微的她,是不会因为特别爱吃哪一道菜而站起来刻意去取的。 萧伊庭也听见了她答应的那声“好”,想着晚上回来问她题目时,她必定就不生气了,这招百试百爽,心里一宽,想回房间玩游戏,可是,呃,她没给他开电脑! 岂有此理!坏丫头!这让他除了做题看书还能干什么?总不能这要中暑的天气还出去打球吧? 什么时候开始,他萧二少爷的消遣变得这么少了呢?桌上的那些画报他好久都没翻了,他自己还不自知…… 他憋着一口气,就不看书!就不做题! 换了游泳裤,在游泳池里闹腾了一阵,最后游累了,一个人游着也没意思,悻悻上岸,还是回房间看书去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他怎么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呢? 那个培养他这习惯的人更可怕…… 叶清禾走出萧家的时候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唯恐萧伊庭黏上来。 留给萧城兴的纸条,从书房的门缝里塞进去的,得萧城兴晚上回家进书房才能看得到,那时候,她应该已经上火车了,他们再也找不到她,因为,纸条上她只说,想回老家看看…… 她没有去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赌石”两个字从付真言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就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心里仿佛有个魔音在喊:她要去那个地方!一定要去!不再等了! 而这个魔音,此刻就在她心中狂啸,促使着她一路急赶,直奔火车站。 入站口,付真言已经在等她,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就是上次跟他一起打架的,叶清禾记得。 “来了!”付真言上来迎她,接过了她肩上背着的书包。 “嗯!走吧!”她抹着额头上的汗。这么热的天,她还留着这么厚的刘海,感觉额头上要爆痱子出来了。 “这是田简,你上次见过的,我兄弟,跟我们一起去!”付真言简单的介绍。 “嫂……”田简才叫出一个字,就被付真言给瞪了一眼,把余下的话瞪回去了,忙改口,“少不得我能帮你们跑跑腿什么的,上次的事还请……您多包涵。” 背地里田简一直叫她嫂子的,付真言也乐意听,每次听到都笑得傻呵呵的,这突然要改口,田简还不知道叫她什么好…… “别您啊您的,叫我清禾吧。”叶清禾既然已经和付真言化干戈为玉帛,当然不会再和他手下的小弟们计较,简简单单一句,便泯了恩仇了。 “先上车吧!”付真言手里,却只捏着两张火车票。 “我们三个人……”她疑惑地问。 “只有两张,买不到票了!田简上车再补票!”付真言双臂圈着,在她周围圈成一个保护环,不让人撞到她。 没有时间犹豫和客气,一是要赶上车,二,是害怕萧家的人提早发现,追上来,叶清禾果断地在付真言的保护下上了火车。 付真言买的是卧铺票,他们直接上了卧铺车厢,可是田简却没能跟他们一起。 “没关系,那小子生存能力强,搁哪都行,只要补到站票,他在厕所门口都能趴到云南!”付真言安慰她,眉目间有些得色,是属于男人,属于少年人的,仿似在说,男子汉,吃点苦算啥?! 火车票难买,付真言能买到两张已经很不错了,虽然都是上铺,可上面没人打扰,也未尝不好。 叶清禾的心一直在狂跳,直到火车开动以后,她悬在喉咙口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呼了口气,确定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 “累不累?要上去睡一下吗?”付真言问她。 她确实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精神紧绷了这么久,终于松懈下来,让她有些虚。 点点头,“那我去睡会儿。” “我上去接你。”付真言看着她的小身板,担心她爬不上去。 她摇摇头,示意不需要,自己扶着扶梯网上爬,他却始终不放心,双手呈托状,凌空护着她,仿似,只要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他就能接住一般。 不过,她不至于那么笨拙,顺利地爬了上去,打开被子躺了下来。庆幸自己先见之明,出门没穿裙子,不然这裙底的风光,怎么盖得住? 昨晚完全没有睡好,听着火车简单的哐当声,随着火车前进时有节奏的摇摆,她渐渐迷糊起来。 隐约听见有人在下铺和他说话: “小伙子,去云南啊?” “嗯,是。” “去玩?” “是的。” “上铺那是你谁?女朋友?” “……是……” “小伙子真会疼人……” “……” ———————————————————————————————————— 还有一更的哈~!!!一小更~!!! 第86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旅途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6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旅途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叶清禾就不知道了,火车的哐当声盖过了所有声音,而后,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最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她沉入梦乡…… 后来,她是被一阵吆喝声给吵醒的,火车上的服务员推着餐车出来卖盒饭了。ai悫鹉琻 她睁开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付真言也爬到了她对面的床铺睡着,此刻也已醒来,正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也许是她伪装惯了,每次有人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莫名的心慌,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眼镜。对这幅眼镜,她已经产生了依赖性,好像戴着它,就戴上了一层防护,她就可以保持她镇定自若的样子。 可是,她在枕边摸了摸,却没摸到眼镜,于是支起身体往下看眭。 “找什么?”他注意到了,问。 “眼镜!我的眼镜不见了!”她理着她睡乱的刘海说。 他灵活地跳下床,给她在地上找斋。 一时没找着,她反先看见了,指着床下的角落,“在那里!” 他看了她一眼,给她拾起来,高举着递给她。 她马上接着戴上了,又理了理刘海,放下心来。 “下来吃晚饭!”他对她说。 “好!”她挪到床尾,准备顺着梯子爬下去。 他照例的,来到她脚下护着他。 她一起床,就觉得脑袋有些重,下扶梯的时候,便感到眩晕了。 她暗叫不好,她的体质一向弱,平日里她自己千小心万小心地就怕生病。今天急着赶路,出了一身的汗,火车上空调温度太低,上铺尤其温度低,这么一睡着,大概是感冒了…… 她抓紧扶手,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可眩晕袭来,她还是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她轻轻惊呼一声,好在,并没有跌倒在地上,而是被付真言给抱住了,稳稳地把她放落在窗边的小凳子上坐着。 这是除了萧伊庭以外,她第一个亲密接触的男孩,纵然她镇定惯了的,也禁不住面红耳赤。 付真言倒是个正人君子,没借机多抱一会儿揩揩油什么的,只把她放下来,而后四处寻找她的鞋子。 鞋子早被过路的人给踢到床底下去了,他给她寻了出来,蹲在她面前给她穿鞋。 当她的脚踝被他握住时,她用力往回缩了一下,可是,他的手指好有力,没能从他指尖挣脱,她的帆布跑鞋被他套到了脚上,而后,他略黑的,粗糙的手指给她系鞋带。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她没反应过来,她的鞋带就已经打好结了。 他提着第二只鞋子准备再给她穿,这回,她再不让了,躬下身来,从他手里抢过鞋子,自己赶紧往脚上套。 他站起来笑笑。 他付真言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从来没在任何其他人面前低过头。 这是他第一次俯身伺候别人,第一次给女孩穿鞋,他想,她也是唯一的一个,这辈子不会再有…… 待她穿好鞋子抬起头来时,她的脸还是红的。 这让他觉得很好玩。 他的师父,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小大人的假正经样儿,成天绷着个脸,对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清清淡淡的,否则他怎么把她跟古墓里的小龙女相比呢?却原来,也有这样小女孩的时候…… 她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毕竟,她才十六岁不是吗? 他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轻道,“姑姑,你不是近视眼?” 她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他呵呵笑出声来,近视眼居然比他眼睛还好?比他还先发现掉在床角的眼镜?只不过,她为什么要装扮成这个样子?她那副黑框眼镜有多丑她知道吗?她不戴眼镜的样子有多美她知道吗? “洗个手!吃饭吧!”他也没说什么,点到即止,笑着往卫生间走去。 叶清禾原地坐着发了一阵呆,为自己今天这些不淡定的反应表示郁闷,她和二哥一张床都睡了,付真言给她穿个鞋,她在这脸红什么? 到底,付真言是陌生男孩吧…… 如果,是二哥给她穿鞋,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了,她现在感觉头轻脚重的,才是大麻烦,千万别还没到云南自己先病倒了! 可是,感冒先生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要来光顾谁,主人家还拒绝不了…… 当她端着付真言买给她的盒饭,一点胃口也没有时,她不得不投降,她是真的病了,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鼻子也塞住了。 她摇摇头,把饭放下来。 “不想吃?”付真言以为她嫌菜不好,正好列车进站,窗外有人卖烧鸡腿的,他叫住了,又给了加了只鸡腿。 她还是摇头,“不要,你吃,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啊!要储存体力,今后的几天,还辛苦着呢!”他把鸡腿放回她盒子里,劝着她吃。 是!他说得没错!她必须认识到这一点! 只是,盒饭里那些肥肉她实在吃不下去,用筷子挑到一边,全挑些素的吃了,吃了两口辣椒,感觉有了些食欲,才开始吃饭。 他叹了一声,把她盒子里不要的肥肉全扒进自己碗里,把她爱吃的,都挑给她,“你们女孩子啊,就是不爱吃肥肉,你看看你,这么瘦,从上铺掉下来都跟没重量似的!多吃点才能长胖呢!” 这种话,以前爸爸也常跟她说的…… 总是说她吃得太少,不长肉,总是希望她长成爸爸的肉妞妞…… 她喉间一哽,低头赶紧吃饭。 “鸡腿必须吃了!”他拣走她盒子里最后一块肥肉,忽然想到,他下次见了萧伊庭是不是也可以显摆显摆了呢?他和她,这可是真正在一个碗里吃饭了…… 想到这里,笑容弥漫。 叶清禾没有说什么,默默把鸡腿吃了。 今天的付真言好像和平时不同。 平时的他,是听话的乖学生,她说什么,他信什么,做什么; 今天,他却好像隐隐有些霸道,强横地给她穿鞋,劝着她吃饭,逼着她吃鸡腿…… 说实话,这样的霸道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她觉得有种温暖感,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这是她在萧家所感觉不到的…… 也许是她有些小感冒吧,又在旅途,人便脆弱了一些。 自进北京以来,她就以超出她年龄的成熟稳重和坚强而存活着,用她的理智指导着自己每一天每一步该怎么走,也指导着别人每一天每一步该怎么走,突然多了一个人来命令她该怎样,她便有些懒怠了,就这样伸个懒腰,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一下似乎也挺舒适…… 入夜之后,车厢里的人打起了牌,她暂时不想爬到上铺去,付真言便给了她一个mp3,让她听歌,还从他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些零食来给她吃。 她从前就吃得不多,进入萧家以后,吃零食这个习惯彻底改了,看着他拿出来的女孩都爱吃的酸酸甜甜的东西,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加之晚上的温度更低一些了,她的皮肤上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并且开始打喷嚏。 “你感冒了?”他听闻后,很紧张。 “没……一点点……”她不希望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还说没有!冷怎么不说?”他取下她的背包,还好,这丫头不至于蠢得全带了长袖!不是他对女生有偏见,在他看来,他的师父也算是女生中顶尖聪明的了,可是,在生活方面,总有不如男生之处,看来,女生天生是要男生来照顾的,这话不错。 给她拿出一件长袖来让她穿上,怕她冷,把自己的外套也取了出来给她。 她有些昏沉,全都穿了,现在不是臭讲究的时候,只要不再加重病情耽误大事就好了! 接下来,付真言就开始忙乎了,四处给她找热水,还找乘务员要感冒药,闹得整个车厢都知道有个大男孩的小女朋友感冒了…… —————————————————————————————————————————— 明天见哦~!!这两天吉祥有些卡文,再加上今天小小加更,所以评论区没来得及回复,可是吉祥都看了,谢谢亲们留下的足迹哦~!!另外,对于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位亲亲们的小马甲小背心们,吉祥真的很感动很感动,还让吉祥来猜你们是谁的亲亲,这不是要吉祥脑袋晕菜吗?让我想想,除了66家的小朋友们以前见过以外,新出的各种小马甲应该是泡泡,i姐,小轩,和小土的吧?或者还有没猜到的,吉祥抱歉了,吉祥太笨,亲们告诉我呗,呜呜~! 第87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赌石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7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赌石 尽管付真言一路悉心照料,感冒还是来势汹汹。ai悫鹉琻 下火车的时候,火车里空调的凉意和室外炎热的温度呈鲜明对比,热气一烘,她差点昏过去。 于是,到达目的地的第一站他们去了医院。 叶清禾对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很生气,可付真言和田简一直安慰她,这反让她更是内疚,因为她多病一天,就多耽搁一天的事,也意味着他们在这里要多耗一天,多一天的花费,尤其,她生病,更是增加了花销。 她知道,付真言能来这里并不容易睃。 他家家境不太好,之前一直在上学,退学这半年在外面打工,赚了点工钱,一半交给了父母,一半自己攒着,加上他兄弟们给他凑了些,就是他来赌石的本。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没有在医院打针,更没有住院,只请求医生开了点药,便坚持要去旅馆鹆。 依着她的意思,是要住便宜的小旅馆的。 可是,付真言却领着她往宾馆走。 “别啰嗦了!哪种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干净!你又病着,别更严重了!”他皱着眉,显然对她的啰嗦十分不满。 “付真言!你到底……”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能让自己女……”他一时口快,差点说“我能让自己女孩住也住不好吗?”,还好及时打住,沉着声音把“女孩”两字改成了“女师父”…… “再废话扔你去桥底下跟乞丐住!”这是他最后一句,然后就进了酒店直接开/房间。 叶清禾在烈日下站着,因为感冒,眼里一直有着泪光,她倒是不怕住桥底下,只是…… 凝视着付真言的背影,她最终默默跟了进去。 两间房,她单独一间,付真言和田简一间。 入住后,她吃了药,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催促着他们两人马上出发去办正事。 起初付真言还顾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可倔强的她,打开门自己就走了,这一回坚定无比,“你们不起,我去!” 付真言了解她的性格,他的霸道得有底线,今天已经到底了,她这倔劲已经上来,除非把她打晕,不然拉不回来,可是打晕她,除非他也不想活了…… 叶清禾他们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来赌石,对这个地方还一点都不熟悉,所以,她给他们制定的步骤是:先用几天的时间观察,了解当地的场口。 她的目标不是赌石,不是一夜暴富,可是,看着付真言这一路对她的照顾,她觉得有些内疚了,打心眼里想让付真言有所收获而归。所以,她恨不得自己有异能,能够透视那些原石,帮他赢漂亮的一笔…… 最初的几天里,他们在各个场口的赌石会上转圈。 叶清禾的眼睛没有放过赌石会里的任何一个男人,从赌石人到场口的工人,她的目光从每个人的手上一一掠过,寻找她想要寻找的目标,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她想找到的那双手…… 这样寻人,原本就是大海捞针。 她知道自己冲动了,这趟云南之行原是大大的不该,只是,当时怎么也抵制不了这股冲动,还把付真言也拖下了水…… 要知道,赌石,固然有人一夜暴富,可是,也有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这几天,他们就亲眼目睹,有人出了场口以后绝望地砍掉了自己的一只手…… 当时血肉模糊的画面,让生病的叶清禾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当晚回到宾馆,她将吃的晚饭全部吐了出来,想起那副画面,一直不停干呕,最后,虚弱地看着付真言,请求,“付真言,答应我,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赌石,以后都不要再赌……” 付真言伺候她一晚上,又是打水,又是给她拿药的,看着她吐得泪光盈盈的样子,不禁动容,“姑姑,你是怕我也那样吗?我不会……”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赌得起就输得起!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叶清禾摇摇头,“付真言,你不明白,你想给家人最好的生活,可是,你知道对家人来说最好的生活是什么吗?不是锦衣玉食,不是豪宅名车,而是安定的生活,是你的平安和健全。如果你总是让家人担心,你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也是不幸福的……” 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躺在床上病气恹恹的她,心里某个地方又软又疼,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软得发酸,疼得发胀,以致,让她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让任何人担心!”此时此刻,他所想的家人,是她……等她长大待嫁,等他事业有成,她会因为担心他而感觉不到幸福?不,她不喜欢的事,他一定不会去做…… 她点点头,“我休息了,你也早点去睡觉,明天开始赌,你要养好精神。” “嗯,有事叫我。”他拿了一瓶牛奶来,放在她枕边,“休息一会儿把这个喝了。”她的晚饭都吐出来了,这几天她一直胃口不好,希望她能喝得下一点牛奶,补充营养。 他手里拿着她的房卡出了她房间。 这几天,她的房卡始终有一张在他那里,她也知道,他是担心她晚上有事,以方便随时过来。 人,在睡觉的时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完全无防护状态,于她而言,尤其如此,可是,却能让他在她这种状态的时候畅通无阻? 她觉得自己真够胆大的。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付真言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一如,萧城卓和二哥都能自如出入她房间一样……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每晚付真言都会来她房间几趟,看她是否贪凉又开了空调,看她是否蹬了毯子,看她是否会在夜里发热…… 怎么样当一个大哥,他是很擅长的。在家里,他就是大哥。他爱妹妹,把养父母对他的恩情都还报于妹妹身上,给了妹妹极致的疼爱,很多时候,妹妹生病,都是他在照顾着。会给妹妹熬清淡的粥,会给妹妹喂药试体温…… 第二天,他们依着这几天积累的少得可怜的经验,选了一个场口,准备开始第一次赌石。 叶清禾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找人这件事上,经过这几天,对于那个人,她几乎不报希望了,注定无功而返,还是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帮着付真言赌石吧。 付真言作为男生,有着冒险的天性,对于即将到来的如此刺激的事情,激动而期盼,加之暴富的心理作祟,目光全都紧盯着那些大石。 “姑姑,这个怎么样?”付真言跟着叶清禾学过一些赌石的技巧,盯着会场上一块较大的砂皮料问。 叶清禾凝目细看,没错,按照书上所写,这块砂石料可赌性极强,翡翠的绿色在表皮上呈线状,而且出现在鼓起的地方,裂纹少。 可是,如果一切都能如书上所写,那这赌石何来风险之说?不少经验老道的赌石者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哪里就轮到他们两个雏儿火眼金睛了? 她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激动,还是等等再说。 他们没有举动,却被另一个人把它买了下来。那人当场就开了,果然是上品! 付真言有些懊恼,错失良机! 叶清禾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多言,可是,却难掩惋惜之色,田简也傻眼了,在一边嘀咕,怎么不把它拿下呢? “付真言,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得失有定数,最不该的就是因为这些而影响自己的性情!你不是做大事的人吗?不是要再京城响当当吗?这点小风刮一刮,你就稀里哗啦的,怎么做大事?”她身体虚弱,一口气说完已经有些喘。 付真言一边心疼她,一边暗暗自惭形秽,他一个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女娃儿洒脱! “是,谨记姑姑教诲!”他固然有一半是在调笑,可是,也有一半是认真将她的话引为教诲。 他的人生当感激在青春年少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从容淡定的女子,不仅教会他很多,更在方向上引领着他,影响着他,让他看清生命中之轻重,以致后来,为她散尽千金亦在所不惜…… 初时,田简还会因为付真言叫她姑姑而觉得好笑,现在见怪不怪,连他自己也跟着叫姑姑了…… 眼见老大对姑姑心服口服的样子,他暗暗咋舌,难怪老大被一个小姑娘给收服了,原以为她只是成绩好,又不嫌弃老大,老大才感激涕零,这几天的相处,才发现她不仅能耐非凡,这胸襟,比男生还豁达…… 他们继续观察着赌石的情况,又一块看似极好的原石出现了,没有她点头,付真言不敢动,只一颗心砰砰乱跳,当这块料归属他人之后,他仍是有那么一点惋惜的,然而,没想到,开出来,竟然是个下品! 他瞠目结舌,暗暗庆幸,幸好没买,不然血本无归! “不可不信书,不可尽信书……付真言,这世上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块石头,太复杂了……”她自己也有些灰心了,这块石头她也看好的,可是开出来竟是这样,难怪有人说赌石这事儿,十赌九输…… 她想了个主意。 当天,她没有叫付真言出钱买石,而是,在赌石结束以后,拉着他在废料里面找,那些被人抛弃的料,被人称之为杂皮壳,除个别极好,多数质量较差,赌石人一般是看不起的…… 三人一人找了一大堆,兜着去请人开。 大大小小上百颗里,最后开出来一块极好的翡翠,只是个头太小了些,不值什么大价钱。 但是,这已算运气极好,至少是他们发的第一笔财……而且,还没用本钱! 三人当晚兴奋不已,付真言还和田简开了瓶小酒庆祝。 叶清禾终于帮到了付真言,心里的内疚感减轻了不少,一高兴,也没阻止他俩喝酒,只道,“如果明天中了大的,你们可不许喝了,我一个人怎么护着石头?” 田简大喜,“明天赌大的?” 他小孩心性,贪字当头,对于付真言之前给他描绘的暴富梦始终不曾放弃。 “看看吧,所以你们今天少喝点!”叶清禾其实觉得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垃圾里面捡个小宝也不错。 第二天,三人再次来到大会。 仍是以观察为主,然而今天,从早上一直到傍晚,整整一天,都没能开出惊喜来。 在无数人失望之余,眼看赌石大会要散了,叶清禾的目光被吸引住。 这块料看起来真不怎么样,可是她有一直强烈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撞一般,十分激动。 她理性冷静,不是一个凭感觉做事的人,所以在这股冲动下,仔细地观察,看得她眼珠子块要掉出来了。 第88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人不见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8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人不见了? 这块料上有霉松花,已经擦过了,还没见色露出来。ai悫鹉琻 她记得爸爸说过,这种松花各种形状都有,主要特征是松花不鲜艳,泛蓝,偏色。有此种松花的石头大多赌了就垮,一般人是不会相中的,可是,却有5%的可能性赌涨,只有5%…… 她今天要赌的就是这5%的可能性…… 她看着那黄色的雾,按照父亲所说的法子去细看,据说,这是父亲的独门秘诀…… 她甚至不敢拿放大镜出来看,只怕过于引人注目瞑。 最后,她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对付真言做了个手势,就是它了! 付真言近来有心研读赌石,多少已有些见地,对这块不起眼的原石也是看不上的,但是,出于对她这师父的迷信和信任,他毫不犹豫拍了板,买下它瑕。 因为没有人看好这块原石,所以买来的价格并不贵,付真言第一次赌石,虽然对这块原石没有信心,但也等不到回北京再揭开谜底,抱着失败的心理想当场开石。 然而,叶清禾却阻止了他,“不,回北京再开。” 她有她的顾虑。 这块原石开出来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极品,另一个则是废料。无论是哪一个结果,她都不希望当场揭晓。 如果是极品,那么他们三个小朋友怎样抱着这块大宝贝回家?这一路山水遥遥,是否安全? 她不敢想象。 如果是废料,在哪开都毫无关系,瞧着付真言的表情,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付真言捧着这块石头准备离场,却有人在门口拦住了他们。 “三位好,我们老板对三位的眼光很是敬佩,想和三位详谈,不知三位是否有兴趣?”一位穿黑西装的人对他们说。 “对不起,我们还有要事,抱歉。”付真言警惕心起,一手提着石头,一手下意识护住了叶清禾。 黑西装似乎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笑了笑,“小朋友们,我们老板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实话实说了吧。对于你们这块石头,我们老板很感兴趣,有意收购,你们难道最终目的不是要出手吗?谈谈价格又何妨?” 说实话,叶清禾还真对他们的价格不感兴趣,因为萧城兴的生意里就有玉石这一块,把这块原石带回去,无论极品还是废料,交给萧城兴,会有一个对付真言而言比较公道的结果,虽然萧伯伯知道她来赌石,必然会生气…… “不好意思,我们真没兴趣。”叶清禾抢在付真言之前拒绝了。 那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毕竟她的身量太像个小孩,理所当然地认定付真言是做主的人,只对付真言笑道,“这位兄弟,听你们的口音是北京人,这一路路途遥远的,你们带着块石头,不觉得累赘吗?” 这番话,倒是戳中他们的心理。 付真言赌石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出手,而且他很想知道这块原石到底价值几何,如果是块好料,那也就罢了,转手出去空手回京比带着块石头好,如果是废料,那他明天还得继续进场口。他答应过姑姑,这是最后一次赌石,那他期待着能有所收获而归。 “好!跟你们谈!”付真言做了主。 叶清禾想要说什么,最终放弃,毕竟,这是付真言的石头。 “不过,地点和方式都由我们定!”付真言又道。 那人笑了,“那是当然!” 付真言一脸谨慎,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这位黑西装所说的老板,应该就在前面那辆车里,他绝不会上他们的车和他们谈判。 想了想,“我们去前面那条街的金丰餐馆吧。” 这两天已经把这个小城摸得很熟,之所以选这家餐馆,是因为离这餐馆十米远的地方是派出所所在。 那人似乎也明白他的用意,一笑,“小朋友防范意识挺高,我们是正经生意人。那……是我们接你去,还是你自己去?” “我们自己去!十分钟以后餐馆大厅见。”付真言道。 “好!”黑西装爽快地离开了。 十分钟以后,付真言和田简抵达金丰餐馆,之所以只有两人,是因为他把叶清禾赶回酒店了,他不知道这次见面是否具有危险性,但是他不会让姑姑去冒险。 叶清禾这次没有坚持,只交代付真言注意的事项,她明白,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事的话,她跟着去,只会增加付真言的负担。 大厅里,之前的黑西装和另一位中年男子已经在等候。 “你们好,请坐。”中年男子见他们到来,起身迎接。 没有进包间,就在大厅里谈,这也是付真言所希望的。 “在下姓毕,对两位的眼光很是敬佩,不知两位怎么称呼?”中年男子递上自己的名片,是一家玉石公司的总经理,叫毕范。 “付真言。”干净利落的自我介绍。 毕范点点头,赞许的笑容,“爽快的小伙子!难怪眼光独特。” 叶清禾对他已经有所交代,他对这块原石的价值已有所了解。 听了毕范的话,他自然不会解释独具慧眼之人不是他而是叶清禾,这样对她来说太危险。 “可以再让我们看看石头吗?”毕范笑问。 付真言毫不犹豫地把石头摆了出来。 毕范拿出放大镜,对着石头一番研究,而后笑道,“小伙子,我真好奇,你是怎么看中这块石头的。” 付真言也笑,装得憨厚而天真,“我怎么看中?我又没钱,你们大人赌的大的我赌不起,这块没人要,我只买得起这块。赌石赌石,不就是赌吗?没准儿我就靠这块发财了呢!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呵呵!”毕范干笑两声,“那你还这么谨慎?把它当宝了呀?” 付真言继续装,“本来我还不知道是宝的,可是既然你们都能找上门来要,那必然是宝了!” 毕范无话可说,再度干笑,“这么说来,是我们傻了?呵呵,没关系,小伙子,这石头你打算卖多少钱?” “老板能给什么价钱呢?”他反问。叶清禾曾给了他一个最低价。 “这个……赌石这事儿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真真假假,千变万化,我只是和你一样看好它,但它究竟怎样,谁也拿不准啊……”毕范叹道。 付真言笑了,“所以呢?” “所以……我给你们五倍的价钱收购它怎么样?”毕范伸出五个手指来。 五倍?那才几千块……真当他是小孩子…… 他收起石头,准备走人。 “小朋友!这是怎样?有话好好说嘛!”毕范笑着挽留。 “老板,这样吧。”付真言道,“你们是行家,不如在这里我们现场开石,您看着石说话,怎样?” “呵呵,小朋友还挺厉害!行!”毕范招了招手,让黑西装去叫开石人来。 “你们的人,我不信。”付真言笑道,“我带了人过来。”这也是叶清禾交代的,自己花钱去请一个人来开石,不受制于毕范。 毕范觉得好笑,“你这是信不过我?” 付真言则冷笑,“就您出的那五倍价钱,您觉得你值得信任?” 一句话说得毕范极为尴尬。 说话间,田简已经将请来的开石人带上来。 只见开石人拿出专业的工具,在原石上擦了又擦,将黄雾擦去之后,翡翠的碧色便显露出来。 虽然付真言有心理准备,还是惊喜得心花怒放,毕范的眼里也放出了光泽。 最后,原石打开,里面碧色纯净细腻,果然是上品…… 开石人都惊叹了,没想到这样的表象下,是如此一块瑰宝。 “您出多少?”付真言尽量让自己镇定,可是,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程序,声音兴奋得发抖。 毕范也明白,此时不能再欺负小朋友,于是给了个七位数的价。 “成交!钱转账至这个账号。”付真言非常爽快。虽然,这个价离他们估的最高价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高出最低价就满足了,如今这原石已开,拿在手上是个负担,转化成钱最实际。 “好!真够爷们!”毕范当场便转账。 付真言查过账之后,将石头交给了毕范。 石头卖出去了! 在饭店里,付真言一直控制着自己情绪,伪装成熟的大人,可一出餐馆,他便疯了般在马路上跑,心里一个声音在喊:我有钱了!我有钱了!我终于有钱了! 他可以用这笔钱给姑姑买礼物!给家人买礼物!可以开始他自己的事业! 以致,他没有注意到毕范凝视着他背影深思的表情…… 他一路狂奔,要回酒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姑姑,可是,敲了许久她的房门,都没人来开。 他疑惑地掏出房卡,刷开门,登时愣在原地,房间里,没有人…… 她会去了哪里? —————————————————————————————————————— 第89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你跟她不是同一种人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89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你跟她不是同一种人 她还病着!一直低烧!这几天是强撑着陪他在各个场口转悠!她能去哪里? 付真言冲向服务台,向服务员打听她的去向,是否有人来宾馆找她等等。ai悫鹉琻 服务员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她从房间里下来的时候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差点摔倒,还是保安扶了她一把,扶着她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后来去了哪里,她们就不知道了。 付真言后悔无比,早知这样,他绝不会去卖什么石头! 微一思考,觉得只可能与赌石有关,于是吩咐田简,两人分头行动,再回到各个场口去找睃! 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谈何容易? 在场口之间奔走,眼看天色黑了下来,她的影踪却一点也没发现。 一直找到晚上九点,仍然一无所获鹉。 他绝望了,打算回酒店看看,看她是否回来了。 酒店门口,正好遇到和他一样无功而返的田简,看着田简冲他缓缓摇头,他的心,灰暗一片……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回房间查看,希望她奇迹般出现在房间里。 出了电梯,垂头丧气往她房间走,却发现她房间门是开着的! 他全身血液一涌,大步跨进房间,高喊,“姑姑!” 房间里正在整理东西的人回过头来,却不是叶清禾,而是……萧伊庭。 “怎么……是你?”付真言第一次在他面前底气不足,这一次,是他把他的妹妹给弄丢了…… 萧伊庭一脸阴郁,见了他,二话没说,直接一拳头就勾了过来。 付真言曾经“成熟”地握住萧伊庭的拳头说过,他们已经长大了,不要再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可是,此刻,他却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是他没有尽到一个男子汉的责任,没能照顾好姑姑,萧伊庭怎么揍他,他都没有怨言…… “姑姑……在哪里?”当前,他只想知道这一件事…… “在哪里?我还没问你把我妹拐去了哪里!”萧伊庭暴怒之下又给了他一拳,重重地击在他肚子上,“付真言!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发财也好,毁灭也好!上天也好!入地也好!都离我妹妹远一点!她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他不想跟付真言啰嗦,把叶清禾的东西全装进了包里,提着准备离开。 付真言挡住了他,“你们找到她了是吗?她现在是安全的?” 如果不是他急着离开,他很想将付真言狠狠揍一顿! 用力把付真言推开,怒火冲天,“是的!她只有跟我们在一起才是安全的!你就不要再来找她了!跟你在一起几天,你看看她病成什么样子了?!你有什么资格再来问她怎么了?” 田简见自己老大被欺负,心中不甘,冲上来要给老大出气,被付真言拦住。 “别闹!”付真言摸了摸唇角,有点点血迹,那是拜萧伊庭第一拳所赐,不过,他不会在意,他只要知道姑姑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萧伊庭恨恨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当他左等右等没等到妹妹回来,等来的却是父亲书房里的一张纸条:她回老家去了…… 那一瞬间,他心里忽然就被掏空了,一颗心飘飘忽忽的,着不了陆;而后,马上又涨得满满的!满满的全是怒火! 这个臭丫头!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是打算玩彻底失踪吗?不是还答应了云阿姨回来吃晚饭的吗?他还等着她检查作业呢!原来一切都是骗局!她早就打算好了要走的! 可是为什么要走?是他对她太凶吗?还是妈妈对她不好伤了她? 她的老家,她的家,对他而言就像一个谜。他却在这谜一般的疑惑里,看见了父亲紧张的眼神,而且,父亲的下一个决定更让他吃惊——忙碌的父亲竟然决定马上去寻找她…… 他强烈要求跟随父亲去找她,是以,他第一次来到了她的故乡——烟水迷离的江南古城。 他们在江南逗留了几天,在这几天里,他终于从父亲口中听到了他曾经所猜测到的一些事:她的父亲已然去世,而她的母亲,因为患有心脏病,在得知她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亦病发离世。 没有别的亲人,只庆幸还有父亲这个老友,也庆幸最后一刻父亲在身边。受叶清禾父亲所托,萧城兴将她带回了北京,按照她父亲临终所嘱,让她远离江南,远离他之前的生活,平安地成长…… 萧伊庭仍然觉得迷惑,“爸,您有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妹妹?” 萧城兴脸色微微一沉,没有给出回答。 几天古城的寻找,却并没有发现叶清禾的踪迹。 萧城兴便觉得这鬼丫头是不是骗他们的?声东击西?如此一想,心下便暗叫不好!问萧伊庭,妹妹这几天有什么异常? 萧伊庭想不出她有什么异常,把她每天的行踪告诉萧城兴,当萧城兴听到玉石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一震,马上改道云南…… 只是凭着猜测来到云南寻找她,却那么巧的,果然被他们找到了。 他不知道父亲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的,他感觉,父亲是有意在瞒着他,有意指使他去做别的事,而后,父亲便已经找到妹妹,打电话让他去医院。 他在医院里看到的是昏迷的妹妹,两颊因发烧而通红…… 叶清禾体质一直不好,上一次生病就把他吓得半死,看着她那么瘦弱的样子,总能给人一个错觉,好像这般虚弱的她,经不起半点风雨,随时都能随雨打风吹去了一般…… 看见她这番模样,他无端地生气,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来云南吃这份苦干什么?如果她是醒着的,他一定要痛骂她一顿! 护士围着她忙活了好一阵,她总算是醒来了,眼镜取掉了,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和父亲,那一刻,他却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她叫他“二哥”,声音沙哑的,那张小脸从来没像那一刻那么光芒照人。 他能理解她那一瞬的动容,那是见了亲人才会有的高兴和亲切。原来这丫头还是有感情的啊,没白对她好!平日里她那清冷的样子,他还只当她是冷血的呢…… 在她和萧城兴目光对视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才流露出怯弱来,低声叫了句,“萧伯伯……”而后,便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透着她平日里所没有的楚楚可怜。 萧城兴怎么舍得骂她?只对萧伊庭吩咐,去把妹妹的东西都取来,便把他给打发走了…… 萧伊庭离开后的病房,气氛一度沉寂下来。 萧城兴最后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叹道,“有什么事需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呢?你这是病了多久?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有个什么意外你让萧伯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你忘了萧伯伯跟你说的话了?如果自己不能照顾好自己,成长都是毫无价值的!” 叶清禾低垂着眼睛,“对不起,萧伯伯……”还是让萧伯伯担心了,而且还和二哥从北京追了过来…… “傻丫头,你对不起的是我吗?怎么现在还执迷不悟呢?”萧城兴看着眼前的女孩,心疼真真实实地漫上心头,忍不住用手给她拨了拨刘海,“傻孩子,你怎么会对不起我?这一年来,你带给萧伯伯的只有骄傲和快乐,萧伯伯和你爸爸的心愿是一样的,平平安安地长大,把你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男孩子,生儿育女,平凡一生。” 提起父亲,叶清禾眼眶有些发热,“萧伯伯,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我……今天在酒店大堂里听见有人在发怒,说有人造假原石,害他上了当,我没忍住就去找了……” “结果呢?”萧城兴眼里是宠溺的斥责。 叶清禾没话说了。这原石造假的人何其多,怎么会是她要找的那个? 非但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还被人发现被抓了,如果不是萧伯伯及时来救她,她不知要吃什么苦头呢…… “再不准瞒着萧伯伯做任何事!”萧城兴严厉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疼惜…… “知道了,萧伯伯……” “好了,有些事情,不需你一个小女孩该做的!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生活,好好学习,长大了好好嫁人!” 叶清禾略为窘迫,“萧伯伯……” 萧城兴笑了,“怎么?害羞了?女孩都要嫁人的啊!萧伯伯一定给你找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会照顾你一辈子的男孩!” “萧伯伯,不说这个了……”她的脸愈加红艳艳的。 病房里响起了哈哈哈的笑声,“爸,您想得可真远,现在就急着要把妹妹给嫁了?您倒是说说,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 来人正是萧伊庭,从酒店给她取了东西来,便听见老爸说要给么没找一个能照顾她一辈子的人,也看见了叶清禾的窘迫,忍不住打趣。 萧城兴哼了一声,“你小子学习怎么没这么上心?说起这事儿就来劲了?小小年纪懂什么?” “我不懂?爸,您这说的什么话?搁旧社会,我这年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所以呢?你想要儿子了?”萧城兴冷哼,眼眉间倒没有怒气。 “哪能啊……”萧伊庭见父亲没生气,嬉皮笑脸嘿嘿一笑,“你不是要嫁妹妹了吗?我这当哥的还没成家,您为她也考虑得忒早了吧!” 萧城兴有些想笑,绷住了,“也不知你有没有本事成家!”言语间,却多了叹息,“老二,我可是要把清禾交给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萧城兴说这话真真为时过早了,原本也不是他该说的,只不过,今日清禾这模样惹得他也多了些许感性…… 叶清禾虽然病着,可听着萧城兴的话,隐隐觉得是再暗示着什么吗? 索性装睡,合上眼睛。 却听萧伊庭在说,“咦?爸,您别是心里有人选了吧?我跟您说,甭管您选了谁,也得先问问我的意见啊!我是她二哥呢!” 萧城兴微微一愕,哼了哼,干脆不理他了。 他却来劲儿了,对这个父亲心目中的女婿人选充满了好奇,“我说爸,您心里那人到底是谁啊?” 萧城兴皱眉…… 某人陷入冥思苦想状,“难道是大哥?大哥是你们心中最优秀的人了,可是,大哥在国外呢!你们有没有想过,云阿姨做的菜那么好吃,清禾还吃那么少的,如果去国外了,不是会被饿得更瘦啊?” 萧城兴瞪了他一眼。 “不是?那会是谁?您别从我那几个兄弟里面挑了吧?宁子呢,太闷了,妹妹也是这么闷的人,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不就跟两块木头站桩儿似的啊?不合适吧!”他扳着手指头在那数。 萧城兴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冲着他来了句,“小三子不错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儿也唱得好,小小音乐家,跟妹妹的多才多艺正好配,两人琴瑟和谐的,绝不会寂寞。辰远又是开餐厅的,吃这方面也不用操心了,保管把妹妹喂得白白胖胖的!” “说的也是……”萧伊庭说得极为勉强,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老爹的话有道理,这么看来,辰安跟妹妹还真的很配…… “混小子!这是你考虑的问题吗?还不给我滚出去买点吃的来!清淡点的!妹妹不能吃太油腻!”萧城兴没来由发了火。 萧伊庭正在那纠结呢,被萧城兴一吼,吓了一跳,搞不懂老爹为什么突然发火,刚才还好好的…… 装睡的叶清禾双颊已经烫得着火了,这两父子的谈话是直接视她无睹了…… 尤为恼火的是萧城兴,说这儿子不懂事吧,初中老师就找他谈话,说他儿子有早恋迹象,高中为了女孩更不知惹了多少是非,说他懂事呢,怎么说话这么费劲呢? 晚上,萧城兴和萧伊庭都在医院陪着叶清禾。 医院外,付真言和田简已经站了近一个小时了。 “大哥,进去吧!”田简有些熬不住了,这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折腾人呢?他以后还是不要谈恋爱好了! 付真言望着那扇窗,一言不发。 田简是个精灵鬼,萧伊庭从酒店离开的时候,田简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医院,然后邀功似的来给大哥汇报,成功打探出大嫂的下落。 付真言紧跟着就来医院了,甚至在护士那里问出了她是哪间病房,哪间病床,几次想进病房去看看她,都放弃了。 萧伊庭说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你和她不是同一种人!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是啊…… 他和她不是同一种人…… 她是雪山上的花,是高天上的云,是清夜里的小仙女,而他,只是一粒尘埃而已…… “算了,走吧。”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就这么走了?”田简不服,但付真言已经转身,头也不回了,他赶紧追上去问,“去哪?大哥?”付真言已经退了酒店的房子,他以为,这是因为大哥心痛钱,既然姑姑不住了,他们俩爷们就不必住那么好的了。 “回北京!” “回……回北京?”田简惊讶了,“没票啊!” “随便买个站票!男子汉大丈夫有这么娇嫩?”付真言心里燃烧着火种,奔腾高涨,恨不能下一秒就已经站在北京的街头! 第90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凤凰花开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0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凤凰花开 那一夜,叶清禾是离开北京这几天以来病情最严重的一次,仿佛要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病症都爆发了一样。ai悫鹉琻 萧城兴父子始终守在她身边。 夜里,她不断地冒汗,不断地说胡话,喊着“爸爸妈妈”,喊着“小荷害怕”…… 两个男人在一边不知该这么办,一次又一次地叫护士来,护士也只能告诉他们,该用的药都用了,病退是个过程,不要心急。 可是能不心急吗?合着生病的不是你家的人?萧伊庭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了,被萧城兴给打住睃。 “过来,想办法给清禾喂点水!”萧城兴看着叶清禾干涸的嘴唇很着急,手里拿着勺子,水却怎么也喂不进去。 萧伊庭为难地挠了挠脑袋,突然想起好些偶像剧里面男主给女主喂水的方式了,可是,那样好像邪恶了一点,如果他这么喂的话,估计脑袋会被老爹给打出包来…… 看着老爹笨手笨脚,水全部洒出来流进妹妹衣领里的样子,他不禁皱着眉问,“爸,带孩子这事儿,您该比我有经验才是啊……您都俩孩子的爹了……鹉” 萧城兴脸一黑,他哪带过?带孩子不都是女人的事吗?不过,这话还不能在儿子面前说…… “还不来帮帮?清禾不是女孩吗?”萧城兴沉着脸,用威严来掩饰一切。 “哦……”萧伊庭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把水灌进叶清禾嘴里的,反正床上洒了水,地上泼了水,叶清禾还被呛了好几次…… “喂个水都这么不容易……”萧城兴最后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两个男人仍然在打一场乱仗,叶清禾连续几天的低烧今晚突然窜高,打了退烧针之后退了下去,两个小时后又窜了上来,两人打碎了两根温度计,一瓶酒精瓶,病房里乒呤乓啷声不断…… 幸好,叶清禾没有再做噩梦,一直睡得很沉,不然萧城兴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到凌晨的时候,两人均是疲惫不堪,不是因为一夜不睡的劳累,而是因为心累…… 萧伊庭尤甚,不仅要担心妹妹,还要担心老爹动不动训他…… 话说他一个人照顾妹妹那晚也没这么乱…… 天色渐明,沉睡一阵的叶清禾又开始呻/吟,嘴里念着的依然是“爸爸”…… 萧城兴坐在床边,握住了她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轻声道,“清禾,清禾别怕,萧伯伯在这里……” 叶清禾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瞬间,视线模糊,梦境交替,只看见眼前男人的轮廓,眼泪一涌,便唤出了口,“爸爸……” “嗳!我在这!”萧城兴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疼惜,这个孩子,他原本就认做女儿了的!顺势便答应了。 她听得声音不对,才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还沉浸在梦里呢…… 瞧这情形,萧伯伯和二哥一定是照顾了自己一夜的,心内一暖,对萧城兴挤出一个笑容来,“萧伯伯,对不起,我叫错了……” “没错!哪有错!只要你不嫌弃,萧伯伯就是你爸爸!”萧城兴拍拍她的手背。 叶清禾骤然想起了昨晚他和萧伊庭的对话,一缕尴尬在眼中一闪即逝…… 好在,萧城兴关注着她的健康,没留意,得见她醒来十分高兴,让萧伊庭留下看着妹妹,他去买早餐来给他们吃。 出了病房以后,仍是觉得疲累,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总觉得比年轻时通宵工作还累…… 想着,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正好是姜渔晚,才起床不久,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很高兴。 “渔晚。”他叫着她的名字。 “嗯?这么早有事?”姜渔晚和他生活了几十年,了解他的为人和性格,不喜欢说那些讨人欢心的话。 “没事。出来几天了,挂着家里。”他低声道。 姜渔晚有些惊讶,这算破天荒头一遭了,他这大半辈子的,出门在外是常有的事,什么时候说过挂着她?挂着家里? “城兴?你没什么事吧?别吓唬我啊!”她一颗心还真提起来了。 萧城兴哭笑不得,可是也不得不自我检讨,“渔晚,我真没事,只是想对你说一声,这些年,你辛苦了。” 二十多年夫妻了,无论年轻时经历的是怎样的风景,这个家能撑起来,她有一半的功劳,这两个孩子,虽然她对老二过于娇惯,可慈母心,他能理解,尤其,在他经历了这样的一晚之后,才算是体会到了两个孩子都是她亲手抚养大是多么辛苦…… 姜渔晚受宠若惊,握着电话,心里暖意涌动,“城兴,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真正辛苦的人是你。” 萧城兴笑了笑,“好了,那就都不说了,我们得过几天才回来,清禾找到了,可是生病了。” “嗯,好,在外面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两夫妻难得彼此体贴地说了一阵话,挂断时,姜渔晚还舍不得放下。 病房里只剩下叶清禾和萧伊庭了,两人似乎还自在一些。 萧伊庭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她吃不吃水果,还挺有哥哥的样子 “二哥,付真言呢?”她不想要这些,只问道。 萧伊庭一听,拿在手里的水果刀就放下了,脸色一黑,“你怎么就问他呢?你病成这样,照顾你一晚的是我和爸爸!你就记得他!” “二哥!你对付真言有偏见!他不是你说的那么糟糕!他人挺好的!我病这几天他也一直照顾我来着!”她怎么能不担心付真言?他身上那块石头到底卖多少钱了,她现在一点也不知道!去卖石头的时候是否顺利?是否遇到危险?这些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能不牵着心? 萧伊庭火了,“你再问!你再说!我现在后悔我打他打得太轻了!回北京我再揍他顿狠的!” “你又打他?!二哥!我说你能不能成熟点啊?!老挥舞着拳头能解决什么问题?何况,你凭什么打人家?” “凭什么?凭他胆敢把你拐走!” “什么叫拐走?是我求他带我来的!是我威胁他带我来的!跟他没有关系!反而是我连累了他呢!” 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听在有些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萧伊庭将削了一半的苹果一摔,“行!你护着他!你求他带你来云南!我和老爸过来找你们是坏了你们的事!耽搁了你们是吗?那我们走就是了!我去帮你把姓付的叫来,我们马上回北京!不在这碍事了!” 他说完就往外冲。 “二哥!二哥!”叶清禾冲着他背影大喊,可怎么也唤不他回来了…… 她懊恼极了,奈何自己躺在床上,吊着吊瓶,无能为力…… 萧伊庭这一走,直到萧城兴回来还没见人影。 萧城兴问她,她还不敢说实话,只说给她买东西去了…… 这一买,一直买到中午,他才搭拉着脸回来。 叶清禾总算松了口气。 却见他一摇三晃地来到她面前,闷着声音说,“他退房了!估计早回北京去了!” 叶清禾一愣,他这真是去找付真言了? “看着我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说,“我是去揍他的!臭小子跑得快!不然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找你个头!你上哪去了?混一上午也没回来?”萧城兴喝了他一句,“要你照顾妹妹你就偷懒!妹妹要找个人帮手都找不到!” “她也不稀罕我们帮……” 某人话里一股子酸味,叶清禾敏感地捕捉到了…… “哼,我还准备坐车回北京了呢……”某人继续酸。 “那你怎么不回啊?”萧城兴不知这俩小家伙闹什么别扭,他就离开一会儿,真不省心!不管是闹什么,肯定是儿子的错! 萧伊庭被堵住,很想说:我倒是想啊!我火车站都去了!可我没带钱啊!我也没钱带啊!篮球赛最后的奖金也全交给妹妹了啊! ———————————————————————————————————— 叶清禾在这边医院养了几天,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和萧家父子动身回北京。 回去以后,她很想找付真言了解一下那块石头的情况。那是他事业的起步,是他们第一次去赌石的成就,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赌石的纪念。 可是,她却发现,竟然无从去寻找付真言。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在前一次分别时约好时间和地点,然后直接在固定地点碰头。 这突然失去了联系,他也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人影了。 她曾经连续多日去过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也一次都没遇到过。她真的要怀疑,是不是他们在售石或者回来的路上出事了? 她甚至想过去他家找,只是苦于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她还是不甘心,暑假里偶尔会出去碰一次运气,希望能在某处与他恰好相逢。 他曾经说过,他赌石来的钱乃至他今后的资产,都会有她一半。 她固然不会要他的钱,也从不曾想过要他的钱,但是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她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这种状态。 这不是她要的叶清禾。 她给自己的定义:叶清禾,必如其名,清淡寡然,无牵无挂。 于是,便释然了,心态也随之变得淡然。 人与人之间的相逢,不过是不断地擦肩而过,他,亦只是擦家而过的路人而已,走过了,便不再有回头寻觅的必要。 静下心来全心全意陪着二哥一起冲刺高三,暑假很快便结束了。 高三重新分班,她、苏芷珊,和萧伊庭都分在一个班,唯有王哲,去了另一个班。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高三分班肯定要分出层次来以保住学校的升学率,王哲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一来基础比萧伊庭还差,二来醒悟得比萧伊庭还晚,所以,尽管他努力过了,还是没能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们的意料:苏芷珊竟然主动要求转班…… 年级组定然是不同意的,老师们也很敏感,马上意识到这是早恋的问题,于是,在办公室苦口婆心做苏芷珊和王哲的工作。 只是,任老师说破了嘴皮,苏芷珊也不曾动摇,坚定地要求转到王哲班上去,如果老师不同意,她就转学。 老师没了办法,只好采取最后一招——通知家长。 王哲家里的情况,苏芷珊很清楚,这个时候把他的家长叫来,百害无一利。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坚定地对他说,“王哲!你不用叫!是我要转班又不是你!老师要请,就请我的家长吧!我能搞定我爸!” 没想到王哲却动摇了,“苏芷珊,其实你没有必要转过来的,我可以自己好好学习。” “王哲!你这么可以这样!”苏芷珊既觉得委屈又感到愤怒,她这么努力地坚持着,别人不支持她都无所谓,他怎么可以自己就打退堂鼓了呢? 一时,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王哲见她哭了,慌了手脚,“苏芷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委屈了你,真的,家长知道了的话,对你不好,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对你更不好,你是女生啊。” “你也知道我是女生啊!我是女生,我都那么勇敢,你怎么可以退缩!”苏芷珊含泪瞪他,“我不委屈!王哲,我喜欢你。” 这是苏芷珊第一次开口说喜欢他。 虽然这么久的相处,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处处表明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是如此的不同。 彼时,正是九月里最晴好的天气,碧空无云,艳阳高照,夏花还来不及褪去一身繁盛的外衣。 一切的景,都美得像一副精雕细琢的画。 可这一切的美丽,在他眼里,却比不过那一刻苏芷珊的眼睛…… “芷珊……”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叫她,省去了姓,轻柔得像凤凰花开时风过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时想到的就是凤凰花,鲜艳如火,随风摇曳,就像她此刻炙热的心情。 只是,她忘了,凤凰花,总是开在离别的季节…… “王哲!”她的脸,也如凤凰花一般娇艳,“你如果真的怕委屈了我,你就答应我,好好学习!最后拼搏!用事实来向所有的证明,我们没有错!好不好?” “好!”那一刻,热血沸腾,充满力量,只为眼前这个如花盛开的女子。 “你放心好了,我爸那有我呢!他是最疼我的人,从小到大,还没对我说过不字呢!”苏芷珊得到了他的承诺,开心地笑了。她始终相信,她和他之间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只要他们自己坚持,老师也好,家长也好,偏见也好,都不能阻隔…… 后来,老师果真把苏芷珊的家长请来了学校,只是,老师没有想到,苏芷珊事先已经在家里坦白从宽了,家长来校只是给老师的答复是,尊重孩子的选择,他相信他的孩子即使不在尖子班也能考出好成绩。 既然家长都这么说,老师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苏芷珊顺利地转去跟王哲同班了。这在整个高三年级引起轰动,也让许多有早恋苗头的人信心满满,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苏芷珊为了说服父亲,用尽了各种威逼的办法,直到最后真的绝食,才让苏芷珊的奶奶慌了神,大骂苏父狠心,帮着苏芷珊说话,说什么女生最重要的事本来就是嫁人,像苏芷珊这样的成绩,考个大学不成问题,难道非要考清华北大吗?家里又不指靠着她飞黄腾达,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养她一辈子,养她的孩子一辈子都不成问题了,干嘛要这么逼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苏父才妥协,遂了女儿的愿…… 第91章 夜无明月,花独舞:我们一起走到世界终结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1章 夜无明月,花独舞:我们一起走到世界终结 在叶清禾以为,付真言已经从她的生命淡出以后,进入高三的某个下午,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ai悫鹉琻 彼时正值放学回家,萧伊庭打完球意犹未尽地边走边拍着篮球,王哲不时来抢一下他的球。 叶清禾提了两个书包,和苏芷珊走在他们后面。 出了校门,四个人就要分路的,叶清禾却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身影:穿着牛仔裤,黑色商务t恤,简单,可是很干净清爽,头发剪成了寸头,那几缕总是挡住他眼睛的头发没了,少了些许眯起眼睛时会有的迷蒙气质,愈加显得他硬朗挺拔。 看见她出来,笑容自他唇角漫开,继而扩散到他的眉,他的瞳,夕阳在他身后延展成华丽的背景,让他黑亮的皮肤,每一根发梢都变得光彩夺目睃。 “看!付真言啊!” “他来干什么?不是退学了吗?” 这样的他,是引人注目,尤其引女生注目。他这样的学生,神秘而令人畏惧,可是,又让部分女生莫名其妙地充满向往。已经退学的他,一改当日的形象,不过一年没见,显得比在校男生成熟了许多,这般醒目地站在那里,怎么会不让人注意鹉? 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他是在等谁。 苏芷珊和王哲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萧伊庭,果然看见萧伊庭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这两人,是天敌。确实没错…… 叶清禾已将他划为淡若路人那一类,可是,乍见他的那一瞬,情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波动了。 那么一点点惊讶,那么一点点喜悦,那么一点点感慨,自心底油然萌生,就像深湖里的鱼,潜上水面,“啪”地轻吐一个气泡,刹那,水面波光耀眼…… 静静地站了几秒,她把书包交给萧伊庭,自己朝他走过去。 萧伊庭不肯接书包,别扭的脸色如同人人欠了他几百万一般。 叶清禾暗暗摇头,把书包给了苏芷珊,“芷珊,帮我拿一下,我去去就来。” 对于这个和他们“有仇”,却偏偏和叶清禾纠缠不清的人,苏芷珊也是抵触的,接着书包犹疑着说,“清禾,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没事。”叶清禾轻道。 “你去!你去试试看!”萧伊庭黑着脸,已然用上威胁的语气。 可是,他的威胁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有用? 她淡淡一眼,仿似在说:二哥,别幼稚了好吗?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朝付真言走去。 “你……”萧伊庭气得拳头捏得咯吱响,“真是翅膀硬了是吗?哥哥的话也不听了!回去再收拾你!”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故意要她听见,也要王哲和苏芷珊听见。 可惜,苏芷珊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他这哥哥在妹妹面前就是一只纸老虎吗? 如果萧城卓知道他们这“纸老虎”的比喻,一定会笑着摇手:不,纸老虎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一只纸乌龟罢了! 叶清禾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不迫地走到付真言面前,不笑,不闹,不惊,仿佛他从没消失过,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面一般,“付真言,有事吗?” 他笑。 这真是他的姑姑。 这才是他的姑姑。 那么的与众不同…… 他曾想过,再一次见她,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她?问他赌石回来以后怎么样了?或者,奢望过像别的女孩那样生气埋怨,这么久都去哪了…… 他甚至偷偷幻想过,如果她生他的气了,他该怎么哄她。 可是,是他想多了,他怎么会忘了,他的姑姑,是那么清淡如水的人儿……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他展颜而笑,刻意不怀好意地问了句,“姑姑,你想我吗?” “……”叶清禾一愣,随即大大方方地回答,“想。” 于是尴尬的反而是付真言了。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扭捏地说“想”一定不是他要的那个“想”了…… 没意思…… 心底略有失落,不过,不影响他的情绪,笑言,“姑姑,你都不问问我现在在干什么?那块石头后来到底怎么了?” “卖了个好价钱!而且你也找到你要做的事业了!”她不假思索地说。 “你怎么知道?真神了!姑姑就是姑姑啊!”付真言惊讶地看着她。 “那究竟是什么事业呢?”叶清禾问。这还用说吗?看他改头换貌的,一定是春风得意了…… “我组建了一支建筑队,买了好些设备,打算承包工程,我看这条路挺赚钱的。”他轻描淡写地道。 其实,他现在也算是包工头了,手上这个工程做出来的话,他的资产会翻一番,他规划了一下,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他只要包那么几期工程就可以成立他自己的房地产公司,他就是真正的总裁了,事实上田简那些兄弟们已经开始叫他总裁了,这个称谓让他有种信心和虚荣心爆棚的膨胀感。 可是,在她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敢那么高调地说。总觉得,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像一捧清水,一靠近她,清凉感和洗涤感便铺面而来,将他那些高涨的,物质的,虚荣的东西冲洗得干干净净。 总之,走入她的视线,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俗世里的繁华瞬间便如烟云了…… 叶清禾自然为他高兴,也不忘提醒他,“付真言,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不过,别忘了要加强学习!有时间的话去读个夜校或者报个自考什么的,要学一点跟你自己专业相关的东西。” “好!”他确实感到知识不够用,只是世界上有比她更好的老师吗?他开着玩笑,“姑姑,真希望你还能教我。” 叶清禾也知他只是玩笑,“我倒是愿意教,只要你不怕你盖的房子全部会倒……” 他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姑姑也不是万能的,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在某个领域总算比她强大…… 只是,他的笑声过于张扬了,引得过路的学生侧目,也引得萧伊庭怒目而视,所有人心中都存有着相同的疑惑:付真言这样的人怎么跟叶清禾谈得这么开心?两人会有共同语言? 夕阳下的两人,却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目光,尤其付真言,用那般温柔含笑的眼神低头看着较小的她,仿佛,眼前站着的女子,是世间瑰宝…… “姑姑,我今天来是有东西给你的。”付真言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他手里一直捏着一样东西,手心里都捏出汗来了。 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翡翠的荷花坠子,用绳子穿了起来,翡翠通体莹润碧绿,质地细腻,无一丝杂质。 叶清禾认得,这枚坠饰一定是他们在云南赌石时第一块上百废料里淘出来的翡翠所雕。 “姑姑,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去那里了,这个,就当做纪念吧。”他把玉绳的结打开,给她戴在脖子上,再帮她把绳系上。 双臂环绕她的颈,远看着,就像他拥住了她一样。 有人面面相觑,也有人眼睛喷火…… 这个玉坠,叶清禾坦然收下了。 如他所说,它不是礼物,不曾估价,也谈不上归属。它,只是一个纪念品而已。 他一心给予的,她也有资格收下,至于其它,就要不起了…… “姑姑,我说过的,无论我赚多少钱,都有你的一半!我会记住这个承诺的。可能,我以后不会常常来看你,但是,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人欺负你就打我这个电话。” 叶清禾看清楚了,是纸片,不是名片,只是,她并没有去接,她觉得自己不会有向他求助时候,确切地说,她不会向任何人求助。 他把纸片硬塞进她手里,朝远处看了一眼,“我走了,再不走你家二哥杀人的心都有了,再见!姑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希望你吃胖点啊!” 远处,停着一辆摩托车,是他的坐骑,他骑上,回头朝她挥挥手。 那她刚才跟他说的话,他到底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她遥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人都走了!还看!”某人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有这个!” 叶清禾只觉得脖子上一痛,玉坠就被他扯了下来。 “那是我的!”她摸了摸后颈,这人跟她的玉有仇,上次是玉章,这回是玉坠,全都被他收去了。 “你的?”他把玉坠在她眼前一晃,“学校规定中学生不准戴首饰!想要回这个玉坠,还是等考上大学再说吧!” 什么时候开始,二哥同学变得这么的循规蹈矩了?这话好像是老师没收小说mp3时的经典台词吧?想要拿回什么什么的,等考上大学再说…… “还有,随便收男生礼物!我回去告诉爸爸你就死定了!”他把玉坠拽得死死的,捏碎了才好! 叶清禾扁扁嘴,爱告不告,她绝不信萧伯伯会责骂她。 苏芷珊把书包给两人送来,笑,“你们俩要吵架回去吵,我们可是要走了!书包拿着!”她直接把书包扔给萧伊庭,对于叶清禾总是给萧伊庭背书包一事,她一向替清禾打抱不平。 萧伊庭一手拿了篮球,一手抱两个书包,冲着叶清禾瞪眼,“还不拿书包?!” 叶清禾看了他一眼,理也没理,直接走人了。 萧伊庭快气爆了,“岂有此理!看我……” “回去不收拾你!”苏芷珊抢着把他的词儿给说了,而后揶揄地笑,“萧伊庭,明天等你汇报收拾的结果啊!” 萧伊庭脸都青了,一肩背一个书包,胳膊弯里还夹个篮球,追着她背影去了,心下泛着嘀咕:跟付真言就有说有笑的,对他就一副冷脸,什么意思嘛! 当天晚上,萧伊庭固然没有收拾她。 两人一起在他房间写完作业,她收拾好书本,端坐,问了他一句,“不是要收拾我吗?” 他等着她给他开电脑,被骤然一问,嘿嘿一笑,“有吗?我有这么说过吗?你听错了!肯定的!” 是吗?好吧!那她就当她听错了! 给他开了电脑,她自己也回到房间开机,登陆游戏。 今天没有活动,他却没有像平常忙着做任务升级,而是站在雪山顶端,望着脚底千里冰封,仅仅只是望着。 各个聊天频道聊天此起彼伏,表情刷了一屏又一屏,只有他,一个字也没说。 轻轻地一声“叮”,提示:你的好友一一风荷上线。 他私密她:一一风荷,来雪山。 然后邀请她组队。 她一袭白衣,御洁白翅膀,循着地图中那个点蓝色的点而去,轻盈地,如一片雪花一般落在悬崖边上,他的身边。 “我叫你一一好吗”他打着字,没有标点,也没有表情,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他不喜欢语言有任何的装饰。 “好。”她的回答简单而清冷,一如这冰天雪地里的氛围。 “我觉得叫你一一的时候像叫我自己一样”他说。因为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伊”字。 她没有回话。 想了想,还是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一一,你怎么总是这么安静?”他问。 她答:“夜无明月花独舞。” 这是他前两天才背过的诗句…… 他笑,“我做不到。一一,我喜闹不喜静,喜聚不喜散。一一,我怕孤独。” 其实,越是开朗的人越害怕孤独吧…… 像他这般习惯了热闹的人怎么能习惯独处?他这是因为大哥和辰安都不玩的缘故吗?两人都去了军校,再也没有机会陪他一起笑看风云了…… 她想说些什么,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删了打,打了删,再打,最后,聊天框里留下一句话:二哥,我会一直陪着你。 而后,手指放在回车键上,却始终不曾敲下去…… “一一,大哥和小三子都不玩了,帮里好些从开服就一起玩的兄弟也不玩了,这个城主当着越来越没有意思。” “一一,我也想不玩了,可是对这号有感情。” “一一,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游移,最终,删去了原来的话,改为:城主,我会比你多玩一天。而后,飞快地敲下了回车键。 当那句话蹦出去的时候,她的心,漏了一拍,甚至,有片刻的后悔…… 他许久没有说话。 私聊频道里是久久的沉默…… 她真的后悔了,匆匆打了几个字:城主,下了。再见。 她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正准备下线,就见他在刷喇叭:一一风荷,谢谢你。我们一起走到世界终结。 这句话,被他连续刷频,霸占了喇叭频道,一条又一条,足足刷了半个小时…… 期间,她发信息阻止他,可是,他都视若无睹,坚持着他的张扬和霸道。 有人在开玩笑:老大,你妨碍我们做生意了,赔钱! 也有人起哄,要他们在一起……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在他迷茫而孤独的某个夜晚,他曾对她说:我们一起走到世界终结。 纵然,那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第91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另一出悲剧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1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另一出悲剧 没有人知道,他那晚为什么会突然感伤。ai悫鹉琻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许是因为老大老三的离开,许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对这个游戏的厌弃,又或许,都不是…… 难道,是因为付真言送的那个吊坠吗? 不知道…… 总之,这一晚的心情很是低落,就跟他和父亲在江南她的老家怎么也找她不到的时候一样。 他那时问自己,如果妹妹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怎么办?那他一定会很不习惯!谁陪他写作业?谁叫他早起?谁给他背书包?谁会和他一起考大学瞑? 他更不知道自己刚才疯狂的刷喇叭是为了什么,用一场极致的繁华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吗? 一一风荷…… 一个陌生的女号,也许对方是已经工作的姐姐,也许,是已婚的少妇,甚至有可能现实里是个男人…琚… 他却为她做了件如此傻乎乎的事…… 夜无明月花独舞。 细想这句诗,和一一风荷还真是很配。 她很少说话,无论帮战还是城战,都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为他加血加状态。每一次无论多么凶险,她都不慌不忙,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 而无论游戏里那些垃圾因为打不过用语言来辱骂她,她也不怒不急,就像一朵静静盛开的花,任外面风吹雨打,她只默默吐露她的芳华…… 作为骨灰级游戏玩家,他深谙游戏如人的道理,这样的她,在生活里也必然是一朵坐看云卷云舒的娴静之花。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她,这样让他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的她,他才会不知不觉和她走近…… 一起走到世界的终结。 他相信,他们可以。无论她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一风荷而已。 高三,是他们的学习生涯里,最有规律的一年。 萧伊庭的进步在于,他已经知道自己每天该干什么,再不用叶清禾给他一条一条规划。 萧城兴看着儿子的生活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前进,心中甚慰。对于他而言,儿子最重要的并不是要考上那所名牌大学,而是需要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习惯,只要有了这种习惯,无论他从事什么事业,都是能成功的。 在这个问题上,他教育儿子是失败的,十八年,都没能让儿子养成一个好的习惯,叶清禾来了不到两年,就让他换了个活法。 他欣慰,且感激这个姑娘。 他再不用对儿子大呼小叫地教训,而所谓家和万事兴,父子之间没了矛盾,姜渔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对叶清禾自然也和蔼多了,虽然,两人之间仍然有着强烈的距离感。 连萧伊庭和叶清禾自己都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走下去,跟苏芷珊和王哲一起,按照约定的那样,无论选什么专业,考什么大学,最后结果怎样,都要坚持走下去。 然而,就在高三下期,在他们高考前夕,却发生了一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王哲的父亲去世了。 事情的起因是,王哲的父亲病情在苏芷珊和萧伊庭的帮助下,控制得很好,正朝着积极的一面发展。 正因为身体有了起色,而儿子又变得如此争气,王父欣慰之余也颇感内疚,看着儿子不但要拼命学习,课余还要去兼职,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实在看不下去,于近期找了份工作,期望能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能减轻妻子和儿子的负担。 而这一切,他还瞒着王哲,若不是出了事,王哲绝不会知道…… 那天,王哲没来上课,如惊弓之鸟的苏芷珊马上就邀上他们两人去王哲家了。 到了王哲家,他们看见的却是在痛哭的王妈妈…… 这才知晓,原来,王哲的父亲在一工厂里当工人,因为仪器故障的缘故,导致王父被卷入机器,虽然马上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医生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王哲一家人都是老实人,只默默地发丧。 工厂象征性送来了一千块钱,算是慰问家属。 苏芷珊和萧伊庭却义愤填膺,这事故显然工厂要承担责任,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他们不服气,一边上网查询,一边找熟人咨询,最后带着相关的资料找工厂方谈判,要求工厂赔偿。 他们只是几个孩子,工厂方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将他们逐出了工厂。 萧伊庭气愤不过,回家的路上对叶清禾说,“妹妹,我们要起诉!我们一定要帮王哲!妹妹,我们出钱请律师,好不好?” 他知道的,妹妹手里有一笔“巨款”,他的奖金,他们平时的零用钱,在她的管理下这两年来有一大笔结余,请个律师应该不成问题。 “妹妹,我知道你会答应的,我以后会赚很多的钱还给你,不,我以后赚的钱全部交给你!行吗?” 经过上次他把钱留给王哲的事件,他就了解了叶清禾的为人,平时虽然很抠门,但只要他需要花钱而且花在他认为对的地方,她绝不会含糊,只是,毕竟是从她手里拿钱,谈条件,许诺言已经成了习惯,从前要支一笔钱出来,他总会说,我下个月不吃午饭,或者,下个月我游戏不充值好了,这一次,他却毫不犹豫把他的“终生”许了出去,年轻的他,似乎没去想,当一个男人要把他所有的钱全部交给一个女人管的时候,意味着怎样的承诺,他只当,妹妹给他管钱,已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如果他知道付真言也曾对叶清禾许诺过要给她一半的资产,不知道他会愤怒还是自豪呢?毕竟,他许出的,是他的全部…… 叶清禾不禁动容,这个许诺,太重,太重…… 他却以为她不答应,求道,“妹妹,好妹妹!我说话算数的!回去就立书面军令状!不交给你钱我是乌龟!” 叶清禾微微一笑,看来他是喜欢上乌龟这种可爱的小动物了…… “好!”简短的一个字,坚定的支持。 “妹妹!谢谢你!”他在大路上,在柳絮纷飞里将她抱了起来。 她依然很轻,轻得如一片飞絮;她依然瘦削,抱着她的感觉,就像抱着小孩。 他放下她的时候,笑,“妹妹,你都来我们家快两年了,怎么还没长大?” 这个“长大”的意思…… 她微微思索…… 心情稍宽的他在飞絮的街道上哈哈大笑,而后,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旺仔小馒头……” “……”她就知道他没一句好话…… 可是,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身材始终平平板板呢?和苏芷珊完全不同…… 关于这件事,苏芷珊和他们想到了一处——请律师,起诉! 也想到了王家的经济条件,主动便打电话来和他们商量,她出律师费的事,萧伊庭和叶清禾相视一笑,告诉她,律师已经找好了,律师费也交了。 苏芷珊当时便感动了,在电话里说,“王哲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谢谢你们。” 叶清禾何尝不想说,王哲有你,实在太幸运了…… 可是,她没有说。 他们天真地以为,世间自有公道,案子交给了律师,就一定能还王家一个公平的结果。 然而,却不曾想,这其中波折重重。 工厂老板千方百计歪曲事实,模糊责任划分,抹去原有的证据,最后,变成了王父自己操作不当严格违反程序而引发的事故,并且还戴上了慈悲好老板的假面具,请求庭外和解,愿意给王家赔偿。 只是,这赔偿的数目和他们诉讼的相距甚远。 他们自然不会同意和解,听审的时候,萧伊庭差点气得冲上去打人了,若不是叶清禾和苏芷珊将他死死拉住,他一定这么做了,他实在对工厂老板的嘴脸看不下去。 这个案子就这么悬了下来。 王妈妈见他们几个孩子这么尽心尽力,心中不忍,几次对他们说,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还是孩子,斗不过那些人的,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拿到了赔偿又能怎么样呢?人反正不在了啊,又不能把王爸爸买回来…… 王妈妈的话,让他们心里酸楚不堪,苏芷珊当场就哭了起来,萧伊庭则牙关紧咬,他就不姓这个邪,他一定要打赢这场官司! 他们开始去找证据!找那晚当班的工人,可那些工人不是说不清楚就是说确实是王爸爸操作严重违规。 萧伊庭气得又想动拳头,事实上确实动了,当最后一个当班工人也说不清楚的时候,他一拳就打中人家鼻梁,骂人家“畜生”…… 若不是叶清禾在一边拉着他,他不知会把人打成怎样…… “你为什么拉着我?那些人明显是受了混蛋老板的威逼睁着眼睛说瞎话!对这种人只能来硬的!打到他说实话为止!”他回家以后,灌了一大杯水,仍然无法消除火气,火大地说。 “二哥!你不要这样,这个案子没有结,你如果殴打证人,人家反告你你怎么办?对案子只有害没有利啊!”她给他续上一杯水,让他继续降火。 他一口就喝干了,坐在那里生闷气。 她说的他何尝不清楚?可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个律师呢?也是吃干饭的?”他对于律师找不到对策一事也很生气,律师似乎已经透了官司有可能输掉的口风。 “二哥,王妈妈说得对,我们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这些不是我们能力能办到的事,至于律师也不是万能的。”她劝道,“二哥,我们把这件事告诉萧伯伯吧,让他帮我们。” 萧伊庭心中是不平的。 不是他不愿意把事情交给老爸来处理,而是血气方刚的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明明一是一二是二板上钉钉很明确的事,经过一些人的操纵,就连是非黑白都颠倒了呢?连带着连那些工人的是非观也没有了! “二哥,只有萧伯伯能帮我们了。而且时间紧迫,越早告诉萧伯伯越好。苏芷珊已经跟他爸爸求情了,可这一次,苏爸爸怎么也不肯帮她。”叶清禾继续劝说他。 苏芷珊已经在她面前哭好几回了,她回家求苏爸爸帮忙,可苏爸爸对王哲一直没有好印象,不论对他本人,对他的家世,王哲都不是他能看上眼的女婿,更何况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这样一个男孩还跟他唱反调顶撞绝食威胁,要他怎么对王哲喜欢得起来?之所以答应女儿,也只是缓兵之计,这样青葱少年时的感情算什么?没准女儿长大一点,进了大学,眼光就不同了,这世上优秀的男子还少吗? 萧伊庭沮丧地点点头,再多的愤懑和不满,当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 于是,当晚萧城兴回来以后,他就把这事给父亲说了,恳请父亲想办法还原事情的真相,还王家母子一个公平。 萧城兴听了后,对于儿子的正义感很是满意,也随之应允。 有了萧城兴的帮忙,一切顺利得多。 这其中的过程是怎样的,萧伊庭并不知晓,只知道最后宣判的结果,是他们胜诉,王家获得了该有的赔偿。 工厂老板虽然憋气,可还是很快把钱划给了王家母子。 那天,他们去看王哲,王妈妈仍然抱着王哲在哭。 王爸爸住的房间已经全部清空了,屋子里再没有了那淡淡的药味,也没有了王爸爸偶尔的咳嗽声。 萧伊庭和苏芷珊都难过得想哭。 一如王妈妈所说,钱倒是拿到了,那又怎么样呢?人怎么样也买不回来了啊…… “你们来了。坐吧,我去做饭。”王妈妈对这几个热心的孩子十分感激。虽然赔偿或者赔偿多少她并没那么看重,但是,至少证明了一点,不是她家老王违规操作酿成的事故,还了老王一个清白,出了她心头这一口压抑的恶气。 “阿姨,您不必忙,真的。”苏芷珊劝住王妈妈。这时候的王妈妈伤心欲绝,怎么能忍心让她在为他们几个的饭操心? “没事。找点事做心里也舒坦些,你们跟王哲聊着吧,这孩子心思重。”王妈妈抹着泪,劝苏芷珊坐下。 苏芷珊心底纯良,已经一心一意将自己当成王哲最亲近的人,自然也是王妈妈亲近的人了,所以跟着王妈妈一起去了厨房,帮着她做饭,同时陪着她说说话,希望能开解开解她。 外屋里,王哲和萧伊庭叶清禾相对而坐。 王哲受了很大打击,双眼通红,望着萧伊庭。 “哥们……我们明白……难过的话就哭一场吧!”萧伊庭拍着他的肩膀。 王哲眼里闪着泪光,却恁是没哭,咬着牙憋着气,“官司赢了!赔偿到了!我怎么就更恨自己了呢?这是要我用我爸命换来的钱去上学吗?我这辈子的人生是用我爸的命做垫脚石吗?我怎么这么没用!” 萧伊庭没想到王哲会这么想,听了之后更加难受,“王哲,别这么想……王叔叔……对你寄托了很多的希望,你不想让他失望的话,就千万别这么想,你应该努力完成他生前的愿望才是,他就只盼着你有出息啊!” 他不知道此种时刻该怎么安慰王哲,怎么说服王哲,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说中王哲心中的点,无法触动王哲内心最深处。 第93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我自私怎么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3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我自私怎么了? 果然,王哲听了他的话,非但没能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反而更加激动。ai悫鹉琻悲愤中揪紧了自己的头发,欲哭无泪,压抑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我恨我自己!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我混蛋!我没用!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萧伊庭十几年顺风顺水,不曾经历风雨波折,不曾见过悲欢离合,兄弟的惨状和悲痛让他无语凝噎,拍着他的背,言拙地重复着一些没有力度的安慰的话,原本抑着悲痛的王哲在痛的历程里一发不可收拾。 叶清禾见状,静静地走了出去。 “妹妹,你去哪?”萧伊庭叫住她。他不希望她这时候离开,面对这样的王哲,他是无措的,多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他心里多一点儿底气,若妹妹也走了,他该怎么劝王哲? 叶清禾回头看了他一眼,“去去就来。睃” 她并没有走远,在胡同口的小卖部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也没进去,在门外站着,听得里面传来王哲的哭声。 这世上有两件事会让人心疼,男人泪女人血。 而似乎,女人/流血悲壮程度远不及男人/流泪鸷。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一个男子,一生流泪的次数只怕屈指可数。 只是,有些痛,它非得化成眼泪,才能成为昨日之事,才能实现痛至极处而后生的转变。而这个过程,是不需要女人在一旁的,尤其,是她这种关系的女人。 大约在门外站了二十多分钟,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小了。 她手里捧着一瓶酒,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萧伊庭,第一眼便看见她手里的酒瓶,眉目略展,“挺好!就是需要这个!” 他夺过她怀里的酒瓶,直接用茶杯倒了两杯,一杯是他自己的,另一杯则放在王哲面前。 叶清禾于他喝酒这件事是有限制的,自苏芷珊那次生日之后,她就没再允许他喝过酒,今天她自己把酒瓶给捧来,他便懂了,这一杯,他是可以陪王哲喝的。 然而,刚经过剧烈情绪变动的王哲,对这杯中之物显然不感兴趣,依旧神情灰暗,眼中颓靡一片。 “妹妹,刚刚王哲说,他不想上学了,就算他考上了大学,还有四年,妈妈要供他四年,太辛苦,他不想对不起爸爸,再对不起妈妈。”萧伊庭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叶清禾没吭声,只咬紧了唇瓣,看着王哲。 许是萧伊庭对她说的话被王哲听见了,他神情悲痛,忽然端起了酒杯,把酒往口中倒。 “慢着!”叶清禾平日里说话柔声细语,此时突然大声喝道,让萧伊庭和王哲都略略一惊。 只见她走上前,夺下了王哲手里的杯子。 “你以为我买酒来时给你们俩喝的吗?”她把杯子放在王爸爸的遗像前,神色严肃,看着王哲,“你过来。跪下。” 王哲不知她是何意,可是给父亲下跪,他必然遵照而做。 “现在,你跪在你父亲面前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爱你的父亲吗?”她一脸肃然。 从没见过这样的她,纵然她清冷,可是不严厉,纵然她寡然,可是不尖锐,此刻的她,玻璃镜片里反射的光如利刃一样,刺着王哲,让王哲和萧伊庭两人都有些怵怵的。 “你说啊!”她逼问。 王哲看着父亲的遗像,悲从心来,点点头。 “好!那你告诉我!你父亲生前你为他做过什么?他又对你有什么期望?期望你无所事事不求上进成天混日子打架吗?期望你自暴自弃破罐破摔让妈妈伤心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让你父亲有过几天开心的日子?” 视线里,父亲的容颜变得模糊。 没错,他是混蛋,从小到大就没做过让父母骄傲开心的事,除了让父母生气就是担心,最终,还因为他,让爸爸离开了人世…… 痛楚再次席卷,他扶着额头,哽咽,“是,所以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叶清禾听了之后气得发抖,王哲居然有这么孬种的一面! “王哲!你丫就是一混蛋!一缩头乌龟!你不是男人!不!你不是人!你以为把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就是承担责任吗?你口口声声说该死的人是你,你又把你妈妈置身何地?失去朝夕相伴的丈夫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王哲!你现在是你们家唯一的男人!你爸走了,你要接替你爸,成为你妈的依靠!给你妈妈幸福和温暖!而不是在这里要死要活!那是女人才做的事!不!就算是女人也不会像你这么没种!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最悲惨吗?你以为只有你的人生最痛苦吗?你以为你不念书了就能拯救你的家吗?你就继续当缩头乌龟吧!你只是在给你当孬种找借口而已!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你劣迹斑斑的过去而已!你只是想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而已!可是,你想过你妈妈没有?丈夫没了,孩子辍学,前途尽毁,她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伤心和愧疚里,她会觉得是她没本事,没有完成丈夫的遗愿,没本事供你继续念书,她会觉得是她拖累了你,拖累了你的人生和前途,她会自责一辈子!王哲!你太自私了!用伤害妈妈的方式来让你自己良心好过!王哲!我看不起你!” 她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气愤加激动,说完之后喘息着发抖。 最着急的是萧伊庭,一边担心她气坏了身体,一边担心她的话过重,伤了王哲。 “好了,妹妹,不说了,咱不说了。”他扶着她的肩膀,焦急不堪。 “二哥!你放开我!我还没说完呢!”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语气变得沉重,“王哲,每个人的人生都有避免不了的伤痛,全天下不是你最惨,至少,你还有妈妈,我呢?你们不是都好奇我为什么住在萧家吗?不是都好奇我的家人在哪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们,两天之内,我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我也曾像你一样,觉得天昏地暗,再无前路。可是,我记得我爸爸对我的期望:他期待我长成美好快乐的女孩。他说,天下没有什么事能阻挡一个人快乐的脚步,哪怕生离死别,哪怕天崩地裂,只要想,就一定能快乐,只要足够坚强,就一定能快乐。 我曾经无法看透这句话的意义。我曾在父母照片前跪了整整一夜,我以为失去了父母的我再也无法快乐了,可是我错了,原来我能做到的。因为,快乐,是我爸爸引导我生活下去的方式,我爱他,就要遵循他给我的方式,成为他希望我成为的人。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爱他。而我始终相信,爸爸妈妈不曾离去,天上有两颗星星,是他们看我的眼睛,他们每天都在陪伴着我,看护着我,监督着我,我是否是他们合格的,坚强快乐的小孩。 所以,王哲,今天的你,让我鄙夷。” 她做完最后的总结,端起那杯酒,缓缓淋在王哲脸上,“王哲,这瓶酒,我买来是让你在王爸爸面前起誓的,男儿以酒立誓,代表你是大人了。可是,我说了,我看错了你,你是孬种,是永远只会在妈妈怀里躲风躲雨让妈妈伤心的孬种!这样的你,我看不起,你也不配和我做朋友!从此以后,我和二哥都只当不认识你!再见!” 说完,她拉着萧伊庭的胳膊,“二哥,我们回家去!” 萧伊庭不愿,犟着给她使眼色,“妹妹,别啊……不至于……” “走不走?!”叶清禾怒试着他,将他用力一拉。 萧伊庭无奈,回头看了眼依然跪在王爸爸照片前的王哲,“王哲,我先回去,改天再来……” 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叶清禾拽到了门口,用力打开门,只见王妈妈和苏芷珊立在门外,两人都泪流满面。 “王妈妈,我们先走了。”叶清禾轻声说,拉着萧伊庭离开了王家。 “那苏芷珊……”萧伊庭不断回头望。 “笨!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叶清禾嘀咕,拉着他小跑起来。她给王哲下了一剂猛药,王哲这会儿心里排山倒海呢,接下来,就需要温柔攻势了。她的猛药加苏芷珊的柔情安慰和鼓励,她就不信王哲回不来! 如她所料,王哲重新活过来了。 第二天,就重新出现在教室里。 苏芷珊几乎是含着眼泪来找叶清禾的,不仅代表她自己,还代表王妈妈来对她说感谢。 她要的不是感谢…… 她要的是什么? 回头看萧伊庭,只见他张开双臂朝她走来,毫无顾忌地把她拥进怀里,下巴还在她头发上蹭了蹭,“妹妹真棒!” 这样的拥抱,别说苏芷珊和王哲司空见惯,一般的同学都习以为常了,萧伊庭宝贝妹妹,是众所周知的事,就连高二时陈老师把他们俩家长叫来都没能得到想要的表态。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兄妹关系,也许有别的,可那又怎样呢? 王哲在苏芷珊之后步出教室的,缓慢地走向他们三个,脸上带着羞涩,和涅槃之后的容光,在苏芷珊身边站定,问她,“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叶清禾没说话,只是微笑,唇角微弯。 倒是萧伊庭,一拳打在他肩上,“当然!当然是朋友!” 王哲一直看着叶清禾,“是吗?还……能看得起我吗?” 其实,她的微笑就是最好的回答,她真不是喜欢说太多话的人,那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是疯了吧? 萧伊庭则用力搂了搂她的肩,向王哲承诺,“她敢吗?她敢说看不起我回家收拾她!” 每每萧伊庭这么说,苏芷珊就想笑。 上课铃响,四人要回各自的教室,苏芷珊便把想笑的冲动憋回去了。 看着萧伊庭懒懒地搭着叶清禾的肩回教室,苏芷珊感叹,“萧伊庭他自己知不知道,他有一个多么宝贝的妹妹……” 对于这个评价,王哲是认可的。 叶清禾,的确是一个太特别的女孩。 “王哲,你说萧伊庭跟叶清禾不是亲兄妹,他们之间这样……到底有没有点意思?”苏芷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最初,阳光帅气的萧伊庭一出现,就撞进了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凭着她女孩特有的敏感,觉得萧伊庭空有着花心的名,独独对这个妹妹看得很重。 可一切的迹象又表明他对她没有别的意图。必如,他旁若无人地亲近她,喝她的水,抱着她不放,如此光明正大,哪有半点情爱的表征?叶清禾则更加了,对谁都清清淡淡的,也包括她的二哥,委实也不像喜欢萧伊庭的样子…… 王哲摇摇头,“管这么多干嘛呢!上课了!” 也对!管这么多干嘛呢!无论萧伊庭和叶清禾是什么关系,他们俩都是她的好朋友,这就够了!而她,只要能和王哲在一起,也就行了! 高考临近,同学们都在考虑考什么专业的问题,萧城兴也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很想听听孩子们的想法。 首先问的是叶清禾。 只是,说是问,倒不如是给她出主意,“清禾,我看你学汉语言文学怎么样?你爸爸曾经提过,希望你往这个方向走。” 叶清禾似乎有短暂的犹豫,最后却终是点了头,“是,萧伯伯。” 萧城兴很是满意,满脸慈爱的笑容,“清禾啊,你的气质很适合中国古典文学,这也是你爸的心愿,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我心里也算是安慰了。” 叶清禾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而后,萧城兴便问萧伊庭,“你呢?打算学什么专业。” 萧伊庭沉默着,不知是在思考还是拒绝回答。 叶清禾侧目一看,只见他大少爷脸色阴郁的,好像是在生气? “还没想好?”萧城兴耐着性子问。 还是不吭声。 萧城兴便明白儿子这是在赌气了,只是不知为了什么。这两年儿子的改变,也彻底改变了他和儿子的交流方式,不再总是火冒三丈地吼他,顺着台阶就下了,“既然还没想好,就再想想吧,不急,你先回房间去。” 萧伊庭转身就走了,也没跟老爹打声招呼。 “他这是怎么了?”萧城兴疑惑着问叶清禾。如今,他越来越把不住儿子的心思,很多事情反要问她了。 只是,这一次,叶清禾也莫名其妙啊…… 她冲着萧城兴无奈地摇头。“算了,你先回去学习吧,过两天就好了!这臭小子!”萧城兴捏了捏眉心,儿子大了,说不尽的烦恼…… “是,萧伯伯晚安。”叶清禾回了房间。 此时正是游戏时间,她上线。 刚登陆进去,他的私聊便来了:一一。我在等你。 她发了个微笑过去。 “一一,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上线了。” 微微的停顿,继续给了他一个微笑。 “你还笑?你不难过吗?” 要她怎么说?她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她每天都在他身边吗? “一一,我们说好的,一起走到世界终结!!!”连续三个感叹号。 她犹豫了一下,打出一行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不要!!!”继续三个感叹号。“我不要终结!不要散席!我讨厌离别!我只是马上要高考了而已,考完我们一起去玩一个新的游戏,好吗?” “一一,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围绕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妹妹。” 典型的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脾气…… 她在电脑这端叹息,回复:城主,你真自私。 “是!我自私怎么了?我就要我喜欢的人永远跟我在一起!一一,我们一起一直玩下去好吗?” 她没有犹豫,回复了一个字:好。 他发了个开心的表情:还是你最好,一一。 她微笑。 “一一,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好吧,仍然微笑,微笑到底。 他也笑:调皮!好吧,男孩女孩无所谓,只要我们是好朋友就行了! —————————————————————————— 明天见哦~! 第94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我对你怎么样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4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我对你怎么样 “一一。ai悫鹉琻”他叫她。觉得自己和电脑里的那个她近得没有距离。 仍然给他静静的微笑的表情。 “再见。”他说。 她发了个表情——挥别。 无端的,他心里升起淡淡的落寞:一一,为什么你总是发表情呢?我不喜欢瞑。 习惯性的,随手再次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便朝她瞪眼:一一,不要挥别。我说再见的意思,是下次见。等我考上大学,我马上回来。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吧,九月五号怎么样? “好。瑾” 他在电脑屏幕前满意地扬起了唇角。平生最不喜离殇,网络里的朋友也一样。 叶清禾等着他下线以后,才关了游戏。 她不会告诉他,纵然这是他所言最后一次上线,她明天依然会登陆,因为,她答应过他:她会比他多玩一天。 洗浴完毕之后,她穿着睡衣躺到了床上。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分明很累,可睡眠却总是比平时差些,是因为心理压力吗? 萧伯伯今天要她考汉语言文学,虽然不是她的初衷,可是,也是她喜欢的专业,只是…… 她心里有点乱。 忽的,门开了一道缝,光线泄了进来。 “城卓?”她轻问。她唯一想到的是萧城卓,离上一次他拿个相机闯进她卧室胡闹已经快一年了,他不会再来她卧室的。 然而,她想错了。 门开了以后,投射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二哥?有事?”她下意识抓紧了被子。今天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却见他一声不吭地关上门,走到她床边,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了?二哥?”她没戴眼镜,黑暗中,一双乌黑的眸子借着窗外倾入的月光,闪着黑玛瑙般的光泽。 他似乎在负气,硬生生地直接躺倒在她床上,压在被子上。 “二哥……” 他也才沐浴过,浓浓的沐浴乳和洗发水的味儿铺面而来,甚至,他头发上的水珠也有几滴甩在她脸上,她不由自主往里挪了挪。 而他,却浑然不觉。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极恶劣的语气责问她,“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问她这个?“好……当然好啊……”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念一样的专业?”他侧过身来,手撑着头,大声地问。 “我……” “你说!你离开了我,自己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 她瞪着他,其实,她可不可以说,是她一直在照顾他好吗?谁给他带水?谁给他打饭?谁给他做值日?谁给他背书包?谁辅导他功课?谁监督他练字?谁给他发零用钱? “如果有人再欺负你,谁帮你出头?谁保护你啊!没有我,你怎么办?!”他气势汹汹地问。 “……”进大学了难道还有人幼稚地用拳头解决问题吗?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最讨厌你这一点!每次跟你说什么你都一声不吭!” “二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往里缩了缩,他离她太近了,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平时抱抱也就算了,他能不能不要把谈话的地点选在床上? 他闷了一会儿,钻进她的被子里,“我念书不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底细,全是你给我计划安排着,我才知道我要干什么,如果我们不在一块念书了,我成绩肯定又会掉下去的。所以,妹妹,你是我的陪读呀,你要跟我报一样的专业一样的学校才行!” 黑暗中,她轻轻吐了口气,终于不说他要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保护她了? “妹妹!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对!我去和爸爸说!爸爸肯定乐意的!有个人管着我他求之不得呢!”他唯恐从她嘴里听见“不”字,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说完用被子把头一蒙,“好了!你答应了!我睡觉了!别再吵我!” 她凝视着灰暗的光线里,被子隆起的那一团,无语了。 “二哥,你去自己房间睡呗?”她不打算吵他,可是,这样算什么? 他不理,还轻微地打起了呼…… 他这意思是……?他真的睡着了?不要吵他? 她哭笑不得,二哥,你已经十九岁了,可以不要这么幼稚吗? —————————————————————————————————— 高考,终于在七月流火的季节里,轰轰烈烈地结束。 用轰轰烈烈这个词一点也不夸张。纵然如叶清禾这般拔尖的学生,一场高考下来,也如经历了一次苦战,考试一结束,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两个孩子都报了某重点大学的法学专业,而且自己估分都还不错,萧城兴大感欣慰,对于两人同上一所学校这样的好事,却如萧伊庭自己所说,萧城兴求之不得,只是,并非单单只想有个人管住他而已。自此,每每看叶清禾的眼神又有了不同…… 为了犒赏这俩孩子,萧城兴准许他们去英国玩一圈儿,顺带着去看看剑桥的大儿子萧伊朋。 当然,萧城卓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磨破嘴皮子终于说服了远在新疆的爸爸准许他也出去玩一圈,不用回新疆晒成猴子。 于是,三个孩子登上了远去伦敦的飞机。 萧伊朋来机场接的机。 说起这个大哥,萧伊庭是陌生的。 萧伊朋高中的时候就出国了,到今年大学毕业,除了前几年寒暑假回来以外,这两年就没回过家。 而且,他两兄弟,萧伊朋从来都是模范榜样,而他一直都是哥哥的参照物,所以,对这个哥哥,往往有敬而远之的感觉。 出机场的时候,叶清禾一眼就从接机的人群中认出了萧伊朋,活脱脱跟萧伊庭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没有萧伊庭阳光一样的笑容和张扬的特质,站在人群中,浑然内敛的绅士气度,眉宇间淡淡的凝重感和唇边那一缕浅浅微笑,整个人就如伦敦这座城市一样,被温带海洋气候浸润得厚重,优雅,温和。 “小朋!”小孩子是最没有距离感的。萧城卓尽管只见萧伊朋两三次,却直奔这个大侄儿而去,而且叫他“小朋”,这是姜渔晚对大儿子的称呼。 萧伊朋见了他笑容扩大,摸了摸他的头,“小叔叔长这么高了!” 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辈分上该叫叔叔,他就叫叔叔,从不含糊。 萧伊庭和叶清禾随在其后,异口同声叫了声,“大哥。” 萧伊朋的目光暖融融的,在两人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叶清禾身上,微笑,“这就是爸爸口中提到的神奇女孩——清禾吧?” “我是清禾,大哥打趣我了。”她不知道,萧伯伯会用“神奇”这个词来形容她,而她,真的不是。 “大哥,我是萧伊庭。”他郑重其事地做着自我介绍。 这模样,把萧伊朋给逗笑了,“傻小子,我当然知道你是萧伊庭!” “那你每个人都理了!就是不理我!”某人明显被忽视后在争取存在感。 伦敦温吞吞的阳光在萧伊朋笑容里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彩,他拍了拍萧伊庭的肩膀,赞叹,“傻小子,长成男子汉了!” 萧伊庭的转变他已有所闻,欣喜的同时对这个能让混世魔王浪子回头的小女生充满好奇,外表看来,真是平淡无奇的小东西啊…… 萧伊朋将他们接到自己公寓。 萧伊庭一进公寓就忙着在各个房间穿梭。 萧伊朋以为他在参观,笑道,“在外面可不比在家里,条件有限,我们三个男人可能有两个要挤着睡了,伊庭你看看是跟我挤还是跟小叔叔挤。” 萧城卓眨巴着眼睛,“不用的啊!我跟姐姐挤就好了!” “想得美你!”萧伊庭一巴掌削在他脑袋上,“你跟大哥挤!胖得跟小猪似的!别把妹妹挤扁了!” 萧伊朋只是看着他们好脾气地笑,对于这两人对叶清禾的称呼在来时的路上也已经消化并且习惯了。 萧伊庭在搜查一圈后仍不罢休,狐疑地看着他家大哥,“真是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对于这个调皮的弟弟,他心中早已有所准备,只是,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皮。 “大哥,我怎么没在你这儿发现一点点女人的痕迹啊?大哥,你年纪不小了的……”萧伊庭藏不住事,忍不住便问了。 萧伊朋面色一僵,显然没料到弟弟会问这个,愣过之后,还是笑了,“说起来好像你懂很多似的……” 萧城卓不放过任何一个黑他侄儿的机会,马上接嘴,“小朋,萧伊庭他至少处过二十个女朋友了!至少!至于喜欢他的女孩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一桌?麻将?”四个吗?萧伊朋不明地问,不是二十个吗? “小朋!你太单纯了!是一桌麻将子儿……”萧城卓装大人地摆摆手。 萧伊朋再次开怀而笑,“看来我真是……老了。” “一边儿去!别把网上的笑话搬出来瞎讲!”萧伊庭习惯性一巴掌削过去,而后盯着他大哥无限忧思,“大哥,真的没女人吗?虽然英国是个基情四射的国度,可是我们家老爷子很传统的……” 萧伊朋愕然,终于明白他家弟弟在担心什么了,白净的脸庞泛起了红云,“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什么孩子?大哥,我比你小不了几岁!虽然我们兄弟不常见面,可是我真的担心你啊!大哥,不能弯!绝对不能弯!” “瞎操心!没那事!”萧伊朋无奈地红着脸笑,“你们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们做饭吃。” 原本以为他端出来的肯定是西餐或者速食,没想到,却是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热饭热菜。 被飞机上的食物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两位男生,连吃了三大碗饭还意犹未尽,萧伊庭盯着餐桌上的空盘叹息,“难怪所有人都立你为我的榜样,连做菜都这么棒,看来老爸老妈赋予我生命就是用来衬托你的……” 对于这个弟弟的孩子气,萧伊朋始终回以包容的微笑,“我这是没办法。在英国这么多年,我不学会做饭就得挨饿啊!西餐我怎么也吃不习惯。”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叶清禾身上,目光温润,“清禾,菜还合口味吗?”他发现,自从机场她说了那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这么沉默的女孩,少见…… “挺好吃的,大哥。”她端庄地坐着,仪态娴柔。 “喜欢吃才好,不然变瘦了回去,爸爸会批评我。”他微扬着唇角。 “确实,妹妹如今是爸爸的宝……我就是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 幺子爱撒娇,喜讨疼爱。 似乎从小就这样,萧伊朋笑而不语。 叶清禾默默起身,帮着大哥收拾碗筷。 萧伊朋怎肯让她做事?赶紧站起来和她抢,结果,两人都进了厨房,一起打扫,而萧伊庭和萧城卓则早已开始翻腾公寓的娱乐项目,来英国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萧伊朋既在剑桥,带领他们参观的第一站也就是剑桥。 乘坐小舟在康河里领略浪漫的人文主义气息,是剑桥观光客必做的一件事,他们也不例外。 跟他们同舟的,还有两个意大利留学生姑娘,说着好听的意语,请萧伊朋为她们合影。 而后,便和萧伊朋聊了起来。 其中一个姑娘用一半英语一半中文问他,“中国poet,再别cambridge……”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她们说的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没想到意大利姑娘也了解中国诗人? 萧伊朋出于礼貌,便和她们谈这首诗,还一起朗诵一起背来着。 两位留学生聊得很开心,以此展开,聊到了更多的中国文化,后来,康河游玩,还有些意犹未尽,道别时,主动和萧伊朋贴面亲吻。 萧城卓咋舌,等她们走了以后,才捂住眼睛说,“儿童不宜啊,小朋真有魅力!” “你懂什么?这是礼仪懂吗?别土了,出来丢人现眼啊?”萧伊庭削着他脑袋笑他。 “咦,那我怎么不见人家对你礼仪一下?”说完还向叶清禾求证,“姐姐,你说是不是?小朋帅呆了!完全把萧伊庭比下去了!人国际友人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这家伙天生和萧伊庭不对盘…… 要叶清禾怎么答? 她只能微笑着看向萧伊朋,“是,大哥很帅。”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称赞,可是,她的话却发自内心。出来游玩的萧伊朋穿着休闲裤,上装则是格子衬衫外搭薄薄的毛衣开衫,每一粒扣子都严谨地扣上。典型的英伦风,穿在他身上却极好地诠释了温雅的英伦气质,很适合他。 她看着他的眼神虽然被眼镜给挡住了,可是,她唇角那弯温柔的弧度却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她对大哥这一身打扮的欣赏,某人看着,不自觉皱了眉头。 萧伊朋被他们说得有些难为情了,只好道,“不是我有魅力!是徐志摩有魅力!” “徐志摩有魅力吗?我怎么觉得他完全可以上古今渣男排行榜。”萧伊庭哼了一声。 叶清禾觉得好笑,人徐志摩怎么又得罪他了? 萧伊朋也笑着道,“别瞎说!” “我有瞎说吗?徐志摩明明有老婆,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他老婆怀孕,他却为了别的女人要跟她离婚!这样的男人你觉得他有魅力?还标榜着什么真爱不真爱的,既然不爱老婆怎么又让老婆怀孕了呢? 第95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童话的世界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5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童话的世界 萧伊朋一直拿他当小孩子看,倒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舒悫鹉琻且不去评说徐志摩如何,单单他这番言论,倒足见这孩子品性不错。 于是乎笑看着他,“这么看来,我们伊庭以后一定是个好男人了?” 萧城卓对此嗤之以鼻,“小朋,别信他的!就他?一个月换一次女朋友的,能是好男人?小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 萧伊朋呵呵一笑,“这个倒是真的。不过,伊庭每一次恋爱都是认真的,包括幼儿园那次和锦儿的初恋,虽然失恋的是他。” “什么叫失恋的是我?什么叫每一次恋爱?这叫经历懂吗?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一旦遇到我真正心仪的女孩子我就会一心一意,付出一切都愿意。”即将二十岁的他,躺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上,微眯着眼睛,在温和的阳光里诉说着自己对爱人的向往,长长的睫毛轻眨,剪碎的阳光散落在他琥珀色的瞳里,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瞑。 “咦?萧伊庭,那你心仪的女孩是谁?”萧城卓不乏八卦的特性,翻身趴在他身上好奇地问。 “一边儿去!重得跟小猪一样!我还没找到呢!”他不禁回忆自己多年成长史加恋爱史里出现的女孩,好像没一个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其实大哥有一句话倒是说得很对,每每遇到一个能和自己走近的女孩,他都是认真地去对待的,可是,最后不是走着走着因为各种原因变淡了,就是被挖了墙角…瑾… 提起这岔他就火! 想他萧伊庭怎么也是校草级的风云人物,竟然不止一次被挖墙角!而且挥锄头的还是同一个人!这让他颜面何存?!他后悔那次揍那小子揍得太轻了! “咦,萧伊庭,你怎么突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萧城卓和这侄儿相处时间最长,对他的情绪变化还是把握得比较准的,因为这关系到他的皮肉啊! “不说了!肚子饿了!找地方吃午饭去!”他是来度假的!决不去想那些闹心的事闹心的人! 说起度假,萧伊朋绝对称得上是最佳导游。 在英国呆了多年的他,对英国十分了解。这种了解不仅局限于风土人情美食习俗,凭着他那股好学的劲,对英国的历史文化文学艺术也很精通,每到一处,标准的普通话和完美的伦敦音混合的讲解,给不一样的异域风情锦上添花。 从游客爆满的泰晤士河到白金汉宫,再到温莎城堡,尽管游人喧哗,可萧伊朋的声音就像威斯敏斯特大桥上穿短裙的苏格兰老艺人吹奏的风笛声,携着淡淡的雾气,润润地滋养着他们的听觉,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也如跨越了世纪一般,时光穿越,回到了历史沉缓的步履中。 萧伊庭和萧城卓性格好动,对于这些历史的文学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听得入迷的人是叶清禾。 她喜爱读书,从三四岁就开始捧着画册自己学阅读,可是,过去的十几年里,她读的都是自己民族的传统文化,对于这个国度的了解,她仅仅只限于那本薄薄的历史书教材里关于英国短短的几章。 萧伊朋给她打开的世界,让她觉得新奇而有趣,毕竟,每一个女孩最初始的读物都是城堡、王子、公主,而今,这样一个童话世界鲜活地就在眼前,她怎会不心动? 据她了解,萧伊朋是理工科的,专业并非文学艺术,可是,却能知晓如此之多,怎不让她惊讶? 尤其,当他们在参观国家美术馆时,对每一幅名画,乃至那些宗教题材名画里所含的宗教故事,他都能用极小的,不打扰别人的声音说出一二来,就更让叶清禾叹服了。 读过《傲慢与偏见》,知晓莎士比亚,如今这些遥远的故事和人物突然与她拉近了距离,也勾起了她强烈的求知欲。 从莎士比亚故居回来后的她钻进了萧伊朋的书房,如今是他和萧城卓的卧室,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十四行诗来读。 她英语成绩很好,可是读莎士比亚原作还是不够的,至少,古英语在中学的教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萧伊朋正好叫她出来吃水果,她便捧着书问他。 这些天的相处,他也发现这个女孩有着极强的学习渴望和学习能力,那双镜片遮挡下的眼睛,也有着同龄的女孩所没有的智慧和沉静之光。 于是,坐下来耐心地给她讲解,讲完一首,便挑了首简单的让她诵读。 萧伊庭过来的时候,听见的便是她柔和的声音在念着莎士比亚的诗句,来这儿一段时间,她的英语口语比从前更好了,好像在刻意模仿大哥的伦敦音。 “shall/ipare/thee/to/a/summer‘s/day?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 他一听这开头就感觉这会不会是一首情诗?看着长发遮面的她,认真地捧着书,而大哥则在她身侧,俯视着她,目光柔和得像此刻房间里浅橙色的灯光,突然觉得好像自从来英国之后,妹妹都没怎么和他说话呀? 他招了招手,示意萧城卓过来。 可是,萧城卓手里拿着新买的游戏机,根本就没看到他的暗示。 他火了,走过去一把抢了他的游戏机,削他的脑袋,“还玩?睡觉去了!你该睡觉了!” 萧城卓看了看时间,确实有点晚了,他走去书房一看,转而往萧伊庭房间走。 “干嘛呢?”萧伊庭把他拽了回来。 “姐姐和小朋在讨论诗呢!我去你房间睡。” “滚蛋!我不要和你睡!”他拎着萧城卓往书房扔。 两人的动静被萧伊朋察觉了,笑问,“怎么了?” “哦,小叔叔要睡觉了!”萧伊庭把萧城卓推进去。 萧伊朋大为歉意,“我忘了!” “是我的不是才对。和大哥谈莎士比亚忘了时间,影响大哥休息了。”叶清禾这才想到自己霸占了大哥和小叔叔的卧室。 “没关系啊,你们玩儿,我自己睡觉。”萧城卓往打了呵欠,直接躺上了床,其实这旅游还真累,白天一直在奔走,晚上还玩了这么久游戏,他真想睡了。 萧伊庭眼一瞪,“妹妹,你也是,大哥每天陪我们玩,那么累,你还吵得大哥不能睡觉!快出来吧!莎士比亚的诗有什么好读的啊?我觉得还是我们汉语博大精深,古诗词比这美多了!” 叶清禾只笑笑,不语。其实,她也觉得汉语更美,也许,是因为文化差异的关系吧,只不过,热爱汉语,和诵读莎士比亚并不冲突吧? 萧伊朋听后也笑了,“我还以为莎士比亚又碍你事了!” 萧伊庭知道大哥指的是他评徐志摩为渣男一事,不以为然,“莎士比亚是大师,能碍我什么事儿啊?再说,他都作古了,我还怕他来碍我事呢!走吧!妹妹,我有事跟你说!” 他把叶清禾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萧伊朋笑着点头,“去吧,明天带你们去乡下玩,可能要住几天,去做下准备。” “乡下?傲慢与偏见吗?”她被萧伊庭拽着走,回头又问,显然很是期待。 “嗯……如果你想去那儿的话,那就去吧。”萧伊朋微微一笑。 “我想去啊!”她难得的小女孩似的兴奋,话音未落,就被萧伊庭拉出了书房。 “二哥,什么事啊?”她的手被萧伊庭捏疼了…… 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为什么你来英国后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他对这一点发自内心地表示不满。或者,一一风荷说得对,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喜欢所有的人都以他为中心,围绕着他转,一旦被忽视了,他就觉得不舒服。 “我……这不是忙着玩吗?”而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 他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深思状,“妹妹,你是不是也觉得大哥比我强很多?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是最优秀最出色的……” 这是他从小而来的心病了,本来以为经过这两年的努力,应该和大哥的距离拉近了,可是,现在一对比,用萧城卓的话来说,大哥就像一本百科全书,而他萧伊庭则像一本连环画册…… “这个……”这么明显的事实,要她说违心的话吗?“二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跟自己比就好……” 萧伊庭听了转身就回了房间,还把房门关得“砰”的一声巨响。 叶清禾站在门外,推了推眼镜,她还是说错了话…… 第二天,萧伊朋开了辆车,带他们去伦敦乡下。 因为他说过,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根据他们对乡下的喜好来决定停留的时间,而他相信叶清禾会喜欢这趟旅途的,所以,她带的行李有点多,她、萧伊庭以及萧城卓的换洗衣服生活用品足足两大包。 萧伊朋看见后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也只是温和地全部接了手,一人提了。 叶清禾空出手来,又转身把前几天在某个市场上淘来的风笛给拿上了。 “你要带着个去?”萧伊庭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声音太好听了!唯美空灵这个词就为它而生的!我要学会它!”她热切地把目光投向大哥萧伊朋。 在威斯敏斯特大桥上听老艺人吹奏一曲后,她就爱上了这种乐器,那天偶尔在市场上发现有卖的,她整张小脸都发亮了。 萧伊朋见状就把它给买了下来。 而让她吃惊的事,大哥居然会演奏风笛! 于是,她一直求着大哥教她呢!可是,大哥说,他不精于此,别误了她,所以还没答应下来。 她要趁着这几天在乡下没事可做的时候,再跟大哥说说,她要学风笛,不管大哥精不精,她也不要当演奏家,只是学来玩玩而已。 萧伊庭不知为什么,是对西方文化抵触吗?马上又道,“西方的乐器有我们国家传统乐器好听?我还会拉二胡呢,你怎么不跟我学二胡?”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会二胡吗?怎么没听他拉过一回? 萧伊朋笑了,“确实!伊庭的二胡拉得很好,小时候得过很多次奖。” 萧伊庭臭屁地眉飞色舞,说起来那真是太久远的事了,总之,是在妈妈的压迫下去学的,拿了奖之后妈妈就能到处炫耀了呗,可到了叛逆期的他,却很反感妈妈这样,再也不肯去学了,这书法,若不是爸爸认定了要他练,他也早扔下了。 “好,那回去听你拉一回!”她还是抱着风笛爱不释手地出门了。 萧伊朋则提着所有的行李,最后一个出公寓。 如果说,前段日子的旅行向叶清禾展开了这个国家恢弘大气稳重沉缓的画卷,让她领略到城堡王子和公主的童话色彩,步入乡下之后,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童话世界。 最可爱的就是那些繁花绿树中形态各异的小屋,以前在画册上看到,原本以为光影角度色彩美化了以后才会有那样的效果,现在置身其中了,才觉得,原来比画册更漂亮,更可爱。 萧伊朋带着他们在一栋小屋前驻足,告诉他们,今晚,他们将住在这里。 “真的吗?”叶清禾抱着风笛差点跳起来了,脸庞兴奋得发红。 萧伊庭细细回想,好像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呢…… “真的。这是我一英国朋友家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改成旅馆了,我事先就找他定好了。”见了她这番小女孩态,萧伊朋也笑了。 “太好了!”她踏上台阶,房东老太太便领着他们进屋。 房间里干净极了,里面的英式家具异常可爱,刹那间,仿佛进了小说里哪个小姐的闺房。她兴奋地放下风笛,转过身来,发现大小三个男人都在门口排队看着她。 “呃……太喜欢了……所以……”她自己也发现了自己异于平时,有所失态,手指捋了捋头发,脸色微红,还小心翼翼地吐了吐舌头。 而她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可爱…… 只有这时候的她,才像个女孩…… 三个男人愣了一会儿,还是萧伊朋先说话,“喜欢就好,赶紧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你喜欢的。” 晚上还有惊喜? 她真的很期待…… 而她的期待没有落空。 萧伊朋所说的惊喜,居然是一个小型舞会。 “乡下的生活很悠闲,也多姿多彩,晚上有舞会,下午有茶会,有时候还会穿上传统服装,比如,今晚,你就可以试试《傲慢与偏见》女主的感觉了,只不过没有马车。”萧伊朋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来,里面装着英国传统的服饰。 在他眼里,叶清禾总是一副沉稳的样子,可是,很多时候,他也发现她的小女生特质,比如,在伦敦大街上看到骑警,看到马车,总会露出激动和向往的神情,为此,他也刻意带他们三人坐过马车,今天,这套十八世纪的女装会让她同样惊喜吗? 毫无疑问,她的表情泄露了一切…… 那天傍晚,叶清禾在房间里鼓捣了很久,她的衣服已经穿好了。淡蓝色薄棉布的裙子,上身收得很紧,衣领开得较低,整整两圈同色镶蕾丝的荷叶边,颈部则系有一根蕾丝做成的装饰圈,这样看起来,她的“一马平川”好像也有了起伏了…… 裙摆下有衬裙,因而显得很宽大,凸显了她纤细的腰围,走两步的话,裙摆摇曳,即便是她平板的身材也有了几分姿态。 因为配备有帽子,她把头发编成了两个辫子垂在两肩,再戴上那顶可爱的镶有蝴蝶结蕾丝和羽毛的蓝色帽子,自己看着都觉得可爱无比。 现在她纠结的是,她的眼镜还要不要戴? 第96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回国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6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回国 反反复复几次取下又戴上之后,她决定了:不戴! 人生难得一次体验小说女主的机会,她怎么也要留下一个完美的记忆!反正在这异国他乡,雁过不留痕,过了今晚,谁还记得一个平凡的中国姑娘?而屋外的三个人,都是自己人不是吗? 双手捂住耳朵,揉了揉耳垂,是激动还是忐忑?刚才这一番纠结,她双耳已经发热了,脸颊也发烫呢…… 想着那三人已经在外等很久了,她赶紧打开门出去。舒悫鹉琻 三人顿时眼前一亮,这是谁瞑? 纵然萧伊庭和萧城卓已经见过她本来的样子,还是被这样的她给惊住了。 鸡心小脸,杏仁大眼,刘海全梳了上去,她的眼睛便如他们曾经见过的那般,黑如璀璨的宝石,让她整张脸都散发着光泽。 而这套中世纪的服装,穿在她身上,让她显得高挑了不少,身材小巧,却不乏曲线,虽然无法和西方人的丰满相比,但多了一份空灵和雅致,乍一看,就如童话里走来的女子,走近,则如小巧精致的布娃娃,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璋。 “大哥,二哥……”她自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效果,只是颇不习惯他们这样的眼神,有些害羞。 萧伊朋先收回了目光,轻轻一笑,“很漂亮。” “谢谢大哥。”她抬头,迎着他的目光玩起了唇角。 萧伊庭则一直盯着她看,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会弯弯的,像月牙儿…… 除了萧伊朋以外,其他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参加舞会。 在国内,虽然他们的圈子里也会有人举办party,但是,萧家一贯守旧传统,萧城兴是决不会允许还没成人的他们出去社交的,更不允许在自己家里办party,所以,无论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的萧伊庭,还是多才多艺的叶清禾,都是纯粹的舞盲。 好在萧城卓这个甜食控,对于各家自家烘烤的各种蛋糕完全没有抵制力,琳琅满目的甜食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其它的娱乐他已经不需要了…… 而叶清禾则对大家跳的舞很好奇,好像不是她印象中的国标什么的,那转着圈子跳的有点像踢踏舞的,应该也是十八世纪的舞会上流行的舞吧? 不时的,也会有绅士打扮的英国男孩来邀请她,她每次都只能抱歉地拒绝,因为她不会跳。 “想不想学?”萧伊朋见她一直盯着别人的舞步,问道。 她笑了,“大哥,别告诉我,这你也会?” 萧伊朋被她这么一说,反而腼腆了,“会一点儿,学校演话剧学过……” “大哥,你真是……无所不能……”她感叹,心中难免同情萧伊庭,难怪他在大哥面前挫败感这么强,大哥根本就是无敌嘛…… 萧伊朋原本就是绅士,举手投足都是绅士范儿,所以,在她面前弯腰伸出手来请她跳舞的时候,儒雅的气度真把全场的男士都比下去了…… 她自幼喜静不喜动,当年妈妈想让她跟许多女孩子一样去学跳舞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愿意,所以,这跳舞,对她来说,算是一大挑战了…… 不过,她节奏感还是很好的,萧伊朋教得也不错,没多久便能跟上萧伊朋的步伐了。。 舞会的音乐轻快而华丽,她蹦着跳着转着圈,从没试过跳舞也有这么多乐趣的。尤其,音乐这东西,太富有感染力,她能让文静的人活泼,让活泼的人疯狂。 她觉得自己今晚也一定是疯了,挽着萧伊朋的胳膊,像穿上了有魔法的红舞鞋一样,不想停下来。 最后,跳得双颊绯红,气喘吁吁,才想起还有两个人一直很安静。 走出舞池,找到还在吃东西的萧城卓,和坐在座椅里昏昏欲睡的萧伊庭。 “二哥,你都睡着了?”她喘着气问。 其实他根本没睡着好吗?一直都在看她跟大哥跳舞呢……舞池里的她跟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就不是她本来的模样了。跳舞有这么大魔力吗?能把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反正他没兴趣,听着这音乐就让人厌烦乏力…… “嗯!没意思!”他装着困倦,还打了个呵欠。 “那……我们早点回去吧!清禾也跳累了吧?还有小叔叔,你今天晚上吃太多了!等会儿肚子疼!”萧伊朋作为大哥,关注着每一个人的状况。 “走了!”萧伊庭一把抓住萧城卓,离开了舞会会场。 萧伊朋只要陪着叶清禾走在后面,夜风一吹,空气里满满的都是花草香,叶清禾吸了吸气,怡人极了…… 夜晚的乡下和白天又有所不同,四周隐隐绰绰,草木繁盛,时而有萤火虫在花树之间起起伏伏,夏虫的呢哝忽高忽低,一切都那么安详美丽…… 叶清禾唇角一直挂着笑,“大哥,太美好了……” 是的,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而她,居然还能用心去体会到这份美好,她对自己都很满意。一如她对王哲所说的那样,爸爸希望她快乐而坚强地活着,如今的她,真的坚强快乐,爸爸一定会欣慰的…… 只是,乡间夜晚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的,她刚跳舞出了一身的汗,风一吹便感到凉了,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萧伊朋温和地一笑,“再美好的风景感冒了也是领略不到的。”说完,脱下自己的外套来给她披在身上。 叶清禾低头莞尔。 萧伊朋的外套有着成熟男子的气息,她有些不自在,可是,暖和了许多是最现实的问题。这和那次在火车上感冒后穿着付真言衣服的感觉不一样,那会儿她记得自己不但不自在,而且有些害怕和慌乱,但在大哥身边,虽然也有短暂的不习惯,可是,随即便安宁下来,心,也异常平静和温暖。 有个大哥,真的是很幸福的事啊…… 萧伊庭在拉着萧城卓在前面走得飞快,回小屋后,进了房间,立刻关了门,仍是把房门关得砰地大响。 叶清禾已经习惯了他的别扭,摇摇头,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后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一晚上疯了似的跳舞,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脚疼?大哥说,有时候还会有化妆舞会,那她戴个面具又会是怎样的呢? 伦敦的乡村生活,给了她不曾体验过的浪漫和宁静。 她喜欢在花草繁茂的林荫道上散步,喜欢跟当地人交谈,喜欢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和party,喜欢借一只小船沿着林间的小河泛舟…… 就算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仅仅只在水边赤足散散步,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经过她的软磨硬泡,大哥终于答应教她风笛。有时候,哪儿也不去,就坐在窗边,或者小屋的阳台上,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听大哥吹奏着风笛,时光就像小屋后缓缓流淌的水,悠长而美好。 只是,二哥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吧?他那么好动的人,一天不摸篮球就浑身不自在的人,在悠闲的乡下生活里,一定被憋坏了,不然怎么成天都闷生闷气的不高兴呢? 有时叫他一起去散步去串门子他也不愿意,宁可在小屋里蒙头睡觉…… 基于为二哥考虑,原本还想在乡下多住几天的叶清禾提早向大哥提出回伦敦去,然后继续别的旅程。 可是,之后的苏格兰之行也没见他有多高的兴致啊?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算算,离开北京已经好长时间了…… 萧城卓倒是玩得不亦乐乎,因为每个地方都有他爱的特色美食,尤其欧洲的甜食让他迷醉不已,仅冰激凌他一天都要去买四五回。 听了她的问话,正舔着今天新口味的冰激凌的他说,“姐姐,别理他,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一番话说得萧伊庭暴怒,说得萧伊朋和叶清禾大笑。 不管萧伊庭情绪如何,这趟英伦之旅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原本,他们打算来个欧洲几国游,可在英国就逗留了一个月之久,而后匆匆去法国转一圈了,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法国的风情,就该回国去了,开学在即…… 萧伊朋大学毕业,本来就打算回国,这个暑假是专程陪着他们玩,才多停留了这两月,所以,他们回国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来时行李本就多,回去又买了些纪念品,东西更多了。萧伊朋一路照顾三个比他小的孩子,基本行李都是他一个人在负责。 叶清禾都看不下去了,瞪着空着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萧伊庭,“二哥,你怎么不帮大哥拿点?” 萧伊庭才回过头来,不情不愿地提走了所有的东西。 “什么毛病啊?”叶清禾心里暗暗犯嘀咕。 登机以后,发现他们的机票刚好萧伊庭和萧城卓坐一块,而她和萧伊朋的机票在一起,她的座位还是靠窗的。 飞机飞行的过程中,萧伊朋对她很是照顾,而萧伊庭,则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后来,吃饱喝足的萧城卓也睡着了,两个人的脑袋靠在一块,让叶清禾不禁一笑。 作为大哥,萧伊朋没忘记请空姐给他们俩拿来毛毯盖着,并且多要了一条,给叶清禾。 “我不累,不睡。”她打开面前娱乐系统里的电影打发时间。 可是,她把系统里的电影都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有自己想看的,其它的娱乐,她也不爱玩。 “看书吧。”萧伊朋递给她一本随身携带的书。 她笑了,确实,与其看那些无聊的或者看过的电影,不如看书有趣。 只是,声称着不累的她,没看多久便倦了,书放下,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是被空姐的声音给吵醒的,应该是在提供什么服务了。 醒来的瞬间,发现自己躺在大哥的肩膀上,身上盖着毯子…… 她瞬间脸红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萧伊朋却一脸镇定,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给她把空姐发放的饮料递给她。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脸颊却滚烫。她不得不庆幸自己披着头发…… “大哥,我们换个座位吧!”萧伊庭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要和萧伊朋换座位。 “好!”萧伊朋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萧伊庭坐到了她身边。 “好闷啊!最烦坐长途飞机了!妹妹,我们来打游戏吧!”萧伊庭打开面前的娱乐系统,在里面挑选游戏。 叶清禾拾起之前看的书,兴趣缺缺,说实话,飞机上这种游戏,她才不感兴趣…… 见她不理,他便自己玩了起来,可这游戏对他来说实在小儿科,玩了一会儿颇觉无聊,把娱乐系统里的音乐电影胡乱点了一通,再没找到什么消遣的,随手抢了她的书,“给我看!” 叶清禾看着他,怎么感觉他就像个胡闹的孩子…… 也没跟他计较,随他去了…… 可这家伙,能正儿八经看书吗?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睡觉了。 睡觉就睡觉好了,椅子明明可以往后放倒的,他偏偏要斜靠过来,不知怎么的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无语啊!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女生靠在男生肩膀睡的吗?就像刚才她莫名奇妙就睡在了大哥肩上一样,搁他这儿,怎么一切都是反过来的啊? 她嫌弃地盯着肩上那个沉重的脑袋,暗想。 “清禾,要不要我跟你换个座位?”萧伊朋也发现了她盯着萧伊庭脑袋时的表情,主动提出。 叶清禾只好轻轻地说,“大哥,不用了,没关系……”算了,他也不是第一次睡在她肩膀了……反正他就没把她当女生…… 她给他理了理毯子,闭目养神,顺便思考一些问题,没多久,也再次入睡。 长途飞机就是这么过来的,吃了喝,喝了睡,精神好的时候看看书。叶清禾不止一次发现自己睡醒来时和萧伊庭头碰着头,有一次,这家伙的手还搂着自己…… 终于,在叶清禾觉得自己两腿都已经浮肿了的时候,飞机抵达北京。 吸入北京第一口空气开始,萧伊朋就有些激动,用力地又吸了几口,笑叹,“还是觉得家里好!” 叶清禾笑了,是的,还是国内好,尽管这个暑假玩得很开心,也真心喜欢某些地方,但是,还是家里好! 萧城兴和姜渔晚亲自来接机,对于这个回归的大儿子,夫妻俩都给了结结实实的拥抱表示欢迎回家,尤其姜渔晚,眼眶都红了。 当然,萧城兴也没忘记欢迎三个小家伙,并且特高兴地告诉他们,他们已经被顺利录取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啊!两人开心地对视一眼,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王哲考上了哪里! 回到家,免不了的接风洗尘,可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给苏芷珊打电话了。 苏芷珊听见叶清禾的声音极为高兴,“我还以为你们两人私奔去了,把我和王哲抛下了呢!” “私奔”这俩字是她私下里和王哲抱怨他俩杳无消息时用到的词,说习惯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了。 叶清禾偷偷看了一眼萧伊庭,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没听见…… “别瞎说了!你们考得怎么样?录取了吗?”她言归正传。她相信苏芷珊应该没问题的,所以,打电话探听消息也只敢给苏芷珊打,不敢先问王哲。 苏芷珊的语气十分轻快,“放心!考上了!我们都考上了!只不过王哲考得不是理想的学校,只考了个二本,但是专业不错,学计算机。” 那就好…… 叶清禾冲着萧伊庭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第97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女朋友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7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女朋友 开学在即,叶清禾思虑再三,还是向萧城兴道出了心里的想法。舒悫鹉琻 “什么?你要住校?”萧城兴对于叶清禾的的提议表示惊讶,以她和萧伊庭的条件,完全可以走读。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是否因为姜渔晚的原因,“清禾,是不是萧伯母还是让你觉得不自在?” “不是,萧伯伯,是我想学着自立。” 萧城兴看着她镇定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笑,“自立?清禾,孩子辈里,我还真没发现谁比你更自立……瞑” “萧伯伯……”她以为萧城兴不同意她寄宿,表情有些为难。 萧城兴却摇摇手,笑道,“行,清禾,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只可惜,我还想把你圈养在家里来疼。” “谢谢萧伯伯。”她心头一松璋。 离开并非因为萧城兴待她不好,正是因为待她太好,她的压力才会更大…… 当晚,她便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第二天就去学校报到。 原本打算和萧伊庭先说一说,想想算了,还是明天吧…… 第二天,萧伊朋送他们俩去学校,叶清禾惊讶地发现,萧伊庭的行装也是一大包。 原来,他也要从此住校…… 她没有问为什么,只默默把自己东西拿上车。 萧伊庭却将胳膊撑在她肩膀上,嘿嘿一笑,“妹妹,我也要学着去自立!我爸下的死命令!” 所以,她还是要继续给他背书包吗? 她没说话,坐进了车里。 这个态度可让他不乐意了,挤到她身边,虎着脸,“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 “那你干嘛这表情?”他伸手在她面前挥舞,试图扰乱她平静的眼神。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呀? 她还没来及理他,萧城兴出现了,在家门口叫她。 她只好又下车。 不知道萧城兴叫她有什么事,却见他掏出一张卡来,“这是你和伊庭的生活费,还是由你来保管。” “……”她有些为难,“萧伯伯,二哥快二十岁了,都成人了,而且上大学不比上中学,还这么的话,别人会笑他的。” “有什么可笑的?”萧城兴不以为然,“中国男人的优良品质,就是把钱交给女人管!” “……”可那是结婚以后交给老婆管呀……她想起在云南时萧城兴那些隐晦模糊的话,更不敢去接这张卡了。 “拿着!你可是答应过萧伯伯要帮着萧伯伯管好二哥的啊!”萧城兴把卡塞到她手里。 她心中一动,念头一闪,便爽快地接下了。 “今天去报名,让大哥帮你们把准备工作都做好,然后跟大哥一起回来,正式上课了再住学校。”萧城兴又叮嘱道。 “好的,萧伯伯。”她收好卡,重新上了车。 他们在一个系,而且那么巧的,还是同一个班,报名正好一块,很迅速就报完了。 而后,就有学长学姐带着他们去宿舍。 搬东西的时候,叶清禾意外地发现,车上还有两台电脑。 “我哥送给我们的!”萧伊庭笑着说,“不要说谢谢!” 回看萧伊朋,他正好也看着她,笑容温和,“伊庭能有今天,你是大功臣,别客气。在爸爸心里,你就跟我们一样,是他亲亲的女儿,你就是我亲妹妹,伊庭有的,你都有一份。” 叶清禾觉得,如果拒绝,确实有种却之不恭的感觉,而且,原本就承了萧家太多的恩,这时候推推让让的,更显矫情,所以,很诚恳地跟大哥说了声“谢谢”。 萧家待她的一切,在她有能力之时,一定全力以报。 于是轻抬了下巴,问,“要设密码吗?” 她一向吝啬她的笑容,在英国的时候倒是开心了好一阵,回来又恢复了原样,即便是这样开着玩笑,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萧伊庭立显纠结状,“难道你每天晚上还跑到男生宿舍来给我开机?” 她转身提行李去了,没理他。 两兄弟送她去寝室时,时间尚早,就只一个同学在寝室里,外地的学生应该都还没赶到吧。 只是,这么耀眼的两位大帅哥,仅仅只在走廊上走一圈就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进了寝室之后,寝室里那位女生的还是眼睛一亮。 “嗨,同学,你好。我是萧伊庭,这是我妹妹,以后我们都是同学了,希望你多多关照我妹妹。”他总是那么热情大方的,把叶清禾推到面前,介绍给室友。 “嗨,你们好,我叫钟嘉宜。”女生友好地朝她伸出了手。 她只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和大哥一起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并且和大哥一起把电脑装好了,一直和别人聊天的人是那个嘴闲不住的话唠二哥而已…… 回去的时候,萧伊庭便在车上跟她絮叨,“我已经跟你们寝室的人说好了,以后你睡觉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要她给你看看被子什么的,还有,你在上铺,还要防着你不摔下来才行,至于打水之类的,有我就行了。” “……”原来,他一直跟人家絮叨的是这个? 因为还跟王哲和苏芷珊约了今天见面,所以,大哥把他们送到王哲家的小胡同口,他们买了点水果,提着去看王哲了。 虽然王哲只考了二本,但是对他而言,也算是奇迹了,所以王妈妈异常高兴,待他们几个小伙伴也一如既往地热情。 而王哲经过了这么多事,也颇具上进心,暑假里就开始自学电脑方面的书,经过这两个月的学习,好像有所成。 “现在电脑这个行业应该很有前途,我打算进大学后,自己先开一个电脑维修店,修修电脑,帮别人组装一下电脑什么的,赚点钱,为以后自己的事业储备经验和资金。”王哲的想法显然比其他三人要成熟。 苏芷珊自然是十分支持他的,就连叶清禾听了也眼前一亮。 只有萧伊庭,仍然是大少爷那种不以为然,“哥们,好不容易熬过了高考那一关,苦尽甘来了,你又要把自己扔进苦海啊?” “这是苦海?那什么才是蜜罐?”苏芷珊很不满萧伊庭打击她男朋友的上进心,瞪他。 萧伊庭则故意逗她,“照我说,大学的日子就该吃喝玩乐追妹子!怎么逍遥怎么过!” 苏芷珊笑了,充满嘲讽,“你想吃喝玩乐追妹子?你不怕清禾修理你?” “笑话!妹妹敢修理我?怎不看看谁是哥哥谁是妹妹?再说了,大学谈恋爱,我妈都同意的事,妹妹管得着吗?”某人的男子汉颜面丢了,很不甘心地在挽回。 王哲也笑,只是不出声而已,目光转向苏芷珊,里面是满满的温柔。 萧伊庭一看这目光,耐不住了,“我说哥们!你亏了!大好时光这么早就交付出去了!大学里燕瘦环肥,不知道多少美女才女,你全没机会了!” 苏芷珊哼道,“你少在这没正经!别把我们王哲带坏了!什么燕瘦环肥美女才女在他眼里都不如我!” “哎哟!真不害臊啊!”萧伊庭没想到他去了一趟英国,他们两人好到这个程度了,不禁打趣他们。 “说你这种话的人才叫不害臊!清禾,揍他!”苏芷珊气不过,怂恿叶清禾。 从头到尾,只有叶清禾一句话也没说,听了苏芷珊的话,也只微微地笑。 他一手搭在叶清禾肩膀上,张扬地笑,“妹妹怎么舍得揍我呢?”说完还低头来问她,“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笑而不语,她不会揍他,也不擅长揍他,她只会……画乌龟…… 苏芷珊对他俩的关系一直存在好奇心,忍不住问,“萧伊庭,你说你进大学要追妹子,你心中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嘛……”萧伊庭想了想,眯着眼睛描述,“要漂亮!甜美!活泼可爱那种!要能歌善舞!还得爱笑……笑起来有酒窝是最可爱的……” ———— 第98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旧友重逢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8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旧友重逢 “要能小鸟依人,听我的话,乖乖的……” “至少要一米六八以上,和我走出去才会显得协调……” “不需要她做家事,可是却能贤惠温柔,对我爸妈好……” 他在那思索着,而后马上又补充,“当然,还得对我妹妹好……” “够了你!萧伊庭!说得跟真的似的!又要一米六八,又要小鸟依人,一米六八怎么小鸟依人啊?”苏芷珊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臆想瞑。舒悫鹉琻 萧伊庭得意地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跟别人在一起自然不能,但是跟我在一起,足够啊!” “哼,我诅咒你!以后你的女朋友是个小矮子!一点也不温柔,还能河东狮吼,天天管着你让你没有人身自由!” “这太恶毒了吧?王哲,你也不管管?!”萧伊庭指着苏芷珊,愤然玺。 王哲只是笑,萧伊庭和苏芷珊打嘴皮子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在王哲家磨蹭到下午才回去,刚近家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谈笑的声音,想起刚才在外面看见的陌生汽车,两人猜测,是有客人来了。 进门,看见客厅里多了四个人,一对和萧城兴姜渔晚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应是夫妇,还有一男一女,很年轻。 萧伊庭却是认识他们的,而且极为惊喜的样子,“郭伯伯,郭伯母!好久不见了!你们回北京了?” 那对中年夫妇一见他便笑开了怀,“哎哟!这是伊庭吧?长这么高了?真是帅气!太帅了!” 被称之为郭伯母的人笑着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是锦儿考上北京的大学,我们送她来上学。” 于是,那个年轻的女孩便站了起来,浅浅的一个微笑,极为甜美,“二哥,你好。我是锦儿,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一双脏手把你的白裙子弄得黑乎乎的,被我爸一顿好揍呢!”乍见童年伙伴,萧伊庭十分开心。 郭锦儿很漂亮,明媚灿烂,甜美可人,加上她出色的着装,让她在这个屋子里浑然就是一个发光体,所有的光环都围绕着闪亮。 而且,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一颗酒窝…… 身高,该有一米七左右,可是,并不显得高大,许是骨骼纤细的原因,举止间浑然大家闺秀的得体大方,可是,也不乏女孩应有的娇柔感。 萧伊庭的话惹得两家大人哈哈大笑,姜渔晚更是说了一句,“我们伊庭那会儿是太喜欢锦儿了,见了锦儿就想抱来着。” 郭锦儿身边的年轻男子则自豪地看着她道,“那可不是,我们锦儿小时候跟冰雪娃娃似的,人见人爱,伊庭哪一回见了她不是想抱着她亲。” “大哥!”郭锦儿脸红了,女儿的羞态让她更加妩媚动人。 萧伊庭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傻事,呵呵一笑,“大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大了就别提了,锦儿妹妹会难堪的。” 萧城卓从楼上下来,慢慢挪到了叶清禾身边,压低声音说,“这就是传说中萧伊庭的初恋,郭锦儿,还有他们一家。” 她微笑着牵住了萧城卓的手,这个不需萧城卓说,她已经听出来了。 郭家也有人的注意力落到了他们身上,萧城卓他们已经见过了,叶清禾这个突然出现在萧家的女孩却不认识。 “这位是……”郭锦儿的母亲郭怀月笑着问。 “哦!这是叶清禾,我收的干女儿,跟伊庭一块长大,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这可是我的骄傲啊!多才多艺,无所不能!”萧城兴得意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俨然疼爱至极。 “是吗?那老萧渔晚你们俩可占尽了便宜了,白捡这么个女儿!”郭怀月的笑容略略一僵。 萧城兴听了十分开心,“还真是我们的福气!我这辈子就渴望着有个宝贝女儿,老大生出来我差点想给取名叫招妹了,结果,老二生出来还是个皮小子!不知我上辈子修了什么善,最终老天还是把个女儿,而且还是这么优秀的女儿送到我身边。” 姜渔晚轻轻地笑,“怀月姐,你就不知道了,清禾可是我们老萧的宝贝……”并没有说也是她的宝贝,说完还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郭伯伯郭伯母好,大哥,锦儿姐姐好。”虽然她不喜多话,但现在所有的焦点都在她身上,她总不能继续沉默给萧家丢脸,得体的问候还是必须的,至于锦儿,她猜测若和她们同届,应是比她大的。 郭锦儿听了她的话,热情地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太好了!我还担心我一个人在北京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的,现在有个女孩跟我一起玩,太开心了!不知道清禾是哪一年的,我们到底谁年纪大些?” 叶清禾报上了自己的出生年份。 郭锦儿近乎雀跃,“还真是我大些!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我也可以当姐姐了!可是怎么办呀?”她突然换上了一副愁容,转身对郭怀月说,“妈妈,我们事先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妹妹,没给妹妹准备礼物怎么办呀?” 跟妈妈说话的时候,郭锦儿是嘟着嘴的,娇媚的样子特别可爱。 郭怀月也流露出抱歉的神态,“还真是……”他们既来拜访萧家,自是给每个人都备了份礼的,独独漏算了叶清禾。 郭锦儿想了想,扬眉一笑,从自己手上取下那条铂金的手链来,“清禾妹妹,这个是大哥给我考上大学的礼物,我今天才戴上的,你可别嫌弃是我戴过的呀……” 郭锦儿说话又娇又柔的,叫着她“妹妹”,每句话最后一个字却都拖得长长的,尤其那个“呀”,又糯又软,连叶清禾都觉得自己的心口又酥又酸,再加上郭锦儿身上香水的味儿,她有点晕了…… 不过,再怎么晕乎,她也知道礼数。铂金链子虽然贵重,但对于萧家和郭家之间礼尚往来而言,并不算什么,她作为萧家的养女,若拒了,反显得小家子气,而且,不管她是否接受,姜渔晚之后都还会有礼物回给他们的。 于是,笑着道谢,收下了。 说话间,萧伊朋也回来了,一番见礼和寒暄之后,终于上了饭桌。 郭锦儿似乎特别喜欢叶清禾,一直牵着她的手,就连吃饭也要坐在她身边,两人一个文静一个活泼,一个内敛朴素,一个光彩照人,鲜明对比。 这样的饭局,免不了客套和相互吹捧,这种时候,夸的就是对方的孩子,在谦虚这个美好传统的影响下,别人家的孩子总比自家的好。 孩子们的多才多艺自然是家长特别是妈妈们乐于谈及的话题,两位妈妈用完餐后开始回顾多年以前萧伊庭和锦儿学特长的情形。 “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伊庭是学二胡吧?二胡老师称赞他是天才来着!悟性特别好!学一个月相当于别人学半年!”郭怀月赞道。 姜渔晚听了心里高兴,嘴上却谦虚,“哪里,这孩子奇懒!让他练会儿二胡就跟要了他命似的!你们家锦儿才棒!又听话勤奋,我记得,锦儿的古筝是当时班上最优秀的!舞蹈也好,真是少见的才女!现今大了,浑身的艺术气质,是寻常女孩无法比的!” “哪里!锦儿笨!就是肯练而已!”郭怀月心里也开心,而后却略表遗憾,“只可惜了,今天没办法听到这俩孩子的合奏,我记得他们当年一块练习的时候就常常合奏的,不知道我们锦儿现在还能不能跟得上伊庭的水平。” “哪儿呀!?伊庭早就不练了!现在只怕给锦儿提鞋都不够!我家没古筝,不然让他们现场奏一段,就知道伊庭这些年有多懒了!”姜渔晚郁闷的就是这些事,这个老二实在聪明,在艺术上天赋很高,却偏偏都给荒废了。 “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听听呢!”郭怀月不无遗憾,可是,马上眼睛一亮,“有了!虽然没有古筝,可我们锦儿会跳舞啊!就请伊庭拉一曲二胡,我们锦儿伴舞不就行了吗?” “这个主意太好了!锦儿的舞姿可以一绝!”姜渔晚大喜,马上对儿子说,“伊庭,去把二胡取下来,和锦儿商量一下表演什么曲子!” —————————————————————————————————— 上周去老公老家扫墓,这周吉祥回娘家扫墓,怕没有时间码字,早上起来先更3000字,如果晚上有时间再码3000,如果没有,就请亲们原谅,只3000算了。抱歉哦,么么~! 第99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友谊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99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友谊 叶清禾只是端坐着,目不斜视,表情恬静而淡然。舒悫鹉琻记得在英国的时候,二哥说过,他会拉二胡,而且拉得相当不错,所以,现在是有机会听了? 可是,所有人的都没有如愿。 因为,郭锦儿不愿意。 她给了妈妈一个娇嗔的眼神,“妈妈,我们都长大了,还当我们是小孩子逗啊,动不动跳一段给你们逗乐子,不跳!” 分明是拒绝,可郭锦儿这般美得跟天使似的女孩做出来却丝毫不觉得无礼,反而更惹人疼爱町。 姜渔晚笑容可掬地,伸手抚了抚郭锦儿颊边的头发,满目喜爱,“不跳就不跳呗!下回有机会上台演出,我们再专程去欣赏。真是羡慕你妈妈,有这么雨雪可爱的女儿,我跟你妈十几岁就认识了,我们在闺蜜时期就憧憬,她生个儿子,我生个女儿,我们就做亲家,结果呢,我这个想女儿想疯了的人生了俩儿子!真气死我了!” 郭锦儿懂事地贴近姜渔晚,眼看着叶清禾,安慰,“姜阿姨,您不是还有清禾妹妹吗?清禾妹妹这样的气质,一定属于内秀的女孩,想必也是多才多艺的。” 呃……这话的意思是……她的外表不咋样谟? 叶清禾唇角微展,她说的原本也是事实。而且,这时候是不需要她出来说话的。 姜渔晚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那倒也是,我们清禾也是十分乖顺的孩子。” 她所有的特质里,就只剩乖顺了……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 “对啊!我们姐姐可厉害了,懂好多我们不懂的!小朋都称赞她是神奇的女孩呢!我们在国外的时候,英国人都可喜欢她了,英语说得特棒,小朋!你说是不是?” 此时此刻,替她也吹了一番的人,是萧城卓。 姐姐是他心里的女神!这世上有比姐姐更出色的人吗?他不服气! 被点到名的萧伊朋脸上是永远温和的笑容,目光落在叶清禾身上,说不清的意味,“当然,我们家妹妹也是最棒的。” 显然,萧城卓对这个“也”字不满意,小嘴嘟得老高,他的姐姐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好才对! “咦,说到这个英语,我们锦儿小时候还和你们伊庭一起去报英语班学习呢!你们伊庭那会儿英语说得可棒!”郭怀月成功地又让话题回到了女儿身上。 “伊庭那个滥英语?就算了吧!当初老师倒是夸他天赋好,可这不争气的家伙全都荒废了啊!倒是我们小朋,英语是真正好,就是这性格太闷了!离家这么久,都不亲我了!”姜渔晚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虽是表达不满,可是宠溺荣耀之色不减。 “是啊!伊朋大哥的英语真正好!我和二哥当初就是听了大哥的英语朗诵才羡慕不已,一起去报的英语班呢!为了赶超大哥,我英语一直很努力!不过,看来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了……”已得知萧伊朋刚从伦敦回来的郭锦儿遗憾地说,崇拜的眼神依然看着萧伊朋。 于是,妈妈们又开始安慰和夸奖郭锦儿。 叶清禾只是静静地坐在属于她自己的位置上,就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一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自己的立场,也只有萧城卓这小傻子什么也没考虑,傻乎乎地站出来替她说话,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她们说的,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而她,从来也不是争这些的人。 家里的电话响了,云阿姨接了之后,来轻轻叫她去接电话。 能打这个电话找她的人,只有江爷爷,她才想起,很久没和江爷爷见面了。 果然。 当她低声说了句“喂”以后,那边就传来江爷爷的声音,“丫头,你好啊!” “爷爷,您好。”她尽量地压低声音,以不打扰其他人的谈话。 “呵呵,丫头,考得不错啊!爷爷祝贺你了!” “谢谢爷爷。”从英国回来后,便不断有萧家的亲戚朋友来电或者上门来祝贺萧伊庭考上名校,一般人都忽略了她。 当然,她不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并不在意这些忽视,因为,她在萧家,原本就是个尴尬的身份。 只是,当有一个祝福是专为她而来的时候,心中还是会觉得一暖。 没人会知道,如此简单的一个“谢谢”,包含了多少…… “丫头,本来爷爷啊想早点给你弄个庆功宴,可是,你去英国了,现在……开学在即,也来不及了,不过,丫头你放心,这顿欠着,爷爷一定补给你。”江爷爷在那边说着,忽然咳了几声。 “爷爷,您病了吗?”她觉察到了,旁边还有人在说话。 “没事没事,小感冒而已,就这么着了啊,下回爷爷来接你!对了,之永有话对你说。” 对了,江之永,那个给她刻玉章的男孩,她一直没关注他考上了哪里呢…… “嗨,清禾。”江之永低柔的声音在那端响起。 “你好。” “呵呵,不问问我考上哪里?” “你……考上哪里?”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对话好空洞好傻气。 “和你们学校相邻。”他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只是,如果同校就更好了。 “祝贺你。”她没发表任何评论,更不会像别的女生一样,听见同学和自己相近便惊喜地表达出来。忽想起了什么,忙问,“爷爷病了,很严重吗?” “这个……”他似乎犹豫了。 “怎么了?很严重?”她追问,但愿不是,江爷爷怎么说也和她算忘年之交,是无亲无故却真心喜欢她的人之一…… “爷爷不让说……住院了,不过,还好吧,爷爷本来还说等你从英国回来就给你庆功,这一生病不就耽搁了……” 原来,江爷爷说以后再给她庆功是因为他自己病了,还并非开学在即…… “江之永,江爷爷住在哪家医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 “这个……”江之永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告诉了她医院名字,而后又问,“你真要来看爷爷?” “嗯,当然。”这还用说吗?不负爷爷对她的疼爱啊!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我来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来。”如果去看江家的病人,还要江家的人来接,她会“汗滴禾下土”…… “可是,你能找到地儿?”江之永满腔质疑。 “能的!你当我才来北京呢!那明天见了!”她轻轻把电话给放下了。 回身,两家的女人还聊得热火朝天,男人们则渐渐沉默下来了,除了萧伊庭,不时会被卷入话题而回忆一下过往。 她想上楼去,可这样太失礼…… “姐姐!我今天预习新课,好些不明白的地方,你给我讲讲去!”萧城卓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并转身对萧城兴说,“大哥,我要姐姐辅导我学习,我们先上楼了。” “去吧!”萧城兴应允。 萧城卓便跟客人们打了招呼,叶清禾也顺势向大家道了辞。 回到楼上萧城卓的房间,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不适合热闹和喧哗…… “来,给姐姐看看有什么问题!”她坐下来,示意萧城卓打开书本。 萧城卓却嘻嘻一笑,“哪有什么问题啊?才没呢!我不喜欢和他们说话!不喜欢他们说那个女人的好,我姐姐是最好的!” 叶清禾滴汗,怎么萧城卓措辞这么奇怪呢?什么叫“那个女人”?郭锦儿?还有,什么叫“姐姐是最好的”?这孩子,真是太傻了…… 不过,这傻劲确实做了件好事! “好吧,如果没作业的话,我们来写写毛笔字怎么样?”她轻松自在地说。 “好啊!去姐姐房里吧?”萧城卓拍手笑道。心中暗暗思索,要不要把姐姐写的字拿出去显摆一下,秒杀那个女人? 回到房间,叶清禾给他铺开了纸张,让他自己练习,她则在思考写些什么。 之所以会想到写字,是因为明天要去看江爷爷,而她,没有收入,自然也没有钱给爷爷买礼物,她手上那笔小巨款,她始终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而乱花的,那是二哥的钱。所以,写幅字江爷爷应该会喜欢的…… 想了一会儿,写了曹操的一首《龟虽寿》,最后末尾写上:祝江爷爷早日康复。 她搁下笔,等着墨迹干。 趁此,低头看萧城卓的字。 不得不说,这萧家的人天分都极好,萧城卓自她来才开始练字,两年下来,已经小有成就了。 而且,这小家伙调皮的时候挺闹,可一旦静下来专注于某件事,却是平稳而沉着,性格上比他侄儿萧伊庭强! “姐姐,你看我写的这个怎么样?”他写完一版,交给她检查。这是惯例,无论他写的字还是萧伊庭写的,最后都要交由她批改。 她没有从他的字里挑出毛病来,只给写得最好的几个字画了圆圈,激励他再接再厉。 小家伙却是不满足的,盯着她的字暗暗懊恼,“跟你的一比还差好多呢,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写得你这么好?” “你一定,会比我好。一定的!”她并非敷衍,她真心觉得萧城卓这样的资质加他勤奋的品质一定会是成功人士。 两人正说着,一道黑影笼罩在萧城卓周围。 萧城卓惊讶地回头一看,竟然是萧伊庭! “你怎么来了?不陪那个女人说话?”萧城卓连带着连他的侄儿也恨上了,为什么在楼下的时候不帮姐姐说话?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所有人姐姐貌若天仙,比那个什么女人好看多了。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姐姐才是多才多艺无所不能? 哼,他就是不高兴! “你们躲在这里写字?”萧伊庭没回答他的话,直接凑了脑袋来看他们写的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你怎么写这首诗?老态龙钟的,不适合你!” 她也没解释,淡淡的表情,把那副字收起来了。 “谁打的电话?”他早就习惯了她这样不冷不热,不理不睬的,不以为意,继续赖着问她。 她开始也没回答,后来想想,还是说了,“江爷爷。” “他?有什么事?”他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江之永,莫名就不那么爽快了。 她抿唇不答,打开衣服拿睡衣出来准备洗澡。 “又进浴室?每回都这样!能不能把话说完再进去?”他有点郁闷了,冲着她的背影嚷。 她无语了,只好回答,“真没什么,问我考起那所学校。” “是吗?”他将信将疑,这都开学了,江老爷子还不知道她考哪里?不可能啊! “就这样,信不信由你!”她进了浴室,把门一关。 外面的世界便属于萧城卓和他的了,每一句话,浴室里的她还是能听得见。 “咦,你怎么不去楼下说话?那不是你初恋情人吗?原来你幼儿园恋的人就是她?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光呢?给我找这么个侄媳妇以后让我的脸往哪搁?”萧城卓双手抱胸,装大人样儿说。 “唷唷唷,好笑,难道她是你幼儿园就喜欢的女人?” “要你管!”最后,萧伊庭仗着身高,硬生生把小叔叔的不满给压制了下去。 “我才懒得管你!我只要姐姐陪我就好了!你给我滚下去陪那个女人吧!”萧城卓推着他的背,要把他推出门外。 “推什么推?!”他又倒了回来,“我还要问妹妹话呢!” 说着,他百无禁忌地来敲她的浴室门,“妹妹!郭家明天请我们吃饭,除了我们俩,大哥城卓和爸妈都被邀请呢,你也要去的啊?” “不去!”她用莲蓬头冲着自己的脸。 “为什么啊?”他再次觉得今天城卓这小子犯浑,估计又得挨揍了。 水停,她的声音飘了出来,“我不去了,我跟他们不熟,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去外面吃饭。” “对!不去!就不去!凭什么要去?我也不去!我也讨厌去外面吃饭!”萧城卓对她表示了强烈的支持。 “你给我一边儿去!你还讨厌去外面吃饭?你哪次不是吃得最多的?你先把前天那只烤鸭给我吐出来再说!”萧伊庭削了他一巴掌,继续敲浴室门,“妹妹,去呗?萧家大哥会来北京发展,以后我们会和萧家是朋友,一起去吧!” 其实,她倒是觉得,如果她不去会更加有利于郭萧两家友谊的发展…… “二哥,我不去了。真的。”她的声音没那么僵硬了,可是,拒绝仍然很坚定。 “真不去?可是我想要你去啊!”他多少有些失落的。 “二哥,你们去吧,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她固然是懂事而理性的女孩,可是,她也是倔强主见的女孩,她不想强迫自己去做她不喜欢的事,尤其,这件事还超出了她能容忍的范围。 “那……好吧……”他在她椅子上坐下来,拿着萧城卓的本子,而后狂风乱炸就开始了,“这是你练的字?这也太马虎了吧?你写字的时候想什么去了?就这样还想过关?不行!先给我罚写五十遍!” 而后,拿着他的本子,噼里啪啦一大通,把萧城卓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无是处。 萧城卓看着他,嘴嘟得老高,“哼,这几个字恰好是姐姐检查过的,她说好来着!我信她不信你!你还是乖乖下去陪他们吧!祝郭萧两家友谊长存!” 第100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不会再见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0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不会再见 “他们已经回去了!”萧伊庭放松地坐在她的椅子上,舒适地靠着椅背,双脚翘着二郎腿,面朝着她浴室的方向。舒悫鹉琻 她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高挽,脸上是沐浴后的淡淡粉红。 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存在一般,她直接睡下了,当着他的面。 他还想跟她说话来着,可是她背对着他,完全无视了他。 “喂,妹妹……”试着叫她瞑。 “嗯……”很迷糊的声音,好像很累了。 “妹妹,你说神奇不神奇?我才说了我的女朋友标准,突然就给掉下个林妹妹来,完全和我的标准一模一样!可是我真的对锦儿长什么样子完全记不得了,我不是按照她的模样定的标准!你说这叫什么?”他拇指轻轻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深思状。 “缘分吧……”她依然模糊而迷蒙的声音,只是觉得林妹妹这个人物倒是和郭锦儿不符,郭锦儿太美了,美得光芒万丈的瑛。 “你觉得这叫缘分?真的吗?”略带惊讶和欣喜的声音。 “嗯……”头埋进被子里。 “妹妹!妹妹!别睡!再陪我说会儿话呗!”他起身,躺在她身侧,伸手摇着她。 “别闹,二哥……”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他意兴阑珊,“好吧,那你睡。” 他自己又在她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似在思考什么问题,最后,起床,回了自己房间。 叶清禾翻了个身,睁开眼来,黑眸玛瑙一般明亮…… 第二天一大早,萧家全家人就出门去了,活动据说比较多,要陪着离开北京数年的郭家人游北京,可能还要看看房子什么的,郭家老大郭宏宇不是要来北京发展吗? 而重视这次出游的人何止姜渔晚?萧伊庭早上起来至少换了五套衣服,每一次换装都还来问叶清禾和萧城卓怎么样。 萧城卓自然不会有好话给他,最后还是她给了他建议,他才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拾掇头发去了。 而叶清禾则取找萧城兴,对他表达了自己不想去的想法。 萧城兴听了以为是因为昨晚的事让她不开心了,便笑道,“清禾,那些妈妈们的话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十句里面也不知有没有一句是真的,我几乎就没认真听过。” 她微微一笑,“不是的,萧伯伯,不是因为这个,我今儿有事呢,江爷爷病了,我得去看看。” “是吗?那你先去,我明天也抽个时间去看看!江老爷子对你还真是好,老挂着你,可去年又想着你高三了,叫你出去玩怕耽误你学习,一直没来打扰你呢。”萧城兴说着从钱包里掏钱来给她,“空手去总不好,拿钱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萧伯伯,我自己准备礼物了。” “哦?”萧城兴看了她一眼,笑了,“也是,你们小孩子准备的礼物更可爱更有创意些,不像我们这么俗套!不过,这钱还是拿着,在外面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好吃的,就自己买。” 他非把钱塞到她手里。 而外面,姜渔晚在催促他了,她只好拿了。 她不去,萧城卓也不肯去,萧城兴想着两个人有伴,也就随他们了。 他们走后,叶清禾就把那副字包好,准备去医院去。 萧城卓小跟班似的黏上了她,“姐姐姐姐,你去哪儿?我也去。” 她犹豫着带他去合不合适。 萧城卓却抓住她不放了,“姐姐,我可是为了你才不跟他们出去的,你不能丢下我!” 她笑了,捏捏他的胖脸蛋,“走吧!”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上江之永在医院门口,看见她,马上向她挥手。 “就怕你找不到!”江之永奔过来接她,还叫了声“小叔叔好”,领着他们往住院楼走。 萧城卓小胖脸绷得紧紧的,并没有给江之永好脸色,叶清禾实在不知道江之永哪里得罪他了…… 跟着江之永来到江老所住的单人病房,里面还有位奶奶,应是江老的老伴,江之永的奶奶吧。 “爷爷,清禾来了。”江之永把她领进去。 “哎哟,清禾丫头,你还真来了!没必要啊!”江爷爷在老伴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笑着给老伴介绍,“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丫头,特有灵性,一见如故。” 江奶奶个子不高,人也很清瘦,可是却和江爷爷一样,有着十分慈祥的笑容,听了江爷爷的话后,打量着叶清禾,赞道,“果然好气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奶奶好,奶奶可是谬赞了。”她现在的模样,平凡到没进人海就看不见,哪里来的气质? “怎么?难道奶奶赞错了?就算你不信奶奶的眼光,也该信我孙子的眼光,他这一上午可是去医院门口接了你不下十趟了,就怕你找不到!”江奶奶笑着说。 “奶奶!”江之永听闻自己被揭穿,白净的脸庞先红了。 江爷爷大笑,“小子,还害什么羞?爷爷今天帮你把话挑明了吧,丫头,大学毕业给我做孙媳妇怎么样?” 家长之间不是没有这样的玩笑,江之永也见过好些父母在孩子们小的时候相互称亲家开玩笑,可是,在他看来,清禾是不同的,爷爷这么莽撞,会不会吓坏了清禾,会不会让清禾生气? 于是赶紧补救,“爷爷,您别瞎开玩笑。”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清禾?”江爷爷快被这个不争气的孙子给气到了。 “不是……可是……我……”江之永乱了,要他不承认喜欢清禾是不可能的,但是……但是……各种凌乱。 反倒是叶清禾,比他镇定多了,唇角始终淡淡的笑容,“爷爷,您别拿清禾打趣儿了,喜欢江大哥的姑娘不知多少呢,清禾可排不上队。对了,爷爷,清禾来看您,也不知道带什么来,就写了几个字,您别怪责清禾失礼。” 说着,她把那副字打开,呈现在江老面前,“爷爷,还请你给清禾点评一二。” 江老一半玩笑一半认真,清禾这态度让他也不好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于是顺势拿着她的字看了起来,边看边赞不绝口的,“真不错!这是我入院以来收到的最可心的礼物了!丫头哦,爷爷可真希望成为你真正的爷爷!” 最后这句话,再一次把相同的话题给带入了进来,叶清禾只当没听懂,开始询问爷爷的病情。 江老呵呵一笑,终是绕开了这个话题。 在病房里陪着江爷爷说了会话,她担心叨扰太久会影响爷爷休息,所以,便告辞了。 江爷爷原本留她吃午饭的,她执意不肯,最后,江之永送了她出来。 “江之永,你回去吧,我又不是找不着路。”电梯口,她对他说。 许是刚才爷爷的话让他害羞了,他这回倒没坚持送她出去,点点头,只道,“那你小心,路上注意安全。” “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姐姐安全的!”萧城卓男子汉气十足地插言。 两人都是一笑,挥别。 电梯里,萧城卓牵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说,“姐姐,你不要给江之永当媳妇儿!” “呃……”什么意思?这家伙懂事忒早了,开始管她的事了? “姐姐!你等我!等我长大了娶你,你给我当媳妇儿!”萧城卓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眼里满是认真。 叶清禾笑了,“小鬼头!你知道什么叫娶?什么叫媳妇儿?你才多大!” 萧城卓急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我十岁了!我爷爷的爷爷十二岁的时候就结婚了,爷爷的奶奶比爷爷的爷爷大八岁!爷爷的奶奶在爷爷的爷爷十三岁的时候就给他生了爷爷的爸爸,我只差两年就长大了!” 她被他一堆的爷爷给绕晕了,笑道,“你说的那是旧社会!小孩子,别瞎闹!”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看看我!快有你高了!”他比划着他的身高。 叶清禾发现这两年时间萧城卓真的长高了许多,而她,好像还是老样子,离160cm还差那么一点呢…… 同时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一上午萧城卓这个话多的除了进门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之后就没再听他说过别的话,原来是这个原因不喜欢江之永的…… 对于此,她除了笑而能怎样?绝不会把萧城卓一个十岁孩子的话当真的,小时候,她还说过她要嫁给爸爸呢…… “姐姐!你不能光笑!你要答应我!”萧城卓却拧上了,非要她答应不可。 她摇摇头,只好说,“你啊!我是不会嫁给比我小的孩子的!别费劲了啊!” 他眼珠转了转,“我怎么比你小了啊?我是你叔叔!” “……”这时候他终于承认他是叔叔了?不是非要叫她姐姐吗? “姐姐!我等我长大啊!我只喜欢你,只对你一个人好,保证!才不像萧伊庭,从幼儿园到现在几十个女朋友呢!还是……你喜欢小朋?”萧城卓又发现了一个强敌,担心不已。 “没有!我不喜欢大哥!小叔叔,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亲人,不可以结婚的,明白吗?”她跟一个十岁孩子扯不清白了…… “又不是亲的……”萧城卓倒是理得一清二白,最后无赖加耍横,“不管!反正你要等我长大!对了,姐姐,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说给我听听。” “小孩子管这么多干嘛?当心我告诉萧伯伯!萧伯伯再告诉你爸!”她无奈之下沉下了脸。 果然,对付孩子还是这一招最管用,萧城卓总算是闭嘴了,虽然表情是如此的不情愿。 两人出了医院,叶清禾便和他一起往地铁站走去,准备搭地铁去找王哲,她有点事要跟他谈。 正好,今天王哲是一个人在家。 “王哲,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你那个电脑维修店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准备好了吗?”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没那么容易,店面什么的难找,地段好的太贵了,而且,我学的时间不长,技术不成熟。”王哲不知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 “王哲,电脑我以前学过,这两年也没落下,一般的技术问题我能解决,至于店面,我觉得我们是学生,不要好高骛远,就从学生的生意做起吧,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店面相对便宜些,虽然客源会受影响,但我们兼卖一些软件,在学生中应该有市场。等渐渐做起来了,我们再往大了发展,你看呢?”这是她说话做事的风格,不拖泥带水,更不矫揉造作,字字句句都中要点。 王哲不明地看着她,“清禾,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当你的合伙人!怎么样?”她问。 “合伙人?”他转念一想,算是理解了她,像她这么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心思应该是敏感的,不愿一羹一汤都永远依靠萧家,长大了,翅膀硬了,自然想飞的。“那……萧伊庭他知道吗?” “不知道!”她果断地说,“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才一个人来找你!” 她拿出一张卡来,“这里有张卡,里面有一笔钱,不多,就算跟你合股吧,你按投入的多少给我股份,百分之十也好,百分之二十也好,你算一算,秘密我等会儿写给你。” “你……信我?”王哲对于她的大胆表示惊讶。 “信!”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是二哥的兄弟!我就像信任二哥一样信任你!但是,我有要求。” 王哲听了,属于少年人的热血在体内澎湃,被一个人全然信任的感觉真的很棒!“什么要求你说!” “入股归入股,你该分给我的红你一分不少地分给我,我可以在你店里做事,可是,你得另付我工资,至于多少,你看着给。就这条,你看行不行?” 这对王哲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他的技术原本就还不够,即便现在开店,也要请技术员,现在天上掉下一个技术员来,而且是最熟悉的朋友怎么不好? “当然好……可是你吃得消吗?”他看着叶清禾瘦弱的身形,这样又上学又开店的,她承受得了? 叶清禾微微一笑,“没问题的,我能行!趁早把这个店开起来吧。” “好!不过这个钱你先拿着,既然我们合伙开店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来管账,这样更公平一些。”他把卡推回给她。 她笑了,“我管账?如果老板娘查起来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趟这浑水?而且,我本来的意思就是隐形在你店里打工,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入伙的意思。” 最后,王哲推脱不过,收下了卡。 回去的路上,她一再叮嘱萧城卓,今天在王哲家的事不要跟别人,尤其是萧伊庭说。 萧城卓能和她之间有个小秘密,让他觉得自豪无比,马上应承下来,保证不说。 那天晚上,萧家的人没回来吃晚饭,叶清禾和萧城卓简单地用了晚餐,便上楼了。 两人在叶清禾房间里玩了好一阵,萧家的人还没回来,萧城卓呵欠连连的,她便赶他回房间睡觉。 待他走后,她打开了电脑,登陆游戏。 她记得,她和萧伊庭约好的,进入大学后的第二天再次相见…… 今天,就是第二天了。 虽然,她知道,他不可能再出现…… —————————————————————————— 明天见哦~! 第101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繁华不复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1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繁华不复 皑皑雪山,冰封千里。舒悫鹉琻 她站在悬崖边上,站在他们曾经许下再会之期的地方,俯视脚底冰川雪原,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打开家族成员列表,曾经的辰三少、宁少、还有帮主二少,名字都是灰色的。 家族里人少了好多,从前几个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大号都不在了,只有一些小号名字亮着,也没说话,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帮,繁华已不再…… 她悄悄地上线,还是有人发现了她,寂静的帮派频道终于有人说话了畛: “一一姐,是你吗?” 说话的是从前认她做姐姐的一个小号阿祖,她曾给了他不少材料。 “是。”她答完,发了一个微笑,一如此刻对着电脑的她,脸上的微笑一样钏。 阿祖大哭起来,“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 于是,帮里其他小号也开始说话了:一一,你们都不玩了吗? 一一,你不在我们大家都被欺负了。 一一,帮主他们呢? 一一,城主早换人了,帮主还不回来吗? 她等他们都说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帮主不会再回来了。 频道里顿时一片哭声。 “一一,那你呢?你是回来了吗?”阿祖哭着问她。 “没有,我也是最后一次来了,来跟你们说再见……”她迟疑着,按下回车键。 阿祖的眼泪顿时如涨洪水一般,淹了满屏。 “一一姐,我舍不得你……”泪水磅礴中,阿祖打出一句话。 她习惯性地想再发一个微笑出去,可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阿祖,你在哪?我把我有的东西都给你。她问。 我不要东西,我要一一姐回来玩!要你们大家都回来玩!阿祖居然刷起了喇叭。喇叭里依然眼泪汪汪。 全服的人都看见了阿祖的眼泪,之前跟着萧伊庭出生入死的几个大号也开始密聊她:一一吗?对不起,以为你们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们才去了别的帮…… 她一个个回复:没关系,本来也是真的不回来了,只是回来看看。 她了解,这个帮没有了那三大少,等于群龙无首,再没有实力和别的帮抗衡。 她最后还是找到了阿祖,把自己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都给了他,这样,也算是一个了断…… 而后,重回雪山之巅,静听风飒雪落。 游戏的背景音乐奏着恢弘哀婉的乐曲,她第一次注意到,这是一首二胡曲…… 双开,登陆了萧伊庭的号。 依然在上一次告别的地方,两人相对而立…… 她扬起唇角,微笑盎然。 下线,关机…… 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萧家的人回来了。 她听见萧伊庭跑过了她的房间,回到他自己卧室。 过来一会儿,她的房门被推开了,有人走近。 她阖上眼睛装睡。 “妹妹,妹妹……”他在她耳边轻轻叫着。 她闭着眼,呼吸匀净。 “这么早就睡着了……”他嘀咕了一声,最后出了门。 第二天正式去学校,两人直接去教室。 在通往教室的林荫道上,他和她并排而行。 “妹妹,我要谢谢你!”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而且虔诚地跟她说话。 他竟然说谢谢…… 这倒是让她觉得惊讶了。 他嘿嘿一笑,“妹妹,我知道我以前混,那时候太不懂事,幸亏你来到我们家,让我变成了现在勉强称得上优秀的样子……” 叶清禾听着,暗想不错,这孩子总算分得清什么是优秀什么是混,没白教了他两年…… “不然的话,我都不好意思站在锦儿身边,她太出色了……妹妹,你觉得现在的我能配得上锦儿吗?”他头一回那么不自信。 她脚步轻盈地行走着,长发垂散,唇角的淡定和安宁半掩半现,“二哥,你是最棒的!” “真的?”他喜上眉梢,“也只有你这么说!不过,还是很庆幸,我在变得优秀以后才遇上锦儿,不然,从前的我,锦儿一定很讨厌。” 晨风微扬,她的长发被风拂起,秋日的阳光嵌在她浅笑的唇角,她的声音在风里宛若风铃叮铃,“不会啊!看人看本质,不管二哥是什么样子,锦儿也能看到二哥本质的好。” “哈哈哈……”清晨的校园里,回荡着他张扬的大笑。他伸出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肩上,“妹妹,还是你最好了……二哥如果哪天时运不佳,穷困潦倒了,妹妹一定不会嫌弃二哥的,好吃好喝地养着二哥,对不对?” “二哥不会有那一天的。”她在他的臂弯里,平静无波。 这个答案他可是不满意的,松开她的肩膀,返身在她身前边走边退,“妹妹!你得说清楚!养不养我?养不养?” “……”她面前的这个人,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嬉笑间又透着几分赖皮,真真是让人无奈,只好点着头,“养!当然要养的!” “这还差不多!”他终于满意了,“不过妹妹,就像你说的那样,二哥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哪能让自己落到穷困潦倒的地步连老婆都养不起呢?” 只是,得意忘形之间,他没留神身后来了人,直接撞上了那人,一脚还踩在那人脚上。 他先低头,看见一双崭新的白色休闲鞋,再回头,那张如此熟悉的脸!只要一看见他就面临爆血管危险的脸!那张化成灰他也认得的脸! 这个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怎么也在这里?! 偏偏的,那人还潇洒淡然地退后了一步,冲着他怡然一笑,“嗨,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嗨?!什么我们又见面了?!好像说得他们很熟似的!小子!上次那一顿揍得你不够爽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你小子装得没事人似的还来个“嗨”? 那人的目光掠过他,落在了叶清禾身上,眸光一闪,微笑上浮,轻轻点头,“你好,我是范仲。” “范仲没有阉!你给老子滚远点!尤其离我妹妹远点!”他的耳边警钟大响,立刻挡在他俩之间,把叶清禾护在身后。 范仲没有阉。是他们院里的孩子对他的称呼。谁让他叫这个名字呢?初中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这小子就说,我叫范仲…… 下面的学生大喊:范仲淹…… 他焦急地在那嚷:范仲没有淹…… 好吧,那就范仲没有阉呗…… 范仲微微惊讶,略张了唇,如有所思,“原来……你还有妹妹?” “你想怎么样?我妹妹十米范围内对你来说都是警戒区!禁止入内!否则,这一次我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给我记好了!”他拽着叶清禾躲避瘟疫似的走了。 叶清禾不知道二哥跟这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好奇地回头又望了一眼,范仲便对着她举了举手。 叶清禾算是比较稳重淡然的女孩子,帅哥也见得不少,她家大哥二哥,二哥的两个兄弟,王哲和付真言,都算难得一见的大帅哥,齐集在她周围了,可是,没有人可以跟眼前这人相比。 五官精致如画笔勾勒,仿佛每一笔每一根线条都是艺术家深思熟虑后之作,无一点偏差和瑕疵,身形略瘦,比二哥稍矮,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美型,反而让他有着别的男生所没有的清秀。就这般站在秋季的清晨里,站在阳光斑驳的树影里,朝着她挥挥手,清清俊俊地一笑,那一树的阳光都失了颜色了…… 真正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男子…… 这是她最后的评断。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他回头,正好看见她回首去看范仲,怒了!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扭了过来,“好看吗?他长得好看吗?” 她被他捏疼了,轻轻哼了一声。 他才意识到自己力太大了,松开手,发现她整个下颌都捏红了,不免又慌乱起来,用手摸着,“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上课去了!”她低着头,自己揉着疼痛的下巴。 可是,大少爷的事儿还没完呢,他戳着她的脑袋问,“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她是被他逼得郁闷了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或者他捏得她实在太疼?“是好看啊!怎么了?” “比我好看?”他气得一把摘掉了她的眼镜,和她脸对脸,“你看清楚,有我好看?” “……”他的气息都喷到她脸上了……她如果说真的比他好看,他会怎么样?想了想,还是说,“还好了……各有各的特色……” “这么勉强?分明就是想说他好看!”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炸雷。 “……”那她沉默好了…… “我跟你说妹妹,这个范仲绝对不是好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干的都是/禽兽干的事!你知道他玩弄了多少女孩的感情吗?”说到这里,自觉理亏,马上又解释,“他跟我不同!我至少对每个人都是认真的!我一次只有一个女朋友!可他可以同时交三四五六七个!只要是女人,不管高矮胖瘦他全都一网打尽!所以,妹妹,你得记好了!绝对不可以招惹这个人!不,也不能让他来招惹你!要将他秒杀在十米之外!听见没有?” 说完这番长篇大论,已经到了教学楼门口。 叶清禾没理他,径直走向了教室。 他冲着她的背影瞪眼,迈步跟了上去。 教室里,叶清禾已经找到座位坐下来了,她的旁边紧接着坐了个男生。 他仔细一看,这男生长得细眉细眼的,一看就一肚子坏水,马上走了过去,拍拍男生的肩膀,“哥们,这座位让我吧。” 男生个子没他高,也没他霸气,可是却不服他这么理所当然的霸道,抬头一问,“为什么?” “哥们,这是我妹妹,你坐我妹妹身边是想干嘛?”他拧着男生肩膀上的衣服,把男生提了起来,那男生才到他肩膀…… 实力悬殊。 男生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动让开了。 他展齿一笑,“哥们,都一个班的,彼此照应啊!” 这叫照应? 叶清禾低头默默把书拿出来,肩膀上又多了一只狼爪,耳边也多了耳语的声音,“妹妹,我跟你说,你还小,年纪比同班的至少小一岁呢,不要急着谈恋爱,我看了一下,目前在座的男生里没有人配得上你的,咱不学那些坏女孩,胡乱玩玩,知道吗?” 今早的他可真够啰嗦的! 她斜了他一眼,从眼睛和镜片之间的空隙里,他可以看见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说,胡乱玩玩的人是你…… 他心虚地缩回了爪子,“好吧,正是因为我经验丰富,所以我才熟知男人的心理,给你敲敲警钟呢!明白吗?” 没等他的警钟再次敲响,老师来了。 大学生活从军训开始。 于是发军装,换衣服,操场集合。 对于军训,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她真不知道她的小身板能否经得起军训的考验。 萧伊庭也为她担足了心,几度提出要给她特别申请免于军训,她自己不愿意。 当军训的教官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叶清禾惊呆了,竟然是……宁大哥! 她也听说过大学里常常是军校学生来负责军训,可是她从来想过会是宁大哥啊! 而萧伊庭在男生队伍里,心思也一直挂着这边,当发现教官是他时,第一个反应是脸面扫地…… 都怪老爹,让他留一级!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老大是教官,他是学员?!千万别给小三子知道,不然那家伙会把他的脸都给笑黑! 但是,第二反应是,幸好是老大,可以照顾着妹妹,不让她那么辛苦。 然而,清禾想的却与他所想不同,实在是因为女生们大多太娇了,才站了一会儿军姿,一个个就叫苦,胆子大的居然还撒起娇来了,“教官,累死了,休息一下好吗?” 嗲声嗲气的语气,分明是糖衣炮弹,而大哥这么铁铮铮的模样,好像一点也禁不起糖衣炮弹的侵袭啊,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约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吧,最后还是原则战胜了心软,脸一沉,“不行!继续站!” “教官!你以为我们跟你们样吗?这么大太阳,这么站下去要晕的啊!”女生哼哼唧唧地说。 这句话还真由效应,果真就有女生晕过去了…… 宁震谦傻了,马上靠拢过来,都准备叫校医来了…… 他一直就在苦恼自己运气不好呢,为什么安排给女生练,女生太娇了,他以前听别的战友说过的,他就怕女生啊,练男生多好…… 这不,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还真给他整出事来了…… 晕倒吗?哼! 叶清禾也走到那个女生身边,趴下来,对着女生的耳朵悄悄说了句,“同学,你的裤子开缝了……全走光了……” “啊?”那女生一骨碌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是装晕…… 女生恨恨地瞪了叶清禾一眼,叶清禾假装没看到,转向别处。晕倒?她这体质的还没晕倒呢…… 宁震谦脸色黑沉沉的,痛下命令,“全体!加罚军姿一个小时!” 说完又后悔了,这不是把小二家小妹也罚进去了? 第102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大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2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大哥 宁震谦看着那丫头矮小的身板,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丫头开绿灯? 可是这违背原则啊!这些女生太难对付了,给一个开了绿灯,其他的不知会怎样呢…… 他又开始烦恼了,最怕的就是和女生打交道…… 犹豫再三,还是不忍心,走到她面前,大喊,“叶清禾!” “到!”她个子矮小,拼命站直了,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畛。舒悫鹉琻 “你还能不能坚持?”他大声问。 “能!”她下巴抬得高高的,声音又脆又亮。心中想着,这军训第一天,决不能给大哥添麻烦!那些想欺负大哥的女生,哼,绝不让你们如愿!当然,她自己就要当好表率给大哥长脸争气! 宁震谦被她这倔强的模样给一震,心中浮现出另一张小脸,虽然一个圆圆胖胖一个清清瘦瘦,却有着相同的不服输的坚定劲儿钗。 “好样的!”他忍不住赞道。这个比别人瘦小的丫头站的军姿比其他人都标准。 一个上午的军姿站下来,叶清禾觉得自己要虚脱了,一宣布解散就感觉全身发软,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往寝室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自己眼前的路面在浮动。 她担心,自己继续走下去,会不会摔倒…… 下意识停住脚步,胳膊被人给扶住了,耳边响起一个暴躁的声音,“老大!你太狠了!让我妹站这么久!你当她是你吗?” 宁震谦原本看着叶清禾走路颤巍巍的样子也觉得不忍,被老二这么一吼,无话可说,之前教官的威武样子完全被打击没了,只黑着脸,在那一声不吭的。 她已经完全靠着萧伊庭的臂弯支撑她的身体了,好在这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已经嚷嚷地全班都知道她是他妹妹了,也不必避什么嫌…… 只是,她怎么能让二哥误会大哥呢? “二哥!你瞎嚷嚷什么?大哥作为教官,当然要公平对待每一个人!我才不要大哥为我徇私!非但不要,我还要当好女生的榜样!像我这样体质的人都能坚持,她们凭什么装文弱?” 萧伊庭一听,炸毛了,“什么意思?我给你出气呢!你倒是好,站在他那边来凶我?”这妹妹上大学就长气性了?很少见她这么大声说话的,尤其是对他说!从前罚他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的,就脸孔板得硬,现在真是女大十八变了…… “谁对我站谁那边!”她的态度也硬得像颗小核桃。 “你……好!你和他一边!”他一生气,手一松,把她往宁震谦那边一推。 她没站稳,差点真的摔倒,幸好宁震谦眼疾手快,伸手给她扶住了。 可是,也就是轻轻一扶,在她站稳之后就马上把手松开了,神色间还有几分局促,“丫头,没事吧?” 她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叫她丫头了。只记得称呼的改变是在游戏里。 最初他叫她什么来着?清禾妹妹?小妹?后来改成了丫头。 她喜欢这个称呼。 于是烈日下扬起脸问他,“大哥,你叫你的妹妹也是叫丫头的吗?” 他黝黑的脸淌着汗水,眉目间却生出几分温柔来,“不是。” 心中再次浮现出那张胖乎乎的小脸,她不叫“丫头”,她有个特别可爱的名字——囡囡。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清禾这丫头出现以后,他就常常想起囡囡来,比从前任何一年想起的次数都多一些,可能是因为囡囡跟清禾一样,也是懂事可爱的妹妹吧…… 他慢慢地走着,配合着她疲惫的步伐。 “丫头,一起去吃饭吧。”他觉得自己这一上午,挺苛刻这小姑娘的,要吃点好的补充一下她的体力,食堂的菜太没营养,还好,这军训并没有那么严格,学校也没有规定学员吃饭必须在食堂同吃。 “好啊!”她爽快地应承了。 于是他请了假,和她一起来到食堂单开的餐馆。 刚落座没多久,他们中间的座位突然插/进来一个人,“老板,加副碗筷!” “老二?”宁震谦略惊,这人不是生气走了的吗? “看什么看?二什么二?你们想背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没门!这顿你请,老大!算是你补给我的精神损失!”他气呼呼地说。 宁震谦看了他一眼,精神损失?至于吗?不过请吃饭嘛,小意思了。想了想,不解恨,还是加了句,“没问题,谁不知道啊,你没钱……” “……”萧伊庭觉得自己要吐血了。如此忠厚老实厚道的老大竟然也会挤兑人了!难道是因为跟妹妹多待了这几分钟吗? 他决定化悲愤为食量,把他的“精神损失”吃回来! 当他的嘴主要功能关闭了说话这一项而只剩“吃”这一项之后,饭桌上就变得安静了,因为叶清禾和宁震谦都不是多话的人。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而且专吃肉食,宁震谦终于忍不住了,“你不过军训了一个上午而已,怎么像从狼群里出来的似的?” “怎么?你心疼?不够再点!”他舀了几大勺汤。 “不是我心疼,你不能顾着点丫头?我带她来补充体力和营养的!”宁震谦亲眼目睹叶清禾整顿饭就只吃了一个鸡翅,喝了两勺汤,其它都进她家二哥肚子里了,真替她鸣不平啊!难道平时他也是这么欺负她的? 萧伊庭听了,一口汤喷了出来,瞪眼了眼睛,“丫头?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她是你家丫头吗?她是我家的丫头!你管你自己家雨谦叫丫头去!” “……”这什么理?宁震谦道,“不是你说的吗?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他有说过吗?完全没有! “好了,吃饱了,妹妹,你吃饱没有?”他没搭理他家老大,转头问叶清禾。 叶清禾吃了小一碗饭,许是太累的缘故,也没什么胃口,感觉吃不下了,点点头,“饱了。” “好!那我们回宿舍休息去!睡饱了下午才有精神对付这恶魔教官!走!”他牵起了叶清禾的手。 恶魔教官? 叶清禾无奈地摇摇头,对宁震谦道,“大哥,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午饭。” 萧伊庭不耐烦了,“走走走!跟他有什么好谢的!明天继续敲诈他!给咱省点午饭钱!” 回寝室的路上,他皱着眉问,“妹妹,你和宁子在一起没觉得闷?” “闷?为什么啊?”她皱着眉反问他,她和大哥在游戏里已经很熟悉了,大哥对她就像对亲妹妹似的,会闷吗? 他神色怪异,“你是一个闷葫芦,他也是一个闷葫芦,你们俩坐一起大半个小时了,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你觉得有意思?” 这什么逻辑? 叶清禾横了他一眼,“难道一定要说话才有意思吗?有古诗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合不来的说再多的话也是噪音。还有一句古诗说得更好,心有灵犀一点通,有默契的人就算不说话也能知彼此心意。” 当然,她这话的意思并非说她和大哥心有灵犀,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可是,这个比方某人却听出别的意味来了:难道妹妹嫌他话多?还是噪音?和宁子这才见过几次就能心有灵犀? 好啊!宁子!居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怎么着也要过我大舅子这一关!不对!妹妹和他还没关系呢,什么大舅子?呸呸呸! “妹妹,你觉得宁子好吗?”他旁敲侧击地问。 叶清禾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好啊!忠厚老实,虽然不喜欢说话,可是懂得疼人。” “……”这就疼上了啊…… 不过,细细想了一遍妹妹身边的人,还有今早上遇到的那个混蛋,似乎只有大哥最靠谱了,如果妹妹真跟大哥在一起,只要她自己不嫌闷的话,还是不错的选择…… “妹妹,如果你真觉得大哥好,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年纪太小了,不要太早恋爱,耽误学习……”这算是把妹妹放出去了啊,尽管心里是如此的不甘……于是又把老大暗暗诅咒了一百遍。 叶清禾听出些门道来了,正好也到她宿舍楼下了,没想到二哥竟然误会了她和大哥的关系,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进宿舍了…… 他在宿舍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也没精打采地走了…… 下午的训练比上午更辛苦,本就劳累的身体,再加上愈加火热的太阳,叶清禾练完之后全身都快散架了,不过,她还是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果然,只要有坚定的信念,没有过不去的坎…… 只不过,最后,却连饭都不想去吃了,也没洗澡,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宿舍里几个同学问她要不要带饭,她也摇头,她只想睡觉,睡到天昏地暗…… 可是,才睡了一会儿,就听见萧伊庭的声音在叫她,“妹妹!妹妹!” 二哥是进她梦里来了吗?就不能让她休息一会儿? 她相信是梦,然而,这声音却一直不断,还越来越急迫。 她被迫睁开眼睛,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不是二哥是谁? “妹妹,醒了,这个给你,要好好吃啊!马上起来吃!”他把一大碗饭端到她面前给她看,“外面买的,多吃点,别像中午那样!” 他也知道他中午很过分了吗? 她疲倦地翻了个身,面朝外躺着,正好看见那冒着热气的饭菜,搁在她桌子上,这才猛然清醒,这是在女生宿舍呢! “你怎么进来的?”她问。于此同时,看见他已经洗过澡了,清清爽爽的,头发也梳得纹丝不乱,还穿着套崭新的衣服,帅极了。 他摆了个漂亮的pose,笑道,“我这么帅的人,阿姨怎么忍心不让我进来呢?” “……”她没劲听他胡扯,不过,料想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哄哄宿监阿姨还是没问题的…… “喂,妹妹,快起来吃饭了!我没时间守着你吃呢!我得出去。”他手伸进被子里,来牵她的手。 猛然间发现她还穿着军训服,皱了皱鼻子,“哎哟妹妹!你还一身臭汗的呢,就睡下了!赶紧起来吃饭洗澡!” 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一身臭汗地被他逮住,她更狼狈的时候,他也是见过的不是吗? 就像他现在这样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出去,是要去干嘛?单单在她面前出现,完全可以不修边幅。难道不是吗?她见过他没洗脸满脸油光的样子,见过他穿着运动短裤在她房间里暴走的样子,还闻过他满嘴的大蒜味…… “你去哪儿?快晚上了。”她望着窗外,天色已灰暗下来了。 “我去锦儿学校!”他嘿嘿一笑,“你看看二哥这样穿着去行吗?” 她点点头,“挺好!” 他乐了,冲着她呼出一口气,“闻闻,有没有味道?” “……”还真不怕她闻味道…… 她摇摇头,“没有,清新薄荷香,嚼口香糖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是啊!锦儿都用香水的,我不能那么不讲究,太邋遢不行!我走了啊,妹妹,你快起来!吃饭洗澡!记着呢!” “嗯……”她懒懒地应着,催促他,“你快去吧,别晚了!” “好!”他奔出寝室,“如果回来得早,给你带夜宵!” 他走后,叶清禾并没有起床来吃饭,还是很累,累得不想动。 室友们却围了上来,八卦开了,“叶清禾,你二哥对你真好!这菜看起来,我想流口水啊!” “叶清禾,你和宁教官很熟吗?今天中午你们一起走的哦!” “叶清禾,你二哥有女朋友没有?” “废话,你刚不是听见了?萧伊庭要去找什么锦儿,还打扮那么帅气,肯定是找女朋友去了!” “叶清禾,你告诉我呀!“ 叶清禾无奈地摇头,笑道,“我二哥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事他肯定要瞒着家人的了,至于宁教官,认识吧……” “哇,你真的认识宁教官?叶清禾,你怎么那么命好?认识的全是帅哥?” “对啊!你二哥够帅的了,宁教官是又酷又帅,还男子气,好man啊!” “叶清禾,你跟宁教官没什么吧?” “……”她们哪知眼睛看出自己和大哥有什么了?连二哥也这么说……“宁教官于我,就像大哥一样,你们别瞎猜了。” “那太好了,不如你把宁教官介绍给我吧!太崇拜他了!” 大学新生,对军训教官产生崇拜之情是比较常见的吧,叶清禾暗想,何况她们的宁教官确实又酷又帅,虽然黑了点,但黑得有性格…… 可是,要给大哥介绍女朋友? 她不敢想象…… 最后,还是钟嘉宜给她解了围,“你们别闹了,让叶清禾吃饭吧,她晚饭还没吃呢。” 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才算散了,可叶清禾仍然不想起床吃东西,迷迷糊糊的,还想继续睡。 这一觉仍没能睡多久,寝室里女生们兴奋的尖叫声把她给吵醒了。 几个姑娘们在那又跳又叫的,“哇!叶清禾你快起来!快啊!快来看!好感动啊!” 叶清禾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睁开眼瞪着她们。 她们早已经激动得不可抑制,就连钟嘉宜也兴奋异常,第一个跑来掀她的被子,“快快快!快来看!” 看来这觉是无法再睡了…… 她只好起床,被她们给推到窗前,往外一看,她自己也惊住了…… 第103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一日为师终生为妇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3章 夜无明月 花独舞:一日为师终生为妇 地上星星点点的,燃烧的蜡烛摆出了叶清禾的字样,在夜风的摇曳中,跳动,闪耀。舒悫鹉琻 烛光的映衬里,付真言站在“清”字的上面,身穿藏蓝色西装,浅蓝色衬衫,还打了领结,手捧一束玫瑰花,说多惹眼就有多惹眼…… 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托女生上来叫她,也没有在楼下叫她的名字,更没有拿着吉他弹唱歌曲,这么沉默的等待,怎么看着有点傻? 可是,那站得笔直的身影,那一直仰望的模样,让她不禁想到:如果她今晚不出现在这窗口,他打算这样傻站到什么时候? “清禾,下去啊!赶紧下去!”室友们推着她畛。 她懵懵懂懂的,被她们推到了门外,而后,再懵懵懂懂地下了楼,仿似从睡梦中醒来的她不曾清醒一般。 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每走一步,都将他看得更清晰一些。直到走到他面前,将他的眉眼都看得仔仔细细。 他应是刚理过的发,鬓角修剪得整整齐齐,胡茬也干干净净的。从没穿过正装的他,如此隆重地如同要赴宴一般的穿着,倒给他增添了些许居高临下的气质钕。 还有他眉宇间,学生们所没有的沉稳和坚定,让她骤然间感觉,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男孩了…… 他是一个男人。 真正的男人…… “姑姑。”他捧着花叫她,似乎有些紧张。 “付真言,你这是在干什么?”她看着那些花,那些蜡烛。 “我……”他笑了,转移了话题,“我以为我这么久没出现,你会把我的名字给忘了。” “怎么会……” “所以,真好!”他流露出满足的神色,把花递给她,“送给你的,祝贺你考上大学。” 这是一束玫瑰。 她不想接受…… “怎么?不喜欢这花?”他些许失望,然而,马上发狠说,“该死的田简,我都说了送玫瑰不好!他偏说女孩都喜欢玫瑰!扣他下个月工资!” “……”怎么这么暴力?叶清禾瞪着他,最后还是把花接了过来,“行了!我收了就是了,接受你的祝贺。” 她刻意地说明,是接受他的祝贺,而不是玫瑰花代表的任何含义。 他是聪明人,焉能不知她的用意,只是,他并不着急,送玫瑰花原是他自己的主意,跟田简无关,他要表达的正是玫瑰花的花语,而且他只送了十一朵,管它一生一世也好,一心一意也好,他这辈子只认定她这一个…… “姑姑,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可不可以请你去吃点夜宵?”他郑重地说。 无论怎样,她和付真言也算是共过生死的朋友,她也想知道他近况如何。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只是,这一地的蜡烛…… 他呵呵一笑,“姑姑,我们一起来吹灭它们,一支蜡烛代表你一个心愿,吹灭一支就实现你一个心愿好不好?” 她蹲下来,悠然说了句,“好吧,吹蜡烛,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一堆垃圾挨骂而已!” “姑姑,你是女生,你能浪漫一点吗?”他笑出了声来,姑姑真是破坏气氛…… 两人吹灭所有的蜡烛之后,付真言把所有的蜡烛都捡起来,装进一个袋子里。 她以为他要扔,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那边有垃圾桶。” “不!这怎么能是垃圾呢?”他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这里装的是姑姑的愿望啊,我要把它们一个一个收藏起来,再一个一个帮姑姑实现。” “……付真言!你当真是认准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她故意强调着这个“父”字。 “呵呵,随便啊!只要能有终生!”他笑着打量她,“姑姑,你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 叶清禾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那满是汗味儿的军装呢! “我去换套衣服……”她这也叫好看吗?这套军装已经是最小码的了,可是穿在她身上还空空大大的,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不用不用!就这么去吧!”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正装,自嘲地笑了笑,“倒是我穿得不合时宜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付真言,我以前真的无法想象你假装绅士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他就是古惑仔形象啊…… “是不是很好笑?”他自己也觉得挺别扭,可是,她不会知道,踏进这座学府,对他来说要鼓起多大勇气。 当他停留在校门外的时候,眼前仿佛出现一条湍急的河,卷裹着强烈的自卑将他淹没,将她和他阻隔…… 这是圣洁的象牙塔,他只是象牙塔外一颗泥沙; 她是象牙塔里璀璨夺目的一颗星星,他只是微不足道暗黑角落里的砾石。 哪怕他穿金戴银,抛光引辉,也改变不了他泥尘的本质…… 可是,他还是想站在她面前,在她每一个重要的日子里有他的见证和祝福,还是,想拉近和她的距离,直到可以牵到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完终生…… 所以,他才穿上这不属于他的外衣,包装出一个可以上得了台面的付真言,让他在她的身边不至于那么黯然失色……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而她这一笑,果真让他不自信了…… 她也看出他的局促来,摇摇头,认真地说,“不可笑,可帅了,真的。” “真的?”喜悦爬上他的眉梢。 “真的!”她扬唇,“明天啊,我们寝室的女孩又得缠着我把你介绍给她们当男朋友了!” “……”他的喜悦才被打击下去了,不过,马上又释然了,指着不远处树下靠着的自行车,“我们骑自行车去吧。” “好!”对于交通工具她从来没什么要求,尤其对正在创业的付真言。 自行车只有一辆,她得坐后座…… 她站在自行车旁,有些犹豫。 “怎么?不敢?”他笑着连激将法都用上了。“不敢就是心里有鬼!” “你才心里有鬼!走吧!”没错,她叶清禾行事,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只要她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好! “好咯!”他跳上车,慢慢地溜着。 她捧着花,跳上他的后座,抓住了自行车的车架,并没有触碰他。 自行车穿行在校园里,不曾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学校园谈恋爱的多了去了,谁会注目于他俩? 此刻的付真言,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神圣的地方对他而言,是可望而不及的。念中学时候,从来没想过要朝这个地方靠拢,他的人生早已注定跟这个地方无关,可是,到了现在,能像一个普通大学生那样,骑着自行车在这样的校园里畅行,却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事。 而这个转变,只是因为一个人…… 他在风中用力地按着铃,仿似在宣泄心中的呐喊:感谢上天给他这个机会!他愿用十年生命换这样一车,一夜,两人…… “付真言!你瞎按什么呀?”这凭空乱响的铃声吸引了好些路人注意,她不得不低声提醒他了。 付真言停了下来,眉目间飞扬的神采却怎么也收不住。 自行车滑行过路灯,叶清禾突然看见路灯下站着的男子,已换了件粉红色外套,在路灯清搏光晕的映衬下,生出几分粉雕玉琢的感觉来。 他显然是看见他和付真言了的,冲着她的位置展齿一笑,那一笑,妖气横生,魅色无边…… 如果这在深秋,这一笑,只怕会惊落了一树的黄叶…… 能有这般杀伤力笑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早上遇到的范仲没有阉…… 他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思索间,付真言已经将车骑远…… 她远远地看着路灯下那人,只觉得那样的他,出尘远凡,怎么能和二哥如同有不共戴天之仇? 付真言载着她在校园里乧了个圈,最后来到学校后门,这里有一溜的小饭店,全是学生在这吃夜宵。 “就想体验一下大学生的生活,姑姑你不会嫌我小气吧?”他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饭店,请她入内。 “当然不会!”她径直入内,和他相对而坐。 他看了看四周,还有两对大学生在这吃东西,于是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姑姑,我们这算约会吗?” 她端着杯子正打算喝水,听了他的话,淡定地把杯子放下,“算!” 眼见他喜上眉梢,她接着补充,“我在伦敦的时候,每天都和邻居家小狗约好一起吃早餐……” “……”沮丧之后,他再度喜极,“姑姑的意思是,我是姑姑的小宠物了?” 她手里的杯子微微一抖,他现在的形象实在和小宠物挂不上钩…… “我,不养狼狗……”她继续保持淡定。 他终于笑了,爽朗而大气,一如他平日的为人,“好吧,姑姑,狼狗长大了,会一辈子忠于姑姑,保护姑姑的。我是一只死忠犬!” “付真言……”她不希望他再这么老跟她皮,仅仅只是皮?还是有别的意思?她不是孩子了…… 他却挥挥手,“姑姑你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我忠不忠于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你不用管我!你年纪还小,还是学生,念书要紧!我不会耽误你的,你看,我不是消失一年了吗?” 这一年里,他无数次想要找她,也无数次在学校门口徘徊,甚至有时候看着她和萧伊庭肩并肩放学回家,他都没有上前打扰她,因为,他对自己发过誓,当他还没有资格给她依靠和宠爱的时候,他不会惊扰她的生活! 现在,是他来兑现自己的誓言了…… “姑姑,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们的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他说。 “付真言,我说过,那是你的钱……”她着急地辩道。 他再度摇手,“姑姑,你别固执了,我是一个比你更固执的人,我做的决定没人改得了。我说是我们的钱,就是我们的钱,你可以不接受,可是我会一直把你的那一份算出来,而且,我等待着,我们两份财产合并为一份的时候。” “……” “姑姑,别一脸的不同意。”他没等她说话,就知道她的表情在表达着她的不乐意,“姑姑,我说了,那是我的事,现在的你可能没想过要跟谁过一辈子,可是,你干扰不了我的想法,我就是要跟你一辈子!你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妇,我听着,可是媳妇的妇。” 他笑了,透着几分狡诈。 “付真言!”叶清禾对视着眼前这个人,轻呵,“你出来这一年跟谁学坏了?”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个付真言,分明知道她的意思,明白她对他只有两个字——拒绝,可是,偏偏就是不愿理会他,固执得不可救药…… “姑姑!”他展齿一笑,穿着正装的他顿时显出几分无赖气息来,“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姑姑忘记了吗?” 叶清禾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了,出去这一年,非但让他变得成熟,还让他学会了厚脸皮!其实,这未尝不是成熟的一种表现,能够正确地审视自己,正视自己的过去,还能泰然自若地自嘲…… 这已经不是过去的付真言了,固执而强势的他,好像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掌控一切事态的全局,包括,想要掌控她…… 她不太适应这种感觉,想起曾经那个怯怯地在玉石市场跟着她要跟她道歉的羞涩男生,想起那个在大街上和二哥打群架的小男生,想起和她一起研究玉石时那个虔诚认真的小男生,想起和他一起闯荡云南时给她端饭喂药的小男生,无论哪一个都无法和眼前这个人挂钩了…… “付真言!调戏师父,有辱师门,你想师父将你扫地出门吗?”她拿着筷子,以当戒尺,扳着脸瞪着他。 他则嘻嘻一笑,“师父,我愿意扫地,我也负责呢出门挣钱,至于调戏师父这事儿,我倒是想呢……” 饭店老板娘上菜来了,满脸堆笑地说,“两位同学,要不要半张情侣卡,以后无论是你们谁的朋友来吃饭,只要报你们的卡号都能打八折,而且,我们店最贴心的服务,情侣积分制,只要你们的恋情坚持一年,全店七五折,坚持两年,七折,三年,我们有珍贵礼物相送,四年,我们送情侣游啊!” “是吗?”付真言顿时大感兴趣,“来,给我们办一个!” “付真言!你敢!”叶清禾不能让他再胡闹下去了。 他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用口型对她说,“傻,骗礼物也好!” 老板娘笑了,“不能骗的哦!我们实行充卡制的,一次充值两千元才参加活动,同学,你们四年里两千元随随便便就吃完了。” “嗯,一周两次,一个学期就吃完了!”付真言看着情侣会员制的介绍,“给我们办吧,马上!” “好!”老板娘乐颠颠地就去办卡了,一边还说着,“其实,我们做生意也是讲一个情字的,大学生们恋爱,分分合合的,太多了,我们也是希望你们的爱情保鲜期长一点,能开花结果啊!你们说呢?” 叶清禾看着老板娘熟练麻利的动作,一会儿手续就办好了,把卡交给付真言的时候,还说,“我们会把你们的名字列在我们的情侣物语墙里,就在这。”老板娘指着墙上一块贴了许多照片和爱心贴的地方,这样,大家都可以见证你们甜蜜的爱情了。“ 第104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不知为谁花解语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4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不知为谁花解语 所以说,一眨眼的瞬间,她成了付真言女朋友了? 她坐在椅子上,略一思量,便任他作为了。舒悫鹉琻 待老板娘笑容满面地走开,她才低声说,“说好的,骗礼物的。” “……好啊!”他拿着情侣卡,笑开了怀。 在她对面重又坐下,他开始正式汇报工作,“姑姑,我一年没有来见你,这一年时间,我完成了一个小工程,刚刚结了工程款,我们赌玉的钱,已经翻了一番。接下来,我想成立公司,已经准备注册了,公司名字我已经想好,叫禾真。畛” 这太明显了,就是她和他名字的组合啊…… “姑姑,不准说不同意。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可对我而言,你是我的恩人,是我人生和事业起点的开拓者,没有你,我付真言现在就是一个小混混,所以,我必须用你的名字,它会时时点醒我,我的人生路该朝着哪个方向走,我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我生活中的种种!” 他说得坚决而有力,不容置疑钚。 她静静地听着,最后什么也没说。 “姑姑,我公司地址都选好了,开业那天,你一定要来,你是半个老板啊!”他强调着。 “这个……说不准,我不一定有时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付真言可不理会这些,“我会选在周末的时间,也会来接你,你不去的话我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有时间为止。” “……”这个人开始蛮不讲道理了…… “姑姑,你在我的未来计划里……”他凝视着她,坚硬的五官线条变得柔和,黑漆漆的眸子,目光柔软得如水欲滴,最后一个“里”字说完,喉间微微的颤音如鸿羽翩然轻擦。 她沉默着,凝视餐桌上中国瓷的盘子边缘那一朵镶金边的花,久久不语。 后来,她再没说过话。 付真言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沉默,始终微笑着,静静地和她共进晚餐。 餐馆里不时会有其他的情侣的轻言细语,可是,却反而更加衬托了这安静的氛围。 他没有给她布菜,或者指挥她吃这吃那,只是一边自己吃,一边抬头看看她,看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碗里少得可怜的食物,觉得时光匆匆的脚步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下来了,日子无限悠缓而漫长。 这一年的时间,他从来不曾这么吃过一顿饭。或者说,不知道吃饭是什么滋味。 大多数时候,是忙起来就忘记了吃饭的时间,想起时,随便吃几个饺子几个包子了事。这不仅是他的第一个工程,更是他向她证明自己的凭证,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允许出一点瑕疵,所以,日夜泡在工地上。 而此时此刻,能有这么一个温馨悠闲的片刻,对面坐着她,让他觉得这一年乃至以后的岁月,无论多么辛苦都甘之如饴……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种感情,当你面对她的时候,会忘了世间所有,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哪怕只是平常得慢慢咀嚼饭粒的动作在你看来都是赏心悦目的视觉享受…… 而他惟愿这享受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让他凝视她那些小动作的机会多一点,再多一点。比如,她总是喜欢去推她鼻梁上那副过大的眼镜;比如,她吃东西的时候很秀气很高雅,喝汤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再比如,他今天的新发现,她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小小的痣,会随着她咀嚼的动作来回地动,很是可爱…… 没有比这更幸福而满足的事了…… 他看着她那颗痣笑了,低头吃饭,因为她的存在,他这大老粗也不得不斯文了,要知道,在工地上泡着的他,都是大海碗盛饭,杂七杂八的菜堆了一碗,然后西里呼噜狼吞虎咽就给倒进肚子里去了。 可是,变成一个斯文的他,并没有让他感到局促和约束,反而觉得很惬意,就像从前剧烈运动后会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听听歌曲一样,就像长途艰难攀援后的登山者偷闲躺在草地上看看蓝天白云一样,此刻的他,乐趣不在吃饭,而是辛苦的打拼过程中,找一种停泊感和休憩感,在和她的相处里,她就是他人生旅途中最美丽的风景…… 两人静静吃完饭,他依然送她回去,依然是那辆自行车,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说实话,他这身衣服,和自行车确实有点不搭。 来时的路上,他还带着一束花呢,已经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或者,他不该穿这身衣服来,可是,今天是来庆祝她考上大学的啊,更何况,她会不会知道,和她的每一次约会,都是他人生的盛宴? 此刻,花已经转到她的手里,很开心,她没有把花给扔掉,哪怕就按她所解释的那样,是谢师花…… 沿着来时的路,一路轻骑,一路继续引人注目,他分明已经骑得很慢了,为什么到达宿舍的时间还这么快?可见这大学还是不够大…… 她跳下车来,站在他面前,只到他肩膀。 两人相对,却不言。 风,扬起了她的发丝,纷纷扬扬,将她整个的脸遮住。 他笑了笑,伸手替她把发丝理顺。 她这才惊退了两步,自己随意把发丝往耳后拢,而后,低声地,坚定地,说,“付真言,我的未来没有任何人……” 说完,转身进了宿舍,轻飘飘的,脚步无声无息…… 他站在宿舍外,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和黑暗融为一体,知道她回应的是他那句:我的未来计划里有你…… 可是,他并不觉得难过,无论她怎么对他,无论她表现出来的是怎样清淡的样子,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会是最温暖的所在…… 只是,他却感到了一丝疼痛,在内心的最深处震颤了一下,仍是为她那句“我的未来没有任何人”。 这样一个瘦小的女孩,说出这般话来,让人眼眶都发酸了。她的内心该有多孤独,才会给自己设定这样的未来? 他知道她有故事,她不说,他不会问。 但是,他会让她明白,用时间和事实让她明白,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她的未来里都有他的存在…… 叶清禾回到宿舍以后,其他女孩听歌的听歌,看书的看书,寝室里也是安安静静的。 她找了个瓶子,把那束花插了起来。 似乎,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 每个女孩都有一段如花的年龄呵…… 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不舒服,只因这一身黏腻的汗,想来也可怜付真言对着这样的她吃饭,不知道有没有感到恶心…… 这番在外折腾,她已经清醒,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忽然想起个新玩意儿——手机。 这是萧伯伯给他俩买的,一人一个,一模一样的,说是住校不回家,他不放心,带个手机,让他可以随时找到人。 她把手机找了出来,目前,手机里就只存了几个号码:大哥二哥、萧伯伯萧伯母,还有萧家的固定电话。 她把玩着,熟悉手机的功能。 忽的,手机震动,发来一条消息:妹妹,睡了没有? 是萧伊庭…… 此时他也该从锦儿学校回来了吧? 没有。她回。就连短信,她也如平时一般清淡。 妹妹,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花?他发信息来问。 呵,这是想问锦儿喜欢什么花吧?这个她可真不知道,他问她的学科难题,她都能给他解决,独独这个问题,比任何奥赛题都难。 二哥,每个女孩都是一朵花,这世间有,并且只有一个属于她的护花人。只要是对的人,无论送什么她都会开心的。 发完这行字,她把手机放下,熄灯时间快到了。 花解语,解语花。她合上眼睛。 可是马上,短信又来了。 她重又拾起手机翻看:妹妹,她不喜欢呢。 她仿佛看见他碰了壁而垂头丧气的样子…… 捧着手机,定定地盯着屏幕,一直到屏幕灯熄,什么都看不见了…… 最后,还是给他回复了:你送他什么了? 玫瑰啊!她虽然收下了,可是说俗气。 叶清禾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的短信又来了:妹妹,我手上有一点点钱,叔叔伯伯们给我考大学的奖励,我基本交给你了,就今早五叔托妈妈转交给我的钱,我还没给。 这是在着急解释吗? 她飞快地输入:其实不必再交给我了。我们现在进大学了,总有自己的社交,你也该经济独立了,留着吧,如果有需要,你把生活费从卡里取出去,自己存着,该怎么花怎么花。 她短信发出去后一阵没有反应,她以为他消停了,放下手机真的准备睡觉,可是,响动又来了,这一回来的可不是信息,直接来电,而且铃声响的瞬间,灯熄了,来电声显得格外突兀…… 还是他…… 她怕吵到室友,赶紧接了,还没开始说话,那边就传来他急切的声音,“妹妹!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真的!钱不多!我就想着可能要跟锦儿吃吃饭什么的,也要买些礼物给她,就留了。” “二哥,留就留了……”她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怕影响室友休息,声音压得低低的。 那端的人却急坏了,“别啊!妹妹!你别这样行吗?我明天就把钱全给你!一分不留!要用钱的时候我再找你支呗!你别生气啊!乖啊!” “……”她哪句话让他觉得她生气了?她改好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再生气变小狗啊!”他飞快地替她做了不再生气的决定,话题继续绕回到锦儿身上来,“妹妹,锦儿说玫瑰花俗气,你觉得什么花不俗气呢?” “……”世上的花千千万万种,她怎么知道锦儿喜欢什么花?“百合吧……”她胡乱地说,好像很多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女主们不爱俗气的玫瑰花,爱清新小百合。 “这样啊……知道了!谢谢妹妹!”他对她的信任其实已经到了盲目迷信的程度,如萧城卓所夸赞大哥的那样,他的妹妹也是一本百科全书,他真的很感激老爹把妹妹送到他身边,不仅成为他学习上的老师,生活里的良伴,现今,还可以充当恋爱顾问,末了,没忘记最重要的那件事,“妹妹,我明天就把钱给你,明早食堂见啊!” 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喝问,“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说话?” “哦!我上厕所呢,马上去睡觉!” 而后,电话就断了。想来他是在厕所外打电话?怕室友知道他是妹管严? 她把手机放好,这一次,真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翻了个身,隔着透明的蚊帐,能看见外面的玫瑰,暗红似血……这么妖艳的颜色,是血还是泪?她真不觉得俗…… 这样军训一天的结果是,第二天全身酸痛不堪,她以为自己这两年一直坚持跑步,不至于受不住军训的强度,可事实向她证明,她太高估自己了。 尤其下楼梯,对她的双腿而言,堪称折磨。 钟嘉宜最后出寝室,见她磨磨蹭蹭地扶着楼梯走,陪着她一起,“叶清禾,你没事吧?昨天我还佩服你来着。” 她笑了笑,“没事,肌肉反应嘛,明天就好了。” “我扶你吧!”钟嘉宜搭着她的手。 “谢谢。不用的,我自己可以,你先走吧,我慢。”她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地挪。 “没事,我不急,我陪你一起。”钟嘉宜挽着她的手臂,陪着她慢慢走 两人来到食堂以后,钟嘉宜又安排她在餐桌边坐着,她去给她买早餐来。 钟嘉宜很热情,抢了她的饭盒就走了,她腿疼也追不上,只好坐下来等,承了钟嘉宜这个情。 几分钟后,钟嘉宜把早餐摆在她面前,笑意盈盈,“我忘了问你吃什么了,各买了些,我们两个可以共着吃,我的碗没用过,是干净的。” “谢谢,我对吃不挑剔。”对于钟嘉宜的热情帮助,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谢什么?我们都一个寝室的,其实就是一家人了!我妈说,出门在外,靠的就是同学姐妹,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说不定下次就该你帮我了。” 叶清禾微微一笑,钟嘉宜的性格跟她是截然相反的。 她埋下头来吃早餐,感觉钟嘉宜又坐近了一些,而后问她,“叶清禾,昨晚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吗?” 她微微一顿。 “别害羞了!肯定是!好帅哦!他是干什么的?好像不是学生啊!”钟嘉宜眼眸里流动着青涩的女孩对于爱情懵懵懂懂的好奇和憧憬。 其实,这个话题算是叶清禾的忌讳,她从不喜欢对外人言自己的私事,就算是二哥,她也没说过自己的事。 其实,这个话题算是叶清禾的忌讳,她从不喜欢对外人言自己的私事,就算是二哥,她也没说过自己的事。 可是,钟嘉宜的神态,让人难以拒绝,她斟酌着回答,“嗯,不是学生了,以前的同学。” “清禾,你知道吗?昨晚你的那个他太浪漫了,你走了之后我们谈论了很久,特想问问你的浪漫约会有什么感受,可是大伙儿又不敢。你不会觉得我唐突吧?”钟嘉宜自动屏去了她的姓,叫她清禾。 其实,是真唐突了,只是,对女孩好像说不出那么直接的话,她微微一笑,没回答。 — 第105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谁送的花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5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谁送的花 “妹妹!” 有人来救场了…… 话音刚落,萧伊庭就在她身边坐下了。舒悫鹉琻买了一堆的吃的。 “咦,有肉包子啊!我来晚了,肉包子都卖完了!”他一眼看中她碗里已经浸在粥里的肉包子,筷子一插,就往自己嘴里送了。 “……”好吧,她已经习惯了…畛… “你好,萧伊庭。”钟嘉宜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他这才发现,妹妹旁边还有个人呢,点点头,“是你啊!” “是啊!清禾今天脚疼,我陪着她来吃早餐,你上次不是拜托我照顾清禾吗?”钟嘉宜笑着说钫。 “是吗?脚疼?!我就知道!你今天军训给我请假得了!我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来请!”他说着去摸手机。 “行了!别打!我能坚持的!”也许她有强迫症吧,从来不在任何困难面前低过头,即使挑战她自己身体的极限,除非晕倒当场,否则不轻易言弃。 “可是你……” “别可是了!快吃吧,要迟到了!”她索性把另一个肉包也给了他,其实,她不太爱吃肉包,不喜欢肉馅的气味,可是,这两年来,喜欢的,淡化了,不喜欢的,习惯了…… “妹妹,我……”他有话跟她说,抬眼看到钟嘉宜坐在旁边没走,笑了笑,“钟嘉宜,我和我妹妹有点家事要说,你可不可以……” “哦,不好意思了,那我先走了!”钟嘉宜识趣地捧着饭盒起身了。 “今天谢谢你照顾我妹妹!”他继续不吝啬他的灿烂笑容。 “哪里,应该的!我先走了!”钟嘉宜表情愉快地离开了。 “妹妹,这个,给你!”他说话算话,把钱交给她。 她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认真地对他道,“二哥,我昨晚说的话不是跟你赌气,这钱你自己留着吧,我们都长大了,你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不需要我再管着你了。” 萧伊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犹自不敢相信,“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她透过镜片看着他,好让他相信,她所言每一句都属实话。 他脸上便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悻悻地把钱收了回去,而后低头吃饭,一声也不吭。 她不明白,这个从前成天缠着她要钱的二哥,如今终于有了花钱的自由了,为什么还一副怨妇的表情? “二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他默默地一口咬掉半个肉包子。 “二哥?” 努力把半个包子咽下去以后,他斜目而问,“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你要和我划清界限,离开我了呢?” “……”她沉默地看着他。 离开,是必须的。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迟早的问题…… “真的打算这么做?”他在她侧面,看见她镜片后的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的事她不忍说出口的决绝的话? “二哥……” “不准!” 异口同声。 “你是我妹妹,我爸都说把你当亲生女儿了,哪有女儿离家出走的?”他沉着脸,白皙的皮肤好似隐着一层青气,这是极不高兴的表现了…… “就这么决定了!钱给你拿着!不准走!我管不了钱!”他把钱扔在桌上,端着饭盒走了。 叶清禾一个坐在餐桌边,只能默默把钱收起来。 收拾了桌上她的饭盒,她站起来,往寝室走。 以为他这一气早已走远,不曾想,他却在食堂门口等着她。 见她出来,把饭盒往她面前一伸,“拿着!” 她以为他要她洗碗,接了,转身准备往水池走。 “你上哪去?!”他不耐烦地凶了一句,“给我回来!”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她被他吼回了头。 “脚疼好乱跑什么?”他握住她手腕,翻身,轻轻松松就把她驮上了背,“我说你这两年的饭都吃到哪里去了?体重一点都没涨!” 一句话,把她拉回她初来萧家的时光,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背着她上学放学…… “还是……放我下来吧……”虽然大学里不乏人谈恋爱,可是,像他们这样,一男一女大道上就背着走的,还算少见吧,不然怎么这么多人经过时都要看一眼? 尤其女生,还不忘带着好奇将她的容貌看个仔细,可大部分女生看过之后好不掩饰地流露出失望和不平的表情,大约是想,该是怎样倾国倾城的人儿才会有这么一个大帅哥不惧流言地背着她在校园里如此高调地行走?可见过之后,却发现,原来是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女生,比她们差了一条街好吗?怎么可以这么糟践帅哥? 揣摩着这些好奇者的心理,她唇边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其实,她真的完全不需要他背的,待会儿她还要参加军训呢,可是,他动作那么迅速,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在他背上了,再者,骤然被驮上的背的感觉让她有些晕,盯着他宽厚的肩膀,她有一瞬愣神,待她反应过来时,他背着她已经走了很长一截路,该不该让别人看到,也已经看了…… 一直背着她忽悠宿监阿姨,背着她上楼,背进了寝室,终于将她放下,转身,看到那束玫瑰花。 没有想过自家小妹刚进校门就会被人给盯上,仅仅扫过一眼后没放在心上,寻思大约是她寝室哪个室友的。 可是再一看,怎么插花的瓶子如此熟悉?好像是他昨天晚上给他买饭来的时候顺便带来的饮料瓶啊…… 也许是巧合吧? 但心下难免犯起了嘀咕,也不管是否涉及别人*了,问道,“这是谁的花?” “叶清禾的啊!”钟嘉宜早已回来,抢着回答。 其他女生也跟着附和,昨晚那一幕太让人感动了,虽然表白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是谈及仍然很兴奋。 “什么?!”他声音都变了!“谁送的!” “一个很帅很帅的帅哥!”说话的是寝室另一个女孩,魏雅丹,性格活泼直爽的女孩。 刚说完,她就被钟嘉宜碰了一下,她回头一看,钟嘉宜正给她使脸色。 她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萧伊庭的语气很不好,不禁吐了吐舌头,她真是大意了,萧伊庭是叶清禾的哥哥呀,家人知道女孩这么早恋爱肯定会生气的…… “那啥……叶清禾,我们先走了啊,快要迟到了……”魏雅丹见情形不妙,赶紧走人。 其他人也随之纷纷找借口,一起走了,将他两人留在寝室。 萧伊庭的脸色这会儿真一阵青一阵白,将那束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谁!谁送这么俗气的花给你?”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两人的碗,准备洗碗去。 他挡在她身前,“妹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小!暂时不要谈恋爱!学业为重啊!” 她几次想突破他的封锁线,都没能成功,一时情急,堵了他一句,“我怎么小了?锦儿也不过比我大一岁!” “……”这倒是无话可说了,想了想,不死心,仍道,“妹妹,大一岁也是大!不是不准你谈恋爱,而是送你花的混蛋跟我一样吗?锦儿确实只比你大一岁,可是她遇上我了呀,像我这样负责人的男士自然是可以信任的,你什么时候遇上我这样的男生,我就准你谈恋爱了,所以说说,那人是谁?” 她捧着碗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为什么她谈恋爱要他批准? “二哥,宿监阿姨来了!”她说。 他回头一看,她马上就趁这空隙从他身边溜过,洗碗去了。 “居然骗我!二哥是为你好,你居然忍心骗我?!”依着他的脾气,他真要把她送女盥洗室里给揪出来! 跑?小样儿!她的细胳膊细腿能跑得过他? 看在她脚疼的份上,他就不追了!免得她跑疾了疼! —————————————————————————————————— 明天白天再见了亲们~这章只3000…… 第106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二的独立生活 他最终没能从她口里问出送花人是谁。 哎,最无奈便是她这样的性格,若她不想说话,用起子撬也撬不开她的嘴,惹毛了她,她还会几天不理人…… 如他这般不甘寂寞的性子,若要他几天不说话,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只是那束花实在碍他的眼,让他连续几天都在她耳边念叨玫瑰花的俗气,送玫瑰花的人更是恶俗不堪! 玫瑰花这是有多无辜畛? 她很想提醒他:是谁曾经恶俗地送锦儿玫瑰花来着? 在他第n次痛斥玫瑰花之后的某个黄昏,她刚洗完澡,楼下就有人叫她,“妹妹,妹妹”的,那张扬的大嗓门除了他别无二号。 她以为他叫她吃饭,跑到窗口望了一下,“来了,马上!钚” 而后拿起饭盒迅速下楼。 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适应能力,对她而言称得上残酷的军训在两三天的适应期后,终于让她不那么难受了,虽然每天很累,可是,那种挥汗如雨的强度,和每天一沾上枕头就睡着的状态,也是另一种生活的体验。 到楼下时,发现萧伊庭也洗过澡了,换下了军训服,秋暑的天气,摒弃了他的t恤,一本正经穿了件淡紫色长袖衬衫。 “二哥,你不热吗?”她奇怪地看着他。修得整整齐齐的下颌,一星半点的胡茬也看不到,因为军训而剪的板寸头打了定型水,头发一根根跟他一样精神抖擞地立着,可是,额头上却凝着细细的汗珠。 他的笑容如春天里的桃花,“热啊,可是锦儿每次都穿的很正式,我不能太随便,而且,她不是喜欢紫色吗?” 呃…… 紫色…… 她想起锦儿那天来萧家时穿的紫色洋装,的确很美,很适合锦儿的气质。所以,他现在是要去找锦儿,而不是陪她吃饭? “妹妹,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今天我不陪你吃饭了,我去找锦儿,你要乖一点啊,别趁我不在的时候让没有格调恶俗不堪的臭男人钻了空子。”话说他还真放心不下,玫瑰是有刺的,那刺儿至今还扎在他记忆里呢。 果然…… “哦,那你走吧,赶紧的。”她抱着饭盒自己去食堂。 天边是火烧一般的红,热气在黄昏的高温里下沉,热烘烘地在地面铺陈了厚厚的一层。即使有风拂过,也是热乎乎的。 只是,转身的瞬间,注意到他衬衫右臂的地方有一团疑似油渍的污点。 于是停下来,指了指那处,“二哥,你这里是怎么了?” 他低头一看,怒了,“这是刚才下楼时被个端着饭的蠢货给撞了一下!我都没发现呢!” “二哥,还有这里……衣领没洗干净啊……”她眼尖的,在他低头的瞬间看见了他领子上那淡淡的一圈黄色汗印。 “是吗?我洗过了呀!”他愁眉苦脸地说。还泡了一个多小时才洗呢……真影响他约会的心情…… “……”她疏忽了,忘了这茬。他一个大少爷,什么时候真正自己洗过衣服?最多就是几条令他害羞拿不出手的underpants了…… “二哥,去换件,脏的衣服都拿来,我给你洗吧。”她凝视着那一块油,这块印渍要洗掉,还真有点困难了,担心会把这***包的紫色的给褪浅了…… 他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吗?妹妹你太好了!我马上去!”他发愁啊!每天要洗衣服是他独立生活这条励志道路上的拦路虎,这才几天,他已经非常厌烦了。 叶清禾趁此机会也回了趟寝室,取了些钱下来。 在宿舍外面又等了一阵,才见他提了一大包过来,身上的衬衫却还没换。 “妹妹,这两套军训服我都没洗呢!明天快没穿的了!还有这些,你都给我洗了吧!”他把袋子交给她。 他已经换了衣服,紫色衬衫外加另一件他洗过了但是疑似没洗干净的便装都在袋子里让她给重新洗过。 “嗯,好。”她翻了下,“怎么没有袜子呢?”也没有underpants…… “这个……我买了二十双……”他在家偶尔洗个小东西还能勉强忍受,这每天换洗袜子underpants之类的,他受不了!所以,一鼓作气买了二十双袜子二十条under。 叶清禾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他断然没有把一打袜子和undaer存起来自己洗的理,悠悠问了句,“二哥,你不是穿一双扔一双吧?” 他嘿嘿一笑,算是承认了,“妹妹,你太神机妙算了吧?” 他还真是这么做的,二十条穿完扔完再回家让买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军训服呢?你打算约会回来洗?明早能干?”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干不了,所以,我打算穿脏的来着……要不,想办法让宁子再弄一套……” “呵呵……”她笑了一声,几乎于干笑,“一套怎么够啊,你算算还有多少天,就让大哥给你弄多少套,一天一套呗……” 他眼神一亮,“好主意啊!” “……”她真的无话可说了……掏出钱来给他,“拿去吧。”追女朋友哪能没钱呢? 他再次表现出极大的喜悦,“妹妹你真是太好了,太深知我心了!我走了啊,妹妹!” 对于他的反应,她只能表示暗暗叹息,给他当家作主随便花钱的权力他不要,非得在她面前贱贱地来讨就舒服了? 这是什么心理啊? “二哥,以后别扔袜子那些了,拿来我洗吧!”她追着他的背影说了句。 他回头一笑,“好!” 那一瞬的笑容,足足可以用明艳来形容,背景是广垠的、红浪翻腾的天空,和妖娆横枝的树影,都只能沦为他的陪衬,衬得他的明眸秋水般柔亮,春雨般细润…… 她目送他离开,朝着天边那火烧般的红色走去,最终,在她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草草吃了饭,她便开始给他洗衣服。 深浅色衣服,分了两次才洗完,难洗的,是他那件紫色衬衫,那块油渍用一般的洗衣液怎么也洗不干净,为此,还特意上网查方法,待她洗完把衣服挂出去,已经忙活了快两个小时。 女生宿舍阳台挂上男生的衣服,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宿舍里几个人在她洗衣服的时候就很好奇了,等她洗完,魏雅丹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叶清禾,你给谁洗衣服呢?男朋友吗?” “不,是我二哥。”她淡淡地答完,只觉很累,爬上自己的铺位就睡了。 “清禾,你二哥的衣服都是你洗吗?”这一次问她的人是钟嘉宜。 “嗯。”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放下。 “那你不是很累吗?”钟嘉宜又问。 “还好了……”其实真的很累,倒不是因为洗衣服,而是军训太辛苦,每天的这个时候她就该睡觉了。 “那以后我可以帮你的!”钟嘉宜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宿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她有些尴尬,笑了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二哥还说要我照顾你呢。” 她转头微微一笑,“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能行。”说完,放落蚊帐,把自己关在了一个人的空间里,别说她不愿意,就算她愿意,二哥那个脾气,传说中的有洁癖,能忍受他的衣服在别人的桶子里打转,沾上别人的气味? 闭上眼,疲倦感重重将她淹没,很快,便入睡了,只是,不能睡踏实,宿舍里几个女孩没她那么倦,一直还在说话,不时还发出大笑,她睡着,可是说笑声却一直清晰地听得见,甚至听见她们说熄灯了,快睡觉。可是,即便熄了灯,她们也没能消停,躺在床上还在说话,隐约好像是在说哪个教官最帅之类的。 加之,她自己心里也不踏实,老悬着个什么事,就是阳台上二哥的衣服,不知道军训服能不能干得了? 今晚这睡眠质量可见不怎么样…… 第107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为了你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7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为了你 好不容易,才等她们说累了,一切终于安静下来。舒悫鹉琻 刚睡沉,手机的震动声又将她吵醒,只一声,她便睁开了眼。 黑暗中迷迷糊糊地摸索,找到手机,心中雪亮明白是谁的来电,手机贴近耳边轻轻“喂”了一声,可是,彼端却只有嘟嘟声。 一声一声的,在寂静的夜里,刺激着听觉神经。 她蹙着眉,彻底清醒过来,没电话,是短信而已…畛… 揉揉眼睛,翻开看:妹妹,你太棒了!锦儿真的喜欢的是百合花!谢谢你! 她久久地看着这条短信,直到屏幕的光暗淡下去,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一抖,按亮了屏幕,轻轻擦过那些字迹,那些,重新鲜亮起来的字迹,而后,按下回复,唇角微微扬起:谢谢我?打算怎么谢我钫? 他的回复马上来了:哈哈,你还没睡呢?我以为你睡着了。你想要什么?哥哥买给你。 她要什么? 她要的……呵呵,她听见自己内心的笑声,回复:我想要一只小乌龟。 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小乌龟??!!! 他回复来的短信里,问号后还加了一串的惊叹号。 她理解,小乌龟是他人生的天敌之一…… 她没有再回复他,只静静地等着,他的短信接二连三地来:换一个怎么样?我讨厌乌龟! 妹妹,买贵点儿的,值钱的送你! 别说我没钱!我们有钱的不是吗?我预支下月生活费给你买。 不送乌龟行吗? 好吧,乌龟就乌龟吧,快理我! 睡觉了!她回复了三个字,把手机随时一搁。 后来,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没有再去看他发来了什么。有些闷热,她撩开了蚊帐,夜风吹进来,仍是热热的,呼吸却畅了些。 这样一闹,哪里还能睡得踏实,迷迷糊糊地时睡时醒,不知什么时候,热风便凉了下来,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不知把什么东西刮到了地上,啪嗒一响,似乎是变天了。 她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着电筒去查看窗户,听这声音,明显窗户没关,然后,再把掉地上的书捡起来。 其他女孩也相继醒来,窗外玻璃上开始有雨点劈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竟下起了大雨。 “糟了!衣服!”魏雅丹第一个反应过来,打开门,冲向阳台。 她们几个匆匆跟了上去,魏雅丹已经举着晾衣叉在收所有的衣服,收下来一些便交给身后的室友们。 原本只下雨不刮风的话,衣服晾着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可是刮着这么大风,就怕衣服给吹走。 偏偏的,魏雅丹贪功着急,一次收得衣服太多,终有几件没有抓稳,一股大风之后,她手一倾斜,衣服坠落楼下去了。 “谁的?”大家纷纷开始查看。 叶清禾发现,掉下去的正好是她和萧伊庭的…… 看着阳台外瓢泼的大雨,她飞快地跑下楼,冲进雨里。 只是,仍然晚了,当她把衣服拾起来之后,发现已经全部淋湿,她自己也淋成了落汤鸡。 抱着一堆湿衣服,她回到寝室。 魏雅丹有些抱歉,“对不起啊,叶清禾,我不小心……” “跟你没关系的,你也是好心。”她默默抱着那一堆衣服重新去洗。 她自己的,萧伊庭的,全都洗完后,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雨也停了…… 这场雨,可来得真是时候…… 她把重洗过的衣服挂回去的时候,暗暗发愁,今天的军训穿什么? 无奈之际,想起了萧伊庭说的,只能求助大哥了,可是,她不知道大哥的号码,那就只能让萧伊庭自己跟他说。 她找到手机,给萧伊庭打电话,一条未读的短信还悬在屏幕上,她点开一看,写着:妹妹,别睡,陪我说话,我睡不着。 再打过去,那边却是关机的…… 怎么办? “叶清禾,用吹风吹吧!”魏雅丹见她看着衣服发愁,也想到了待会儿军训穿什么的问题。 似乎,只能这样了,不事先通知宁大哥的话,让他上哪变出军训服来?二哥的教官又特别严,没衣服穿的话,不知会怎么罚他…… 她打开了吹风,先吹二哥的衣服。 吹风的嗡嗡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分外嘈杂。 “会不会打扰你们睡觉?”她停了下来,军训累人,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何况昨晚她们还聊天聊到那么晚。 “不会不会!我睡觉可沉了,我妈说别人把我偷走我都不知道的!”魏雅丹因为自己无心的过失,忙道。 钟嘉宜也说,“没关系的,清禾,你吹吧,都说了我们是姐妹,相互包容和关照是应该的。” “谢谢。”眼看着窗外已经有了浅浅灰白,再不能耽搁下去了。 在室友们又睡了个回笼觉之际,她把萧伊庭的军训服给吹干了,只是,她自己的衣服,却只能吹到不滴水的程度,楼下就响起了萧伊庭的召唤。 室友们早已经下楼去食堂了,她赶紧把他的衣服装好,抱了饭盒,跑下楼去。 “二哥,你的衣服。”她把衣服交给他,跑得有些急。这天气,黎明前一阵阵雨之后,此刻又是晨曦漫天,估计又是一个艳阳天了。 “有妹妹就是好啊!”他笑逐颜开,接了衣服和她并肩走向食堂,“你今早打我电话干什么?” 他早上开机,第一个信息就是她的来电提示。 “哦,没什么,昨晚给你发完短信就睡着了,那会儿醒来才看见的,打个电话试试你睡着没有。”她轻描淡写地说。 “傻啊!那时候谁没在睡着?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他笑她,“昨晚跟锦儿聊到两点,手机没电了……” “咦,你怎么还没换衣服?等会儿还来得及?”他记得,她每天都是换好了军训服才来和他吃饭的,今天怎么还穿着她自己的衣服? “嗯,等下再去换,来得及。”她低声说。 他再度一笑,“不过,你稍微晚点应该也没事,宁子虽然总黑着脸,但还是好说话的,话说,那束玫瑰花是不是宁子送的?” 她皱皱眉,这句话他已经问过两次了…… 没理他,自己排队买早餐去了。 他扬扬眉,好吧,又来了,每次提起这个神秘送花人,她就会翻脸,到底是谁这么重要?其实他也知道不是老大,因为他已经问过她们寝室人了,钟嘉宜她们不至于连自己教官也不认识,只说送花人皮肤偏黑。 论黑嘛,无人可与老大相比,所以他才绕了几圈又莫名其妙把老大拉入嫌疑人范围…… 不是老大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哼…… ———————————————————————————————————————— 今天是周五。 叶清禾却是穿着那身湿军服去军训的,雨后大晴的太阳,让她那身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总之练一天下来之后,跟每一天一样,累得散架,只是,今天格外疲惫些,行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好像双脚不是自己的了。 “妹妹。”萧伊庭解散后追着她来。 “我洗个澡,你也先回宿舍洗澡吧。”她边走边说,感觉比任何一天都辛苦。不过,总算到周末了,她以为萧伊庭是要回家的。 “嗯,你先洗澡!把这身衣服换了,然后好好休息,你看你脸色多难看。”他盯着她脸说。 “太累了的缘故……”她把脸略略转开,不让他看见,她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有多糟糕。 “太累了就休息吧,我们今天不回去了,等下我给你把饭买来,你好好吃。”他说。 “那你呢?”她听得他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难道是……周末要去约会了? ———————————————————————————————————— 哦了,好像正常了。不过,仍然有章节打不开的,可能是有禁词在里面,吉祥带着眼镜找也没找出来,真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写文,已经完全混乱,拼音英文一起上,亲们读起来有没有障碍,吉祥也没有办法了,真真作死人了啊……哭…… 第108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明天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8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明天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呵呵一笑,“这不是周末吗?我约了锦儿呢……”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舒悫鹉琻 “妹妹,等下你吃完饭,估计司机也到了,你就跟司机回家去……” 什么?要她一个人回家? “你给司机打电话了?”她瞪着他,紧抿的小嘴透着倔强畛。 “是……是啊……”他敏锐地觉察出妹妹的不高兴,解释,“军训那么辛苦,你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个周末,云阿姨会给你做好吃的,加强营养啊……” 她扭过头,不说话了。 “妹妹!”他伸臂搭在她肩上,低头和她说话,“我会回去的,你先回,晚上我自己回来,听话……钫” “不是,你误会了。”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寡淡,“我只是不想回去而已。” “不想回去?为什么?”不回家?一个人?玫瑰花?他脑子里开始想象无数。 胳膊底下一空,她已经快步走离了他的臂弯,再怎么叫她,她也不回头了。 时间不早,他得赶紧,不能太晚去找锦儿,于是飞快回寝室洗了个澡,然后用自己的饭盒给叶清禾买了饭送去,当然,还有他今天换下的衣服。 叶清禾也刚洗完澡出来,穿着半旧的运动裤和宽大的体恤衫,纤细的骨骼在这样的装扮里显得异常单薄,淡淡夜风中,恁是将运动装也穿出了飘渺的味道。 萧伊庭心头生出感慨来,妹妹实在该多吃点才是,来家里这两年,除了个子长高了些,还是这么瘦…… “妹妹,快吃,等下回家啊!”他把饭捧到她面前,确定她真的长高了些,该有一米六二六三的样子了,“这些呢,顺便帮我带回家去。”他把衣服搁下了。 叶清禾的目光落在饭盒里,他的饭盒,比她的大了一个号,满满当当的一大盒,她能吃完?她现在可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放那吧……”她面色淡然地走过,把自己的饭盒取了出来。 他便有些不高兴了,将饭盒往桌上一撂,“我中午洗过饭盒的!” 如此的强调,是以为她嫌弃他用过的饭盒脏? 她默然走到桌边,默默地分了一小碗饭出来。 这是承认她真的嫌弃他了?他心里十分不舒服,想他从来就不嫌弃她,喝她喝过的水,吃她吃过的包子,用她用过的筷子…… 好像这些都已是习惯成自然的事,相对应的,他觉得她也理当该如此。 这样的心理形成一种莫名的落差,让他有些心灰,更多的则是气恼,转身就走了。 叶清禾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只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吃着饭。 舍友陆陆续续地回来,问她食堂吃什么菜之类的问题,她也如常回答了,不热情,也不算冷淡,是她们习惯的她的模样。 只吃了几口,她再无法下咽,凭她的经验,知道自己有生病的预兆,不敢大意,准备自己出去买点药。 说来她这两年已够小心,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和当年在家里比起来,已是很少生病了…… 生了病的她,更不想给萧家添麻烦,所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编了个借口,要云阿姨告诉司机不必来接她了,而后,拿了钱准备去买点药。 没想到,却在宿舍门口遇到王哲,应是刚到,正请一名女生帮忙叫她。 “王哲!”她唤了他一声,却没发现苏芷珊和他一起,“苏芷珊怎么没来?” 他闻声看过来,笑了,“清禾,我正找你呢!她今天家里有事,回家了。我正好可以抽空来找你。” 她知道,他找她无非是为了开店的事,“是找好店址了吗?” 他点点头,眼里一缕神秘的笑,“是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她欣然应允,这也算她人生事业的起点,虽然这起点低了些,虽然最后收益的人不是她,可是足够让她兴奋。 于是把买药一事搁下了,跟王哲走。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王哲竟然把店址选在她学校附近。 “为什么选这里?”她并非否认这个店面,只是觉得,这儿离王哲的学校太远了些。 “你们学校好啊!是名校!学校大,学生多,生意必然也好。”他笑着说。 没错,是这个理儿,可是,同样学校大学生多离他又近的学校不是没有,他这么做的目的,更多的只怕是考虑的是她…… “王哲,这不妥,你是店主,离你太远不方便你管理啊,而且,你两个学校奔波的,太难跑了,你还没定下来吧?”她希望王哲还没付转让费,可以考虑换个地方。 他呵呵一笑,“我跑总比你跑好。” “……”果然如她所料,是为了她。 “不必忧心了,今天就是叫你来一起付转让费的,一个月以后,我们要让这个店开起来。”他扬扬手,示意她跟他一起进去。 他本就已经跟老板联系好,价格也谈好了,叫她来,似乎只是让她在账面上有个了解,而且,在他和老板的交谈中,她发现,他还算老练,至少没让老板小看他们俩是学生。 一切都办妥之后,她由衷地称赞,“王哲,没看出来你在做生意这方面嘴皮子还真厉害。” 他笑了,“我这学渣学习上跟你们无法比,还不准我其它地方有点长处?我怎么说也是从小陪着我妈在旅游景点吆喝锻炼过的。” 叶清禾脑海里自动勾勒出小时候的王哲在景区叫卖的画面,也随之而笑。 “走吧,我们得去庆贺一下,找个地方吃饭去!只可惜萧伊庭不在,这小子去哪里了?”他来学校先去找的萧伊庭,却人影也不见他。 “二哥有他自己的事呢!话说你来我们学校几次了?我怎么一次也没见你?”她把话题给岔开了。 “来过两三次,看店面,每次都很匆忙,你们在军训也很忙,就没找你们,这不,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来找你们聚聚,萧伊庭又不在,军训很辛苦吧?”王哲领着她在附近饭店走,居然走进了上次她和付真言去过的小饭馆。 他迈步进去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老板娘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喜道,“叶清禾,你来了!” 她服了,这老板娘天生做生意的料,居然记住她的名字了。她敏/感地往那情侣墙上望,只见粉色心形墙纸上果然添了她的名字,和付真言的排在一起,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提供照片给老板娘,不然这墙上还真得贴上他们傻兮兮的照片。 不过,她天生淡然的性子,倒也不惊慌,和王哲一起坐下了。 老板娘捧着菜单过来,猛然发现男主不对,快人快语,冲叶清禾一笑,“咦,这么快?那你们的……” 叶清禾知道老板娘误会了,忙道,“这是我高中同学。” “哦!那一样可以享受折扣!”老板娘笑眯眯的。 王哲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笑,“认识?。” “来吃过一次饭。”叶清禾简单地回答。 “哦……”王哲无意间看到了情侣墙,在一大堆名字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是十分显眼的,何况,还在她的名字旁边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匆匆点了几个菜,让老板娘走了。 “清禾,你和付真言?”他并不怀疑这其中的可能性,他熟悉的这俩女孩,无论是苏芷珊还是叶清禾,都不是戴有色眼镜的人,他和萧伊庭曾经都够渣,可她们非但不排斥,还格外和他们亲近。付真言跟他们曾经属于一种人,难道叶清禾格外青睐这样的人吗? “不是……我和他……”她该怎么解释?她和他的名字明明白白写在这里,说是付真言独断专行?说他们只是为了换奖品? 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不太有说服力…… 转念一想,她又在顾忌什么呢?解释什么呢?她原本孤舟一叶,行事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她放弃了,只轻淡地道,“我们是好朋友。”他们原本就是……随便王哲怎么想。 王哲只一笑,眼里倒再没任何猜忌之色,反问,“付真言他现在还好吧?” 她听了,回道,“不错,挺好的。” 她并不喜说太多,可见王哲似乎仍等着她说下去的样子,便继续道,“已经完成了个小工程,准备成立公司。” 他似乎并没觉得意外,而后便大笑。 她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难道他觉得付真言事业有成是件好笑的事? 他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双变废为宝的手,跟你做朋友,等于走进了废品回收站,任之前怎么灰头灰脸,再走出来,必然光鲜照人!” 他说得是事实,付真言,萧伊庭,莫不如此,就连他自己的转变,她也功不可没。 他看着眼前外貌平淡的女孩,暗暗思索,这样的女孩,表面看似乎容易让人忽视,可一旦闯入一个男人心里,就会生根发芽,如野草一般,繁茂顽固,烈火雷电也灭不尽,岁岁年年,枯荣相长…… 他无法确定付真言于她而言是什么人,可是他却敢顶着项上人头保证,付真言的心里只怕早已种下了草籽,而今这草籽也已蓬勃生长了…… 她的感情,轮不到他来插手,但作为朋友,作为同样深受过她恩惠的朋友,他会为她考虑,为她审视她身边的男孩。男人识男人,在他看来,如今的付真言不可小觑,而且凭着和付真言打过一架的经历,他敢断言,付真言这辈子算是栽了,栽在她手里,这段感情,如果要担心,不如担心付真言,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思,太难捉摸,性子太冷清,他甚至怀疑,她会爱上一个人吗? 付真言,只怕等他的是苦果…… 可是,他也了解,像付真言那样的人,就算是苦果,必然也是甘之如饴的。 叶清禾听了“变废为宝”这四个字,倒是笑了,“我有这么神奇?那我去做回收行业算了,我觉得这个行业其实很有前途,也大有钱途?” 他大笑,“行,只要你说想去做的,我都和你一起!”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叶清禾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仿似在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觉察到了,笑,“我迷信你,你信吗?我和芷珊都迷信你,凡是你看准的,一定没问题。” 听见苏芷珊的名字,她才觉得安全了,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有入资的事,你告诉苏芷珊了?” 他毫不隐瞒地点头,“是的,清禾,你责备我吧,可是,我和芷珊之间,不能有秘密,尤其,之后做账的时候,肯定会有痕迹,与其那时候让她猜疑,不如现在告诉她,我不想她有任何不高兴。” 他对叶清禾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崇拜、惧怕、想靠近,可是又害怕。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也许源于那次被她“修理”,可是这感觉却足以支撑他和她的友谊,这和对苏芷珊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爱苏芷珊,他比谁都清楚,然而,对叶清禾的崇拜惧怕和亲近却像一坛酒,淡香清芬,而在今后的合作里,这种感情沉淀发酵,会变得醇厚悠长,彼此信任,以致很多年以后,他和苏芷珊之间不复最初,她,却依然是他最信任的异性,山崩地裂,天涯海角也不曾割断这份醇厚。 当然,这是他如今的自己也不曾想到的。 而叶清禾,而叶清禾,只被王哲一句话打动,以他对苏芷珊如此,她便不会怪他把秘密告诉第三个人知晓,只是不会想到,十八岁的他,此刻在她面前承诺和苏芷珊之间不会有任何秘密的他,也会有物换星移的一天……不会想到,十八岁的他,此刻在她面前承诺和苏芷珊之间不会有任何秘密的他,也会有物换星移的一天…… 年少时的时光,总以为每一个当下就是永远,没有人去想,永远永远在明天…… 今日的王哲,完全不是当日垂头丧气自暴自弃的幼稚懦弱男孩,眼里已有梦想憧憬的色彩和几分意气风发。对于即将到来的未来,他自信而向上,为此,必然添酒助兴,叶清禾不能喝,甚至不舒服,出于对他们共同事业的兴奋,勉强陪着喝了一点点,只一点点,就有些晕了,她自控能力很好,马上停止。 王哲当然不会勉强她,一边自己喝,一边和她谈店铺的规划,因为梦想跃跃欲试的兴奋,叶清禾倒是忽略了自己生病的苗头,也忘记了买药。 王哲当然不会勉强她,一边自己喝,一边和她谈店铺的规划,因为梦想跃跃欲试的兴奋,叶清禾倒是忽略了自己生病的苗头,也忘记了买药。 喝到微醺,王哲送她回宿舍。 临近宿舍楼的时候,他们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一辆崭新的车。 车门忽然开了,车里下来个男子,西裤衬衫,穿得十分正式,手里捧着一束红到极致的玫瑰花。 叶清禾便想起了那个穿紫色衬衫,回眸一笑的人,忽觉有些可笑,每一个赴心中女子之约的男孩,都穿得这么的……夸张吗?付真言已不是第一次这么穿了…… 王哲呵呵一笑,“送你到这里,我的任务完成,再留下来,就让人生厌了。” —————————————————————————————————— 各位亲,现在的维护,是所有更新的章节都要编辑人工审核才能显示,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更的,都得等编辑上班审过才能出来,亲们晚上就不用等文了啊,还有,因为禁词,文章中有故意的错别字,词不达意的英语和拼音,亲们都要谅解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最后,评论区还抽着打不开,评论都无法回复了,呜呜呜,不知道这一波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第109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最重要的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09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最重要的 王哲走了。舒悫鹉琻 叶清禾站在原地不动。 不远处的付真言,在她眼里成为双重的影子。还有他手里的玫瑰花,那些红到极致的颜色里点缀的满天星,影影绰绰,模模糊糊,光光点点。 付真言走到她面前时,一直凝视着王哲的背影。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走近她以后,闻到淡淡的酒味。 这是怎样一种气息罘? 秋暑燥热的暖风,她身上沐浴乳的清香如丝如缕,淡淡的酒香就在这样的暖风里和馨香交缠相错,初时只觉淡淡的,若有若无,后来,分明还是那风,那气息却如浪潮一般汹涌,将他淹没…… 凝视着她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头,还有鼻梁上那副宽大的眼镜,以及镜片后低垂的眼睑,和长长的睫毛,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温柔和无奈,化作低柔的充满磁性的三个字,“喝酒了?” “嗯。”她的目光落在一朵满天星上,黏住了欤。 短暂的沉默…… 他笑了,笑声很是爽朗,“没看出来!一直以为你不会喝!会喝好!” “不能!”她马上否认,“就只喝了一点。”这一点似乎还多了些,眼里那朵满天星在摇晃呢…… “能看出来!”他依然笑着,笑容里几许大男子俯视并溺爱的膨胀感,才一点点,她的脸就红成那样,他不禁猜疑,“你现在是不是晕的?” 被他说中,她无言了,确实是晕的,“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晕乎乎的她,越过他身边,往宿舍走去。 他一把拉住了她胳膊,“你真醉了?这样去寝室等会儿闹起来谁管你啊?” “不用人管……”她只想躺下来而已。她觉得有些恶心,应该不是喝醉的原因,她就喝了那么一点儿,不至于醉得想吐,其实,这不适感老早就有了,只要她端起饭碗就有,所以,无论是萧伊庭给她买的饭,还是后来和王哲一起吃饭,她都只吃了几口。 他叹了声,把她塞进车里。 靠进柔软的椅背上的感觉真舒服…… 她晕晕的,有些分不清方向,新车特有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坐进了驾驶室,对她说,“别逞强了,姑姑,去买点醒酒的药来吃。” 他以为她只是喝了酒的原因,本不想多说,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姑姑,不能喝以后还是别喝了,喝点果汁或者红酒,在这方面犯不着逞强!” 他眼里的她,总是将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瘦削的肩膀好似能撑下这世间的一切,这,让他既佩服又心疼,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记住,她只是一个女孩儿? 她并没有回应,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他无奈地默默开着车,前往最近的诊所。 王哲的出现,并非对他没有影响。她身边会出现的男人,都是他的假想敌,可是,他不会质问她。 他深知自己的底细和分量。 姑姑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值得男孩去爱去珍惜,所以,即便真的有人爱上她,那也是自然不过的事。 他不能阻止别人来爱她,他唯一能做的事,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尽管,和这些象牙塔里的王子相比,他是如此的卑微,起点如此的低,可是,他绝不会放弃,不会放弃他的拼搏,他的努力,和他,对姑姑的情感。 在一个诊所前,他停下了车。 给她打开车门,轻轻叫她,“姑姑,姑姑?” 叶清禾并没有睡着,他一叫,她便醒了,头晕加上头疼,他的脸也有着重影。 “姑姑下车,我们买点药!能走吗?”他扶住了她的胳膊。 “能。”她略蹙了眉,在他的搀扶下下车。 诊所里是个退休老医生在坐诊,问了些话,付真言都替她答了,医生却道,“看着不仅仅像是喝酒,这明显是发烧了呀,量个体温吧。” 其实,她自己有感觉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这个毛病,只要一感冒必然会发烧,所以,她今天才担心,才会想着买点药预防,可是,还是没能躲过…… 付真言看着她,目光有些犀利起来。 她有些汗颜,好像她这两年来次数不多的生病,总跟付真言有关。 第一次,是跑3000米,他把她撞到地上,然后,她好朋友加上生病,折腾了好几天; 第二次,是去云南。火车上就开始生病,他一路照顾她,拖累了他好几天; 第三次,便是今天了。又让他给逮着…… 她呵呵一笑,“付真言,你还是别出现了,只要一出现我就生病……” “什么话?!”他还没批评她呢,她恶人先开口了!明明自己生病了,居然还喝酒?这 像是那个自律自己,行事从不出差错的姑姑吗? 医生只当他们小情侣拌嘴,给她开了药,“这姑娘体质不好,给她开点药,打点针吧,纯中药的,另外,还开点护胃护肝的,可能时间比较长。” “要很久吗?”她着急,如果太久的话,宿舍就关门熄灯了。 “嗯,得到后半夜才能完。治病要紧,约会就取消了吧啊!至少打三天!”老医生笑着说。 “……”约什么会啊…… “你想怎么样?不想打针就听话啊!”付真言语气很硬,满是训斥她的意味。 她无话可辨,也没力气和他辩,只是,再一次觉得他长大了,这是翅膀硬了吗?地位迅速上爬,从挨训爬到训人了…… 小时候的她,是极怕打针的。可偏偏的,和医院有不解之缘,每每打针的时候,都把脸埋在爸爸怀里,看也不敢看。针扎进去的瞬间,无论爸爸怎么哄,都会嚎啕大哭,哭很久很久,非得妈妈又亲又给好吃的哄,才能消停。 现在,没有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有妈妈温柔的声音,她早已封闭了所有的胆小和娇弱,而且,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前两次生病,哪怕远在云南,她都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 打针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转过头看向别处。 眼前忽然一黑,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左耳被另一只手掌所抚盖,手掌微微用力,她的头便被顺带着拉向了他的腹部,下巴贴在皮带扣上,略凉。 手背上一痛,针扎进去了,手腕上的橡胶带解开,血,顺顺畅畅流淌。 小诊所的护士技术不太好吧?太痛太痛了……痛得她眼睛热热的,有点想流泪…… “好了,去那边躺着吧。”付真言松开了手,给她提着针,扶着她去诊所的床铺。 他不会告诉她,在云南的时候,他就发现她打针时会悄悄转开脸,会在枕头扎进去的瞬间轻轻皱起眉头,会咬住唇瓣。 她不知道,她这个小动作和他妹妹一模一样…… 而每一次,他带妹妹去打针,还没去妹妹就会开始哭,他要花很多的功夫,才能把妹妹哄好,才能说服她。可是,在针扎进去的时候,她还是会流露出害怕的表情,就跟她刚才一模一样,咬着唇,皱着眉,想看又害怕,最后还是把头扎进他怀里…… 在云南之时,看见她这个表情,他就很想像护着妹妹一样把她护进怀里,可那时一个迟疑,就过去了,这一次,他情不自禁…… 床铺还是临街的,她躺着,看着外面车灯川流,静静的,没有说话。手背上早已经不痛了,只有滴液徐徐进入她的血管,凉凉的。 所以,你看,所有的一切都是短暂的。痛苦,和温暖。 付真言如今显然比较忙碌,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儿一个电话的,每一次他都会到外面去接。 后来的一个电话,他接得急了,还没出门口就让她听见:都说了取消取消,明天不行!听不懂还是怎么的? 他在外说了十几分钟才回来,在她身边坐下,脸上平静得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抬头关注药水还剩多少。 “付真言,你有事就走吧,我没关系的。”她忍不住了,说。 他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付真言?”她再次叫他。 “在。”他冷冷淡淡地应了声。 “我说,你忙的话不必在这顾着我的,你走吧。我打完针自己回去就行了……” “叶清禾!”他突然叫她的大名,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一时不适应这样的他,不是一直叫她姑姑的吗?第一次叫她名字,还这么凶的语气,让她傻了一傻,错愕地瞪着他。 “你以为对我来说,其它的事比你更重要?我对你怎样你不清楚?你可以不接受,可是,你不能在这件事上指手画脚!什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又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他说完后,看着她的样子,又不忍心了,态度软了下来,伸手给她把眼镜取下,“明明不是近视,天天戴这么副眼镜,不累吗?鼻梁都压扁了。 她下意识地去摸摸鼻梁,倒不是真的怕压扁了,而是,戴了这么久的眼镜,她习惯了,少了它,就像少了屏障似的,而让她更不习惯的是,他竟然凶她?那个奉她为姑姑、事事听她话的男孩,居然凶她…… 只是,她并没有生气的感觉,莫名的,还想起了刚才打针那一瞬,他温暖干燥的手掌贴着她眼睑的感觉…… 她沉默了,不再说话。 取了眼镜的她,美丽得让他陌生。 那秀气的鼻子,过于明亮的眼睛,都让他有些自惭形秽,好似,多窥得她美丽一分,便多了一分犯罪似的。 他不看了,转而问她,“姑姑,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起吃,她的恶心感就来了,摇摇头,“不用。” 她自己都没察觉,她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烟波般飘渺的眼睛,闪过怎样忧柔的美,就像一幅绝丽的水墨画,被人不经意揉皱。 他的心也跟着起了皱纹。 她知不知道,此刻的她,眼睛无遮无挡的她,将所有美丽和忧愁都不加防地表露出来,足以让每一个看见她的硬汉疼了心? “我去买点水果给你吃,别睡着,看着点药水。”他心里乱了,起身外出。 凌乱中,他忘了带手机,结果,才走了不到两分钟,他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田简来电。 她没接,任它响。 可是田简没完没了的,一个接一个的打来。 “姑娘,接了呗,吵的!”旁边的病友提意见了。 她也担心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接了,还没说话,田简就在那说开了,“老大!不行啊!如果取消明天的剪彩仪式的话,再约时间请那些个明星就难了,人家最近都没档期了!” 剪彩?公司明天剪彩吗?这么重要的事,他说取消就取消?他傻了吧? “田简,是我。”她轻道。 “姑姑?”田简也没想到是她接电话,错愕直呼,语气马上变得暧/昧,“你和老大在一起啊?那算了,没事了,当我没说。” “别!田简!等等!”她唯恐他把电话给挂了,赶紧叫他,“公司是明天剪彩吗?” “是……”田简犹犹豫豫的,承认之后马上又献宝似的道,“禾真公司啊!老大的公司明天开业……” “我知道。”原来他真给取名叫禾真了……“田简,为什么要取消?”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好好儿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老大刚才突然打个电话来说取消……” 她明白了,这完完全全是因为她…… “田简,听我的,不要取消,一切按计划进行!该怎么着怎么着!”她果断地替付真言做了决定。 “这个……可是老大……”听嫂子的?还是听老大的?田简在纠结…… “别管他!我说不取消就不取消!有我呢!”她说。 “是!明白了!”田简在那端嘿嘿一笑,自己真是混了,这个问题还用纠结吗?肯定是听嫂子的啊! 接完电话,叶清禾就躺回去休息。 十几分钟后,付真言回来了,买了各色水果,也不知道他在哪全给洗干净了,用盒子分品种整整齐齐装好,每个盒子里还有牙签。 “想吃什么?”他举着一叠的盒子。 她摇摇头,只告诉他,“明天剪彩的事田简打电话来了。” 他一愣,知她接了电话,“这个臭小子,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你不用急,我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取消也叫处理好?”她反问他,“我给田简说了,不取消,照常进行!” “要你瞎指挥干什么?”他似乎是生气了,打开一盒提子,用牙签签了,放到她唇边,“一个病人的职责,是好好儿养病!好好儿吃东西!你给我瞎管什么闲事?” 她抿着唇,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吃。 她似乎,总是忘记自己此刻是不戴眼镜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时会带给他怎样的震撼。 他的锐气在她的注视下缓缓钝了下来,最后柔声道,“姑姑,我说过,我的剪彩仪式里,你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你,我们等你病好了再选个日子开幕,迟几天不是事儿!来,吃了。” “我可以去!”她脱口而出,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吃惊。这不是她,不是冷淡的她,不是疏默的她,叶清禾不管闲事! —————————————————————————————————————— 上一章有重复的句子,是吉祥自己的错哈,因为是早上上班前赶着更新的,黏贴的时候出了错,很抱歉啊,呜呜呜~! 第110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二哥来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0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二哥来了 可是,她这么有勇气地说出来之后,换来的还是他斩钉截铁的一句:不行! 而且随着她的一张口,一颗提子滚进了她嘴里。舒悫鹉琻 她不再和他做无谓之争,吃了些水果,脑袋渐渐昏沉,不知怎的,睡了过去。 还是会做梦,梦见爸爸妈妈,梦见爸爸全身盖着白布的最后一幕,梦见妈妈昏过去的画面,梦见空荡荡的房子和那些恐怖的风的回声,梦见萧伯伯牵住了的手…… 她没有哭,不会哭,不能哭,只是捏紧了拳头,仿似将所有的一切都捏在她的拳头罘。 最后,一身大汗地醒来,双手还是握拳的,握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额头上凉凉的,是付真言拿了毛巾在给她擦拭,见她醒来,微微一笑,“醒了?出了好多汗,不过总算退烧了。” 双拳松开,抬头看瓶子的药水,只剩一小格了飕。 “快打完了吗?”她问。 “嗯,最后一瓶了。”他放下毛巾,问她,“饿不饿?” 她摇摇头,看了看钟,已经两点了,怎么回学校? “好些没?还晕吗?”他问。 还是大有好转的,她点点头,“谢谢你。” 他凝视着她,很是满足。尽管,她对他永远是这样的态度,清清冷冷,惜字如金,无论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经历,都不改变,可是,他仍然觉得满足。能够这样守在她身边凝望,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他所能给的任何,对他而言,就是满足…… 取针的时候,他仍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的手心总是很暖,不够细腻,指上和掌心都有着厚薄不均的茧…… 在他的搀扶下上了车,他没征询她的意见直接便开车了。 她也没问去哪里,这时候去学校明显是不可能的了,更不可能大半夜地跑回萧家去,只能听他的安排了,而且,毫无疑问,付真言是值得信任的人。 他们,是曾经生死与共的人啊…… 付真言把她带去了酒店。 如今的他,再不比初到云南时捉襟见肘的穷小子,可是,似乎,无论是哪一种境况的他,都不曾亏待过她…… 她固然清冷,可是,并不冷血…… “才出了汗,一定要洗个澡,然后好好儿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他把她送进房间,不放心地叮嘱。 “付真言,谢谢你。”世间最怕欠的债,就是人情债。她不想,也不愿欠人太多,可是,却命运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遇上付真言。 “滚犊子!再说谢字,我马上把你从窗户扔下去!”他激动之下学爸爸骂了句老家话。若要说谢字,他此生用什么来谢她? 骂完之后,又想着她正生着病,别想不开,回头又柔声安慰,“姑姑,我叫你姑姑,就证明我们是一家人了,不管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们就像亲人一样,这,总是没错的。” 她扶着门框,默然不语。 亲人…… 那是她生命里最缺失,最奢侈,最不敢再期待的礼物…… 吃过药以后,这后半夜的一觉,还算睡得安稳,短短的几个小时,醒来还算早。 虽然感冒的症状犹在,但不发烧,身体感觉就舒服了许多,她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去隔壁敲他的门。 其实他比她醒来的更早,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他早已习惯早起,只是,念着她需要好好休息,没去打扰她。 “这么早?”话音落,看见她的模样,怔在了原地。 这是她?他没看错? 没戴那副可笑而笨重的眼镜,总是披散着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叫做什么丸子头的发式,妹妹是这么叫的…… 还有那一排总是遮住她半张脸的厚重刘海,也被她全部梳了上去,额头光洁,发际线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 呵,美人啊,这个词,这世间除了她,便无人再敢当……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眼前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叶清禾的影子,即便穿着这样半旧随意的衣服,也掩饰不住她清丽脱俗的空灵之美,尤其那双眼镜,定然是有魔力的,只要谁的目光一沾上了,就再也移不开…… “姑姑……去……吃东西……吃早餐……”他语无伦次,紧张莫名。真的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可是,却又有些不愿意她这样的打扮,这种矛盾的心情,他自己都无法开解。 “好。”她清清脆脆地答应。 早餐是他安排的,清清淡淡的白粥,配了些开胃的菜,一些面点,正好适合她这样的病人。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吃完后,他问。 “嗯!完全没事了!”她故作轻松地说。虽然确实好多了,可也没到完全没事的程度。 “那就好,想去哪儿玩?”他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意在寻找她的眼镜,昨晚还觉得它十分碍事,今天却觉得出去玩应该把它给戴上,可是,她没背包,身上有藏眼镜之处吗? “今天都听我的吗?”她扬着尖翘的小下巴问。眼波不经意流转,闪过几分慧黠。 “当然……”那一刻,他的心柔化成水,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必然给她摘下来。 “好!先陪我去买两件衣服吧。”她说。 “好啊!”这个提议他太满意了!他真想给她买东西!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都愿意!就怕她不要!谁说男人不喜欢逛街了?得看陪谁逛!陪她的话,把北京城走几个来回他都不会嫌累! 吃过早餐,时间尚早,好多店铺还没开门,两人慢悠悠地在酒店的绿化带里走了几圈,清晨的空气还算清朗,如此美好的早晨,再加上身边清丽的她,付真言觉得自己徒然间走到了世界尽头,此生再无所求…… 他原以为她要买的是日常穿的休闲服,因为她平日都这么穿,没想到,她今天却只选裙子。 他从没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当他看着她一袭薄荷绿的及膝短裙走到他面前时,他再一次失了魂魄。 款式并不复杂,不像妹妹买衣服那样,喜欢诸多繁琐的蕾/丝花边装饰,可是,简单的款,却更能凸显她空灵的气质,还有这颜色,实在适合她,衬得她皮肤真真如玉一般雪白晶莹,唯一的缺陷是,她,不够丰满…… 不过,在他看来,这刚刚好,似乎她这般仙女般气质的女孩,若再丰满一些,就沾染了尘世的俗了…… 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女神啊…… 呵呵,他觉得自己很傻,总之,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哪怕是小小的缺点在她也是优点,因为那是她,这世间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她,再无重复…… “就这件?”她平日里衣着简单,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打扮,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服,她从前也是很擅长的。 “好……哦,不好!”他已经魂不附体,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话回答,答完之后深悔不妥,这样走出去?太耀眼!太耀眼! “不好看?”她讶异地看着他,微张了唇。 这个动作再次让他震颤!他觉得她完全有必要把她的头发放下来,把她的眼镜赶紧戴上,否则,他会***阵亡…… “好看……可是……”可是什么?他能说吗?可是不能让她的好看给别人看见? “那就行了,就这件吧。”她流露很喜欢的样子。 他无可奈何,点点头。 而后,她又选了一件黄色的连衣裙,两件都近乎礼服款,他的脑袋一早上都处于当机状态,搞不懂一向朴素的她怎么突然这么高调,直到她心满意足地上了他的车,对他报出一个地址。 他再一次傻住,那不就是他公司的地址吗?原来她打扮得这么隆重就是要去参加剪彩?可是,不是已经取消了吗?后来他还刻意打电话给田简,让他别听她的,全部取消。 “说好今天全听我的!”她绷着小脸,却掩饰不住眼里跳跃的聪慧。 他败下阵来,完完全全败下阵来!只要她一个眼神,他可以赴汤蹈火,更何况,她所作的一切,还全是为了他…… “姑姑,我……”他心里热乎乎的,言辞困难。 “走了!不是十一点吗?再不走来不及了!”她催促。 他默默地发动了车,一任心里暖意膨胀。 驱车到公司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田简在那指挥,做着最后的工作。 看见他的车来,田简飞快地迎了过来,“老大,来得刚好,就等你了!” 付真言怒视着他,“田简!” “到!”田简知道老大会生气,可是这一回一点也不怕,这不是姑姑也来了吗?有人治他,可是姑姑呢?姑姑在哪呢?他东张西望,没见到姑姑人影,暗叫糟糕,姑姑不来?那他要被老大收拾了! “田简!”熟悉的声音响起。 “嗳!”他应道。是姑姑的声音没错啊!再一看,妈呀,这……这……这是姑姑吗?是吗?他确定没看错? 他觉得老大一世英名,却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要请那些个矫情的小明星干什么呀?一个个浓妆艳抹庸脂俗粉的,给姑姑提鞋都不够!姑姑这么上去一站,准保把那些明星的光芒都压下去了! “田简!”付真言再次大怒,该死的臭小子,什么眼神?竟然敢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姑姑? “在……在呢老大……”田简稳住呼吸。太意外了,姑姑真的美得让人窒息…… “田简我看你是活够了!你xx的拿着老子的薪水,听谁的话呢?”若不是此时诸多人在场,他一定揪着田简的衣领将他爆一顿了。 “呵呵……”关于这个罪名,田简可一点也不怕,嘻嘻哈哈地和老大皮,“老大,我当然听你的话,可是你听姑姑的呀,所以我听姑姑的就没错儿,你说是不是?” 呃……这话堵得,付真言哑口无言…… 他回头看了眼光彩照人的叶清禾,黑着的脸松弛下来,哼了声,“臭小子,算你识相!以后也当这样,唯姑姑马首是瞻!” “当然!当然!”田简笑答。 剪彩仪式并不复杂,叶清禾站在付真言身侧,落落大方,丽而不俗,礼而不媚,果然压住了所有人的光辉,那些曾自持颇高的女明星,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暗暗感慨难得的素颜无双,难得的青春无敌。 而付真言本身,在业界就是一个小小神话,因为他的年轻,因为他的迅速崛起。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而已,大多数同龄人此刻还在伸手问家里要生活费,他却一匹黑马,引起不小震撼,虽然还不够强大,但是后势却让许多前辈不敢小觑,是以,这次剪彩,也得到好些业界前辈的捧场。 至于他身边光彩夺目的女孩,难免不少人猜测她的身份,可这份猜测显然是多余,能在这样的时刻如此站在他身边的女子,除了是他的挚爱还会是谁? 不过,一个清婉绝人,一个意气风发,还真是绝配…… 剪彩仪式之后是午宴,午宴上,她见到了付真言的家人,父母和妹妹。 “爸,妈,妹妹,这是我常说起的叶清禾,我的恩人和合伙人。”他如此介绍她的身份。 她记得,他曾说过,他的一切,有她的一半,如此介绍,就是为她的不劳而获做铺垫吗?让他的家人对他的分配没有异议——合伙人。 付爸爸和付妈妈看她的眼神是热烈的,甚至带着艳羡,毕竟,她今天的打扮太耀眼,而且,他们也深知儿子的底细,没钱没本事,能突然变得这么有钱,一定是遇上了叶清禾这个贵人。 而他的妹妹付真真则表现得更热情,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清禾姐姐,你太美了!真的,刚才在台下我都看呆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啊!把那些明星全比下去了!” 叶清禾并不喜欢人与人之间过于热情,可是并没有抗拒付真真,微微一笑,谦逊了几句。 倒是付真言,是深知她性子的,出言制止她,“真真!没礼貌!” 付真真吐了吐舌头,显然没把哥哥的训斥当一回事,继续留在叶清禾身边,十分依恋的样子。 看得出来,付真言平时很宠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虽然养父母在有了妹妹以后待他大不如前,可是都没有改变他的感恩之心。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 午宴一直持续到两点多,付真真倒是真心喜欢她似的,像个小粉丝一样围着她转,性格又开朗活泼,恨不得把午宴上所有好的都给她,这点倒是和付真言很像。 午宴上的叶清禾换了那件黄色的小礼服,清新之后,明艳不可方物,只是害苦了付真言,整个午宴都看着她了,一口也没吃,如果不是田简周到,在待客上都要出错了。 午宴结束后,付真言无法再等了,要押着她去休息,心心念念想着她是个病人,这已经够劳累她了。 叶清禾知他心意,跟付家的人告辞。她可以冷,也可以样样周全,不是不懂,而是愿意以哪样的方式存在。 下午的秋阳金光耀眼,照在她身上,衬着她那身黄色小礼服,让她几乎成为一个发光体,美得璀璨夺目。 他暗暗抽气,从车上取下自己的外套来,给她披上,“你感冒没好,还是穿暖和点……” 她笑笑,却听见一声大吼响起,“付真言!你xx的混蛋!” 第111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你是我永远的二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1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你是我永远的二哥 眼看着萧伊庭怒气冲冲而来,明显要揍人的样子,叶清禾赶紧扑上去,拦住萧伊庭,“二哥,你干什么呀!?” “你走开!我揍死这个混蛋!”萧伊庭还穿着昨晚出去时的衣服,他爱的,不,是锦儿爱的紫色衬衫。舒悫鹉琻不知道他上次买了多少紫色衣服,深紫浅紫。 “二哥!你别闹!”她死死抱着他的腰。这时候午宴的客人还没走完,付家的人也还全在里面,若真打起来的话像什么样子? 付真言噙着一抹笑,黑亮的眼眸里满是自信,言语间显露着亲和,“二哥,你好。” “警告过你别叫我二哥!你是欠揍吗?”萧伊庭一听这称呼就炸了毛,一眼看见叶清禾披着的付真言的衣服,只觉格外刺眼,一把给甩到了地上,再看到叶清禾一袭鲜亮的黄色小礼服,是他从没见过的隆重和美丽,这把火顿时烧到了极限,恨不能将付真言给撕碎了方能解恨罘。 于是用力将叶清禾推开,上前准确无误地揪住了付真言衣领。 叶清禾穿着小高跟鞋,好不容易才站稳,眼看无法再阻止他的鲁莽举动,也不再上前拦他,只在原地站着,凝视着他的背影,清锐的声音道,“二哥,你打吧!人家一个个的都已经事业有成,成熟稳重,就只有你,还只会打架!” 一句话,让萧伊庭的拳头在半空僵住欹。 偏偏的,付真言,这个曾经比他还轻狂暴躁的家伙此刻竟然不怒也不躁,即便他揪住了他的衣领,即便他的拳头就要砸到他的脑门上,他也只是淡定自若地微笑着,看着叶清禾的方向,神态怡然,仿佛在说,他就是她所说的事业有成,成熟稳重…… 萧伊庭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他心口,烧得他心尖儿都是疼的。 这一拳无论如何也砸不下去了,就算他知道这是妹妹故意使的激将法,他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付真言的反面参照,只是,拳头可以收回,这一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付真言!我今天不打你!可是,你得记住我的警告,离我妹妹远点!”他松开付真言的衣领,转身回到叶清禾身边,将她护在臂弯里。 付真言俨然笑看风云的样子,对他的警告和怒气视而不见,只看着叶清禾,声音温柔充满体贴,“下午记着去打针!别忘了!还有,记得按时吃药。” 萧伊庭一听,好不容易压抑着的火气熊熊燃烧,“什么?你还把我妹给弄病了?!付真言!你打算怎样才能补偿!” 他不假思索地认为,就是付真言给她穿这样的衣服才会生病的!大早上的露胳膊露腿,妹妹身体又不好,不生病才怪! 付真言微微一笑,总算开始正视他,“二哥,我愿意补偿的,端汤侍药,随侍榻前,随叫随到。事实上,昨晚是我一直陪着清禾的。” “你给我闭嘴!”萧伊庭激动得破了音,嗓音尖锐而沙哑,“你给我滚远!有多远滚多远!不需要你端汤!不需要你侍药!也不要你假惺惺地陪我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我妹妹不需要任何人!” “呵呵……”付真言的笑容透着满不在乎,“二哥,那你就得好好照顾着清禾!” “还有!”萧伊庭搂紧了叶清禾,“二哥不是你叫的!是我妹专用的!清禾两字也不是你叫的!别让我再听到你套近乎!我们家跟你没那么熟!” 付真言挑了挑眉,没说话,依然笑容盎然,冲着叶清禾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叶清禾也看着他,想说两句什么,被萧伊庭用力一搂,“还看什么看?走了!” 于是,什么也没能说,便被他给拉走了。 上了出租车,萧伊庭一手扭着她手腕,一手摸了摸她额头,冷着脸问,“怎么样?难受吗?” 她摇摇头,“好多了。” “我说你是不是白痴啊?付真言明显对你心怀不轨,你还穿成这样跟他瞎跑?”确定她似乎没发烧,他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焦点再一次集中到她的衣服上。尤其看不顺眼她今天这衣服,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如果不是她只穿着这么一件,他铁定已经把它给撕掉了。 她注视着前方,直接将他的话忽视。 “我跟你说话呢!”又沉默!每次跟他说话都沉默!跟付真言在一块怎么不沉默了?刚才他还看见付真言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她冲着付真言笑呢! “二哥,你够了。”她皱了皱眉头。人司机在当笑话看呢…… “够了!?”萧伊庭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你说我够了?你嫌弃我?你……你这吃里扒外的坏东西!我……我……你气死我算了!” 他在那呼呼生着气,她表情冷淡地看着窗外,两人陷入了沉默。 为难的是司机,这会儿还不知去哪里,“两位,到底去哪呢?” 萧伊庭说的是医院,叶清禾报的是学校名字。 他立马又火了,“病了不去医院你回去干嘛?” 她抿了抿唇,本不想理他,可最后还是说了,“我在学校附近的诊所打针,已经交了三天的钱。” “什么?付真言就把你扔诊所算了?他就是这么负责任的?!你这件破裙子,待会儿马上给我换了!没见过这么丑的衣服!他到底有没有眼光?”他仍然把她生病的所有责任都归结于付真言。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双美目光亮动人,“是我自己选的。” “……”突然和她目光对视,他感到眼前一花,生生被她眼睛里的光芒闪了眼,闻言怒火无端更甚,“你选的怎么了?你选的眼光就好了吗?一样糟透了!这是你穿过最丑的衣服!还有头发!脸这么瘦!额头这么宽!露出来多丑你知道吗?怎么不把刘海放下来?不把脸遮起来?眼镜呢?你鼻梁都没有了,不戴眼镜遮遮丑吗?” 她盯着他,眸海无波,而后转过头看向窗外。 司机实在忍不住了,插言,“小伙子,这么说过分了,我看小姑娘这一身打扮挺好看的啊,跟小明星似的!” 萧伊庭正在气头上,又来个给他添堵的,火没处泄,冲司机咆哮,“好看吗?穿这身都生病了好看吗?您说好看您给她治病啊?” 司机哑口无言,转而问道,“那……您别顾着生气,得说说您到底去哪!” 叶清禾还是报了学校的名字,他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没反对。 司机这才往学校开去,叶清禾指点他在诊所停了车,没搭理萧伊庭,自己下车走进诊所。 他付了车钱,屁颠颠地跟在后面。 老医生给她复查了一下体温,又问了她一些情况,见陪着她的换了个男孩,不免多看了一眼。 萧伊庭是个敏锐的,马上冷着脸道,“医生,我是她哥!昨晚那个,是坏人!” 医生倒是没说什么,叶清禾默默看了他一眼,在打针的位置上坐下。 没人搭理他,很是无趣,他在一旁生着闷气,直到护士把针打好,他扶着她去病床。 外间的几个床已经有病人占满了,护士便领着他们去了里面的一个单间,他脸色才稍稍好看一点。 里面比较静,刚扶着她躺下,就听见一阵咕咕声传来。 叶清禾听了瞟了他一眼,“没吃午饭?” 他冷着脸不理她。 其实何止是没吃午饭,他早饭也没吃…… 昨晚和锦儿约会到很晚,回到家快三点了,他以为叶清禾已经回家了,经过她房间时才发现她房间门是开着的,而且,他走进去一看,床上空无一人…… 他想起她今天所说的,不想回家。 于是不管此时几点,马上打她的电话,至少重播了五次,她手机都没有人接听,他马上又打她们寝室电话,把一寝室的人都给闹醒,才有人接了,告诉他叶清禾傍晚就出去了,还不知去了哪里…… 他看着窗外浓黑的夜,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好像又回到她和付真言偷跑去云南的那一次,突然失去了她的踪迹,突然的心慌莫名…… 那会儿全家人都睡了,爸爸妈妈甚至可能不知道他回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惊动他们,自己去找。 其实,冷静下来细想,他知道这一次找不到她和上次她去云南不一样。 她不会消失,星期一的早上,她一定会坐在教室上课,可是,他心中焦躁而烦乱,无法等到星期一,他要马上见到她,必须! 可是,她会去哪里? 各种猜测在他心里翻腾,最后,居然还滋生出最糟的一种——会不会出事了?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他便再也等不下去,直接出门,冲进了黑暗里。 他记得,曾经也有过一次,他像傻瓜一样满北京城地去找她,最后,她却和爸爸一起在家里…… 他边找边发誓,这一次找到她,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一顿!看她是不是还敢这么不听话! 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付真言拐走了,可他要上哪找付真言? 她不会知道,他从三点钟开始就四处找寻付真言的下落。 付真言跟他们不是一个年级,又早早辍学,同年级知道他联系方式的人少之又少,他甚至找上了当初陷害叶清禾的张萌,他记得她曾经是跟付真言有交集的,可惜的是,张萌也不知道付真言住哪里,当初能找上,也只因在同一个学校。 如此辗转,一个找一个,他也不管是几点钟,不管别人是否在睡觉,有电话的打电话,没电话的直接找上门,后来终于找到付真言的工地所在,然后又通过工地才拿到付真言的手机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也打不通。 而后,他便直接要到付真言的地址,找上他家去了。 没想到的是,付真言的家已经搬了,刚搬没多久,他拿到的是旧址…… 这么曲折的寻找过程,不自觉天已大亮了…… 他只好再一次返回工地,把人家从已经开工的工地上给叫出来继续询问…… 拿着新址去找人时,付家一个人也没有,全出门了…… 他蹲在付家门口,差点想砸门…… 他觉得真够蠢的,找一晚上找付真言家干什么?付真言要约妹妹出去,肯定不会带回家玩啊! 当他终于找到午宴地点时,看见的便是付真言给她穿衣服那一幕…… 那一刻,他的心情极其复杂。首先便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是安然无事的,他之前最坏的猜测只是猜测而已;而后,便是酸、瑟、怒……各种情感齐齐上涌,让他辨不清这到底是何种感觉了,唯一清晰的是,他要狠揍付真言一顿! 请问,在这个过程里,他有时间吃饭吗?他早已饿得忘记了饿…… 可是她呢?在他像个傻瓜一样满世界找她的时候,她却在和付真言卿卿我我! 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处处帮着付真言! 请问,他还能吃得下饭吗? 叶清禾,你有没有良心?! 他越想越委屈,坐在她身边生闷气。 “你去吃点儿吧,我自己看着。”她瞧着孩子一般赌气的他,暗暗叹息,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劝道。 他绷着脸,仍是不搭理她。 她只好起身。 “你干什么去呀?”他没好气地问,把她又给按了回去。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她重又起来。 “我不要你管!你管我饿不饿呢?饿死活该!”他承认自己这话说得幼稚,甚至有点像……像怨妇的语气,可是,他真是这么想的,活该他是个傻子,傻乎乎地为了她没头苍蝇一样在北京城里转了一夜。 “二哥……去吃饭吧……”她放柔了声音,哄道。 他默不出声,心里那些愤怒和不平在她柔软的声音里终于渐渐软化,全部化作委屈,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依然绷着脸,端着架子,“你得承认你错了!” 她无奈,看着他好气又好笑,“好……我错了,行了不?你去吃饭。” “你敷衍我!当我是孩子啊?口是心非!” “……”她这回真的啼笑皆非了,很想问他,二哥,难道你这样不是孩子吗?二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当然,她不会这么问,除非想气得他暴走……“那你到底要怎样啊?” “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跟付真言见面!”他说。 “……”给他点颜色,他还真开起染坊了……她索性眼一闭,再不看他,语气也变得强硬,“我见不见付真言,说不准!可是二哥,有一点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告诉你,如果你不去吃饭的话,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跟你说一句话!” “……”萧伊庭差点被气得跳起来,可是,见了她冷淡的样子,料想她也不是在开玩笑,比沉默是金,没人能比得过她……当然,她未必真的会永远不跟他说话,可是至少一个星期她是能做到的,她不是没做过…… 一个星期也够他受的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追问了一句,“你说,说清楚,我和付真言在你心里谁更重要,说明白我就去吃饭。” 她睁开眼来,明亮的美眸凝视着他,良久。 从未被她如此直视过,看得他渐渐不适应,低下头来,却听她的声音悠悠响起,“二哥,你是我永远的二哥啊,没有人能取代……” 他绷着的脸渐渐放松,一颗绷紧的心也缓缓融化成水,微笑的弧度在唇际上扬。 “好,我去吃饭,很快回来,你自己看着点,别睡着了啊!”他满意地说,出门时又千叮万嘱地请护士帮忙看着。 刚出门,手机来了短信,他一看,是锦儿发来的。 他回了一个,很快地找了家面馆吃面条去了。 ———————————————————————————————— 亲,吉祥现在在北京学习,今天才到的北京,所以今天的更新到现在才码完,虽然是今天更的,但是估计这么晚没有编辑审核了,这一章看到得明天了,呜呜呜 第112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二哥的心思很难猜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2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二哥的心思很难猜 叶清禾躺在床上,看着药水一滴滴从点滴管里滴落下来,渐渐有些迷糊,倦倦的,想睡觉,只是萧伊庭没来,她不敢睡着。舒悫鹉琻 直到看见萧伊庭的身影在门口一晃,一颗心才落了下来,放心地合上眼睛。 萧伊庭走到床边的时候,她还没有睡着,只是沉静地闭着眼,他凝视着她的小脸,笑着摇头,“还说不要睡着,这么快就睡了!还好我回来得早!”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守着药水。 其实他也一夜没睡,紧张她的下落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找到了她的人,她还如此安静地躺在他面前,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疲倦也开始悄悄侵袭罘。 可是,责任在身,他不敢懈怠。 后来,换了一大瓶注***,护士又把速度给调慢,他撑着床沿,开始迷迷糊糊,却始终不敢真的睡着,不时会警醒过来。 这样的清醒和迷糊之间,猛然察觉到她略粗的呼吸声飑。 他一个激灵,不敢大意。 却见她确实呼吸急促,还有,她紧握的双拳。 不由想起她上次生病的夜里,她喊着爸爸妈妈的情形,还有,他陪着她,给她念了一夜课文…… “妹妹……”他握住她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轻声唤她。 她骤然间醒来,初醒的状态,还来不及伪装,眼里是梦中残余的恐惧和惊慌。 他眼里的她,清冷孤傲,稳重有主见,这番茫然是极其少见的。 他想,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伸出胳膊,从她颈下穿过,将她搂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有二哥在……” 没有太多语言,一句话平实不过,她闭上眼,表情渐渐安详。 她确实又做噩梦了,梦见那些过往,梦见自己紧握了拳头,所有的恐惧让她心身绷紧。 噩梦的黑暗里,隐约听到温柔的声音凌空而响,击碎了那些朝她汹涌的旧回忆,她睁开眼,对上的是他纯净清朗的眼眸,那一瞬,天高云远…… 如秋日的天空,骄阳炫得人不敢睁开眼,终是关了眼睑,将那些明媚的风景关在眼外,黑暗中,依然金光萦绕,鼻端她熟悉的洗衣液的清香,野菊花香型,还有他身上的味儿,眼前那些金光便盛开成绝美的景,碧云天里,野菊如锦缎般铺展开来…… 呼吸渐渐变得沉稳,在那野菊盛开之处安心入眠,只是苦了他,这样的姿势着实别扭,可眼见她睡得安详,又不忍松手,唯恐惊了她的好眠。 于是,仍由她枕了胳膊,他亦轻轻上了床,躺在她身侧。 甚是疲累,亦非第一次和她同榻,并无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他盯着那一大瓶棕黄色的注***,眼皮渐感沉重。 两人静静睡着的时刻,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郭锦儿。 郭锦儿是收到他短信以后跑来的,算是自作主张,并未预先告知他。 问明护士叶清禾所在之后,便直奔房间而来,手里还提着水果篮,然而,却在门口看见这样一幕: 他和她共枕而眠。 她睡在他的肩膀上,他依然穿着昨天所穿的衣服,这一夜他都在这陪着她吗?他的臂弯曲着,护着她小小的身体,即便是睡梦中都不曾放开。 他的下巴则轻抵着她头顶,她几缕凌乱的发丝则贴在他脸上,这样的画面,让她忽然联想到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相拥而眠也不过如此…… 更重要的是,她没戴眼镜,头发也全都梳拢了上去,那张脸竟然如此清丽动人。或许,和自持美貌的自己来比,五官拆开了看她不如自己,但她那样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有着一种自己没有的感觉。 再看她露在被单外面的脖子,是她从前忽略了的肌肤胜雪,所谓的冰肌玉骨,便是形容她这样的了。许是因为她今日所穿的黄衣服所衬托的吧…… 郭锦儿盯着她胸口被子没遮住的半截黄色衣料想。 郭锦儿一时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了,站在门口良久,甚至不敢打扰这幅画面…… 最后,还是他睡得浅,始终挂着要给叶清禾看药水一事,蓦地睁开眼来,第一眼是看见药水还剩小半瓶,第二眼,便看见杵在门口的郭锦儿。 先是惊讶的,然后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别打扰了叶清禾睡觉,自己并没有改变姿势,仍是由了她枕在他肩头,仍用手臂护着她。或者在他看来,他和叶清禾之间这般,是平常不过的事…… 许是因为疲惫的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郭锦儿看见他这个动作以后眼里生起的波澜…… 她轻轻将水果放下,微微一笑,用唇形告诉他,“我听说清禾病了,来探望她。” 水果篮的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声响,还是将她给吵醒了,毕竟,诊所这样的环境,到底易醒。 只是,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和他这样的姿势睡着,眼前还杵了个郭锦儿,那情形,该有多尴尬便有多尴尬,只是,稳重如她,不曾表现出来,只淡定地从他肩膀起来,微微一笑,“锦儿来了呀。” 心中却感慨,刚才这一觉,其实睡得真是踏实…… 没等郭锦儿答话,萧伊庭懒懒地收回胳膊,从床上下来,把她给按了回去,“再睡会儿呗,刚才你睡得真好。” 他觉得自己可以总结出一个规律来了,一旦她生病,必然睡眠极差,似乎他陪着她的时候,还会稍稍好些,可是转念一想,那昨晚她和付真言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呢? 如此一联想,刚刚还平和的脸色突然拉长了…… 叶清禾和他朝夕相处,他任何一点情绪的变化她都是能感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哪里又得罪这位大少爷了。 转念一想,似乎明白过来,郭锦儿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却发现他和她躺在一块,只怕于他追郭锦儿之路不利吧…… 有心觉着是否应该对郭锦儿解释一番,可转念一想,作罢。 郭锦儿倒是没发现萧伊庭表情的变化,笑着落落大方地说,“二哥给我发信息,说你病了,我心中着急,马上就过来了,也没带什么,就买了些水果,你别嫌弃才好。” “怎么会?只是小病小痛的,真是让姐姐费心了。”她如今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自在惯了,有些厌烦这些人情往来,世故之说,可是,锦儿不一样啊,她是二哥的心上人,她记得,今天二哥还和付真言说,不许叫他二哥,二哥这个词是她的专用,可锦儿也能用的,可见二哥待锦儿是不同的。 “我们是姐妹嘛……怎么说这么些客气的话!”锦儿走到她身边,亲昵地说。 姐妹?这个倒是事实,未来的二嫂,必然也是姐妹的…… 叶清禾微笑地看了眼萧伊庭,算是承认这个说法,可他干嘛还绷着个脸? “二哥,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你跟锦儿姐姐去玩儿吧,待会打完针我自己回学校去。”她懂事地说。 萧伊庭拿眼瞪着她,没说话。 “清禾妹妹,别这么说。”锦儿倒是赶紧道,“你病着呢,我们怎么玩得安心,再说,我又不是来找二哥的,我专程来找你的,我们姐妹好久没见了,你如果精神好的话,我们聊聊天吧。” “这个……我真没事。我睡好了,可以自己看着药水,再说这儿的护士姐姐都挺好的,必要时我麻烦一下她们就行。”叶清禾觉得自己够懂事了,再说,直觉告诉她,她跟锦儿并没什么可聊的,不是她自持清高,而是,她这个人虽然理性,可是很信眼缘,而合不合眼缘,完全就是一种感觉,与这个人的出身学识性格没有关系,比如付真言,比如苏苏,比如大哥二哥成卓等等一切和她相关的人,莫不是眼缘极合的,就连当初萧伯伯带她离开家乡,她也是一眼之间,便信任了他…… 萧伊庭瞪着她,脸色死沉死沉的,猛然吼出一句,“吃药!” 而后便给她倒水,从她的小包里翻出药来。 “二哥……” 她还想说什么,一颗药塞入她嘴里,她整个人也被他拽了起来,水杯随后跟上。 无奈,她只能喝水吞药…… 如此粗暴无礼地,萧伊庭把药给她喂完了,最后还差点呛到了她。 “哎呀,二哥你不能慢点啊!要不你让我来喂好了,你们男生就是粗鲁!”郭锦儿都看不顺眼了,俯下身来给叶清禾轻轻拍背,嗔怪的眼神看向萧伊庭。 萧伊庭绷着脸,将水杯一扔,“呛死活该!” “……”叶清禾按着胸口咳着,实在想不明白大少爷究竟生哪门子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二哥的心,有时候也难以捉摸…… 可是,这样的两个人陪着她,她真真觉得别扭,她这颗大灯泡真没趣儿啊…… 她决定继续睡觉…… 把时间、空间和机会都让给二哥…… 郭锦儿见她睡了,对萧伊庭道,“二哥,你昨晚一整晚没休息,不如回学校休息一会儿,我陪着清禾,等她打完了针,我们一块来找你。” 萧伊庭没说话,略略诧异,锦儿是怎么知道自己昨晚一晚没睡的?低头看见自己没换的衣服,算是明白了…… 略微皱了眉,一夜没换衣服,又这么秋暑的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味儿…… 他每每出现在锦儿面前,都是整齐清新的,今儿这模样,算是狼狈了,非但一身臭汗,衬衫还有些凌乱,袖子上挽,领子敞开,也不知道锦儿是否厌弃,不过,眼下也顾不得了,妹妹病着不是吗?他怎么能离开? 妹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他承诺过的,他的家就是她的家,那他自然就是她的亲人了。 而他记得的,妹妹生了病,是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的,所以,这世上,除了他,还能有谁来照顾她? 付真言吗?呸! 想到付真言,想到他离开后付真言可能会出来献殷勤,他就觉得愤怒,脸色更加难看了。 郭锦儿见他没回答自己的话,眼睛只是看着睡着的叶清禾,眼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比温柔更柔软,比疼爱更黏着,可是,却没有热烈,全然不是情人看着爱人的热烈,那种东西,缠绵悱恻,让人的心忍不住轻轻一抽…… 所以,是她的错觉?二哥对清禾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她思考的瞬间,却发现他突然脸色一变,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她愈加看不明白了…… 其实叶清禾也难受之至。 一直这么躺着,有时候是真睡,可有时候醒来了也得装睡,她真心不想成为二哥和锦儿的灯泡,但为什么她睡了他俩也不说话呢? 倒是能感觉二哥手里拿了湿巾,不时给她擦擦额头和脖子什么的,间或还用湿棉签给她润润唇,这是护士教他的…… 想到锦儿说的那句,二哥一夜没休息,心里更加觉得内疚,二哥跟锦儿是玩了一个通宵吧,然后还到处找自己,又来照顾自己一个下午,还误了他和锦儿今天的约会,难怪对自己这么凶…… 这个沉默的下午,终于在叶清禾和郭锦儿的分秒难耐中过去了。 当点滴瓶里最后一滴药水滴完,不仅叶清禾松了口气,郭锦儿也松了口气。这么坐着对谁都是煎熬啊,她有心要告辞离开,可是,担着来看妹妹并且照顾妹妹的名,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护士拔针的时候,是萧伊庭给叶清禾用棉签压着入针的地方。 护士转身刚走,叶清禾就要起床走人,被萧伊庭给了个恶狠狠的眼神,“躺下!休息几分钟!” 叶清禾目光在萧伊庭和郭锦儿之间来回扫了一遍,决定听他的话,在郭锦儿面前怎么也要给二哥面子,她已经让他俩有误会了,不能再添乱…… 郭锦儿原本也打算走了,听得萧伊庭这么一凶,脚步又收了回来,有些讪讪的,笑道,“二哥,你对妹妹太凶了吧,人家是病人……” 萧伊庭绷着脸,“她就是欠骂的!”难道不是吗?跟个陌生男人在外面混一夜,难道不该骂? 当他们三人从诊所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夜幕降临,天色灰暗,可无论多么灰暗的环境,都无法掩盖叶清禾一身的光芒。 明亮的黄色小礼服,路灯与车灯交错的光影,给她笼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神秘朦胧之美,引得诊所周围几个男人纷纷注目。 那一瞬,锦儿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最美的…… 人人都注意到了,萧伊庭怎么会没看见? 他走在前面,猛然回头,叶清禾差点撞上他的背。 她下意识揉了揉鼻子,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是为何。 “你之前的衣服呢?眼镜呢?”他凶巴巴地问。 叶清禾今晚已经做好了任他宰割的准备,谁让自己误了他的事呢?所以老老实实回答,“在酒店呢……” “酒店?!”他再度激动地一吼,声音又破了…… “昨晚打完针很晚了,就去酒店住了……”她解释。 “你……你……你是白痴啊!有没有碰你?”他认定她是白痴!绝对没错!竟然傻乎乎地跟个男人去酒店!不是白痴是什么?他下定决心,如果付真言真的碰了她,他一定宰了那混蛋!绝对不手软! 叶清禾明白他的意思了,有心给他面子也被他激怒了,清冷的眼神回归,淡然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 “跟我怎样?付真言有我一半好,我也就不那么操心了!哪家酒店?走!”他火大,竟然老把他和付真言对比!他们有可比性吗?付真言能跟他一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叶清禾被他拽上了出租车,不知道他非去酒店干什么,可还是把酒店地址报给了司机。 第113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情侣餐厅的秘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3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情侣餐厅的秘密 萧伊庭是拉着她回酒店换回旧衣服以及取眼镜的。舒悫鹉琻 只是,态度粗暴得不可思议。 “锦儿,你在外面等等。”他对锦儿这般嘱咐,而后,就拎着她的胳膊进房间了。 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头发给扯了下来,丝毫不懂温柔,把她头发都给扯疼了…… 然后直接用手扒拉她的刘海,还把她两侧的头发也给整得乱七八糟的,一如他胡乱揉着萧城卓的头发一样,直到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他才满意盥。 “这样挺好!”他板着脸道,接着拎着她黄色小礼服的领口,一脸不耐烦,“还有这个,赶紧给我换了去!把之前的衣服穿上!” 她之前的衣服就扔在酒店的椅子上,要换很容易,可是不得他出去吗? 她站在原地不动…泷… “换啊!”他一向耐性极差,今天她还要挑战他的耐性极限吗? 她沉默地看着他。 他无法再忍耐下去,直接将她翻转,礼服拉链在背后,他拎住拉链头用力一拉,礼服应身而开,一直到腰际,她雪白晶莹的背暴露在他眼前。 她赶紧转过身来,初时是惊慌失措的,可是在转身面对他的瞬间,早已恢复了平静,全然没有一个十八岁少女面对异性时该有的羞涩,沉了声音道,“二哥,我会换的,请你出去。” 他其实还是被她背后那一抹雪肤所惊艳。 虽然她很瘦,可是已经有属于女孩的曲线,好看的脊柱线条,优美的腰线,都极好地向他展示着青春的女孩身体…… 可是,她这么淡定,让他把心中那抹机动给抹杀了,笑了笑,些许不正经,“有什么好藏的?你有看的吗?”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伸手抱胸,防止自己的裙子落下来。 他终究没有出去,好在,总算是转过了身体,还用着属于他大少爷极不耐烦的声音说着,“快点换!换好把眼镜戴上!” 这样就算避男女之嫌了? 她拿上衣服,进了浴室,并且关了浴室门。 他听见声响索性回头了,冲着浴室门笑,“有什么可关门的啊!我对老文物搓衣板不感兴趣!” 搓衣板?这个东西当今还真绝了迹了…… 她脱下衣服,看着镜中半裸的自己。其实,她跟搓衣板真的一点关联也搭不上呢…… 这两年,虽然她没长什么肉,可是,已经不是当年他说的一马平川了,好歹也有了起伏…… 她默默把衣服穿上,半旧运动裤,大t恤,所有的曲线便在这样宽松的打扮下掩藏起来。 她将头发梳整齐,刘海遮额,两侧清汤挂面似的遮住大半脸颊,再将眼镜戴上,镜中的她又回复到最朴实的模样…… 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迎上他的笑脸,他还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嘛!这才适合你!” 什么是适合她的,她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并不想和他争执,出了房间,而他紧随其后。 这般一前一后地出来,倒是让在外等着的锦儿惊讶了——叶清禾换了衣服?换衣服的她一个女生被挡在门外,二哥一个男生却一起进房间? “走了,吃饭去,锦儿。” 她还想清楚这个问题,萧伊庭就叫她了。眼看前面那两人走远,她赶紧跟上。 “去哪吃饭?”郭锦儿问。 “就去学校附近吧,妹妹吃了早点回宿舍休息。”他自作主张地说。 “哦……”郭锦儿勉勉强强地答应,为他一切都在为妹妹考虑……而且,这个妹妹还不是他亲生的! 除去了那一身光华的外衣,叶清禾心中淡然一片,自在安详地走在萧伊庭身后。 可是,一路找餐厅的萧伊庭却走进了那家情侣餐厅…… 叶清禾心头一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脚就跨了进去。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萧二少爷又得炸毛了…… 老板娘仍旧笑盈盈地迎上来,发现又有她,笑意更深了,不过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把菜单给他们。 “锦儿,你想吃什么?”他先让郭锦儿看菜单。 郭锦儿稍稍客气了一番,点了两个比较清淡的,笑着说,“也不知道清禾妹妹喜欢吃什么,不过,生病了吃清淡点总没错。” 萧伊庭也是微微一笑,显然对郭锦儿的表现非常满意,又加了几个同样清淡的菜,给叶清禾要了碗白粥,而后说,“我妹妹倒是有个优点,就是不挑食,什么都吃。” 叶清禾不以为然。这语气,好像他是她家长似的……话说这两年到底是谁管着谁? “这样挺好啊!不像我,吃东西挑剔,从小就挨我妈*评呢……”郭锦儿原本是贬自己,可是配上她当时的表情,有些委屈,有些撒娇,嘴唇还微微嘟着,真是让人疼都疼不过来,哪还舍得怪责? 叶清禾看在眼里,不得不感叹,漂亮的姑娘无论做什么都是漂亮的,她要是男的,这颗心都会跟着她微微皱起的五官而碎了…… 萧伊庭果然表情温柔,笑容也格外温柔,“女孩嘛,挑食正常……” 呃,她可以说,他萧二少也挑食吗? 她忽然想起了他在她面前吃蒜粒儿,还对着呼气的往事,他敢在郭锦儿面前吃蒜粒儿吗? 她突生恶搞之心,“二哥,你怎么不点你最喜欢吃的?点个好不好?” “什么?你点吧。”萧伊庭倒没想到,她会记得自己最爱吃什么? 她叫来了老板娘,眼睛朝萧伊庭一瞟,正在那给郭锦儿倒水献殷勤。这学校小店嘛,自然比不上外面的大店儿,这些小服务都得自己做。 “老板娘,来碟生醋泡蒜瓣吧,加两粒辣椒,能做吗?”菜单上并没有这道她“自创”的菜,她笑问。 “能!这有什么难的!”老板娘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心,笑着答应。 萧伊庭正好给她倒水,一听她的话,手便情不自禁抖了一抖,水洒出来一半。 郭锦儿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二哥,你喜欢吃蒜啊?” 萧伊庭脸都黑了,瞪了叶清禾一眼,“听她胡闹……”忙不迭地叫回了老板娘,把那道菜给去掉了。 末了,跟郭锦儿解释,“谁没事儿爱吃蒜啊?她自己不爱吃,每次扔给我,我就帮着给吃了呗。” 郭锦儿眼神更僵了,不过,到底是大家闺秀,神色不变地笑着,“二哥真心疼清禾妹妹。” “那可不!”萧伊庭顺手还敲了敲她的脑袋,“听见没?我可是最心疼你的人!除了我,谁吃你吃剩的东西?” 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家伙! 什么叫他吃她吃剩的东西?分明是抢她还没吃的东西!饺子!肉包子!还有什么?! 郭锦儿更迷糊了,萧伊庭对叶清禾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有男女情。爱,他现在分明是在追自己的,当着她的面和叶清禾这么亲昵,不怕她介意吗?如果只是兄妹之情,也太让人羡慕了……她想着自己的哥哥,什么时候对自己这样过? 叶清禾平日里吃饭慢条斯理,不急不躁,今天却有些反常,只想快点吃完,一碗白粥很快下了肚,便搁下了碗,“二哥,我吃饱了……” “这么快?你就光喝粥了!其它的什么也没吃!”他用汤匙舀了些菜到她碗里,“把这些都吃了吧!” “……”其实她话还没说完呢……她想说,我吃饱了,就先走了吧…… “二哥,我吃不下了,挺累,想回宿舍休息……” “嗯,吃了这些就去休息。”他又给她加了一勺。 郭锦儿看着他俩,“你们今天不回家吗?” “我不回了,锦儿姐,你可以和二哥回去的。”她低头默默吃着菜。 “我们也不回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他说。 她低下头来,飞快地完成了任务,告辞,“二哥,我走了。” “不等等我们?我们送你回去啊!”他又道。 这不是出尔反尔吗?明明说好吃完就让她回去的! “不用送!我自个能行!”她站起身来。 萧伊庭总归不放心的,“等等吧,我马上吃完了,锦儿,你吃饱了吗?” 郭锦儿当然是没吃饱的,可是,也只能搁下了筷子,矜持地微笑,“吃饱了,我一向吃得不多……” “还是多吃点好。”他温柔体贴地一笑,“胃口好的女孩身体也好,像我妹妹,就太瘦了……” 他准备买单,一摸,才想起身上的钱不够了…… 昨晚搭出租车就花了一大笔…… 这个损失完全应该由她来付! 他怒视着叶清禾。 叶清禾一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怎么回事,此刻不想多事,正打算掏钱,萧伊庭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墙上,而后,一声大喝,“慢着!” 呃…… 叶清禾明白他看见什么了,既然已经看见,也没啥好逃的了,其实也是迟早的事,他总有一天会看见的…… “那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墙壁上,付真言和她的名字问。 “二哥,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她舔了舔唇,觉得还是解释清楚吧,餐厅里还有其他客人呢,别打扰了人家,事实上已经打扰了,“二哥,我们先出去,出去再解释好不好?” “解释?你要解释什么?我就知道付真言那混蛋不是好东西!果然!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泡我妹妹!”他气得脸色发白,还泛着青。 叶清禾四下里打量,餐厅里的客人已经在注视着他们了…… “二哥,风度!注意风度!”她提醒他,尤其在郭锦儿面前,他风度全失了,他知不知道? “我妹都被泡走了!风度顶个p用!别给我提风度!我本来就是滥人一个!”他的潜意识里,总有着破罐破摔的本质,不要激怒他,一旦激怒,他又回变回两年前那个张扬跋扈不顾后果的顽劣少年,横行霸道,拳头主.义,其它的都是浮云…… “你给我坐下!”这事儿不解决,他是不会走人的了,而后,又对着餐厅里其他人说,“吃完没?吃完现在马上走人,所有的单我全买了!”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还在说,没吃完的话也不要再吃了,马上给我滚蛋,否则没好果子吃! 客人们不是傻瓜,谁愿意瞎趟浑水?何况,还有人买单,于是纷纷扔了筷子走人,胆儿大的,没走远,倚着门看热闹。 叶清禾觉得脸面丢尽了,这是要三堂会审吗?她转身快步冲出了餐厅,将他和郭锦儿扔在餐厅。 “站住!你给我站住!”他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有心追出去,这餐厅的事又还没解决,只能干吼,“叶清禾!你给我小心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心中终是放不下,本想叫郭锦儿去追叶清禾,可转念一想,妹妹那个性子,想不理人的时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锦儿一个不过见过几次面的人跟去,根本没用…… 当下之际,还是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再去收拾妹妹! “老板娘!”他大吼一声。 “来了!”老板娘原本就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店里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客人们无缘无故纷纷弃盘子走人,这儿一个男生咆哮着要替所有人买单,他真的会买单吗?她心急万分,忧心忡忡啊…… “老板娘!这是什么东西?”他指着情侣墙问。 “哦,那个是我们店的会员,全是情侣,没事儿给他们秀秀恩爱……”老板娘担心的是账单!账单!萧伊庭问什么,她根本没心思回答。 “什么破烂玩意儿!”情侣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他,还秀恩爱?他付真言凭什么?盯着付真言的名字,他眼睛冒火,胸口有炸弹要爆炸,再不想多问老板娘什么,也无法再忍!上前一顿毁灭性狂撕,将墙上所有照片和名字全都撕了下来。 “同学……同学……你不能这么做……”老板娘上来阻止。 萧伊庭一怒,随手拿起一张椅子往桌上狠命一摔,啪的一声巨响,桌子上的漆磕掉一大块,椅子也断了腿。 餐厅里死一般静,老板娘和郭锦儿都吓坏了。 只听萧伊庭暴怒的声音响起,“不能这么做?我告诉你,老板娘!今儿我没砸了你店算你走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萧伊庭是什么人!我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好事儿!打的架比你家卖出去的菜式多!你要想安安稳稳在这开店做生意,就别给我搞什么劳什子情侣墙!否则,我豁出去天天进局子,也让你店里不得安生!” 开店的,最怕的就是这种闹事的人。没错儿,她可以报警,可以让警察把他给弄走,可他这样闹闹,进去不了多久就会出来,出来又会继续来闹,没准他这样的人手底下还有几个小喽啰,他进去了,前赴后继地有人来闹,这闹来闹去的,她就不用做生意了…… 所以,通常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情侣墙是她家特色,是吸引顾客的手段,就这么没了,也挺不甘心的,商量着道,“这位同学,这情侣墙好像不碍着您什么事儿吧?” “还不碍事?有混蛋把手伸到我妹妹头上来了!如果我妹出了什么事,你店里负得起责!?”在他气头之上,居然有人敢逆他? “不是……我看那男孩挺好的啊……”老板娘一听是他妹妹,不是情敌之间争风吃醋,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了,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在她眼里,付真言真是个好孩子来着…… “你给我闭嘴!”挺好?居然说付真言挺好?这是要把他逼疯吗?他怒不可遏,“我看你家店不被砸了你不爽!” 生意人总是以和为贵的,老板娘见他如此,想着息事宁人算了,于是劝道,“同学息怒!我了解你的心情!护妹心切嘛!我把你妹妹的名字取下来,取消他们情侣资格,行不?” 萧伊庭听了,这才平和下来,他要的不过就是这个,至于其它,他再找妹妹说去。 “算你知趣!”他心中仍觉忧心忡忡,这妹妹大了就是让人操心啊!于是对着门外大喊,“门口偷看的都给我听着!都给我把话放出去,我妹妹叫叶清禾,法学院xx专业x班,有人要动她脑筋的!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说完颇具气魄地一挥手,“买单,他们的单我全买!砸坏的东西我赔!只要你好说话,我也好说话!” ———————————————————————————————— 评论区终于恢复正常了。可是吉祥在外学习,码字都是争分夺秒的在码,所以,回评的事吉祥就交给小v同学代劳了,不过,吉祥每晚回酒店都会看评的,看见亲们的留言,再累也会有精神码字了~!!么么哒 第114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小二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4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小二 大话说出去了,帅也卖够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才猛然想起自己钱包里没几个钱了……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这么丢脸过,真的,比留级那次还丢人…… 那一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这脸得要啊!尤其在锦儿面前,如果丢了这次人,他永远也不要在锦儿面前出现了! 他脑子里奔腾着一万个怎么办…盥… 妹妹!妹妹!他在心中呼唤着亲爱的妹妹,如果妹妹此刻从天而降的话,他保证这一辈子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她说东他绝不往西,她说地球是方的,他也挡在她身前为她在天下人面前据理力争! 他盯着门口,想着妹妹决然离去的背影,终是绝望,心中灰暗一片…… “这位同学,一共是这么多钱……”老板娘把账单递给他看泷。舒悫鹉琻 “嗯……”他盯着账单,脑袋里嗡嗡直响。 “同学?”老板娘原本就提着的心更觉得悬了…… “嗯……我看看……”他拖延着时间,快汗流浃背了好吗?他想问,可以签单吗?可以赊账下次来给吗?可以打个电话叫朋友吗?要不打电话给王哲或者老大,就说请他们吃饭,再吃一顿,然后自然就有买单的人了? 可是…… 再吃一顿,会不会显得很傻很白痴? 或者打电话给妈妈?让她赶来付账? 那他得多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啊!他生平最恨没事儿回去找妈的人,锦儿势必也小看了他吧…… 再不济打电话给爸爸的助理或者司机?摆足少爷派头请他们来付? 这样的后果,是此事瞒不过爸爸,然后回去以后定然有一顿暴揍,他已经很久没挨揍了…… 怎么办?哪条是上策? 他偷偷瞟一眼锦儿,锦儿冲他一笑,单纯而信任的样子…… 再偷偷瞄一眼老板娘,人家眼睛里已经露出疑惑了…… “同学……这账单对吗?”老板娘又问。 “嗯……我再看看……”看什么呀看!?他根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好不好?故作镇定而已!事实上十位数以上的加法他脑袋已经障碍了…… 老板娘的脸色终于明显地难看起来,出言也冷淡了,“同学,你该不是没钱吧?” “……”一针见血,他正要辩驳,听得门口响起清朗的一声: “怎么会?萧家二少伸伸指头,就能把你的店买下来!老板娘,你太那啥看人低了……” 他闻声而望:范仲没有阉!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这一刻,他相信苍天无眼啊!没钱付账已经让他尴尬到死!还能被这克星看见!他半生英名付诸东流…… 那啥看人低。 这就是范仲说话的风格,总喜欢遮遮掩掩把那些个不好听的词给隐了,真不是爷们!爷们谁不是行到兴处粗话随意?真看不惯这小子的故作斯文…… “小二,好久不见!”范仲缓步上前来,和他握手。极其干净爽洁的淡蓝色衬衫,白色裤子,白色鞋子,步履优雅,笑容在灯光的映衬下多了些朦胧的浮光,如若走进蓝天白云的幻境…… 男人之中,只有他衬得上款款而来这四个字。 老板娘看见这样的男子,都呆了一呆,就凭着他,她便不再认定萧伊庭付不出帐了…… 萧伊庭鄙夷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面色凛然,下意识地挡在郭锦儿身前,阻止这浮光照耀到她。 小二!他居然又叫他小二?!最烦这个称呼了好吗?跟叫店小二似的!他已经警告他不下一百次!不要这么叫他!他就是不长记性!是不是骨头又痒了?要他给垂垂? 范仲却是一笑,收回了手。 即便是被拒绝,他亦没有半点尴尬和落寞,收手之间,从容雅致,笑容始终不曾褪去。 “小二,自你考进这所学校,我们还来不及把酒言欢,当哥哥的我心中过意不去,今儿既然遇上,就给哥哥一个面子,让我来买单吧。”他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卡,递给老板娘。 情势逆转…… 萧伊庭傻眼了。 他们一直是仇人的好吗?这小子从中学开始不知挖了他多少女朋友!他俩不知打了多少架!不!确切地说,是这小子不知挨了他多少揍!现在是怎样?要求和了? 他盯着范仲,终于发现端倪,这小子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不时瞟一眼他身后的锦儿…… x的!原来这混蛋死性不改!是在打锦儿主意了吗?所以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的风度翩翩财大气粗?老一套啊! 还自称哥哥哥哥的!不过比他大几个月而已!哥你妹啊! 不过,愿意买单是他的事!爱买不买! 却见范仲展齿,仿似发现什么特好玩的事,笑问,“小二,又换女朋友了?不给哥哥介绍介绍?” 噗……什么叫又换女朋友了?什么又叫给他介绍?介绍完之后还有自己的戏吗?想到这里马上暗地里连声“呸”自己:萧伊庭你x的真没出息!怎么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 “什么意思?范仲!”他心头惶惶,眼里喷火,锦儿有没有听出这个“又”字的意思? 范仲如恍然般,十分歉然的样子,“哦——对不起,小二,忘了忘了……怎么能当面儿揭你的底呢?” “你……”xx的,装什么装!?分明是故意的!“锦儿,我们走吧……别听他胡说……” 萧伊庭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什么倒霉事儿全遇上了…… 郭锦儿虽然疑一肚子疑惑,可还是能分清敌我的,至少此刻她和萧伊庭是一边儿的,萧伊庭叫她走,她当然会走。 两人刚迈步,范仲又叫住了他: “小二,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可是,你后来转学了,而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今儿遇上,就把话说了吧。” 解释?解释他为什么屡次挖他墙角吗?他不要听!他绷着脸,继续往前走。 “小二!帮我跟辰安说对不起。”范仲的声音再度响起。 关辰安什么事?萧伊庭情不自禁停住了脚步,自己的事他可以不再想听,可事关兄弟,他不得不驻足了。 “小二,辰安的手应该痊愈了吧?真的很抱歉,其实那次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会带了人来,把你们打伤是我不情愿的,然后,还害你留级……” 嗷!萧伊庭想要捏死他! 够了好吗?这是道歉吗?这是道歉还是故意让他出丑?留级这个事情很光彩吗?完蛋!他在锦儿面前的形象啊! “范仲!行了!别再说了!事情都过去两年了!我早已经忘得干干净净!辰安也已经痊愈!从今往后,要打架我奉陪!其它酸溜溜的话就别说了吧!”或者,他应该把范仲的老底也在锦儿面前揭出来,让她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他没有范仲那么卑鄙! “小二,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诚心诚意道歉的!好像近期宁子也在学校当教官是吗?不如找个机会叫上辰安,我做东,我们杯酒释恩仇怎么样?”无论萧伊庭态度怎么坚硬,范仲的声音都是温温和和的。 萧伊庭却对他了解甚透!他就是用这副假象迷惑了无数女孩!温柔嘛,体贴嘛,长得好看嘛,出手阔绰嘛……和他对比起来,自己就显得粗心大意多了,除了长相不输他(萧同学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其它各方面都不如这厮……女孩子们自然一勾就被他勾走了…… 话说,不是他不懂温柔,而是他不屑! 他就是这么一个有个性的纯爷们!女孩们若真喜欢他就要喜欢他的本质!而不是那些假象! 哼!那些被挖走的女孩结果如何呢?范仲的温柔又持续了多久?最长的也没超过一个星期,范仲就原形毕露了!女孩们惨遭抛弃又回头来找他!当他这是废品回收站吗? 他压着胸口那股气,今天他确实已经在锦儿面前失分颇多,不能再随便发火了,言辞间亦开朗大度,“不必了,范仲,什么恩仇不恩仇的,但凡是个爷们,架打完,恩怨也就了了,谁还记仇不成?我们之间也不必来那些虚的,因为,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是的,和范仲成为朋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他和他是天敌!就算最后那场差点废了辰安一只手的一架不是范仲蓄意叫人来的,也无法化解他们之间的隔阂。 想到这里,也解了个疑问:范仲从前和他们打架从不叫帮手的,被修理得再惨烈也不会,两年前那一架,范仲他哥原来是自己来的…… “锦儿,走吧。”他领着锦儿出了餐厅。 “同学,请输密码。”老板娘一直等着两人把话说完才来打断。 范仲正凝神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穿白色洋装的郭锦儿走在萧伊庭身后,体态婀娜,玲珑有致,行走间便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是萧伊庭一贯喜欢的类型…… 他眸中升起莫可名状的笑意,深邃,而淡淡忧伤…… 低头,输入自己银行卡的密码,极其熟练,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而好看…… 萧伊庭出餐厅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想去找叶清禾,领着郭锦儿快步去往叶清禾寝室。 他走得太快,郭锦儿穿着高跟鞋要跟上十分艰难。她也是受宠的大小姐,追求的人又多,高高在上习惯了的,在萧伊庭面前已经竭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了,可萧伊庭这么不顾着她,让她优越感受到了挫伤,再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心头更郁闷得慌,追了一阵,便不再追了,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萧伊庭走远。心中暗道,她数到十,如果萧伊庭没发现她不见了,她就马上回去! 她在心中默数,结果,只数到五,萧伊庭便回头了,发现她远远地站着,再看她那双高跟鞋,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于是,赶紧又跑了回来,“锦儿,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穿高跟鞋走得慢。”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有委屈,也有终于被发现的存在感,盈盈欲滴。 “锦儿,对不起,别哭啊!”最怕女孩掉眼泪,何况还是锦儿?他忙劝道,“不如这样,我得赶紧去收拾我妹一顿!那边有个咖啡屋,你在那儿喝咖啡等我怎么样?” 郭锦儿听了,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别啊!锦儿!你也知道,我妹年纪小不懂事,那付真言真不是个好货,如果妹妹上了他的当,后果不堪设想!我爸和我哥都叮嘱我了,在学校要好好照顾妹妹,如果妹妹出了什么事,我会被他们修理得很惨啊!”他很是为难,一边是锦儿,一边是妹妹,两边都火急。 “锦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晚去看新电影的首映式,你最喜欢那演员是我哥的中学同学,我好不容易求我哥帮忙首映式上找他要签名呢!” “真的?”锦儿听到这里才眼前一亮。 “真的!我跟我哥说好了!” “那好吧……我去咖啡店等你……”郭锦儿算是勉强答应了。 ———————————————————————————————— 呜呜呜,来不及了,要上课了,今天就4000字了啊~! 第115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以后你要离开我了吗?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5章 维子之故,不能息兮:以后你要离开我了吗? 萧伊庭是拼着运动会冲刺的速度去的叶清禾宿舍。舒悫鹉琻 宿管阿姨已经跟他很熟了,他对阿姨绽开极可爱的笑容,讨好地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姐姐,我妹妹病了,忘了拿药,我给她送去。” 他口袋里还真有一盒药,在阿姨面前晃了一下,阿姨便让他进去了。 叶清禾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看,居高临下,是看着他冲进寝室来的。 宿舍其他同学也在,他一进门便铁青着脸,有些话自不便当着外人说,只冷道,“妹妹,出来下。盥” 她心中轻叹,真是个执着的孩子…… 可还是下了床,跟他出了门外。 萧伊庭把寝室门关上,待走廊上的人走过之后才说,“妹妹,你和付真言到底怎么回事?泷” 叶清禾凝视着他,平静若水,“二哥,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准和付真言在一起!他不是好人!”他几乎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说过无数次的话。 她依然淡望着他,无风,连她的衣服都不曾有过拂动。 “你不承认?”她的沉默激起了他更大的怒火,如果这不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如果这不是在宿舍门口,他一定要暴跳了。 “说话啊!”他低声轻吼。最郁闷的时刻又出现了,她不说话的样子好像在用一双冷冷的眼睛审视他,嘲笑他,甚至看不起他,他心中像有一只利爪在挠一般,火急火燎,烦躁不堪。 “二哥,你想要我说什么?”她轻蹙了眉。 她的声音柔而轻软,可是却让人觉得更加烦乱,好似她对这一次谈话完全无兴趣,对他更是容忍到了极点。 他压抑着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努力地保持着她之前在餐厅所提过的风度,“你是不是觉得付真言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没错,他很棒,我欣赏他。” “……欣赏?!”他终于控制不住了,风度要来有p用!怒气冲天,“你欣赏一个混混?!” 旁边有其他寝室经过的同学,不时打量他们。 叶清禾那副大大的眼睛背后,是他看不见的东西,“二哥,他在我心里,从来就不是混混。” 轻柔的话语,却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萧伊庭脑中有轰然一响的声音,就好像自己从前所坚持的信仰突然坍塌了一样,声音发抖,“他不是,我是?” 此刻,已不仅仅是愤怒,绝对不是…… 叶清禾牙关轻轻一触,仍旧是如风一般的声音,“二哥,我从来没说谁是混混,你不是,他也不是,只不过,付真言长大了。二哥,付真言跟我一样,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他也跟我一样,知道生活里什么对他最重要。他有着自己的目标和责任,有着同龄人所缺乏的成熟和稳重,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也很清楚要通过怎样的努力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奋斗不懈。生活没有欺骗他,他成功了,而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步地前进。这些都是我该学习的,学习他身上某种精神,学习他的执着。” 萧伊庭听着她的话,看着空气里,她纹丝不动的那些发丝,忽然觉得她离他很遥远很遥远,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了解过她…… 是吗?她和付真言有着相同的身世,所以惺惺相惜;付真言成功了,所以她钦佩他,信任他,甚至欣赏他;她缺乏亲情和父母的爱,所以成熟稳重的付真言可以给她依靠? 可是,他生来优越,他不需要去奋斗就坐拥财富,他不需要成长来担负家庭的责任,这是他的错吗? 凝视着她反着光的玻璃镜片,他望不到她的内心,她的内心里住着的是付真言吗?自己两年来和她的朝夕相处,什么都不是吗? 两年来的朝朝暮暮在他眼前画面般飞快地切换。 她第一次出现在他家客厅里,他转着篮球,笑着和她说“嗨”; 她跑三千米,摔倒在操场,他疯子一般抱着她去医务室; 她生理期疼痛加发烧,他守了她一夜,给她揉肚子读课文; 但凡有人欺负她,他总是那么激动,老鹰护小鸡一样把她护在翼下…… 太多太多的回忆,在他眼前不断浮动,就连她那惨绝人寰的三十条,那只永远在嘲笑他的小乌龟,也如此清晰而深刻地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她相信吗?到现在,他还能一字不落地把那三十条一条一条背出来…… 所有的这些,在她心里,都比不过一个付真言吗? 情侣?他心中涌起一股悲愤,情侣的意思,就是她从此以后要跟付真言一起走了? 很讨厌她鼻梁上那副眼镜,前所未有! 他要看清她的眼镜!看清她的心!他记得自己很早以前就有过一次摘掉她眼镜的冲动,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她那么美丽,此刻,这股冲动再度高涨。 他手麻利地一伸,那副大眼镜便到了他手中。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除了最初一闪而过的惊愕,什么也没有…… 就像一粒细小的石子,坠入湖里,不过惊起点点涟漪,转瞬沉入湖底,再无声息。一如,她平常的样子,清淡寡然,不食人间烟火,淡到……无情无义…… 喉间一哽,哑了声音,“妹妹,以后你要离我而去了吗?” 她一怔,垂了眼睑,“二哥,谁又何曾拥有过谁?” 呵…… 他忽然想笑,想放声大笑。 是吗?谁都不曾拥有过谁……原来,这两年的时光,不属于任何人…… 他觉得不甘,终说了句,“妹妹,我不需要奋斗就是成功的!财富于我,不过唾手可得的东西!” 叶清禾看着他,终于有了表情和反应,不再一潭静水,只是,那表情竟然是可笑,他说了一句多么可笑的话…… “二哥啊,成功和财富不是化等号的……” 那语气,仿佛她是经历无数的长者,而他是稚子小儿…… 而那样的目光,更是将他深深刺伤。 他何尝不知道成功和财富之间没有等号?他只是想告诉她,付真言有的,他也有,付真言能给她的一切,他都能给…… “二哥,我要看书了,去找锦儿吧,别让她等久了。”她垂下眸子来,低低地说,垂在两侧的手,轻轻握了握拳,小指的指甲刺到了手心。 一股强烈的酸楚感从胸口一直冲上鼻尖,他笑,把眼镜还给她,“当然!不能让锦儿等久,我走了!” 她戴上眼镜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在原处略略站了站,她走入寝室。 猛然想起,他已经没钱了,也没开口问她要钱,马上跑了出去,趴在走廊上看,只见他的身影已经跑出了宿舍大门,跑得很快很快…… 她作罢,只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叹息。她可以为他着急吗?一头挂着她,一头挂着锦儿,他可真够累的…… 其实吃晚饭的时候,她跑出餐厅没多久,就想起他可能钱不够了,所以转身又往回走。 却不曾想,回走的路上遇到范仲。 这个人,据说是二哥的天敌,而且看上去总给人神神秘秘的感觉,所以,她并不打算和他有什么交集。 没想到,他却主动和她微笑,还笑着和她打招呼,“嗨,妹妹。” 他也叫她妹妹?这种感觉好奇怪…… 不过,他的笑容真的说不出的暖意融融。恰巧他那时穿一件淡蓝色衬衫,白色裤子,再衬上他这样的笑容,竟让人在微暗的夜里,如同置身蓝天白云的明媚阳光里。 她总算是自持的,不苟言笑,只微微点头,以示礼貌。 她往外走,他便如同和她恰巧同路一般,随上了她的脚步,也不问她去哪,自在地走在了她身边。 她本就是个沉默自在的人,从不会因为有人在她身边无话可说而尴尬,以她的性子,是完全可以做到无视他的。 而他,似乎亦然。 两人这么并排走着,倒是形成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当然,她相信,更多的人要看的风景是他…… 直到要出校门了,他才忽然问,“妹妹,是去找萧伊庭吗?” “呃……”她随便答了句,也没去想什么,答完更觉得自己没有答错。这个人跟二哥是天敌嘛,知道她要去找二哥,说不定会走人,不再和她并排一块走。 可是,她想错了。他竟然一直跟她走到餐厅…… 而她,瞧着二哥在那审账单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上的钱是不够的,以萧二少的生活习性,何时买单会看账单?还一看再看? 她正想从藏身处出去救他,就听范仲的声音响起了,那抹蓝天白云般飘渺的身影也走了进去。 而后,她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于是,悄然返身。路上正好遇到钟佳宜骑车回宿舍,力邀她同骑,她才放心放意和钟佳宜一起回去了。 只是范仲这个人,倒是令人深思,他真是二哥的仇人吗?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赏心悦目?还给二哥买单? 二哥…… 想起这个称呼,无端的,他略带悲凉的声音也响在耳侧:妹妹,以后你要离我而去了吗? 一时,竟痴了…… “清禾,怎么了?好像有心事。”钟佳宜见她坐在书桌前发呆,问。 叶清禾猛然回神,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并略皱了眉,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将情绪外漏了?还让钟佳宜看出来?这点可真不好! “没什么……”她寻找着搪塞的借口,“只不过今天遇到一个人,很好奇。” “谁啊?谁能让我们清禾也好奇?”钟佳宜的眼里也满是好奇和八卦,“一定是个男生对不对?” 她点点头,坦然承认,“没错!范仲,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以钟佳宜活泼和爱八卦的性子,她相信学校这么美型的人物,她定然是知道的。 “他啊?”钟佳宜眼里果然光芒四射,“当然知道!他可是我们学校排名第一的校草,只不过不是我们法学院的,好像是学计算机的!比我们高一级,也算学长了!据说为人温和得不得了,无论是美女还是恐龙,和他打招呼,他都会点头微笑的,可是,也就仅仅止于点头微笑了,谁要想和他进一步,那是难于上青天!知道学姐们中流行一句什么话吗?撼山易,撼范仲难啊!” “哦?”是这样吗?她凝眉思索,这怎么和二哥口中的他不一样?不是个玩弄女孩的花花公子吗? “怎么?清禾,你对他有兴趣?”钟佳宜对于这类事过于敏感,发亮的眼睛里说不出的兴奋。 叶清禾笑笑,“怎么可能,只是问问而已。” 一边听着的魏雅丹叹息,“我们啊,确实只能问问而已,据说,好几任笑话前赴后继地去追他,前赴后继地扑了……” “是啊!”钟佳宜也叹息,“真是可惜了,连校花和他说话,他也只是点头微笑,而且绝不给机会让她们再说第二句,我们此等草芥,只能坐看风景了……” 叶清禾再度一笑,捧起了书本,进入她自己书里的世界了。 —————————————————————————————————————— 晚上9点后,或者还有一更……或者而已……呜呜 第116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知音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6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知音 第二天,便是她自己去打针了,萧伊庭没有来。舒悫鹉琻 不过,她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一个人,是她生活的模式,她必须习惯并且坚持,即便是在过去被萧家收留的这两年里,她的周围,热闹而喧哗,可她的心,始终有一个封闭的角落,那里,只有她一个人…… 好在,这次感冒并不那么严重,三天时间已经大有好转,否则,人病得时间太长,会容易脆弱…… 傍晚的时候,她刚准备去食堂吃饭,却在宿舍大门遇到了一个人——郭锦儿。 似乎,她是专门候在那等她的罘。 “清禾。”看见她,郭锦儿迎上来,俏丽的容颜,带了点点绯色,似乎有些害羞,几分忸怩,实和她平时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气质不像…… “锦儿。”她微微点头。 “清禾,你要去吃饭吗?”郭锦儿注意到她手里的饭盒飙。 这是显然的啊……叶清禾再度点头,好奇她在这等着干什么,为何不跟萧伊庭在一起,两人昨晚不是去看首映了吗?吵架了? 郭锦儿的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信封,粉红色,里面大约是一张小卡片。 只见她略显踌躇地低着头说,“清禾,可不可以帮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二哥?” 叶清禾约摸明白她要交的是什么东西了,这似乎,不关她的事,难道不是吗?她当初只是答应了萧伯伯帮二哥改变生活和学习习惯,并没有答应还要兼任他的红娘。 “呵……为什么你自己不交给他?”她轻笑一声,问。 “我……”郭锦儿的脸更红了,“我不是不好意思吗?清禾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郭锦儿挽住了她的手,扭了扭身子。 郭锦儿这样的女孩儿,美丽可爱,既有闺秀的淑仪,也有女孩儿的娇柔,这么黏着她撒一撒娇,她一个同性都忍不住骨头酥了,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语? 由此,可想而知,若她对萧伊庭这样,二哥只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吧…… 终于还是答应了郭锦儿去给萧伊庭送这封信,而且,马上就去。 萧伊庭此刻还在宿舍里,女生进男生宿舍相对容易多了,叶清禾找了个借口,阿姨便放了她进去。 第一次进男生宿舍,并没有想过里面会是怎样的情形,直到站在了他寝室门口,她才感到尴尬。 天气尚热,宿舍内几个男生都光着上身,其中有一个还就只穿了条底.裤。 虽然叶清禾也淡然面对过二哥这副模样,可面对这些个陌生男子,她终究还是无法淡然自若的,窘态立险。 受惊的又何止是她? 几个男生也惊吓不小。这幅模样在寝室习惯了,冷不丁冒出个女孩来,吓得他们四处找衣服穿,尤其穿得最少的那位,闹了个手忙脚乱。 “叶……叶清禾,你二哥在厕所呢!”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她来宿舍定然是找人的。 “噢……噢……谢谢……”她也落荒而逃,无法面对这样对她而言算得上活.色.生.香的画面。 心慌之下,她站到了厕所附近,可是,这样似乎更怪异了不是吗?男生从厕所出来,一个个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只好往边上站了站。 终于,他出来了。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她,初时明显一震,可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只是,那种笑,是她所不熟悉的,好似在调侃一般,透着莫名的疏离。 “哟,妹妹!”他陌生的,一脸惊诧的样子,做作的痕迹明显。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 他亦只穿了一条运动长裤,光着上身,她的目光便落在他胸口的地方,他曾骄傲地挺着胸,嘲笑她甚至不如他大…… 呵……两年的时光,他更加健壮了,不由想起钟佳宜描述美男时说的那句话:穿了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 说的便是他这样的男子吧…… 不曾抬眸看他的眼,她把那个小信封递给他。 粉色的信封,散发着属于女生的淡淡清香,他不自觉地眼眶一红,赶紧看向别处。 捏着信封的她的手指,已经微微出汗。 她是内心强大的女子,可是,要亲手把这封信交给他,她可以有不愿意的情愫吗?可是,她还是把信塞到了他手里,只是,不愿亲口说话。 他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再看着手里的信封,红了的眼眶已经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眼波流转处,柔光融融。 终是没能掩住唇角那屡微笑,微笑的弧里,盈着满意和柔和。 当着她的面把信封拆开。 而她,却垂了眸,转身离去。 她该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可是,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一个生冷的声音响起,“等等。” 她诧异,回眸。 这声音,冷得让她不习惯…… 她心中的二哥,会骂她,凶她,会发小孩脾气,可是,从来不会如此冷漠…… 而他的表情,更冷硬如石。 粉色的信封,被他随手一扔,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而信封里,果然是一张小小的卡片,傍晚的风里,散发着清香。 他一句话也没说,把卡片交还给她,而后扔下她,一个人回了宿舍,背影颀长而坚直。 她不知道这卡片里写了什么,会让他忽然变成这样…… 翻转卡片,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竟然写着:二哥,有一句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一直不敢,我害怕你只是把我当成小妹妹。可是,看见你现在和锦儿这么好,我很难过,我怕失去你,所以,我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对你说,二哥,我很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落款是:清禾。 她手一松,卡片随风飘落,掉落在地上。 原来,锦儿这张卡片的内容竟然如此丰富……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看了卡片之后脸色会如此难看了…… 呵……竟然如此直接地就把它还给她…… 有男生从厕所出来,从她面前经过,并没发现地面上有卡片,一脚踩上。 地面有水,他的鞋底也有水。那张美丽可爱的卡片被踩脏,污晕了字迹。 她凝视着那张卡片,忽然觉得自己就如那张卡片一样,卑微到了极点…… 她唇角微微一扯,算是她的微笑,蹲下身来将卡片拾起。细看,污了之处,正好是最后一行字:二哥,我很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还有,她的名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将卡片塞进她的运动裤口袋里,虽然,这并非她自己所写。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这张卡片命运相似吧…… 离开男生宿舍的时候,发现郭锦儿在一棵树下张望。 如花似玉的女孩,繁茂墨玉般的林荫,画面是极其美丽的,像一幅静止的画。 只是,在她出现以后,这画面被惊动了。 郭锦儿明显惊惶,转身欲走。 “锦儿。”叶清禾叫住了她。 郭锦儿是想听到结果的,站住了脚步,转身过来时,依然是一副惶惶然的小女儿模样,让人不忍怪责。 叶清禾直了直肩膀,并没有把那张卡片掏出来扔还给她,只是用轻淡如云的语气告诉她,“锦儿,二哥把卡片还给我了。” “呃……”郭锦儿不懂了,是她给出去吗? 叶清禾从男生宿舍下楼的时候,是觉得空气窒闷得难受的,这会儿被郭锦儿身上恰到好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混着树荫下的草木之香一熏倒是呼吸顺畅了。 轻轻呼吸了一口,言语间轻快不少,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锦儿,你不必慌张的。” 郭锦儿有些难堪,嘴上却不愿承认,“没有……我没有慌张……” 叶清禾也没有再继续点破她,只说了一句,“锦儿,你那么完美,完全不必这么没自信。” 这,算是自嘲吧…… 是否,也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每一次的前进和后退,她都不允许自己狼狈…… 她微微笑着,从锦儿面前擦身而过。 她始终相信,这世间的每个人,做任何事,第一出发点必然是为自己考虑,即便她自己也是一样,所以,锦儿真算不上做错,只不过,注定她们俩不可能成为朋友了,看来,她的眼缘,她得再一次相信…… 军训很快过去了。 自那之后,萧伊庭便不再来叫她吃饭,到了吃饭时间,总是一个短信发来:累,不想去吃饭,给我买饭来! 而后,她便会给他在食堂买了饭,自己没来得及吃,就给他送去。 他不会再在她碗里挑他要吃的菜,也不再嬉皮笑脸和她说笑,只把换下的衣服打包了扔给她,让她带回女生宿舍去洗。 有时候,他没发短信,她也会给他送饭去,但是,寝室的人却说他打扮得光鲜得体见女朋友去了。 于是,她泰然自若地把饭放寝室里,宿舍里谁没吃,谁就吃了。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便明白,没有信息来的时候,她是没有必要去送饭的。 她和他之间,只剩了信息的往来,而以她的性格,是不会主动给他电话和信息的,所以,在他没有信息来时,他们之间就像脱了节,哪怕是在同一个操场训练…… 她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因为从来就没有刻意走近过,一旦远了,也没觉得异常。 教官要走的时候,系里举行了欢送会,连带着迎新晚会,合成一晚举办了。 系里有节目,新生也要准备节目,平凡如叶清禾,没人想过她会什么才艺,所以,没有人问她要表演什么,初来象牙塔的女孩们,面对新的生活,多的是想要表现自己的人,不需要发动,她也乐得安逸。 至于男生那边有什么动静,她也没去关注。 直到晚会那天,郭锦儿也来了,还带来了一把二胡,她才知道,原来萧伊庭要在晚会上拉二胡。 话说,她还从来没听过二哥拉二胡呢,乐器这东西,不是要经常练着才不会手生吗?他这么久没练,会拉成怎样? 而且,据他自己声称,他最不喜的就是哗众取宠地表演,这晚会上肯露一手,倒是稀罕了…… 可是,当她和锦儿一起坐在观众席里时,她算是明白了原因吧,其实,定然是这样的,是她自己一时蠢笨了…… 晚会的座位是随便坐的,叶清禾和钟佳宜及寝室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她坐在最边上,男生们来了以后,萧伊庭便坐在了她身边,他的身后,跟着精心打扮的郭锦儿,一进来,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钟佳宜轻碰她的胳膊问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是萧伊庭的女朋友吗? 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女朋友了吧?她点点头, 而后,郭锦儿坐在了萧伊庭另一侧。 晚会上的节目很精彩,郭锦儿自小学习乐器舞蹈,在这方面颇有鉴赏力,不断地跟萧伊庭低声讨论,他笑容温柔,看得钟佳宜兴叹不已,在她耳边轻说,“我以为你二哥对你最好的了,原来,他可以对别人更温柔,难怪你说你跟他除了兄妹关系什么都没有。” 她仍是淡淡一笑,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轮到萧伊庭表演的时候,他穿着紫色衬衫就上去了。 叶清禾以为,拉二胡一定得穿着长衫或者中山装搭根围巾才有意境,他这样上去,也太时尚了吧?虽然郭锦儿喜欢紫色,那也可以穿紫色长衫或者紫色中山装啊? 她自动脑补,勾画出一幅他穿紫色复古装的样子,可终于发现,无论是紫色长衫还是紫色中山装都十分怪异…… 神游中,全场灯灭,整个会场陷入一片黑暗,舞台上的他也完全看不到了,观众们有些闹了起来,大多数人都和叶清禾一样以为是灯光故障。 在纷乱的时刻,一首红楼梦的《枉凝眉》如天外来音,缓缓流泻。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叶清禾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曲调凄婉哀凉,每一个流出来的音符都揪人心肺,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每一个人都找不到出路了,更不知光明在哪里,唯一的方向,便是随着那乐声,此起彼伏,不能自已。 从最初的哀婉绵长,到后来,似乎渐渐变成成了疑问,问人生,问命运,问情感,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为何最终枉自蹉跎…… 到了最后,似乎却又变成独吟浅唱,曲调里寄托的情感也从凄婉变得内敛,变得深厚,变得坚定执着,仿佛湖边对月之人,独诉心中深情,纵然是镜中花,水中月,也不愿轻易移情,不愿轻易放弃…… 这首歌,叶清禾乃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了无数次,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版本,可以将凄美变成浑厚,可以将悲情变成深情,可以将眼泪变成执着…… 最后一个音符,在绵厚浓重的尾音里渐渐隐去,叶清禾不自觉已泪流满面。 她不懂二胡,对于音乐更是知之甚少,可是,她从来没有如此懂过一首乐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一首歌打动过…… 灯亮,台上已没有表演者,仿佛一切,果然是天外来音。 而那个穿紫衣的男子,早已穿过人群,回到她身边,不,确切地说,是回到锦儿身边,面色如常,微笑自如,仿佛刚才那一曲,与他无关,那沉寂之后突然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也与他无关…… 郭锦儿是懂音乐的,泪水涟涟,见了他忍不住向他倾诉,“二哥,你太棒了!是我听过最好的二胡!从来不知道二胡可以奏出这样的意境!也从来不知道《枉凝眉》可以有这样的情感,一点也不悲,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一笑,还是有几许骄傲的,“知音难觅。” 对于玩音乐的人来说,能被称得上知音,是极其骄傲的事。郭锦儿也是喜极,开始请求萧伊庭教他拉二胡。 他顿了顿,答应下来。 叶清禾始终微笑着,初时被感动的泪,早已悄然拭干…… 她不懂音乐,可是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同样的一首曲子,在不同人的手里,会处理成不同的模样,会表现出不同的情感,这跟演奏人的性格和处理方式有关。这首原本女子演唱的婉约之曲到了他手里会带给人不同的震撼,或者,正契合了他的性格…… 后来的节目,再不能入她的眼,一曲成绝奏。 她想,此后终她一生也不会再听到如此动人的音乐了,与演奏水平无关,与演奏曲目无关,与演奏乐器也无关,听曲之人,原本听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其它…… 到了晚会最后,系里请所有教官上台,给教官献花。主持人活泼伶俐,想着部队里经常也有拉歌的习惯,便撺掇着观众给掌声,请所有教官现场来一首。 因为宁震谦是站在主持人边上的,所以麦克风就给了他。 主持人话音刚落,叶清禾身边的萧伊庭便喷笑出声,似乎是在对郭锦儿说,“老大是先天性失音症患者,知道吗?这是绝症,没法治!哈哈,叫他唱歌?!可以跑调跑到太平洋!” 一曲征服了全场的他,有着少年人会当凌绝顶的骄傲。郭锦儿听了,似觉不妥,担心地说,“二哥,你这么说,多扫宁大哥面子?” “不会啊!老大什么人啊!这儿宽着呢!哪那么容易生气!”他拍拍自己胸膛示意,“再说了,我跟他什么关系,我和辰安俩人笑了他十几年了!” 台上的宁震谦果然几分窘态,想着军训时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他的模样,和现在成了强烈反差,叶清禾也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 刚刚哭过,其实也可以笑得很真实…… 一个人的天空,喜悲属于她自己,不必他人知道,她也不会让他人知道。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的人生态度。 至少,她很满足。 当然,最后教官们还是合唱了一首军营歌曲,宁震谦自觉把话筒给了旁边其他同志,自己跟着合。 叶清禾敏锐地观察出大哥连口型都对不上,只怕非但不会唱,连歌词也记不住吧?只是其他同学观察并没那么仔细,没有发现,再联想这三兄弟的童年,老实而无音乐细胞的大哥是怎么被两个可以称得上音乐才子的弟弟欺负的,无端的,便觉格外好笑。 “很好笑吗?”身边的人突然冷冷问了一句。 近来他甚少跟她说话,即便说一两句,也总是这样的语气,她甚至懒怠去想为什么,便随着他的问题答,“是啊,你看大哥,南郭先生哦!” 他冷哼了一句,不再说话…… 她也不以为意,打算等会晚会散场了,她再去找大哥取笑一番,她知道,大哥一定会很窘,可是也一定不会生气。 有时候,生活的喜乐就是这么简单,难道不是吗? 即便内心悲伤如海,她也可以开出欢乐的花,当然,得在适当的时候,在可以让她随意欢乐的人面前。借以支撑她人生的平衡,让她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无波,悲喜不现地生活下去…… ——— 第117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只要活着,就能相遇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7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只要活着,就能相遇 军训结束,正式开始大学的学习生活。舒悫鹉琻 上完最后一节课,叶清禾默默地收拾着书包,身边的他扔下一句“给我买饭来”之后,提着书走了。 这样的情形,她算是习惯了,他吃准了,她一定会给他买饭送去的,可事实上,她今天中午有事。 学校各个社团都在招收新人,在钟嘉宜的一再游说下,她和钟嘉宜也报名参加了某社团,今天中午社团开会。 于是急忙往寝室跑,拿了饭盒和钟嘉宜排在买饭的队伍里盥。 好不容易打好饭,叶清禾抱着他的大碗和自己小碗,在男女生宿舍分路口果断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嗳!叶清禾,你得快点啊!”钟嘉宜见她又去找萧伊庭,急道。 “你先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来!”她头也不回地奔往男生宿舍泸。 有时候给他送饭,只需送到楼下,他自己会下来取,可是今天,他的舍友却探出脑袋来,对她说,“他让你拿上来!” 无奈,只好再去磨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已经认识她了,估计萧伊庭平时也常常讨好阿姨吧,叶清禾一来,宿管阿姨就说,“又来给哥哥送饭啊?” “是……是的……”宿管阿姨这里她已经编了无数借口了,好在,萧伊庭真的是她哥哥,阿姨也是个好人,并没有为难她。 她捧着饭直奔他寝室。 有了前车之鉴,宿舍里的人再不会出现衣冠不整的情况,见她来,一个个都出去了,唯有他,坐在电脑前,背对着她,好像在……玩游戏? “二哥,吃饭。”她放下他的大饭盒,转身欲走,一路跑来,有些急喘。 “等下。”他道。如今的他,似乎已经深得她真传,说话疏离冷淡,没有喜乐。 她只好站住脚步。 “给我把这个副本过完,我吃饭!”他站起身,把座位让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放下自己的小饭盒,坐在电脑前。 这是个新的游戏,他依然叫萧少,只是,游戏里不再有一一风荷了,当初说好的约定呢? 其实怪不得任何人,他根本就不知一一风荷是谁,也没有和一一风荷相互留联系方式,最后一次见面,他甚至还问她是男是女来着…… 有些事,有些人,是不是错过了,就永远也没办法回来了? 这个游戏他才玩没多久吧,级不高,装备也不怎样,再不是当初那个游戏里霸气十足的帮主和城主。 他的钱,全在她这里,他自然无法再打造出另一个萧少的神话。 游戏和游戏之间大同小异,她稍微看了下技能,从不熟悉到娴熟,很快就上手了。 打完这个副本,用了快半个小时时间,而他,饭已吃完,站在她身后看。 “好了。”她站起来,把座位还给他。 他什么也没说,坐下继续玩。 她站了几秒,最终拿起他吃完饭却没洗的碗,以及他昨晚洗澡换下来的衣服离去。再没有别的对话,而他的电脑,也无需她再上密码。彼此,已然成长…… 再去社团开会已经来不及了,所以,钟嘉宜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在阳台晾衣服,萧伊庭的袜子,她洗得干干净净。 “清禾,我说你什么好呀!”钟嘉宜有些生气。 叶清禾只是微笑,什么解释也没给。 “哎……真不懂,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除了给你二哥打饭洗衣服,你的人生还有别的吗?”钟嘉宜的语气带着质问,她尤为感叹,叶清禾是宿舍里第一个买了熨斗的人,只是为了给萧伊庭熨衣服…… 叶清禾不能再沉默了,那会多么不礼貌?于是轻笑道,“晚上请你吃红烧肉,小食堂的。” 钟嘉宜不知为什么喜欢吃红烧肉,军训那几天,每天必买这道菜,说事补充流失的体力,小食堂红烧肉尤为好吃,只不过略贵。 钟嘉宜听了,却噘了噘嘴,“我减肥!” 叶清禾知道,她不生气了…… 衣服晾好,她打开电脑,搜索到萧伊庭玩的那个游戏,下载了客户端,可是,却犹豫着始终没有注册账号。 这世间的相遇,没有那么多的凑巧,一次偶遇还称得上是缘分,两次三次就显得刻意了,却是谁也不信的,他是个聪明人…… 所以,一一风荷,还是停留在从前吧,停留在那段雪域冰原的故事里…… 做出了决定,却控制不住握着鼠标的手,几天以后,她重下了以前的游戏,登陆。 她的号仍然站在雪原,刚一上线,就有人私聊她:一一风荷,萧少让我们告诉你,他在玩一个新的游戏,叫xxxx,在电信五区,名字还是叫萧少。 而后,私聊频道来言纷纷:一一风荷,萧少让你去新游戏,电信五区。 一一姐,萧少前几天来了,让所有人转告你,让你去新游戏。 一一,萧少每天都会来一会儿,让所有认识你的人告诉你,他在新游戏里等你。 一一姐,你去新游戏吗?你去我也去。最后问话的这个人,是阿祖。 她怔怔地望着电脑屏幕,痴了…… 下午没有课,她第一次没去图书馆。注册、登陆、创建人物。和阿祖同步。 在选择职业的时候,首先便去官网查看辅助职业的资料。这个游戏加血和复活的职业叫做花,使用加血技能的时候会盛开一大朵金色的莲花,炫丽到极点。 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个职业,不仅仅因为华丽。 一口气玩到天黑,期间给萧伊庭送了一次饭,发现他还坐在那玩…… 到晚上的时候,她升到30级,可以拜师了。 她在等级排行榜里寻找他的名字,找到之后,点了加好友申请。 居然马上就通过了,他的头像在闪动。 点开来,对话框里只有两个字:一一。 是,她仍然是一一,一一风荷。 “我今天上游戏,他们告诉我来这里。”她有些急切地打着这些字,仿佛是为了洗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 “嗯。”他的回答简单极了,一个字的力量却更笃定,仿佛他早已预料他必然会出现一般。 她倒不知该说什么了,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问了句,“城主,如果我不再回到老游戏里去呢?” 他的回复缓了一缓,数十秒之后才来:只要活着,就能相遇。 八个字,雪崩冰裂的力量…… 叶清禾在电脑前,手指微颤,缓缓的,再度打出一行字:可是,假如,我说假如,假如我真的没有再回去呢? 这一次,他回得很快了:只要努力,就能找到;只要坚持,就能等到。一一,没有假如,你回去了不是吗? 呵……没错,她回去了。如果她只是一一风荷,或许,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坚持,都不会等到她了,可是,她还是清禾。谁让她是清禾呢? “一一,对不起,我们约好的,我考上大学就在游戏里重会。可是,我那天回去晚了,我想上电脑的,想着你可能已经走了,就没再去。好在,我终于还是把你给找到了。”对话末尾,他发来一个调皮的笑脸。 叶清禾想起来了,他从郭家回来那天还到她房间来转了一圈的…… 猛然间恍然,他大晚上的来溜一圈是想问她电脑密码的吧?可是见她睡着就没再吵她。却跟一一说什么想着她已经走了,当然,这也许也是一方面原因,可最重要的不是密码吗?有密码的话他怎么也会上去逛一圈的,在一一面前还死要面子…… “城主,为什么要找我?”她打出回复,发送过去。 “一一,我希望,我喜欢的人,永远跟我在一起。” 曾几何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不可一世的少年,张扬霸道,短短的时日,重复同样的话语,心境,又多了哪些改变? —————————————————————————————————— 亲们,来不及了,今天只能更3000了,今天学习结束,晚上踏上归途,明天整整一天都会在回去的途中,所以,很有可能明天无法更新,如果更不了,就准吉祥一天假哈! 第118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很乖,很好养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8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很乖,很好养 “一一,不要叫我城主了,在这里,我也不是城主。舒悫鹉琻”他又道。 她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对话框里出现她打出来的字:你是永远的城主。 只是,这句话,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去,取而代之的,只一个微笑的表情,和另一句话:那,我叫你师父吧? 他笑了,想拜师?好啊! 在拜师系统的npc前,他们行了师徒之礼盥。 “走,徒弟,师父带你玩儿去!”他踏上坐骑,一马当先。 而等级尚低的她,却骑着她的小笨鸟,跟在他后面。 她依然记得当初他那只全区第一的坐骑,金光闪闪,傲视天下,而今,他也不过只骑了一匹马而已泸。 其实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全区第一,固然坐拥了天下,可是,有时候,天下也可以很小…… 一直玩到快要熄灯的时候,萧伊庭问她:一一,你是哪里人?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 她固然是不能给的,手指搁在键盘上,寻思着最好的拒绝方式,却在此时,断电了…… 也许,是天意…… ———————————————————————————————————— 又逢苏芷珊生日,两年前前往苏家给苏芷珊庆生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不知不觉,他们都成长了…… 王哲再不是那年那个略显腼腆,跟着萧伊庭不求上进的少年,如今的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店,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的起步,并且将店开业的时间刻意定在苏芷珊生日这一天,可见苏芷珊对他而言具有怎样的意义。 虽然是个小店,可也有开业典礼。苏芷珊亲自策划,不隆重,却很热闹。店前鲜花成排,还请了人前来表演节目,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苏芷珊较之两年前,愈加漂亮出众,以老板娘的身份欢迎叶清禾的到来。 “清禾,你二哥呢?”她的印象里,两人形影不离的,没见到萧伊庭,她觉得奇怪。 叶清禾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周末,是不是找锦儿去了? “该死的萧伊庭!”苏芷珊噘着嘴开始诅咒,“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不来给我庆祝生日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我们小店开张,他居然不来庆贺?!太岂有此理了!这店还有你的份呢!” “嘘……苏苏!”叶清禾唯恐苏芷珊忘事,在萧伊庭面前说漏嘴。 “放心好了!他不是不在嘛……”苏芷珊拉着她进店,“你来看看,怎么样?” 店里的一切叶清禾是熟悉的,这一个多月来,王哲在这装修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来看,有些装修建议还是她提出来的。 苏芷珊也想到了这点,泄了气,却笑着打趣,“我都忘了,你才是正儿八经的老板娘呢!” “苏苏,别瞎说!”老板是王哲,老板娘这个称谓她可不敢当…… “本来就是啊!你看我们王哲,居然把店选在离你近的地方!”苏芷珊拉着她的手,开着玩笑。 “怎么?吃醋了?”王哲忽然插言了。 成长后的王哲,多了自信,多了阳光,此刻看着苏芷珊,眉目间和风暖阳,使人欲醉。 苏芷珊在他这般的目光里红了脸,两人关系已然非浅,可当着外人这样打情骂俏倒是少有。 纵然两颊飞霞,苏芷珊反应依然迅速,马上道,“去你的!谁的醋我都吃,唯独不会吃清禾的醋,就算你喜欢清禾,人清禾未必看得上你!” 叶清禾头大,赶紧阻止这两人,“行了行了,你们打情骂俏的别把我拉进去……” 口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明白,也不介意他们这么开玩笑,这是两年来的点点滴滴结成的深厚友谊和默契,苏芷珊和王哲绝不会因为这玩笑而生嫌隙,只是玩笑而已,或者,还是两人的调味品,却见一个含羞带蜜,一个含宠带溺,可见乐在其中。 王妈妈也是在店里的,乐开了怀,从前的她完全没有想过儿子还会有这一天,深知儿子的改变是为了什么,对她俩十分热情。 萧伊庭一直到中午才来,扛着只瓷质招财猫,直接给摆在了店里。 “我说哥们,你现在才来,就是买这玩意儿去了?”王哲笑道。 “是啊!虽然俗了点,可是得有个好彩头不是?而且,今儿不还是苏苏生日吗?这个最合适当生日礼物了!祝你们夫妻日进斗金啊!” 彼时,已经有生意上门了,两台有问题的电脑摆在桌上呢,叶清禾和王哲一人在看一台,王哲虽然起身和他说话了,叶清禾却还一动不动地飞快敲着键盘,盯着电脑屏幕。 苏芷珊在一边没事儿可做,又不能打扰两人工作,萧伊庭来了正好有人说话,只是对于招财猫这样的生日礼物,她还是第一次收到,虽然不满意,但也不能阻了这好彩头,只好说,“萧伊庭,这个东西,真太俗了些!” “俗?”萧伊庭似笑非笑的,有些自嘲的意味,“我原就是一俗人,你瞧不上,就远些呗!” 苏芷珊听出他话里的刺儿,再瞧瞧叶清禾,也只能叹息着微笑。 她注意到萧伊庭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个小桶,凑过头去一看,里面竟然有一只小乌龟,有些恼了,“萧伊庭!你丫我生日送我只俗物也就罢了!难道还要送只乌龟给我?” 萧伊庭呵呵一笑,“你想要我还不给你呢!我买来自己养的!”他越过苏芷珊走到里间去找王妈妈。 不一会儿,听得他的声音响起,“王妈妈,我买了只乌龟,可宿舍里不方便养,我可以放在您这养着不?它很好养的,吃得少,也不说话不闹,可乖了!” 王妈妈被他逗笑了,“这话说得,什么叫不说话?难不成小猫小狗说话不成?” “嘿嘿。”萧伊庭再度一笑,“会啊!小猫小狗有自己的语言呢!说给能听懂的人听!只是世界上能懂的人太少了……” “这孩子!”王妈妈笑嗔了他一眼,指着地面道,“放那吧!我给你养着就是。” “谢谢王妈妈!”他嘴甜地唤道,搁下小桶出来了。 苏芷珊刮着脸皮笑他,“羞不羞?这么大人说话还像小孩似的!你越活越回去了吧!” “我玩游戏!”他压根不搭理她,大喇喇地在王哲自己的电脑前坐下,登陆了新游戏。 王哲的电脑就在叶清禾身边,从他进来,到他坐下,他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而她,也坐得端端正正的,不曾侧视。 苏芷珊始终觉得奇怪,看着王哲,朝这两人努努嘴,王哲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伊庭似乎是个游戏疯子,这一玩就玩到了下午,包括他的午饭,也是端着在电脑前吃的。 最后,苏芷珊看不过去了,“萧伊庭,你是不是要我们把晚饭给你打包回来?” 开店大吉,苏苏生日,是王哲决定去外面吃的。 萧伊庭哈哈一笑,关了电脑,“走,吃饭去!” 说是在外吃,他们也没走多远,就在学校附近选了个干净的店,五个人坐了一桌。 萧伊庭性格原是五个人中最活跃最跳脱的,这样的时刻自然不例外,一开场便敬了王哲三杯,一敬他事业起步,二祝他和苏芷珊修得圆满,三愿他们兄弟情长。 而后,再敬苏芷珊。 苏芷珊怕他这样喝下去喝醉,劝他,“还是先吃点菜吧。” 他不依,许她果汁,他喝酒,又是三杯。 王妈妈也担心孩子们喝多了,出言相劝,萧伊庭却只道,“没事儿,王妈妈,今儿高兴!王哲,你说是不是?” 王哲点头,“是!高兴!大伙儿都高兴!” 都是年轻人,慢慢的气氛便高了起来,喝到最后,不同程度地醉了。 除了王妈妈和叶清禾滴酒未沾,苏芷珊有些微醺,王哲亦然,喝得最多的,是萧伊庭。 离座的时候,王妈妈很担心,扶了把萧伊庭,“孩子,还行不行?” “没事儿,王妈妈!我能回去!”他言语间喷出浓浓的酒味来,伸臂搭住了他身边叶清禾的肩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了她身上。 ———————————————————————————— 亲们,吉祥回来了~!!!先更3000,晚上回来再更3000~!!! 第119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妹妹,生日快乐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19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妹妹,生日快乐 好重…… 叶清禾被他压着,感觉肩膀已经无法负荷了,最重要的是,这么驮着他,他的下巴也搁在她头顶,他的呼吸很热很热,混合着酒味喷了她满头满脸…… 又是桂花飘香的季节,空气里还有着桂花甜腻的香味,所有的气息劈头盖脸如雾如潮,她快无法呼吸了…… “二哥……你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桂花树下,她想把他推开一点,自己扶着他走看成不成。舒悫鹉琻 然而,这么一推,他却无法站稳了,还好有桂花树挡着,他的身体重重地撞上树干罘。 恰如疾风吹过,树上桂花纷纷飘落,如下一阵黄色的雪,月辉灯影里,金珠点点,装饰了他和她的天空,好一场盛大的奢华…… 那是她生平见过的,最美的景。 金色的花瓣落在他发间,肩膀,还有鼻尖,馥香浓郁,奢至酴醾飙。 花瓣,秋醉,少年。 花,开到极致便是坠落,景,美到极致便是碎裂…… 她站在他对面,轻轻拂去他鼻尖那朵花。经她一碰,他皱了皱眉,呓语般吐出一句,“妹妹……” “二哥,我在,我扶你回去。”她的目光落在他敞开的领口,衬衫已经解开了三颗纽扣,那里面,也落着一朵花瓣,恰好落在他心口的位置…… 她拉着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重新用自己的肩膀去支撑他的重量,而他,迷迷糊糊的,比之前更重了,她一时没撑住,他便整个人连带着她往地上坠。 “二哥!”她焦急地仰起脸来,双手撑住他,却在这仰脸的瞬间,唇上一麻…… 竟然是她触到了他的唇…… 她呆住,脑中轰然一响,如风骤花落,一幕又一幕…… 忽觉唇上湿湿热热的,被什么东西一舔…… 她大惊,回过神来,赶紧退开,却见他唇上沾了一朵小小的花瓣,是他刚才从她唇瓣舔过去的吗? 只见他舌尖微微一卷,这朵小花被他吃进了嘴里…… “妹妹,渴……”他迷蒙地睁开双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云雾缭绕。 “我们……回宿舍喝水吧……”她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撑着死重死重的他往前一步一挪,她已经满身大汗了,不知道还有这么长的距离,她怎么把他弄回去,她真的没这个实力…… 人行道外的车道上响起了喇叭声,一辆车的车窗放落,里面的人优雅地朝她笑,“妹妹,你哥怎么了?” 是范仲!救星来了! 她呼了一口气,犯难地说,“喝醉了……” 范仲一身白,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把萧伊庭接了过来,“我来吧,你撑不动他的。” 这真是大实话…… 叶清禾早就在后悔怎么不拉着王哲一起送他,如果王哲和她一起,就不会发生刚才的…… 思忖间,范仲已经扶着他上了车,他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室,整个过程从容不迫。 “妹妹,上车吧,我一起送你。”打开的车窗内,范仲的笑容皎如明月。 叶清禾摇摇头,“我还有点事,二哥就麻烦你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范仲,她还是惊叹,怎么会有这么明丽的男子呢?就连把萧伊庭这么大个弄上车的过程,也依然白衣胜雪…… 范仲听她如此说,也没有再邀请她,和她挥挥手,载了萧伊庭而去。 她则回到王哲的店里。 王哲和苏芷珊已经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去了,正因为如此,叶清禾之前才没让王哲送萧伊庭,这会儿,店里只有王妈妈,为了这个店,王妈妈索性从家搬店里住了,这样,可以在王哲和叶清禾上课的时候帮着看店。 “王妈妈。”她进门,轻轻唤了一声。 “哟,清禾,又回来了?你二哥送回去了?”王妈妈给她看座儿。 “嗯,回去了!”叶清禾朝着里间看了看,“王妈妈,我不坐,我来看看那只小乌龟。” “哦!在里边呢,刚给他喂了些吃的!好像不太吃。”王妈妈说。 叶清禾边走边道,“是的呢,王妈妈,现在十月了,乌龟就不太吃东西了,再过会儿就几天吃一次了。” “是吗?难怪萧伊庭说吃得少,好养活,还真这样!”王妈妈乐了。 叶清禾轻手轻脚走到乌龟旁边蹲下,乌龟一动不动的,如他所说,很乖…… 她用手轻轻碰了碰龟壳,小乌龟便爬了爬,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她轻笑,想起了两年前的清晨,小区里晨练的小男孩遛乌龟的情形,那只叫小二的乌龟还好吗? “清禾,你是专程来和小乌龟玩的?”王妈妈奇怪地问她。 “啊?不是……”她忙道,“我是想着晚上王哲不在,万一有人送电脑来修怎么办。” 王妈妈笑了,“那就搁着明天修呗,你们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宿舍去休息吧,有人来的话我把活接着就是了。” “哦,好……”她站起来,回头又看了小乌龟一眼。 此时来了几个买软件和冲点卡的学生,她帮着王妈妈把生意做了才回宿舍去。 秋夜明月高悬,她在浓郁的桂花香里深深呼吸,而后仰头,朝着天空的方向而笑,暗暗对自己说:妹妹,生日快乐。 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人知道她今天生日,可这只小乌龟还是如此适时地出现了…… 从今天起,正式十八岁了…… 之所以说正式,是因为对某些人来说,她的十八岁还未到,得等到萧伊庭二十岁生日那天才算。 这说法源于他十九岁生日那天,许是怜悯,许是图热闹,他忽发奇想,非逼着言称记不得生日的她和他同一天过生日,于是,她的生日便改期了…… 当然,改期的收获是很丰厚的,收到好些生日礼物,包括他送的,最代表他心意和诚心的一碗长寿面——他亲自煮的。 味道怎么样她没有评判,只记得萧城卓吃了一口就吐掉了…… 可是,她吃完了。 不觉重回桂花雪曾飘落的树下,几朵小花随风而落,一朵落在她唇瓣,会是甜的味道吗?她舔了舔,小花儿被卷进嘴里,她静静走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短信吵醒了。 原以为是要她去买早餐的,可打开一看,信息却是苏芷珊发来的,内容如下: 清禾,我知道这件事不应该跟你说,可是,我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幸福,开心,但莫名的又有些惶恐,清禾,你醒了吗? 叶清禾记得昨晚他俩是去过二人世界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回复:醒了,怎么了,苏苏? “清禾,昨天晚上,我成为王哲的人了……” 叶清禾盯着屏幕上的字,无言以对…… 两个人都还不到二十岁,真的太早了些,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宽慰她了:苏苏,有没有措施?如果没有的话,要吃药。 “没有,清禾,我不好意思去买药……” 叶清禾的年纪比苏芷珊还小,对这种事毕苏芷珊了解也少,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之知心姐姐:我陪你去买吧。苏苏,不管怎么样,要保护好自己,学业要继续下去,作为女孩,前途也是很重要的,以后要小心。 “我知道,清禾,你真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苏芷珊的短信到此结束,叶清禾却无法再睡了,索性起床。 上网查了查资料,发现某种药是72小时之内都有效的,放下心来。 上午有课,她打算下午再陪苏芷珊去买药。 因为今天早起,到教室的时候她也是较早的一个,选了平时常坐的座位坐下,开始背书。学法律太多的东西要背,而她又要忙着王哲店里的事,只能抓紧一切的时间来背。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她身边的座位一直空着,因为大家早已经习惯并且达成默契,她身边的座位是萧伊庭的。 —— 第120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我们都长大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0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我们都长大了 萧伊庭踩着上课铃声进的教室,边走还边啃着他的早餐,进来便直冲着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伸了伸手,“作业拿来!” “……”这是要抄作业?他很久没干这事了…… 她没理他。舒悫鹉琻 碰了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你!”而后,继续专心地吃他的早餐,作业撂在一边不管。 老师进来了,他的早餐还没啃完,旁若无人的样子,仿似回到他的大少爷时代…罘… “萧伊庭,如果你觉得吃早餐比较重要的话,请你出去吃完再进来。”老师虽然没有发怒,可看他的眼神却写着厌弃。 “是。”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大摇大摆出了教室。 老师没想到他会真这么做,一时气得干瞪眼,却又不能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而后开始上课飚。 大约五分钟后,萧伊庭又回来了,再次大摇大摆走回他自己座位。 老师无法淡定下去,停止了讲课,指着他道,“萧伊庭!你就这么进来了?” 他坐在座位上,一脸无辜状,“老师,不是您让我吃完就进来吗?” “你……”老师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反笑了,“老师,别生气,您若看我不顺眼的话,我再出去?” “你这样的学生,真不知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应该回小学去学学校规再说!”老师气愤地说了一句,而后又补充,“为你这样的学生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不值得!” 这样,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让这堂课得以继续上下去。 这个插曲算是揭过去了,他却没有用心听课,坐在她旁边,耳机拿了出来,塞住耳朵,不知在听什么歌。手中却握了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忽然,叶清禾感觉到胳膊被他撞了撞。 她凝眉一看,他的本子往她这边推了过来,上写着一行字:昨晚不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她想了想,写道:不是。 我明明记得是的!他刷刷几笔,又推了过来。 她便不理他了,认认真真听课。 他斜眼睨了她一眼,在本子上画起画来,过了一会儿,把画推给她看。 只见本子上画着一棵树,落英缤纷处,一男生倚树而立,而女生则披散了长发,仰着头抱着他,脸上那副夸大的眼镜是她标志,两人脸贴得极近,似在接吻的样子…… 她瞟了一眼,表情淡淡的,继续听课。 他在纸上写了几笔,把本子直接推到了她眼前:你亲我了? 这么直接的问题,还真符合他的风格…… 可这是兴师问罪?还是求负责? 刹那的时间,她想起许多许多…… 于是表情始终冷淡,最终,在他的本子上写道:没有。你记错了。我在这棵树下遇到范仲,把你交给他了。 他瞪着她,老半天,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你的意思是范仲亲了我? 她顿了顿,慢慢地一笔一划写道:未尝不可能…… 萧伊庭大做呕吐状。 吐完,重重地在本子上写字,以示他在质问她:为什么把我交给范仲?难道不知道我跟他是死对头吗?生死仇敌!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写道:二哥,别幼稚了,我只看到你对他暴跳如雷的,人对你好着呢…… 其实,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是不相信二哥的话,而是,范仲那个人温和得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害虫的气息…… 萧伊庭一愣,激动地画了个吐血的小人:你也被他蒙蔽了双眼???…… 一溜的,打了十几个问号。 她摇摇头,轻道,“二哥,听课吧。” 而后,再也没理他的胡闹。 上午四节课,第四节快下课的时候,苏芷珊突然来了个短信,说她爸爸妈妈来学校找她了,不能一起去买药了。 叶清禾明白,苏芷珊父母对王哲始终不认可,昨天苏芷珊生日没回家,她爸妈找到学校来也是预料之中,而苏芷珊和王哲的关系到了这一步,苏芷珊又怎敢跟父母说? 她于是回了个短信,告诉苏芷珊别急,她下午没课,买了药给她送去。 不管苏芷珊那头怎么样,这事儿不能耽误…… 偏巧,萧伊庭看见了她在回短信,黑了一张脸问她,“谁的信息?” 她没吭声,苏芷珊这事儿怎么能跟一个男孩说? 怕萧伊庭会抢她的手机看,她悄悄把短信给删了。 下课后,萧伊庭的脸色便异常难看了,提上书包,拽着她的手就往外拖。 “你干什么?”她被他扭痛了手腕。 “手机给我!”他松开手,抢过她的书包,从里面把手机掏了出来。 论力气,叶清禾自然不是他对手,身高差摆在这里,只能看着他把手机里的信息翻了一条又一条。 “刚才那条呢?”他瞪着眼逼问。 “删了。”她老老实实回答。 “谁发来的?” “苏苏。” “呵……”他冷笑一声,把手机还给了她,大踏步而去了。 叶清禾拿着手机,按亮屏幕,屏幕上正是他翻到的付真言周六晚发来的信息,信息里是一句抒情的话:今天忙了一整晚,正开车回家,头顶的星星很亮,忽然想起了你的眼睛,你在干什么? 她默默收起手机,往学校外走去。 其实,付真言发来的信息,大多她都没有回…… 其实买这种药,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淡定如她,亦不知自己是怎么厚着脸皮把那个小盒子买回来的。 倒是药店售货员,似乎是司空见惯了,毫无表情…… 她逃也似的跑出了药店,跑去搭车。 却在横过马路上,被一辆车挡住。 她认识,是付真言的车。 他们似乎有段时间没见了,可现在也不是周末,他跑来干什么? 车窗落下,他的大黑脸果然露了出来,冲她咧嘴一笑,“姑姑跑这么快去哪里?我送你吧。” “你怎么来了?”她问。 他呵呵一笑,“如果我说很久没见姑姑了,怪想念的,特意来看你,你信吗?” 她扁扁嘴,表示不信。 “我到办事,回来经过你们学校,心里正想着,这不是下课时间吗?我有没有缘分看到我的姑姑呢?你就突然跑出来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他笑起来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促狭的光。 付真言这些混话,她如今只当没听见了,“我要出去有事儿呢,不跟你说了,再见。” “急什么啊?我说了送你啊!”他急忙打开车门下车来。 “你不忙吗?”她问。他事业起步,正是忙碌的时候,有时周末发信息来,也总是说忙。 “下午没事。”好不容易没事……他其实是刻意来看的,她知道吗?真是好不容易抽出一个下午来,只想陪着她吃一顿饭,真的好想好想她…… 笑着凝视她,眼中的她,还是简简单单的服饰,却透着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和他所处的环境完全不同,看在眼里,就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好吧。”她也担心着苏芷珊,希望能快点赶到她身边。 正准备上车,一道身影飞速而来,而后,让她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萧伊庭居然一拳打在付真言鼻子上,付真言显然没有防备,重击之下,鼻子鲜血直流…… “二哥!你疯了!”叶清禾立刻从包里拿出纸巾来,给付真言捂住鼻子。 鲜血流出来,染红了她雪白的纸巾,染红了她纤白的手指。 “你让开!今天我不打死这个混蛋,我不姓萧!”他大力推开叶清禾,继续一拳打在付真言腹部。 付真言没有还手,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状似疯狂的他,下意识地格挡。 眼看萧伊庭还要把他往死里打,叶清禾急了,冲上去挤入两人之间,伸开双臂,用自己的臂膀将付真言护住,“二哥,你疯了!这么打会出人命的!” 萧伊庭的眼眶都红了,瞪着她,哑着声音,“你要护着他是吗?你是要护着他吗?” 叶清禾不明所以,唯一知道的,是绝不能让他这么打下去,见他如此盛怒,也不想更加触怒他,软着声音哀求,“二哥,别闹了好不好?你先回宿舍去,好吗?” 萧伊庭听了一呆,而后笑了,竟有几分怆然,“现在这是求我了?” “我……”叶清禾一向自诩了解他如指掌,可这一刻也不知他这笑是因何,更不知他这句话是何意思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守护下的付真言,不知怎么,忽然又生了气,指着他怒喝,“我不揍他个半死我不解气!” 说完再度将叶清禾拽开,一脚踹向付真言。 这一次,叶清禾有了防备,眼看这一脚下去,付真言不被踢得吐血才怪,赶紧扑上去,想抱住二哥。 却不料萧伊庭发现她扑上来暗叫不妙,赶紧收了力道,也偏了方向,可这一偏,却偏偏踢中了想要抱住她的叶清的肚子。 饶是他已收回了五成的力,可踢在叶清禾身上,也是她一时无法负荷的。 她向后仰去,正好倒在付真言怀里,付真言将她紧紧抱住。 “萧伊庭!你疯够了没有!当老子是死人吗?”萧伊庭打他,他可以不还手,只因为萧伊庭是姑姑的二哥,可是,竟然连姑姑也伤到了,他就不能不管了!打架这种事,他虽然久已补干,但从前也是一把好手! “别!”叶清禾挡住付真言,他的鼻子还在滴血呢,一滴一滴,热乎乎的,滴在她的外套上,她忍着这一脚的疼痛,把手里的纸巾继续递给他,“不要再闹了……” 萧伊庭看着这一幕,咬紧了牙关,冷笑,“你们这是做给谁看呢?叶清禾,别忘了你吃的是谁家的饭!你是忘本了吗?没有我家的恩赐你有今天?!” 这话如晴天一声霹雳,震得叶清禾心头巨响,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那个,曾经在桂花香暖的晚上,在她的房间里,对她说“这儿就是你的家”的人…… 话音刚落,萧伊庭就后悔了,这,不是他想要说的话,他真的没这么想过…… 叶清禾眼镜镜片反射的光刺着他的眼睛,他仿佛第一次透过镜片看清了她的眼,只是,却再也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目光移开,落在付真言脸上,最终笑了,前所未有的落寞,所有的怒意似乎都在这落寞里销声匿迹,只轻轻的一句,“她还小……” 而后,便转身返回学校…… 叶清禾望着他的背影,他在游戏里曾说的一句话骤然间跃入脑海:一一,我怕孤单……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哽住了,一个字也叫不出来,最后,眼睁睁看着他进了校门…… 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一个转身,似乎就再也寻不到那双笑起来满泓阳光灿烂的眼眸了…… “姑姑,没事吧?去医院看看。”付真言担忧地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其实付真言才是要去医院的那一个…… 不能再让他开车,她叫了辆出租,陪着他去了医院。 萧伊庭在进入校门后,往后回看,远远地,看着那两人相携相依地上了出租车,深深的忧虑凝结在他眸中,耳边回响起另一段对话: “您好,请问刚才那女孩买了什么?” “哦,避.孕.药……” 眼看着那辆出租车开走,他往前走了两大步,而后,一直在校门口站了很久…… 叶清禾陪着付真言在医院包扎,做检查,折腾了将近一个下午,尽管她沉静,镇定,可还是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很抱歉,耽误你一下午的时间。”付真言觉察到了,很是歉然。 她摇摇头,“我陪着你是应该的。” 一抹喜色跃入他眼帘,“这样?那我宁愿天天被打伤。” 她一怔,而后道,“我的意思是……是二哥打伤的你,理应由我来负责任,替他尽义务。” 付真言明显被打击到了,几分不悦,“他打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语结,半晌,说出一句,“我是吃他家的饭才有的今天……” 这话让付真言的心狠狠一抽,仿佛看见了某个时刻的自己,也为此刻的她感到心疼,“清禾。”他忽然对她改了称呼,“我不想叫你姑姑了,我想叫清禾。” 其实叫清禾她自己也会觉得舒服多了,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略显惊诧地看着他。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他郑重地说。 一句话,在叶清禾心里掀起惊涛巨浪。 是啊……他们都长大了…… “清禾,我们都长大了,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生活。萧家对你很好,你二哥也很疼你,可是,我们终归是长大了。” 细细地拒绝“长大”这两个字的含义,叶清禾微微一笑,娴静如花,“我知道。” 就是喜欢看她这样若笑非笑的样子,如空谷幽兰,不,她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喜欢,有什么是他不喜欢的呢? “去吧,你不是有事吗?我耽搁你够久的了。”他笑着催促。 — 第121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还有二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1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还有二哥 从苏芷珊那回来,已经是傍晚了,叶清禾给付真言发了个短信,得知他已经离开医院。舒悫鹉琻 了解他刚硬的性格,这么点伤他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还是提醒他不要太大意,而后,便去了王哲的店里。 看着王哲认真地在摆弄着电脑,耳边又响起苏芷珊的话,以及下午见她时,她在父母面前小心翼翼的情形。 王哲似乎有所感觉,抬头一看,是她,笑问,“清禾?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 叶清禾并非多事的人,王哲和苏芷珊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她能掺和的,可是,想起苏苏,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王哲,你要待苏苏好好的,她……把你看得很重。”何止是看得很重,王哲是苏芷珊的一切…钋… “当然!”王哲略为惊讶地笑看着她,“我也把苏苏看得很重,重中之重!只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叶清禾摇摇头,“没什么,就像你说的,只是忽然想起而已。” 王哲再度一笑,“难得你肯多说句话,谨记教诲!罴” 叶清禾便不再多言,和王妈妈打了声招呼,进里间看了看小乌龟,回到王哲身边来工作,这小店,每天还有些生意。 “清禾,你回宿舍去吧,晚上不用过来了,我在这就行!”王哲忽道。 “没事,我在宿舍也是闲着。”她打开面前这台要维修的电脑。 王哲看着她,眨了眨眼,笑道,“我怕萧伊庭说我虐待你。” 她敲着键盘的手微微一停,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继续工作。 “谁在说我坏话呢?”门口忽然传来萧伊庭的大笑。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哲看向门口,只见萧伊庭一身清爽地进来了,刚洗过澡吧,头发还是湿的,随风还携来沐浴乳的气息。 只是,他的后面还跟着郭锦儿。 “王哲你好,清禾妹妹好。”郭锦儿一贯活泼大方,见人也都格外周到。 “呵呵,你好。”不是第一次见郭锦儿了,王哲礼貌地点头。 叶清禾则冲郭锦儿笑了笑,继续修她的电脑。 不知道经过了上次的卡片事件,郭锦儿作何感想,叶清禾是没有什么疙瘩的,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清淡的人,朋友这种生物于她而言少一个不少,而多一个还真是多了…… “你小子今天不是打球吗?”王哲问。本来王妈妈今天烧了菜,让王哲叫他一起来吃饭的,他以打球为由推迟了。 “是啊!打球!大获全胜!”萧伊庭得意地一扬眉,“锦儿看了全场的,精彩不?” “精彩极了!”郭锦儿在叶清禾和王哲旁边的椅子坐下,“王哲,清禾妹妹,你们不去看太可惜了!我真想不到,二哥打球打得这么好!我嗓子都喊哑了!你们听听!” 她咳了两声,嗓子果然是有些干哑的。 王哲笑答,“我不用去看就知道!我曾经是他最好的搭档来着!” 郭锦儿为自己的激动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哦,我怎么忘了,你们本来就是同学!清禾妹妹也是。” 叶清禾敲键盘的手再次停了下来,却听萧伊庭的声音嘲讽似的响起,“清禾妹妹是不会来看我打球的。” “为什么呀?清禾?二哥打球很帅的!”郭锦儿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很为上次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后悔,同时也想修复和叶清禾的关系,奈何叶清禾这个人让人捉摸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一切都十分清淡,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使人想讨好都无从讨好…… 萧伊庭没吭声了,进去找小乌龟玩儿。 叶清禾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小店里只听见一片啪啪啪啪的声音,郭锦儿却一直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眼巴巴地看着叶清禾。 叶清禾只好道,“我不懂篮球,是个书呆子罢了。” “哪有啊!听小叔叔说,清禾妹妹很多才多艺的。”郭锦儿道。 叶清禾没再说话,一心一意地修她的电脑。 萧伊庭却在里间跟小乌龟对话,“小乌龟,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不乖?昨天就不听话不吃东西,挨骂舒服了吗?” 小乌龟自然不会和他达成语言上的顺利交流,他倒是煞有其事地等了等,等了一个回答的时间,又道,“怎么?你难过了?告诉你,哥哥骂你,也是恨你不争气!话说重了些,可那不是哥哥心里所想,你这是生气不理我吗?快说话!” 郭锦儿听着,微微觉得奇怪,“二哥,小乌龟能听懂你的话吗?” 萧伊庭站了起来,“是啊!跟乌龟说什么人话!走!吃夜宵去,饿死了!” 锦儿莫名其妙的,还是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王哲,清禾妹妹,你们不去吗?” “不去了,还有事儿要忙呢!” 王哲和叶清禾几乎异口同声。 “锦儿!走了!”萧伊庭似乎等得不耐烦,在外叫她。 “那我们就走了哦,等下二哥还送我回学校,会太晚的。”郭锦儿给了他俩一个迷人的微笑。 王哲笑着点头,“快去吧。” 而后,又问叶清禾,“清禾,饿不饿?我妈今天做了好吃的。” “不饿,我吃了晚饭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晚饭是和苏芷珊一家三口吃的,她本就吃得不多,只是今晚吃得格外少…… 弄了不到半小时,她这台电脑就弄好了,想着还有作业和今天的学习任务,赶紧回了宿舍。 从王哲的店进学校,要经过那一排夜宵小店,期间,看见萧伊庭跟几个男生在划拳喝啤酒,喧哗声很大,郭锦儿穿着美丽的秋群,跟这个环境很不搭,可是笑得很开心。 他们都没有看见她,她,自然也悄悄隐退了。 他说过,他喜欢热闹,害怕孤独,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孤独的…… 而她,生来喜静恐闹,其实,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好在,她早看穿她的人生里,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不过是两条相交的直线,会和不同的人在某个点发生重合相交,可是,最终还是会相离,走向各自的无限…… 从不曾希望,所以不会有失望; 从不曾拥有,所以谈不上失去; 从不曾梦想,所以梦不会破裂…… 更不需要道歉,因为了解,因为不介怀…… 她加快了回宿舍的步伐,就好像,她人生这条直线的延展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也不会因为谁有任何的改变。每一天,太阳都和昨天一样升起,每一天又会有一点点不一样,或者,她更适合这样简单的生活…… 所以,当第二天萧伊庭仍然咬着早餐进教室,仍然大咧咧地坐在她身边时,她所感觉到的太阳的温度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要一万块!”他在她身边,冷不丁开口。 “……”一大早的,这个话题着实让她吃惊了,这么大笔钱,是要用来干什么?犹豫了一下,只给了他一个字的答复,“好。” 他没吭声,脸色铁青,“不问我要来干什么?不要写书面申请?” 她抿着唇,没说话。 他从书包里拿书出来,用力往课桌上一摔,发出一声巨响,随着巨响而来的是他的吼声,“我不要了!” “……”她只能表示,她越来越不理解二哥了…… 或者,这也是长大了的连锁反应?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突然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可是,她是一个冷静的女子,不会去想,如果回到从前该多么美好,每一个过去的昨天都是不可重复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更能接受。 可是,如果萧伊庭真的找她要一万块,她也拿不出来,这两年的确攒了点钱,萧伊庭和她两年的压岁钱都是一笔大数目,再加上她平日里节俭下来的,她也算小有积蓄了,不过,都投进了王哲的店里。 上课铃响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今天没踩着铃声进教室,他的早餐,也在老师来之前啃完了,更没有找她抄作业。 只是,上课的时候,仍然在本子上写了字给她看,“昨天,踢疼没有?” 她想起昨晚回宿舍洗澡时的情形,脱下衣服一看,腹部上一片青肿。今天也一直隐隐作痛,可是,她并不曾怨他,某些时候他的心理,她还是能把握得了的…… “不。”她在纸上写道。 只见他在书包里掏啊掏的,掏出一支药来,扔给她。 她一看,是治瘀伤的…… 想了想,继续在纸上写:二哥,我真不疼,可是,我们都长大了,能不能不要再用拳头解决问题? 她听见他哼了一声,很明显,而后,还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推给她:我幼稚。 “……”这分明是不合作的态度,还在赌气…… 过了一会儿,他的笔记本又推过来了,上面写着:如果他对你不好,还有二哥。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个他,是指付真言吗? 她想继续在后面写,他却把本子收回去了,指指老师,“听课。” 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她眼前浮现的是另外几个字:如果他对你不好,还有二哥…… 二哥…… 其实二哥挺好…… ———————————————————————————————— 转眼又是周末,不知不觉,大学生活已经开始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因为各种原因,她一直没有回萧家去,以致萧城兴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清禾啊,你多久没回家了?把萧伯伯给忘了?” “没有啊,萧伯伯,刚开学,学校事儿多。”叶清禾赶紧道。怎么敢忘记萧伯伯? “呵呵……”萧城兴在那端笑,“没忘就好!这周有事吗?没事的话回来陪萧伯伯吃个饭,城卓也天天嚷着要去学校看你,说不能让你把他给忘了。” “没事呢,好,我今天回来。”她只好答应。 “嗯,下午我让司机来接你们,做好准备。” “好。”叶清禾和萧城兴约好后,想着今晚可能回萧家就不回校住宿了,最好先去王哲店里看看是否忙不过来,先帮他把事儿处理一些,却不曾想,在去店里的路上遇上一个许久没见的人——江之永。 江之永毫无疑问是冲着她来的,而且一眼就看到了她,喜形于色地跑过来,“清禾,好久没见了!” 她点点头,“好久不见。”她和江之永之间一直是这样,不愠不火,不亲不疏,倒是和江爷爷更显得随便一些。 —————————————————————————————————————— 今天有点卡,到现在更出来估计编辑是不可能审核的了,明早吧,呜呜。 第122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墨染的画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2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墨染的画 “清禾,很早就想来看看你们学校了,可是我们军训一个月,还完全封闭式军训,搞得太严格了!”江之永向她解释。舒悫鹉琻 叶清禾注意到,他果真是晒黑了许多。 “清禾,今晚有空吗?”他问。 叶清禾猛然想起,好像江爷爷也是这段时间过生日,前年她还陪江之永买了玉来着。 “清禾,我爷爷生日,很想请你一起吃饭。”江之永果然道,而且补充,“只是家人的聚会,没有任何外人。罘” 江之永是知道她性格的,人多了必然不喜。 他这么一说,叶清禾倒不好意思拒绝了,而且江爷爷对她确实不错,若真请了她,而她不去,未免不妥。 于是,给萧城兴打电话,表示吃完饭马上就自己回家飚。 获得了萧城兴的允许,她随江之永走了,校门口有司机在等,原来是真的专程来接她的。 其实,从前和江爷爷小聚都是在外面,这江家,还是第一次去。 江爷爷所住之处,并不奢华,不过一座老宅子,还透着几分古香古色的味儿。 随着江之永入内,屋内的陈设也简单,墙上挂着一些名字画的赝品,而她送给江爷爷的那一副竟然也在其中,这让她有些汗颜,再看屋内所陈设的花瓶器皿之类的,却是上好的质地。 屋里有好些人,还有好几个熊孩子,想必全是江家的人。 他俩一出现,便有个孩子蹦了过来,眨巴着眼睛问,“哥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江之永面嫩,马上就脸红了,轰走了孩子,对叶清禾解释,“这是我叔叔家的小孩,现在这孩子,一个个都太早熟了。” 叶清禾笑笑,表示自己不以为意。 江老发现了她,亲自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介绍给江家的人,说是他最看重的朋友。 这般介绍,这般年纪,加之和江之永同行,难免不让人认为这是江老看中的孙媳妇。一时目光聚焦,皆凝聚到了她身上。 这样的眼光,让叶清禾不自在,她有种自己成为动物园猴子的感觉…… 不过,给江老面子,她还是礼貌周全的一一认识了江之永的家人,他的父亲江铎,母亲白晔,以及他的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们。 晚饭前聊天的时候,白晔就格外注意叶清禾了,问她的年龄,在哪上学,什么专业等等。 叶清禾也如实做了回答。 白晔的脸上便露出笑容来,似乎对叶清禾的学校和专业还算满意,“女孩子学法律,会不会辛苦了点?” “还好。”她的回答十分简洁。 “清禾性格安静,喜爱看书,法律倒是很适合她。”江之永在一旁帮她补充。 白晔的笑容愈加柔和了,安静的女孩她比较中意,传统,本分,是她儿媳妇必须具备的条件,时下有些年轻姑娘过于浮躁了,这圈子里就好些,成日里吃喝玩乐,比穿着比品牌,倒是叶清禾这样的让她看起来舒服。又得知老爷子挂墙上的那副字也是她所写,心下更是满意,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想必也是出生书香门第。 于是,忍不住对她的家庭好奇,“不知道清禾是不是北京人?家住哪里?” 叶清禾在北京这两年的生活,从来没有人正面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所接触的好友,那些爱护着她的人,似乎都把这个话题引为禁忌,从不去触碰她的伤处,而外人眼里,她仅仅只是萧家的养女,而这个身份,就足以替她挡住其它任何的疑问了。 所以,被突然这么一问,她还是有必要斟酌怎么回答的。 可是,江之永却抢在她之前答了,“妈,您这是调查户口呢?派出所都没您问得这么详细!人清禾第一次来咱们家,别把人家吓着了!” 白晔一笑,便不再问了。 适逢开席,江老招呼所有人入座,也算是给叶清禾解了围。 江老以叶清禾为客人为由,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时,其它小朋友也争先恐后要在爷爷这争宠,抢着和爷爷坐。 叶清禾便不动声色让了座儿出来,和江之永坐在了一块儿,把江老左右手两侧的位置给孩子们坐,可是,仍旧坐在之前问她是否江之永女朋友的熊孩子身边。 男孩总是有点闹的,吃饭的时候也不老实,而且挑食厉害,因为是家庭聚餐,父母也就没多加干预,只是,在江奶奶给他盛汤的时候,他拼了老命般在那嚷“不要不要”,然后还把碗一推。 结果,汤碗洒了,一碗汤殃及池鱼,全洒在叶清禾身上。 “江之恭!你像不像话?不吃给我站墙角面壁去!客人面前丢人现眼!”江老发了脾气,叫江之恭的熊孩子才消停下来。 可小嘴还是甜的,嘟嘟着唇,来给叶清禾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关系……”叶清禾也不愿意这饭桌上的人因为自己而产生不愉快。 江家这一家子,她一看就知道并非寻常百姓家,虽然江老的陈设朴实无华,可处处却透显着深厚的家族沉淀,再加上白晔的谈吐为人,便知这也是个大家族,而且是家底不错的大家族。 这样的大家族人多,事儿多,是非必然也多。江之恭挨了骂,江之恭的爸爸也许不会怎样,可他妈妈心中必然有疙瘩,而这事儿又是因她而起,难免,这疙瘩的结就把她给绑住了。 虽然她跟江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也不怕江家人怎么看,可这总让人不舒服不是?所以说,这样的大家族,她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即便是萧家,所有的家族聚会活动她都是能躲便躲,实在躲不过也必然安安静静的在她的角落里,以致,这两年来,萧家没几个人格外关注她,因为她实在太平凡,平凡得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她开始后悔跟江之永来江家了。 “带清禾去换件衣服。”江老对江奶奶说。 “这个……好吧……”江奶奶略略一顿,笑着对叶清禾道,“清禾,跟我来。” 叶清禾跟着江奶奶上楼,进了更衣间。江奶奶一边在衣柜里找着衣服,一边说,“我这没你们年轻人穿的衣服,我那些儿媳妇也不在我这住,没留下换洗衣服,只能把我年轻时的衣服拿给你暂时应急,你可别嫌弃。” 江奶奶个子不算高,也瘦,体型倒是和叶清禾有些像,只不过衣服的款式太老旧了。 果然,她翻出一件旗袍来,烟绿底色,墨染一般的荷花,极大的一朵,周围点缀错落墨色荷叶,雅致到了极点。衣料非常好,颜色也尚新,可见没穿过几次。 “就这件吧,年轻时最喜欢,可又觉得穿着太出色了,就只穿了一次,经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保存下来,只当纪念了,待会儿出门的时候再搭个披肩,就不冷了。”江奶奶把旗袍交给她。 这衣服拿在手里,手感特别舒服,久久搁置的原因,散发着淡淡樟脑丸的味道。 若她穿这样,势必太隆重,可是,眼下也别无办法了。 “你换,换好我再来看你。”江奶奶贴心地出去了,给她把门带上。 叶清禾默默把自己的衣服推下,换上了江奶奶的旗袍,在镜前一站,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奶奶说这件旗袍太出色,很少穿。 这旗袍哪里只是旗袍?分明是一件艺术品…… 视线有些障碍的阻隔,只因眼镜上也泼了几滴汤。 她把眼镜取下来,用纸巾擦拭了,再一抬眼,这京派雕花的穿衣镜前立着的人宛若时空穿越,从清末民初走出来的女子…… 她第一次觉得,她衬不上这衣服。 水墨天染,烟雨笼尘。 她忽然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仿似透过这衣服,看到了其他人,看到了年轻时喜欢穿旗袍的妈妈,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执笔绘荷的外婆…… 一时,竟如魔怔了一般,连有人开门进来也不知道。 “清禾,还行吗?”江奶奶轻唤她。 她恍然回神,还来不及戴上眼镜,匆忙地回道,“还好。” 江奶奶走到她身侧,只看了看衣服大小,赞道,“还好,倒是和我年轻时身量差不多。咦,这头发上怎么也洒了汤?” 江奶奶拿了丝巾,给她细心地擦去,感叹她一头乌发握在手中手感极佳,“年轻就是好啊!这头发,跟缎子似的!” 说着,熟练地给她把头发从后面分成两股,一手握了一股,垂在她耳侧,一边说一边看镜子,“小姑娘穿旗袍扎两个辫子是最好看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镜子里叶清禾的模样给震住了…… “奶奶,我……还是戴上眼镜吧,看不清楚。”她低头,赶紧把眼镜戴上,江奶奶手一松,她的长发也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 可是,江奶奶的目光却仍然还在镜子里,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吓…… “奶奶?”叶清禾轻轻叫了一声,也被这样子的她给吓住了。 江奶奶终于回过神来,却是神色慌张手足无措的样子,隐约还转过背,擦了擦眼镜…… “奶奶,你怎么了?”叶清禾觉得定然是自己穿了这旗袍的原因,才惹得奶奶这般。 “没事!没怎么!就是看你穿这衣服好看,想起奶奶年轻时的事了……走!下楼去……饭该凉了……下楼……走……”奶奶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叶清禾满揣着狐疑跟着江奶奶下了楼。 当她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大伙儿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身上,只不过,年轻的一辈只看一眼,便做各自的事去了,只江爷爷,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很不自在,在江之永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假装没看到。 而后,整个吃饭的过程,江奶奶都有些失神,如痴了一般,盯着叶清禾看。 有时看得叶清禾实在别扭,悄悄去捕捉她的目光,却又发现,江奶奶的眼神的确是落在自己身上,可是,确实空洞的,仿佛她看见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她释然了,或者,江奶奶的确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她年轻时的影子,以致勾起了她的回忆,并没有其它。 饭还没吃完,萧伯伯就来短信了,问她什么时候吃好,派人来接。 从江家到萧家,打车不太方便,而且她穿成这样,大晚上的在街上溜达也太惹眼,虽然江家可能会派人送,但是比较而言,还是觉得萧家的人来接她更自在些,于是,给萧伯伯回了短信。 萧家来接她的时候时间也掐得很准,刚好晚饭结束,这样,她不必再留在江家接受奶奶奇怪的眼光和白晔或者会突然想起的盘问,松了一口气,和江爷爷告辞,只是,没想到来接她的人会是大哥而已,她以为只是司机。 所以,当白晔看见一表人才俨然世家子弟的萧伊朋惊了一惊,并不认识已经出国多年的他,只问,“这位是……” 萧伊朋虽然也不认识江家的人,但是素养极好,带着几分英伦绅士风度问候了江家所有长辈,然后才自我介绍,他乃叶清禾大哥,萧伊朋。 江家第二代不比江老深居简出,对于这圈子里该了解的姓氏还是了如指掌的,不管是否有交往,于是,白晔便试探着问,“那……和萧城兴先生家是同一个萧吗?” 萧伊朋笑了,“那是我父亲。” “哦……难怪,我说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世家子弟,果然好家风,好教养。”说完,还看了叶清禾一眼,仿佛对她更为满意了。 寒暄间,江奶奶已经给叶清禾把披肩取了来,她自己的衣服也打包装好了,叮嘱她,“披上,外面还是有些凉。你的衣服刚才保姆已经洗了,还没干,回家晾晾。” “嗯,谢谢奶奶。爷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朝。”叶清禾接过披肩和衣袋,说完又跟江家人辞别,不曾落下任何一个比她年长的人。 江老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年年有今朝,明年你还得来我家!” 叶清禾笑笑,“只要爷爷不嫌弃清禾蠢笨。” “哎哟,这话说得,这灵透的孩子还说蠢笨,让我们家孩子怎么办!”江老笑道。 又是一番客气之后,叶清禾终于跟着萧伊朋出了江家大门。 其实一进门,萧伊朋就注意到叶清禾这身衣服了,众人之面不便言说,到了外面才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她,“妹妹一个多月不见,这么漂亮了?这是怎么?学校演节目吗?” “没有!在江爷爷家吃饭把衣服弄脏了,穿的江奶奶的。”她解释,并且迅速上车,唯恐这张扬的打扮让人给看了去。 萧伊朋知她面薄,也不再打趣她,微笑着进了驾驶室,其实,她这身打扮还真好看,有着现代女孩所没有的古典气质,很适合她。 车上,萧伊朋真的像大哥哥一样,询问她在大学的生活,衣食住行都问到了,问她是否习惯。 她捡了些重点答了,间或,还插几个她认为比较令她新奇的小故事。 仔细想想,她认识的这些男生,似乎只有大哥相处起来让人觉得最舒适,有时候她真的把他当大哥了。其他人,比如付真言,他明显对她是有爱慕的,男女之间一旦有人动了这心思,而另一人不配合的话,多少就有些隔阂了;再比如王哲,是苏苏的男朋友,虽然也是创业伙伴,可是,总要保持点距离才好,话不可多说;至于二哥……本来应该是最贴心的那个才是,但现在却处成了这副光景…… 对了,还有一个人相处起来也是极舒服的——萧城卓!可那不是男孩嘛…… —— 第123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哭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3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哭了 叶清禾走后,江家的人也慢慢散了。舒悫鹉琻 为江老祝寿的浩浩荡荡子孙大军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桌残羹,和四处散乱的果壳包装袋。 正是这些有待人收拾的狼藉,在证明着刚才的热闹不是虚幻。 若在平时,江奶奶会和保姆一起收拾,年纪大了,事儿少了,收拾着这些,就像收拾着儿孙满堂的欢乐似的。 可是,此刻的她,却一直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入了定一般,依然注视着叶清禾之前坐的地方,泪眼朦胧罘。 江老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轻柔的一句,“小嫚……” 小嫚是江奶奶的闺名,如今,也只有江老还在叫了。 于小嫚缓缓移过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忽然哭出了声来,“阿荀,她恨我,恨母亲,我们对不起她……飚” 江荀叹了一声,轻拍她安慰,“小嫚,别伤心,现在不是有线索了吗?我们可以去找她。” “对!去找她!她跟清禾一定有关系!清禾不是萧家的养女吗?不是亲生的!那么像!太像了!太像了……”于小嫚激动地站了起来,牵着江荀的手就欲往外走,却不慎绊到了凳脚,差点摔倒。 江荀扶着她,心内也激动,却劝着老伴,“别急,别慌!这么大晚上的,别吓着清禾!不是还没确定吗?我们先查一查,查清楚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清禾说,这孩子,性子难捉摸呢……” 又是一番好言相劝,于小嫚才悲戚地抽噎着,没有再固执地要去把清禾找回来。 “走吧,我们先回房休息。”江荀看着老伴,多少年了,这是她心里解不开的死结,今儿这死结松了扣,竟如经历一番大病一般,让她一下苍老了许多。 只是,这样的夜晚,又如何能安睡? 于小嫚捧着一本老影集,里面为数不多的一些老黑白照片,基本都泛了黄。 其中一张,是两个少女的合影,一人穿着那件水墨荷花的旗袍,梳两条辫子,纵然照片模糊不清,清新婉约的气质还是扑面而来…… 她就这样,看着那些照片,看了整整一夜,而江荀,陪着她,一言不发,坐了整整一夜…… ————————————————————————————————————————— 萧伊朋的车缓缓驶入萧家。 下车的时候,一阵凉风袭来,叶清禾裹紧了披肩,还是觉得凉意侵肤。 “冷吗?”萧伊朋问。 她摇摇头,“还好,不冷。” 萧伊朋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小腿,只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快步上前领路,带着她回家,给她打开门。 “回来了回来了!”里面响起一阵喧哗。 叶清禾跨入室内的瞬间,只觉得温暖的气息立刻包围了全身,而后,萧城卓圆圆胖胖的滚了过来,扑入她怀里,差点将她撞飞。 还得感谢大哥的绅士风度,开门后便让她走先,他在后面负责关门,所以,这一撞可以让她倒在大哥的胸口,并且被他顺利接住,不至于摔到地上,只是,披肩滑落下来,而且,萧城卓正好撞到了她青紫的腹部,疼得她弯了弯腰。 随即,萧伊庭的大吼声响起,“萧城卓!你个死胖子!撞什么撞?!” 萧城卓作为叔叔,被侄儿这么一吼,很是憋屈,尽管已经被吼习惯了…… 大哥大嫂都在跟前,他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嘟着嘴,什么都不用说。 果然,萧城兴开始训萧伊庭了,“你吼什么吼?没大没小的!城卓不过许久不见清禾了,高兴!” 萧伊庭瞪着眼睛,要说什么,憋了回去,只狠狠用眼神蹂/躏着萧城卓。 “撞疼了没有?姐姐?”萧城卓拉着叶清禾问。 “没有……”缓了一缓,腹部没那么痛了。 萧城卓注意到她身上的旗袍,嘴巴张得老大,胖胖的手指忍不住去触摸旗袍上的荷花,终于惊叹,“姐姐,太漂亮了!你真的太漂亮了!” 除了萧伊朋,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旗袍上,聚集在她身上。 萧城兴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姜渔晚震惊之余,哼的一声,上了楼。 而萧伊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冷笑,“这是什么打扮?运动鞋?旗袍?还披个大妈披肩?别丢人了吧!还丢到江家去?真笑死人!” 叶清禾站在原地,倒也平静如常,仿佛这一击打在她身上,完全无痛无痒,淡淡笑过之后,对萧城兴和萧伊朋道,“萧伯伯,大哥,我先上楼了。” “去吧,天儿变凉了!”萧城兴点点头,目送她从自己身边走过。 萧城卓则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经过萧伊庭身边时,她只静静地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宛若,他如空气般的存在。 刚上楼,便听见萧城兴的声音在暴吼,“我说你这臭小子越活越回去了?清禾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用这样的话来伤害她?” 萧伊庭看了眼楼上,没好气地说,“我说的是实话啊!这年头连实话都不让说了?那我还学什么法律?” “你……我看这两年不教训你,你骨头又痒了!”萧城兴怒极,似乎操起家伙又要打人。 而后,便是大哥劝解的声音。 她进了房间,将一切声音都关在门外。 “小叔叔,你在这待会儿,我去洗个澡。”她拿了衣服进浴室。 浴室里的大镜子照出她身穿旗袍的样子,这身衣服,她每看一次,便觉得多了一点内容。取下眼镜,浴室的灯光下,朝镜子缓缓走近,当真宛若走入烟水迷离的水景…… 终究还是把这身衣服脱下,细心地搁置一旁,想着得清洗了,再还给江奶奶。 镜子里便映出她裸/身的模样,腹部萧伊庭曾踢过的地方,似乎比昨天更青了,泛着紫,用手一触,还是会疼…… 不再去看了,打开热水,让自己冰凉的身体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全身才暖和起来。 穿上家居服出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在房间里等着她的人不是萧城卓,而是,他…… 他坐在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双脚交叉,搭着她的书桌,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在那翻着。 她出来的响动惊动了他。 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本,远远的,用一种近似于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她没说话,在床沿上坐下来,手指梳理着头发。 月余未归,院子里的桂花也开了,浓浓的香味,和前年这样的晚上一样,把空气的每一个间隙都堵得满满的。 人生前十六年,她喜欢清淡的东西,无论颜色或者香味稍浓,她便觉得腻,觉得俗。 可是,这两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清秋夜,如此浓香辗转的空气,却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也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能强烈地感知着,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别的生物存活着…… 一如,如今的她,曾厌弃玫瑰花的她,反认为红若凝血的玫瑰已经盛开到极致的美一样…… “你在干什么?”某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想了想,唯有两个字可以回答他,“发呆。” “……”他等着她,眼里要喷出火来,“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坐在这里?” “看见了……”她理顺了头发,正儿八经地看着他,这样,算正视他的存在了吗? 两人就这样望着,大约十秒。 萧伊庭无言,眼前浮现出锦儿看他的表情,含羞带怯,又掩饰不住的欣喜,和眼前这双静若深潭的眸子,迥然不同…… 他一笑,自嘲和落寞一闪而过…… “难道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来你房间干什么?”他这空气一般的存在,总不是来看着她睡觉的吧?虽然他曾经干过这种无聊的事。 她想了想,“你的电脑密码是xxxxxx”她说出一串数字来。而今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少年了,已然考上名校,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愣了愣,表情渐转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可是,他并没有马上走,脸沉得如铁板,盯着她,问,“擦药了没有?” 药?什么药?她略显迷茫。 “我给你的药呢?”他猛然提高了声音,显然又被激怒了。 叶清禾这才想起,他上课时扔给她的那支药…… “在书包里。”她指了指书包。 他倏然起身,提起她书包,在里面翻找出那支药,分明是还没开过封的样子。 他一双浅棕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走到她面前,简短而严厉地道,“躺下。” “干……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骤然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怕,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睡衣。 而这个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按住她肩膀一推,就把小小的她推倒在床上,顺手撩起了她衣服的下摆,露出她雪白的腹部,而腹部上那一大块青紫触目惊心,以致,他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而没有去看腹部以上属于女孩的风景。 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愤怒也在这一瞬间被击散了…… 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在床沿上坐下。 她却被这样的他给惊到,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两小无猜的伙伴,彼此成人,男女之别不可不小心。 慌乱中故作镇定,把自己衣服往下扯,却遭他眼神一瞪,还被他扭住手一甩,稀奇古怪的话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遮什么遮?别人能看我不能看?你除了会吃里扒外你还会什么?” 这又是什么话?什么叫吃里扒外?什么又叫别人能看?谁看了? 只见他在她一头雾水之时又一次掀开了她的衣服,手心里倒了药,覆在她腹部,开始给她揉。 桂花的馥郁芳香里,顿时渗入药酒的味道,有些刺鼻。 他的手劲到底是重的,即便在他看来已经算轻柔,可还是揉疼了她,她忍了,一声也不吭。 他看在眼里,索性用力按了按。她终于忍耐不住,轻轻了哼了一声。 他便笑,不怀好意,又有些解气般的嘲讽,“我还以为你有多能!” 面对他这样的恶作剧,她始终沉默着,并且忍受。 他见这样还没能逼出她的真性情来,心下郁闷,弃了怜惜的念头,心头忽然冒出一个事后他自己想来认定为变/态的想法,用力地开始揉按。 初时,她还能忍受,到后来,表情便扭曲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样,他心里升起一种陌生的,痛楚的,却痛快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可是,却不加约束地让这痛快扩大了,随之,手劲也越来越大…… 终于,她忍不下去,哀鸣了一声,抓起枕头朝他狠狠砸去。 枕头砸在头上,一点也不疼,甚至,在他心里开出了快意之花。砸吧!用力砸吧!索性用砖头砸!砸破了头也比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憋闷好!这段时间,他已经受够了! 他绷着脸,手下一点也不放松,她薄薄的身体在他掌下,发红,变热,似乎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把她揉碎了一般。 她开始曲着身体抗拒他的手掌,同时,用力拍打他的头,压抑的悲泣声,在喉间流转。 “打!你用力打啊!”他冲着她喊,压抑太久的愤懑似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而她,反尤甚,哽了声音,“你就会欺负我……凭什么……” “我就欺负你怎么了!?被我欺负总比被被人欺负好!”他扭住她的手,举于她头顶,恨恨的一声,“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挣扎着,用尽力气地说,“我欠你们的,我会还给你!我会全部还给你们!” 她分明觉得自己已耗尽全身的力气,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如此压抑细小,好似一只垂死的耗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太弱小,她不能让自己这么弱小…… 他却愣住了,情不自禁松了力,她那细小的,充满绝望般的声音,在他耳里,如雷鸣一般回响:我会全部还给你们……全部还给你们…… 那一瞬,字字句句震荡着他心口,如电闪雷鸣,震开一道道裂纹,痛楚,四处漫延……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姜渔晚,惊见这一幕,厉声道。 她用力一挣,从他掌控下挣脱,起身,上衣从她胸口滑落,遮住她之前裸/露的腹部。 想着姜渔晚定然有所误会,想着她半身裸/露几乎被他压着的画面被姜渔晚撞见,想着姜渔晚平日里对她的偏见,她百口莫辩,而事实上,是这一刻她不想辩驳,索性抹了抹眼泪,冲进浴室里,把门关上。 而后,背靠着浴室门,让眼泪流了个痛快。 是啊,她哭了,她今天哭了。她那么坚强冷静的,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的啊……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是因为他揉痛了她吗?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第124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对不起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4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对不起 姜渔晚站在门口,怒视着儿子,“跟我出来。舒悫鹉琻” 萧伊庭站在原地不动,僵直的身体,略低了头,看着身前的地板,表情木然,“妈,您走开。” “你说什么?”姜渔晚气坏了,儿子虽然调皮,但是一贯嘴甜,讨她欢心,对这个儿子,她也是一贯溺爱,现在居然要她走? “妈,我说,请您先走。”他重复了一句,依然木然,依然僵硬。 “你个臭小子!”姜渔晚跨进房间,欲来揪他钏。 “妈!请您出去!”他忽然提高了声音,看着的,依然是地面那块木条,不曾移开过眼神…… 姜渔晚倒是没见过这样的儿子。 萧伊庭生性调皮,从小到大,或被萧城兴揍得哭爹喊娘告爷爷,或倔强不服咬紧牙关,或在她面前讨好卖乖撒娇,甚至,逼急了他,还会和他爸爸强词夺理大声争辩,也不是没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糅… 可是,从来没有这般模样…… 严肃,深沉,执拗,坚持…… 这种表情,她只在萧城兴脸上看到过,在有人触到他底线的时候…… 而她深深地明白,此种时候的萧城兴是狂狮发怒的前兆,绝对碰不得的……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儿子了…… “妈!”他又唤她,简短坚决,铿锵有力。 她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为了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拉长了面容。 他在原地静静沉默了一会儿,让那些莫名其妙涨起来的躁怒平息下去,而后,走到浴室门口,轻轻叩门。 里面没有回音。 他明白,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还给她回音? 胳膊撑在门上,额头抵着胳膊,前所未有的无力。 “妹妹……”他轻轻地叫着,哽了,良久,才深深吸了口气,无端的,眼睛酸得厉害,“对不起,我脾气不好……” 他二十年不可一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一个人说对不起……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叶清禾的哭泣声已止,听着那传来的,飘飘忽忽的声音,那声无力的对不起,怔怔地发呆,眼前闪过的,依然是初见那日,他转着篮球从门外走来,笑容如跃进窗帘的阳光一般灿烂,额头上脖颈处,汗珠凝着晶莹的光…… 他撑着那扇门。 那扇于他而言,并不坚固的门。 或者,他一脚便可以将它踹开。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踹伤的,又何止是门? “妹妹,出来吧……”他终于站直了身体,视线里,那扇胡桃色的门渐渐模糊,喉间竟哽得有些痛,“我……走了……以后……不进来了……” 叶清禾靠在门上,一双空灵的眼睛云雾迷蒙。 周遭死一般安静下来,她眼神一晃,惊惧间猛然返身拉开门,却见房间里空荡荡的,人影已然无踪…… 窗户依然开着,秋夜的风,幕幕袅袅,桂花的香味层层叠叠涌入。许是夜沉了,那香,也不再暖和…… 她坐在他之前坐的椅子里,书桌上放着他适才看的书。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将那本书飞快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拎着书脊甩了甩,也没掉出东西来! 再一页一页仔细翻,还是一无所获…… 可是,她分明把郭锦儿托她交给他的那张卡片夹在这本书里的…… 也罢…… 掉了就掉了吧…… 反正也不是她的…… 终究,不是她的…… 对面,是那只她亲手绘上去的小乌龟。两年的时光,谁也无法再停留在原地,似乎,只有它没变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漂浮的思绪慢慢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专业书来,正准备开始读,门上想起了剥啄之声,萧城卓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姐姐,你睡了吗?。” 她起身打开门,让他进来。 他一脸小心地看着她,“姐姐,萧伊庭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是被萧伊庭各种威逼诱/惑给赶出房间去的,已经十分后悔,觉得自己身为小小男子汉,没有尽到保护姐姐的责任。 叶清禾摇摇头,摸了摸他圆乎乎的脑袋,这孩子,再这么长下去,只怕过几年,她就得垫脚尖才能够得到他的头了。 “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出去就好了……”他虽然人出去了,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响动,发生的一切,他是懂非懂。 “城卓,不关你的事,去睡觉吧。”她温柔地对他笑,看上去,真的像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姐姐,我不吵你了。”萧城卓很懂事地说,“我这个学期报名参加武术班,明天要去练武术,姐姐你陪我去吗?” 现在的孩子,学特长的很多,大多都是父母陪着,萧城卓从小就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多半是司机接送。 叶清禾想了想,应承下来,“好,我陪你去。” “太好了!姐姐,等我练好了武术,谁也别想欺负你!萧伊庭也不行!”萧城卓鼓着腮帮子,像在发誓。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萧城卓在回房间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地如此对她说。 她跟他挥别道晚安,便让自己投入到书里,以急速地背诵法大段大段地记忆,让自己的脑海里满满地,塞了法律条文,不允许半点空隙。 这样的读书法,却是极累的。 连续坚持了几个小时,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过了睡眠的最佳时段,神经反而格外兴奋,再没了睡意。 她坐了一会儿,索性打开了电脑。 新的游戏,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玩,级别仍然很低,而他的,想必已经很高级了吧…… 鼠标点开了好友,原本只想看看他多少级了,却发现他这时候仍然在线。 她的光标还在他名字上移动,对话却来了:一一。 在。她回道。 你好几天没来了,很忙吗? 是。 这么晚上线?还没睡? 恩。 他发来个滴汗的表情:你真是惜字如金啊! 她回了个微笑过去,打了三个字:师父好。 他笑:你还记得师父?你这不成器的徒弟,再不来师父要将你逐出师门了! 她亦笑:师父今晚怎么也还没睡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发过来一句:睡不着。 怎么了?她问。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最后,终于还是来了回复,是一个问题:一一,如果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离你越来越远,怎么办? 她凝视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失了神,无法给出回应。 对话继续发过来:一一?还在吗? 在。她赶紧回应。 一一,我说错了话,伤了她的心,也可能是我脾气不好,老欺负她,她讨厌我了吧,更重要的是, 她注意到,这个更重要的后面是个逗号,她便等着他把话说完。 结果,他说:算了,不说了。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更重要的是什么。 他对她说过的字字句句,她记得清清楚楚,可她亦清清楚楚,那些话于她,不过烟云。 于是认真地回答他:师父,如果那个人在你人生之中真的很重要,那么她肯定会明白,你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否则,她就当不起重要这两个字。 真的吗?他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 真的。如果是对你十分了解的朋友,她当知你为人,更知你性格,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会说出违背人本意的话,如果你一直都是疼她的,偶尔斗嘴时几句气话不会有人当真。而如果,你的朋友连这点都不明白,她也就不值得你用重要两字来形容了。 一番话似乎说得他又迷糊了,他发来晕乎乎的表情,问:那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师父,她一定懂的。 只是,她的开解,似乎并没有让他振奋起来,也没能让他就此去安睡,两人的等级差距,已经完全无法在一个地图玩,于是,她玩她的,他玩他的,一直到天亮。 半宿没动静的他,笑着发来对话:你看看你的好友里,是不是只有我们俩名字是亮的了? 言下之意是,他的好友里只有她和他还在玩了? 她回了个微笑,其实,她的好友名单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和她一起来这游戏玩的阿祖,那天也忘了加好友了。 我下了,一一,谢谢你今晚陪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名字马上变成了灰色。 她觉得肩膀酸疼,于是也下了,躺回床上,打算微微眯上一阵,今天,还要陪萧城卓去练武术。 浅浅的一觉,没多久便醒了,她梳洗一番出房间,萧城卓的房门是开着的。 走过去一看,小家伙已经准备好了,正要出发。 看见她来,开心地一笑,“姐姐,你醒了?我打算走了呢!” “不是要我陪你吗?”她笑说。 “可是姐姐在睡觉我就不想打扰姐姐了,姐姐多睡会儿!”萧城卓冲着她懂事地笑。 这孩子,有时候真让人觉得暖心,她心口软了软,“走吧,别迟到了。” “姐姐,你不吃早餐吗?要不我们让云阿姨给你包上!”萧城卓说着就蹭蹭下楼了,她甚至来不及阻止。 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却遇上姜渔晚上楼来,脸色并不好,见了她,目光更是一沉,说话的声音倒是又轻又软,“清禾,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们说说话好吗?” 叶清禾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避无可避。 她点点头,“好。” “去你房间吧。”姜渔晚道。 叶清禾便领着她,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这里原本是萧家,也无需叶清禾请姜渔晚坐,倒是姜渔晚,对她说,“你坐。” 叶清禾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而姜渔晚始终站着。 “我们就长话短说吧,也不多那么些虚的了。”姜渔晚两手交叠在腹前,无名指上,祖母绿的戒指光泽莹润厚重,“清禾,你来萧家两年了,觉得萧伯伯待你怎么样?” “很好。”她毫不犹豫地说,即便姜渔晚今天问的是:你觉得萧伯母对你怎么样,她也会给出一样的回答,因为,世界上没有哪一条规定一个母亲非得去喜欢别人的孩子,她肯容纳,已经算是功德了。末了,又加了句,“清禾很感恩。” 姜渔晚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两年你的存在也给萧伯伯增加了许多欢乐,至于你为伊庭所努力的一切,我这个当母亲的全都看在眼里,对你更是感激。可是,我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一些话,想必你也还记得,只不过,女孩子年纪大了,总有些女孩的心思……” 叶清禾何其聪明,焉不知姜渔晚所言为何?好在,她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曾妄想过。眼睑一抖,便欲说话,被姜渔晚截住。 “你别急,我也不是说你什么,本来嘛,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女,谁不是花样年华云样心思?萧伯母也是过来人,自然懂的。清禾,萧伯母也不是说你不好,你很优秀,好好打扮一番的话,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只不过,你并不适合伊庭。想必,这一点你自己也知道的。伊庭把你看得很重,甚至有些惧怕你,那是因为他把你当良师益友,毕竟,你比老师比他老爸管得他更服帖,可你觉得这是欣赏和喜欢吗?至少,伊庭就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他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 叶清禾默默地听着,把原本要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姜渔晚停了停,看了看她的反应,接着说,“清禾,我再说一次,不是说你这种女孩不好,而是不适合,不适合当伊庭的妻子,也不适合他的眼光。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伊庭和伊朋总要继承家业的,势必需要一个能辅助他们的女子来当他们的妻子,倒并不是说非得门当户对,关键是性格和能力要能当得上,这能力好说,还是可以培养的,性格,就难改了,清禾,你的性格太沉了,或者适合找一个钻研学术的丈夫,你们才有共同语言,以后萧伯母会为你留意这一类的青年才俊,至于伊庭,这孩子性子浮躁,这两年虽然大有改善,可本性难移,你也听城卓说过了,这家伙从幼儿园开始就闹绯闻,对女孩从没认真过,为这点,他不知挨了他父亲多少打,你和他一处处大,我也是担心你们,才来提点一下你,你是女孩,女孩懂事多了,一定能好好把握尺度的,对不对?” 叶清禾沉默着,点点头。 姜渔晚微微一笑,“我就说你是个乖巧懂事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现在郭家准备往回迁,我们家和郭家关系从前就好,我跟郭怀月还是手帕之交,而伊庭打小也喜欢锦儿这个妹妹,锦儿性格活泼,大方得体,最难得的是伊庭对锦儿仍然十分上心,我和萧伯伯看在眼里,也十分高兴和满意,唯一担心的,是你,我们伊庭是男孩,青春期有些什么绯闻的,时间过了,别人也就淡忘了,但女孩不一样,若传出什么话儿来,只怕于之后的人生都有影响。” 话儿说到这份上,还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即便叶清禾是木头疙瘩,也能十分明了,何况,她还是如此通透的一个人。 ———————————————————————————————————— 明天加更哈~!!!亲们问关于更新时间的事,吉祥在这里说明一下,因为现在非常时期,所有的更新都需要编辑人工审核,而人工审核是有时间的,编辑不会啥事不做光整天在电脑前审核了,一般是早上一次,下班一次,晚上一次,如果亲们在上没有刷到更新,就不必一遍遍刷了,6点左右来刷一次,如果这时候还没有,就得十点,三个时间点,其它时间就去玩儿啊!!否则,即便吉祥更新了,编辑不审,也是出不来的。 第125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她有喜欢的人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5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她有喜欢的人了 见姜渔晚终于停了下来,她才静若深水地说,“萧伯母,清禾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萧伯母多虑了,我和二哥从来只是兄妹情分,如您所说,即便走得近一些,也是因为我们曾一同学习,一同进步之故,至于其它,清禾从未想过,二哥,自然也不会有这份心思,他很喜欢锦儿,清禾也希望今后和二哥一同进步的人是锦儿。舒悫鹉琻” 姜渔晚笑了,“好了好了,你明白就好,现在也不必说什么二哥锦儿的,毕竟他们都还小,锦儿还没到二十岁呢,说这些太早了点,我们也只作为长辈,私下里有这个意思,他们,包括你,当务之急都是好好学习。绪” “是,知道了,萧伯母。” 没有人比她更沉静。沉得如一汪深海,静得如死水无澜。 即便是姜渔晚,也觉得要读懂叶清禾的心思很难,不过,得到了她的承诺,今天的目的也已达到,她可功成身退了。 温和地笑了笑,伸手给她理了理刘海,“清禾,你到我们家来,我们也算母女一场,萧伯母不会亏待你的,儿子女儿该有的,都不会少了你。患” 叶清禾扬起唇角,“谢谢萧伯母。” 姜渔晚袖口里渗出淡淡香味,手腕行动间,镯子叮当作响。 谈话正式结束,果真没有用几分钟时间。姜渔晚走了,叶清禾亦安然下楼,和等在楼梯口的萧城卓会和。 萧城卓手里拿着她的早餐,小脸绷得紧紧的。 萧家的司机送他们去,一路上,萧城卓都没说别的,只是把早餐递给她,催促她快吃,表情十分严肃。 直到到地儿以后,司机走了,他才郑重其事对她说,“姐姐,你不要嫁给萧伊庭。” 叶清禾寻思着,刚才她和姜渔晚的对话是不是被小家伙偷听到了? 她笑,“小孩子,懂什么嫁不嫁的!” “我懂啊!我们班有些同学都有女朋友了!”萧城卓鼓着腮帮子说,“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等我长大了,嫁给我!” “好了,快去吧,老师要集合了!”叶清禾催促他。 “让我说完呀!姐姐,你嫁给我,我养你!”小家伙的眼神竟然十分认真。 叶清禾再度笑了,不禁问道,“你拿什么养我啊?” “我长大了可以赚很多很钱!比大哥家的更多!现在嘛,我以后少吃一点,把我的分给你一半!”萧城卓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可见内心活动十分丰富。 叶清禾听了,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玩笑,也跟着玩笑,“小叔叔,叔叔养侄女呢不是不可以,关键你快长大吧,赶紧进去练武去!” “我不是叔叔!我讨厌当叔叔!”小家伙皱起了眉。 是吗?可是为什么当萧伊庭的叔叔当得不亦乐乎? “姐姐,我是认真的。我住在大哥家,我爸爸有给生活费的,大哥说不要,可是我爸爸给了,说必须给,给大嫂看的。我以后只吃一碗饭了,剩下的一碗给你吃。”说话时小脸上的固执仿佛在说,你看,我现在就能养你了吧! 叶清禾不动声色,仍是柔声催他进去,“快去吧,我明白了,小叔叔。” 集合哨响,萧城卓不甘心地瞪着她,“嗯!所以姐姐,你吃了我的饭,你要等着我长大啊。” “傻孩子!越说越认真了,快去吧!”她催促。 “我才不是孩子!我不管!你答应我!我长大之前你不准嫁人!你不答应我不就不去了!”他自己标榜着说他不是孩子,言行举止耍赖的劲儿不是孩子是什么? 叶清禾的人生计划里原本就没有嫁人这一条,现在更加了,于是道,“好好好,我不嫁人!快去吧!” 萧城卓这才满意地去了。 现在的萧城卓每顿都要吃两大碗饭,每天还各种补充食物不断,是个典型的吃货,能下这么大决心,也算是真正“疼”她这个侄女了…… 只不过,她仍然只是把这些当做玩笑,小孩子能真正懂什么嫁娶?好多男孩子不是以为结婚就是要跟自己最喜欢的人结吗?所以,下过决心长大要娶妈妈。当然,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看着萧城卓在队伍里开始热身,她不禁想,原来,萧城卓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借住…… 萧城卓练功的时候,她捧了本专 tang业书在背。 昨晚熬了一夜,这时候,坐在暖洋洋的秋光里,才觉得极是疲累,背着背着,便忍不住撑在石桌上睡着了。 说是睡着,公众场合里那些来来往往的喧哗声却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里,应算是睡不踏实的,可是,却怎么也没能醒来。 直到她终于醒来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城卓的课已经结束了,正撑着脑袋笑眯眯地守着她呢。 “啊?下课了?小叔叔你怎么不叫我?”她取下眼镜来,揉揉眼睛,而后又戴上。 “姐姐,你睡得真香!走吧,我肚子饿了!”他帮着她把书收起来。 她看了下时间,果然该吃午饭了。 于是萧城卓坚决要求自己请客,请她去kfc——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买餐的时候,萧城卓义正言辞地质问她,“出来吃饭,有女生买单的吗?” 叶清禾哭笑不得,这是他所谓的“小小男子汉”尊严? 吃完饭,他还不罢休,磨着她去游乐场玩,之后还要看电影,看的还是一部爱情片,尽管,开演不到十分钟他就睡着了…… 所以,两人回到萧家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萧城兴也回来了,只是,饭桌上并没有见到萧伊庭。 “你们俩去哪玩了?”萧城兴聊天似的问他们。 “游乐场啊,大哥!”萧城卓脆生生地回答。 萧城兴便没说什么了,一来,萧城卓这孩子比萧伊庭听话多了,功课也一直都好,无需他操心;二来,萧城卓还是个孩子,很早以前就闹着想去游乐场玩,可是,他太忙,无暇顾及个小孩子,所以,叶清禾能带着去,也算全了他这弟弟一个心愿。 “伊庭怎么还没回来?”这话却是萧城兴冲着叶清禾问的。 叶清禾顿了顿,她哪里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大早就没看到人影。 “去郭家了吧,郭家肯定留他吃饭呀。”姜渔晚替她答道。 萧城兴于是沉默了。 “吃饭吧,都吃,你们俩,菜快凉了,就等你们呢……”姜渔晚站起来,亲手给他俩盛汤。 叶清禾赶紧接过勺子,“萧伯母,我自己来。” 那天,叶清禾睡得很早,许是太累的缘故,也睡得沉,萧伊庭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因为,房门一关,便和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隔成两个世界,而他昨晚说过,他再也不会进来了。 萧伊庭回来得有点晚,一身的酒味,进门,遇到萧城兴还没睡,似乎,是在专程等他。 “爸。”他有些脚步悬浮,走过萧城兴身边时,叫了一声。 萧城兴闻到酒味便有些生气了,冷言嘲讽,“你还认得出我?” 萧伊庭笑了笑,“爸,就喝了一点,爸,我长大了。” 这一说,萧城兴一闻,除了酒味还有一股烟味,更火了,“还抽上烟了?!我看你真是欠抽了!” “男人,不抽烟不喝酒,是男人吗?爸,我上去了,晚安。” 萧城兴听了他这话,便知他真是喝多了,不然怎么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你给我站住!”他喝道。 “爸,什么事?”他有些不耐。 “你妈说要给你买辆车,是你要你妈来说的?”萧城兴皱着眉头问。 “车?没有……我连驾照都没有,开什么车……” 果然是妻子对这个儿子太溺爱了…… 萧城兴哼道,“不是你最好!你给我记住了!有本事自己赚钱买车!啃老算什么东西!” 酒醉心里明,萧伊庭脑子还算清醒,眼前不由自主闪过付真言和他那辆车,“呵”地笑了一声,“当然,我自己买车,我自己买我未来的一切!您就放心吧!您儿子没那么不成材!” 这话,让原本有些恼怒的萧城兴听了后心里稍稍舒坦,也罢,男孩长大了,烟啊酒啊什么的,在他看来不是大忌,只要有担当,有责任感就好! 末了,又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我要提醒你的是 ,你的未来你自己买,你未来的家也是你自己买,作为一个男人,在没有准备好给一个女人好的环境的时候,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告诉你,这时候别给我谈恋爱,更别整出乱子来,你啊,先立业再考虑成家,反正,我这里你休想抠出一分钱来给你结婚用!” “嗯……遵命……”他含糊不清地答应,醉眼看向父亲,“爸,训话结束了吗?” 若不是看着他醉了,真想再抽他一顿!现在抽了他醉醺醺地也不长记性!萧城兴恨恨地想,让他上楼回房间去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他心里有些郁闷。 他不是封建家长,不会一手操控孩子的婚事,尽管他心里有着他的愿望,但若萧伊庭自己不喜欢,他也没办法,可是,他愿不愿意出钱他还是能做主的,若当真如姜渔晚所说,儿子看上的是锦儿,那么他就让儿子多磨练几年,成才了有根基了再跟锦儿结婚,或者,那几年里又会有什么变动呢?儿子才二十岁不是?年轻人,不定性啊……但是,这里有个大大的转折,如果他喜欢的是清禾,那一毕业就能结婚了,他负责一切…… 想到这里还是觉得叹息,儿子看上的怎么是锦儿呢?虽然锦儿也不错,可是,想到清禾这么一块美玉要明珠暗投,投入别人家里,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萧伊庭上楼之后,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敲开了萧城卓的房门。 萧城卓门只开了一半,警惕地瞪着这个喝过酒的侄儿。 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侄儿?萧伊庭用力一推,门整个大开,还连带着差点把他也掀倒在地。 “萧伊庭,你喝醉了来发酒疯,我告诉大哥去!”萧城卓好不容易站稳马步,愤愤地说。 “滚一边儿去!就会拿我老爹吓唬我!”萧伊庭在他床上一躺,“妹妹呢?” “姐姐她睡觉了!还有!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妹妹妹妹的叫了,要叫婶婶!”萧城卓插着腰,神气地抬起下巴。 萧伊庭喝醉了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 “我说!你以后要叫姐姐小婶婶!因为我今天向姐姐求婚了!等我长大了她嫁给我!”萧城卓无法掩饰自己的得意,神气活现。 “我掐死你!”萧伊庭一骨碌爬了起来,去抓他。 萧城卓在房间里转着圈儿跑,“你敢!我告诉大哥去!不!我告诉我姐姐,不,我老婆去!” “你说!你再说!”萧伊庭一把揪住他后衣领,直接把他扔上了床。 萧城卓哇哇大叫,眼看着萧伊庭又要扑上来揍他,他赶紧跳下床,再一次在房间转着圈儿跑。 萧伊庭倒在床上,天花板,家具都在转圈,酒劲儿早就上来了,他没力气再去追,只闭上眼,将转圈的天花板隔离他的视线之外,一时呈游离状态,似乎忘了萧城卓只是一个念小学的孩子,“你别做梦了,妹妹她有喜欢的人了……” “啊?谁?”萧城卓忘了危险,凑近床边问。 萧伊庭瞟了一眼他,莫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惺惺惜惺惺,也不再想揍他了,苦笑,“臭小子,下楼拿啤酒来,我们哥俩干一杯……” “谁和你是哥俩?我是你叔!”萧城卓愤愤地鼓起腮帮子,对于萧伊庭的话并没放在心上,“才不会呢!姐姐今天答应我了,我长大之前不嫁人!” “今天?今天妹妹去哪了?”萧伊庭摇摇沉重的脑袋,终于想起自己来找萧城卓是要问什么了。 “和我到约会啊!”萧城卓嘻嘻一笑,“我请姐姐吃kfc,我们还到游乐场玩儿。” 听到这样的约会,萧伊庭笑了,“幼稚!泡女人都不会泡!谁会喜欢一个只会吃kfc坐过山车的小屁孩?” “那该怎么呢?”萧城卓听得兴致勃勃。 “比如……看电影啊……” “我们看了!还是看的爱情片!”萧城卓得瑟地眨眨眼,“还有呢?” 萧伊庭横了他一眼,岂有此理,他还没跟妹妹看过电影呢,除了学校组织的…… “还有……带她去酒店开/房间啊……”萧伊庭迷迷糊糊地说。 “啊?酒店开/房间干什么呢?看/片吗?” “嗯……看/片可以……”萧伊庭呢哝了一句, 开始打鼾。 萧城卓在那抓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看个电影还开个房间?真浪费啊!家里不能看吗?买电影票也便宜多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浪漫?难怪叫二人世界……” 他深深地觉得,大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懂的,所以,还是快快长大吧!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用力地推着萧伊庭,“喂!你给我起来!回你自己房间睡去!你一身酒味臭死了!臭死了!我睡哪儿啊!” 第126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原来如此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6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原来如此 天渐渐凉了,供暖还没开始,洗过的衣服没那么容易干,偏偏萧伊庭是个爱运动的人且讲卫生的人,如他自己所说,他有洁癖…… 所以,每天洗澡换衣,无论天气多凉也坚持,只是,这衣服干的速度就跟不上他换洗的速度了。舒悫鹉琻 不过,叶清禾总能在第二天把前一天的衣服干爽爽地交给他。 他们之间,似乎只有这两件事有着联系了,一,是洗衣服,二,便是给他买饭…… 哦,不,还有一个空间,他们可以相遇,那边是游戏,在那里面,他是她师父…罘… 他说,再也不进她的房间。后来,便果真如此,连女生宿舍,他也不来了。 钟佳宜会问她,你二哥怎么老不来找你了啊? 魏雅丹便嘲笑钟佳宜暗恋萧伊庭殳。 钟佳宜倒是承认得挺大方,只是暗叹自己才貌都不如萧伊庭的正牌女友郭锦儿,在她眼里,郭锦儿就是天上的仙女,而自己,只不过凡间一草芥。 对于两位室友的议论,她不过当笑话一听,笑笑也就算了。 可是,钟佳宜却不罢休,觉得叶清禾又不是萧伊庭亲妹妹,在萧伊庭身边这么些年却不能把他拿下,实在可惜了些,秉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要流入外人田的心理,为叶清禾惋惜,“我说清禾,如果我是你,我就在某个月白风高的夜晚把他给拿下了!近水楼台啊!” 钟佳宜眼里流露出类似于桃心的东西,仿佛能拿下萧伊庭的人是她自己,脑子里也在勾勒一些不“健康”的画面。 结果,自然是被魏雅丹再一次鄙视了,“得了吧,你以为清禾和你一样的是小色/女?” 对于色/女这个称谓,钟佳宜并不反对,只对叶清禾十分好奇,“清禾,你到底怎么想的呢?是你不喜欢你二哥这种类型吗?我想想,像你这样的,是不是比较喜欢成熟稳重型的男人?能带给你安全感给你疼爱的?或者说年龄偏大一点的?” 叶清禾无语了,笑道,“你们别瞎猜了!我什么也没想过,只想把书念好就行了。” “多没趣啊!”钟佳宜瘪了瘪嘴,还是不甘心,“清禾,那你说说你理想中的人是不是这样的?你说说嘛!别跟我说没想过,哪个女生没考虑过啊!” 叶清禾无奈,摇头,“我还真是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想想啊!既然不是你二哥那样的,是不是我说的这样的呢?”钟佳宜拉着她的胳膊,缠着她没完没了。 叶清禾被逼得没办法,手中的衣服都没法叠了,只好敷衍她,“是是是!你说得对!” “我就知道……”钟佳宜一副了解她的样子,还冲魏雅丹得意地眨眨眼。 魏雅丹不服,“得了!你以为清禾跟你一样吗?人家就算谈恋爱也一定是学习恋爱两不误,你看人家成绩多好,考研才是第一要务吧!清禾你说对吗?” 叶清禾点点头,“这倒是,我们这一行,还是要念研究生的。” 三人正说着,响起了敲门声。 钟佳宜走去开门,外面站着面无表情的萧伊庭…… “二……二……二哥……”钟佳宜在人后没脸没皮,当着人面却腼腆得话都说不清了,还跟着叶清禾叫二哥来着。 萧伊庭的目光越过钟佳宜,淡淡地落在叶清禾身上,淡淡地开口,“王妈妈让我通知你,今天晚上去店里吃饭,你的手机和宿舍电话都打不通。” 这句话说完,他就走了。 叶清禾想把他的衣服交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萧伊庭大步地走出了女生宿舍,直往王哲的店里而去。 王哲下午没课,在那鼓捣电脑,他一坐下来,就打开游戏。 “你妹今天没课啊,怎么不跟你一起来?”王哲看了他一眼,问。 “嗯,在洗衣服呢!”他随便编了个假话。 王哲笑了,“你有这妹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啊!” 萧伊庭耷拉着脸,回他一句,“你衣服没人洗吗?” “那怎么一样?”王哲嘿嘿一笑,“苏苏是我老婆……” 话音刚落,萧伊庭就“啪”地一声摔了鼠标,把王哲吓一跳,“你干嘛?”他肉痛好吗?这店里的每一个鼠标,每一条数据线,都是他的心头肉啊!这二傻当是他家里呢?发大少爷脾气? “没什么?”萧伊庭阴沉着脸,“你什么破网!上线就害我掉线!” 王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这网速还慢吗?想要伸头过去看一眼,萧伊庭却站了起来,问他,“有烟吗?” “最近烟瘾有点儿大啊?”王哲眼含疑惑,上下打量他,“在外套口袋里,自己去拿。” “晚上熬夜多了,困!”萧伊庭边走边答。 萧伊庭刚把手伸进他外套口袋,王哲猛然惊醒,大喊一声,“别!别动!” 可是,萧伊庭已经伸进去了,触到一个盒子,他以为是烟盒,拿了出来,嘴上还笑道,“藏了什么好烟怕我抽吗?” 结果,拿出来一看,他也愣住了:套、套! 王哲火速扑过来,一把抢了,藏好,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烟来扔给他。 萧伊庭接着烟,这回轮到他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王哲了,上上下下的,最后笑了,“你小子,行啊!” 王哲有些腼腆,“那不怎的?总不能每次都要你妹去买药吧……”上回的事发生以后,他再想那啥,苏苏就不答应了,非让他采取措施,还埋怨他不如清禾懂得关心她的身体,所以,这个必备的工具都得他准备了。 萧伊庭愣了愣,烟盒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叫我妹买什么?”他一把抓住了王哲的胳膊。 王哲也愣了,傻傻地看着他,“事后药啊!上回不是那啥,突发事件嘛,我什么也没准备,也没注意这个问题,后来还是你妹跟苏苏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然后给苏苏买了药送去的……” “什……什么时候?”萧伊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就是……我们店开业那天啊……喝多了……我和苏苏就……情不自禁了……”王哲被他的样子吓得都结巴了,开始自我检讨,自己过早和苏苏在一起确实不对,可是,这跟萧伊庭有什么关系?他那么激动干什么?“哥……你这是要揍我吗?”他又问了一句,这表情,这架势,不是要揍人的节奏吗? 萧伊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 王哲莫名其妙的,拾起烟递给他,几许讨好,“给你烟……” 他摆摆手,烟也不要了,心中倒是有一阵狂喜闪过,可是,仅仅闪过而已,马上又低落下来,随之,轻轻叹了一声。 “喂,我说你到底怎么了?”王哲自己点了一根。 “没什么……”他缓过一口气来,慢慢地说,语重心长,“王哲,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还没有能力给一个女孩幸福,就不要轻易动她,更不要轻易给承诺……”他说着,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呢?末了,又补充,“有时候,喜欢不仅仅是占有,呵护和疼惜是喜欢的另一种境界。” 王哲多看了他两眼,“几天不见,不,一天不见,你就变成哲人和诗人了?去你的,我会给苏苏幸福,我更会呵护她疼惜她,一辈子,永远!” 萧伊庭重新打开游戏,“希望你能做到吧!” 王哲皱了皱眉,觉得不可思议啊,“萧伊庭,我怎么觉得今年的你不是你了呢?” 萧伊庭盯着屏幕,慢悠悠地说,“变成你二大爷了吗?” “我二大爷作古了!”王哲顺溜地接上话,眼看萧伊庭要炸毛,他马上笑道,“不是……我真觉得你不是从前的萧伊庭了,尤其你今儿这话一说,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正人君子呢?” “我怎么了?!”他痛下一个大招,将游戏和他pk的那货给终结了。他似乎忘了,曾经的他是以为正人君子为耻的…… “你想想啊,你过去的花花史那么丰富多彩,今儿竟然爆出这么个言论,你好意思吗你?我可是只有苏苏一个人,萧二,你可别告诉我,你到现在为止谁也没碰过?”王哲作为男人,也突然生了好奇之心,在他心目中,萧伊庭在情路上可是他膜拜的楷模啊,难不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萧伊庭绷着脸没说话。 他嘶了一声,憋着笑,“难道你是个银样镴枪头?” 这句话如此熟悉,曾几何时,也有人用清清脆脆的,柔柔软软的声音如此说他…… 他伸掌,一把推开王哲凑过来的头,“滚!哥这叫责任心!” 王哲有些不以为然,只是颇觉意外而已,在他看来,萧伊庭应该属于时尚前卫那种人,可是没想到骨子里的思想却有些守旧,真是个外形与内心的矛盾统一体……不过,也能理解吧,就凭他拉二胡拉得这么得劲,就知道他家里的教育十分传统了…… 傍晚,叶清禾终于来了。 萧伊庭仍在打游戏,玩得热火朝天,眼神一晃,握着鼠标的手微微一抖,左手按错了键,被人给秒了…… 他呼出一口气来,抬头,叶清禾从他面前走过,径直给王妈妈帮忙摆桌去了,同时对王哲说,“下午去图书馆赶了个作业,没时间过来了,抱歉,你忙坏了吧?” “没事!我在这你可以不用来的,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王哲道。 王妈妈看了看时间,“苏苏怎么还不来啊?” “她远,就不来了,晚上还要自习呢,我们吃饭吧!”王哲拿出一瓶酒来,打开,看看萧伊庭,又看看叶清禾,“怎样?敢喝吗?” 这小子,出了名的妹管严嘛……上一次和他喝酒是开业那天,不知道回去有没有挨妹妹罚跪呢…… 萧伊庭呵呵一笑,正要说话,叶清禾的手机却响了。 “我接个电话。”她走到一边。 电话是付真言打来的,却是田简的声音,“姑姑,你有空吗?大哥他出事了。” “怎么了?”叶清禾眉头微蹙。 “在医院呢!你来一下吧!公司也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警察叫你来。”田简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好像快哭了。 “好,我马上来。”叶清禾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萧伊庭挡在了她身前。 叶清禾微怔,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跟他说多余的话,也没瞒他,实言,“付真言。” 他微沉的脸色,阴暗一闪而过…… 而后,便闪开了身,大声对王哲说,“开酒!好好喝!不醉不归!” 叶清禾听着,跟王妈妈道了别,毅然离去…… 王哲愈加不懂了,碰碰萧伊庭的胳膊,“你妹不管你了?你自由了?” “……”萧伊庭一掌拍在他头上,“你脑子最近是不是堵满了数据线打结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管我?” 王哲哼了哼,“一直是她管你好吗?她不管你你能考上大学?” “这话该我说你吧?”萧伊庭又是一掌,“哥不管你你能考上大学?” 王妈妈听着笑了,“行了,你们俩也别闹了,吃饭吧,少喝点!什么不醉不归的,不准!都还是学生呢!” 叶清禾迅速赶到了田简所说的医院急诊科,警察估计已经问讯完毕,她来,他们正准备走。 付家二老和真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而田简则蹲在手术室门口哭。 看见她来,大家犹如看见了救星一般,围了上来,个个跟她诉说事情的缘由,可付家人并没有插手公司的事,也不了解公司的情况,说得更加不清楚,叶清禾越听越糊涂,只知道付真言被人打了,头破血流。 后来警察过来了,问她,“请问您是禾真公司另一股东叶清禾吗?” “……”话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成为公司股东的,不过,此刻,似乎是无法回避这个事情了,只好硬着头皮,“是……” 于是警察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是和拆迁户之间起了矛盾。事情还是因田简而起,跟几个钉子户谈不拢,田简便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去威胁别人,在争执的过程中起了冲突,田简直接让人把人家给打了砸了,结果便把这事儿给弄糟了,后来付真言只好自己亲自出面去谈,人家愤恨在心,还没开始谈,得知付真言是头儿,冲上来就给他一顿“教训”,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警察的意思,打人的那几个都已经在派出所了,田简也得被带走,付真言此时还昏迷着,所以才要叶清禾——这个公司说得上话的人来。 “警察同志,这事儿都是因我一人起的,跟我们公司两位领导一点关系也没有。”田简虽然一根筋,可是自觉必须讲义气,不能把老大和姑姑害了,更唯恐警察把姑姑也带走,那老大会k死他,所以苦兮兮地在警察面前哀求。 叶清禾请警察稍等片刻,自己先去看了下付真言,又去问了医生,得知付真言已经做过脑部ct,医生的诊断是没什么大碍,便对警察表示,跟他们一起去派出所,把个田简给吓得哭都忘记了。 田简这才哭出声来,他怕的就是这个好吗?那些人打了老大也就算了,万一一个激动把姑姑也打了,他真可以以死谢罪了! — 第127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红叶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7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红叶 田简明显多虑了。舒悫鹉琻 叶清禾一个如此瘦小的女孩而且一副学生样出现在拆迁户面前,那些人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也不可能对她下手,更何况,这还是在派出所里。 田简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叶清禾出来的时候有些疲惫的样子,对他说,一切都谈好了。 纵然如此,叶清禾还是连续多日在学校、医院、工地和派出所之间奔走,当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有时间和田简交流。 田简在派出所被警察教育,出来被付真言教育,当然,付真言是怒斥他为什么把叶清禾牵扯到这件事中来…钕… 此刻,搭拉着脸等着叶清禾教育。 叶清禾看着他,最终摇摇头,“田简,我知道你心里不服,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我年纪再大一点,阅历再多一点,可能会处理得更好,但我现在,真的能力有限。” “不是的!姑姑,我完全没有怪你的意思!”田简怎敢对她有意见?每天四个地方来回跑,数天没见她就瘦了一圈,全是为给他善后,他内疚还来不及呢凄! 叶清禾镜片后的眸子沉静而深远,“田简,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做得对不对,好不好,我只有十八岁,房地产这一块我又不熟悉,我只是凭着直觉在办事,你不知道,我心里也是紧张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该赔的赔,在可能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甚至付真言受伤我们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知道你觉得憋屈,你不过砸了他们点东西,揍了他们几拳,和你老大的伤比起来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谁让我们没理在先呢?田简,这是个教训,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和这个行业里大多数人来比,我们年纪小,可是不能因为年纪小就不顾后果。当然,或者我们可以跟他们杠下去,拼个输赢争个结果,但是,先别说我们输赢的概率有多大,单单这时间这精力这损失都是我们耗不起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内,能退就退了吧。” “姑姑,我知道,这次是我太冲动了,办事不牢靠,以后我不会了……” “田简,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在叶清禾看来,付真言和田简都这么年轻,而且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困难,栽跟头这种事是迟早的,吃一堑长一智,并非不是好事,“田简,社会上的事,我比你们了解得少多了,也许这次的事只是开端,以后还遇到层层面面各种不同的矛盾,更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这次之后,无论是你还是付真言,都要谨慎,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要先问自己,我这么做有退路吗?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做生意,仅凭冲动和热血是不行的,有时候该忍的忍,该求人的求人,我们都是白手起家的,没有根基,不同于别人。” 田简摸摸头,“姑姑,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冲动了,要带脑子办事!” 这句话是付真言在病床上骂他的。 说实话,他原本确实有些不服的,他打拆迁户们的几拳,砸掉的几个桌子,他确实不对,可是老大流那么多血也不能白流了,但这些天的磨砺也让他看明白办好一件事有多难,而办砸一件事太容易了…… 可是,却不得不佩服姑姑,比他们还小,看起来却那么沉着冷静,那么能吃苦,最重要的,能说出这番道理来,难怪老大佩服得她五体投地,读过书的人还是不一样啊…… 姑姑说,她采取的未必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在他看来,老大满意的,就是最好的了…… 他这辈子就只服两个人,一个是老大,另一个就是姑姑了,所以,不管姑姑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抑或是她自己眼里怎么样,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对的! 他陪着叶清禾在医院门口等车。 叶清禾说完这些话觉得很累了,这些天体力透支太多,她这小身板真是扛不住了,也不再想多说什么,静静地站着。 然而,却听得手机短信提示音响,她打开一看,是萧伊庭来的信息:没衣服换了。 她捏了捏眉心,是啊,这些天忙着这事,二哥的衣服没洗得那么勤快了…… “姑姑,怎么了?很累吗?”田简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她默默把手机放回去,眼看车来了,跟田简告别,上车回校。 “姑姑,早点休息。”田简在窗外跟她挥手告别。 叶清禾点点头,冲他一笑。休息?萧二少爷还等着穿衣服呢…… ———————————————————————————————————— 香山的红叶红了,霜重色浓,层林尽染。 叶清禾班级组织了周末去爬香山的活动,依着叶清禾,她是不想去的,这种运动型的活动,她一向不热衷,而且,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能爬上顶…… 可是,辅导员却把钱交给了她管,说她是班上性子最沉稳的人,信任她。 她推辞过,不过似乎没什么收效,再多加推辞,未免显得过于不讨喜,犹豫之后,还是应承了下来,就当是……锻炼身体吧,她这体质真需要好好锻炼的…… 那日,气温虽低,却是个爬山的好天气。 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沿山而行,十分惬意。 叶清禾渐渐地跟不上了,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不敢多带东西,别的女生各种零食带了一书包,她就背了一瓶水还有钱包手机,可尽管这样,她还是爬不动了,脚步像灌了铅一样。 忽的,一只手伸到了她肩膀,抢走她背包的带子。 她惊吓不小,赶紧回头,只见她的身侧,站着萧伊庭…… 他怎么落她后面去了?不是和一群女生走在前面的吗? “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人!”他黑着脸骂了她一句,背着她的包领前一步走了。 这,算是帮她了吧? 可是要她这么赶上他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没打算追赶,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她一步一步地慢慢儿以她自己的速度往上爬。 沿途是什么风景,她根本无心欣赏,也无法欣赏,眼前的路在摇晃,每走一步都是虚的…… 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决定爬到前面的拐弯处就停下来休息,或者,不上去了,反正钱被萧伊庭拿走了,她的责任已转交…… 待她好不容易爬到弯处,一瓶水递到了她面前。 她喘着气一看,还是萧伊庭…… 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呢? 不过,她现在最需要的确实是水…… 嗓子冒烟了一般,她举起水瓶“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多想喝个痛快,却被萧伊庭把瓶子抢走了…… “还……有多远……”她抹着唇边的水渍,气喘吁吁,狼狈极了。 他拧紧了瓶盖,把水瓶放回包里,悠悠地说道,“还早呢,半山腰还没到呢!” “啊……”她叫苦不迭,推了推镜框,这眼镜,此时真重得要把她鼻子压塌掉了,“我……我不去了……你们上去玩吧……我在这等你们下来……” 他看着她,眼神古怪,“如果我们天黑了才下来呢?如果到时候有野兽出来呢?” “……”她抹着汗瞪着他,当她是小姑娘呢?“我不会自己先回家吗?” 他哼了一声,把包还给她,“拿着。” 她以为他是同意她在此等候了,打开背包准备把钱拿出来交给他管,自己则回去,哪知,他却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并且道,“上来!” “干什么?”她不明白。 “你这么没用的!谁知道你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万一走丢了,我老爸不揍死我!上来,我背你!”他扭过头来说。 她犹豫着,却被他抓住了手,直接拉上了背。 “又不是没背过……”他嘀咕了一句,而后又抱怨,“怎么还这么轻啊?你就没长一点儿肉?” 她怎么没长肉?入校的时候体检,她快九十斤了好吗? 本想反驳,想想算了,她真的累坏了,累得不想说话。 他腿长脚快,背着她渐渐赶上了班里的同学,大多数女生都爬得气喘了,见了他俩,不免注目。 钟嘉宜跟叶清禾熟悉,不像其他女生在她面前那么拘束,一时便尖叫起来,“啊!叶清禾你真舒服!有哥哥就是好!” 班上有男生听见了,立马凑到她面前来,嬉皮笑脸,“我给你当哥哥吧!我来背你!” 钟嘉宜一声怒吼,“滚!”把人家男生给吓跑了。 大伙儿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对于钟嘉宜的玩笑,萧伊庭好像没听见一般,只顾着大踏步往前走,而叶清禾素来沉静,低了头,也无人看见她的脸色,两人如入无人之境。 萧伊庭一直背她到山顶,沿途,她才能好好欣赏风景。 都说这红叶,霜越重,颜色越红,深秋的霜降,果然如浓墨重彩的画笔似的,将漫山涂上一层层浓重的颜色。 这红到盛处,就是叶落了。 有同学感叹来晚了,落叶太多,可叶清禾却倒是觉得恰恰好,正是红叶最浓时。 行走在路上,树叶也会随风飘落,叶清禾在萧伊庭背上伸手去接,连接了好几次都没接着。 他的脚步停下来,将她放落在地,她正欲弯腰从地上拾一枚红叶,他却伸手从她头上取了一片下来,轻捏了叶柄,在她面前转着,琥珀色的瞳孔里,一个耀眼的红点在忽远忽近。 “拿着吧!回去夹在书里当书签!”他把红叶交给她,背上她又继续前行。 “我休息好了,可以自己走了。”她在他背上对他说。 “行了!别啰嗦!我和宿舍里哥们打赌了的,比赛谁先上顶呢!你在那乌龟爬似的,是存心让我输吗?”他背着她,加快了步伐。 她不明白了,她乌龟爬怎么就影响他打赌了?他大可以健步如飞地去抢他的第一啊! 并没有在山顶停留太多的时间,之后便下山,应一些女生的要求,去了碧云寺。 碧云寺历史悠久,而且里面的殿、碑、亭、坊以及里面的雕像都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叶清禾对此极感兴趣,一步一停,看入了迷,甚至忽视了萧伊庭一直在她身边。 忽听得萧伊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些东西在北京可多了去了,往胡同里转一圈儿,老北京随便谁家里掏个碗出来就是乾隆年间的……” 叶清禾瞟了他一眼,自是不信。 “不信?不信下回去我姥爷家,我跟你说,我姥爷家那院子,就是康熙年间修的,院门口那树,得追溯到明代去了,还有那牌匾,牌匾你看过吗?那字,是一大书法家亲笔书写的……”他眼含笑意,说得眉飞色舞。 若他不说那字,她还真听入了神,把他的瞎掰当了真,一听那字,马上了然,不禁悠然笑道,“那大书法家的名字就叫萧伊庭是吗?” 他大笑,“承蒙夸奖,不敢当,不敢当啊!” 他叹息,“我说妹妹,别的女孩们都去许愿去了,你就不去许一个?喜欢历史没错,可像你这样对那些已经作古的人到了痴迷的程度就不好了。” 叶清禾没理他。 “妹妹,你是不是不信这些所谓的……迷信?”其实他也是不信的…… 叶清禾却摇摇头,“不是不信,而是……” “而是什么?”他追问。 她眯着眼,看着前方的罗汉堂,默然不语。 “妹妹?”他见她神色有异。 她便转身走了出去,一直走出了寺庙,远离了寺庙。 “你怎么了?”他一路追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没事,我是怕有的话说出来对神灵菩萨不敬。” “什么话啊?”他愈加好奇了。 “……”她咬着唇,思考了良久,才道,“善恶有道,善恶有报,我爸爸妈妈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 萧伊庭第一次听见她提起她父母,怔住,而后唯恐她伤心,急着安慰她,“妹妹……” 她摇摇头,“不用劝我,有些事我已经想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我外婆也不信这些,她总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我妈妈信,我小时候体质很不好,我妈妈有请高人给我算过,说我活不过三十,我妈吓坏了,这是她到去世都放不下的一件事。” “什么破高人胡说八道?让我知道是谁,我不揍得他爹妈不认识我不姓萧!妹妹你千万别相信!”萧伊庭一听这话就火了。 她微微一笑,“其实信与不信并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而后在今天睡觉前计划好明天做什么,其它的,有时候还真不得不信命。不过,我终究是相信善恶之报的,有句老话不是说得好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她眼镜镜片遮掩之处,她乌黑的瞳孔里,有坚定的光一闪而过…… 萧伊庭并没有看见她眼里的内容,只是觉得不喜欢这样的她,过于沉重了,就像他不喜欢她总是驻足在历史文物前研究一样,并非这样不好,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空蒙幽怨,真像远古走来的女子,再加上那些沉冗的文物感,今儿又说一通活不过三十的胡话,他真怕她忽然就这么从空气里消失了…… ———————————————————————————————— 这个是今天的更,这时候肯定没人审核了,亲们要明早才能看到了 第128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最美丽的画布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8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最美丽的画布 他抓紧了她的手,很紧,很紧。舒悫鹉琻 一直牵着她。 有同学提出来今晚别回学校了,明早一起去山顶看日出。 这个提议得到几乎所有人的拥护,作为管理者兼管账员的叶清禾,只得同意了她们的提议,可是,想到还要再爬一次那山,心中就发怵。 那一夜,因为白天极度疲惫的原因,她睡得分外好,而且沉,第二天天未亮,还是钟佳宜把她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很想说,我不去看日出了,你们去吧…钕… 却听钟佳宜的声音在响:‘“清禾,你……” 还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一道身影就直接奔了过来,把她从床上扯起,“起床了,懒虫!” 随即,耳边响起激越的军号声…凄… 她曾用这个声音折磨了萧伊庭两年…… 所以,他现在是报复吗? 最终,还是被他拽了出去,至外面黑乎乎的一片时,依然迷迷糊糊,要命的是她的腿,军训结束很久没锻炼,经昨日这么一折腾,现在酸痛不已。 “脚疼吧?”他问。 二话没说,再度将她负在背上,向着那黎明前的黑暗里走去。 清早的风,几许凉意,薄霜降临,气温比白天上山低多了。 萧伊庭背上的她,被这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在他背上随着他的行走起起伏伏,他走得很快,她可以感觉到冷风擦过耳际微微的刺感,白天那些如火一般渲染开去的红叶,在黑暗中隐去那些美到极致的颜色,影影绰绰。 心,渐渐安定下来,仿佛在这样的黑夜里,很多隐藏的内心深处的东西,即便暴露出来,也不会被发现一样,令人自在安宁。 手臂下意识地圈着他脖子,他的短发里,丝丝袅袅的,也散发出红叶和晨霜清冽的味道,她凝视着他左耳的位置,天色尚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知道,他左耳耳背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很久以前,他背着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然后,记得很清晰,它在什么地方…… 趴在他背上,如同坐在摇篮里,随着他上山的步履而颠簸起伏,没过多久,困倦感又回来了,最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在他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他问了她一句什么话,然后叫她妹妹,她“嗯”地答应了一声,这一路安宁的,真好睡…… 最后,她竟然是被冷醒的,原来已经到山顶了。 醒来时,依然在他背上,他们的周围,站了好些同学,她还是有些窘迫的,明明已经到山顶了,为什么还背着她不放她下来? 天际,已然染上一线一线的橙色,因为有雾,那刚刚跃出地平线的圆盘就像煮熟的鸡蛋咬一大口之后露出的蛋黄色,而且还不那么清晰,如同蒙着一层厚重的沙。 太阳是个神奇的东西,即便只是一线光芒,却也让这世界有了破除黑暗的光亮,她伸出手掌来,可以看清自己的五指,指甲在微弱的光里,泛着借来的薄色微光。 “清禾,看这里!”有人突然喊道。 她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闪光灯一闪,钟佳宜给她拍了张照,而后举着相机献宝似的来给她看,兴奋地嚷,“太美了!我这张照片可以参加学校摄影大赛了!意境太漂亮!” 叶清禾和萧伊庭都被吸引了,伸过头去看她相机里成的像:只见雾霭层拢处,橙云明明暗暗,太阳的初辉或如针,或如织,或如染,如同一块巨型的画布,华丽宏伟…… 他面对这瑰丽的画布而立,背上是身穿白衣的她,蓦然回眸,发丝轻扬,嘴唇是微张的惊讶。 他久久地凝视着,眸子里似有橙色的光芒在跳动,“这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画布……” 他也把这背景比喻成画布吗? 钟佳宜笑了,打趣他,“我还以为你要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 他回头瞟了她一眼,不无藐视,“她?也算美丽姑娘?充其量丑小鸭一只!” 钟佳宜笑得更欢乐,“丑小鸭你还背着舍不得放下?” 呃……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她还在他背上没下来呢…… 他再度回头,扁扁嘴,“不是丑小鸭赖着不肯下来吗?哎,我可是从小背她,把她给背到大的,我容易吗我?” 什么时候从小背到大了?她瞪着他。 他眼里有光亮在闪动,牵了她手,“过来看日出。” 站在山边,离太阳似乎又近了一些,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 他的目光斜视下来,双手握住了外套的的两襟。 她瞬间明白,他是想要脱衣服给她穿,赶紧摇头,“不冷……一点儿也不冷……”这么冷的山头,真要穿了他的衣服,他不冻感冒才怪,他又不是铁人,可是,刚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很傻!”他莫名其妙给了她一句评价,然后左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下一个瞬间,他用他的外套包裹了她。 他穿着短大衣,她身材又瘦小,这么一裹,一件衣服正好裹住了他俩,他身体里的温度一点一点过渡到她身上来,暖气一熏,非但身体暖和了,眼镜上也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的视线模糊了,山那边的日出,朦胧如梦境…… 头顶上传来硬物的重感,她想,应是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了,他双臂抱着她,她无法动弹。 忽听他笑了一声。 没问他笑什么,却听他主动说起缘由,“妹妹,我怎么觉得养着你挺省钱?” 什么意思?是说她吃得少吗? “不但吃得少……”他笑,“连布料都能省,一件衣服可以穿我们两人……而且……” 而且什么?预感后面没好话…… “而且……”他笑得更大声了,而后,对着她耳朵低声说,“还是没怎么长啊?省布料!” 她微微一愣,转了个弯才想明白,他双手环抱她,不是正压着她胸口吗? 脸“腾”的一热,对面的天际,太阳终于完全跃了出来,光芒四射,温度骤然升高吗? “话说妹妹,不用那么省,不是有那种加海绵垫的吗?可以显得……嗯……充实一点……”他憋着笑道。 她挣扎了一下,以示反抗,可是反抗无效,他抱得更紧了,并且放任他的笑声破胸而出,哈哈哈的,在山谷间激起了回音。 所有人都看着他俩,不知他所笑为何。 和他同宿舍的男生问他,“萧伊庭,你笑什么呀?” “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只有我和我妹懂!”他的笑声来的快,收得也快,很快便一本正经的样子了,仿佛刚才的真是一个很正经的笑话。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说出来我们不也就听懂了吗?”那男生又道。 呵呵!要把这个笑话分享?若另外有人也和他一般这么笑话他妹妹,那他只能呵呵了!果断丢给那人一个眼神,“一边儿去!” 萧伊庭宝贝妹妹,其实是班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第一天的座位事件就昭显了嘛,可是,像今天这么亲密地搂在一起,倒是第一次。 那男生听不到笑话,自觉没趣,便自己制造笑话,笑着对萧伊庭说,“萧伊庭,我看你和你妹哪里像兄妹?分明就像情侣?比情侣还大胆!”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刚进大一,谈恋爱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即便现在班里已经有那么一对两对,此时在山上也只暗地里无人注意之时亲密一下,哪里像他那样这么旁若无人? 叶清禾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正因为不是情侣,而是兄妹,所以才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心中无鬼自然坦荡荡嘛…… 但是她认为萧伊庭可能不会这么回答,这个家伙从来不会这么正经,果然,他接下来的话雷死人: “这算什么?我跟我妹从小在一张床上睡大的,合盖一床被子!”他高调地宣布。 叶清禾无语,索性缩了缩脑袋,让自己彻底淹没在他的大衣里。 另一个男生说了公道话,朝着那挑衅的男生道,“风子,你敢在这里抱你女朋友吗?敢当众穿一件衣服吗?人家萧伊庭正因为是兄妹,才没有那么多藏着掖着的。” 很好的一句话,叶清禾觉得说得极是在理,从外套里探了个头出来,抬头,看见萧伊庭不善的脸色…… 叫风子的男生一笑,“我怎么不敢?敢!”说着张开怀抱去抱他的女朋友,结果,人家女孩一拳打在他胸口,跑开了。 大家的焦点便集中到风子身上去了,追着打着闹着。 他俩转过头来,面对着越来越明亮的日色,渐渐沉默。 这是叶清禾第一次在山顶看见日出,随着那越来越浓烈的颜色在天空铺展开来,那沉寂在黑暗里的红叶如同被太阳的光芒点燃的火种一般,刹那间漫山活力,重新燃烧了起来…… 温暖,渐渐蒸腾,身后抵着的,是他宽厚的胸膛。 一切,都美得让人窒息。 “美不美?”他的声音在头顶盘旋。 “嗯……” “妹妹,不用怕,二哥会陪着你看每一个日出。” “……”她瞬间明白,这句话是他给她的回应,给她昨天所说的那一句“她活不过三十”的回应…… 她静静地望着那些喷薄的颜色,声音清婉而冷静,“二哥,那句话我从来没放在心上,你不用担心了。” 原本就只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语,幼时的她听妈妈和爸爸说起,那时候不懂,长大后懂了,却早已看穿。 其实,这世间最无法掌控的,就是生死二字。人有旦夕祸福,谁能预测?所以,她的人生有计划有目标,有一句话却是她极喜欢的,用有限的生命去完成无限的事。 萧伊庭却很不高兴,突然在她头顶恶狠狠地威胁,“以后,每天早上起来跑步!每顿给我多吃点!就冲你这一点也不长,就知道你的生活多缺乏营养!我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多久之前,他还骂她忘恩负义呢…… 一一说,她不会介意,真的不会介意吗? 她笑了笑,反了反了,以前可是她逼着他早点起床啊…… 不过,不管怎样,在这样一个寒冷的起霜的早晨,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貌似凶神恶煞的话语,还是让她想起了两个字,两个奢侈的字:幸福…… 她笑了笑,轻声地道,“早点起来吞沙尘吗?” 从来没有这么软语地有点类似于撒娇地和他说话,虽然不像大多数女孩那样娇那么嗲,但于她已是极限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这么小女孩一次,就一次…… ———————————————————————————————————— 晚上再来更一更~!!! 第129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找到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29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找到 钟佳宜那张照片,后来真的参加了学校的摄影大赛,并且获得了第一名。舒悫鹉琻 摄影协会将获奖作品展在宣传窗里,第一名的照片放得很大,占了整整一个版面,作品的名字叫:哥哥。 且不说这张照片如何引人驻足,如何在校园里拂动无数女孩憧憬哥哥之心,只说萧伊庭这个怪胎居然默许这照片挂在那里展出,就已经让钟佳宜意外了,本来偷偷拿他们的照片去参赛,还以为萧伊庭会生气。 当然,她多洗了两张,赠给萧伊庭和叶清禾一人一张。 是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给的,萧伊庭和叶清禾坐在一块。她记得,萧伊庭拿着照片眯着眼睛看,一边看一边摇头罘。 “怎么?嫌我水平不够好?”钟佳宜问。 萧伊庭则继续摇头,“不是,水平不错,就是某些人太不上镜了,破坏了这照片的意境,不知道评审怎么评的……” 呃…殳… 钟佳宜哑口无言了,看向叶清禾,却见她表情淡淡的,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她真的很佩服叶清禾的定力,换做别的女孩,估计得和萧伊庭吵起来了…… 这兄妹俩的世界是她不懂的,所以,送照片任务完成,她还是乖乖地买饭去吧…… —————————————————————————————— 几次连续的降温之后,真正进入冬天,叶清禾的活动场所除了教室和寝室,便只有图书馆和王哲的店里了。 自那次香山之行之后,萧伊庭便提出在王哲店里吃饭,由王妈妈亲自做,他们俩交生活费,所以,王哲那儿俨然成了他们第二个家。 王妈妈很高兴,这几个孩子她都很喜欢,上了年纪的人又喜欢热闹,自然希望每次吃饭的时候多几个人,同时,也心疼叶清禾瘦弱,在营养方面格外注意,补得她之前掉下去的肉肉长了些回来,虽然仍然很瘦。 因为节日多的缘故,进入冬天,学校的活动也多了起来,叶清禾对这些不感兴趣,除了修电脑便是泡图书馆,而奇怪的是,萧伊庭竟然也经常在图书馆里。 期末考试,毫无意外地,叶清禾考得极好,而萧伊庭和她不相上下。 她不会否定他的努力,只是觉得欣慰,他终于完完全全掌握自己的方向了。 拿到成绩的那天,他倒并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仿佛这样的成绩是理所当然,倒是面对叶清禾的目光,笑了笑,“怎么?看不起我?” 叶清禾摇摇头,“不敢。”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长大了……” 这句话迎来他在她头上的一个爆栗,“什么意思?当我是孩子?” 当然,最高兴的人当属萧城兴,当即便问他们二人想去哪里度寒假,叶清禾确实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有个地方是她始终不曾放弃的,可是,最终还是选择就留在家里。 在家里看看书,玩玩游戏,很快就到过年了。 过年前夕的某个晚上,萧城兴从外面回来,却把叶清禾叫进了书房,连萧伊庭要跟着她进去,萧城兴也不让。 她知道,必然是有要事…… 最初,她以为是关于父母的事,关于她家的事,后来,还果真是关于她家的事,只是,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清禾,你是个冷静而懂事的孩子,萧伯伯这些天得知了一些你过去所不知道的事,一直在考虑怎么告诉你,今儿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你就听着,听完后,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做。”萧城兴双手交错,搁在书桌上,表明,这是一次正式而严肃的对话。 叶清禾的心被这样的氛围给揪紧了,下巴颌的线条习惯性僵硬。 萧城兴笑了笑,“也不必那么紧张,就当……听一个故事吧……” 他停了停,继续道,“清禾,你还记得外婆叫什么名字吗?” 她点点头,缓缓道出一个名字来,“叶非尘。” “叶非尘?”萧城兴念着这三个字,脸现狐疑之色。 “呵……”叶清禾想了想,又道,“其实我知道,这不是我外婆的真名,她的真名叫于小书,只不过户口本上写的是叶非尘。我曾经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外公外婆是一样的姓,后来,我和妈妈整理外婆的遗物,才发现一些老旧的东西,那里面出现于小书这个名字。” “对!”萧城兴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可能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外婆年轻时候的故事,一心以为外婆是江南人,以江南人为夫,后来有了你妈妈,你妈妈虽然北上求学,最后却还是嫁给了南方人,也就是你爸爸,你们一家,都是南方人。” 叶清禾却微微摇头,“不,我知道,我外婆不是南方人,虽然她已经完全一口南方本地口音,可是,她还是有些生活习惯上有北方人的痕迹,我知道……她不是南方人……虽然,家里人从不提起……” 萧城兴微感意外,不过最后一笑,“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孩子。既然这样,那么你外婆在北方肯定还是有根的,有亲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亲人会找到你?” 萧城兴带了她两年,虽然忙碌而无暇顾及她,但对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孤傲清冷的她,即便知道自己外婆可能在北方还有家人,她也不会主动去寻觅。 叶清禾默然不语。 萧城兴这么说的意思,显然是这亲戚已经找上来了? “是谁?我认识吗?”她问。 萧城兴看了她一会儿,直接说,“是江家。” 叶清禾脑中火花般闪过那些令人疑惑的情景:她在江家第一次穿上那件水墨荷花的旗袍时,江奶奶奇怪的反应,江爷爷莫名的眼神,还有,后来她去还旗袍的时候,江奶奶拉着她的手,留恋不舍,甚至,之后的好几次,江爷爷和江奶奶还来学校找过她,给她带了好些吃的和衣服。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只道江爷爷还是从前那个忘年之交的江爷爷,于是只收下了吃的,衣服却请他们带了回去。 对,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那边是江之永消失了…… 每次二老来看她,他都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作陪…… 所以…… “你不信?”萧城兴问她。 “不,我信。”她快速地抬起头来。 她的沉稳和冷静固然是他知晓的,可是,这么容易就接受这件事了,他还是出乎意料了,笑了笑,“这么快就相信了?” 她略一思考,“因为……我相信萧伯伯。” 萧城兴被她这句话引得大笑,“清禾,在我心里,你可不是一个盲目崇拜的人,萧伯伯能得到你这番信任,真不枉……不枉我们父女一场……”说到这里,似乎略带了遗憾,“萧伯伯真的希望,我们的父女缘分能一直持续下去……” 叶清禾一贯清冷,在感情的表达上也比较淡漠,但是对于萧城兴还是充满了感激的,虽然在萧家的日子,并非十全十美,可萧城兴待她,也可算得上如己出了…… “萧伯伯,清禾……清禾会一生感激您。”她说完咬了咬唇,这话于她,算是发自肺腑。 “呵呵……”萧城兴看着她笑,“傻孩子,萧伯伯不要你感激我,只要你一生幸福……” 叶清禾低下头来,微哽,“是,谢谢萧伯伯。” “还说谢呢?”萧城兴笑着摇头,“清禾,我们还是来谈谈江家的事吧。江老一直喜欢你,看来这还是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江老太太的闺名就叫于小嫚,这名字倒是和你外婆像是一家的。自从你上次从江家回来以后,他们就在暗暗地查询这件事。其实,听江老的意思,他们倒是一直断断续续在找的,只不过,没有一点线索,无从找起,何况彼此年事都已高,说不定已经作古也难说,后来这些年才放弃了,直到你出现,才在一片茫然中理得点头绪,从你这儿入手,查了这几个月,倒是真的查出来了。” ——— 第130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0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 “清禾?”萧城兴见她始终只是低头听着,未发表任何言说,忍不住叫道。舒悫鹉琻 “嗯,萧伯伯。”她抬起眸来,依然平静无波。 “呵……”萧城兴笑叹,“你就没什么可说的?”这反映,何曾像十八岁的女孩?即便他这只老狐狸,初听时,也惊了一惊呢…… “萧伯伯……”叶清禾道,“我不知道当初我外婆为什么要离家去南方,仅仅是因为嫁给我外公吗?如果只是因为出嫁,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跟娘家有过一丁半点的联系?为什么从来不跟我们提起还有个娘家在北方?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对中国人来说,难道姓不是一个人最看重的根本吗?这其中应是有很多的曲折……” 萧城兴赞赏的看着她,这个孩子是个心思细密的,只不过,这么灵透的孩子,到底是别人家的啊…钕… 他心中舍不得,可还是得实话实说,“清禾,这其中当然是有曲折的,江家二老也对我提起一些,可是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作为外人不便于评说,甚至不便于向你解释这其中的典故,很多过往,你还是亲耳听江家人说比较好,所以……你看是不是找个时间和江老以及江老太太聚一聚?” 说完,他又笑了声,“江老再三委托我来跟你先谈一谈,而不敢贸然行事,想来还是格外珍视你,格外看重你的反应的。” “我明白……”叶清禾端坐着,陷入思考凄。 “清禾,不要有压力,萧伯伯永远是你的后盾,如果你愿意见,我就去给你们安排,如果你不愿意见,我就去答复,把它给推了,你自己拿主意……”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砰”地推开,萧伊庭沉着脸闯了进来,“不愿意!” “谁让你进来的?”萧城兴的脸耷拉了下来,“谁准许你偷听的?” “我偷听?我这叫正大光明地听!我不进来?我不进来妹妹就被您送走了!凭什么呀?江家养过她?疼过她?妹妹最难过的时候江家在哪里?妹妹无依无靠的时候是谁在身边?现在妹妹长大了,考进名牌大学了,他们想起来要认亲戚了?谁是他们亲戚啊?反正我不承认!不准去见他们!”他从一开始就看江家那小子不顺眼,也不喜欢江家的人,他一直以来还想不通为什么呢,原来根源在这里,他是有直觉的啊! 萧城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听这小子的话,好像清禾是他们萧家养大的似的,其实萧家也只养了她两年啊…… “你先出去。”萧城兴倒没有对儿子的无理发火,说实话,江家要认亲戚,他心里也不乐意呢…… “我不出去!”萧伊庭怒气未消,“他江家要人,又不是亲爹亲妈,问过我们的意见吗?反正我是不同意的!大哥肯定也不同意!萧城卓会答应吗?除了您和妈妈,谁愿意把妹妹交出去?我把话撂这里了,如果你真的答应把妹妹送出去,我就和妹妹搬出去住,我们俩自己养活自己!谁也不靠!” 萧城兴听着儿子这番话哭笑不得,“哟,这是出息了?要搬出去住了?我举双手赞成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撒泼耍赖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的时候,征询过清禾的意见吗?这件事儿我们家才是没有发言权的那一个,最重要的,是清禾自己。” 萧伊庭被击中软肋,可是却不愿意就此被老爸说服,一张好看的脸绷得铁紧,“她有什么发言权?她没有发言权!我们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 说完,心里却是虚的,低头看着闷声不语的叶清禾,恶狠狠地问了句,“好!尊重你的意见就尊重你的意见!你说句话啊!是留在我们家,还是跟江家的人走?” 叶清禾抬起头来,还没开始说话,只见他脸色一板,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敢说去江家试试!” 连萧城兴都觉得无语了,这孩子,从小到大这霸道的性子从来就没变过啊,这是给清禾发言权吗?是让清禾选择吗?分明是无路可选…… 不过,他能左右叶清禾的想法才怪了…… 萧伊庭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要敢选去江家就有你好看! 叶清禾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二哥,你还是先出去吧……” “什么?赶我出去?!你的决定是赶我出去?!”萧伊庭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而后怒火冲天,“行!叶清禾!你有种!你等着!” 他自觉颜面大失,没脸再在这里呆下去,快步走出书房,并且重重地摔了门,用气势来掩饰自己的失落和尴尬,看来,他真是高估了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地位,她之于他,远远剩过他之于她呀…… 萧城兴看着儿子幼稚的行为,只能叹息,这孩子,还说要搬出去自立,就凭这长不大的孩子样? “别管他!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萧伯伯支持你!”他鼓励叶清禾。 叶清禾扬了扬唇角,“谢谢萧伯伯,请萧伯伯安排我和他们见一次吧!” 话一说完,书房外,走廊上,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萧城兴一愕,继而大喊,“这混蛋!我的花瓶!” 叶清禾也大吃一惊,放在书房外走廊上的好像是萧伯伯特喜欢的唐三彩花瓶…… 两人急忙开门出去看,某人黑沉着脸杵在门口,地上果然一堆碎瓷片…… “你个混小子!”萧城兴怒道,这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个赝品有什么了不起?”某人还拽拽地说,“就算是真品又怎么样?能跟一个活生生的人比吗?” 说完,他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叶清禾一眼。 叶清禾有些内疚,毕竟这场争执是因她而起,这个花瓶虽然是赝品,但是也不便宜…… 于是转而对萧城兴道,“萧伯伯,对不起……” 萧城兴怎么会责怪她?只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二十岁的人!行事还不知轻重像个孩子!你这么幼稚,怎么有担当?怎么有责任感?” 萧伊庭哼了哼,“我就幼稚怎么了?反正在有些人眼里,我从来都是幼稚的!” 他气冲冲地,便回自己房间了。 叶清禾蹲下来,默默收拾着那些瓷片,面色沉静。 “不用你收拾!放下放下!”萧城兴阻止着她,想起儿子的反应,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萧城兴很快便安排了她和江家的见面,就在紧跟着而来的这个周末。 吃过早餐之后,叶清禾便要在萧城兴的陪同下去见江老和江老太太。 身上穿的行头,是姜渔晚挑选过的,白色冬大衣,及膝靴子。 也不知道姜渔晚到底是何心理,对这件事倒是有些看重,这么给她收拾,无非是想让她在外不要丢人。 送他们二人上车的时候,姜渔晚也笑吟吟的,叮嘱他们早点回来。 “等等!”萧伊庭从大门处窜了出来,直接窜上了车,坐在叶清禾身边,“我也去!” 萧城兴回头看了他一眼,“去吧。” 自从那日书房谈话,这小子在家里就摔东摔西,没消停过,尤其爱跟他抬杠,看他各种不顺眼,好像叶清禾这身世完全是他的错一样有时候,还真嫌这小子待在他面前惹他烦,若不是郭锦儿回南方自己家了,他是不是不那么闲? 这个冬天,一直持续低温,可是却总不见下雪,即便像今天又太阳的日子,温度也低得受不了。 叶清禾一下车,便感觉这大衣不足以御寒,忍不住紧了紧。 一个细微的动作而已,身边便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哼,装什么美丽冻人!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穿上锦衣也不像公主,挨冻活该!” 叶清禾也只能默默地听着,心里和萧城兴一样暗感无奈,这些日子以来,他就是这么跟她别扭的。吃饭的时候她的筷子伸到哪,他的跟到哪,她要吃什么,他便恶意去抢,萧城兴看不过去骂他两句,他回:有什么呀?人家马上要捡高枝儿飞了,我们家这粗茶淡饭她还看得上吗? ———————————————————————————————————————— 7号的更新得下班写,又要晚上了哈~!亲们白天不用刷了额~!!!! 第131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去江家?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1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去江家? 再比如,不是说好了再不进她的房间吗?为什么会有一天晚上别扭地躺在了她的床上?还说什么既然以后有住的地方了,这破床她也用不着了…… 就连她闲着的时候帮着云阿姨摘摘菜,他也会在一边怪言怪语,“哟,江家的大小姐来我们家择菜来了,怎么敢当啊!江家还不会找我们麻烦?” 好在叶清禾早已习惯他这些疯言疯语,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安之若素,就像现在他讥讽她的着装一样,她泰然随着萧城兴进了茶庄。舒悫鹉琻 江老和于小嫚早已经在里等待,见了他们,自是一番激动方才坐下,两人看叶清禾的眼神始终不同。 “萧先生,谢谢。”江老对萧城兴的感激,溢于言表。这感激,有两个来由,一为他愿意在江家和叶清禾之间当这个桥梁,二则为他在叶清禾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钕。 萧城兴谦逊了一阵,而后对萧伊庭道,“我们出去吧。” 萧伊庭黏在椅子上,不想动。 萧城兴不着痕迹地拉了他一把,他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凄。 江老忙道,“不必不必,留下来一块聊聊天挺好的。” 萧城兴笑笑,只道顺道有点事,等会儿再过来,然后拉着儿子走了,萧伊庭临走还对叶清禾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就跟那天在书房一样。 包间里只剩下三人,叶清禾静静地坐着,安然的模样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内心的波动。 于小嫚自她一进来就盯着她看,没移开过眼,也没法说话,还是江老,和蔼地请清禾先喝杯热茶暖一暖再说话。 叶清禾小小地抿了一口,放下,一时也不知如何称呼他们,继续叫江爷爷和江奶奶吗?可是,要改口的话,她还真不习惯…… “清禾,随便一点啊,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别拘束。”江老把桌上小吃的碟子往她那边挪了挪。 说不拘束是假的,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情境,还有于小嫚的眼光,怎么能完全和之前一样? 江老便轻斥于小嫚,“你这样看着清禾,把清禾都看怕了!” 于小嫚痴痴的眼神,这才收了回来,一脸歉意,“清禾啊,对不起,姨婆是太高兴了,一时忘形,你别笑,也别怪姨婆。” 是,她应该叫于小嫚姨婆,江老姨公才是…… 她轻轻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只是,这个称呼还是叫不出口。 好在,陷入在往事里的于小嫚并不需要人接话,就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你萧伯伯有没有跟你说你外婆和我们的事?” 叶清禾还是摇头,注意到于小嫚今天刻意带了个金镶玉的镯子,从前妈妈在整理外婆遗物时,有张旧照片里,外婆就是戴着这镯子的,只不过,那会儿的照片是黑白的,也不甚清楚,只能看出大致形状。 于小嫚也下意识地转了转镯子,声音里笼上了浓浓的怀旧意味,“清禾,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和你外婆小书是姐妹,可是,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她是正出,我是庶出,也就是说,她是太太生的,而我,是姨太太生的。可是,我们姐妹俩从小感情倒是不错,因为父亲重男轻女,对女儿总轻慢些,我俩一块上学一块学女红,倒是结成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眉心便纠结起来,“过去的那些大宅门里的女人勾心斗角的事,清禾,真不值得拿出来一说,太太和姨太太之间总有那么些恩恩怨怨,可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我和小书的感情,因为小书实在太美好,直到后来,我们渐渐长大,太太,也就是她的母亲因我母亲而去世,一切,才渐渐地变了……再后来,小书有了心仪的男子,偏偏的,父亲应了一门婚事,为了于家,要嫁个女儿给个半老头子当填房,父亲最初想到的人是我……因为,太太落气时,向他提了她这辈子唯一一个要求,请他给小书一个好婆家……然而,这个要求,他也没做到,因为,不知我母亲想了什么法子,最终却把小书嫁了……小书是在出嫁的途中逃跑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我知道她心里是充满了恨的,恨太太一生凄苦,嫁给父亲却从没得到父亲的喜爱,恨我们大家害死了她母亲,恨我们那个大家,在她看来,冰冷无情的家,所以,一走杳无音讯,甚至连姓名都改了……”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才能解释为什么外婆始终都没提过她的娘家人……可是,外婆心里真的有那么多恨吗?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端雅而平和,妈妈和她都遗传的是外婆的性格,害母之恨?那是很痛很痛的,她了解…… “清禾,对于小书,我一直很愧疚,也一直想要找到小书,向她道歉,想知道她是否安好,找了这些年,我已经放弃了,毕竟,那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期间经历了多少战争,我想着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了,我也打算带着这份歉意离世,打算去底下再跟她说对不起,再叫她一声姐姐了……”说到这里,于小嫚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泣出声来,“原来,果然还是不在人世了……” 江老拍了拍老伴的肩膀,也颇为动容,对叶清禾道,“好些天了,一直这么哭,想着想着就对着窗儿哭……” 叶清禾在学习上很快,反应也很快,但是在感情上却是个慢热的人,天生清冷的性子让她很难找到别人所拥有的瞬间知己的感觉,跟一个人的相处,要花好些时间去相互渗透,才能形成某种感情,所以,此时此刻,在认亲这件事上,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呆滞,看着于小嫚哭,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者,不说才是最合适的回应吧,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 而于小嫚待情绪稍稍稳定以后才说,“太太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知书达理,是有名的才女,也非常漂亮,性子骄傲而清冷。你知道吗?清禾,你和小书都像她,可是,又不完全像,若她能像小书那么坚强,能像小书那么敢作敢为,也许,也不至于是那样的结局……” 她看着叶清禾,眼里蕴满的疼爱和喜欢,“总算老天怜我,怜小书姐姐,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的后人,可以为她尽点绵薄之力,清禾,来姨婆身边,让姨婆照顾你好吗?虽然不一定比得上萧家优越,可到底是自己的家啊!” 其实,叶清禾对这个问题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自从和萧城兴书房一谈,她就预料到必然要面对这个问题,只是,想了这些天,她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去江家吗?且不说,之前她不知道外婆和于小嫚的恩怨,她想的就是,她要面对那么一大家江家的人,纵然于小嫚诚心接纳她,别人做何感想呢?一个陌生的闯入者,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在萧家,她就已经有感触了……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外婆的过去,外婆对这个从未提过的妹妹必然是有芥蒂的,她真进江家,会违背外婆的意愿吗? 可是,于小嫚有一点却说得对,不管怎么样,江家都是自己的家,不再是寄人篱下,即便和两年前闯入萧家一般,也是闯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可闯得稍微有那么点底气…… 她无法回答,若真的要选的话,她只愿自己早点独立,这样,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完成自己的目标。 当然,这一天迟早会来到的,只是,她还要将该做的事完成,将该还的还清…… “清禾,行吗?”于小嫚期待地看着她。 她微垂了眸,最后抬头看着于小嫚布满岁月痕迹的眼,那里面深刻的内容,让她想起了疼她的外婆…… “我……不知道……我还需要想一想……”她的心有点乱。 “好好好!确实要好好想一想才是……”只要不是马上拒绝,于小嫚就觉得有希望,浑身也充满了劲,要将这一辈子的负疚都化作疼爱,付诸于叶清禾身上,于是忙请她吃点东西,“都是小姑娘爱吃的,在姨婆这儿不要客气。” “谢谢。”叶清禾温婉一笑。于小嫚说的那些故事,离她很遥远,听完,并没有感到强烈的恨和怨,她并不觉得这样会对不起外婆,她经历过的恨和痛,比这个猛烈,或者当年外婆在亲见她母亲死亡时也是这样的痛吧,但是,那真的是上个世纪的事了,而且,据她所看到的所了解到的,外婆后来的一生很幸福,外公显然不是那个半老的填房,对外婆也非常疼爱,恨也好,怨也好,在外公几十年的宠爱里,应该如风蚀山石,渐渐的磨灭淡化掉了…… 于小嫚后来便说了好些关于叶清禾外婆的事,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书画,颇具灵气,深得名家赞赏,同时,也问叶清禾,于小书在江南的生活如何。 叶清禾便捡重要的说了,着重强调的是外婆这一生的幸福。 她知道,于小嫚心心念念有愧于外婆,千方百计找她,可能更多的也是想要表达了歉意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人世,要把她从萧家接过来抚养,也是为了弥补她一世的歉疚,所以,既然如此,她便成全了她,让她知道外婆是幸福的,她的内疚便会少许多。 于小嫚听了果然顿觉欣慰,“知道她过得好,我这心里也稍稍好过些了,哎,其实她走后,父亲也是很后悔的,父亲的后半生……”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握着叶清禾的手流泪,“总之,挺好的,能见到你真的挺好的,只要小书幸福……” 后来,江老又问起叶清禾父母的情况,还问到两人是如何早逝的。 叶清禾只简单地说,“父亲和母亲是大学同学,一起毕业后回了南方,在同一所大学教书。” 她相信,既然江老已经调查过她们家,这些情况,以及父母如何去世的都已经查到,能说的,便是他们已经了解的,而不能说的,她暂时还不想说。 江老果然点点头,“苦了你了,孩子,我还是希望你回到自己家来……” 叶清禾默然不语。 “急什么呀,别逼孩子!”这回,轮到于小嫚说江老了。 江老呵呵一笑,“是,这回是我急了,清禾你慢慢考虑。” 不知不觉,三人便谈了一个下午,眼看天色渐晚,到晚饭时间了,江老不禁道,“这城兴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怎么还没来呢?” 说着,给萧城兴打电话。 却原来,萧城兴已经在外等,或者说,其实他们一直不曾远离,只是避开了让他们三人好好谈话,所以,电话一打,很快就回来了,当然,还有萧伊庭。 吃饭的时候,萧伊庭坐在她身边,也没开吃,拿着手机在那玩,一会儿之后,碰了碰她的手臂,手机屏幕给她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他们有没有要你回江家去?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他脸色十分阴沉,删去这句话,飞快地又打了一句:你答应了? 她一看,也不知怎么告诉他,她没答应也没拒绝,这其中的缘由是点头和摇头能表示的吗? 于是轻轻说了句,“等下说。” 刚说完,便听见江老的声音响起,笑呵呵的,“伊庭是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萧伊庭听了,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其实他很想说,不是菜不合胃口,而是人,让人倒胃口!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否则,他老爹会打死他…… 于是笑眯眯地道,“不是呢,江爷爷,是妹妹有话和我说。” “哦?兄妹俩讲悄悄话?不会是讲我老头子的坏话吧?”江老又笑道。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萧伊庭却顺了他的口风,“是啊!” “伊庭!”萧城兴已经不能忍了,这小子能有那么一天不给他闯祸吗?话说从前再怎么调皮,在外面,尤其在长辈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这段时间是受刺激大了? 萧伊庭却依然笑容满面,“江爷爷,妹妹说,江爷爷对她太好了……” 萧城兴愕然。 江老也颇为意外,不过听了这话挺高兴,“哦?是吗?这算是坏话?” 叶清禾却隐隐觉得,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萧伊庭的大转折在后面…… “是啊!江爷爷对她太好了,所以现在让她为难了呢?”他笑着说。 “哦?为难?你有什么为难的?”江老转而问叶清禾。 叶清禾还没说话,脚上小趾便感一阵剧痛,萧伊庭这家伙竟然在踩她!这是不准她说话的意思吧? 随即,他的声音响起,“江爷爷,妹妹告诉我,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这两年来,她在我们家住着,早已经习惯了我们家的生活,而且,我们家有个小魔王萧城卓您知道吗?他现在远在新疆,电话里听说了妹妹要认亲这件事,哭着喊着不准妹妹离开萧家,还扬言,如果回来发现妹妹不见了,他就离家出走,让我们永远找不到他,所以,妹妹其实答应过萧城卓,她不会离开萧家的。可江爷爷您这么疼妹妹,还要接妹妹去江家去,那让萧城卓怎么办啊?” “这个……”江老倒不知还有这一出。 叶清禾冷言看着他的表演,觉得他不去读电影学院却来学法真是屈才了…… “江爷爷,您不知道……”萧伊庭脸上顿现悲戚之色,“我们家城卓这孩子实在命苦,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又远在新疆,妹妹的身世和城卓有些像,所以这两年和城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说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同宗的姐弟,实际上却和母女差不多,刚来那会儿,城卓天天要清禾抱着睡的,在城卓心里,清禾也就跟妈妈差不多了,现在,您要把妹妹接走了,等于夺了他的母爱,他怎么罢休?万一他真的离家出走,让他远在新疆的爸爸知道了,得有多担忧?人家可是在保家卫国啊!” 第132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雪人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2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雪人 “呃……”江老突然觉得,若依着萧伊庭的说法,自己罪过大了……这小子……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您知道吗?爷爷?”萧伊庭望着江老茫然的眼神问。舒悫鹉琻 “是……什么?”江老顺着他的话问。 他坐直了身子,搂住了叶清禾的肩膀,“最重要的是妹妹本人不愿意去江家!因为,她已经把我爸爸当成她自己的爸爸了,而我爸,也把她当亲生女儿。爸,您说,是不是?” 他转头问他爹去了钕。 萧城兴呵呵一笑,他能回答不是吗?能吗?“当然!清禾又乖巧又听话,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地疼。” 萧伊庭脸上便现出得意之色,低头拍拍她肩膀又问,“妹妹,我爸是不是这样的?” “……”他这些问话全都是圈套啊!如果他问,是不是把萧伯伯当亲爸,或者,她在yes和no之间还能找到一个折中的回答,可是,问他爸是不是这样的,她怎么能否定萧伯伯疼她之心凄? 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他笑了,对江老道,“所以,江爷爷,妹妹真的不想去江家,只是这傻姑娘心软,又太善良,你们两位老人一说,她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在这犯难呢,跟我嘀咕。” “……”她什么时候决定要拒绝?什么时候又跟他嘀咕过? “呵呵,这样啊……”江老目光在他俩之间扫视一圈,又和自己老伴对视一眼,最后笑道,“我们俩还想着接清禾回家过年呢,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 而后,萧伊庭便开始愉快地用餐了…… 于小嫚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和遗憾,只吃了一点点,看着叶清禾,满是喜欢和不舍。 萧城兴今儿对这个儿子是极为满意的,没看出来,他还有些急智,而且,这些话还真只能由他来说才合适…… 不管怎么说,他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他也着实舍不得清禾去江家啊! ———————————————————————————————————— 春节真的到了。 除夕前两天,连续下大雪,到了除夕那天,花园里的积雪足有半尺厚,这是叶清禾来京后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 萧伊庭同心未泯,一大早起来拉着叶清禾在花园里堆了个大雪人,最后给大雪人定妆的时候,还从家里拿了一副大眼镜出来,给大雪人挂上,并且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堆毛线,给大雪人做成头发,剪了齐齐的刘海,然后搭着雪人的肩膀笑,对叶清禾说,“来来来,我要跟妹妹合影,你给我们俩拍张照片!” 他穿了中国红的羽绒服,站在白色的雪人身边,红白相间,正是新年的颜色,极是耀眼,一如他的笑容,在雪地里分外夺目…… 她站在对面,用相机记录下来这一刻,按下快门的瞬间,她有个错觉,似乎雪人也玩着唇笑了…… 雪人当然是不会笑的,笑的,是拍照人的心…… “好了,这下我的雪人妹妹不会化掉了!”萧伊庭看完照片后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十分满意的样子,却没想到一语成谶,最后,没有化去的只是他相机里的雪人妹妹…… “妹妹,我给你拍几张,站雪地里去。”他说。 “不了,我不拍。”这几年拍照很少,也已不习惯镜头,唯一的一张照片,还是钟佳宜拍的那张“哥哥”。 两人正说着话,姜渔晚出来了,对萧伊庭道,“伊庭,过来。” 萧伊庭不知母亲叫他何事,相机交给叶清禾,跟着回了屋。 叶清禾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听得萧伊庭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在问:“二哥,你在干什么呢?” 能叫他二哥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自己,就只有郭锦儿。 而那声音确是郭锦儿,只是,郭锦儿此刻在南方度寒假,看来,他们是在视频。 “我们在堆雪人呢!”萧伊庭的声音在说。 而后,便传来郭锦儿的惊叹,“真的啊!二哥!好喜欢看雪!好想打雪仗堆雪人!这边的冬天一点儿也不像冬天,温度高着呢!” “所以啊,锦儿快点回来吧!来北京看雪!堆雪人!回去这么久,萧阿姨都想你了,我们伊庭也总是问起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段话,源于姜渔晚。 叶清禾听到这里,没再继续听下去,回了房间。 姜渔晚和萧伊庭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直到萧城兴催促他们快吃早餐准备回爷爷家团年,他们才结束视频。 餐桌上,姜渔晚显然很开心,对萧城兴说,“年后郭家就要回来了,全家都回来,真好!我跟怀月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喝咖啡看话剧了!当然,高兴的不止我一个人!” 她兴奋的眼神看了萧伊庭一眼。 这一眼的意义,和那个同样的高兴的人所指为何,大家心照不宣。 吃完早餐便要去爷爷家了,每一年的过年都差不多,萧家一大家子人齐聚,各种热闹各种礼尚往来,她一贯的角色是尽可能地抹掉自己的存在感,静悄悄在一片繁闹之中寻求宁静,只在必要的时候跟长辈问个好,收个红包即可,而这个角色她一直表演得很成功。 今年也不例外。 萧家的人都知道萧城兴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事儿在萧爷爷眼里是好事,对其他人来说则无关痛痒,所以对她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态度,所谓正常,就是和对别的孩子一样,不会太阿谀热情,也不会过于冷漠,总之,就是让她觉得还算比较舒服。 当大人们吃完饭一起娱乐的时候,她会被萧伊庭拉出爷爷家去院里溜达,去他旧时好友那里窜窜门,然后再收几个红包。 而今年,亦如此。 吃完晚饭,还很早,萧伊庭好不容易甩掉家族里那一帮熊孩子,领着叶清禾去院里玩,一边还呼呼喘气,“真累死了!这帮孩子太淘了!以后我结婚了,坚决不要孩子!太不省心了!” 叶清禾笑而不答。他的个性是极受孩子们喜欢的,每次聚会都会被一群孩子给追着闹…… 院里的地面上,积雪早已被清扫,但是花园里,树枝和房顶上还是白雪皑皑,萧伊庭吸了口气,积雪的味道沁入心里,“还是外面舒服!我们先去老大家赚个红包去!然后再和老大一起去找小三子!对了,严阿姨今天是亲自下厨的,有可多好吃的了!” 萧伊庭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又情绪低落了,“还是算了吧!明天你可以吃个饱!” 此话的意思是,明天她要去江家,江家人必然不会薄待了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去江家一事非常抵触,尽管自那次茶庄回来以后,萧城兴给他做了很多工作,说妹妹有这么一门亲戚很好,至少她在世上真正的亲人了,也不再孤单。 可他的思想却总是不通,也总是反驳:妹妹不需要亲人!他们就是妹妹的亲人!然后还反问萧城兴,难道你不把妹妹当亲人吗?常常问得萧城兴哑口无言。而且,最后还强调了一句:况且他们不是妹妹的什么亲人!严格说应该是仇人!妹妹外婆的母亲不是因他们而离世的吗? 原本,除夕的时候江家就来电话,问萧城兴的意思,可否接叶清禾前去江家团年,当时她和萧伊庭就在一旁,萧城兴问清禾的时候,答的人也是萧伊庭,回答只给了两个字:不去! 然后,拖着她的手就把她拉走了…… 此刻,走在雪地里的他,哼了一声,“我觉得江家接你走的决心从没断过……” 对这个别扭的孩子,她无法用言语来说服他,暗暗叹息,抓住了他的衣袖,“二哥,我们走快点吧,不是去吃严阿姨亲自做的点心吗?” “好,走!”他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明天我陪你去江家!” “……”她预感,明天的江家之行又要出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姜渔晚就给她打理好了一切,准备了礼品,同样,亲自给她挑选衣服,把她收拾了一番,让司机送她去江家,只是,在看到萧伊庭又执意要陪她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笑道,“你别去!去了只会给人添乱!” “妈!您太小看您儿子了!我不去才会乱呢!”他扔下一句话,不顾姜渔晚阻拦,上了车。 江家的人如今已经全都知道她和江家的关系,此时,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她来呢。 她和萧伊庭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以江老为首,领着江家的儿子媳妇,还有一帮熊孩子迎了上来,只差夹道举鲜花喊口号了,叶清禾觉得这真是太隆重了些。 而后,从江老,到白晔,再到江家其他几个儿子媳妇,纷纷把红包往叶清禾和萧伊庭手里塞。 叶清禾拿着也就罢了,萧伊庭一张甜嘴,叫一声人接一个红包,十分理所当然……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在江家待一整天,吃过晚饭再回去。 于是,一个上午,不断有人和叶清禾说话,先是陪着江老和于小嫚,而后,江家几个儿媳妇也轮番来说话,其中白晔是她熟悉的,和她说的也比较多。 白晔甚至挨着她坐下,笑着说,“清禾啊,原本以为呢,你会是我们家媳妇儿,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外甥女!这样也好,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话说完,萧伊庭的脸色就变了,目光在江家的人中搜寻,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还没露脸…… “江伯母,江之永呢?”他忍不住问。 “他啊!还在家里看书不肯过来呢!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才来!”白晔说。心中却也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这样,自从这个叶清禾变成他表妹以后,他宛若变了个人…… “哦?这么认真?我还说我们同学一场,许久没见,趁这个机会聊聊呢!”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瞪了眼叶清禾。 说了一上午话,终于到吃午饭的时候,江家的人便招呼着他俩入座。 萧伊庭轻轻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你不累吗?说一上午话?连我都觉得累了……” 叶清禾不动声色,像他这般话唠似的人物,也有说话说累的时候? 不过,她觉得江家的人确实待她太过热情了,热情得让她不自在,甚至不自然…… 或者,一个在外漂泊许久的亲人忽然回归,确是值得欢欣鼓舞,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看来,她这慢热的性子是改不了的了。 然而,这顿午饭,却终于让她明白了他们热情的原因,或者说,是大部分人这么热情的原因…… 熊孩子这一回坐在了她对面,自她入座开始,就用一种审视乃至敌视的眼神看着她。 她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泼汤事件?可那次明明是她吃亏,他既没挨打也没挨骂,为什么会对她有敌意呢? 或者,是她的错觉吧…… 她如此认为。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差点打翻了手中的碗…… “你会抢我的鸡腿吗?”江之恭看着她问。 这样的问话,实在是毫无礼貌可言。这不应该是江家的家教啊…… 她只当童言无忌,笑道,“当然不会,鸡腿是给你们小朋友吃的,我不会吃。” “哼!才不呢!”江之恭却冷哼了一声,“你就是来我们家抢我们东西的!现在抢我的鸡腿!以后还会抢我们江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扇到了江之恭脸上,打人的正是江之恭的妈妈江家三儿子江冀的老婆雷韵。 “你胡说些什么?再胡说你爸揍你!”雷韵厉声呵斥他。 江之恭莫名其妙挨了这一巴掌,嚎啕大哭,“哇……是你和爸爸说的……我亲耳听见的……” 这个小插曲真是一块试金石,转瞬之间就试出了人间百态。 江冀和雷韵满脸酱紫,显然已经无地自容,雷韵只能拿着儿子出气,巴掌接二连三地扇到江之恭头上脸上和身上。 而其他人,则默不吭声,看着这一幕闹剧,或漠视,有的人,眼里甚至闪过幸灾乐祸…… 于小嫚则被气出了眼泪,而江老则浑身发抖,最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给我停下来!要打还孩子回去打去!打死我也不看一眼!这会儿在我面前打是打给我看吗?” 雷韵马上住了手,不敢再动一个指头。 场面异常尴尬,白晔作为长熄,终于出来打圆场,“爸,你别气,别气坏了身子,再说,清禾还在这呢,别让清禾难受。清禾,不要在意,小孩子说话,童言无忌,两位老人和我们都是十分疼你的,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现在的孩子啊,自私了点……” 一句“清禾还在这”,让江老和于小嫚忍住了怒气,脸色缓和地继续请清禾吃饭。 叶清禾一贯喜怒不现,倒是没什么表情,忍着心中极度的不适把这顿饭吃完了,难得的是,火爆子筒脾气的萧伊庭居然也笑容满面地陪着她吃完了这顿。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程度,她猜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了解。 果然,吃完午饭,他便拉着清禾要告辞。 ———————————————————————————————— 呜呜,吉祥终于把更新时间调过来了~!!! 第133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雪霁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3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雪霁 “这么早?”于小嫚惊道,后面那句话没说出来:不是要吃晚饭的吗?她也明白,这样一种场面人家能坚持把午饭吃完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而后,凝视着叶清禾,脸上顿现伤感,“清禾,以后……你是不是都不会来看我了……” 萧伊庭握住了叶清禾的手,朝着于小嫚微笑,“姨婆,清禾会来看您的,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明白。舒悫鹉琻没错,清禾是你们江家的亲人,但是,她是我们萧家的家人,所以,在财产这一方面,清禾不缺,我们萧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会亏了清禾,从她进我们家那天起,我爸就把她当亲生女儿,我们当儿子有的,她也有一份,谢谢你们对清禾的厚爱,只怕清禾在这一点上会让你们失望了,她绝不会拿江家一毛钱的。” “哎……孩子……”江老自觉十分丢脸,活了一辈子,业内如今都用德高望重四个字来形容他,却让小辈看到了他家的丑剧,他那里配得上这四个字?“今儿真是让你见笑了,我江荀治家无方,还是你们萧家的孩子给父母长脸,伊庭啊……你很好……很好……” 不是第一次和这个孩子打交道,上一次在茶庄,他就领教了这孩子的小聪明,说了一大堆义正言辞的理由,还下了一个又一个套给人钻,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他自己不愿意清禾到江家来钕。 他一个老头子,行走几十年,这点门道还是能看出来的,只不过,深切为他爱护妹妹的心所感,顺水推舟成全了他。 而今日,这番话说出来,又让他不敢小看这个孩子,和他那一家子比,这孩子真是强多了啊…… 此刻,江老算是彻底认定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坚持让清禾回到江家来。她在萧家,当比在江家好得多…桥… 至于他的财产,确实想过留给清禾一份,虽然她只是于小嫚姐姐的外孙女,甚至,儿子媳妇们越这么说,他越要留!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要给,人家清禾还不一定要…… 再强留着人家吃晚饭也没什么意思了,江老苦笑道,“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萧伊庭没拒绝,走之前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几个红包给了江家的小孩,这是姜渔晚给叶清禾准备的,他上车以后,叶清禾就塞给他了。 在这一点上,姜渔晚还是想得很周到的,绝不会让江家在人前丢脸。江家有几个小孩,她算得清清楚楚,不会漏掉一个,红包的分量也绝对不比江家给他俩的薄。 玄关处,萧伊庭给叶清禾披上大衣,低声说,“走吧。” 叶清禾回头看了一眼,江家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俩,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此刻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还不如回到从前,她只是江老的忘年交…… 萧伊庭牵着她出了江家的大门,上了车,江家的司机会送他们去爷爷家,萧家一大家子都在那吃晚饭呢。 而他们走后的江家,诸多人围坐餐桌,一片沉默…… 孩子们实在熬不住这样的气氛,小声问身边的父母,可不可以吃饭?尤其江之恭,挨了打又挨饿,相当委屈,又不敢吭声,只用饭匙刮着碗,发出刺耳的声音来。 “你给我消停点!”雷韵也不敢再打孩子,只厉声呵斥他,今天这一切,都是这个不成器的孩子给惹出来的,害她在老爷子面前完全没了形象,还让白晔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看了笑话,趁机在老爷子面前讨好卖乖。 “你住嘴!”江老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雷韵的声音。 江冀皱眉,轻轻碰了碰妻子的手,希望她长点眼色,这种时候要消停的人是她,最好保持沉默,让江老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是最好的。 可江老火气已上来,对今晚这事他始终得在儿子媳妇面前立个威才能过去,当即桌子一拍,气道,“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地就惦记我的钱?是不是每日里早中晚几遍祷告,盼着我早点死,你们好分钱!” 白晔听了,轻轻咳了一声,赔笑道,“爸,您这是怎么说呢?您儿子媳妇几个,不是每个人都这么……不懂事的,我和江铎可是盼着您健康长寿……” 雷韵嫌恶地看了白晔一眼,又出来卖乖了,顺道还踩了她…… 谁知江老根本不买她的账,怒气也转移到她身上来,“你少给我插嘴!你是个什么样的我会不知道?你们这些,就没几个是省油的灯!算计来算计去,连老子的钱也时时在算计!我告诉你们!别想了!你们越这样,我越不会把钱留给你们!我要全部留给清禾!” 众人听了,脸色一白,却再没有人敢说话,皆低下头来。 江老怒气难消,指着他们,“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在外面光鲜照人的,也被人称之为所谓的社会精英了!可社会精英就是你们这样的吗?一个个唯利是图无情无义!?连人家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都不如!” 他自嘲地冷笑,“都赞我家风好!我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啊!看看人家萧家,看看城兴,和你们是同辈人!人清禾跟他没半点血缘关系,不过是朋友的小孩,他把人接家里来,亲生女儿般待着,你们自己摸着良心比比,你们当得起精英这俩字吗?呵!反正这样的精英,我是自愧不如,也不敢与之为伍,这饭,就你们精英吃吧,我怕消化不良!” 说完,他扶起伤心的于小嫚,老两口上了楼。 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雷韵极不服气,低声嘀咕,“老爷子至于吗?为了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外孙女,还是表的,闹得一家人年都不要过了!” “你还在说?不全是你惹的祸吗?”江冀怒道,“还过什么年?吃什么饭?收拾东西回家去!” 雷韵被丈夫一吼,心中再不乐意也不敢再说什么,堵着气收拾了东西,牵着江之恭和江冀走了。 其余儿子媳妇上楼叫了一阵江老和于小嫚,被骂回来之后,也灰头灰脸地回自己家了。 今年这个年,江家确实过不好了…… ———————————————————————————————————————— 萧伊庭只让司机送他们到院门口,他和叶清禾步行入内。 院里积雪未融,触目雪压常绿树木,江家的一幕已经过去,萧伊庭走在清冽的空气里,感觉轻松愉悦。 今天自始至终,他都是叶清禾的代言人,没让她说一句话,而且,他自我感觉,他说得很有男子气。钱?哼!他江家人真是小看萧家和妹妹了,不过,也得感谢江家那些不靠谱的人,否则怎么凸显他们萧家的好呢? “怎么样?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吗?还要去江家吗?”他说完,悠然吹着口哨。 她瞧着他淡定自得的样子,没有给出回答,只是耳边不断回荡着他在江家说的那些话。她真的不知道萧城兴是否如他所说,连财产都算了她一份,可是,那真的不重要,她从没想过还要从萧家获得什么,而且,即便真是有,她也不会要,欠萧家的已经太多太多。 其实她明白的,只要心里还存着“欠”这个想法,她就没有如萧伊庭所说的那样,把萧家当成自己的家,家只有一个,这是无法替代的。而且,这和姜渔晚无关,姜渔晚这个人,虽然明显地表示了她对自己的不喜,可是,在财产这方面,还真没有雷韵他们那么市侩,不是说吗?萧家儿子女儿该有的,她都会有,只要她别和萧伊庭在一起…… 呵,她固然不会和二哥在一起…… 两人默默地走着,萧伊庭悠然自得的口哨声忽然断了,脚步也顿了一顿。 叶清禾敏感地一看,难怪…… 天敌出现了…… 那同样穿着妖艳的红色羽绒服走来的男子,那艳得让他身后的雪景都成了陪衬的男子,不是范仲是谁? 萧伊庭第一反应是拉着叶清禾的手绕道而走。 叶清禾觉得在江家这件事上她一直受他“欺负”,心头忽生“报复”的想法,于是压低声音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二哥,你是怕他吗?” “笑话!我怎么会怕他?”萧伊庭明知这是激将法,还是选择了中计,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他,他松开了叶清禾的手,继续悠然自得。 两个人终于狭路相逢。 “嗨,小二,妹妹。”范仲唇角扬起一抹笑,眉、目,皆盛开了笑意。 “你来这里干什么?”萧伊庭很不友好地问,警告这家伙不止一次两次了!不要叫小二!他就是记不住! 范仲总是那副淡淡的,就可以阳光四射的笑容,“来看几个叔叔伯伯。” 萧伊庭那副这是我的地盘你来干嘛的神情稍稍收敛,不过,对他的红衣服仍十分不顺眼,狠狠瞪了一眼后,绕过范仲,傲娇地往前走,压低了声音问,“妹妹,看到没,同样是红衣服,穿在我和他身上明显是如此不同。” 叶清禾回头一看,正好范仲也回转身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她微笑低言,“嗯,他穿起来比较好看。” “你……”这是要气死他吗?妹妹到底懂不懂审美?!嗯!她不懂!完全不懂!看她把自己打扮成那副土里土气的样子就知道了!跟范仲一样属于乡土气息派的! 蓦地,却传来范仲的声音,“小二……” “小二你个头啊!让你别叫小二你偏叫!什么意思呢?仗着比我大两月吗?大两月了不起吗?这大过年的,你是要给我打红包还是怎么的?”他正气头上呢,噼里啪啦吼了他一顿。 范仲淡定自若的,笑了笑,“好啊……” 一句“好啊”将萧伊庭秒杀,他有吐血的冲动,骂了句“神经病!” 范仲倒是由着他骂,边走过来边从口袋里掏红包出来,原本就是来拜年的,口袋里有叔伯们打给他的红包,他也没看里面内容多少,拿出两个,一人一个送到他们面前,“新年快乐。” 还真给啊…… 萧伊庭瞠目结舌。 “谢谢!”秉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他一手将两个全收去了!却没有回答他一句新年快乐。 萧伊庭拿着红包和叶清禾渐渐远走,范仲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不改,某种那抹似乎天然而成的忧郁却渐渐明显,最后,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叶清禾倒是连续回头好几次,目睹范仲一直站在原地,不懂他怎么回事,是不是舍不得红包啊? 话说二哥确实过分了点,哪有真拿人家红包的理? “二哥,你这么做好不好啊?”她问。两人不是死敌吗?拿起红包来怎么没有阶/级仇恨了? 萧伊庭哼了声,“有什么不好?这家伙从小到大给我造成的精神伤害无数!就当赔我精神损失了!远远不够呢!:”他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好像还不错,毫不羞愧地把红包背入了口袋。 叶清禾再一次回头,这回范仲已经走远了,变成一个耀眼的红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二哥和范仲之间不像二哥自己说的那样,这个学期下来,和范仲在同一个学校,彼此也有过多次邂逅,或在图书馆,或在食堂,而且邂逅的频率还挺高,可是每一次见面,炸毛的那个人总是二哥,范仲从来都是一副清淡如云的样子,无论二哥是出言不逊或者暴跳如雷,他都保持着温润的笑容…… 他们,真的像有生死之仇吗?所谓的精神伤害又是什么? “二哥,他给你造成什么伤害?”她问。 他猛然想起,他的这些丑事妹妹还不知道呢……打死也不能说给妹妹听,否则,他一世英名彻底完蛋…… “小孩子别问大人的事!”他沉着脸道。 “大人的事?”叶清禾想了想,再联系前后,他总说范仲是花花公子的那些话,豁然开朗,“难道是他老挖你的女朋友?” 萧伊庭脸色一变,不说话,加快了脚步疾行,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她也不着急去追赶,只是愈加觉得这事儿可乐了,在后面笑个不停。 “还笑?!再不快点回去等着感冒先生来找你约会!”他回过头来,对着她恶狠狠地咆哮。 她朝他奔过去,却没有止住笑声,那个雪晴的下午,并没有因为上午的不愉快在彼此心里留下阴霾,无论生活里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小世界就像这雪后初晴的天气,透着光亮和小小欢喜。 日子就这么重复着向前迈进。 开学,天气回暖,继续图书馆看书的日子,继续和王哲一起开店的日子,继续和萧伊庭以及阿祖玩游戏的日子,而付真言,也继续着他为梦想奋斗的日子,在空闲的某个周末,仍然会捧了玫瑰花在女生宿舍下等她,无论她给他怎样的回应。 至于萧伊庭,也是个大忙人,忙着努力念书,忙着驱赶“苍蝇”似围着清禾转的付真言,忙着陪伴来找他的锦儿。重复着每次付真言来过之后的生气与和好,重复着生气后的冷战与和好后的欢乐,叶清禾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大二那年即将到来的暑假…… 其实,每逢暑假到来,叶清禾的心情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会一度灰暗,因为,暑假的某两个日子,是父亲和母亲的忌日。 她从不会在父母忌日有什么拜祭或者纪念的行为,或者,这是她坚强性格背后的弱点,她不要纪念他们的忌日…… 然而,尽管她如此不愿意面对,这两个日子每年还是会深刻地提醒着她父母离去的事实…… —————————————————————————————————— 明天见~!! 第13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所谓前世,所谓今生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所谓前世,所谓今生 那天叶清禾下午没事,一个人去观看学校的书法展。舒悫鹉琻 书法展上大部分都是学生的作品,其中不乏出类拔萃之作,她这个曾经拿过金奖的人不得不感叹,写字这个技能还是得常练才不至于退步,感觉自己这两年没练,还真是手生了。 她慢慢地踱着步欣赏,却在展厅的最末,被一副字给震撼。 当那字体撞进她眼帘时,她眼睑一跳,随之心跳都加快了,酸意和痛楚在胸口碰撞,眼泪竟然不自主地滚滚而出…… 太熟悉太熟悉的字体…钕… 她飞快地去看落款,那落款竟是陶然山人…… 不是…… 她知道不是…桥… 仔细地看,便可知这字体虽然跟父亲的很像,甚至于能看出是刻意模仿过父亲的字,但是,却不是父亲的亲笔,还有那个落款,陶然山人…… 这究竟是什么人的作品?字迹比她的更像父亲的风格?连号,都取得和父亲那么像? 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纸巾。 她顺着拿纸巾的手往上看,看见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微张了唇,记忆在脑海里碰撞!她想起来了……“穆川师兄?” 眼前的人戴一副眼镜,儒雅而温润,不是当年父亲的得意门生穆川是谁? 那人也是一惊,而后仔仔细细盯着她看,终于认出了她,惊呼,“小师妹!?你竟然在这所大学?” 叶清禾捂住嘴点头,眼泪滚滚而下。 她无法形容现在这种感觉。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改了名字换了身份换了一种生活,将她从之前的记忆里完全剥离出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生生活着经历了一场前生来世,所有的过往都是她前世的故事,所有的故人都已随着前生的回忆被阻隔在奈何桥的另一端,任彼岸花开得繁盛妖艳,她却再也无法跨过奈何桥,无法再和“前世”之人有交集…… 某些时候,当她孤单地行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她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未亡的魂,孑然漂泊在人世间,与这世间的每一个人格格不入,所以,她才如此清淡冷漠,她不是拒绝所有人的靠近,而是,或者,她只是属于她的前生,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永远是封荷,而不是叶清禾…… 却不曾想,在她所以为的“这一世”,竟然还能遇到一个跨过“奈何桥”,飞过“彼岸花”与她重逢的旧人,瞬间将她所有对前世的眷恋自心底最深处连根拔起,一直坚持的孤冷和坚强也在这一刻崩溃,溃不成军…… 二十分钟后,她和穆川坐在了最近的咖啡馆内,她已经不再泪流满面,可是,仍然掩饰不住她情绪的激动。 通过刚才简单的交谈,她了解到,穆川居然在本校中文系任研究生导师。这两年,她的活动范围太窄,又不热衷于社交,加之偌大的校园,要认识外系每一位老师,也非易事,以致,她进校两年,都无缘和他重逢,若不是今天她一时兴起来看书法展,只怕仍然没有机会见到…… “小荷,老师去世的时候我并不知情,后来知道了,前去吊唁,才知晓原来师母也……我寻找过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穆川仍然叫她小荷,同时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只剩女孩孓然一身而感到痛心,他知她身体不够好,眼下见她仍然体质单薄的样子,让他十分痛心。可是,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是白问,小师妹今天能坐在这所大学里念书,就证明她确实过得不错,只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儿,这其中又吃了多少苦呢? “穆师兄,我过得很好,还有,我已经改名了,现在叫叶清禾,以后叫我清禾吧。”这是四年来第一次有人正面跟她提起父母之事,她固然伤心,可是并不抵触,因为,至少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毫不避讳地谈论父母谈论过去了。 “叶?从师母的姓?”穆川道,“不过,我还是叫你小荷吧,习惯了。” 小荷?小禾?读音上并没有分别。不过,她喜欢,因为,父亲在世的时候总是叫她小荷的…… 默许了,她微微一笑,脸上泪痕一干,只觉皮肤紧绷绷的,“穆师兄,你呢?近来可好?小果子呢?长大了吧?祖姐姐好不好?” 她记得,最后一次师兄和父亲视频通话的时候,小果子已经能在视频里对着父亲叫“师公”了,那时候,妈妈还说,下回一定要穆师兄把小果子带家里来玩…… 呵,短短几年,物是人非啊…… 她心里一阵酸楚。 穆川面色略略一滞,不着痕迹的苦涩在他眼中闪过,而后却笑着道,“小果子哪能不好呢?成天皮得跟猴子似的!今年八岁了。” “那祖姐姐呢?一定越来越漂亮了吧?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呀?”她所说的祖姐姐,是穆川的妻子阿祖,舞蹈老师,特别漂亮,人也温柔,总是喜欢穿着民族风的裙子,只要见过一面,就让人无法忘怀…… 穆川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的,初次重逢,她已经伤心欲绝,不想再谈及更多令人伤痛的话题,徒增她的伤感,可是,她这一再追问的,瞒也瞒不过去,于是,只好如实道,“祖祖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叶清禾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他眼里的伤痛,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强烈的吞噬着她的心,曾经那么明媚而美好的女子,穆师兄爱若至宝的女子…… 她完全可以想象,穆川在失去祖姐姐以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因为,她感同身受…… “穆师兄,对不起……”她深为自责,不应该问起这个话题,不忍看他眼里的伤。 穆川温柔地笑笑,仿佛看见那个穿着墨绿色大摆裙的女子依然在他面前转着圈跳舞,“没关系,傻丫头,谁说已然故去的人不能再提起?提起,便意味着我们在想念,我们没有忘记,这样不好吗?就算他们不在我们身边了,可是,在这里,永远。”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嗯……”叶清禾再一次泪如雨下。想念,固然是痛楚的,可是,也是温暖的。而温暖永恒,痛楚亦不代表不快乐。原来,人是可以一边痛楚地回忆着,一边享受回忆里的温暖,纵然泪流满面,也是极幸福的一件事,就如此刻,她坐在穆川对面,和他间或谈起父亲的过往,她心里的喜悦和骄傲会盖过那些痛,慢慢地在心中升腾膨胀,就像许久没有尝过水果糖的孩子,酸酸的滋味背后,更多的是甜蜜的享受和期待。 从来没有人再能和她谈论父亲,身边的人,除了萧城兴熟知父亲以外,其他人都丝毫不了解,而且她自己也在规避,把现实和世界和她从前的世界隔离开来,而萧城兴一来忙碌,二来怕勾起她的伤心,也从不跟她说起她父亲,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以为,想念父亲和母亲一定是件悲戚的事,而她,必须在一个人的成长旅途中保持坚强,所以,强迫似的命令自己不要去想…… 原来,她是错的呵…… “小荷,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想念,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穆川说。 “嗯……”叶清禾流着泪点头,穆川说的每一句话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可是,真正却是对两人说的,此刻,他们想法如此相似,即便她总是在泪流,也是因为太久没有流泪的缘故…… “穆师兄,流泪也是幸福的啊……”她要感谢穆川,选了这么一个角落里的位子,否则,她哭成这样,别的客人看见,她真是太丢人…… “是……”穆川眼里隐隐的,有亮光,注视着眼前哭得不成人样的女孩。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她还不是近视眼,而今却戴了这么一副大眼镜,头发也留成这样,让他差点认不出来,此刻把眼镜取了,搁在桌子上,他才一点点地,找回记忆中小师妹的样子。 “对了,穆师兄,你的字越来越有我爸的风范了,我第一眼看见就想哭,真的……”她细细打量穆川,其实,何止字有着父亲的风范,就连气质,这些年不见,也脱了稚气,儒雅和稳重的感觉也和父亲越来越相近了。 穆川微笑道,“是,封老师是我一生最尊敬的人,博学多才,厚德载物,我在努力地模仿他,学习他,追寻他的足迹,只是,和老师相比,我始终差得太多。” 没有人什么比听到父亲被人称赞更高兴的事。父亲在生时,荣誉无数,赞誉不断,可那时候的她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四年后的今天听来,却是如此弥足珍贵……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喜欢谈论父亲,喜欢从穆川嘴里听到关于父亲的一切,哪怕是一个字,她也不愿错过。 就这样聊着,在说到穆川曾经也曾狼狈地挨过封一诺的批评,或者说到叶清禾因为逃避练字而被封一诺惩罚,还曾找上穆川作弊的往事时,两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幸福的笑,她的眸子在笑容里绰绰生辉,这样的笑容在她现今的生活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沉重,原来,又哭又笑的疯子状态是一次痛快淋漓的幸福体验。 或者,过去在回忆起父亲时只有痛苦和逃避,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可以把回忆变成甜蜜的人。 穆师兄就是父亲的翻版啊…… 坐在他对面,让她就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里…… 他们也说起穆川的妻子祖祖,那个酷爱穆川酷爱舞蹈的美丽女子,尤其喜爱民族原生舞蹈,深受穆川宠爱的她,常常独自一人或者带着学生前往少数民族居住地区去领悟和体会大自然最原始的体态语言,前两年因一次前往云南时遭遇不幸而去世…… 他们还说到叶清禾的母亲叶知秋,端庄雅致的才女,琴棋书画里酝酿诗样人生的传奇女子,温柔典雅,可以与黛玉比灵透,却比黛玉顽强雍容。 “师母也是令人钦佩的,祖祖一生心高气傲,可是就只服师母。”穆川记得老师曾说过,小荷是上天赠与他们的瑰宝,因为师母的身体是不适宜生孩子的,小荷是师母偷偷怀上的,能够生下她,可谓真是拼了性命。 他凝视着叶清禾,纵然打扮朴素,却掩饰不住那种素淡的光华,就像一颗珍珠,即便蒙了尘,珍珠本身的光华也是遮不住的,而且,已经可以在她身上看到师母的气质。 忍不住道,“小荷,你像师母。” 叶清禾却有些羞涩地一笑,“哪里,我和妈妈比,差远了……至少,琴那一关我就过不了……” 穆川听了哈哈大笑,这个小师妹,从小也是个极灵透的人,学什么都快,而且极有天赋,偏偏只在乐这一方面有所残缺,师母想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督促她练琴,祖祖也喜欢她漂亮灵秀,想教她舞蹈,结果,她不是弹出一阵又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魔音,就是跳舞出同边…… 直把师母气得拿老师出气,怪责清禾遗传了老师的音乐无能细胞…… 想到这里,他又问,“小荷,装同边手和琴魔乱弹也很辛苦的吧?” “啊?”叶清禾没想到师兄竟然看穿了,嘟了嘟嘴,俨然过去还是小荷时的娇憨模样,“师兄!这你也能知道?” 穆川大笑不语。 其实,不是他看出来的,而是老师告诉他的,老师的宝贝女儿,老师自己焉能不了解,只是既然她如此不喜欢练琴和舞蹈,怎舍得再逼她?她所学的已经够杂够辛苦了。于是,索性配合了她一起蒙骗师母而已…… 重逢的时光过得极快,一个下午眨眼般就过去了,两人皆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叶清禾的手机响起。 电话是萧伊庭打来的,她一看时间,竟然已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萧伊庭是来催她吃饭的吧,可是,在下午的聊天中,她已经和穆川说好了,去穆川家吃晚饭,并且看望小果子。穆川已经打电话给家里报餐了呢,穆川工作忙,家里有穆川的母亲在照料他们父子的起居。 “喂。”她接了电话。 “在哪呢?全家等你吃饭!”萧伊庭在那端问。 这所谓的全家,是指王哲一家和他自己。 “我今天就不去吃饭了,你们先吃吧。”她说。 “为什么?”萧伊庭忽然提高了声音。 “二哥,我遇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吃饭吧。” “谁啊?”萧伊庭狐疑的语气很明显,而且,透着一种霸道式的坚硬。 “你不认识的,就这样吧,回来再说。”她把电话给挂了。 封一诺等着她打完电话,笑着问,“今天有约了?是不是耽误了你的事?” “没有!”叶清禾摇头,把手机放好,“是我二哥,不是外人……”说到这里她又想起自己还没和他说萧家的事,一个下午都在回忆了,忙道,“是这样的,我父母不在以后……” 她把这几年在萧家的生活简单地诉说了一下。 封一诺点点头,“看得出来,萧家把你照顾得不错。” “是!萧伯伯是我的恩人。”她笑言。 “走吧,时间不早了,你肚子应该饿了,回家吃饭去!”他道。 “好!”叶清禾也没有矫情地客气,戴上眼镜起身。 —————————————————————————————————————————————— 明天见哦,亲~!!!! 第135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六十五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5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六十五分 穆川的家就在家属区,叶清禾和他一起到家中的时候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菜香,而且,是久违了的家乡菜气息。舒悫鹉琻 叶清禾有思想准备的,因为穆川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有说过,要吃哪几样菜,让母亲先准备。 那会儿她就感慨了,穆川师兄竟然还记得她曾经的喜好,而此时,真正闻到家乡菜的香味,感动从嗅觉器官一直蔓延到全身…… “爸爸!”小果子听见父亲回来的声音奔了过来。 穆川让他叫姑姑钕。 叶清禾微微一愣,这个称呼……不由笑了,这一回是真的姑姑了…… 小果子长得唇红齿白,十分可爱,跟萧城卓一样有着晶亮的眼睛和白嫩嫩的皮肤,只不过,比萧城卓显得秀气一些,五官更像祖姐姐。 叶清禾在来时路上准备了小礼物带给小果子和穆川的母亲。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叶清禾,得知是穆川恩师的女儿,待她十分热情桥。 她站在客厅里,打量穆川的房子,吸引她目光的是他和祖祖的婚纱照,和一般的婚纱照不同,穿着少数名族服饰,美丽的祖祖像丛林里的仙女…… 而另一亮点,则是她父亲的字。 还是从前穆川的学生时代所写,行云流水,大气磅礴,看着落款处的陶然居士,她仿佛看见父亲严肃而认真地拿着私章拓印在宣纸上的画面,一切都还如此深刻。 “这是我毕业时老师赠与我的,老师的墨宝还有一些我挂在书房里,包括师母所书,吃完饭我们再去看吧。”穆川轻道。 穆妈妈做的家乡菜已然上桌,颜色和香味看上去都十分地道,穆妈妈笑吟吟地请他们上桌,“穆川打电话来特意强调的几个菜,只怕做得不好,你将就着吃点。” “哪里,看到这颜色就胃口大开了,谢谢您,穆伯母。”她由衷地道。穆川的母亲体型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很是慈祥,跟她小时候家里把她带大的保姆很像。 其实,在她的成长过程里,她最黏的人除了父亲以外,就是保姆了。因为无论是母亲还是外婆,都是极优秀的女人,气质上也更为端庄,自己的清冷或多或少遗传了她们,许是因为她们太过美好,反而让她不敢过于亲近了。 所以,见到穆妈妈,也让她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在祖祖还在世的时光里,穆川就跟妻子以及母亲谈起过老师的变故,也谈起过这个找不到的女孩,曾经表示过深深的挂念和担忧,穆妈妈见儿子终于把这个姑娘找到,心内也是十分安慰的,只是,看着叶清禾瘦小的样子,慈母心起,尤为心疼,以致,饭桌上不断给叶清禾加量,还让她每天来吃饭,誓要将她养胖。 每天来麻烦师兄,似乎是不可能的,叶清禾还是表示了感谢。但是穆妈妈和穆师兄却让她找到一种以前没有的感觉,不仅仅是旧友重逢,这样的氛围,真的像家人了…… 这是在江家——她真正的家人那里所感受不到的,也和在萧家不一样,总之,今次的见面,她痛哭一场,却很开心。 小果子活泼可爱,只是吃饭非常快,吃完后碗一撂,“姑姑,您多吃点,我吃饱了。”说完就要下桌。 穆川脸一沉,“这么快干什么?又想去玩游戏!” “今儿玩一下午了!”穆妈妈在旁边补充。 “马上期末考!你还玩?”穆川一听,更不允许他玩了。 小果子不敢再玩,鼓着腮帮子,“那我去看书总可以吧!” 叶清禾笑了,又是个爱玩游戏的小家伙吗? 穆川摇头叹道,“这孩子,从小聪明,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很多字,基本没有阅读困难,只是,祖祖经常不在敬爱,我疏于管教,这孩子就迷上了玩游戏,祖祖不在以后,更加变本加厉了。” 叶清禾心头莫名一跳,一个想法在脑中升起,记得穆川师兄曾经在网上提过小果子的大名叫穆念祖…… 可又觉得那太巧合,不太可能吧? 穆川请她去书房。 她摒弃了这个想法,跟着他来到陈列父母墨宝的地方。 父亲的手迹,她自己也只存了一幅《苏幕遮》而已,穆川这里,倒是比她的更多,还有两张母亲所书的作品,娟秀灵透的字体混在父亲的墨宝之间,倒觉得这两种体果然是天合。 穆川准备把墙上的字全部取下来。 “为什么?”叶清禾惊问。 “给你啊,这些应当由你来保存的,不过,客厅那张留给我,毕业礼物。”穆川轻描淡写地笑。 叶清禾知道,穆川的意思是,父亲过世,其墨宝价值飙升,这些是要还给她这个正宗传人。 “穆师兄,不要。你也知道我现在一个人,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带着这些不方便,再者,也保管不善,还是放在你这里最妥当,字也识人,写字为知音,我爸写给你的,自然是引你为知音的。” 穆川这才作罢,“行,就放我这暂时保管吧,等哪天你安定下来,有你自己的家了,我再还给你。” 叶清禾的目光在穆川的书架上流连,发现有几本书单独列在一排,并没有按照类别陈列。 穆川发现了她的目光,解释,“这几本书是从前自恩师那里得来,有的是老师赠送,有的是借来没还……” 借书不还似乎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只是,后来想还也没机会了…… 叶清禾随手抽出一本《读通鉴论》,竖版繁体,里面还有父亲做的标注和解释。 这本书她很熟悉,幼时曾和父亲的学生比高低,年幼气盛不服气,也翻这种书来看,可是繁体字她就认得够呛,里面的语句更读不懂,于是,父亲便给她在书上做了一些标注,然而即便这样,那会儿的她,还是不能理解,父亲便耐心地给她讲解…… 看着那些熟悉的字和符号,她的目光湿润,仿佛回到曾经的时光里,她倚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工工整整地在书上写字划线,与此同时,温和醇厚的声音给她讲着天下之易…… 原来,后来这本书来了这里…… “穆师兄,这本书给我,好不好?”她含泪问。 “好!原本就是你的!”穆川爽快地答应,只要她要的,只要她能搬走,整个书房都给她也是行的啊…… 他从书架上抽出第二册来,一起给了她。 在书房流连了许久,叶清禾才发现外面天色已黑,再一看时间,竟然临近熄灯了…… 这相聚的时光真是太短暂! 她把书放进背包里,连忙告辞。 离开之前,经过小果子的房间,听得小果子在里面背课文,声音忽大忽小的,心疼疑惑。 “穆师兄,我可以去看看吗?”她小声问。 穆川点点头,“当然。”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却听得门上风铃一响…… 这一响,惊动了小果子,而后,电脑桌面飞快切换,可她还是看见了,小果子玩的游戏画面如此熟悉,正是她和萧伊庭在玩的…… 穆川也看见了,脸色极黑,不过,没说什么,只道,“我先送你回去。” 叶清禾暗暗好笑,今晚小果子没好果子吃了,她算不算害了他?这小家伙还真聪明,在门上挂个风铃…… 要问她怎么知道小果子在里面没干好事?话说她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沉迷过游戏,也曾关着房门在里面背着父亲玩,一边玩一边背课文装假象,只不过,一旦一心二用就顾此失彼,玩到酣处,背课文也就跟小果子今晚一样的状况…… 看来穆师兄在读小孩心术这方面,真不咋样呢…… 夏夜的风,携着各种花香缭缭绕绕,叶清禾走在穆川身边,心,终于归于平静。 “小荷,你竟然会念法律?这让我很惊讶。”他以为,她是会继承老师的专业。 叶清禾笑笑,“学什么并不重要啊,而且,穆师兄,信不信我并不会比你的学生差!”她抿着唇,唇角小小的骄傲,是小女孩才有的娇柔。 “信!我当然信!比我也强!”穆川成全了她这份小小的自信,笑道。还是很开心看到小师妹的信心和坚强,没有因为老师的故去而停滞了前进的脚步。 这个姑娘,是当得起这份骄傲的! 穆川仿佛看到从前的她,分明小小年纪小小身量,却偏要翘着下巴和他们比赛的情形,老师也真不偏袒她,次次判她落败,想着她每次想哭却拼命忍着的模样,再度笑了。 把这些情形说给她听,她自己也笑了,月光下,唇角飞扬,明静美好,“我那会儿可被打击得够呛,只差认定自己是蠢材了……” 萧伊庭看见她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一副笑容。 月色里,比月光更柔和皎白的是她长发遮掩下的半脸,黑框眼镜下小巧的鼻头一点光影,淡色唇瓣扬起的弧度是他所少见的…… 他默默地走出树影,走到路中间,挡在了那两人之前。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叶清禾略显惊讶,同时发现已经要到宿舍门口了,不知不觉的,竟将家属楼到宿舍这长长的路走完了? 她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紧绷着脸,说了句,“拿换洗衣服!” “噢……对不起,我忘了……”她失声道,“你等等,我马上拿来给你。” 说完转身对穆川说,“穆师兄,今天真谢谢你。” 穆川温和一笑,“傻丫头,我们之间也要谈谢字?” 叶清禾也笑了,轻道,“还是要感谢的……”他都不知道,这个下午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多么难得…… “要熄灯了!”某人黑着脸站在一边,牙帮子咬得两腮一鼓一鼓的。 “好!我马上去!穆师兄再见!”她笑着跟穆川道别。 “再见!下次再来家吃饭,千万不要客气!”穆川站在月光里,目光暖融融的。 这神态,像极了高一时接她下晚自习的父亲,也有过这样的月光,有过这样的树影,和这样的眼神…… 叶清禾眼眶再一次湿润,用力点头,“嗯!我不会客气的!我会当成自己家!我上去了,穆师兄!” 她转身,眨了眨眼,让眼角那些湿润淡去,飞快地跑入宿舍大门。 某人盯着她的背影,眼睛里写着两个字:不爽! 而后,和穆川相对而立。 高度:一米七八。(目测) 比他矮…… 长相:六十五分。低分理由:近视眼!发型老土!穿着打扮老气!皮肤没有他好!最明显的!他看见对方额头上的抬头纹!心中下了个评断:皱纹夹得死苍蝇的大叔!目测至少四十岁!(人家分明只有浅浅纹路,人家分明只有三十多岁,而且那叫成熟和稳重!戴了眼镜那叫斯文儒雅!大叔?大叔这年头很吃香的!二哥你造吗?——吉祥忍不住跳出来鸣不平,各位亲亲忽视我吧。) 在发现自己明显优势之后,他稍稍淡定了一些,伸出手来,“您好,我是清禾的二哥,以前似乎没有见过您?” 二哥?穆川记得小荷接过一个二哥电话,是叫她吃饭的,也知道小荷这几年全由萧家照顾,心存友好,与他握手道,“您好,穆川,是小荷的师兄,这几年承蒙你们照顾小荷,十分感谢,有机会定上门拜访,以表谢意。” 这话听得萧伊庭极度不舒服!什么意思?这是反转了吗?听着好像这所谓的师兄才是妹妹的家人,他们萧家倒是外人了? 表面淡定从容,内心一千匹xxx在奔腾,这师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x的,如果是付真言在他面前这么二五,他早拳头伺候了! “这个谢字,就多余了……”他也笑,笑得嘴角是歪的,“清禾是我们自家人,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倒是我们并不知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师兄来,既然是清禾的师兄,那也是我们家的客人,有时间的话我们聚一聚。” 穆川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敌意,只是,他到底经历的多,年纪也长些,不会放在心上,而且,似乎这少年也并没有恶意,反倒是一副保护欲,笑了,“行!有时间和小荷一起来我家吃个便饭。” 家?萧伊庭的脑子开动起来,今天叶清禾肯定是和这人在吃饭的,还去了他家?能够带去家里吃饭的人,怎么会是寻常人? “好!一定!”他咬牙。 自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后,就还没分开过的,萧伊庭是忘了,把人家的手握得紧紧的,尤其在穆川邀他回家吃饭的时候,更是用力。 而穆川,倒是发现了这点,只是不好意思收回,以致叶清禾取了衣服出来,看见两人一直在握手…… “二哥,给你。”她递给他。 萧伊庭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松了手,暗暗哼了哼,手也他的粗糙,再减分! “小荷,我走了。再见。这位同学,再见!”穆川涵养极好地转身走了,手还真被这孩子扭疼了…… “二哥,拿去吧!”她把衣服袋子塞给他,他再不回去洗澡的话,要熄灯了! 他却没有接衣服,盯着她,凶狠狠的,“这人到底是谁?你是和他一起吃饭吗?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还有一个师兄?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遇上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很久以前吗?你今晚一直跟他呆在一起吗?” —————————————————————————————————————— 明天见~! 第136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6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叶清禾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舒悫鹉琻而且,这些问题还颠三倒四,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她只这么一个思考时间的耽搁,反激怒了某人,少爷脾气又犯了,没地儿出气,伸手一拍,将一袋子干净的衣服拍到地上,“说话呀!” 袋子里的衣服掉了两件出来,虽然地面是干的,可是,她知道,这衣服又得重洗了,他有洁癖…誓…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不是等着衣服换洗吗? 咦?不对啊,他应该还有一套干净的在他那才是,他来拿哪门子衣服敦?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说谎吗?”他的声音在头顶炸雷般地响着。 她无语,只好先回答他的问题,“他是我师兄,我爸爸的学生,在中文系当老师,今天遇见他,就跟他聊了会天,然后一起吃的饭。” “聊了会儿?你这叫聊了会儿?一个下午不见人影!现在快半夜了你知道吗?我说你是不是猪脑子啊?随随便便跟个男人去他家吃饭?还一起待到大半夜?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二哥我一样规矩正义啊?”他手指戳着她脑门子骂,恨不得把她那拎不清的脑子给戳通! 叶清禾躲着他的手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更不知他这邪火从哪里来的,皱眉道,“怎么是随随便便呢?他是我爸爸的学生,我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多久?”他的手指倒是停住了,僵在了半空。 她回忆了一下,“大约有十多年了吧……那会儿他是我爸爸的学生,后来毕业了也还来看我爸爸,最后一次见他,是……我十五岁的时候……” “够了!不想听!”他武断地打断她的话,极不耐烦。 她住了口,可就不明白了,要她回答的人是他,不准她再说的人也是他,他到底要怎样啊? 眼看要熄灯,她指着地上的衣服,“要不要?我得回寝室了!” 他眼睛冒着火,瞪着她,“不要了!”说完,还在衣服上踩了一脚,张扬而去。 叶清禾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默默拾起衣服,回了宿舍。 萧伊庭走得飞快。衣服衣服衣服!她就知道衣服!她当他真的是来拿衣服的吗?他每隔十分钟来女生宿舍一次她知道吗?当她在跟一个男人谈天说地聊过往的时候,她知不知道有个二哥在为她担心啊? 真没良心! 气冲冲的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王哲店里。 王哲见他黑着脸,只道又和叶清禾吵架了,没怎么搭理他,他就自己自便了,打开电脑,自顾自玩起了游戏。 游戏里一一风荷也不在,只有一一风荷那个认下的弟弟阿祖在。 “萧哥哥。”阿祖乖巧地叫他。 这游戏玩了快两年了,三人也混出点感情来,萧伊庭余怒未消,淡淡地“嗯”了一声。 “萧哥哥,地图更新了,我们去新副本玩玩吧!灵家幻境!我在等你!” 萧伊庭绷着张脸飞快地打字:是灵塚幻境!那个字念zhong!家你个头!没文化!让你好好念书你玩游戏! “嘿嘿,萧哥哥,快来啊!”对于萧伊庭骂他没文化他已经习惯了。 萧伊庭也见惯了阿祖的错别字,这两年还好些了,刚开始和他一起玩的时候,那才叫错别字连天…… 话说一一风荷上线没以前多,他带着这个拖油瓶,还监管家庭教师的职责…… 他估摸着这阿祖不是个初中生就是中途辍学的小学渣! 刚进副本,才刷了不到几分钟,阿祖突然道:不能完了!白白! 而后便消失…… 队伍里突然少了个人,一时骂声不断。 这个坑队友的……不过,可见阿祖事情紧急,是在网吧被家长抓到了?那他还算个有责任心的猪一样的队友,要紧时刻还给了一句“不能完了”虽然这个完字在紧急之中又一次错了…… 王哲到子时就睡了,临睡前打着呵欠问他,“不睡?” “嗯。”他依然绷着脸,问,“有烟吗?” “少抽点!你妹明早闻到烟味你完蛋了!”王哲扔给他一包,话说他们也算得 tang上难兄难弟了,酒躲着喝,烟悄悄抽,被叶清禾和苏芷珊知道了,都没好果子吃…… 萧伊庭听了这句话,立马炸毛,“她管我个x啊!” 王哲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识相地睡觉去了,反正明天倒霉的人又不是他,好心没好报…… 萧伊庭玩了个通宵。 他承认之所以玩通宵是因为叶清禾刺激所致,可是,后来他发现,他没有那么多通宵可耗,因为,叶清禾和那什么穆川见面的次数太频繁了…… 在又一次叶清禾前往穆川家吃饭,并且他在图书馆占了座,一直等到快熄灯她还没来之后,他又在王哲那混了个通宵。 而阿祖也陪他到半夜,叹息,“唉,一一姐今天又没来。” “估计要考试了,忙着复习吧。都像你这小学渣,不用上学?”他回道。 “谁说我不用上学?我不是学渣!天天玩游戏我还能考前几名呢!真忧伤……”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这么容易忧伤?难道这孩子有着和他从前一样的“优良”品质?视“功名利禄”为粪土?渣到底才是光荣?“滚吧,小屁孩不懂事!玩归玩,学习还是要放在首要位置的!”他还是很负责任的担起了教导拖油瓶的职责。 “呃,萧哥哥,我不是忧伤这个,而是,我估计我要多个妈了……” “……后妈?” “是的!不过,我还是挺喜欢我后妈的,但是,这样会不会对不起我自己的妈妈呢?我妈妈不在了……她在天上会怪我喜欢别的女人吗?” “……”看不出来,这孩子的人生还真的很忧伤……不过,什么叫“喜欢别的女人”?他难得地给人灌了回心灵鸡汤,“不会的,孩子,你妈妈在天上会希望有个人代替她疼你,代替她照顾你爸爸,她会为你们高兴的。” “真的吗?” “真的!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得比自己好,只要她好,就够了。” “明白了,萧哥哥!我下了!还有,请注意你的错别字!我是男生!不要用‘她’!”阿祖觉得自己终于翻身一回,可以挑他错别字了!得意地下线! 阿祖走了,漫漫长夜属于他一个人了…… 不,还有他的烟…… 第二天一早,在教室遇见了早早在座位上的她。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赌气地坐在她身边,而她,在看那本书——《读通鉴论》。 最近常常看到她捧着这本书在读,不,确切地说,是她每天都把这本书背在书包里,书上写了许多的注解。 他曾好奇地从她书包里把这本书偷偷拿出来看过,手工的批注可谓详细,扉页上还写着字:xxxx年,陶然。 看见陶然这俩字,他当时就要爆炸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穆川!他后来打听过了!中文系研究生导师,据说写得一手相当了得的书法,号就叫陶然山人!三十四五岁!没老婆!带着个拖油瓶!他还特意去“瞻仰”过他的作品,当他看到字迹的字果然不如对方时,怒火更盛了…… 而书扉页上这几个字,跟那人的字,完全一样…… 她看得如此专注,他坐下来了也没给他反应…… 他很想说:你看看我啊!看看我!我多憔悴!我的黑眼圈!知不知道我昨晚独守图书馆的凄凉? 叶清禾自然是听不见他内心的咆哮和“闺怨”的…… 他最后哼了哼,“喂!我还没吃早餐的!” 今天可是考试的日子,他没吃早餐怎么能考好?他还故意对着她耳朵说,非但没吃早餐,还抽了一宿烟,闻到烟味了吗?闻到了吗?那你骂我啊!你骂啊! 可是,人家没有骂…… 只从书包里摸出一鸡蛋、一个鸡蛋煎饼,几个水晶饺,还有一瓶来,用小盒子装着,很可爱很周到的样子…… 他心里稍稍觉得安慰,这一看就是她花过心思准备了的嘛…… 先拈了个饺子吃,赞道,“味道不错,不像食堂的,哪里买的?” “穆师兄今早给我带的,我恰好吃过了……” “咳咳……咳咳……”他被饺子给卡到 了…… 她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为什么吃饺子也能被卡到。 萧伊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把一小盒子东西全给扔进垃圾桶去!手已经抓住盒子了,突然转念一想,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扔?他要把别人送给她献殷勤的东西全给吃掉!让你献殷勤!让你带着个拖油瓶还献殷勤! 如此一想,狼吞虎咽起来,仿似从中找到了快/感…… 吃完后,他斜目凝视着她,凝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没有人理他,他陷入了沉思,曾经在她宿舍门口听到的那段她和钟佳宜的对话响在耳侧,似乎,她比较喜欢成熟型的男人…… 第二天还有最后一堂考试,考完就放暑假了。 叶清禾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考完萧家的司机就会来接她和萧伊庭。 下楼以后,正好看见穆川在等她,手里拿着穆妈妈准备的爱心早餐。 “今天还没吃吧?给你。”穆川把早餐递给她。 她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穆师兄,真的没必要给我送来,食堂的早餐也挺不错的。” 穆川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啊!母亲大人有令,我不从也不行!只能怪你太招人爱,我妈心疼你!” 叶清禾只好笑着接受了穆妈妈这番怜爱,穆妈妈这颗慈母心啊,说是这段时间考试,一定要给她加强营养,这才有穆川每天的爱心早餐…… 两人缓步并肩往前行,却没有人注意到,有人提着早餐飞奔着过来,看到的是他俩的背影,在女生宿舍通往教室的林荫道上越走越远…… 手里提着的早餐啪嗒掉到了地上,一碗打包的,热气腾腾的拉面。有一回去吃夜宵,她不经意赞过这拉面好吃的…… 叶清禾和穆川在交叉路口分手,她去教室,而他,则要赶去中文系。 “穆师兄!”她叫住了他。 穆川回过头来。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来,“小果子说,如果他期末考了双百,就要一件礼物,我估计他是没问题的,可是,等成绩出来,我也放暑假了,你帮我交给他吧。” 穆川笑,“不在学校也能来家里玩啊!我来接你就是。” “还是先把礼物送了吧!”她把礼物递给他。 穆川接了,“这皮猴子,就会淘!谢谢你了!” “师兄客气了!我先走了!”她背上书包往教室走去。 待他俩分开后,有人从树影后面走出来,脸色阴沉得极其难看。 教室里,叶清禾坐在座位上,萧伊庭还没来,钟佳宜凑了过来,坐在萧伊庭平常坐的位子。 “清禾,是不是喜事近了?”钟佳宜喜欢八卦的爱好两年了未见收敛,反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什么?”叶清禾在这方面的反应是不如她的。 “我说你啊!是不是恋爱了?中文系那个研究生导师?听说是我们学校几大才子哦!”钟佳宜眨巴着眼睛。 “……别瞎说,没有的事……准备考试吧!”叶清禾轻道。 “那有什么啊!现在师生恋多了去了!依我看,这人不错哦!虽然有个孩子,但是现在大叔控挺流行的!最重要的是,找个年纪大点的,成熟一点的,可以更懂得照顾和疼惜女孩子!年轻男孩子还是不靠谱,别的不说,就说你二哥吧,你看,跟你二哥比,他就强多了!这两年里,从来只见你给你二哥买饭送饭洗衣服,跟伺候大少爷似的伺候着他,他还动不动凶你!这个穆老师呢,从来不会骂你吧?我看他对你说话都怕说重了疼!还每天给你送早餐来,清禾,你真幸福死了……” 钟佳宜自顾自地说着,忽然觉得叶清禾眼神古怪地看着她身后,无端的,觉得毛骨悚然…… 鼓起勇气往后一看,可不是萧伊庭正站在她后面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嗨,你好。”她傻兮兮地一笑。 “你,占了我的位子。”萧伊庭这说了这么一句。 “呃,我让,我马上让……”钟佳宜立马灰溜溜地走了…… 萧伊庭坐下来,脸色凝重。 叶清禾以为,他会说点什么, 可是,等了等,他一句话没说,监考老师却来了…… 考完,他也没等她,直接出了教室。 他这副脾气,她早已见怪不怪,默默收拾了东西,回到宿舍。 每过多久,手机响了,是手机打来的,请她下楼。 于是提着东西,和宿舍的女生道别,下去了。 上车后,司机直接把车开出校门。 她微觉诧异,“不等二哥吗?” “不了,他说不回家。”司机答道。 “哦……”她也没问他去哪里。 “夫人让他去接郭小姐了,说是接家里暂住。”司机主动告诉她。 她似乎有点印象,姜渔晚好像说过,郭家原本要举家回迁的,但是因为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两年了还没能迁过来,可是,放暑假郭锦儿不是一般都要回南方去的吗? 第137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晨风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7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晨风 当然,在萧家她也只是一个借住者而已,谁住进来,又为何住进来,她没有权力过问,也跟她没有关系。舒悫鹉琻 她到家的时候,萧伊庭他们还没回来,刚进房间,萧城卓就跟进来了,“姐姐姐姐”地叫着誓。 “什么时候去看爸爸呀?”叶清禾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笑着问,怎么觉得这小胖子每隔一段时间不见就长高了好些呢? “不去了!上初中了,爸爸让我补习呢!”萧城卓坐下来,撑着脑袋,“姐姐,大嫂说那个郭锦儿也来家住,我们家人越来越多了。” 叶清禾笑了笑,“那当然啊!人只有越来越多的,比如大哥以后要结婚,结婚后还会有孩子,家里可就热闹了。” 提起结婚这两个字,萧城卓眨巴着眼睛,“姐姐,郭锦儿住家里来,是因为要和萧伊庭结婚吗?敦” “这个……”叶清禾被问住了,“小孩子管太多了!” “挺好!”萧城卓低声说了句。 “什么挺好啊?”她听得莫名其妙,追问。 “啊?没什么!我说萧伊庭和郭锦儿结婚挺好啊!”他嘿嘿一笑。 “小屁孩懂什么!他们还是学生呢!”她笑着轻斥。 “我才不是小屁孩!”某小胖子极不服气地说。 她笑,不与他争辩。是啊,不是小屁孩了呢!早两年还说长大要和她结婚,现在,若萧伊庭开开他和女生的玩笑,他还会脸红生气了…… 一个下午,萧伊庭和郭锦儿都还没回来,直到吃晚饭的时间,楼下才传来响动,传来萧伊庭咋咋呼呼的声音。 叶清禾在房间里玩游戏,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迎接…… 人声很快从楼下到了楼上,并且经过了自己房间,想是给郭锦儿安排进客房了。 敲门声响起,她立刻关了显示器,去开了门,萧城卓一头钻了进来,“姐姐,郭锦儿来了。” “我知道呀。”她重新关上门。 “你看了郭锦儿房间吗?难看死了!”萧城卓扁嘴。 “怎么可能?”郭锦儿可是姜渔晚心中看重的人,会把她的房间布置得很难看? “就是难看!”萧城卓固执地坚持,“全是粉红色!还摆了好多娃娃!拜托,我房间都没摆娃娃了,郭锦儿二十多岁的阿姨了!” 叶清禾笑了,“二十多岁就阿姨?那我也二十岁了,怎么不见你叫我阿姨?” “呃……”萧城卓思考了一下,一拍脑门,“哎哟!我弄错了!郭锦儿是萧伊庭老婆,她是我侄媳妇!该叫我叔叔的!我怎么反叫她阿姨呢!” 萧城卓的辈分问题一直是件很纠结的事…… 外面的喧哗声停了,郭锦儿也安排妥当了吧,总要出去吃饭的,不可能一直避在房间里,而这时,萧伊朋的声音响起了,在她门上敲敲,在对面萧城卓门上敲敲,“清禾,小叔叔,出来吃饭了。” “来了!”叶清禾答应了一声,和萧城卓一起开门。 “你们都在一块啊!走吧!”萧伊朋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吧,一身职业装还没换。 许久没见萧伊朋,叶清禾多看了两眼,穿着职业装的他,比英伦风的他多了几分精炼。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萧伊朋笑问。 “啊?不是……”叶清禾轻轻吐了下舌尖,在萧伊朋面前一向比较放松,“只是觉得……很少见大哥穿成这样,乍一看,很帅。” “哈哈……”萧伊朋发出爽朗的大笑,“言下之意是,仔细看不就不帅了?” “……”明明不是这意思…… “什么事这么开心?儿子?” 他们已经走到楼道,萧伊庭的笑声被姜渔晚听见了,姜渔晚今天心情很好,多了一问。 萧伊朋笑而不语,叶清禾自然不会说,萧城卓一步跳下三/级楼梯,响亮地说,“姐姐赞萧伊朋帅,把萧伊朋给乐的!” “哦?”姜渔晚看了一眼她。 所有人都看着她,其中也有萧伊庭。 好吧,从她口中能赞一个人帅,确实是件突兀的事,就当她刚才脑子抽风, tang嘴抽风吧! 萧城兴呵呵一笑,“我儿子当然是帅的!不看他遗传谁?遗传自他们美丽的妈妈呀!” 原本个个以为他会说遗传自他,没曾想会变着法子赞了回姜渔晚,姜渔晚立时多云转阴,笑得分外温柔了,“那可不,都坐下吃饭吧!” “伊庭,下午你们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清禾可是中午就回来了。”姜渔晚笑着问。 “锦儿说她有些东西要买,就陪她去了。”萧伊庭回答。 “挺好。”姜渔晚表示赞赏,“锦儿从小就离开北京,回来两年光念书了,也没时间旧地重游,趁着这暑假,你们都有时间,陪着她好好玩玩。” “我也要去啊!我也从来没有时间好好玩儿呢!”玩这等好事,萧城卓怎堪错过? “好啊!那一起吧!全部都去!”萧伊庭爽快地答应了。 “会不会,太耽误二哥的时间啊?”郭锦儿目光里带着欢喜,犹豫着问。 “他?放假除了在家里玩游戏,就是在外面打球,有什么时间可耽误的!”姜渔晚对于儿子的时间表示很不屑…… 郭锦儿眼睛里便跃出崇拜的热情,“二哥真的太厉害太聪明了!这就是天才学霸吧?光玩就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不像我,笨笨的,拼命努力才考回来……我啊,最佩服聪明人了!” 呃……萧伊庭是学霸? 萧家人埋头扒饭中…… 萧城卓扒了一大口饭,好不容易吞下去,吞饭的过程中思索着,突然冒出一句,“也对!我对你的心情表示理解和同情,因为不勤奋还可以补救,这儿笨,真是无药可救了……” “……”郭锦儿脸色一变。她自己说她笨,那是自谦,是在成全萧伊庭的面子,可别人说她笨……她这辈子还没人这么说过…… “小叔叔说的是,锦儿真是蠢笨得很,干妈,您以后可要好好提点锦儿了……”她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渔晚。 锦儿的表情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说多招人疼就有多招人疼,叶清禾觉得,自己每次看到这种表情,心都要化成水了,男生面对这样的表情必然马上被秒杀,血槽一空到底吧?她是有依据的,因为她自己也曾这样在爸爸,以及爸爸的学生面前撒娇卖萌过,而且这招百试百爽,无论是谁,只要被她眼睛盯上,再扁扁嘴或者嘟嘟嘴,对方防御力直降为零…… 只不过,现在好像做不来这表情了…… 她暗地里脑补了一下在萧伊庭面前这样,马上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其实,能做出此种表情的女生是有福气的,真的…… 姜渔晚毫无疑问也中了郭锦儿的招,哄着她道,“谁说我们锦儿笨来着,小孩子的话你别当真,谁不知道南方要考进北京的大学有多难啊!你已经是佼佼者了!我们家伊庭也就占了个地利的便宜,把他搁南方去,不定连大学都考不上!” 萧城卓对此也表示了强烈的赞同,“嗯嗯!没错!萧伊庭原本是考不上大学的!” 说完,看了看叶清禾,冲她眨眼,萧城兴的目光也向叶清禾投来,她只当全没看见…… “清禾,来,吃只鸭腿!”萧城兴站起来,把鸭腿夹到她碗里。 这一举动有何意义呢?是承着萧城卓的话来的吗? 叶清禾觉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道了句“谢谢萧伯伯”,低头吃饭。 还有一只鸭腿,姜渔晚刚想夹给郭锦儿,以免显得厚此薄彼,结果萧城卓眼疾手快的,眨眼便进了他自己碗里。 姜渔晚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可是又不能说萧城卓什么,毕竟是小叔子,还是这桌上年纪最小的,只好给郭锦儿夹别的菜。 一切都看在叶清禾眼里,这只鸭腿便有些索然无味了。 其实,北方的菜她吃起来都一个味道,这些年自然早已习惯,但是,最近这半个月在穆川那里蹭饭蹭多了,穆妈妈的南方菜实在烧得地道,让她有时候难免有些想念。 并不是说萧家不好,发自内心的,萧家待她恩重如山,且不说萧城兴当她如亲生女儿,多少次以父亲的伟岸档在她身前,给她支撑,就连姜渔晚,也接纳了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能做到这一步,她觉得已然不易。 只是, 人就是这么娇气的,有的生活习惯了也没觉有什么不妥,可是,一旦享受到了某种好,心就会有所漂浮。 这样不好。她对自己说,专心致志地开始啃鸭腿。 这顿晚饭,吃得还算平静,她不是个爱说话的,郭锦儿今天也很斯文安静,不,应该说,郭锦儿作为大家闺秀,在餐桌礼仪上是非常讲究的,挑不出半点错。 她站在姜渔晚的立场想了想,还真觉得姜渔晚是对的,未来的萧二少奶奶,非郭锦儿不属! 吃完饭之后,各自回房。 萧伊朋自己搞了个公司,四年下来,颇有成就,忙得不亦乐乎,晚上也带工作回来加班; 她和萧城卓并排而行,他们的后面,则跟着萧伊庭和郭锦儿,郭锦儿便和他讨论着去哪里玩…… 郭锦儿似乎提了个提议,要去颐和园划船。 “你说呢?”后面忽然传来一声问话,声音很大。 叶清禾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人家郭锦儿明明说了去颐和园划船啊! “二哥,我说去颐和园划船!你不喜欢吗?”郭锦儿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嗯,好!”而后,便是萧伊庭简单的回答。 再然后,叶清禾的房间到了,她开门进去,回头一笑,“大哥二哥晚安,锦儿晚安。” “才几点啊,就晚安了!”萧城卓却跟着她钻进了房间。 房间门一关,将里外关成两个世界,隐约听得,郭锦儿好像进了萧伊庭的房间,说是要看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奖杯。 她觉得萧伊庭能遇上郭锦儿也挺好的,一个全心全意崇拜他的人,看到的全是他的优点,在郭锦儿面前,他可以很自信。 和萧城卓在房间里胡乱聊了一阵,萧城卓又写了几个字给她看,他的字,果然大有长进了,她连赞了几句。 萧城卓这才满意地笑了,“姐姐,我天天练来着!我回房间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小胖子走了,她也生起了练字的念头,看了穆师兄的字,她被刺激了,这放下的字不能再放任下去!不然给爸爸丢脸了! 想到如果穆师兄看到她这般,又得笑她生性好斗了吧? 不禁一笑,铺开纸张,开始写。 写什么呢? 无端地,便生起一些画面来,毛笔在雪白的纸上滴落黑珠一颗,笔却落不下去…… 心头潮涌,提笔呵气,一气而成: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不过一首《晨风》而已,写完,心中更闷,将所写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再不想动笔…… 洗漱之后,便打开电脑,继续玩她的游戏。 吃饭之前萧城卓闯进来,她便关了显示器,可是一直没下线,游戏挂着机呢。 显示器一开,鼠标一动,便看见对话框有头像在闪动,是萧伊庭…… 点开一看,只有一个表情:嗨! 她回了个微笑。 “请问你也是北京的吗?是哪所学校的?多大了呀?”萧伊庭问。 她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上一次萧伊庭尝试着问她真实信息她没给答案后,他就再也没问过,一一风荷于他而言,便是虚拟世界里的一个知己,是男是女都不重要的,今天问得这么直接?还请问? 她回了个疑问的表情。 “现在放暑假了吗?”对方又问。 她犹豫了一下,“是……”这个还是可以回答的。 “那有时间吗?我们见见吧!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面呢!” 跟他见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师父,我怕你见了我会吓跑!还是别见了吧……以免把你前三天的饭都呕吐出来……”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 说。 “呵呵……”对方呵呵一声。 “你是恐龙吗?”对方又问,还发来一个得意的笑。 叶清禾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样的口吻,这样的态度,他像变了一个人…… 忽然,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根本不是他! 果然…… 接下来一大段话发送过来了:你好,一一风荷,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美女还是恐龙,你没答应见面是最好的,幸好你没有答应!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不喜欢他跟你一起玩游戏!我已经跟他说了,他答应我再也不会玩了,可是不好意思对你说,就把这号给了我,让我来跟你说!一一风荷,请你自重吧!别再来游戏里缠着别人的男朋友了! 第138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成也风荷,败也风荷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8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成也风荷,败也风荷 叶清禾想起了一个故事。舒悫鹉琻 初三时写作文,老师曾经要求他们改编童话故事,她记得她的同桌改的是那篇《丑小鸭》。 她把一只丑小鸭改成了两只。 两只丑小鸭受尽其它动物的嘲笑,可是他们并不悲伤,因为他们有着最美好的友谊相互支撑着,一起玩耍,一起游泳,一起找虫子捉小鱼吃。 晚上夜凉的时候,他们紧挨着睡觉;白天谁挖到吃食,一定先给对方钫。 他们对彼此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也不分离; 他们相信,只要拥有彼此,哪怕全世界都嘲笑他们,他们也不害怕…… 他们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他们在磨难中唱歌快乐着,他们以为,日子一定会像现在这样一直下去…翰… 终于有一天,其中一只丑小鸭对着湖水转来转去,原来,它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身纯白的羽毛…… 振振翅膀,它竟然像从前嘲笑他们的天鹅一样飞上了蓝天…… 它从来没有发现,原来飞翔的感觉这么美好,也从来没有发现,从天空俯瞰,世界如此美丽,它忘形地欢呼,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鸭子沙哑的嘎嘎声…… 飞了很大一圈后,它才想起,它的朋友呢? 当它飞回原地降落以后,很想把这件事告诉它最亲爱的朋友,可是,却在朋友的眼里看见了忧伤,因为,它的朋友还是原来丑丑的模样…… 它很难过。它不愿看到朋友伤心,因为他们是共过患难真正的朋友。 它也没有祝愿它的朋友有一天和它变得一样,因为它知道,这样会更加伤害朋友的心。 它只是告诉它:嗨,朋友,我回来了,天上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去游泳吧! 真正的丑小鸭什么也没说,只开心地笑着,“好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真的能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一度,它们都以为可以的…… 它们仍然一起玩耍,一起游泳,一起形影不离地做任何事。 变成天鹅的那只丑小鸭找到好吃的依然会先给它吃,丑小鸭发现,有些东西是它以前从没吃过的…… 一定是它飞了很远的地方给它带来的吧?它们总是想给对方最好的东西…… 丑小鸭很感动,为自己有这样的朋友…… 其实丑小鸭明白的,天鹅有自己的世界,它喜欢飞翔,喜欢蓝天。晚上在它睡着以后,天鹅总是会飞上天空去体验做天鹅的感觉,而它吃那些好吃的,就是天鹅晚上去找来的…… 丑小鸭也明白,天鹅有自己的朋友。因为它是一只天鹅啊,那么美,那么优雅,自然会有它的同类来找到它,有些晚上,它们会一起在天上飞…… 天鹅总是以为它睡着了不知道,可是,天鹅却不知道,每天晚上它从它身边离开,丑小鸭就醒了…… 可是,丑小鸭仍然不介意,因为,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辽阔,不管天鹅有多少属于它自己的生活,它们都还有一个小世界,一个别人无法插足进来的小世界,它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快乐和磨难,这个世界是牢不可破的。 所以,只要拥有这个世界就足够了…… 丑小鸭一直这么幸福地认为。 后来,天气渐渐冷了,冬天的脚步临近,丑小鸭的睡眠更浅了。 这个晚上,明显地感觉到天鹅离开。 它下意识睁开眼睛往天上望去,却没有看到天鹅飞上天空,枯败的芦苇残根里,传来低声细语的对话。 “嘘,你小点声!”这是它最爱的天鹅的声音。 “你真的不走吗?所有的天鹅都已经飞去南方了!我们这是最后一波!再不走,冬天到了你会冷死的!”另一只天鹅说。 “不走!你们走吧!”它的天鹅坚定地说。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你得记住你是天鹅不是鸭子!为了一只鸭子你值得吗?”另一只天鹅生气地说。 “值得!我们说过,永远在一起!” “你是疯子!”那只天鹅终于振振翅膀飞走了…… 它的天鹅回来了,继续靠在它身边,紧紧地贴着它,彼此以身体取暖。 丑小鸭闭上眼睛,在天鹅看不见的方向,流泪不止…… 第二天一早,天鹅醒来,丑小鸭不见了,它的面前,摆着一大堆虫子和小鱼小虾…… 丑小鸭再也没有出现,天鹅上天入地疯了一般地去找它,问遍所有曾经骂过他们的动物,可是,都没有再找到…… 终于,有一只动物告诉它,丑小鸭有留话给它:请它飞去南方吧,再也不要找它…… 天鹅哭了,在它们曾经每天一起挨着取暖的碧湖上空盘旋呜鸣,它不明白,它那么努力地想要守护属于他们的小世界,不管别人怎么说它都不在乎,为什么还是守护不了呢? 而它没有看见,在枯败的芦苇荡最隐蔽的角落里,丑小鸭也在看着疯了般哀鸣的它哭泣,这个只属于它们俩的小小世界,它比谁都珍惜,可是,最终,那是不现实也不属于它的,因为它们不再是过去的两只小鸭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写丑小鸭的最后结局,也没有写天鹅到底是飞去了南方,还是在越来越近的冬天里寻找丑小鸭的过程中死去…… 叶清禾记得这个故事一出来,在班上引起很大的反响,可是,老师并不太喜欢故事的基调,也许是觉得太悲观,和中学生该写的主流作文相去甚远。 可是,同学们却很喜欢,一个班一个班地传阅,争相讨论故事的结局。 写这故事的同桌是个文静而略带忧伤气质的女生,不喜欢交朋友,和现在的她有点相近。那会儿的她,也不能理解,这个女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才会写出这样的故事来? 那个女生没有对这个故事做任何诠释,叶清禾自己也仅仅只当一个童话看过则已,此时此刻的今天,这个长长的故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忽然对它有了些感受…… 丑小鸭和天鹅最后走到这一步,怪谁呢? 天真的同学们当时的讨论多种多样,有的说,怪丑小鸭自己太自卑,完全可以等天鹅从南方回来继续做朋友;有的说,怪天鹅自己傻,为什么不告诉丑小鸭真相,让它等自己从南方飞回来呢?还有的说,怪那只天鹅多嘴,让丑小鸭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然丑小鸭不会走……甚至有同学说,怪那个女生,编出这样不合逻辑的故事…… 呵…… 这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如果有那么多如果就不成故事了…… 而今天,她终于明白,原来那不是故事…… 其实,真的不怪谁…… 包括那只多嘴的天鹅,也算不上说错了什么,归根到底的是,一只候鸟,一只留禽,共过了春夏秋,还能一起度过冬天吗? 它们的小世界,它们固着的属于它们自己的小世界,本就不堪一击的啊…… 可是,丑小鸭对天鹅是那般的了解,它们之间的过去是那么的纯洁,若不是彼此自身,又岂容一只多嘴天鹅来置喙值与不值? 天鹅珍视!丑小鸭亦然! 叶清禾凝视着电脑屏幕,指尖飞动,一个个汉字流畅而出:花如解笑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而后,毫不犹豫发送。 甚至,不想等待郭锦儿的反应,直接下线关机睡觉了。 只是,这个晚上却睡得极不踏实,梦里梦见的全是丑小鸭和白天鹅的故事改版,她一会儿是丑小鸭,一会儿是白天鹅,一会儿在天空盘旋着哭,一会儿在芦苇荡里躲着流泪,最后,天黑没亮就醒来了…… 她的性格,打小时候起并不是这么温顺的,有时候执拗起来也很可怕,即便是现在,面上是变了,但骨子里还有着江山难改的略根性,否则,以萧伊庭那般顽劣,若她不比他更胜一筹,又怎么制住的他? 她之所以把那些称之为略根性,是因为,她觉得这些脾性并不好,得改! 但是,此刻,那些复苏的,她称之为略根的东西却在不停跳跃,完全控制不了它们的节奏,于是,她便起床做了一件“傻”事…… 丑小鸭和白天鹅的故事,她又想了一遍。 对于丑小鸭的某个举动还是很赞赏的,那个不属于它们的小世界,它选择了亲自摧毁这条路。 因为太珍视,与其让严冬这个外物来彻底毁坏,不如自己动手,用自己的方式告别,这样,给对方一条生路,也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当然,她和丑小鸭不同,她毁坏的目的不是给生路,而是……就算是泄愤和报复吧,至少,让他们的世界被外人所侵,不是她的责任!又或者,更多的是试探? 无论是何目的,此刻她只想做一件事! 打开电脑,上线! 不过,她登陆的却是萧伊庭的号。 萧伊庭的号,原本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她,一个是一一风荷。好吧,其实都是一个人…… 有段时间闹别扭,他又忙的时候,找不到人代练,又不想来找她,就把号给了一一风荷,请她帮忙参加一些重要活动…… 这种换号玩的现象在游戏挺多的,他和阿祖见她上线不如从前多,也都问过她要不要帮忙代练,她全拒绝了…… 当然,现在多了第三个人知晓他的号:郭锦儿。 这个号,他没像从前那个游戏一样花很多钱,但是,因为玩的时间长,一一风荷,也就是她自己,又擅长玩生活,手工很厉害,所以他的装备都是一流的,并且,他的每一件装备上都刻着她的名字:一一风荷打造。 这,许是太高调了,所以碍了郭锦儿的眼了吧…… 她一件一件地,把所有装备取下来,然后一件一件销毁…… 每一件装备都是她的心血,通常做几百件才能出这么一件极品,光挖材料就挖得让人吐血,别的生活玩家在游戏里卖到了天价,而且全卖的人民币,只有她做出来的,全部无偿地给了他,非但如此,自她己还穿着一身不咋样的装备,跟在他身后为他加血护航…… 如果说,就这么毁掉她一点也不心疼,那是假的…… 只剩最后一件装备了,他的武器…… 屏幕上出现着她熟悉不过的对话框:你真的要销毁这个物品吗? 她把鼠标放在确定上,闭上眼睛,用力点了下去…… 眼前浮现出她刚做出这件装备来时的情形,高调的他,把它发在世界频道,向所有人炫耀…… 别人艳羡眼红的同时,都说他找了个好老婆。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是老婆,是兄弟……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穿着一身刻满她名字的装备,带着她四处招摇,凡是他浴血奋战的地方,必然有她不顾一切地保护,谁会相信她不是他老婆,只是兄弟? 然而,这并不重要。 在这个只属于她和他的世界里,他们是什么关系,别人怎么看他们,他们都不在意…… 好吧,现在这个世界毁了…… 还是她亲手毁的…… 她很想看到他发现这一切之后是什么反应,可是,又害怕看到…… 退出游戏的瞬间,各种复杂强烈的情感撞击着她的心,其中,却有一种奇怪的,凌驾一切的女王之感,无端想起一句话来,而且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时候还是改过了的: 成也风荷,败也风荷! 无论游戏,还是现实……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可以毁掉游戏里的萧少,却无法对现实里的他下手…… 性格里那些隐藏的,不安分的,不属于现在的叶清禾的恶魔因子,只能在另一个次元黑暗地存在…… 磨蹭到吃早点的时间,她准备下楼,手机来了短信:小荷,起床了没? 是穆师兄…… 她立刻回拨过去。 穆川接电话很快,“这么早?我以为你会睡会儿懒觉,不是放暑假了吗?” “天气热,睡不着!”她答道。 “那今天上午有时间吗?”穆川问。 “有啊,怎么了?” “这样的,小果子不是考了双百吗?非闹着要去游乐场玩,要我打电话约你,你想去吗?” “好啊!”她毫不犹豫答应了,“几点?” “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搭车过去,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好了,我看看,十点方便吗?就在游乐场门口碰面吧!”她算了下吃早餐的时间以及路上所需时间,道。 “行!那我带着小果子在那等你!” 游乐场?真是很久很久没去游乐场玩了…… 最近一次还是上次陪着萧城卓去,可是,那会儿完全没有玩的心情…… 她收拾了一下,下楼吃饭。 不多时,一家人来齐,萧伊庭、郭锦儿和萧城卓都穿得十分休闲,一派夏日的度假风。 就吃东西而言,叶清禾是最慢的,萧城卓因为要出去玩,心急如焚,这点是十分好理解的,这可是他极难得的一个不用去爸爸那里晒日头吃苦头的暑假,所以,小孩心性,难免迫不及待。 眼见叶清禾慢吞吞,心中实在焦急,便忍不住催道,“姐姐,快点吃吧!待会儿出去晚了,太阳可晒了!” —————————————————————————————————————— 加更到哦~!!!嘿嘿,今天的加更算早了~~~如果吉祥说还加一更,亲们觉得靠谱不?吉祥去努力努力!!!不过时间只怕要晚。在此谢谢所有关心吉祥的亲亲们,留言吉祥全看了,有亲们的支持,吉祥不辛苦哈,么么哒~!!赶着码字,就没有回复了哦,可是亲们的心吉祥感受到了~!! 第139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萧伊庭,要不要这样?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39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萧伊庭,要不要这样? 他是不怕晒的,当然也不至于懂事到担心姐姐被晒黑了,而是实属迫不及待…… 叶清禾这才猛然想起,好似萧伊庭和郭锦儿是约好了一起去颐和园划船的,凑热闹的萧城卓也要去,当时确实有人说了一句“全都去吧”,可她那会儿真的没有把自己包括进“全都”这个范畴里面去…… 她放下喝粥的勺子,除了萧城卓充满热切地看着她以外,其他人都在全神贯注吃早餐,“我……今天不去,你们去玩吧……” “当啷”,好几声瓷匙掉落,碰撞在碗壁的声音。舒悫鹉琻 萧城卓沉不住气地叫了起来,“啊?为什么呀?一起去嘛姐姐!我想要你去!钚” 叶清禾瞬间觉得有好几道眼光盯着自己,或冷,或热,或疑问…… 她没回应这些目光,只对萧城卓说,“小叔叔,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萧城卓不满地瞪眼,“你不去还有什么可开心的……荬” 餐桌上所有人,其实也是除了已经出门的萧城兴以外的全家人都看着萧城卓向她耍赖。 她有滴汗的感觉,哄着这位叔叔大人,“小叔叔,有二哥和锦儿陪你啊,我下回再跟你出去玩好不好?今天真的有事……” 萧城卓这才罢休,“好!下回你单独跟我一个人出去玩!” “好好好!”终于了事,叶清禾赶紧答应。 “走吧!”萧伊庭将碗一推,站起了身,直接朝外冲去。 “车钥匙!”姜渔晚追着把车钥匙给他。 二十二岁的他,已经考了驾照,只是依着萧城兴的规定,还没有自己的车,姜渔晚心疼儿子,把自己的车给他开。 “打车算了!”他也没接钥匙,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等!”姜渔晚追上去,把儿子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叠钱,轻声道,“你总得拿钱啊!你从清禾那里抠出的那点钱够请女孩子玩?” 姜渔晚这两年见儿子大了,还老低声下气地跟受气媳妇似的找叶清禾拿钱,心中略为不满,可是,萧城兴定下的规矩,也不敢说什么,偶尔偷偷塞给他一些,他这孩子,却要把她给气死,竟然还不要!她觉得叶清禾太厉害了点,把儿子已经管出奴性来了…… 而这一回,萧伊庭依然固我,看也没看那些钱一眼,“不用!走了!”说完,率先出了家门。 郭锦儿和萧城卓则赶紧跟上。 姜渔晚站在那里,看着孩子的背影,干瞪眼…… 叶清禾默默吃完早餐,跟姜渔晚和萧伊朋打了声招呼,背着包出门了。 她计划着还是搭公交出行,这几年但凡她一个人出门都是这习惯。 刚走出萧家门前的小道,萧伊朋的车就开过来了,“清禾,去哪?我送你。” 叶清禾犹豫了一下,上了车,“大哥,今天周末还出去吗?” “公司还有点事,去加个班。把安全带系上!”萧伊朋提醒她。 “哦!那不耽误你?”她边系边问。 萧伊朋笑了,“这就是自己当老板的好处!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叶清禾也是一笑,和大哥说话总是轻松愉悦一些,这两兄弟,性子完全不同…… “清禾,你们是不是有个朋友叫付真言?”萧伊朋忽然问道。 “是啊!”她转念一想,对了,大哥在剑桥学的本来就是这个专业,回来开了这公司,和付真言做的同一行,当然彼此有认识的机会,“怎么了?” “没什么!很不错啊!最近跟我们合作一个项目,谈工作的时候说起你和伊庭,特有闯劲的一个人。”萧伊朋只这么一说。 “没错!他没念过大学,全凭自己一股闯劲做到现在,我也很佩服他!”这是叶清禾的实话,付真言比她们年纪大不了多少,但是生活让他早熟。 萧伊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叶清禾的私事他不便管,付真言的公司叫禾真,必然是有着故事的,而且,付真言那个助手提起叶清禾的时候一会儿“姑姑”一会儿“嫂子的”,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 他以为,她所谓的有事,是约了付真言。 然而,当车开到游乐场时,她奔去的那个男人却不是? 他调转车头离开…… 小果子看见她来,牵着她的手就往游乐场内跑。 穆川却喝住了小果子,对叶清禾表示歉意,“小荷,这么大热的天,还叫你出来玩,真是不好意思,怎么不打把伞呢?” “没事啊!穆师兄!挺好的!出来晒黑点健康嘛!”她笑道,牵着小果子,“走了,我们进去吧!” 小孩子进了游乐场就停不下来,恨不能把一个游乐项目都玩遍。 穆川典型的学者风范,不适宜在过山车和海盗船上疯,叶清禾其实也不是疯的料,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刺激一把! 陪着小果子连续征战好几个她以前不敢玩的玩意儿,当她在忽高忽低的刺激中尖声大叫的时候,当她的心随着过大的起伏差点蹦出胸口的时候,她感觉到的是畅快淋漓…… 只是,从云端静止,再回到地面的时候,脚步是虚浮的…… 她脸色有些发白,满脸都是汗,小果子还要去做别的,穆川坚决不准了,担心地看着叶清禾,“小荷,你没事吧?” “不要紧!只是第一次体验,有些过于刺激了……”她拢着头发,喘着气道。从前小时候妈妈带她玩游乐场,也不准她玩那么刺激的…… “你身体不好,这些还是少玩!”穆川果断地道,“顶多待会儿玩下碰碰车,现在先去休息一下啊!” 三人来到一家小店,里面有水果冷饮什么的出售。 “来这边!”穆川找到了个位置,招呼随后的叶清禾和小果子。 终于在有冷气的地方坐下来了,叶清禾觉得舒爽多了,小果子直嚷着要吃冰淇林,要吃刨冰,轮到叶清禾点的时候,穆川却做了主,给她要了一份常温的鲜榨果汁…… 叶清禾固然明白,这么热的天,又玩得这么刺激,不要马上喝冰的最好,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渴望吃冰凉的东西啊! 她取下眼镜放在桌上,用纸巾擦着鼻梁上的汗,太热的天气,感觉鼻梁眼镜架架着的地方都长痱子了…… “小荷,换个座位,你坐这边来。”穆川站了起来,要跟她换座位。 她不明所以,直到换好了之后,她才发现,穆川这边没对着空调的出风口…… 可是,这么热的天气,对着空调吹多舒服啊…… 她能换回来吗?能吗?她看了看师兄的脸色,决定放弃这个问题…… 小果子的刨冰和冰淇林送上来了,她盯着它们美丽的颜色,有点馋…… 穆川看了她一眼,含着笑说,“想吃的话,得等会儿,最好别吃。” 她大为窘迫…… 居然被师兄看出来了!她那么自持的一个人!居然被师兄看出来她想吃小果子的东西?!那她这些年的修炼修到哪里去了? 她半壁侧脸隐隐透出的红晕让穆川更觉好笑,“小荷,你还记得吗?有一回师母做了你喜欢吃的皮冻,要等老师回来一起吃,你放学回来饿了,想偷吃又不敢,眼神就跟刚才偷看小果子的刨冰一样的……” 叶清禾赶紧把眼镜戴上,果然不能取了这眼镜的,眼镜一取,心思全泄露了…… 她已经表现得很努力了,努力不要再像以前的封荷,可是师兄还是能看出来,到底是她无法脱离她自己的原型,还是她在师兄面前没有一点戒备,完全放松甚至放任自己回复到过去呢? “现在戴眼镜也迟了!我全看见了!”穆川呵呵轻笑起来。 叶清禾还是戴上了,只是因为流汗太多的缘故,顺手把一头长发给拢到了耳后,露出整张脸和粉色的小耳朵出来,因为被穆川笑话,她整个脸颊都是粉粉的颜色。 “咦,姑姑跟小花猫似的!”小果子一边吃着刨冰一边指着她的脸。 “怎么了?”她摸了摸脸。 小果子笑得更欢了…… 她再看看自己的手,不知在哪玩时弄得两手漆黑,想必这会儿脸上也黑漆漆的吧…… 不敢再用手擦,拿了纸巾抹,没有镜子,也抹不到重点。 “我来吧!”穆川取了纸巾,探过身子,取了她的眼镜,给她轻轻地擦。 好一阵之后,才算完事,坐下来笑道,“好了,可是,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去洗洗手吗?” “嗯!我就去!”她重新戴上眼镜,站了起来。 刚站起,直觉上便感觉不对劲,不禁侧目一看,另一桌的三个人望着这边——萧伊庭、郭锦儿和萧城卓…… 呵,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话说他们不是去颐和园划船的吗? “姐姐!”萧城卓开心地和她打招呼!然后对萧伊庭说,“我们跟姐姐拼一桌吧!” 萧伊庭冷眼看着这边,一直没吭声,萧城卓问他了,他才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说不定嫌我们碍事呢……” “也对,还是……”郭锦儿刚想表示赞同,话就被萧城卓打断了。 “才不会呢!服务员,给我们把两张桌子拼起来!”萧城卓直接做决定了,这边,他是叔叔辈的,难道他这点小小的主都不能做? 萧伊庭没再说什么,郭锦儿也不说啥了,冲着叶清禾友好地一笑,“清禾,原来你也是出来玩啊,早知道我们一起了!不过,还真是有缘,这样也能遇上!” “如果不是我坚持来这里!我们能遇上吗?”萧城卓马上抢白。对于郭锦儿说去颐和园划船的提议,他一点也不感兴趣,他要来游乐场!就来要!偏要来!还好他的侄子听了他的话,所以说,当叔叔还是有好处的,关键时候侄子不敢不听叔叔的,萧伊庭真是难得这么一回乖乖听他这叔叔的话啊…… 小果子望着这几个陌生的侵入者,好像跟叶清禾很熟的样子,刨冰也忘记吃了,瞪着眼看着他们,而后眼睁睁看着桌子拼过来,只好又看向自己的爸爸。 穆川是认识萧伊庭的,其他两个人他虽没见过,想来不是他们的亲人便是朋友,于是热情地道,“来来,是小荷的朋友,就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凑一桌热闹。” 叶清禾看了眼自己乌黑的手,道,“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坐坐。” 拼不拼桌,于她而言并没什么…… 她自若地转身走了。 两张桌最关键的联系人走了,还没来得及给两方介绍,于是,他们只好自己介绍。 穆川先介绍了自己和儿子,并且要儿子叫人。 “哥哥姐姐好……”小果子先叫萧伊庭和锦儿,然后又看向萧城卓,“小哥哥好……” “什么小哥哥!我是他们的叔叔,你也得叫我叔叔!”萧城卓莫名被降到和萧伊庭一样的辈分,那是不行的。 小果子可不服气了,要他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叔叔?不干! “真的啊!不信你问他!”他指着萧伊庭。他真的很忧伤啊!每一次隆重介绍自己辈分的时候都要面对那么多质疑的目光…… 萧伊庭点了点头,“还真是的……而且,小果子叫我哥哥也是不妥的……”无端变成了穆川的小辈!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我该怎么叫啊……”小果子彻底糊涂了。 穆川笑了,“我来理理吧,小果子,你叫小荷姑姑,他们是姑姑的同辈,你就该叫叔叔了,至于这位小叔叔呢,你就该叫……” “叔公?!太好了!”萧城卓为自己又高了一辈的辈分而高兴。 小果子突然变成了小不点,低头闹别扭,“我才不要……” “叫什么没关系,不用勉强小孩子了,出来玩开心就行,你们要喝点什么,点吧。”萧伊庭道。 “我们已经点过了,你们请吧。”穆川把单子递给他们。 萧城卓是不会客气的,点了一堆。 郭锦儿涵养极好地把单子给了萧伊庭,“我随便喝什么,你决定吧。” 萧伊庭不动声.色,“你随便点吧!” 正好这时候叶清禾的果汁上来了,而叶清禾也刚好回来。 “您好,常温的橙汁,是哪位的?”服务员问。 “她的。”穆川把果汁挪到叶清禾面前。 “那……我也来一杯常温果汁吧……”郭锦儿用纸巾轻轻擦了擦鬓边的汗,空调空间里,有着淡淡的香水味,源自她身上,很清雅。 叶清禾一闻就闻出来了,不过,并不感觉闷,郭锦儿还是挺有品位,夏季这种香水很是清新。 她坐下来,实在渴得不行,捧着果汁杯开始喝。 却听萧伊庭接着郭锦儿的话道,“她生理期喝常温果汁,你也喝?” “噗……”叶清禾实在没忍住,一口果汁喷了出来,她的正对面,坐着萧伊庭,果汁喷在了萧伊庭身上和脸上。 刚才他说谁?谁生理期?这里只有两个女人!不是她就是郭锦儿…… 郭锦儿显然没料到萧伊庭一出口这么雷,脸红了又红,马上改口,“那我要杯加冰的!” 叶清禾于是终于明白了,原来萧伊庭说的是她!可是她哪有生理期?根本没有好吗?萧伊庭,你要不要这样?她瞪着他,想着要不要反驳…… 第140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莲落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0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莲落 这种时候,无论承认她生理期,还是否认,在一群男人面前,虽然包括两个半大男人,都是丢死人的好吗?! 他这么陷害她是为哪般? 她已经感觉到穆川奇怪的眼神了,更感觉到小果子求知若渴的眼睛里打着好多问号:什么是生理期…… 他则沉着一张臭脸瞪她,“看着我干什么?还算你长记性!知道不吃冰的!否则再叫我晚上起来给你揉肚子我可不干!” “……”她目瞪口呆…钫… 她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在喝果汁,不然又是一口喷出去…… 可是,她不能在坐视下去!她什么时候叫他揉过肚子?这是要将她黑到底吗?“我什么时候……” “你敢说我没给你揉过?”他飞快打断她的争辩,咄咄逼人地的问翰。舒悫鹉琻 没错!他确实给她揉过!“可是……” “可是什么?还要用英语给你讲故事?!叶清禾你够了啊!见过惯的!没见过要这么惯着你的!”他的语气愈加夹风带雨的。 他所说的,没错,全是事实,让她辩无可辨! 只是,这些私隐的事情,还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他当众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急怒之下,也冲动了,反正果汁已经喷了他一脸,她丢的人也已够多,不在乎打破自己一贯努力维持的清淡的表现了,怒道,“萧伊庭!你才够了!” “我的确够了!叶清禾!你二十岁了!不是十二岁!每月要我管着你的生理期你好意思吗?不是说好了今天在家里休息哪儿也不去吗?又跑出来疯!你怎么这么贪玩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十六岁生理期大太阳底下跑步发烧一个星期才好!十七岁不听话,到处乱跑又生病一星期!十八岁高考前夕还病一场!后来在英国又病一场!十九岁……” “萧伊庭!你再胡说一句试试!”越来越不像话!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细数她生理期犯的错? “我胡说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问萧城卓!你昏倒在操场上是不是我背你回来的?!”他将身边萧城卓的脑袋一拍,示意他作证。 叶清禾要羞愧死了!的确!她昏倒在操场确实是因为生理期跑步!可是,那也就那一次生病是因为生理期!十七岁在云南根本不是因为这!十八岁十九岁她有生病吗?!而且!她什么时候每月要他管生理期了!?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完全在混淆视听!还找萧城卓来作证! 或者,她完全可以和他辩驳一番,他说的那些事不尽属实!可是,在这么多的瞩目下,她和他讨论她的生理期?就算她辩赢了又怎么样?她的脸也可以丢到太平洋,再也捡不起来了! 眼看着局势尴尬,穆川不得不出面了,轻咳一声,阻止两人继续吵下去,“这个……今天是我不好……不知道小荷特殊情况,把她约出来玩,完全是我的不是,萧同学不要生气了,小荷喝完果汁还是回家休息去吧……” “没事……穆师兄,你别管他!他就是个疯子!”她本想说自己不是生理期的,可是,那几个字实在无法当众说出口。 可她越是这样,反而越让穆川不好意思,坚决要送叶清禾回去。 叶清禾没了办法,狠狠瞪了萧伊庭一眼。 这时,萧伊庭他们三人点的东西也在他俩吵架的时候送来了,萧伊庭悠然端起一杯啤酒,饮了一口,对于她的眼神视若无睹…… 她渐渐平息下来,吞下这口气。 十六岁开始和他斗智斗勇,他从来就没赢过,今天居然让他扳回一局…… 她大约是轻敌了…… 又或者是,没有斗志了? 她心中合计了一下,这一场,她输在“要脸”这个问题上,但凡一个人不要脸,就能百战百胜了! 喝完东西,所有人都回去了,她被抓上了出租车,跟萧伊庭他们一辆。 这种时候,她总不能还让穆川送她回去,那她得有多别扭? 郭锦儿在她后面上车,近车门边的时候,她的身体强烈地晃了两晃,而后,抓住了身边萧伊庭的衣服。 “怎么了?”萧伊庭问。 “头晕……可能是中暑了……”郭锦儿虚弱地嘤咛。 萧伊庭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的胳膊让她上了车。 而后,四个人一辆车,一起回家。 车上,萧城卓坐在前排,后排中间坐了郭锦儿,两边则坐了萧伊庭和叶清禾。 郭锦儿上车后,便恹恹的,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她的头便靠在了清禾身上。 叶清禾是一个不喜与别人过于亲近的人,尤其肢体上。身体立马僵硬起来,而后稍稍往外动了动,有些不自然。 郭锦儿靠着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儿从她身上飘出来,有气无力地说着,“清禾,不好意思啊,让我靠一下,我有些难受……” 一个美人儿,这般低声下气地哀求你,无论她怎样,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叶清禾轻轻“嗯”了一声,忍了,反正她善忍,就当练意志好了…… 萧伊庭看着这副情形,提议道,“要不去医院吧。” 郭锦儿娇弱欲滴的,水眸盈盈,“算了……清禾也不舒服,别折腾了,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叶清禾觉得自己又被推了出来,有种站在风口浪尖摇摇欲坠的感觉,怎么好似自己挺不识趣的,成了二人的阻碍? 她脑筋一转,便道,“不如我和小叔叔另外搭车回去,你陪锦儿去医院看看吧,中暑这事儿可大可小的……” 短暂沉默…… 而后传来他的一声“好”,脸色阴沉着可怕。 叶清禾已经习惯他这样的脸色了,哪一天他不是一副大少爷样呢? 于是从包里拿了一大叠钱给他,召唤着萧城卓下车。 萧城卓很乐意这么做,跟叶清禾单独上了辆车回家了。 路上,萧城卓问,“姐姐,我们这么抛下他们单独回家了,叫不叫不讲义气?”虽然他比较喜欢这样不讲义气的行为,但是作为男子汉,弃一个病人而不顾,好像他在责任本能这道坎上过不去,虽然郭锦儿有他侄儿陪着,可他也是叔叔不是吗? 叶清禾想了想,“不,这叫助人为乐?” “为什么?”萧城卓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叶清禾的思维。 “你长大就明白了……”她颇为深奥地说。 萧城卓蔫了,“我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啊!”他已经很努力了好吗? 下午,郭锦儿看完病回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一回萧家就进房间休息去了,把姜渔晚给紧张极了,念着,“怀月把锦儿交给我,这才第一天呢,就生病了,我可怎么向她交代啊!” 而后,吃晚饭的时候,郭锦儿也没下来,姜渔晚亲自把晚饭端了上楼,送进郭锦儿房里。 好一会儿,她才下来,长吁短叹的。 “伊庭,你吃完没,吃完和清禾一起去陪陪锦儿吧,她睡不着,又难受,我一个老婆子跟她没什么话好说,你们年轻人一起说说话,给她解解闷也好。”姜渔晚著筷,却吃不下的样子,很是忧愁。 “好啊!”萧伊庭道,“上来。” 叶清禾一怔,这“上来”二字,是对她说的吧?这孩子说话,越来越简略了…… 既然是姜渔晚叫她上去的,她自然不便不去。 她也佩服姜渔晚的安排,毕竟,无论是萧伊庭还是郭锦儿,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事,这种事儿在世家里发生总是不合适的,但是搭上一个她就不同了,萧伊庭便可正大光明地向郭锦儿表示他的关怀…… 姜还是老的辣! 叶清禾也为萧伊庭有这样的母亲感到欣慰,且不说把郭锦儿接进萧家来近水楼台,就说今晚这事,真是安排得滴水不漏,为了儿子泡姑娘,顾及到了一切细节…… 她默默放下碗,和萧伊庭一起上了楼。 不过,她是傻子才会和萧伊庭一起进去! 在经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开了溜,打开/房门,对萧伊庭说,“二哥,我就不去了,多不方便啊!你懂的!” 说完,溜进房间关上了门。 二哥,帮你到这一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萧城卓今天没有来闹她,不知在演什么电视,他在底下看入迷了。 于是照例把纸铺开,开始练字。 再不写什么劳什子《晨风》!那么闺怨的行事,不应是她的风格! 于是,信笔豪书。写大江东去浪淘尽!写黄河之水天上来!写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写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力透纸背,字字淋漓,舒畅极了! 写完,她满意地让那些字摆在书桌上,自己给自己点评,凡是觉得不满意的字,又挑了出来,一遍一遍重写,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只是,她的字,好像离父亲的体越来越远了,难免又想起穆师兄,心中感叹是不是男女差别,她始终无法达到和父亲的字一致的境界,又或者,胸中丘壑终是不及父亲…… 话说这曹操非但不能说,还不能想,刚想到穆师兄,他的电话就来了。 “喂,穆师兄。”她接了电话。 “小荷,感觉舒服些了吗?”穆川的声音在那端温柔而醇厚。 “……”还在说生理期的事吗?萧伊庭,真被你害死了!“穆师兄,你别听我二哥瞎说!真没事!” 越这么解释,反越像是她在害羞,穆川笑了,“好了,不说了,只是小荷,这些原本是……”他说到这里,改了口,“喝点红糖水,多休息。”他想说的本是:这原本是母亲该关心的事,可是师母却已不能在你身旁。只是,这话还是没说出来,怕勾起她的伤心。 叶清禾这会儿倒是真的害羞了,“师兄……真的没有……” “好了好了,害羞的小姑娘!那我就不说了!”说完之后却偏偏补充了一句,“这原本也没什么,常识而已!你早点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师兄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叶清禾握着电话发了阵呆,穆川所说,“这些原本是”后面的内容便断掉了,原本是妈妈关心的吧…… 爸爸,妈妈,家…… 她想着过往那些温馨和温暖,微微地笑了。穆川师兄是怕她难过才没说完,可是,他知道吗?自从遇上他之后,她已经不再害怕想念爸爸妈妈了呢…… 夜色已浓,她没有马上去睡觉,而是打开了电脑,以一一风荷的身份登录游戏。 萧家到现在为止一直都还很安静,说明他还没上游戏的,自然没发现他的号已经被她毁灭。 果然,他的头像是灰的。 从他去郭锦儿房间陪她,已经有三多个小时了吧?还在聊着?郭锦儿可真能折腾…… 不过,无可厚非,人家在谈恋爱呢!她这个所谓的妹妹,他都陪过一整晚的,何况正经女朋友…… 叶清禾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的,对自己瞬间很是鄙夷,思绪立刻抛开了。 正好,阿祖叫她一起做任务,她便进组了。 刚进副本,便看见系/统提示:你的好友萧少上线。 她心头突地一跳,貌似好戏要开始了…… 她一边刷着副本,一边默数着时间,至少两分钟过去了,才看见他在世界咆哮:我的号怎么回事? 然后便是一大串脏话。 她估摸着,这两分钟里,他是背包仓库四处找了吧…… 世界关注他的人都点开他看了,对他纷纷表示了同情: 萧少,会不会被盗号了? 萧少,淡定! 萧少,大不了从头再来! 叶清禾心中凉意闪过,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她走到这一步,就是将他和她,他们两人一起逼入了死局…… 对话框的头像开始闪动:一一,今天你一天都在线吗? 是。她答。 看见有人上我号吗? 看见了。她打完字,悠然给队里的肉盾连开了三朵金色莲花刷满了血,屏幕华丽极了。 你知道是谁吗?我的号被盗了!!!!一连串惊叹号,他显然很激动。 知道。依然淡然的两个字。 谁?后面附加的是三把带血的斧头表情。他这是要砍了谁? 她微微一笑,一个字:我。 而后,那边便陷入沉默…… “花!花!你在干什么?”队伍里差点有人要挂了,狂喊着。 她刷刷刷几下,满屏大朵大朵的金色莲花,璀璨到了极致…… 阿祖为她鸣不平,吼道:吵什么吵?没看到我萧哥哥号被洗了吗?大家心里烦着呢! 她不烦,她只是在等一个回答,甚至,她今天上线的目的,也只是等待一个回答而已,过了今天,这个游戏,又该宣告结束了…… 终于,金莲如烟花般妖娆陨落,屏幕上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的是其他人的技能,而他的头像也在对话框闪了起来。 她慢慢移动鼠标,点开。 ———————————————————————————————————————————— 咳咳,好吧,吉祥停在这个地方会不会挨骂呢?话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哈~!!!!上班时间要到了,吉祥要走了~!!!明天见~!!嘻嘻,么么哒!偶爱你们哈~! 第141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为你负天下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1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为你负天下 深褐色的对话框里,他的头像底下,一行白色的字简略而瞩目:为什么? 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做好准备来等待,等待他的大发雷霆,等待他的仰天痛诉,甚至,等着她所设想过的每一个最坏结果。舒悫鹉琻 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三个字。这样淡薄的三个字,没有表情,似乎也没有语气,就好像她说的事情是明天会下雨一样,淡得让她完全感觉不到电脑那端的他是怎样的情绪,怎样的脸色…… 这样的他,些许陌生,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掌控之感。 她之前就有思考过该怎么应对,也曾想过,要不要把郭锦儿给她消息的截图给他看,可是,她又想,这不是她所想要的,也不是和她相关的,无论她毁掉他,还是成全他,所有的一切都只跟萧少和一一风荷这个小世界有关…钯… 于是,她斟字酌句地回复:师父,因为我不开心了,就这样。 她一路小心谨慎,无论在他身边还是在游戏里都安然从容,无争无求。这句透着一股子任性和傲娇的话,还真不像她说出来的…… 他亦惊讶了,发了个表情过来:是因为我吗伴? 不是!是我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不开心的事!她把这句话发送出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有着无理取闹的意味了,他该炸毛了吧? 谁知,他却只发了个滴汗的表情过来,而后问她:什么事?我可以给你分担吗? …… 不是她所预料的反应! 他的性格不是这样的……现在电脑那端的人,真的是他吗? “你是师父本人没错?”她忙问。 “当然是!” “可是……你怎么证明!” 他倒是给了她一个调皮的笑:“一一,这不是我们玩的第一个游戏,我们是从风云世界走过来的,那里的你,喜欢穿一身白色衣服,有着白色的翅膀,每次出现,都会有紫色的光晕环绕,像天使……” 鼻尖一酸,呼吸受阻。 “师父,你为什么不骂我?”她是这么以为的,真的以为会有一场世界大乱…… “骂你?为什么?因为装备吗?”他问。 “师父……我错了……”她回过去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错?”他笑,“别傻了。一一,我的每一件装备都是你费尽心力打造的,我还记得,你为了我的武器挖材料升级生活技能忙了两个通宵,你把它毁了,只会比我更心痛,可是,你仍然这么做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生活中遇到的事儿真的很严重,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那就毁了吧!古有晴雯撕扇,今有一一毁号,异曲同工。” 呵…… 古有晴雯撕扇,今有一一毁号,异曲同工? 可是,晴雯撕扇所为何? 眼眶一热,泪水涌满眼眶,屏幕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她赶紧用纸巾擦拭,缘何如今的她,这般脆弱了? “一一,你不愿意说你生活中任何事,没关系,可是如果你想说了,师父一直在这!”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一段话又发了过来。 这样的他,真的让她不习惯了…… “师父……”她叫了一声,却没说别的任何言语。 “一一,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她心头一跳,连眼角的泪都忽视了,难道他发觉了? “谁?”她立刻问。 “呵呵,不过又不像。她不会像你有这么任性胡闹的时候,也不会可怜兮兮要我骂她,更不会服软说她错了……” 她读着那些字,心湖投入的那粒石子倏然往下沉落,一直沉到底…… “她,是谁?”她一个键一个键地按,打出这三个字来,回车键按下去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哈哈,她是个大傻瓜!”他笑了,“不说了,一一,你得忙起来了!重新给我弄装备!在哪呢?快出来!来我身边!如果此刻有酒的话,罚你陪我喝酒抵罪!” 她还在副本里,任务还没结束,正在打最后一个大boss! 她的手离开技能键,鼠标放在了“退出”的按钮上,而后,毫不犹豫点了下去! 出了副本,她才想起,不知道他在哪里…… 于是问:师父,你在哪? 情急之下,却发错了频道,发在了队伍频道里。 队伍里没有她这个医生,已经乱成了一团,队友相继阵亡,从副本里退了出来,而后在世界频道大骂她没有职业道德…… 她直接把世界频道给屏蔽了,询问到他的地点,奔着他而去。 降落的地点,却是在彩虹之巅…… 他在彩虹上盘膝而坐,周围白云环绕,脚底群山连绵。 “师父,我来了。”她说,在他身边坐下。 系统弹出提示框:萧少邀请你共乘一骑。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上他的坐骑…… 她点了答应,下一瞬,她便坐在了他的飞马上,坐在他身前。 “打不了怪,下不了本,只好骑马游山玩水了,还好你没把坐骑也给销毁!”他发出一长串大笑,带着她穿梭于白云之间。 无论世界频道里的谩骂声如何此起彼伏,此刻,只有彩虹群山,和穿云破风的畅快淋漓。 阿祖在好友频道里贼贼地笑:一一姐,你这是不是就叫负了天下不负他? 叶清禾一窘,这小鬼头,从哪里学来的文绉绉酸溜溜的词? 谁知,这家伙接着来了句更雷人的:萧哥哥,你和一一姐结婚吧!这样,一一姐下次找不到你的时候就可以直接飞去你那了! 游戏里有这个技能,结为夫妻的可以瞬间到达对方身边。 阿祖这句话问的是萧少,理当由他来回答,可是,他却没有回应。 数秒后,在私聊频道,出现了他对她说的话:一一,我不能跟你结婚,即便是游戏,因为,我有我爱的人…… 呵…… 他有他爱的人,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回了个调皮的微笑,谁要跟你结婚?你想我还不答应呢!老牛吃嫩草吗?师父!何况,万一我是男的呢? 他大笑不语。 良久,他才说:一一,我们是好朋友。 无论怎样,萧少还是萧少,一一还是一一,这个次元里的世界,就像一个鸡蛋,纵然脆弱,却完整圆润,蛋壳包容保护里的萧少和一一就像蛋黄和蛋清,在蛋壳隔绝的世界里有着旁人所不懂的交融,虽然有苍蝇想要来捣乱,却是找不到逢的…… 那张和苍蝇足迹有着相同意味的截图,她没有拿给他看,幸好…… ———————————————————————————————————— 郭锦儿病了几天之后终于是好了,那么巧的,紧跟着而来的是她的生日。 郭家父母一大早就打电话来祝宝贝女儿生日快乐,看着郭锦儿一脸幸福地在父母面前撒着娇接电话的样子,叶清禾难免多看了几眼,有爸妈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应是谈到郭锦儿的病了吧,郭锦儿懂事地说,“妈妈,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贪玩,一点小中暑,已经好了呢!干妈和二哥照顾得我很好,嗯,是的,都很疼我,妈妈您放心吧。” 这点叶清禾是清楚的,萧伊庭的确善于照顾病人…… 后来,电话换给了姜渔晚接,姜渔晚在电话里将郭锦儿一顿好夸,懂事善良,美丽温柔,说得此女只应天上有。 这个漫长的长途电话终于打完了,萧伊庭和萧城卓也从楼上下来了。 萧城卓要赶去补习,显然已来不及,从厨房拿了早餐,就出门了。 姜渔晚冲着他背影说,“城卓,下午早点回来,锦儿生日呢!” “知道了!”萧城卓的声音已是从屋外传来。 姜渔晚温柔地对郭锦儿笑,“锦儿,等会吃了早餐我们一起去逛街,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锦儿今天打扮得很漂亮,还化了淡淡的妆,皮肤清透润泽得宛若透明一般,略带羞涩的一笑,更加显得娇媚可人,“干妈,不用礼物了,干妈这么疼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怎么行?怀月怪我亏待她女儿怎么办?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亏待自己的……”姜渔晚停了一下,改口,“我也舍不得亏待你啊!你啊,非得选一样礼物,不然就是瞧不起干妈了!或者我给你挑?我这老婆子的眼光你们年轻人不喜欢!” 郭锦儿又推辞了一番,见实在推脱不了,仔细想了想,小心地问,“干妈,那……我可以不可以要一把二胡?” “二胡?!”姜渔晚先一怔,然后马上明白过来,“好啊!对哦!我怎么忘了!上次你还说想跟二哥学二胡的!现在正好住我们家,让二哥天天教你!” 姜渔晚对这个想法十分赞同,笑逐颜开。 “快吃饭!吃完早餐一起出去!儿子,你也一起去,我可不会挑二胡,这个你在行!”姜渔晚催促道。 想了一下,单独把叶清禾一人留在家里似乎也不好,于是又道,“清禾,你也去吧,该给你买些新衣服了,成天都穿那几件!” 呃…… 郭锦儿生日还关她的事吗? “萧伯母……我有衣服穿呢……我就不去了吧……”她本来就不爱逛街,还是这样的队伍去逛…… 已经邀请过了,她不去便是她自己的事……姜渔晚秉着这个想法,没再说什么。 郭锦儿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清禾妹妹,去吧,你一个人在家多不好玩啊!” “……”她一个人不知道多好玩!“锦儿姐姐,我在家还有很多事呢,真不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这样啊……好遗憾……”郭锦儿面露可惜之色。 吃完早餐,三人终于走了,萧家顿时安静下来。 她自由自在地在自己房间里看了会书,王哲便打了电话过来,请她有时间的话马上过去一趟,遇到一个解决不了的难题。 王哲的店,暑假仍然开着,只不过远远没有开学时忙碌,他一个人完全可以支撑,所以,她可以偷偷懒了。 接了这个电话,她二话没说,收拾东西便出了门。 苏芷珊也在店里,见她来,马上给她把冰镇西瓜送上来,“热不热清禾?这大热天的还把你叫来,真不好意思。” 叶清禾在电脑前坐下,打趣她,“唷,这完全就是老板娘口吻啊!谢谢了!” 苏芷珊红着脸掐了她一下,“让你胡说!” 王哲也过来了,把问题说给她听。 苏芷珊见两人讨论正事,便走开了。 这问题还真有点难,她和王哲两人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搞定,苏芷珊此刻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他俩来吃了。 这可把叶清禾给吓了一大跳,“苏苏,这真是你做的?” 她所认识的苏芷珊,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居然能做出这像模像样的几个菜来?! 苏芷珊既腼腆,又骄傲,“怎么的?小瞧了我啊?我跟王妈妈学的!王妈妈这几天回老家去了,我就暂时替她喂养一下这头猪!” 叶清禾打量了一下四周,店里是勤打扫过的样子,干净整洁,偏着头,可以看到里间的半个厨房,也是干干净净的,地上才拖过的痕迹,粒尘未染。外面晾衣服的地方,挂着才洗过的王哲的衣服,还滴着水呢…… 苏芷珊见她四处张望,知道她在看什么,扬着眉得意地问她,“怎么样?没看出来吧?我能不能干?” 叶清禾傻了,点点头,隐隐觉得,这样的苏芷珊固然能干,可是,为什么让她有点不舒服呢? “所以啊,王哲,你瞧着你是赚了多贤惠一个媳妇!你要敢对不起我……”苏芷珊冲着王哲做了一个刀割的手势。 王哲毫不避讳地抓住了她的手,笑道,“哪敢啊,媳妇大人!” 叶清禾瞠目结舌的,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王妈妈不在家,他俩都就媳妇媳妇地叫上了? 不过,当着他俩的面,她不便说什么,只好假装没看见,赶紧吃饭。 苏芷珊做的菜味道居然还相当好,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出得来的! 吃完饭,她便打算离开,想着暑假难得来学校一趟,正好买点水果去看看师兄,看看小果子和穆妈妈去。 苏芷珊却偏要送她出来,她只好随了她。 两人一起挑了水果,苏芷珊便陪着她在校园里走。 “清禾,我觉得现在特幸福,我想要的生活在一步步地靠近!”苏芷珊眼里充满了憧憬地对她说。 “苏苏,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呢?”叶清禾问。也许是她的直觉出错,明明苏芷珊现在时很幸福的样子,为什么她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呢? 苏芷珊满足地一笑,“就像现在这样啊,王哲为他的事业努力打拼,我做他最坚强的后盾,支持他,照顾好他!你知道我们小店这两年赚了不少吧!当然关键不在于赚不赚钱,还在于他在实现他人生的梦想和价值!” “那你呢?你的梦想和价值呢?”她记得,印象中的苏芷珊不是这样的…… —————————————————————————————————— 吉祥来了~!好吧,明天加更怎么样?安抚一下亲们昨天被吉祥伤害的心……嘻嘻 第142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2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 苏芷珊看着她,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很怪,诧异地笑,“清禾,我的梦想就是和他幸福地在一起啊!” “苏苏……”叶清禾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此时的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感情世界里的两个人怎样才算平衡,她们都还处于太年轻为爱冲动为爱不顾一切的年纪,只是隐隐觉得,一个人无论多么爱对方,都应该还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否则……不,她不愿意去想这个否则,也不愿意苏苏最后落到否则这个地步…… “嗯?”苏芷珊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笑道,“怎么了?清禾,你想得太多了啊!我就给王哲洗洗衣服做做饭而已,你难道没给你二哥洗衣服送饭?” “那怎么一样……他是我二哥啊!”叶清禾连忙否认。舒悫鹉琻 “好了!清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把我的一切全都交给了王哲,他是我所有的希望!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爱他,我们会幸福的,清禾,你放心吧!”苏芷珊信心满满地说钯。 叶清禾这四年,朋友寥寥无几,苏芷珊算是其中一个,她唯一的目的也只是希望她幸福。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苏苏,你会幸福的,我只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苏苏,还记得我们四个人一起为前途努力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拼劲可足了,我觉得,那种状态下的你是最好的,为自己而奋斗啊!” “清禾!”苏芷珊笑了,唇红齿白,真是花儿一样的面容,花儿一样的年纪,“那时候的我,有一半的奋斗动力来自于王哲啊!我要奋斗给他看!要和一起努力!现在我们已经成功了呀!” 苏芷珊的样子,就像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坐等甜果开花结果的孩子,而且坚信一定能等到…伴… 叶清禾无法再给她泼冷水,只能默默祝愿她好运气…… 其实,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赌博?只不过,她总是觉得,在命运这盘局里,自己坐庄胜算会大很多…… 苏芷珊又陪着她走了一段,叶清禾便让她回去了,叮嘱她别只顾着王哲,要给她好好养着小乌龟……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说!萧伊庭那二货也说!你俩这么宝贝这乌龟带回去自己养啊!”苏芷珊嘟哝了一阵,和她挥别走了。 到穆川家的时候,穆川并不在家,穆妈妈正靠在竹制的摇椅上昏昏欲睡地看着电视,来给她开的门。 正是午休时间呢,她贸然来打扰,有些歉意。 进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凉爽之意还是舒适极了,外面实在太热,穆妈妈给了她热烈的欢迎。 “小果子呢?”她把水果交给穆妈妈,问。 “在玩游戏呢!放了假,玩得昏天黑地了!你师兄也没时间管,这不,一大早出去参加个什么书法协会的会,现在还没回来!”穆妈妈无奈地摇头,切水果去了,“小荷,你先坐坐,该马上就回来的,晚上留下来吃饭啊!” “穆妈妈,不了!我晚上不吃饭了!得回家吃呢!”说实话,她更愿意在穆家吃饭,可是,今晚这饭局如果她不回去,只怕姜渔晚会不高兴,虽然,她的存在并不那么让人讨喜,可若缺了,又是个面子问题了。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来一回,哪能不吃饭走呢?”热情的穆妈妈可不答应。 “说真的呢,穆妈妈,下回来我一定吃,今天得回家去!”怕穆妈妈给她做了准备,她赶紧道。 穆妈妈虽然很想她留下来吃饭,可也只能随她。 她进房间去找阿祖,小家伙果然在玩游戏,虽然桌面切换出来了,任务栏里的图标她可是太熟悉了,而且,她已经确定他就是阿祖,只不过没点破他而已。 小孩爱玩游戏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不是家长或老师强制或者教条性的说不准玩就能控制得了的,那是一种心魔,非得和他斗智斗勇,长期作战才有成效,就像她对萧伊庭一样。 “姑姑,我练字呢……”小果子躲躲闪闪的,指着案上的纸墨。 “好,你练!”她微笑,这样也好,守着他练练字…… 于是,她找了一本书在他房间看,他则乖乖练起了字。 约一小时后,穆川回来了,看见这副情形,心头升起莫名的温馨。 这种感觉许久没有了,曾几何时,祖祖还在的时候,或者放了音乐在家里练功,儿子在一边写字,或者祖祖也会捧着她喜欢的书看,而儿子,则看他自己的图册…… “穆师兄……”叶清禾合上书本起身。 他从臆想中醒过来,眼前祖祖的样子变成了她的。 掩饰着眼镜后目光里的尴尬,他笑道,“小荷来了。” 恰好小果子拉着他显摆地去看自己的字,他才将刚才那一瞬的失神彻底掩藏起来。 穆川走到书桌边,一一评点小果子的字,然后,铺开了另一张纸,写给小果子看。 叶清禾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这父子二人,只是,却想起了从前,父亲教她写字时的情形,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穆川写字时的侧面跟父亲很像很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她难以忘怀的亲和与温柔,她凝视着,一时痴了…… 直到穆川叫她,“小荷!小荷!” 她恍然回神,脸颊有些发热,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就算是师兄,好像也很不妥…… “在……”她低声道。 好在穆川并没有问她在看什么,只叫她写几个字看看。 她走到书桌边,穆川所写的字就在眼前,和父亲的极为相似,她忽然就赖了,笑道,“穆师兄,我就不写了吧,你的字赠给我,不知道能不能求到陶然山人的墨宝啊?” 她还吐了吐舌头,样子极为可爱。 穆川看着她,既有一种看着后辈的宠,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胸中碰撞,他手中握着毛笔,有种想用笔尖在她鼻头一点的冲动…… 笑了笑,终是将这种冲动压下,笑言,“你啊!还是这么调皮……” 调皮? 叶清禾有些不习惯,四年了,第一次有人用调皮两个字形容她…… 可是,她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一个女生只有在被惯着的时候,才会被人说调皮,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早上郭锦儿打电话时的情形,她所羡慕的,她所缺失的,就像一个小小空洞,此刻,在师兄的目光里,竟然在被充盈着…… “写什么呢?”穆川想了想,落笔。 写成后,给她看,却正是那首《苏幕遮》…… 小果子探了个头来,一字一字地念:“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 念到“故乡遥,何日去”的时候,叶清禾有些哽咽,仿似听见幼时的自己,第一次跟爸爸学背这首词时的情形一般…… “小荷,我犹记得老师给我看他所书这首词时骄傲的神情,小荷,你没让老师失望,你是他的骄傲!”穆川在她身边道。 “是!我会努力成为父亲的骄傲!”叶清禾对自己说,而后抬起头来,眼里已是一片明媚,“谢谢穆师兄!可是……”她转了转眼珠,笑道,“怎么可以没有署名和印章呢!没有穆大师的印章我拿出去卖都卖不了价!” “小鬼!”穆川笑着轻斥她,疼爱透过镜片,幕幕层层落下来。 这样的目光里,叶清禾觉得很舒适,就好像阳光层层叠叠源源不断落在了心里,她满足地看着穆川拿出印章来,给她拓上,那样的神情,像个孩子。 “现在过关了吗?小家伙!”穆川笑着说,语气里有着拿她无可奈何的妥协。 叶清禾背着手细看,等着墨迹干了好收起来,一边说着,“我才不是小家伙!这个才是……” 说着把小果子从一边拎过来。 “哎哟,有我啥事啊!”小果子嘻嘻地笑,还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情形,因为,很少看到爸爸笑呢,小荷姑姑来了,爸爸笑得很开心,他的屁股也可以少遭殃…… 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孩,穆川的笑容始终不曾褪去,低柔的声音如温水化糖,“在我眼里都一样!” 待到墨迹干透,穆川和她一起把这幅字给收了起来,叶清禾并没有马上离去,又和穆川谈了一会儿她刚才看的书,就某个历史人物还认真和穆川争论了一番。 最后,被穆川驳得哑口无言。 她鼓着腮帮子,很不服气,“反正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你的观点?你的观点就是小女子浪漫主义狭隘思想!”穆川虽然笑着,却毫不容情地指责她。 她更不服气了,“小女子怎么了?我就是小女子!我又没说我是男子汉!不是说求同存异吗?不是说存在即是合理吗?怎么着,穆大学者这是要开一言堂不允许有不同的声音了?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小女子骨子里男尊女卑啊?” 穆川哪会跟她较真,哈哈一笑,叫她吃西瓜。 “不吃!就不吃!别用一块西瓜就把我糊弄过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样子已经俨然过去那个总跟师兄师姐们辩论的小封荷了…… 穆川也觉得那个蛮不讲理事事要强的小师妹又回来了,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说的都对,我听你的!” “不行!你这分明是让着我!你哪里是心服口服了?你还是瞧不起女子是不是?学术问题上也可以随便让的?”她倒是咄咄逼人了…… 穆川还没吃西瓜呢,吃着的话肯定会被呛到,此时已经被呛了,“小家伙,姑奶奶,那里到底要我怎样啊?难道还要我把学术论文全给改了,按照你说的写?” 叶清禾一想,好像确实过分了…… 扑哧一笑,“穆师兄如果愿意这么做,倒也是可以……哈哈哈……” 穆川见她笑,便知这场辩论总算是结束了……摇头轻叹,“唯女子难养也……” “那小人呢?”叶清禾敏感地停止了吃西瓜,穆师兄的意思,是女子比小人更难养?这不是男尊女卑是什么? 穆川笑,“女子确实比小人更难养……” 眼看她又要和他辩,他马上道,“小人可以清,可以逞,可以治,可以除,女子则……” “女子则如何?”她咬着唇瓣,瞪着他,等待着他说出更恼人的话。 “女子则……不舍……”他说,笑容里,柔光潋滟。 叶清禾一顿,低头吃西瓜,西瓜汁自齿间一路流下,津甜如蜜,唇角止不住微扬…… 吃完西瓜已是四点,再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叶清禾把穆川的字收好,起身告辞。 穆川坚持要送她回去,她没反对。 坐进穆川车里,她才想到自己还没给郭锦儿准备生日礼物,以姜渔晚对郭锦儿的爱护,这必然是失礼的。 可是,送什么好呢? 她对郭锦儿完全不了解…… 要不,随便去商场买个什么首饰吧,虽然太贵,完全超出她平时花钱的底线,可是,姜渔晚会觉得脸上有光。 于是便麻烦穆川先送她去商场。 “要买什么?”穆川问。 她便说了自己的疑惑,“想不到送什么,要投她所好挺难!” “别人都送什么啊?”穆川问她。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姜渔晚给她买了只二胡,她想学二胡。”她说。 “很重要的朋友?”穆川问。 叶清禾想了想,重要吗?郭锦儿是萧家最尊贵的客人,是姜渔晚最疼爱的人,是二哥心尖儿上的人,而萧家于她有大恩,当然也算是重要的人…… 她点点头,“是的,很重要。” “那你等等!”穆川说完,又下车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本琴谱,“这是二胡曲谱,本来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是是某位二胡大师的手写本,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的,你拿去送人应该能拿出手了。” “这个……太珍贵了吧……”同为书法爱好者的叶清禾,一看这琴谱,便知其价值根本不在琴谱本身。 穆川却笑道,“我是个俗人,不懂音律,放我这,算是明珠暗投了,如果遇到懂二胡的知音,这琴谱也算是去得其所。” “谢谢穆师兄……”叶清禾拿着琴谱,心里有些疙瘩,还真心不愿意把这手写本给郭锦儿…… 穆川一直送她到萧家门口,下车时,给她开车门。 她度过了极其愉快的一个下午,又因天气炎热的原因,脸上泛着红光。 夕阳下,她笑着和他道别,那样的笑容,仿似天上的余晖,倾尽最后的光热,将所有原属于霞的美丽都镀于她脸上一般,绚丽极了…… 穆川的车,在暮色中开走,她依然含笑望着车远去的方向。 耳边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还知道回来?” 她回过头来,只见萧伊庭站在暮色里,一身白色正式晚宴装,身后是萧家古典风格的台阶,就像一个王子。 只是,这王子的神色有些阴沉,不知道谁惹他不高兴了…… “二哥……”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笑着和他打招呼。 “好像玩得很开心啊……”他眸色阴郁,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 还有一更下午~! 第143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真正的亲人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3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真正的亲人 “还好了……”她垂下眸来,往里走。舒悫鹉琻他如此不善的语气,可是,她今天却是真的很开心,还是不要让自己的开心和他的臭脸撞车吧…… 萧家的客厅里已经布置成一个粉白的世界,原本古典雅致的装饰配上了粉红的气球绸带和白色的百合,看来这是姜渔晚认定的属于少女的颜色,看她把郭锦儿的房间布置成那样就知道了。 客人不算多,都是姜渔晚的朋友同学以及他们的孩子,想来从前跟郭怀月也是好友,所以一起来给郭锦儿庆生。只是,萧城兴却还没回来,叶清禾知道,他外地出差去了,看来并没有因为这个重要的生日而刻意赶回家来。 郭锦儿坐在姜渔晚身边,也是一身的白,打扮得像个公主。 见叶清禾回来,雀跃着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清禾,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钫” “……”叶清禾头大,可以不要把她的迟到渲染得那么明显吗?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了……锦儿姐姐,这是故意的?她盯着锦儿的眼镜,实在不愿意相信。 然而,她视线的余光却落在另一个人身上——范仲…… 他怎么也在这里?突然从那一丛百合花后面转出来,刹那间夺去了所有的光华,原来锦儿并不是在场最耀眼的那一个,他才是…旱… 同样白色晚宴装,系粉色领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她再一次产生一个念头,这哪里是现实生活里的男子,分明是二次元坠入凡间的人物…… 以致,她竟忘了,她还要给锦儿一个回应…… 却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给锦儿挑了什么好礼物?去了这么久?” 听说她是去给锦儿挑礼物了,那些盯着的目光,尤其是姜渔晚的,才透出柔光呢。 身后的萧伊庭往前一步,站在她身边,“上去换件衣服,下来再把礼物拆给我们看!” 她呼了一口气,跟各位叔叔阿姨致礼,解脱般地上楼去了。 经过范仲身边时,听见姜渔晚在喊,“小仲!我说这会不见你上哪去了呢!你和伊庭两个从小打架打到大,老死不相往来,难得现在肯和好……” 原来范仲的妈和姜渔晚也曾是闺蜜来着…… 世界原本就很小…… 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庆幸自己给锦儿准备了礼物,而且这份礼物也还算拿得出手,对得起她出去一天找礼物这个借口…… 把琴谱拿出来,穆川给她写的字也拿了出来。 不知道放在包里这么久,字弄坏了没有?她索性把字铺开来看,还好,完好无损! 她正打算收藏起来,门开了,萧伊庭进来了。 他不是再也不进来了吗? 好吧,她不是记仇的人…… 萧伊庭一直走到她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问她,“去哪了?” “不是给锦儿买礼物吗?”她顺着他的话说。 “哦?”他眼里闪过嘲讽的一笑,“礼物呢?拿来我看看!不会是这个吧?”他的目光落在那副字上。 “当然不是!”她把字收起来。 他笑容里嘲讽的意味更浓,“这个!拿去!”他扔给她一个盒子。 她莫名其妙,拾起盒子一看,是个首饰盒,打开,里面一条钻石项链。 “你拿去送给锦儿!”他的声音透着别样的慵懒的意味。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怕她不懂得要给锦儿送礼物,所以替她把礼物挑好了,可是,他哪里来的钱呢?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一定是和姜渔晚一起出去买的,原本是他自己要送给锦儿的吧…… 她拾起链子一看,果然,坠子的背后还刻着锦儿的名字呢…… 这么用心的礼物当然只能男朋友送了…… 她嘻嘻一笑,把链子放好,首饰盒还给他,“二哥,我送这个不合适,我准备了礼物的……” “准备了什么?”他没有接首饰盒,语气却突然变得很凶。 叶清禾有点没底气了,他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她送的礼物锦儿不喜欢吗?本来也是,她和锦儿的兴趣爱好不同,她中意的谁都能猜到锦儿未必中意,所以,他不满了吗? 她不太自信地指了指琴谱,“这个……她不是要跟你学二胡吗?” 他的目光在琴谱上一扫,“这个?”而后马上变得凌厉,“你哪里弄来的?” “穆师兄给我的……”她看着他突然变化的神色,有些迟疑,可还是说了。 他目光中有种了然的讽刺,好像在说:我就知道…… “那个字也是他写的?”他指了指桌面,虽然,字已经被她收起来了,但是彼此心知肚明是什么。 她点点头,坦然承认,“是……” 他牙关微微一咬,眼疾手快地抢过琴谱便往窗外一扔。 叶清禾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却很生气,这是穆川的珍藏,能够到穆川手里,证明也是极好的朋友才会赠与他,而他大方无私地给她,也是让她拿来讨他的好,讨他家的好,他总是这么粗暴幼稚,会不会太过分了? “二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努力克制着自己,问。 他脸上出现惯常的痞相,“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一向就是这样…… 他不喜欢范仲,所以和人家打过一场又一场;他不喜欢付真言,所以对付真言拳脚相向;就连少言寡语默默存在的江之永,他不喜欢,也会给人两拳…… 呵……他不喜欢…… 她是不是该庆幸,穆川是老师,纵然他再不喜欢,他也不敢动手,只是拿着琴谱出气…… 可是,这琴谱到底是谁不喜欢?是他不喜欢,还是锦儿? 她唇色有些白,“你的意思是,这份礼物,锦儿不会喜欢?” 他一怔,依然强硬地回道,“是!她当然不会喜欢!” “我明白了……”她什么也不再说,嘴唇微微颤抖,也没换衣服,拿着他给的首饰盒下了楼。 他举手想要叫住了她,手在半空中停滞,而她,已然走了出去。 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他跟了出去。 叶清禾走得飞快,几乎是小跑着下楼的,他大步跟上,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已经在郭锦儿面前了。 她脸色如此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的痕迹,把首饰盒递给郭锦儿,声音还很甜润,“锦儿姐姐,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这个盒子,姜渔晚是熟悉的,从叶清禾手里交给锦儿,便知是怎么回事了,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道,“唷,我们清禾真懂事,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收到礼物的郭锦儿也很开心。 叶清禾退到了一边,姜渔晚便对萧伊庭说,“还不把二胡拿来。” 新买的二胡,就放在离萧伊庭不远的地方。 他顺手拿了,给姜渔晚。 姜渔晚从他手里接过交给郭锦儿,笑道,“这个是二哥送你的,二哥亲自选的,明天开始,就跟着二哥学二胡。” “谢谢干妈,谢谢二哥。”郭锦儿的表情略显羞涩,似花带露的,鲜妍无比。 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打开装二胡的盒子,二胡自是精致,有人却提议,“不如拉一段吧?寿星拉一段!” “我……还不会……打算跟二哥学呢……”郭锦儿脸红了,还求救似的看着萧伊庭。 于是便有人改了建议,提议萧伊庭来拉一段。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一对人身上去了,叶清禾觉得应该没人关注她了,于是悄悄退出了大门,一个人去花园里寻找那本琴谱。 下台阶的时候,便听见悠扬的二胡声传来,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身白装,鹤立般站着在那拉二胡的人竟然是……范仲,而不是萧伊庭…… 范仲也会拉二胡吗? 她听了听,虽然是门外汉,也觉得拉得相当不错…… 不过,这里面的一切,歌舞升平也好,热闹繁华也好,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拐了个弯,去那一排桂花树下寻找她要找的东西去了。 还好这几天都没下雨,地面很干,琴谱捡起来的时候只是沾了些尘土而已,她轻轻拍掉,在树下坐了下来。 天色未暗,遥远天边的暮色依然燃烧得如火一般,整个世界笼着一层暗金色。 还未到桂花的花季,桂花树却也枝繁叶茂,坐在树下,自有一番阴凉遮蔽,只是脚底下热烘烘的草地,还有些不那么舒适。 不过,燥热总会褪去的,一切都会随着夜的到来,冷却而静谧下来。 她有些后悔没带一本书下来,不然,待会儿即便夜色黑暗,也会有路灯照明,她可以在这里度过一个属于她的夜晚,而不必再在萧家客厅的人群中穿行而过。 其实,她知道,这是自己不够好。 她是萧家名义上的一份子,此刻的她应该在客厅里巧笑嫣然地帮着萧伯母招呼客人,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很难? 攻克一道道学科难题,背下一本本法律专业书,她不觉得难,偏偏的,要她走进那个世界里去,她却觉得如此地难…… 这终归是她性格上的缺点罢了,可是,她克服不了…… 无聊之下,翻开琴谱看了几页,不是她感兴趣的内容,又合上了,抱在怀里,看着浓密的桂花树枝桠发呆。 她忽然想起,桂花树会结果吗?好像她窗外的这一排桂花树只开花,未见过果实…… 桂花?桂圆?这二者绝对是不会划等号的…… 而后,她又为自己的无聊而笑。 “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无聊的胡思乱想。 萧城卓抱着一堆吃的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她问,觉得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萧城卓努了努嘴,“里面不好玩呗!我到处找你呢!” “找我干嘛?”她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这个时候还能记起她的估计也就是和她一样寄人篱下的小叔叔了…… 萧城卓把怀里的塑料袋扔地上,“找你一起吃东西啊!你不饿吗?”说完自顾自地兴奋,“姐姐,你说我们在这里吃像不像野餐?” 叶清禾瞟了他一眼,“你野餐还没野够呢?回你爸爸那去!”他爸带着他野外拉练,练得他叫苦连天,回来不断诉苦,如何吃野菜的…… 他一听就蔫了,“我不要!我就和你野餐嘛!来,喝饮料!” 他竟然摸出两罐啤酒来,扔给她一罐。 “好小子!你居然喝酒!你还未成年!”叶清禾扳着脸道。 “好姐姐,我就喝一瓶!是啤酒啊,又不是白酒!让我喝一口嘛!”萧城卓哀求地眼神看着她。 哪里能轮到她阻止? 他已经开了瓶,咕嘟咕嘟就灌了一大口。 叶清禾毫无办法,想着又是在家里,也就随了他,自己也打开一罐,和他一起喝。 夏天喝啤酒,吃零食,还是很惬意的。 萧城卓抱来的袋子里,吃的东西可谓丰富多彩,各种坚果,酱牛肉卤蹄子烤鸭,煎牛小排炸猪排,各色水果,中西合璧荤素搭配,都是他在厨房找云阿姨开后门装来的。 他俩的战斗力也超乎叶清禾想象,居然全部吃光了,每人喝了三罐啤酒…… 喝多了就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嘴,萧城卓今天的话特别多,就像她初来萧家时那样,跟她说了好多好多话,有些是他说过的,比如新疆的天空,比如他的妈妈,也有些是他没提过的,比如,好像听见他说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也有些微醺的醉意,只是听着他说,始终微笑着,觉得萧城卓挺幸运,因为有她这么好的听众听他诉说。 “姐姐,他们都走了,我们进屋去吧。” 萧城卓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已经几点了,才察觉,原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走吧,姐姐,你不会醉了吧?”萧城卓把她扶起来。 叶清禾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醉,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挺好,挺凉快,屋里太热……” “也对,那明天我们再来喝酒!走吧,先回去睡觉去了!”他扶着她,往家里走去。 萧家之前喧闹的客厅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人都走了,萧家的人忙了一天,也各自休息去了,估计玩得过于尽兴,人又多,并没有人发现少了萧城卓和她,这样,最好不过…… 萧城卓扶着她上楼梯,回她自己房间。 她明明记得是萧城卓扶着她的,不知怎么到了房间以后,发现扶着她的那个人却莫名奇妙变成了萧伊庭…… “二哥……怎么是你啊……”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胳膊里夹着的书却掉下来,正是那本曲谱。 她赶紧宝贝似的捡起,又抱在怀里。 头顶便响起阴郁的声音,“你这出去了一大晚上的,就是去捡书?” “是啊……”她觉得萧城卓有句话说对了,她好像真的有点晕乎,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没量,三罐啤酒也扛不住,啤酒不是没度数吗? “这本书对你来说这么重要?”萧伊庭的声音夹着风雨示警。 不过,叶清禾对这种语调已经麻木了,他常常都这样,所以,下意识抱紧了,“当然……你敢再扔试试!”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紧紧皱着眉看着她,沉默良久…… 她睡在了床上,抱着书,终于觉得舒适极了,周遭很安静,安静得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响起他遥远而模糊的声音,“穆川呢?也对你很重要吗?” “嗯……”她下意识地道,穆师兄当然重要了…… “有多重要?” “他是我爸爸的学生啊……看见他我就像看见亲人一样……真正的亲人……跟所有人都不同……” ——— 第14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梦一场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梦一场 后来,她再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舒悫鹉琻 微醺后的睡眠是极舒适的,不曾感觉到丁点夏夜的燥热,第二天在晨风轻霭中醒来,迷蒙混沌间,悠远绵长的二胡曲如塞外飘来的轻烟袅袅遥遥缠绕着她的神思。 片刻间,她不知自己究竟是醒还是梦,只不愿睁开双眼,在二胡曲如泣如诉的幻境里化身为赤足蒙着面纱的女子,环佩叮咚,脚铃轻擦,踏着胡琴缠绵的音律,在风乍起的大漠里,和黄沙融为一体…… 她不会舞蹈,却能踩着黄沙轻盈跳跃旋转; 她不辨方向,唯能随那乐声牵引,黄沙中入了魔般奔走…钫… 乐声如咒,或深幽或绵转,而她,或裙摆飞扬,或发丝纠缠,随着黄沙舞动,向着那大漠深处,那不明的方向,乐声不止,步履不息…… 随着乐声的节奏策马奔腾般急骤起来,那黄沙,也铺天盖地一般卷来。 看不清前路,找不着出路,她似被黄沙卷裹而行,又似被疾风骤雨的节奏鞭策而行,忽然之间,身体腾空而起,她被一条坚实的手臂拉上马背旱。 不去管是谁的臂弯如此有力,也不回头去看贴着她背心的温暖胸膛属于谁,在漫漫黄沙里,随那一骑一人,冲破风沙的阻碍,在乐声里飞一般腾空而行…… 乐声渐缓,马蹄声渐慢,细看时,已是云卷天淡,青山绿水…… 不经意间,竟是跨越了千山么? 她欲回头,二胡声却已停止,所有的一切,如海市蜃楼,瞬间陨落…… 睁开眼,却是阳光如梭,片片洒落窗棂,窗外绿荫含香,好一个美妙的夏日之晨…… 原来,是梦。果真是梦…… 赖了会床,神思尚在塞北和现实间游离,未几,却响起了又一段二胡声,沙哑,刺耳,如同拉锯…… 她知道,这已不再出自某人之手…… 她用被子蒙住头,那生涩的,难以入耳的拉琴声始终刺着耳膜…… 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起床,打开电脑,登陆游戏,戴上耳机。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白日梦,也知道,为什么瞬息之间可以跨越千山…… 她操纵着键盘和鼠标,飞一般在地图上奔跑,无论阿祖怎么呼喊她,她都不理。 从长安,穿过敦煌,再冲出玉门关…… 她一身逶迤长裙,在黄沙里留下瑰丽而疯狂的身影。耳机里,游戏音乐亦是一首二胡曲,浑厚激越,刺激着她奔跑的脚步…… 只是,那一匹白马,那一匹长着翅膀的白马,始终没有出现,亦无人载她穿越山川…… 乐声在最激昂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掉线了…… 再次复现的,依然是郭锦儿所奏的二胡声,声声在耳…… 她取下耳机,避无可避。 她的漫漫黄沙,胡琴咿呀,终归是梦一场…… 郭锦儿的二胡声没有停止的迹象,她关了电脑,收拾东西出发。 她真的不是嫌弃郭锦儿的琴艺不好,想当初,她自己学琴时也曾让身边人受尽折磨,只不过,这琴声配合着逐渐上升的太阳,让人在室内有种憋闷感。 她只是,想去寻一处舒心放松之所而已。 地铁公车,几经辗转,她还是来到了学校。 先去王哲店里看了看小乌龟,顺便帮着王哲做了点事,照例吃过午饭以后,才去的穆川家。 穆川今天却是在家的,也刚吃完饭,一家人对于她的到来十分欣喜。只是,穆妈妈听说她居然吃过饭才来,颇有些不高兴,叮嘱她,下一回再这么着,她可就生气了! 叶清禾在穆妈妈面前撒了会赖,把老太太哄高兴了,才算罢休。老太太还对她说,“来这就跟回家一样!可不能客气!” 穆川在一边听了笑道,“老太太这是偏心眼儿呢,自从有了小荷,连我这亲儿子,小果子亲孙子都靠边站了!” “你知道个什么?女孩儿金贵!就得疼着!你们俩大小爷们,好意思争宠?”老太太说完,便寻思着今晚要给叶清禾做什么好吃的去了,并且强调今晚一定得留下来吃饭。 穆川刚准备坐下来陪叶清禾聊聊,电话来了,请他出去一趟。 穆川觉得十分抱歉,叶清禾却道,“师兄,您别客气,穆妈妈不是说要我把这当自己家吗?哪有在自己家里还客气的道理?” 听了这话,穆川和穆妈妈两人眼神均是一亮。 穆川走了,穆妈妈难免抱怨,“真是,不就是个老师吗?也不知道成天忙些什么,暑假也不得安宁!” 叶清禾笑了,“穆妈妈,师兄不仅仅是老师呢!” “姑姑!你来看我的作业!”小果子拉着她的手。 叶清禾暗笑,小果子一大早就在游戏里,这会儿作业写完了给她检查,只怕又想玩游戏了吧?好不容易盼得爸爸出去,又来给姑姑,真是妨碍他啊…… 不过,不得不说,小果子这孩子极聪明,作业确实做得又快又漂亮,但她还是给他指出了好几处错误,并且告诉他,每一个错罚一个小时时间,也就是说,这一个小时不能摸游戏。如此一算,小果子今天下午的时间泡汤了…… 看着小果子吃瘪的样子,她既觉得好笑,又暗叹,她跟游戏孩子咋就这么有缘呢?整完一个又来一个? 小果子去完成他的罚写作业去了,她则照例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看。 窗外是大阳台,阳台上植物葱茏,蔷薇花开得正艳,红白黄粉,尽显夏季明媚鲜妍。不知从哪家传来钢琴阵阵,远近正好,不闹不吵,倒像是给手中的书本天然配了乐。 这样的环境,原本是极适合看书的,可是,许是这环境过于安逸了,又或者,窗前她所坐的竹摇椅太过舒适,她看了没几页,居然睡着了…… 能够让她这般毫无戒心安然入睡的时候和地方并不多,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暗暗思忖,是不是真的太把这当家了…… 尤其,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穆川含笑的眼神…… “穆师兄……不小心睡着了……”她脸红了,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一床毯子,明显是穆川回来后给她盖上的。 穆川呵呵一笑,“夏天午困,正常的!只是下回记得多少盖着点儿!睡着了容易着凉!” 她的脸更红了,看了眼时间,竟然下午三点多了,不由惊呼,“我睡了这么久?” “是啊!睡得像只小猪,我进来你都不知道!”穆川笑道。 每次穆川说话,都会带有一种和孩子说话的宠溺式口吻,会叫她小猪,小家伙,小鬼……等等。这一切的称呼都让她有些不习惯,可是,却不抵触,反而有些享受。她想,她终归还是喜欢被宠着的,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独立和坚强…… “小果子要去游泳,你一起去吗?”穆川又问。 她的思绪还在摇摆沉浮,也没注意听他到底说了什么,随口答道,“嗯……”答完,才意识到什么,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穆川问。 “我……不会游泳……”她是只旱鸭子,彻彻底底…… 穆川并不打算强迫或者说服她,正想说,那你就在家里看书,小果子闯了进来,“姑姑姑姑,不会就去学嘛!不学的话永远都不会呀!姑姑,你去嘛……” 耐不住小果子死缠烂打,她终于还是答应了。 事先不知道要去游泳,自然也没带泳衣,临时买了一套,她挑了件款式保守的,能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款式,原本还想选黑色的,可小果子不依,非要她穿红色。 所有的运动,于她而言都是高难度…… 她穿着泳装出来的时候,完全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手脚都无处可放了,局促地站在池边,不知如何是好。 “姑姑!你真差劲!看我的!”小果子往水里一跳,小鱼儿似的的就不见了影子。 “师兄,要不,我还是……”她很想说,要不还是回家等算了,却不料,小果子不知道从哪儿又钻了出来,来到池边,把水尽数往她身上泼,还叫着,“姑姑,姑姑你快下来,再不下来我上来推了你啊!” “别!”可别真来推她啊…… 她恐惧地看着水,“我就下来,自己下来……” 倒是把穆川乐得哈哈笑,“小师妹,看不出来,也有你不能的!也有你害怕的!来吧,不怕,我教你!” 穆川先下了水,在台阶处一步一步引着她步入水里。 “师兄……给我个游泳圈儿吧……”她站在游泳池最边上,扶着台阶把手,死也不愿再往前走一步。 “用那东西永远也学不会!跟我来,不会淹着你!淹着了我负责!”穆川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她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可是,正是这一个松懈,导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沉去,同时,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水。 她只尖叫一声,“师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觉得鼻子胸腔里都难受极了。 手马上被穆川抓住,身体也从水里拉了出来,感觉到生机的那一瞬,她不顾一切地抱住身前的救命之物,大声地咳嗽,眼睛里进了池水,也被刺激得眼泪直流。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红着一双眼睛,泪眼婆娑的,边咳边叫他,“穆师兄……我……”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的她有多么招人怜爱,虽然这泳衣保守至极,可仍然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手臂,在红色泳装的映衬下分外炫目。为了游泳方便,取了她的大框眼镜,戴了游泳镜,这会儿游泳镜也摘去,一双眸子水润欲滴,眼眶泛红,如此委屈可怜地叫声师兄,任谁也无法抵御地碎了心…… “好了好了,没事了,是师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她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紧抱着他,他几乎无法动弹,只抽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好吧,我们不游了,上岸好不好?走,上岸去……” 小果子游了一圈,又绕了回来,对着叶清禾羞羞脸,“姑姑不害臊!这么大了还跟我爸爸撒娇!不害臊!不害臊!一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 叶清禾终于发现,自己是怎样的姿势扒拉着穆川了…… 窘迫地赶紧松手推开他,可是,刚一松手,又差点摔倒。 穆川赶紧抓住她,才避免了她再一次呛水。 再顾不上尴尬了,保命要紧,何况,人穆师兄正人君子,压根没那些意思…… 她抓着穆川的手指,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穆川也不知怎么办了,这小姑娘自己一步也不肯迈,此刻要将她弄上岸,就得抱她走,可这也不合适……“我们,上岸去?”他试着问了她一句,牵着她手,走了两步。 “不——”她坚决不肯动,死抓住他手指不放。 “那怎么办?在这里一直站着?”他哭笑不得。 她还是不说话,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样子,既狼狈又好笑。 穆川想了想,道,“这样吧,既然这么怕水,我们就要克服它!我牵着你,你就站那不动,我们先练换气,来。” 穆川示范给她看,沉入水里,而后又探出头来,“你来试试。” “不……我不……”她咬着唇,死命摇头。 这么下去,是要耗到池水干吗?穆川一狠心,“试试!不然我放手了!你自己在这里!” 说着,他真的要把手指从她手里挣脱。 “不……不要……师兄……我……我试试……试试……”她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这比从前三千米的考验还痛苦…… 她抓紧了穆川的手指,穆川又给她示范了一次,并给她重新把游泳镜整理好,她才试着慢慢往水里沉。 只两秒的时间,她马上浮出水面,不过还好,这一次真的没呛水…… “你看!不错吧!我们这么聪明的小荷怎么会被难倒呢?太棒了!再来一次,再试试……”穆川抓住机会对她大加赞赏。 叶清禾扁着嘴,吸着气,“师兄,你不觉得你的表扬昧着良心吗?” “呃……”穆川被问住,也觉好笑,“真的不错啊,比你之前大有进步!我们再试一次!” 叶清禾屏住呼吸,深深吸气,算是给自己打气,而后,再慢慢下沉…… 如此几番,总算对水没那么恐惧,憋气的时间也渐渐变长。 后来,穆川便跟她一起往水里沉,令她和自己一起数秒数,不到时间不准她出水面。 练了一下午,憋气这个入门技能总算是攻克下来了,虽然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松开穆川的手…… 水里,是另一个世界,透过游泳镜,看着陪自己一起在水下憋气的穆川,她心头越来越轻松,或者,游泳真的没她想象的那么难…… 回去的时候,小果子在她左右上上下下的蹦,“姑姑,游泳好玩吗?明天我们再来好不好?” 好不好?她问自己。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她始终对自己能学会游泳表示怀疑…… “姐姐,你不是怕了吧?”小果子这小家伙总善于用激将法。 叶清禾拍了拍他的脑袋,“来就来,谁怕谁!”她倒并不是中了他的激将法,而是觉得,这样的一个下午,过得很不错…… — 第145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我会恨你一辈子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5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我会恨你一辈子 许是游泳消耗体力的缘故吧,又或者是穆妈妈的菜做得着实和她胃口,那天在穆家她吃了两碗饭,而且,穆妈妈给她布了许多菜她全吃光了。舒悫鹉琻 “不错,运动还是有益的,至少消耗了体力,饭也吃得多了。”穆川对她的食量第一次表示了赞赏,要知道,她每次吃饭都跟吃猫食一样肫。 小果子在一边表示了深刻的怀疑,“爸,姑姑那也叫运动吗?就在水里扑腾了几下……” “算!当然算!”穆川看着叶清禾笑,“姑姑扑腾得那叫一个辛苦!还冒着生命的危险呢!” 这父子两人,是在以取笑她为乐吗摩? “再笑我!再笑我!我不学了!”她赌气地说。 “唷,姑姑还生气了!”穆川笑道,“好了,不说姑姑了,不然她明天真不陪你游泳了!” 叶清禾何尝会真生气,不过,时间不早,是时候回去了。 穆妈妈十分舍不得她走,可是又没办法,只好把自己做的京式小点心给她塞了一兜,“我知道你们家什么都有,可这是穆妈妈的心意,带回去晚上看书饿了吃。” “谢谢穆妈妈。”老人家的好意,她自然领了,而后,穆川便送她回去。 一出穆家大门,穆川便把她的背包和穆妈妈给她的零食包都接到自己手里,走在了前面,“走吧。” 叶清禾想说她自己来,可是,看着穆川的背影,她的脚步凝滞了。 她再一次地想起了爸爸。 她记得,念小学时爸爸来接她放学,也总是这样,把她大大的书包从她肩上移下来拎在手里,大手便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回家。 每每这样,妈妈便会抱怨:要训练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哪有家长给背书包的? 可是爸爸却说,你没看闺女背着书包的样子多么可怜,个子那么小,书包那么大,我不给她拎,个头原本就矮,越压越矮了怎么办?不信你拎拎,这书包多重! 妈妈自然是不会听信爸爸胡诌的,只说爸爸惯。 爸爸怎么说来着?咱俩不惯她,还指望谁来惯她? 呵…… 她站在楼梯上,眼里漫起了热度。 “走啊!怎么了?”穆川回过头来催她。 “来了!”她赶紧跟上他的步伐下楼。 回到萧家的时间比昨天更晚,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了。 暮色中和穆川告别,刚进家门,就听见二胡声传来,看来郭锦儿对这二胡是真心爱上了,不会练了整整一天吧? “清禾回来了?吃过饭没有?”姜渔晚穿着家常会客的裙子,笑语晏晏。 “是,吃过了。”她的神经自动绷紧了。 “没事,那早点休息吧。”姜渔晚看起来心情很好,说完这话,便笑着上楼了。 叶清禾呼了口气,待她转回她房间后,才迈上楼梯。 二胡声音越来越大,她转进自己房间,关上门,那声音才稍稍小了一些。 把尚湿的泳装拿出来,在阳台上挂着晾干,她关上窗户。 刚一回身,便看见门被扭开了,萧伊庭走了进来,脸上比昨天更阴沉。 “二哥。”她浅浅的一声招呼,对他的脸色,虽是习惯,可也捉摸不透。 “你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他阴阴地说了句,目光落在桌上的小吃上。 她微微一笑,“二哥也不错。” 他点点头,“的确!” 两人相对沉默,郭锦儿的二胡声此起彼伏。 “不知今儿妹妹上哪度好时光去了呢?”萧伊庭怪腔怪调的,眼神打量着她,余光却瞥到了窗外,那一件红色游泳衣,即便在暗夜里,也分外夺目,眸色瞬间暗沉。 叶清禾觉得他这话问得纯属无聊,没搭理他。 他的语气便尖刻起来,“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叶清禾皱了皱眉,这话当真是不中听…… 她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 tang笑的嘲讽,最终什么也没说…… 沉闷的气氛里,他忽然爆喝一声,“萧城卓!” 萧城卓正在对面自己房间看动漫,不知这一声大喝所为何,趿着妥协噼里啪啦跑过来,萧伊庭抓起桌上的小吃扔给他,“她给你带来的吃的!全部吃光!” “真的吗?谢谢姐姐!”萧城卓眉开眼笑的,手捻起一个,扔进嘴里,“好吃!太好吃了!姐姐你在哪买的?比一般的都好吃!” 萧伊庭脸上如涂了一层霜。 恰在此刻,却听得一声娇弱的惊呼传来,二胡声也突然停止。 叶清禾轻轻笑了笑,“二哥,去看看锦儿吧……” 萧伊庭咬牙,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微微跳动,一字一句,“不用你说!” 说完,毅然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萧城卓抱着吃的往外偷偷打探,突然回头眉开眼笑朝她招手。 她狐疑着走过去亦探头一看,只见郭锦儿已经到了她房门口,似乎是手指破皮出血了,泪光盈盈地举着,萧伊庭则低头在看,仿似一脸焦灼…… “我去拿药给你擦,包扎一下,休息别拉了,你今天拉得够久了。”萧伊庭说。 “我不,我等会儿还练!”郭锦儿鼓着腮帮子,鼻尖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透着娇弱而令人垂怜的美。 “说了别练就别练!你怎么不听呢?二胡不是一天能拉好的!”他皱眉,凶道。 不知郭锦儿是否不习惯他凶巴巴的语气,眼泪珠子悬而欲坠的,神情愈加委屈,“二哥,我只是……想快点练好……我这么笨……你总也教不会……我怕你失望……不肯再教我了……” 萧伊庭一顿,“你等着,我去拿药。” 拿药,必要下楼,从她的房间走过。 她拽着萧城卓赶紧往回缩,同时把门关上。 萧城卓笑得开心,“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伤了手了!不用再受她的折磨!姐姐,你不知道啊,今儿晚上我这耳朵可真是饱受摧残!作业都无法写!” “怎么能这样呢?谁刚开始学琴的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儿练好了就是享受了。”她说着这话,自己都觉得违心…… “反正就是难听!就是吵耳朵!如果她这么拉一个暑假!我宁可回爸爸那里去了!”萧城卓咬了一大口糕点,“我希望她手慢点好!或者,怕疼,伤了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拉琴了吧!” 可是,萧城卓的小算盘打错了…… 第二天一早,拉锯般的琴声如约响起…… 萧城卓抱着枕头滚到她房间里来,喊着,“救命啊姐姐!救命……” 对于此,她只能摸摸他的头,安抚他,“快收拾收拾补习去吧……” 好歹,他还能上学躲避整个白天…… 不过,她也答应了小果子今天继续去学游泳,萧城卓走了没多久,穆川电话打来了,说是上午要去开一个会,等会儿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萧家附近,可以顺路来接她。 这么一来,她决定上午不外出了,就在家里等吧。 只是,郭锦儿这么刻苦地拉着琴,她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便只能使出平心静气的法宝来——练字。 想着师兄的字能和父亲的如此相像,而自己作为父亲的女儿,字体却越走越远,心中到底是不服的,于是把自己仅有的父亲的遗作拿了出来,铺在桌上临摹。 第一遍不满意,索性一个字一个字地临,每个字勒令自己写一百遍。 如此,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她还没写完,穆川的电话就来了,告诉她五分钟后即到,让她做好准备。 她马上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至于桌上的字还没干透,也没写完,想着待会回来再写,便只把父亲的原作收了起来。 打开门,一道身影挡在了门口,“去哪儿?” “出去。”她简单地答道,并不认为自己须事无巨细向他如实汇报。 “不准去。”他手撑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形完全将整个门给堵住。 她蹙眉看着他, 不知他要干什么。 “我妈出去了,云阿姨孙子生病,今天请假,你出去了,我吃什么?”他阴沉着脸说。 她觉得有些好笑……好笑得让人无力…… “我肚子饿了。”他持续看着她,几分蛮横,也有几分无赖。 从包里拿出钱来,交给他,“可以叫一天外卖了!或者你们俩出去吃也够了!” 他一动也没动,甚至看也不看那钱,冷笑了一声,“怎么?不用我写书面申请了?” 不管他接或不接,她返身,把钱放在书桌上,“搁这了,你自己拿吧。” 他依然撑着门框,没有放她走的趋势,目光看着钱的同时,也看见了桌上她刚练的字,不是她自己平时的体,而是临摹的另一种体…… 她走到他面前,轻轻地道,“二哥,请让一下。” “不、让!”他盯着那些字,那些她用心临摹的字,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眼来。 她无措了,“二哥,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孩子……” 一句未说完的话,却彻底将他激怒,“孩子?!我像个孩子!所以你格外喜欢去会老男人是吗?叶清禾,你搞清楚,你是学生他是老师,你跟他传出点什么话来你这脸丢得起吗?你丢得起这脸,我们家还丢不起呢!”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当终于将几句话消化完以后,只觉五脏六腑有什么东西磕着她,磕得难受。 “二哥,不会给你们萧家丢脸的,我,本来就不是萧家的人,别忘了,我姓叶……”她目色一片淡然,对着他,却不知道目光的着落点该在哪里。 他撑在门框上的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拎住了她的胳膊,风雨的气息夹杂着他身上衣服野菊花的清香扑头盖脸而来,“不是萧家人?叶清禾!你也别忘了!你吃我萧家的饭!穿我萧家的衣!我萧家供你念书!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你不是萧家的人!你良心被狗吃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把一个伤口暴露出来让对方伤害过后无果,那么,他就会在这个伤口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撒野…… 这是人的劣根表现之一。 她凝视着他,双唇微颤,镜片后的睫毛也在颤抖着。 僵直了身体,胳膊用力从他手中抽出来,无处可依地抱紧了她的背包,所有的情绪都在双臂紧拥的时候慢慢沉淀,手臂越用力,情绪也越平淡。 周遭的空气如笼一层暴雨来临前的黑云,她的声音轻飘飘地渗入黑云的缝隙里,细弱,却坚定,“二哥,我说过,我会还的。萧家于我有恩,我铭感五内,我叶清禾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再给我两年时间,两年,我会将萧家施予我的一切,全部归还……或者,其实现在也可以了……我现在就可以还清……” 她的话让他更加暴怒,双臂一挥,“你还什么还?!你拿什么还?!你还得清吗?我爸爸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你拿什么来还?还有我……”他一愕,脸色紫涨,“你拿什么还?!” “我……”叶清禾语结,这世上最难还的,确实是人情…… “叶清禾!你还不清的!什么不是萧家人!你就在放/屁!你手里拿了什么?给我!”他走上前,用蛮力将她的背包抢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就有昨晚那件泳衣…… 他二话没说,将泳衣用力一撕,给撕破了…… “萧伊庭!你太过分了!”纵使她再隐忍,也是有限度的,他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过分?我还有更过分的!”他伸手将桌上她练过的字胡乱揉成一团,直接扔进垃圾桶,之后还不解气,打开她的抽屉,一把将里面的原作拿了出来。 她惊慌到了极点,大声尖叫,“萧伊庭!你别动!你敢动它我会恨你一辈子!” 从来没见她如此激动过…… 从来没直接叫过他名字…… 恨一辈子是吗? 他热血一涌,唰唰两声,手中攥着的字幅撕成了四片…… 她的心,瞬时如割裂了一般,前所未有的失控,尖声叫着扑了上去,眼泪磅礴,和他抢着那些碎片…… 争夺中,不知道到底是她在扯, 还是他在继续撕,只见片片纸屑,如飞花一般飘散在空中,而后,缓缓飘落…… 叶清禾呆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连眼泪都停止了流淌,任那纸屑落在她头顶,肩膀,或擦过她指尖,落在地上…… 眼前的一切仿似都不存在了…… 她看见的,只有爸爸出殡那天,漫天飞舞的纸钱…… 那天,风很大,从出殡那一刻开始,一直到入葬,一路,强风将整个世界都翻转过来了,满世界飘的,全是这样白色黑色的屑,暗无天日…… 她的手机再一次响了…… 她也没听见…… 始终站在那一堆白色的废屑里,宛若灵魂抽离的壳…… 他余怒未消,站在原地微喘着气,她此刻的模样,却使得这电话铃声成了另一波怒火的导火线。 他拾起电话,狂躁的一声,“喂?” 那边是穆川,已经在等待叶清禾,听得他的声音,有礼地问,“请问叶清禾在吗?” “她不在!家里有事,不能出来了!”他没好气地说,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了,而后看着她,甚至带了挑衅的意味,可是,她也没有听见,脸色苍白如纸一般…… 第146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一个轮回的光阴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6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一个轮回的光阴 这样的她,让他心头一震。舒悫鹉琻 欲往前一步,却在举步的瞬间止住,那一地纸屑阻止了他靠近的欲/望。 至于吗?一副字而已…… 只是那样一副字而已! 如此想来,怒气又生,却无从再发泄,用力将手机一甩,甩到了地上,伴着一声大响,手机摔裂开来…钰… 只是,这所有的声音,都没能激起她的反应…… 她站在那一地纸屑里,在她的世界里,就此消遁,只留一身空壳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这怒火,再无别处可发…咬…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其实二胡声早在他们争吵之初就停止了。 在他摔出手机的瞬间,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郭锦儿被那声音惊了一跳。 这屋子里满室的狼藉和萧伊庭盛怒的样子,让她不知所措,叶清禾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无法理解,之前还在她自己房间的时候,就隐约听到,好似是为吃饭而争起来的。她走进去,试图劝一劝。 “二哥……清禾妹妹,别生气了,我去做饭好了……”她站在萧伊庭面前,弱弱地说。 只是,叶清禾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萧伊庭好像也没听见。叶清禾不知道看着哪里,而萧伊庭则直勾勾地盯着叶清禾,眼里暗云涌动,完全看不明白这暗云的背后有什么……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我做得不一定好吃……可是……还是我去吧……我会努力做好……” 两人仍然没有理她。 “我去了,二哥,清禾妹妹,你们别吵了,待会儿吃饭。”她转身欲走。 却听萧伊庭骤然一声大吼,“做什么饭!出去吃!” 郭锦儿被他吓了一大跳,站着不敢动了。 萧伊庭臭着一张脸,拿过桌上的钱,大踏步出了房间。 郭锦儿叫了声“清禾妹妹”,结果清禾没理她,她也转身跟了去了。 终于,一切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叶清禾蹲了下来,木然地,将那些纸屑一片一片拾起来,一片也不曾落下,一如父亲葬礼结束后的那个晚上,她蹲在父亲房间里,一件一件收拾父亲的衣物一般…… 没有泪。 再也没有一滴泪…… 亦如那个夜晚,痛到了深处,僵硬得仿似血液都不再流转,眼泪亦冻结成冰…… 把所有的纸屑装进背包里,从抽屉里取出那张照片,如来时一般,只带着这两样,魂游般出了萧家的大门,融入夏日午后,灼热的艳阳里。 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是分外的冷…… 萧伊庭领着郭锦儿去了附近的餐馆,点了一桌的菜。 待菜一一上桌,他却盯着餐桌发呆,一口也没吃。 郭锦儿沾了几筷子,甚觉无味,搁下筷子劝他,“二哥,你吃点吧,回去哄哄清禾妹妹,不管怎样跟她道个歉就好了。” 他只是盯着菜发呆,仿若没听见她的话。 她叹了一声,给他盛了一碗汤,“二哥……”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他猛然站了起来,扔了一把钱在桌上,“你吃吧!我出去会儿!” 他是跑着出餐厅的,而且越跑越快,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家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已是人去楼空…… 似乎,除了那一地纸屑,她什么也没带走…… 那张纸,那幅字,对她果然重要,即便化成了屑,她也要带走…… 在她房间里,对着柜子和门一阵发疯似的拳打脚踢,然后打她的电话,却突然想起,她的手机已经被他摔碎…… 突然间,便断了所有的联系……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按紧了心口,指甲用力地往里抠,很用力,很用力…… 在某一个瞬间醒悟过来,疯一般又往外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他不是第一次这般疯子一样傻瓜一样满世界去找她,可是,每一次都把她找回来了,这一次呢? 走投无路,他去了王哲那里,问王哲:她可曾来过? 王哲看着她,摇摇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前两天萧伊庭只是打电话来询问清禾可曾来过学校,今天却亲自找上门来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王哲对这对奇怪的兄妹颇感无语。 他失魂落魄的,也没回答,转身就走了。 最终,他走向了家属区,穆川的家。 叩开穆川家的房门,出现穆川略显惊诧的脸,他下意识往内看,并没有叶清禾的身影。 “你好,请进。”尽管惊讶,穆川还是反应过来,联想上午那个电话,估摸着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垂下头来,“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想来问问,清禾有没有来过?” “没有。”穆川说完也焦急起来,“清禾出什么事了?” “她……”萧伊庭有些犹豫,最后说,“她……情绪不好……跑出来了……” 穆川是聪明人,知道他没说实话,也隐约猜到一些事情,只是没再多问什么,只道,“我去找找看。” 萧伊庭眼里一亮,“你知道她在哪?” 穆川顿了顿,摇头,“不知道。试试吧……” 他拿了车钥匙出门。 萧伊庭紧跟其后,并且坐进了穆川的车里。 穆川驱车而行,萧伊庭则一直盯着窗外,不错过窗外每一个过往的女孩。 穆川则开着车往有荷花处寻找,学校荷花池边没有找到,他脑中灵光一闪,来到了某大著名荷塘边…… 终于,荷塘的石椅上,坐着形单影只的她…… 穆川发足往她奔去,萧伊庭亦跑了几步,却在渐跑渐近的过程中放慢了速度,那一道淡淡瘦影,使他的脚步无法跟上心跳的速度,最后停了下来,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穆川跑到了她身边,在她身前蹲下。 她怀里抱着一个背包,目光躲藏在镜片的后面,只看见一片亮晃晃的光。 她倒是看见眼前的人了,微微地动了动唇角,“穆师兄……” 他松了口气,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色,轻蹙眉头,却极其温和地问,“怎么了?” 她垂下眼睑,紧了紧怀中的背包,低语,“没什么,我只是……想爸爸了……” 眼前的她容色淡然,轻描淡写说起“想爸爸”这三个字,就好像,前几年他出差在外几天未归,小果子给他打电话时说“我想爸爸”了一样…… 只是,这淡淡的三个字背后,隐藏了多少波涛汹涌? 越是这样清淡,越让人心疼吧…… 穆川沉默了一会儿,轻问,“是不是没有再回去看过老师?” 叶清禾微微点头,是啊,自从四年前跟着萧城兴来到北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下个月,我陪你回去看看吧!”不是问她“去看看好吗”?而是直接的一个祈使句——回去看看吧…… 她嘴唇微微一颤,再度紧了紧怀里的背包,似有些不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穆川微微一笑,“坐在这里多久了?现在回去好吗?” 她踌躇着,不舍的神色,抱着背包,注视着那田田荷叶,梦呓般道,“这荷花还没开呢……当年,爸爸就是在这里陪着妈妈作画吗?” 穆川知道,她这个问句并不需要回答,它本身就是一个事实,封一诺和爱妻相逢于荷塘,成就一段诗画佳话。叶清禾疑问的句式说出来,只是表达她的缅怀罢了,而他,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才会来这里寻她…… “是吧!我也不知道,那会儿,我还是个小毛孩,没有机会认识老师和师母呢。”他应承着,陪着她打开记忆的阀门。 她扬着下巴,浅浅的微笑自她唇边溢开,“其实,真好……” “什么真好?”穆川小心翼翼地轻问,唯恐碰触了不该碰的回忆,会使得她伤心难过却又不愿言明。 “爸爸妈妈呀!妈妈始终陪着爸爸,他们在天堂里也不寂寞孤单,真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仰望着蓝天,唇角的笑容甜蜜而满足,穆川心中突然酸楚不已,傻孩子,他们不寂寞不孤单,却独独把你这么形单影只地留在了世上…… “小荷……”他动容地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给予这个看起来如此平静,此时此刻依然微笑得如静菡初开的女孩。 “穆师兄,其实我是个胆小鬼对不对?小时候就常听爸爸说这儿的荷塘,跟着爸爸背诵课文,那会儿就对这里充满憧憬,可是,来北京四年了,却一次也没有勇气过来看看……”她用柔和的、悦耳的声音说着,唇角始终含了微笑,如同dj在念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却与自己无关…… 他想,她不会哭了,不会再像和她初度重逢时那样痛哭流涕。这般的她,是不是比大哭一场更糟糕呢? “小荷……” “穆师兄,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考这所学校中文专业的,像爸爸那样……”她打断了他欲说出来的安慰的话。 他凝语,知道这个女孩并不需要安慰。 “那后来?”他问,后来为什么会改了想法? “后来啊……”她唇角的弧度愈加明显,小小的唇瓣如一弯月牙儿,只是,却没有往下说,尾音拖得长长的,如轻烟,飘渺得让人揪心,那一抹如月牙儿一般的微笑,亦如隔了云端,模糊而不真实…… 穆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分明是微笑着的,他却越看越心疼…… 午后七月的太阳如火如荼,他蹲在这里,太阳炙烤得他头顶发烫,然她的容颜,她的神情,她那淡若轻烟的微笑和语调却仿佛形成一个结界,将所有的炎热阻隔开来,清凉和淡然自她身上每一处丝丝缕缕层层叠叠往外烟一般渗透笼罩,使得入这结界的人,心也跟着发凉…… 凉得发颤,凉得发疼,炎炎烈日下的她,如同坐在秋夜薄月里,仿佛,不属于这酷热喧闹的人世间…… 他忽然有一个感觉,不能让她再在这里坐下去了! 于是道,“小荷,我们该回去了。” 她沉默着,望着那起伏的接天莲叶,恬静而安好。 “小荷,你不是说吗?爸爸妈妈在天上很好很幸福,小荷也在人间快乐地活着,好不好?该吃午饭了,让爸爸妈妈看着小荷好好地吃饭,让他们放心,好不好?”他如同哄着孩子一般哄着她。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答应得十分爽快。 仍是将背包抱在怀里,她站了起来,笑容微扬,“好。” 他还准备了一些话,来不及说,被她这一个“好”字给卡了回去,甚至让他有噎着的感觉。 有时候,任性的孩子反让人更放心些…… “那……走吧……”他语气有些接不上来。 “走啊!”她轻盈地迈步,和他并排而行,直到视线范围里多了另一个他。 荷塘的四周,缀满轻柳,青翠的柳条密密实实飘飘忽忽地垂下来,似丝绦似流苏,结成碧绿的幔,微风中轻摇。 他便站在那幔帐之下,较之柳条的柔软碧翠,挺拔却颓丧…… 就这么站着,隔了数尺的距离,隔了一个轮回的光阴。 他看着她,看着穆川身边紧抱着背包的她,脚步如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也迈步出去,欲说话,未语先哽,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静静地笑着,烈日下,如不化的雪菡,却原来,隔在他们中间的不是灼热的夏日之气,是冰山…… “走吧。”她如烟的声音破冰而来,仿似来自遥远的天边,却不知,一句“走吧”是与何人说? 萧伊庭垂下眸,看着那双穿着平底凉鞋的一双足向自己的方向靠近,一步,一步,每靠近一步,心的位置便往上提了一寸。 当她终于和他平行,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心提到了最高点,呼吸也异常急促起来。 全身血液一涌,他伸手抓住了她臂膀,急道,“妹妹,我们回家……”未料,声音已沙哑…… 她停住了脚步。 沉默接踵而来…… 空气里如同缺了氧,憋闷得让人窒息。 他无法呼吸,亦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紧紧的…… 混沌的空气里,他听到轻幽的一个“好”字…… 又是一个“好”字…… 只是一个“好”字…… 没有抗拒,没有挣扎,轻微的,却如深山晨钟,“咚”的一声巨响,回声荡漾开去,绕而不绝…… 他的心瞬间归了原位,呼吸顺畅起来,仿似死过一回般,却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几欲虚脱…… “走……”他拉着她的手臂,和她一起,迈步的瞬间,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穆川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直到走回停车处,请他们上车,他开车送他们回家。 这一路,再没有人多语,车一直驶到萧家。 萧伊庭急速从车上下来,要给她开门,她却已经轻巧地自己下车了。他于是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原是想牵她的手,可是她一直抱着她的背包…… —————————————————————————————————— 明天见~!!! 第147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伤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7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伤 他拉着她来到穆川面前,低头,哑着声音,“谢谢。舒悫鹉琻” 穆川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他承诺。 穆川便和她挥别,“小荷,再见。”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看着他上车,看着他远去…钰… “走吧,回家。”他拉着她,走上台阶。 推开门,便看见郭锦儿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十分不安的样子,看见他俩回来,终于喜极,“你们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了!” 两人不语咬。 郭锦儿的目光落在萧伊庭的手上,那只紧拽着叶清禾胳膊的手。笑容却更是讨喜,亦上前来,挽住叶清禾另一只胳膊,轻道,“清禾妹妹,饿了吗?我打包了饭菜,没吃过的哦,我们一起吃吧。” 郭锦儿挽着她来到餐桌边,还给她和萧伊庭都盛了饭。 叶清禾端坐着,对郭锦儿笑,“谢谢。” “清禾,你不用跟我客气!”她把饭端到萧伊庭面前,“二哥,你也吃吧。” 萧伊庭没表情,没说话,也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一桌的饭菜发呆,一如适才在餐厅里一样。 叶清禾倒是默默地吃了一些,吃完还把自己和郭锦儿的碗筷收拾了,只是,即便是洗碗,也仍然把背包背在身上,而后,便上楼去了。 一直坐在餐桌边如雕塑般的那个人,直到她上楼才终于有了反应。 叶清禾回到房间,他便站在她房间门口。 她直到他在的,抱着背包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那些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发呆。 她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蓝色棉质的长裙,长发披散着,朴素无华。从后面看去,单薄得像贴在窗口的一个小纸人儿…… 他犹豫着,终究走了上去,立于她身后。 却不知道说什么…… 窗口有风,淡淡的,将花园里不知名的气息带了进来,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体息,堵住了他的鼻息,一时难以呼吸。 “对不起……”他说。如果那副字真的对她如此重要…… 她默默地站着,无声无息…… 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足一尺的地方,微风扬起她的发丝,甚至有丝丝缕缕拂到他胸口手臂,可是,这一尺的距离,却如天边那么远…… 他倒吸一口气,猛然伸出双臂从她身后将她拥入怀里,连同她的背包一起…… 她没有挣扎,没有抵抗,如一个人偶一般,任他抱着,任他的手用力在她胳膊上揉.捏,任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直到她的胳膊上红印连连,她亦未曾吭过一声,未曾动过一动。 天气炎热得,空气也终于变得静止,不再流淌,在他和她之间结成一道看不见的,坚实的膜。 他纵是将她抱得再紧,也无法冲破这道膜的阻碍。 荷塘边那幅画儿一般的情景在他眼前重现,莲叶层层叠叠接天而去,她坐于石椅之上,微笑的侧脸恬静而美好,穆川则蹲于她面前,和她说着许许多多的话,那些轻言细语的,他听不见的话,唯有两人的微笑,和那些蓬蓬勃勃的莲叶融合一副和.谐的画卷…… 情不自禁用力将手臂一收,她整个人如同被嵌进他怀里,可是,她那么单薄的,他仿佛抱到的是自己的胳膊了…… 越收得拢,越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他终是松开了她,去拿她的背包,那个从他在荷塘边第一眼看到她,她便一直紧抱在怀里的背包。 此刻的她,才突如惊弓之鸟,有了反应。 她转过身来,死死地抱住背包,不让他抢走。 争夺间,她的眼镜掉落,她一双平素总是那么淡然的眼眸里,此刻,看着他,充满了敌意…… 他的手一颤,差点就松手了…… 那一双眼眸里的光,如刺一般,扎得疼。 “我不会再撕了……”他说,“我把它……还给你……”说着,却是眼眶一热,眸中水润处,萎顿和哀戚浮沉。 那一个瞬间,她微微呆滞。 他用力一扯,终于将背包抢了过来,而后,打开背包,将那些纸屑全部倒了出来,摊在地上。 其中,有两块飞到了床底,他曲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钻到床底下把它们找出来,归在一处。 而后,便开始拼接那些纸屑。 她站在窗边看着他,突然之间开始流泪,那些郁积在心里的,整整一个下午都不曾迸发的泪水,说来就来,如夏日里突如其来的骤雨,磅礴而下。 从那一刻开始,一直到黄昏,他蹲在地上,将那些他亲手撕毁的碎片一片一片重新复原。 她便站在窗边,脚步如被钉住一般,就这么看着他,始终看着他,而不曾靠近半步,看着他将纸片复原…… 只是,到最后一片也用光的时候,发现还缺了几块…… 他拿着她的书包倒腾,每一个角落里都翻遍,也没有多余的纸片了。 又将她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找遍,床底,柜角,垃圾桶,连同她自己的写的字,也曾被他揉成一团的全都捞了出来,仍是没有找到。 他蹲在地上,呆了一会儿,似发了狠心一般,坚定地道,“我会还给你的!一定会!” 说完,他跑下楼,疯子一般把家里每一个垃圾篓都给倾倒了出来,在鸡蛋壳菜叶和剩菜里翻找,只是,除了沾得满手油腻,什么也没找到…… 而后,顾不上洗手,直接冲出了厨房,冲出了家门,冲进黄昏暗金色的暮光里。 如果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是一出哑剧,郭锦儿自始至终是这场剧唯一的观众,只是,完全不明白萧伊庭这是在演什么内容,追着他的背影出去,大喊,“二哥,你去哪里?” 可是,萧伊庭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便远离她的视线了…… 他搭着车,一直去了某大,下车后,在通往荷塘的路上寻找,只要看见类似的白色纸片便捡起来看,每一个垃圾桶都不错过,可是,直到他把荷塘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也找遍,还是没有发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他沮丧地沿着原路返回,忽然想到,依着她的性子,很有可能是搭地铁出门的,于是回去的时候,改乘了地铁,只是,当他进入地铁站的时候,才感觉如此的无力,时隔半天了,他要如何才能知道她坐的是哪一趟地铁,又怎能保证,那两张小纸片依然还在原地…… 就好像,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样…… 他颓然坐在了台阶的最后一级,看着身边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终于绝望…… 既然再也找不到了,就此罢手吧…… 就此罢手…… 强烈的酸楚冲上心头…… 他眼前浮现出那张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拼凑的字幅,斑驳的撕裂的痕迹,还有残缺的那一块,在他心中形成投影,并将他的心也包裹起来,二者融为一体…… 他满手污渍地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出门时穿的t恤已经脏得不像样,就连牛仔裤也是黑灰混沌。 姜渔晚还没回来,家里没有其他人,郭锦儿依然在等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二哥,你回来了,刚才干妈打电话回来,我说你出去买东西了……” 说着,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大吃一惊。 他却如没听到她的话,甚至没看见她这个人,神情恍惚的,从她身边走过,直接上楼了。 郭锦儿咬了咬唇,委屈而着急,“二哥,你吃饭吧,你一天没吃了……” 仍然只是给了她一个背影,没有搭理她。 “二哥,饭菜还是热的,是清禾做的呀!”她冲着他的背影说。 他还是如若未闻,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拐角。 转过拐角,来到她的房间,轻轻一扭门锁,门开了。 她站在书桌边,书桌上,则是那副撕毁的字,已经被她自己从地上挪到了桌上,而且,还用同样大的白纸为底,用胶水将碎片粘在了白纸上。 只是,那些斑驳的裂痕,像一道道伤口,刺人的眼;缺掉的那一块,她用手指在上面描绘着,一点一点…… 他心里又呈现出那样一副画面来,伤痕如网,越勒越紧,直到勒出一个个缺口,破损不堪…… 他走到她身边,盯着她的手指,心头升起无力的,微弱的光亮。 还是那一句,“我会还你的……” 而后,便去拿那副粘合起来的字。 直到一双污迹斑斑的手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同样污迹斑斑的脸和衣服…… 他也终于发现自己的手多么脏,和那白纸一衬,不堪入目…… “我……去洗手……”他快步进入她浴室,仔仔细细将手洗了个干干净净才重回她身边。 “我会还给你!”仍是这几个字,他将字取走了,回到他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萧城卓则从房间里探了个脑袋出来,想了想,最后还是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清早,姜渔晚收拾妥当打算出门,昨晚回来得晚,到家时几个孩子房门都关着,她便直接回房睡觉了,萧城兴出差好一段时间了,她这几天怎么也得去公司看看。 云阿姨请假,原本以为没有早餐吃,可餐厅里已经坐着三个孩子了——郭锦儿、叶清禾和萧城卓。 “干妈,吃早餐了!”郭锦儿乖巧地起身叫她。 碗筷已经摆好,早餐也做得颇为丰盛,她心情略好,问,“谁做的早餐啊?” “是姐姐!”萧城卓忙道,“清禾姐姐!我也帮忙了!” 姜渔晚轻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说着,在餐椅上坐下,发现还是少了人,“伊庭呢?还在睡懒觉?”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姜渔晚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叶清禾没有说话,萧城卓则抢着说,“大嫂,萧伊庭肯定玩一通宵游戏,这会儿睡大觉呢!” 这于萧伊庭倒是常事,姜渔晚笑了,“这孩子,好不容易爸爸和哥哥都不在家,倒是松了弦了,不过,好歹现在已经是名校生了,暑假玩玩也就罢了,城卓可不能松懈!” “知道,大嫂,我不会呢!”萧城卓眨了眨眼,把一个豆沙馅包子夹给她,“大嫂,你试试这豆沙包,可好吃了,馅是红豆的,我捏的。” “好!我吃。”姜渔晚满意地道。 只有郭锦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动筷子。 “怎么了?锦儿?不合胃口吗?”姜渔晚注意到她,关切地问。 “干妈……”郭锦儿一脸焦虑,可是看看叶清禾,又看看萧城卓,把话吞了回去,低下头来。 姜渔晚这些年什么没见过,也极是敏锐的一个人,马上意识到这几个孩子是真有问题了,搁下筷子,正色道,“到底怎么回事?锦儿你说。” 郭锦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泪光盈盈的,“干妈,你去看看二哥吧,二哥他不对劲,昨天一整天都没吃饭,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玩游戏,可是我觉得不是……只知道他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说完,又对着叶清禾和萧城卓说,“对不起,清禾妹妹,小叔叔,我只是真的很担心二哥……” “有这样的事?”姜渔晚脸色都变了,儿子是她的心头肉,一天不吃饭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瞧这情形,明显是跟叶清禾有关,她的脸色不免沉了又沉。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她马上起身上楼找儿子去了。 萧城卓恼火地瞪了郭锦儿一眼,“告状鬼!你是不是小学一年级的智商?这么大还告状?” 郭锦儿欲争辩,却委屈地垂下头来。 萧伊庭的房门仍然紧闭着,她在外敲了敲,“伊庭?伊庭?睡着还是醒着呢?答应下妈妈!” 没有动静…… 姜渔晚心中焦躁不堪,用力踢门,动静大得不管儿子此刻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应该醒了,可是,那扇门却始终紧闭着。 “伊庭!你再不开门,我叫人来砸门了!”她急道。 眼看着仍旧没有开门的迹象,她恼火不已,急速下楼,再顾不得其它,冲着叶清禾嚷,“你到底把伊庭怎么了?如果伊庭有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叶清禾原本静静地坐着,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亦朝楼上走去。 经过姜渔晚身边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萧伯母,我这就……” 话没说完,姜渔晚一个巴掌扇下来,打掉了她的眼镜,在她脸上留下鲜红的掌印,而后还不解气,用力在她脸上一掐,“我就知道你是个祸水!是个惹事的!从你进家门那天起我就知道!” 叶清禾不躲不避,反倒是萧城卓冲了上来,把叶清禾拉开了,“大嫂!你怪姐姐干什么?萧伊庭自己的错!” “错什么错?伊庭有什么错?我们萧家把你接来,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我们还错了是吗?这年头好人真是做不得!看来我们确实错了!错就错在不该接你这个白眼狼来家里养着你供着你!”姜渔晚担心儿子,儿子是她的心尖宠,言语一时极难听。 叶清禾脸色微白,萧城卓的反应也极大,护着叶清禾,大声道,“大嫂!您的意思是我是白牙狼,白吃你家的白用你家的了?” 萧城卓已经是初中生了,再不是几年前那个无忧无虑傻乎乎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属于他的敏感。 姜渔晚言辞略堵,她自然不是说这个小弟弟,只不过无辜牵涉到他了,脸上下不来,儿子还在里面情况未知,烦乱之下更是口不择言,“叶清禾,你真够本事!跟你妈当年一样有本事!哄得男人围着你团团转!伊庭、伊朋、老头子,现在连一个小孩子也护着你,我可真佩服你!” ———————————————————————————————————— 明天见哈~!哈哈,虽然亲们不喜欢听~!好吧,亲爱的们天天见~! 第148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回不去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8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回不去了 “萧伯母,可不可以……不要说我妈妈?”叶清禾略显激动,可还是尽量保持了声音的平稳和柔和,“萧伯母,清禾做得不好的地方,您是长辈,请尽管指点清禾,清禾年纪小,不懂事,更不懂什么叫男人围着转,得遇大哥二哥关爱,萧伯伯怜悯,以及萧伯母收留,是清禾一生最幸运之事,至于小叔叔,您也说了,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舒悫鹉琻萧伯母您那么美,出身那么高贵,能得到萧伯伯一生珍爱,且教育出大哥二哥如此优秀的孩子,必然也是学识过人,清禾能得萧伯母教诲,实在是有幸。清禾的妈妈已经去世了,清禾视萧伯伯为父亲,自然也视萧伯母为母亲的,有这样的父亲母亲疼着清禾,妈妈在天之灵看着,也会倍感欣慰。” 姜渔晚倒是十分震惊,从没发现这个闷不出声的叶清禾居然如此能说会道,心中感慨自己小看了她,而叶清禾口中口口声声提到萧城兴,也让她回归了些理智,若萧城兴知道自己动手打了人,只怕自己讨不到好去…… 她盯着叶清禾,越发觉得这个女孩陌生,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不说,把故去的妈也搬出来,反话正着说,恁是把她的口给堵住了,更重要的是明显把萧城兴搬出来了…… 她哼了哼,“怎么?想跟萧伯伯告状?你以为萧伯伯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向自己的妻子发难?你说啊,给萧伯伯打电话,就说我打你了!拿我手机打!”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没底的,如果叶清禾真的打电话…钶… 叶清禾脸上红印斐然,可是自然不会去拿她的电话,谁知萧城卓一把抢过了电话,“打就打!我告诉大哥你欺负人!你要赶我和姐姐走!” 姜渔晚脸色一僵,“城卓!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你别瞎捣乱!” “我没捣乱!我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萧城卓果然拨了萧城兴的号码闽。 “你……”姜渔晚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生骄傲,不把谁放在眼里,独独对萧城兴,只因爱得太深太在乎,所以才总是对他心存惧怕。 “小叔叔,给我。”叶清禾找萧城卓要手机。 若是姜渔晚,萧城卓必然是不会给的,但叶清禾开口,萧城卓对着大嫂哼了声,还是把手机给了叶清禾。 电话接通了,萧城兴在那边问,“渔晚?有事?怎么不说话。” “萧伯伯,是我……”叶清禾轻道。 “清禾啊!”萧城兴笑了,“怎么了?” “萧伯伯……萧伯母她……”叶清禾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姜渔晚脸上略略现出紧张之色,不过却冷言看着叶清禾,好像在说:看你怎么说。 叶清禾最终道,“萧伯母她有些不舒服,您什么时候回家呢?” “哦?渔晚怎么了?”萧城兴对于妻子,自然还是担心的。 “可能是您不在的时候管理公司累着了吧……”她说。 “哦!那让她多休息,我这两天就回来了!”叶清禾听着萧城兴的话,看见姜渔晚脸上的紧绷明显一松…… 她把手机交还给姜渔晚,脸上被掐之处还泛着疼,“萧伯母,我不会告状的,萧伯伯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让他不高兴?而且,萧伯母,您的教诲我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有半分忘本,可是,萧伯母,不是每一件事想瞒就瞒得住的啊,比如,假若……” 她只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看了一眼萧城卓…… 姜渔晚在她这语气以及看向萧城卓的眼神里倒是明白了几许,假若她和萧城卓今天走了…… 也清楚自己今天说话过于冲动,可那不是因为担心儿子吗? 只是,她这样的性格,要她直接在叶清禾面前承认她错了也是不可能的,只对萧城卓说,“你大哥马上要回来了!你可别乱跑!” 萧城卓是个聪明的孩子,又到了懂事的年纪,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倒也看得明白,脸扭向一边,“你要再欺负我们这样没有妈妈的孩子,我就走!和姐姐一起!” “我哪有欺负?”姜渔晚憋了口气,对这个小弟弟软声道。 叶清禾不打算再继续在这里做无谓之争,让萧城卓下楼去盛早餐上来,她自己则去了萧伊庭的房间。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扇门,最终竟还要由她来敲开吗? 站在厚重的大门前,她曲起手指,轻轻叩击,里面没有声音。 “二哥,是我,开门。”她说。 还是没有反应。 她又加大了声音,“二哥,我是清禾,开门。” 终于,那扇紧闭的门敞开,门内的他,依然穿着昨天那件脏兮兮的牛仔裤和黑灰交杂的t恤,甚至,脸上也还是黑一块白一块,眼中还泛着红血丝,瞳孔,却因了这熬夜而格外亮。 房间里光线很好,七月艳阳在一大早便他身后铺展成金色的幕布,窗外树木枝桠老旧叶子片片陈绿,没有风,树叶一动不动,宛若一幅基调沉闷的画,木质雕花的窗户自成天然画框,框住这一室景,一室气流,还有定格在画框里颓败的男子…… 时光流转,曾几何时,他跑完步,一身依然干净清香的运动服来到她身边,夺去她口中之水,对周围余人说:我有洁癖…… 言辞便卡在了喉咙里…… 他站在门内,定定地看着她,费劲地看着她,长发遮去她大半的面容,几乎看不到她的脸庞,眼前这张脸,只露出一个鼻尖和嘴唇。 他微微回想了一下,竟然发现,除了这一头长发一副眼镜,他其实根本就记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模样,或者,四年里,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看清过她的样子…… 就如此时此刻,他们面对面站着,他如此努力地盯着她看,也看不见她如瀑般倾泻下来的长发里所隐藏的是怎样一张脸…… 萧城卓端了一个大盘子上来,盘子里有粥,馒头包子,还有凉菜。 她接过来,端给他,轻轻的,淡淡的语气,“二哥,吃饭吧。” 他水一般亮泽的眸子,亦静得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盯着她看。 “二哥,吃饭好不好?”她的声音柔柔的,像哄着一个孩子,可是,也像反复播放的录音带,没有一丝感情,仿佛,这么做,是她的义务。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 “什么为什么?”她端着盘子,身边还站在萧城卓,远处姜渔晚正看着,郭锦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姜渔晚身边,和姜渔晚一起注视着门口这一出戏。 “为什么你还要做饭?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要给我送早餐来?”他一连串地问,目光紧逼,他看得出来,这是她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他t恤领口上一块污渍,“因为……我身受萧家大恩……” 他怔住。 胸中凝结了一股气,不断膨胀,壮大,大有在他胸腔里爆裂开来的趋势,挤得他呼吸不畅…… 那一刻,他宁可她生气!宁可她大声地骂他!宁可她打他!宁可她会像一一一样,生起气来毁了他的东西,砸了他的房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着话…… 他绷紧了脸,胸口绷得越紧,脸也就绷得越紧…… 而她,眼前平静如水的她,同样绷着脸站着,大有一直站下去的趋势…… 闭上眼,强令那些迫得他无法呼吸的气体抽丝般一缕缕散去,他最后苦笑,垂下头来,闪身让她进去,关了门,将所有其余人关在了门外。而后,回到桌边,拾起笔来继续写字。 桌上地上散乱一地的,全是他练过的字,临摹的叶清禾父亲的字体,瞧这样子,已是写了整整一夜…… “我会还给你的。”她想起他坚决的话语。 她将托盘放下,对他道,“二哥,吃饭吧。” 他停了停笔,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粥,他知道,是她亲手做的…… 然而,只是一眼,他继续写字,神情专注,比他曾经任何的时刻都认真,比从前临摹任何书法家的贴更谨慎。 “二哥,吃饭。”她又道。 他犹若未闻,那只毛笔,也如一只魔笔,他握了,便要不停不住地写下去! 她终是不再劝了,默默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最后用勺盛了一勺粥,喂到他唇边,压抑了声音,“二哥,吃饭。” 他紧闭了嘴,固执地写着他的字,下笔如飞,却越写越糟…… 她扭住他的笔头,用力一扯,把笔甩了出去,甩到了地上。 他扭头俯身去捡,却听见身后,她的声音又响又大,“别写了!你永远也不会写得像他!在我眼里永远也不会比他写得更好!破了的东西是不会回到原状的!” 他半弓着身体,僵硬…… 缓缓起身,回头,看到的是她,站在他的窗下,他的阳光里,她黑发上跳跃的星星点点的阳光都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见她鼻翼两侧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 他想到了很多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固执倔强而冷淡的表情:第一次入萧家来坐在沙发上他对她说嗨的时候;给他电脑设了密码让他跳脚的时候;和他比赛书法,她稳操胜券的时候;她洋洋洒洒给他罗列三十条的时候;他违了规,她逼着他趴下给他贴小乌龟的时候…… 每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无论她是怎样的,他都能感觉到她就在他身边,薄薄的,凉凉的,一层属于她的气息将他围绕着…… 然而此刻,这层气息尚在,她站在那层气息里,如立云雾间…… 他似乎明白,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破了的东西是不会回到原状的…… 一时,便恍惚起来,站在阳光里的她,也变成了一个恍惚的影子,恍恍惚惚端着粥朝他走近,恍恍惚惚对他说,“二哥,吃吧。” 而他,则恍恍惚惚张开嘴,细腻柔滑的粥滑进他嘴里,是咸的还是甜的,他并无感觉…… 直到一碗粥喝完,就着她的手,又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她没再给他喂下去,若再喂,他会再吃吗? 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她去打了一盆温水来,踮起脚尖,用毛巾给他擦脸。 水润的气息扑面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却不曾挣扎,坐了下来,任她作为。 只是,他脏的又何止是脸? 他的衣服、裤子,甚至脖子上,到处是黑印…… “二哥,你去洗澡吧?”她说。 他没言语,只看着她,眸光如雾一般。 她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打开他的衣柜,从里面找出他的衣服和裤子,重回他身边。 不再说什么,只是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用力往上掀。 他倒也配合地抬起了手臂,上衣顺利地脱去。 而后,便是裤子,最后,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二哥,你自己进浴室去脱!”她进行不下去,站在他面前说。 他只是坐着,眯起眼眸来看着她,没有动。 她咬了咬唇,忽然蹲身端起之前洗脸的那一盆水,哗然一声,从他头上淋下。 瞬间,他全身湿透,木地板上*的也全是水,甚至,连他床上也溅了水。 而后,她便拾起地上他换下的衣服往门外奔。 他伸手摸去那一脸的水,沉声,问,“何必管我?” 她顿了顿脚步,“你是我二哥。” 而后,便打开门跑出了房间。 水滴从他头发上一滴滴地滴落,在他身上顺着肌肉的纹理的下滑,他怔怔地,念着,“二哥……呵……” 开门的瞬间,惊退了门口的三个人:姜渔晚、郭锦儿以及萧城卓。 她反手立即把门关上,向姜渔晚汇报,“萧伯母,二哥已经吃了早餐,打算好好睡一觉。” 门一开一合的时候,外面的人还是看见了内室近乎光/裸的萧伊庭的模样,也看见了叶清禾手里拿着的萧伊庭的衣服。 姜渔晚忧心两件重要事情,第一,是儿子现在好不好,第二,则是叶清禾脸上被打过的印记是否给儿子看见了…… 而今,见儿子完好,而且还吃了东西,不管叶清禾是怎么劝的,心里对儿子的担心算是放下了,而她也可以肯定,儿子没有发现叶清禾脸上的红印,否则,依儿子的脾气,早出来和她理论了…… 这点让她既庆幸又觉得十分堵心,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只会维护这个外来的丫头!怎不让她气闷? 可是,她今天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既然这丫头没跟儿子说,也算她识相,儿子要休息,她便不打扰,今儿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可是,叶清禾手里的衣服,还是刺她的眼。 “辛苦你了。”姜渔晚恢复了平时不冷不淡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许阴阳怪气,“我儿子的衣服就不敢劳驾你洗了,放下吧,我来洗。” 叶清禾听了,果断把衣服放下,回了自己房间。 同样看到了内室里春/光半壁的郭锦儿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叶清禾走后,问姜渔晚,“干妈,您不是有事要去公司吗?这衣服我来洗吧。” “你哪干过这事儿啊!”姜渔晚道,“放那等云姐回来洗吧!” 她急着要去公司,家里的事既然摆平了,她也就该走了。 萧城卓在自己房间倒腾一阵后,背了个背包来到叶清禾房间,进门就对她说,“姐姐,我们走吧!离家出走!我陪你!我们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场气,他是气不过的!真不懂姐姐怎么挨了打就这么算了,虽然说大人打小孩是理所当然的,可这一次不一样!偏偏的,姐姐还帮着大嫂在大哥面前撒谎,然后还去哄萧伊庭,如果不是大嫂阻止她还要给萧伊庭洗衣服!这是他最看不下去的! ———————————————————————————————————————— 明天见哦~! 第149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原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49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原来 叶清禾把他的背包取下来,掏出衣服,只留了书,交还给他,“乖乖的,去上课吧。舒悫鹉琻” “姐姐!”萧城卓不依。他的读书生涯一路平顺,而且因为是在大哥家里寄读,更懂得努力的重要性,不能给爸爸丢脸,所以还算争气,一直是优等生,此次好不容易能有一次壮举,可以叛经离道离家出走,而且还走得颇具英雄气概,他怎么舍得这朵小火苗就此被掐灭?更何况,大嫂这么对姐姐,他真的很生气! “萧伯伯就要回来了,如果回来见不到你,你可就完蛋了!”她把书包挂在他肩上,“快去吧,别迟到了!” 萧城卓还是不愿意走,哼道,“就是要大哥知道才好!知道我为什么走的!然后好好修理大嫂,保护你再不被大嫂欺负!” 叶清禾看着他,轻轻摇头,“小叔叔,谁能一直保护谁呢?归根到底,人,是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的,自己面对自己生活里所有的困难和压力。钶” “可是……你不难过吗?”他担忧地看着她,他尚且气成这样了,她不难过才怪吧? 叶清禾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小叔叔,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你爸爸会难过,萧伯伯会难过,说不定你爸爸和你大嫂就会有矛盾了,然后大家满世界去找我们,这个家的秩序也就被打破了……” “打破就打破!乱起来才好呢!这样大哥才能好好收拾大嫂!”萧城卓对这个大嫂的怨气似乎很执着…闽… 叶清禾只好道,“是!萧伯伯很生气,会骂萧伯母,可那又怎样呢?全家鸡飞狗跳的,最终我们还是会被找回来是不是?那又何必呢?何必让这个家鸡犬不宁?何必,让那么疼你的,你的大哥难过?让你爸爸生气?” 萧城卓最后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妥协,“我说不过你!不过,姐姐你有句话说得不对。” “什么话?” “你说没有谁能保护谁一辈子!姐姐,你错了!我一定能保护你一辈子的!” 萧城卓说完这话,倒是背着书包走了,留下叶清禾回味着他这句话,一种果真属于姐弟的温暖从夹缝里挤上心头,纵然在如海的低落里,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第二天晚上,萧城兴回来了,许是听说了姜渔晚生病的事,所以加快了回程的进度。 叶清禾脸上的红印,姜渔晚掐过的地方,有些青紫,可是,她披着头发,倒也看不出来。 云阿姨回来了,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围席而坐,一派融融之乐。 因为没赶上郭锦儿生日,萧城兴给她补了份礼物,姜渔晚和郭锦儿都很开心,不过,他也没有厚此薄彼,同样的礼物还给叶清禾也备了一份,此外,萧城卓也是有份的,家里这几个孩子,只除了萧伊庭以外,都顾及到了。 姜渔晚看到叶清禾手里和郭锦儿一模一样的礼物盒时,脸色还是暗了暗,不过也没说什么,只说笑似的的埋怨,“老萧倒是偏心的,自个家孩子就没有呢。” 萧城兴笑笑,注意力这才转移到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萧伊庭身上来,“这是怎么了?” “我吃饱了,上去了!”萧伊庭搁了筷子,径自走了。 萧城兴外出初归,对他这样无礼的行为倒也没有生气,只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问叶清禾,“到底怎么回事啊?” 其实到现在为止,姜渔晚等人仍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事事相连,只怕一事牵扯一事,把她打叶清禾的事给露了出来,于是抢着回答,“能有什么事啊?放暑假闲得!惦记着游戏吧!” 萧城卓摆弄着自己的礼物,扁扁嘴,看了看叶清禾,最后,什么也没说,放下礼物,大口扒饭。 萧家并没有食不言那么严格的家规,一家之主回来,姜渔晚自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很快,话题便被岔开,这一页,终究是揭过去了。 萧城兴吃完饭去书房的时候,想起儿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去敲了儿子的房门。 门倒是顺利打开了,只是,儿子并没有在玩电脑,瞧这样子倒像是在练字?桌上地上,到处散落着写过的纸张…… 可是,若在练字为什么毛笔又摔在了地上?连墨和砚台也摔了? 这是和清禾怄气吗?他记得几年前这俩孩子就问练字的事较着劲呢,可这儿子,如今也二十二了,还这么幼稚? 而萧伊庭本人呢?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脸色阴郁。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样的表情,这孩子一路平顺,性格又活泼,更被他妈惯得无法无天,就算被他揍得半死,也就表面萎顿几天,可这会儿看着,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低落来。 这样的儿子倒让他觉得,儿子原来真的已经成年了,也萌生了想和他谈谈的念头。 “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苦?”他走进去,一边损着儿子一边把地上的字给捡起来,这才发现,这满地的字竟然都在模仿一个体,还是好友的体,只是,和故去的好友比起来,自然还差相当的火候。 所以,这是在和清禾比赛谁写得更像才赌气的吗? 他下意识地认为,既然儿子在这么刻苦地模仿封一诺的字,必然是从清禾那里得到的信息,而清禾跟他一起四年,孩子之间多说了些知心话也是难免。 于是便笑道,“这是在跟字儿赌气呢?还是跟人赌气呢?” 萧伊庭这一天一夜以来,没跟任何人开*流过一句,听得父亲这么问,猛的坐了起来,直问,“写得很糟糕吗?” 说完,自己却先萎顿下去了,“算了,您别说了,我知道永远也比不上。” 萧城兴听了,更觉好笑,“倒是有出息了,敢跟陶然兄比高低?我看啊,你再练个二十年看有没有这运气比得过!” 萧城兴对孩子的教育一贯这样,不怕打击不死,眼看着萧伊庭的脸色更加萎靡下去。 可是,忽然之间,萧伊庭一片混沌黑暗的脑海里有个亮光一闪,他惊诧之下抓住了它:陶然兄?!陶然兄?!父亲居然称呼他为兄? 继而,更多的亮光闪烁起来…… 他跳下床,把父亲推出门外,“爸,您出去一下,我有事,有重要的事!” 萧城兴莫名其妙的,可是看着儿子又活了过来,也就作罢了,想着这孩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抗打击能力强,倒不用担心他出什么事…… 萧伊庭把抽屉里撕碎又拼好的那幅原作拿出来,一看落款,恍然之间眸子里闪过惊喜的光…… 只是,更多的疑惑萌生,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搜索结果两个不同的名字带来的震撼却远远不及他对陶然居士的好奇,只是,网上的资料太少太少,只写有他的出生年月,去世年月,以及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生平,冠之以书法家、历史学家、汉语言文学导师、以及玉石鉴赏家等称谓,有的贴附了一两张照片。 他终于想起为什么第一次看到陶然居士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熟悉感,小时候练书法,怎会没听过这名字?他恨自己粗枝大叶,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去琢磨过这个名字…… 他的思维飞快地跳动着,渐渐的,线条一根根明晰起来,也终于能把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只是,当一切想明白以后,他眼里更灰暗了…… 夜色弥漫,他依然坐在书桌前,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书桌上摊开着陶然居士的原作,缺的那一块仍然在那里,这两天他不止一次想把字补上去,可是他不知道他一笔下去算不算是对这幅字的玷污,或者外行人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可是,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个错,无论怎样都是弥补不了的了,哪怕真如父亲所说,他再练二十年,达到炉火纯青乃至更胜一筹的地步,也是补不上去的…… 终于,他还是站了起来,把字收好出了房间。 在叶清禾的房间门口止步,他沉思着。 鼓起勇气,在门上轻轻一叩,却听得一声柔柔的轻唤传来,“二哥?” 他回头,只见郭锦儿捧着他昨天换下的衣服,已经清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走到他面前。 “二哥,昨天就给你洗好了,想给你,可是你一直关着房门,也不想跟谁说话,所以……我不敢打扰你……”郭锦儿说话的时候脸色微红,透着几分羞怯,“这是我第一次洗衣服,可能洗得不好……” 萧伊庭看着她,此刻,叶清禾的房门开了,门内的她,唇角微翘,“二哥,有事吗?” 有事吗?他有事吗? 凝视着她,以及她唇角那浅浅的上扬的弧度,那种感觉又来了,明明应该是温暖的线条,偏偏的,却流淌出冷月淡花的味道…… 心中就如一堆燃到尽头的灰烬,原本还有着几页残剩的火星,到了此刻,也如一场冷雨浇过,灭得干干净净,只那飘渺着的青烟,仿似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嚅了嚅唇,忽一脸轻松地笑道,“那个……宁子和辰安放假了,约我们明天出去玩,一起去吧。” 叶清禾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好啊!” 他紧绷的胸口徒然一松,“那就这么说定了!” 郭锦儿依然捧着衣服,听了他的话,喜道,“二哥,就是那个弹钢琴弹得很好的辰安哥哥吗?我好久没见他了呀!他现在还在弹钢琴吗?” “在……”萧伊庭答道。 “真的啊!那水准一定很高了吧?好想向他讨教一番啊!”郭锦儿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来。 叶清禾微微地笑着,“二哥,锦儿姐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休息了,明天见吧。” “明天见!”锦儿也亲昵地对她说。 于是,房门关上,走廊上只剩了郭锦儿和萧伊庭。 “二哥,你心情好点了吗?”郭锦儿柔声问,水亮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关心。 “一直很好啊!”他说,站在她面前,自然而洒脱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所以这两天都没有拉二胡烦你……”郭锦儿依然捧着衣服,甜美的笑容恰到好处,“二哥,今晚可以拉二胡了吗?” “你拉吧,我妈不是说了吗?你在这就跟你自己家一样,想做什么事不用问我的。”他回答,而后,起步走向自己房间。 “二哥,你的衣服。”郭锦儿追了上去。 “哦。”他回过头来,拿了衣服,就直奔自己房间而去了。 回房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宁震谦和左辰安打电话: “老大,是我,明天有空吗?……什么?没时间?……不行!你必须有空!……对!必须有空!什么破球赛给我推了吧!推了……就这样,我不管!……我赖!我就赖了!……你不让我赖没兄弟可做!” 说完,便直接给挂断了。而后又打左辰安的电话: “老三!是我呀……明天聚聚呗,老想你们了……没时间?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不行!你那些朋友有哥重要吗?哥请客成不?哥全程包了!明天整整一天!你说上哪就上哪!你要吃嘛就吃嘛!……哥没钱买单?!怎么可能!……”他转念一想,还真没钱买单……“你放心好了!全程哥买单!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出来!成!明儿见!” 他呼了口气,总算搞定了!还有最后一项买单的问题,总不好向妹妹拿钱,于是给宁震谦发了条短信:老大,明天我请客你掏钱啊!就这一回!我发誓!下回我还三倍给你!就这么说定了! 短信刚发出去,有人敲门了…… 他打开门,姜渔晚和郭锦儿站在门口,郭锦儿手里拿着二胡。 “伊庭啊,你教了锦儿这两天二胡拉得怎么样了?我来听听!”姜渔晚笑着说。 “哦……”萧伊庭侧身让他们进来。 郭锦儿还有些难为情,微红了脸道,“干妈,我才学了两天呢,拉得可难听了……” “没事儿!从前伊庭练琴的时候不也是从零开始的吗?你尽管拉琴好了!”姜渔晚坐下来,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郭锦儿便开始了,入门的练习曲,拉得磕磕巴巴,拉完后很是窘迫,“今天没怎么练,更生疏了。” 姜渔晚却笑道,“不错,才几天呢!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可见伊庭也是费心教了的!伊庭,你这个老师可要加把劲了!” “嗯!”萧伊庭答应了一声。 姜渔晚转眼看见萧伊庭前一天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仍在桌子上,便笑道,“这是锦儿昨天洗的吗?真勤快!我不是说了要你别洗吗?” 锦儿甜甜一笑,“干妈,我在家里白住,够不好意思的了,您那么忙,我帮着给二哥做点事有啥呀!” “倒是个勤快的孩子!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授艺了!对了,伊庭啊,明天你们要出去玩是吗?把锦儿也带去吧,锦儿虽然离京时年纪小,但幼时彼此也是认识的!老友重逢多好的一件事儿啊!正好辰安不是钢琴弹得好吗?锦儿钢琴也是相当不错的,这么多年不见,可以和锦儿切磋一下!”姜渔晚说完,笑着出去了,给他们关上了门。 不多时,萧家响起了二胡初学者的琴声,一晚不绝。 —————————————————————————————————————————— 今天更晚了,明天见哦~! 第150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美男鱼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0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美男鱼 宁震谦和左辰安遥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舒悫鹉琻 左辰安双眼微眯,忍不住在宁震谦耳边嘀咕起来:“话说……老二昨天不是说我们三兄弟聚会吗?怎么弄得拖家带口的呢……” “我怎么知道!”宁震谦黑着一张脸。 “他旁边那女的是谁啊?新女朋友?”左辰安打量了一会儿,“不错啊!漂亮……” “我怎么知道!”仍然是这句台词,依旧黑着脸。怎么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臭小子坑蒙拐骗把他给坑来也就算了,反正被二小子坑也不是第一次了,谁让他是最佳坑友呢?其实,他们三兄弟谁跟谁啊?这么久没见面谁请客不是请?他们之间从来不在乎这些好吗?可是,这算什么?把他坑出来,是让他出钱出力出色/相帮他泡姑娘钫? 话说出色/相这件事说起来可就源远流长了…… 二小子从开始追姑娘开始,如果一定要有人作陪,那铁定是找他的,用二小子的话来说是……安全…… 为什么呢旱? 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自觉长相也是相当不错,跟老二老三比嘛,只是黑了一些,可是有的姑娘不是喜欢皮肤黑的吗?但是搁他这就不行了!但凡和老二一起出来玩,但凡有姑娘在,姑娘们喜欢上的铁定是老二…… 当然,他从来就没有过老二那样花花肠子和心思,也没想过要去追女生讨女生喜欢,相反,他不想惹桃花债这样的麻烦,只是觉得奇怪罢了,以及自尊心这方面有点挫,为什么别人牺牲色/相的结果是获取,而到他这里,牺牲色/相是为了反衬? 反衬也就罢了!他还要贴钱?! 内心天人交战中,三人走近了。 “嗨!兄弟们,想死我了!”萧伊庭笑着走过来,讨好似的在宁震谦和左辰安肩上各锤了一拳。 左辰安倒没什么,宁震谦黑着一张脸没说话,内心有个声音在回应:是吗?没看出来…… 萧伊庭有自知之明,看老大脸色也知自己不地道,呵呵一笑,转头对叶清禾道,“看老大多好,一放假就惦记着我们,叫我们出来玩!” 哦?是吗?昨天是谁苦苦打电话赖着他推掉球赛的?原来推掉球赛就是来陪他追妹子的?而且还是他倒贴着来? 宁震谦的脸又黑了几分。 直到叶清禾轻笑着叫了声“大哥”,宁震谦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点头,“妹子。” 叶清禾还来不及和辰安说话,郭锦儿便摘下了墨镜,调皮而喜悦地笑,“宁大哥,左大哥,你们还认识我吗?” 宁震谦和左辰安面面相觑,实在记不得这是萧伊庭的第几任女朋友…… “嗯……”左辰安故作思考状,“我想想……啊!记起来了!难不成是第十任?” 他说第十任算是经过比较精确的计算的,以老二换女朋友的速度,估摸着他只有前十几任他记不得…… “什么第十任啊?”郭锦儿眨眨眼,一脸纯真和好奇。 “没什么……”萧伊庭瞪了左辰安一眼,然后看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老三,来游泳馆?” 他昨天答应的左辰安,无论他做什么都奉陪到底,可是,没想到老三要来游泳啊! “嗯!”左辰安理所当然地答,他们三个人,平时在一块不是打球就是游泳,再不就是玩游戏,这么热的天,游泳难道不是个绝佳选择吗?难不成,他们三个大男人去看电影? “好……好吧……”萧伊庭自知理亏,可是,这俩人也没事先告诉他,现在泳装也没带,想到叶清禾的泳装还被他撕坏了,马上又联想到叶清禾学游泳这件大事……“好吧,游泳好!好!” 接下来自然是临时重新买泳衣。男生很好解决,随便一条泳裤遮羞就得了,女生呢? 宁震谦和左辰安陪着萧伊庭在游泳馆附近所有的泳衣店都逛了一遍,也没有选到他中意的…… 也并非女孩们眼光挑剔,叶清禾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郭锦儿说什么好,她就看什么,而郭锦儿倒是选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全部被萧伊庭否决…… “我们先去换衣服了!”宁震谦和左辰安等得实在不耐烦! 他们都是军校的好吗?起床穿衣服洗漱几分钟就要搞定!而他俩差不多一分钟就够了!结果在这耗半个小时了!一件破泳衣还没挑好!这是男人能忍的事吗? “好……”萧伊庭的目光在泳装里搜寻,心不在焉地答着,答完,猛然想起一事,“不行!”马上又把宁震谦给拽住了…… 宁震谦瞬间明白过来是什么事…… 无法走开,左辰安却溜了,等他们又花了半小时挑泳衣之后,左辰安已经仰躺在水里安逸地漂浮了…… “二哥,我不会游啊……” 四人站在游泳池边的时候,郭锦儿软声软语地对萧伊庭说。 宁震谦早不耐烦了,绷着脸下了池。 叶清禾和郭锦儿穿着一样款式的泳衣,郭锦儿的紫色,她的黑色……包得严严实实的老土款,依着萧伊庭的意思,最好能有长袖…… 后来人家店员已经不耐烦了,告诉萧伊庭,他要的不是游泳衣,是潜水服…… 这样,萧伊庭才决定了买这个款…… 不过,这倒是挺合叶清禾的心意,穿得保守一点,她会比较自在…… 她喜欢自在…… 于是,为了这游泳的时光过得更自在一些,在宁震谦跳入水里之后,她套着救生圈也跟着下了水,“大哥,等等我,我也不会啊……” 宁震谦看看这形势,小三子早已经不知跑哪里去了,二小子看样子是要陪女朋友的,他这个当大哥的只好充当照顾妹子的责任。 不是他不愿意照顾妹妹,而是分明说好的是三兄弟的活动,这小子带个妹妹也就算了,还拖个女朋友,这算什么啊? 以后这类活动,请不要告诉他! 倒是很久没见叶清禾了,宁震谦虽然保持着他一贯的大黑脸,可神色间却是柔和的。 游泳池里好些不会游泳的人都套着游泳圈在泡着玩,叶清禾倒是真心实意来学游泳的,对宁震谦道,“大哥,我把这个取了啊?” 宁震谦从来不懂怎么教游泳,更不懂怎么教女孩子游泳,想着自己学游泳也就是在水里瞎扑腾就会了,于是点点头,“哦。” 叶清禾扔了救生圈,打算把穆川之前教她的功课复习一遍,刚刚没入水里,就被人拎了起来。 萧伊庭的声音响起,“来,我教你!” 拎起她的瞬间,猛然发现她绑起来的头发没有遮住面颊了,她白皙的皮肤上竟然有一道青紫的印记。 “这里怎么了?”他不禁用手摸了摸。 她侧过脸去,“没什么,昨天不消息撞到了桌角。” 他皱眉,“有你这么笨的?走路还能撞到。” 她没吭声,伸手在他摸过的地方揉了揉。 宁震谦见状,便往深水区游去找左辰安了,二小子自己带来的人自己招呼吧,在这跟只鸭子似的扑腾实在没趣儿! 萧伊庭没再纠结她脸上的青紫,在水中示范给她看怎么游泳,手和脚怎么运动,怎么配合。 他肤色偏白,四肢修长,体型更是比例完美,仅穿一条泳裤,在水中舒展开来的时候,如一只轻盈矫健的鱼…… “看见没?”他停下来问她。 “啊?”她如梦初醒的样子。 “问你呢?”他实在了解她的运动无能,这傻呆呆的样子就是一只傻鸟!能指望她学会游泳?他真的不怎么乐观,可是,这大热的天气,就当来泡泡冷泉吧…… “什……什么?”她舔了舔唇,往水里没入一些,池水的冰凉带着压力围绕过来。 “我再做一次,你仔细看着。”他很耐心地道。 叶清禾这一回认真看了,真的!可是只会闭气的她完全还处于只能在水中直立的状态,要她浮起来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后来,萧伊庭就想了个办法,让她趴住水池边缘,自己绕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脚,轻轻抬起她的身体,她便第一次在水中横向地浮了起来…… 这于她而言是个神奇的事情,她从没想过浮在水里,水一波一波漫过皮肤的感觉是这样…… 她甚至,有些心慌,抓紧了池边,叫他,“二哥……” “别怕,别怕啊……我在呢……”他轻轻握着她的足,她纤细的腿在水中如玉一般,随着池水的荡漾,那一片片的月牙白色也一漾一漾的,有些眩晕…… “来,我教你蹬水。”他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教她怎样滑开,怎样蹬腿。 她的泳衣浸湿,完全贴着她瘦削的身体,窄窄的后腰,瘦瘦的盆骨,还有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裂的她的踝骨,以及,随着水波荡漾的,亮花花的双腿,跟男子健硕的挺拔的身躯完全不同…… 如果说,男子如树,她真的便只是一颗小草。 他从前的比喻并没有错。 一颗弱小的,甚至发育不良的小草,遒风中仿佛随时都会折断腰,甚至,这水流的波,都有将她摧毁的力量…… 然而,这许久以来,他见证着她在风中东摇西摆,在水中随波荡漾,却始终不曾倒下或者折损,任凭风吹雨摇,她甚至从不曾变过脸色,风轻云淡,一如最初…… 只除了一次…… 除了那一次…… 她冲着他尖叫,冲着他说会恨他一辈子,和他撕打,对着他流泪…… 现在,她还是这么想吗?恨他一辈子吗? 他不知道,也看不清,看不清她此刻的心。 她的心,如海一般,似乎从不曾有过爱和恨,又或者,也曾深深爱,深深恨,可是,却也深深掩埋在海底,外人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 不知不觉间,便出了神,什么时候松开的手也不知道,眼前的她的腰、她的臀、她的双腿,幻化成层层的叠影,直到她忽然停下,转过身来对他说,“二哥,我会了!” 他眼前一亮,如拨云散雾,越山过林,豁然开朗,眼前一片绝丽风景…… 他定睛,原来,绝丽的不是风景,是她无遮无掩的容颜…… 原来,她是这般的模样…… 记忆里不多的片段轻云般上浮,和眼前的她的样子重叠,是的,这是她,没错,是真正的她,可是,为什么他眼前还是会浮现她戴着大眼镜,披头散发的样子? “二哥。”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叫他。 呆呆的他吸了吸鼻子,好似有许多话要问她,也想问问她,你还恨不恨我?可是,却如鲠在喉,怎么也问不出来…… 爱,抑或,恨,或者并不那么重要吧…… 他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她…… “好,我教你个好玩的!”他说,“你看着。” 他站在她身边,闭气,上身轻轻入水,而后,便如一尾鱼,漂浮了起来,身体一动也不动,轻轻地,便漂到了对面的泳道线,而后,立起,转身对她道,“你来……” 她已经被这美好的身姿给惊住了,脑中想到了一个词:美男鱼…… 她也能这么优美地滑过去吗?她表示怀疑…… “别怕,按照我说的方法,头先入水,轻轻抬起双脚,在泳池壁上蹬一下……”他在那端再一次给她讲解了一遍。 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神色紧张地鼓了鼓勇气,最终摇摇头,露出几分为难来…… “过来!不过来的回去学乌龟爬!”他威胁道。 她还是摇头…… “我数三下!再不来,回去罚练字哦!”他说。 继续摇头…… 他没了办法,朝她伸出手,“你可以的!试试,我在这边接你!” 她咬着唇,最后终于点点头。 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她在游泳池壁上轻轻一蹬,身体果然顺水滑了出去,那一刻的美妙感觉,她完全无法形容,原来,这就是鱼的感觉,太美好…… 可是,她到底没有稳住身体平衡,往一边侧去,她便用力抗拒这股力,想继续保持平衡,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平衡了,她慌了阵脚,甚至想在水中直立起来也做不到了…… 她在水中看见前方的他,朝他伸出手去,张口叫他,“二哥……” 一开口,便喝进了几口水…… 对水的恐惧自然而来袭来,她惊恐不已,在抓住他手的瞬间,便立时不放了。 感觉到他的力量把她拉到他身边,她寻求保护似的立刻抱住了他,一如每一次在水中害怕的瞬间的本能反应…… 而他,紧紧将她抱住,柔声安慰,“不怕了,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 那一刻,他便作罢了…… 不管她心中是否当真恨他,那也,就这样吧…… 她呛了水,大声地咳着嗽,眼睛里辣辣的,刺激得她泪光盈盈,“二哥……二哥……” “我在这里!不怕……”他倒是真的没有见过她如此柔弱的样子…… “二哥,好玩,我还要试一次!你在这边接我!”出乎意料的,她说。 他惊诧,“好……” 叶清禾走回池壁边,正欲再漂一次,便听见尖叫声传来…… 第151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24日的更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1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24日的更 叶清禾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不会游泳的郭锦儿…… 可是,这尖叫声,却不是郭锦儿发出来的,而是泳池里另一名不认识的女孩,至于郭锦儿,附近水面已经见不着人了…… 叶清禾心头一紧,而萧伊庭则反应很快,立刻游到尖叫的女孩身边,与此同时,女孩尖叫道,“淹死人了!游泳池淹死人了!就在我脚边,吓死我了!” 萧伊庭一头扎进水里,叶清禾则发现了浮在水面上的那个无人的救生圈,那个,确实是郭锦儿的游泳圈…… 游泳池的救生员也赶了过来,而后,便看见萧伊庭从水中把郭锦儿拖了出来,一直拖到池边,和救生员一起,把她弄出了游泳池钶。舒悫鹉琻 游泳池发生这样的事,救生员很是着急,一边对郭锦儿进行紧急施救,一边解释,“一点迹象也没发现!更没有听到呼救声!” 萧伊庭没说话,只把郭锦儿放平了,给她挤压水。 救生员见他手法并不对,对他道,“我来吧!明” 萧伊庭让开了,救生员便给郭锦儿按压,可是,郭锦儿昏迷过去了,既没醒过来,也没吐出水来。 救生员探了探她鼻子,果断道,“人工呼吸吧!” 说完,他便俯下身子,欲给郭锦儿做人工呼吸,快要贴近郭锦儿脸的时候,郭锦儿咳了起来。 救生员舒了口气,“醒了!她的亲人或者朋友在吗?”之前忙乱的状况,他一直以为萧伊庭只是见义勇为的围观者。 “我是。”萧伊庭应声道。 “应该没事了……”救生员对他说。 萧伊庭在郭锦儿面前蹲下来,扶她坐起,目光里沉沉的,似笼了雾霭。 “二哥……”郭锦儿劫后余生的样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叶清禾早已经从水里起来,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宁震谦和左辰安此刻也赶了过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宁大哥,辰安哥,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遭遇溺水的郭锦儿反而懂事地向大家致歉。 “要不,去医院看看?”宁震谦说。 “不!不用……”郭锦儿忙道,“你们继续玩吧!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我不下水了,在这坐着看你们玩……” 郭锦儿既歉意,脸上又露出对水的恐惧。 “算了!还玩什么!老二,走吧,还是去医院看看!”左辰安也道。 “嗯。”萧伊庭应着,凝视着郭锦儿,眼神沉沉的,似笼了雾霭,问,“你能走吗?” “能!能的!只不过……”郭锦儿看着萧伊庭身后的叶清禾,“只不过,可不可以麻烦清禾扶我一下?” 叶清禾听了,忙绕到她身边,搀起来了她的胳膊。 郭锦儿看起来十分无力的样子,叶清禾个子小力气更小,好不容易扶着她站了起来,刚一走,人又往地上坠去。 幸而萧伊庭在身边,顺手拎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算了,我来吧!”萧伊庭将郭锦儿抱了起来,一直抱到女更衣室门口。 “二哥!行了!我自己进去!我可以的……”郭锦儿急道。 萧伊庭便把她放下,叶清禾这一次很主动地走上前来,扶着郭锦儿的胳膊。而后,萧伊庭又拜托另一名也要进更衣室的陌生女孩,两人一起把郭锦儿扶了进去。 更衣的时候,郭锦儿再一次向叶清禾道歉,“对不起,清禾,给你添麻烦了。” “啊?没事儿!”叶清禾道,“你自己能换吗?” “能!能的!”虽然磨蹭,郭锦儿还是换好了衣服,在叶清禾的搀扶下出了更衣室。 三个男生已经在外等了,于是,一行五人一起往医院而去。 一辆出租车无法坐下五个人,叶清禾和萧伊庭一起先扶着郭锦儿上了第一辆车,萧伊庭随之也上了,叶清禾扶着车门,看见宁震谦和左辰安拦到了第二辆出租,忙关了车门,朝第二辆车奔过去。 宁震谦和左辰安两人自然没有问为什么叶清禾要来和他俩挤,很明显的,不想当灯泡嘛…… 第一辆车内,郭锦儿倦倦地靠着,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原本白皙的脸庞煞白煞白的,我见犹怜的样子,却偏偏,还极为懂事,对萧伊庭道,“二哥,对不起,每次出来玩都是因为我……” 萧伊庭这才想起上次和萧城卓去游乐场玩她也中暑去了医院,于是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啊!你又不是故意的……” 郭锦儿一双睫毛颤颤的眼睛猛然睁开,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垂了眸子,十分恼恨自己的样子,“可是……每一次都因为我而玩得不开心,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二哥,对不起……” “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就别想多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萧伊庭问。 “除了这里有些不舒服,其它都还好……”她按着胸口说。 萧伊庭看着她,眼神始终沉重,“你不会游泳,为什么要把救生圈取了呢?” “我……”郭锦儿抬起眸来,略显怯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见你教清禾的那个挺好玩……我也想玩……所以……” 他瞪着她,有些无语了,“难道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清禾取了救生圈,是因为我在她旁边啊!你为什么不叫我?” 郭锦儿愈加显得委屈了,泪光也漫了上来,“我怕打扰你……清禾看起来好胆小的样子,如果我把你叫走了,清禾溺水了怎么办?” “简直愚蠢!”萧伊庭忍不住道,“那后来呢?溺水了怎么也不呼救?呼救了就算我赶不来,救生员也能听到啊!” 郭锦儿不吭声了,良久,才弱弱地说,“我不还是怕给你添麻烦吗?我总是怎么麻烦……” “好了好了,算了,别说了……”他沉默下来。 医院检查的结果,郭锦儿并无大碍,只是,这气氛,却远不如之前了,萧伊庭恹恹的,似乎不太想说话。 他们几个人,宁震谦就是个闷葫芦,左辰安好些,但气质上也和叶清禾有些相近,清冷了点,三兄弟在一起的时候还挺能闹腾,一旦有外人,他就绝不是那个主动挑起话题的主,所以,一旦萧伊庭沉默了,还怎么能high得起来? 草草吃了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对于他们这么早回来,姜渔晚觉得诧异,郭锦儿于是又致了一番歉,姜渔晚听说郭锦儿溺水,自然又把儿子数落了一番,埋怨他没照顾好,然后便下令以后不准再带女孩子们去游泳了,不安全…… 暑假后来的时间里,确实没什么机会去游泳了,别说去游泳,太热的天气,谁愿意出去给太阳虐? 所以,在家看看书,练练字,郭锦儿则成天拉着二胡,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下来,最初拉锯似的的声音有了飞速改变,竟也像模像样的能拉曲子了。姜渔晚大大称赞郭锦儿的悟性,郭锦儿当然自谦,只说是二哥教得好。 叶清禾静静地在萧家存在着,偶尔会出门。 比如,她曾答应过江家二老,会去看望他们,所以,在固定的非周末时间,会去江家看看。之所以选周末,是因为不希望与江家其他人遇上。 然而,江之永却是在爷爷家过暑假的,所以,每次都能遇上他。 对于江之永这个人,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阶段,那个请她陪着去挑玉章的人,那个,和她一起编写剧本的人。只记得他温文尔雅,并不喜多言,似乎,现在更沉默了。 有时候她来,他仅仅点头而已,便进了书房…… 除了去江家,还会偶尔去王哲店里,不过,暑假的缘故,生意较平日清淡多了,所以,去的很少。 其实,王哲这个店,帮了她很大的忙,因为王哲给她的薪水,加之她一贯节俭,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完全可以自理了,也就是说,不再需要萧家的资助。 可是,她并没有在此时和萧伯伯说明白,萧伯伯依然会每期将两人的钱都打给她,她自有一本帐,记录得清清楚楚。 答应过要陪小果子游泳,穆川也说过要教会她游泳,后来,也去过几次,可是她游泳的天分实在不堪,所以进步甚微…… 两个月的暑假眼看过去一半,郭锦儿接到家里电话,说是家里事情处理好了,父母都回来了,想念女儿,让女儿回家去。同时,也邀请萧伊庭去南方做客。 姜渔晚听了十分高兴,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去南方度假!全家都去! 全家都去吗?这其中,萧城兴不可能去!萧伊朋也不可能去!萧城卓要上课,更不可能去! 至于叶清禾…… 没有人问她的意见,她去或者不去? 她把自己排除在这之外,没有这个打算跟萧家南下…… 萧伊庭倒是能看出来有些开心的,出发前一晚,来找叶清禾。 彼时,她正在看书。 他进来,自然而然往床上一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说到游戏时,提了一句,“很久没见一一上线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确实,这个暑假,她还没玩过游戏…… “我们这个月出去玩,更加碰不到她了……”他说。 她想了想,道,“没关系,你走了我帮你登陆号吧,你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我帮你转达。。” 他猛然惊坐了起来,“你不去?” 她怔然,摇摇头。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去? “你……”他眼中闪现习惯性的躁怒,可是,转而又沉了下去,“为什么?” 她本不想说这件事,可是,他这么盯着她问,她终于还是说了,“我和穆师兄……” 不过,她这句话只能说到一半,“穆师兄”三个字刚出口,她便看见他冲出了房间,直接将门给摔上了…… 她坐着,发了会呆,继续低头看书了。 和穆师兄约好,这个月回老家去看爸爸妈妈…… 可是,即便没有这事,她也不会去郭家玩的啊,难道他一直不知道吗…… 她眼前浮现出那日的一幕…… 姜渔晚那日是准备让萧城兴的秘书订机票,在计算人数,萧伊庭在楼上教郭锦儿二胡,她则刚在厨房给云阿姨帮完忙出来,在餐厅遇上姜渔晚了。 姜渔晚便问她,是否跟他们一起去郭家玩。 她和穆川有约,自然说了不去,而且,在说完不去这俩字的时候,分明是看见姜渔晚脸上表情一松的,于是,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后来,便听见姜渔晚给萧城兴打电话了,让订三张机票,并且,还在电话里跟萧城兴说,这次去郭家,就和郭怀月把孩子的事定下来,不知道萧城兴在那边说了什么,她猜测大约是说孩子还小,都还在念书之类的,姜渔晚就改了口,说大人先协商好,定下来,不影响孩子学习…… 却原来,萧伊庭一直以为自己是要和他们一起去的…… 眼前书本上的字一个个地漂浮了起来……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去机场了,叶清禾故意睡了个懒觉,等到家里一切都宁静下来以后才起床出房间。 萧城卓的房间门是关着的,早已经上学去了,萧家,看来就她一个人了…… 她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享受这样的状态,萧家偌大的房子里,从没如此安静过,空气,也从没如此舒畅…… 她下了楼,脚步轻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喊了一声,“云阿姨……” 却不料,在餐厅遇到了正在看报的萧伊朋。 见了她,放下了报纸,冲着她一笑,笑容正如清早窗外的阳光,温暖和煦,“早,清禾。” “早……大哥……”她在餐桌边坐下来。 “睡懒觉了?”萧伊朋轻笑。 叶清禾有些难为情,笑了笑。 “理解!难得清静!”萧伊朋笑道,“我也刚起床!” 难得看到萧伊朋调皮的样子,叶清禾没那么窘迫了,“大哥今天不用赶早工作吗?”印象里,萧伊朋这两年很拼,誓要将自己的公司发展壮大,完全不靠祖业的样子。 “得去啊!稍微迟点!”萧伊朋道,低头喝了一口茶,“他们去玩了,你暑假打算干什么呢?” 叶清禾倒没回答他的话,只道,“大哥,一大早空腹喝茶不好呢……” 萧伊庭笑了,“习惯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门口有了响动,而后脚步声急促地响起,并且一路来到了餐厅。 叶清禾诧异地看过去,来人竟然是——萧伊庭! “你不是去机场了吗?”萧伊朋惊讶地问。 “嗯……我身份证忘记拿了,回来拿!”萧伊庭绷着脸说。 “那还来得及登机?”萧伊朋又问。 “尽量赶!不行的话改签!”他说着,转而问叶清禾,“我身份证在哪呢?给我找找!” 叶清禾莫名其妙的,“我没拿呀……” “我东西不都是你收拾吗?你没拿能上哪去了?”他神色间看起来有些烦躁。 她很体谅他此刻的心情,飞机起飞在即,他找不到身份证自然是心烦意乱的,也就不再跟他争辩,只道,“我们一起上楼去找吧!” 说完,早餐也不吃了,跟他上楼而去。 第152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25日的更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2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25日的更 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就连床垫都掀翻过来了,也不曾找到他的身份证。舒悫鹉琻 “你有没有问过萧伯母啊!买机票的时候难道没给她吗?”叶清禾实在找不到了,问他。 “我妈还给我了!我记得交给你了的!”从进房间开始,他就一直站在一边,优哉游哉地看着她找。 她已经找出一身汗来了,就是记不得他什么时候给过自己身份证。 “我放在你桌上的!当时你在看书!看入迷了,我跟你说了一声!”他又补充说钹。 是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马马虎虎没注意收起来了? 她只好和他一起转回自己房间去找银。 刚进房间,萧伊庭就发现房间的中央,立着她的大箱子…… 他大步走上前,把她的箱子打开,里面,她的衣服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 “你这是干什么?”他瞬间转身,抓住了她的手腕,指着那一箱的衣服。 “我……明天要外出……”她倒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去哪?” 此刻,他何止是反应大,简直有些凶神恶煞的意味了…… 她吸了口气,“我……回家看爸爸妈妈……” 他钳着她手腕的手,这才松了下来,眼里那浓郁的凶神恶煞之气也褪去,属于温柔的光淡淡晕开,“怎么……没早听你说起过?” 她没说话。 过去的一切,那段被她视之为前生的过往,从来就没想过让现在的人参与…… 他习惯了她的沉默的,也了解,凡事她都不会主动说,自己这一问算是白问了,只拉了她的手,问,“票买好了?” “嗯……”她点头。 “火车票?”他猜测必然是火车票,她那么节俭,机票她舍不得的。 “嗯……”她再次点头。 他笑了,“你本事很大啊,火车票那么难买的!”他以为,是不是江家给她帮忙了。 哪料,她沉默了一会儿,却说,“是穆师兄去买的。” “……”他怔了怔,想起些什么来,忽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的,“唷,真好!这是拿着我们家钱跟人双人游呢?” 说完之后,他脸色白了白,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最终紧闭了唇。 叶清禾听了这话,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了,有的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吧…… 她的手,依然在他掌心里握着,她也没有挣扎,只是轻声道,“二哥……我此次回家,并不会花萧家的钱……” 他的手抖了一抖,眯眼的瞬间,眼皮也抖了抖,仍然笑,“这么说……你是打算花那个老男人的钱了?” 言辞间的嘲讽,如此的明显…… 叶清禾抬起头来,凝视着他,透过玻璃的镜片,他的脸如此清晰,他的笑容,也如此的清楚……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只是面对这样的他,还是说出了原本不愿如此早便说出来的话,“二哥,我知道,从我走进你们家那天开始,你心里就认定我是要一个花别人钱的人,我也知道,你一次一次地说着那些伤人的话,你的本意并非是要伤我,可是,在你的心里,你仍然把你摆在施恩者的位置,只是,你愿意在我身上施恩罢了……二哥,这一次我可以明明白白地跟你说,我这趟回家,谁的钱也不会花,我花我自己的钱,我在王哲那的工资足够我自己花费了,下学期的学费,我也存够了,我不需要靠谁的施恩,也能很好的活下去,二哥,谢谢你了……” 他瞳孔狠狠一缩。 此刻,她才轻轻地抽出手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我给你找身份证吧……”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耳边回想起郭锦儿生日那天晚上,她和萧城卓在花园里喝醉回来后跟他说的话…… 当时,他问她,穆川为什么那么重要…… 她说:因为穆师兄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懂她的人,是离她的心最近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人…… 他又问:穆川比二哥还重要吗? 他记得闭着眼睛的她,梦一般呓语:嗯…… 那一瞬,她脸上是带着笑容的,恬淡而温柔的笑容,像个满足的孩子,他从不曾见过她那样的笑容…… 眼前的她,仍然在给他找身份证,站在梳妆台前,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她的模样,不言不笑,不愠不怒…… 他垂下头来,收紧了拳…… 暗地里自嘲了很久,终于,他双手插进裤兜里,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手在抽屉里翻找一阵后,道,“找到了!在这里!” 他手里举着一张身份证,头也没回地走了,也没看她一眼。 叶清禾奇怪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更奇怪的是,那个抽屉她明明找过的,并没有身份证啊,是她找漏了? 不管怎样,萧伊庭拿着身份证去机场了,踏上了陪着郭锦儿回家的路,而她,第二天,则和穆川一起回了老家。 四年了…… 四年没有再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她每吸一口气,感觉心口子都是痛的,江南水润的空气,即便在夏天也与北京大为不同,久违的润脾沁肺的感觉,就是乡愁里最记忆尤深的部分,她每一次的呼吸,都显得如此的贪婪…… 所谓近乡情怯,她如今有了深切的感受,明明是如此贪恋家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可是,内心的恐慌和忐忑,也随着每多一次呼吸便加深一分,尤其,离父母的坟地越近,她的心便越加颤抖得厉害,直到后来,双腿都在打颤了…… “小荷,没事吧?”穆川一直行走在她身边,关注着她每一时刻的变化。 她停下了脚步,眼眶一热,似乎这潮湿的空气将眼眶也漫湿了,声音一哽,“穆师兄,我……还是觉得自己太懦弱!我怕……怕看到爸爸妈妈会哭得很难看……” “那就哭啊!”穆川倒是微笑的模样,“在爸爸妈妈面前,小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小荷不是还有很多故事要告诉爸爸妈妈吗?不是想要告诉他们你在北京生活得很好吗?还考上了名校法律专业,爸爸妈妈该多为你自豪!” 叶清禾一愣,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可是…… 穆川给她递上纸巾,笑容如江南春雨,“擦擦汗,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去见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定很想小荷了!” “嗯!”叶清禾眼泪一涌,是啊,四年了……她那么想念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怎么会不想她呢?一定很想见到她的! 她擦干眼泪,擦去脸上的汗水,继续和穆川一起前往墓地。 当她终于站在父母坟前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撕心裂肺的痛,墓碑上封一诺和叶知秋两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除了痛以外,更多的是揪心的想念和温暖的缅怀…… 看着那两个字名字,过往种种温馨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重现,仿似父母还在身畔一般,从不曾离去…… 她立于墓碑前,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抱着墓碑痛哭流涕,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懦弱地不敢面对,只是真的如穆川说的那样,流着泪,微笑着,跟爸爸妈妈诉说着自己这四年来的成长经历,讲述着她在这四年里遇到的各种人,讲述着她对人世间的感恩,也提到了江家的人和事,她要请爸爸妈妈放心,他们的宝贝女儿如今坚强又快乐…… 四年的时光啊,有多少话要跟爸爸妈妈说? 四年沉默寡言的她,几乎在这一天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说得唇干舌燥。 最后,穆川给她递上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 她感激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嗓子得到浸润以后继续对着墓碑说,“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我还遇到了穆师兄,这是上天对我的又一次眷顾吧,穆师兄对我的照顾像亲人一样……爸爸妈妈,失去你们是女儿最大的痛,可是女儿不会让你们失望,会带着你们对女儿的爱带着你们的希望坚强地活下去,成为你们的骄傲!” 说完这些,穆川在墓前也欣然说,“老师,师母,小荷已经是你们的骄傲了,其实,从小就是!” 叶清禾侧目看了一眼穆川,他依然在微笑,似乎,从重遇穆川那一天开始,每次看到他的模样,他都是在微笑,而且是那般温暖而和煦的微笑,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事,这微笑始终不变…… 其实她明白,很多时候,穆川并非不难过。人非圣贤,怎会没有七情?对祖祖的思念,对老师和师母的怀念,穆川定然也是黯然神伤的,只是,他总是在用微笑的方式来表达,只是她从穆川身上学到的最为重要的东西,一如他来墓地之前时对她说的那样:没事!在爸爸妈妈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没错,她要做一个坚强的人儿!在想哭的时候好好哭一场,哭完之后,要更加坚定地往前走!含着微笑和眼泪! “小荷,我们今天先下山吧,明天再来看老师和师母,再来陪老师师母说话!”穆川道。 “嗯!好!”叶清禾擦去脸上的泪痕,把给爸妈敬的茶和酒倒在墓前,洒在坟茔。 忽然,她却发现了一件事…… “穆师兄……我觉得不对……”她站在坟茔边,蹙眉。 “怎么了?”穆川问。 叶清禾盯着父母的坟茔,充满狐疑,“穆师兄,四年了,我四年没来看我爸妈,我们家又没有任何亲戚,这墓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荒啊!” 穆川也“嘶”了一声,“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这两座坟,竟然没生什么杂草,和周围那些有人料理的坟茔差不多,按这推算,应是今年清明有人打理过的……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目光在空中对望一眼,都在问同一个问题:谁?谁会来扫墓? 穆川首先摇摇头,表示这个人不是他…… 叶清禾便绞尽脑汁地想,也没能想出来那个人会是谁,萧伯伯吗?如果是,萧伯伯不会不带她一起,就算不带着她,至少也会跟她说一声…… 那还能是谁呢? “别想了,小荷,老师那么多学生,说不定是哪个学生知晓了,来扫过墓也未可知。”穆川对她道。 她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跟父母道了别,便和穆川下了山。 很久没有回家乡,穆川说过,会陪她在老家多住一段日子,是以,连回城的票也没订,找了处宾馆住下,直到住到她想回京为止。 穆川要了两个单人房,她和他一人一间,两间是隔壁。 两人在一起用了晚餐之后便各自回了房间,在房间门口,穆川对她说,“我就住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嗯!谢谢穆师兄!”叶清禾很感激他陪自己走这一趟。 旅途劳累,加上今天在墓前情绪爆发,又哭又笑,体力耗损其实也很大,所以洗过澡之后,便直接入睡了,而且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的梦,凌乱而激烈,许许多多的事,发生过的,虚拟的,跳跃式的进入她梦里,许许多多的人,在她梦里晃来晃去,认识的,不认识的,正面,背影,所有人都忙乱不堪,步履匆匆。 她想抓住某个人影,想记住某个片段,可是,一切都像风一样,转瞬即过了…… 不知道为何,梦里的时光忽然停在了十六岁那年…… 那个漆黑的夜晚,家里忽然闯进了好些人,他们破坏着家里的一切,她躲进了床底下,趴在地上,黑暗中看着那些人忙乱的脚步,听着家里瓷器摔碎的声音和字画撕毁的声音…… 她大着胆子,偷偷掀起床单的一角,最多却只能看到那些人的手…… 最后,当一切的声音都消失,她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发现何止是她的房间,家里所有的房间都如同遭到了一场洗劫…… 后来,便传来爸爸的噩耗…… 而后,便是妈妈的…… 她的天空塌陷下来…… 她只记得自己的哭声,哭着喊着叫着“爸爸,妈妈……” 回答她的,只有漫天飞舞的纸钱,纷纷扬扬…… “爸爸!妈妈!”黑暗中,她猛然醒来,一身冷汗。 立刻扭开床头的灯,她的心渐渐落回原处。按着心口,打量这四周,这个梦,她已经很久没有做了,今日拜祭了父母,才又重回这样的梦里。 不会觉得害怕,因为穆师兄就在隔壁,她看着床头的电话,只要一个电话穆师兄就可以过来陪她,可是,这么大晚上的,她不会这么做,穆师兄今天也累了一整天了。 然而,这么一场梦之后,却再也难以睡着,于是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她索性下了床,打开电脑,一边无聊地浏览着网页,一边下载游戏。 一个小时以后,游戏才下载好。 她登陆上去,竟然发现这个时候萧伊庭居然还在线!他不是陪郭锦儿回家了吗?这么大晚上的,他在郭家上网也不怕不方便? “一一!” 他竟然立刻发现她来了,跟她打招呼。 “师父!我来了!”她说。 “这么久没来你干嘛去了?” “我放暑假回家啊!帮家里做了很多事,所以没时间上网。”她随意撒了个谎,又问,“师父,你怎么这时候还没睡啊?” “师父我睡不着!”他说。 “你在哪呢?暑假不出去玩吗?”她问。 第153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天佑吾心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3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天佑吾心 “在外地玩啊!” 果然是在郭锦儿那里…… “那你还能玩游戏?” “嗯……师父我心情郁闷!上来遛遛!” 他还能有什么郁闷的钶? “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她笑问,发了个调皮的笑脸。舒悫鹉琻 他却发了一串大笑来,“不说这个话题了!一一,我今天陪你挖材料好吗?我给你当工人!” 游戏里的他,从来都是冲锋陷阵的那一个,而她,则是他的守护、保姆、制衣匠……难怪他会说,一一和某个人有些像,在角色上确实如出一辙…明… “好啊!”她说。 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指挥他做事,她站在城里制衣npc处,指挥着他跑遍全世界: “师父!城南钓鱼技能升级!” “师父!洛阳种植升级技能!” “师父!敦煌挖玄铁矿!” 她觉得他今天是有受虐狂的!竟然听她指挥了一个通宵,满地图跑着将生活技能从一级升起,她记得,他玩游戏最讨厌的就是玩生活,因为那不是他的生活方式,他向往和追求的是秒杀!是站在世界之巅! 当阳光细密的针脚一针针穿过厚实的窗帘,她知道,天已经大亮了。 萧伊庭驾着坐骑来到她身边,“一一!才二级!一个通宵才二级!”气急败坏而又心存不甘的语气像个孩子…… “休息吧,师父……”她说。 “不!” “师父,你今天好像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么自虐找抽,明显是在闹别扭啊! “还差一点升***!你别管我了!去睡觉吧!”他火急火燎,又骑着坐骑跑了…… 她没有下线,始终站在城里,仍是那一袭白衣,静等他的归来。 他跑了几圈后,回到城里,惊讶地发了个表情,“一一,你还没走?还是在挂机?” 她不惊不乱地打出几个字来:你不来,我不走。 “……”他回给她一串省略号,末了,问,“一一,等着我干什么呢?不去睡觉?” 她想了想,说,“等着和你说晚安,和你说再见……” 他笑,忧伤的表情,“一一,你知道我喜聚不喜散,最不喜说再见。” 她凝视着屏幕上的字,凝视着蓝衫若水的他,轻轻敲击着键盘,滴滴答答的声音,如击在心口的鼓点,“师父,走时,我一定会跟你说再见……” 他舞动手中的长剑,绚丽的技能在空中划出华美的弧线,“一一,你也要走?” 她笑而不语。 自从上次父亲遗作撕毁之后,她好似就没再上过线…… “你忘了,答应过我陪我到世界尽头!” 可是,世界的尽头在哪里呢? “一一!” “在!师父!” “不准走!” “是……” “一一,我只剩下你了……” 她眼眶一涩,“师父,怎么会?你还有家,还有父母,还有兄弟,还有你爱的人啊……” “一一,我只剩下你了……” 他忽然像个无赖,复制了这句话,整版整版地刷频…… 她无奈,“我只是和你说再见,我去睡觉。” “嗯!这还差不多!那晚安,晚晚的晚安!”他说。 晚晚的晚安…… 她看了眼金线密织的窗帘,确实是很晚的晚安…… 穆川已经来叫她吃早餐了,她下了线,和穆川一起在餐厅用完早餐后,推说太累,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晚上。 晚上没有再上游戏,她和穆川一起沿着老家的街道慢慢地散步,回忆十六岁以前的一点一滴。 穆川在这个城市也有几年的生活轨迹,两人回忆起当初,虽然那揪人心肺的酸痛还是一***地撞击着胸口,可是,沁甜的温馨还是如这江南夏夜的空气一样,润泽生甘。 他们一起走过封一诺曾经接送她上下学的那条路,走过叶知秋带着她一起写生的小巷,甚至走过她曾经的家,那熟悉的窗还和从前一样,碧绿的爬山虎没人打理,已经爬了满墙…… “走吧……”她令自己快步走远。 萧伯伯领着她离开家门的时候开始,就证明着一件事,她再也走不回去了…… 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街上有卖各种祭祀用品的,叶清禾也买了一些,虽是旧俗,既然赶上了,也得随俗。 中元节那天,她和穆川一起祭了父母还有外公外婆。 记得从前的中元,都是爸爸妈妈买祭祀用品祭外公,外婆去世以后,要祭奠的人多了一个,那会儿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将这个日子真正当做一个节日来过,尤其晚上放河灯的时候,一河的烛光点点,在她眼里简直是美轮美奂的风景。 如今,她自己一点一点来回忆着做那些焚纸祭祖的事,才知道,别人眼里的风景,却是自己心口一道伤。 入夜,河道边挤满了人,这放河灯,原意是做一件善事,超度孤魂野鬼的,大抵是说,从阴间到阳间这条路非常黑,又没有灯,若这一天有死鬼能托得一盏荷花灯,便可托生。 而今,河道上放灯的人笑逐颜开,俨然已是中元节一个喜庆的节目了…… 无端的,便想起了黛玉葬花时的悲切: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 如今她为这河中不知哪一个孤魂点亮一盏荷花灯,孓然一身的她,数年以后,谁又为她点灯? “这灯,还是需要点的……”她望着那一河摇摇烛光,目光镇定,只唇角淡淡的忧伤。所谓因果循环,行善而结善缘,今日超度一亡魂,来日或有他人超度自己,也算善有善报…… “小荷!太悲观了!”穆川及时点醒她。 叶清禾从这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笑了笑,“师兄责备得是!今儿这气氛太让人伤感!” “不是气氛让人伤感!是你的心!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你看看这周围,人人都是过节的气氛呢!” 她再度一笑,可不是…… 她原本不该如此消极…… 河上小舟轻棹,划开波浪层层,具有商业头脑的旅游公司更将这个鬼灵之节给穿上了文化的外衣,诸多船只上的游客笑声朗朗,一只只荷花灯自船舷漂流而出。 波浪将一只只荷花灯带向远方,她和穆川放逐的那两张早已不知去向,却见浪涌波推间,几只河灯被冲到了岸边,其中一只还漂到她脚边。 她拾起来,准备再一次放入水里,却意外地发现,这只灯上竟写有字…… 谁会在河灯上写字? 她细细一看,毛笔工工整整写的小楷:天佑。 极寻常的字,因水的冲击,笔锋有些模糊。不知这是佑谁?佑的是死人还是活人?这,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俩字的字体有那么几分熟悉,熟悉到她双目一见这俩字,心口竟然不自主地紧了一紧…… 眸光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影,只是,这影影绰绰,何曾有一个是她所熟悉的? “怎么?”穆川见她异样,伸过头来看。 她摇摇头,“没什么。” 于是将荷花灯重新放入河中,轻轻摇了摇水波,推波助澜,让它随水飘走。 天佑,当佑所有该佑之人…… 这世上,字迹相似之人何其多,是她多心了…… 穆川笑了,“这河灯文化演变到现在,竟有许愿的功能了……” 她微微一笑,“未尝不好。” “是啊……未尝不好……”他也道。 那夜,运河上的荷花灯亮了大半宿,比银河更璀璨夺目,她和穆川在河灯灼灼的夜里走了许久,寻着故乡应节的小吃,难得的,回来后开了胃口,在某个小店要了两碗红豆汤圆,她自己的吃完了不说,意犹未尽的,穆川笑着把他没动过的那一碗也给了她。 她很是满足,“我不太爱吃甜食,蛋糕什么的都不喜欢吃,可是就爱吃这个……” “是啊!还有手磨芝麻糊呗!”穆川笑道。 “是啊!你还记得?”她呵呵笑道,眼里流露出憧憬来,“可惜现在没有卖的了,商店里的添加剂太多,不好吃。” 第二碗红豆汤圆她只吃了一半,再也吃不下去,恋恋不舍地搁下了,“算了!再吃要撑破肚皮了!”她笑自己。 “喜欢吃明天再来呗!”穆川看着她,被她的样子逗笑,就像看着小果子夏天吃西瓜,一刀切下去半个,明明吃得肚子圆鼓鼓,还非得将那一半给吃完的情形一样。 “嗯……再来……”她微笑着,声音在夜风里清清脆脆的,煞是好听。 “走吧!该回宾馆休息了!”穆川起了身。 叶清禾也随之起立。 这家甜品店,玩了些小情调,设有游客留言区,如今这许多的小店都玩这个,满满的一墙,全是便利贴。 在与她身高相齐的地方,她不经意便看见了最上面的一张,淡蓝色底的便利贴纸,角落一朵素色荷花,碳素笔写了两个字:天佑…… 她能看出来,这跟之前荷花灯上的字出自一人之手。这人,还真够执着…… “您好,您也要留言吗?”店主是个小伙子,见她对此有兴趣,问道。 她摇摇头,好奇心起,问道,“请问您是否还记得写这条留言的人是什么样子?”她指着那张“天佑”。 店主为难地想了想,“记不得了……好像……是个女孩子……” 女孩?女孩能写出这一手字来倒也真是少见了…… 不过,也未必不能,比如她自己,个子小小,一手字也像男生…… 她忽然还果真来了兴趣,找店主要来纸笔,随手写下:吾心。 而后,再请店主帮她贴上。 “好咧!”店主应了一声,将她的字贴在了“天佑”的旁边。 “天佑我心?”穆川念道,笑了,“倒也匹配!” “穆师兄要不要留一个?”叶清禾笑了。 穆川摇摇头,“这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我老了……” 叶清禾呵呵一笑,出了店门,笑声在夜风里,和细细碎碎的柳条轻擦声混合在一起。 路上,还有许多卖绿豆糕江米糕桂花糕等等小吃的店,叶清禾并不爱这些,可是却站在门口舍不得走。 穆川见状,便每样买了一些,给她带着,“晚上当夜宵吃也好。” 叶清禾笑,“这些也都是用来骗游客的了,远远没有当年自家做的好。” “那是,外婆做的江米糕就特别好吃,我可是记忆犹新。”穆川回忆道。 “嗯!听我妈妈说,外婆当初也是大家闺秀来着,什么都不会,嫁给外公以后,倒是成了地地道道的江南媳妇儿,外婆的手磨芝麻糊就特别好吃。” 两人边走边聊,一直回到宾馆。 这样的日子,让叶清禾找到重回旧时光的感觉,是以有些流连忘返。 这里,是离父母最近的地方,是离幸福最近的地方,居于此处,尽管客居宾馆,可仍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始终落在最底层的地方,稳稳妥妥,真真正正的不惊不乱。 每日里不过看看书,上山陪陪爸爸妈妈,或者背个画夹,穿街走巷,过桥踏花。 许久没有画画了呀…… 她重新拿起画笔的时候觉得几分生疏,可是她想画,画这熟悉的一水一桥,一屋一檐,就像画着她十六岁以前的生活…… 天气不那么燥热的时候,寻个柳岸荫蔽之所,强令穆川给她当模特,她便开始画肖像,却偏偏不认真画人物,要把背后的柳堤小桥都给描绘出来。 穆川笑着责备她乱画。 她笑,阳光绿柳下,唇红齿白,“我偏要乱画!” “随你怎么画!”穆川笑道,纵容她这一刻的真性情。 “姐姐姐姐!画一幅肖像多少钱?给我也画一幅呗!”一个小男孩在她身边用脆生生的童音说。 “这个……”她还从有过画肖像谋生的经历……对自己的画艺也没那么自信……想了想,平生难得有人瞧得起她的大作,无论如何也要涂鸦一回了,于是开心地道,“姐姐给你画,不要钱的啊!免费!” 于是摆开画架,认认真真给男孩画了起来。 这一回可不敢像画穆川时那么乱画了,正儿八经画了一张人物肖像速写,然后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喜滋滋地拿着画跑了,“谢谢姐姐。” 叶清禾也很有成就感,正准备收拾东西回了,小男孩又跑了回来,嘟着嘴,“姐姐姐姐!不好不好!怎么你给叔叔画的有风景,我的没有?” “这个……”叶清禾头大,“这个不能乱组合的啊……画风景那个是姐姐乱画的……你这个更好……” “不行!我偏要有风景的!偏要!”小男孩闹起来…… 好吧…… 反正这画也没收钱…… 叶清禾只好硬着头皮给他把风景给添上…… 哪知这孩子还不知足呢!看了之后仍不满意,“姐姐!画完画之后不是还要落款的吗?要写姐姐名字!” “……”叶清禾觉得今天遇到个难缠的主儿了…… 穆川看着她的窘境,被逗得忍不住笑。 叶清禾只好在上面随意写了个名字:一一风荷…… “谢谢姐姐!”小男孩终于满意地走了…… “回来!”叶清禾叫住了男孩,千叮咛万嘱咐,“我跟你说,这画你可千万别拿出来给别人看啊!”这种画拿出来真丢人丢到老家去了…… —————————————————————————————————— 群里姐妹一直撺掇着吉祥写个小剧场,吉祥想啊想,这两天亲们等更很辛苦,就送个小剧场抚慰一下哈~!! 话说某日,诸爸登场一聚: 左爸爸:老萧,听说你家收养了个小姑娘,今年二十了? 萧爸(立马警惕):怎么? 左爸: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萧爸(得意):那可不…… 左爸(谄媚):配我家辰安…… 萧爸(一万个悔):哪有!小女实为蠢笨不堪…… 宁爸:我家儿子倒是个老实疙瘩…… 萧爸(咳嗽、横目):你儿子太黑! 陆爸:我儿子白…… 萧爸(剧烈咳嗽):法国太远! 陆爸:马上召回国! 萧爸(嘲讽):你能做主? 陆爸萎顿中…… 宁爸(疑惑):你收养此女,为何不随你姓萧? 萧爸(良久,意味深长):麻烦…… 言毕扬长而去。 宁爸(不明):为何麻烦? 萧爸(顿悟,含恨望萧爸远去之处):老谋深算…… 陆爸(鄙夷):不安好心…… 宁爸(继续不明状):为何?为何?为何? —————— 第15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第一更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4章 韶光远望 费尽思量:第一更 原本只是来老家看看爸妈,后来便想着过了中元再走,中元过了却又磨磨蹭蹭地画着画,当萧城兴又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月又过了一半了,没多久就要开学了…潼… “清禾,钱够不够啊?”萧城兴每次打电话来都是问的同样的话。舒悫鹉琻 “萧伯伯,够的!”她赶紧道。 有时候真的觉得何德何能,无缘无故怎配得上萧城兴这般的关爱…… “嗯!不够的话千万别硬撑着!要跟萧伯伯说!我刚刚给你打了点儿,先花着!”萧城兴是个绝对的行动派…… “萧伯伯……”叶清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桎。 “好了好了!萧伯伯不打扰你了!好好玩!早点回来!”萧城兴笑着把电话给挂了。 叶清禾盯着暗下午的手机屏幕,想着是不是真的该回京了呢? 正想着,手中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这一回,是萧伊庭。 这不是他第一次打电话来了,远在郭锦儿家的他,这段时日总时不时会打电话来跟她分享一下感受。 比如此刻,他又会跟她说些什么?带着怎样邪邪的笑意? 是的,每一次给她打电话,她都能感觉到电话那头他那不同于寻常的,能称得上“邪”字的笑意…… “hello,妹妹……”电话里的他拖长了声音夸张地叫他。 似乎,今天萧二少爷心情不算糟糕……一点也不像那晚游戏里他自我作践的样子…… “二哥。”她轻唤。 “在干什么呢?妹妹!”他在那端高声道。 此刻正值下午,她坐在河边一所甜品屋临床的座位等待穆川,透过玻璃的窗,可以看到外面水岸郁郁葱葱的临河树木,阳光无遮无拦地倾洒下来,碧绿的树叶,一片片泛着金光。枝桠交错间,叶子的缝隙里,河水的粼粼波光,自在悠闲流淌。 如果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时的江南,是一副水墨白描,那此情此景,就是一副夏日的油画,色彩浓重而厚实,近前,各色蔷薇和太阳花努力地撑开了花朵,给这副油画更增添了亮丽灵动的一笔。 她看着这景,吸了一口果汁,“在喝果汁呢。” “这么巧!”他笑道,“我也在喝果汁!” 这也算巧吗?“天气热……”她不以为意。 “是啊!天气真热……从我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河岸的树木,每一片叶子都被太阳晒得通透发亮,就连河水,也像镀了一层金光,亮得晃眼,窗台上的蔷薇花和太阳花一朵朵的,极力撑开了花朵……”他的声音,如一支画笔,漫不经心晕开一副夏日的画…… 她听着,差点打翻了桌上那杯果汁…… 惊惧地扭头,目光扫遍甜品屋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人,一颗心才落了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跟她同坐一个地方?他在郭锦儿那呢! “怎么不说话了?妹妹?”他问。 “没……”她握着果汁微凉的杯子,“只是感觉有些奇妙……” “哦?怎么奇妙了?” “呵……”她轻笑,“你看到的景色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 “这没什么可奇怪呀!难道不可以吗?”他玩味的语气反问。 “嗯……当然可以……没啥奇怪的……”确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郭锦儿的家也属南方,虽然搁了几个省,可是南方大多地区水域丰富,有一两条河不足为奇,河岸大多也种了树,蔷薇和太阳花更是最为常见的花了…… “嗯哼!”他哼了一声,“妹妹,有句话,叫天涯咫尺!” “……” “还有句话,叫天涯共此时……” “……”她抬眸,看见穆川进来了,低声道,“二哥,还有句话,叫你太闲了!” “嗯……还有一句话……” “不说了,穆师兄来了。”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小荷!”穆川自太阳下走来,一头的汗。 叶清禾把点好的果汁推到他面前,“穆师兄,辛苦了,怎 tang么样?” 穆川摇摇头,“倒是有些在他们手上,不过,不愿意转让啊!” 叶清禾略显遗憾,不过马上想开了,“算了,他们既然不肯转让,那也证明是当真欣赏爸爸的字和妈妈的画,算得上是爸妈的知音,那些字画在他们手里也算有个好归宿,就不强求了吧!” “嗯,这样想也未必不可!”穆川赞同道。 叶清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有短消息来了,她低头一看,萧伊庭这家伙一点也不死心,居然把那句没能说完的话给发过来了:还有一句话,叫见色忘义! 她懒得理他,收了手机,对穆川道,“穆师兄,我们还是回北京吧!” 穆川笑了,“终于舍得回去了?” “舍不得又怎样?终归是要回去的啊!”再不回去,真的就快开学了! 在江南水乡近半个月的度假之后,叶清禾和穆川终于踏上了归途。 叶清禾返回时,行李比去时多,穆川便亲自送叶清禾回到萧家。 回家时,才发现,姜渔晚和萧伊庭已经回来了。 正好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萧家的人便再三留着穆川吃饭。 盛情难却,穆川只好答应了下来。 叶清禾终于回家,最为开心的人当属萧城卓了,围着叶清禾要礼物,叶清禾已有准备,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其中给姜渔晚的是一条上好的丝绸围巾,给萧伊庭的,则是一方好砚。 姜渔晚接下礼物时表现得十分开心,同时对待穆川也十分热情。 萧城兴更是隆重接待了穆川,“早已听闻穆教授的大名,又是我们清禾的师兄,一直有心结识,终于得见,幸会幸会。” 姜渔晚也笑道,“我们清禾常提起师兄,提起师兄对她的照顾和关心,我和老萧私下里常说,这对清禾而言是件好事,多一个亲人关爱她,她也多一份温暖,所以,当真把穆教授当自家人看待,穆教授也要不见外才好。” “哪里,实则是我应该感谢萧先生和萧夫人才是,这几年将小荷照顾得这么好,老师和师母泉下有知,也必将充满感激的。”穆川道。 大人之间的寒暄,萧城卓不感兴趣,拉着叶清禾自有他的诸多问题要问,萧伊庭反倒是一言不发,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话题中,姜渔晚渐渐占了主动,或者女人大多更精于此道吧,萧城兴变得听得多了。 姜渔晚问得很多,细致到穆川的年龄,出生年月,家里还有谁,孩子是否调皮,母亲身体是否健康,房子在哪,房子有多大,等等…… 穆川是个温文的人,姜渔晚问什么答什么,只是问到后来,也觉得有些过于细致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微笑着,有问必答,直到最后吃完饭。 穆川告辞走了,叶清禾被萧城卓拉着上楼了,萧城兴便略略数落妻子,“渔晚,你今天都问得什么呢?跟调查户口似的!” 姜渔晚微笑着道,“原本就是调查户口啊!当然要将此人了解得详详细细!否则,怎么放心把清禾交给他?” 萧城兴讶然。 姜渔晚不免嗔道,“你啊!还说把清禾当自己闺女看!你闺女有什么情况你就这么马虎?难道你认为清禾和穆川之间真的仅仅只是师兄师妹或者故交的关系?” “那呢?”萧城兴反问。不是他麻木,而是心有不甘…… “你自己想想,有哪个师兄妹结伴出去旅游一去就是半个月的?何况还是同回故乡祭祖!你再看看穆川,对清禾那叫一个关心体贴!还有清禾对穆川,看着穆川的眼神就是崇拜和依恋啊!你不觉得,清禾和穆川一起回来,笑容都多了吗?这不是爱情的力量才怪了!就不说这次,说从前吧,你什么时候见清禾和别人有过交往?跟江家实实在在的亲人都不亲,逼得没办法才去看一次,就只这穆川,她三天两头跑去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姜渔晚一条一条细数给萧城兴听。 萧城兴若有所思……“说得倒也是……” 萧伊庭原本在一边坐着,听了这些话沉着脸站了起来,也上楼回房间去了。 身后,姜渔晚和萧城兴还在商议。 “老萧,我倒是觉得穆川这个人是值得 托付的!”姜渔晚道,“儒雅,经济条件也不错,大学教授,社会地位也高,年龄比清禾大得有点多,可我觉得恰恰是优点,你想啊,清禾家遇变故,失去父母的疼爱,年纪大点的男人更懂得照顾人心疼人!最重要的是,清禾她自己喜欢啊!你说呢?唯一不好的是,他有个孩子……得看看这孩子是否难缠……” 萧伊庭走到楼梯尽头,拐了个弯,父母的话听不到了…… 可是,客厅里谈话却还在继续,萧城兴对于妻子的话,不反驳也不赞成,只道,“清禾现在还小呢!谈这些还为时过早!等她长大点,至少毕业以后再说吧!” 姜渔晚却道,“怎么还早?也二十了!又不是要她马上就嫁人!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了对象,我们可以常常邀请穆川来家里坐坐,增进了解嘛!毕竟我们目前看到的只是穆川的表象,要看他的性格和内在什么的,只有多接触才知道,难道你不想对人知根知底了,再把清禾交付出去?这样才对得起人家父母的托付啊!” 萧城兴寻思了一会儿,叹道,“若论知根知底,哪有自己家的孩子更了解……” 姜渔晚明白他的意思,脸立刻拉长了些,“我知道你想把清禾许给伊庭,可是伊庭不是有对象了吗?咱当父母的可要尊重儿子自己的意思,不能当封/建家长棒打鸳鸯啊!” 萧城兴颇为遗憾,最后长叹,“那不是还有伊朋吗?伊朋比伊庭更稳重懂事,年纪也大些,懂得照顾人……” 姜渔晚眼中的阴云更沉了,轻道,“不是说伊朋不可以,那总得孩子们自己喜欢啊!得伊朋喜欢清禾,清禾也要喜欢伊朋啊!” “这个……自然……”萧城兴则更为惆怅了…… 旅行回来是有些累的,叶清禾连续休整了几天,便开始做开学的准备。 偏偏的,这几天萧伊庭却仿佛很忙的样子,日日外出,直到开学前的一天,他才找了个时间进了萧城兴书房。 没多久,萧城兴便来叫叶清禾了…… 叶清禾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萧城兴和一本正经的萧伊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据她推测,这其中应该不是坏事才对,因为,在她和萧家人有限的经历中,萧城兴和萧伊庭能在谈完话之后还保持如此般微笑的时刻实在少之又少,不,应该说绝无仅有,就连萧伊庭考上大学那次,萧城兴也不过淡淡赞了一句…… “萧伯伯,有事吗?”叶清禾问。 “你们俩自己说吧!我去倒杯水来。”萧城兴笑道,出了书房。 她便诧异地看着萧伊庭。 萧伊庭直截了当地道,“转眼大三了,我打算考研,所以今年开始要好好学习。” 原来如此,难怪萧伯伯这么开心,果然出息了…… 她亦点头称赞,“不错啊……” “可是,宿舍里很吵,根本无法学习!”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所以,我打算从这个学期开始搬出宿舍住。” 哦?当初不是要过集体生活的吗?现在准备回家了?也好……不过,她是不太想每天回家的,虽说同城,可每天跑来跑去的,累不说,路上要耗费几个小时,浪费时间…… “回家也不错啊!至少生活上有保障……”她此番附和他,同时也冒出一个念头来,从此以后不用给他洗衣服了…… “我没打算回家啊!回家那多浪费时间!有那时间我不如多背几本书!”他果断地纠正她的错误。 “那你……”她有点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果然,他说,“我打算就在学校附近租套房子,搬出宿舍住。” “哦……”她头皮微微发麻,有点想遁走的冲动…… “房子我已经找好了!两居室!新建的小区,新房子,还没人住过!我的东西差不多已经搬过去了!”他接着说。 “哦……”她只能哦哦,新建的……必须啊……他有洁癖……万万忍不了有着别人气息的房子…… “所以……”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今天赶紧把东西收拾下,搬过去吧!趁着我有空,我给你帮忙!明天可就开学了!” 她就知道…… 难怪她头皮一阵阵发紧…… 预感为什么这么灵呢? 抬起头来,她的表情略显抗争,“二哥,为什么啊?我住宿舍挺好的!” “那谁给我洗衣服?我吃什么?”他理所当然地反问她。 “这个……我可以每天给你洗衣服送去,也可以给你送饭啊!就跟以前一样!”可是住一个房子里,这太不好了……孤男寡女的……而且,郭锦儿来了的话她多不方便…… “那谁给我收拾屋子?屋子脏了乱了怎么办?”他振振有词的。 “我也可以给你收拾屋子!我每天花一个小时去你那收拾就是了!”两居室……另一间还是让给郭锦儿住吧…… “那如果打雷的时候我怕了呢?谁陪我啊?” “……”大哥,不,二哥,你是男人……是男人…… 第155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第二更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5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第二更 最后,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大哥,也不是二哥,他是大爷…… 还是个怕打雷的大爷…… 这位大爷旁征博引罗列事实,证明他的怕打雷是合理的,而且有据可循,那就是高中那年有一晚打雷,她也陪他睡了…… “或者,你让锦儿住进来?”她提议。舒悫鹉琻 他看了她一眼,“她一个女孩子,人言可畏,毁人清白……钽” 她有些小怒,“那我的清白……” “你的清白在给我洗……”他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你的清白我会给你洗清的……我们之间谈得上清白二字吗?……我们是兄妹啊……众所周知……你不要瞎想……” 也对……是她瞎想了…抉… 于是,自称兄长的某人当天收拾收拾就把她衣柜里的衣服秋风扫落叶一般全扫尽箱子里,连同她人一起,提溜去了学校。 当她到达他的出租屋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她搬进来同住…… 他所租的房子,环境倒是极佳,确如他所言,在学校附近一个新修的小区里。 只是,如此雅致的小区环境,如此簇新的高层小楼,在打开门的瞬间,有着从天堂跌入垃圾站的幻灭感…… 他所谓的搬家,真的只是搬家,把他的家当从家里搬到了这里,书、衣服、鞋子、球、电脑……等等连同证件一起,各种东西全堆在客厅,而且散乱一地,若要想从门口穿越客厅走到卧室去,还得如同穿越火线一般,步步小心,只因毫无落脚之处啊…… 对于此,他毫无愧疚之色,仿似就等着她来收拾似的,无辜地摊开了手,“我不会!从来没收拾过!” 她很想问问他,“有谁做什么事情是天生就会的吗?” 而且她真的问了。 他愣了一下,告诉她,“有,吃饭……” 她无语了,决定不跟他废话浪费时间,开始收拾屋子。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过,很久很久以后,她在问他同样的问题时,他终于有机会,用语言和行动告诉了她,这件不用学也会的事情是什么…… 叶清禾用了近乎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房子收拾妥当,期间,差点踩到了那只小乌龟。 他冲过去把乌龟从她脚下拯救出来,笑着向她宣布,“我们自己有家了!小乌龟接回来自己养!” 她抱着一大叠他的衣服进卧室,没理他。 他追上去,就小乌龟的名字和她探讨,“我想过了,这孩子取名叫一一!” “……”她警惕地看着他,一一? “很好的名字啊!简单好写又好听!”他大加赞赏。 “怎么不叫二二啊?”她没给出太大的反应,反应太大的话就有问题,不是吗? “就叫一一!你有意见?”他举着小乌龟在她面前晃。 “没有!”她偏过头,继续叠衣服去了! 他转个圈,又凑到她面前。 最后,她完全无法做事,“二哥!如果你今晚还想在这个家里顺利地睡下来,就自己和乌龟玩去吧!” 他很是无趣,不过还是走了…… 当然,他不会无聊到跟乌龟聊人生,而是打开了笔记本,玩他的游戏。 中午,他还颇为勤快地出去打包了她爱吃的手擀面来对付了一顿,傍晚,他便不愿意将就了,眼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他提议自己做饭吃。 叶清禾累得够呛,终于可以停下来观察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颇为满意的。 收拾以后,这套房子终于呈现出它该有的面貌来:白色为主简单明快的装修风格,很适合年轻人居住,沙发桌椅等家具也颇为时尚,电视机冰箱等电器一应俱全,只是,缺少一些装饰,但出租屋嘛,哪里能这么细致? 他们俩一人一间屋子,装修得一模一样,就连窗帘床品的花色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颜色还比较男性化,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个,她介意的是,厨房里现在什么也没有,怎么做饭吃? “我们去超市买去!”他兴致勃勃的,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无可抗拒的,跟他来到了小区的超市。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那厨房可是连炉灶都没有的!所以电磁炉,电饭煲,锅碗瓢盆,一应买了个齐…… 萧伊庭是计算着买的,每顿三菜一汤,四个碟子一个汤碗,两人吃饭,两个饭碗…… 总之,一切按照他和叶清禾共同生活的标准购买,而后,顺便买了今晚的晚饭菜,以及生活必需品,便推着车去结账。 以四年管账的特有敏锐感,叶清禾发现,他竟然主动付账,而且,他兜里出现了一百一张的大额纸币数张…… 这是有情况了吗? 不过,她没有问。他的钱,自上大学那天开始她就不打算再管了的…… “这个……是安家费!我爸给的!回去交给你!”她没问,他倒是主动交代了…… 她也没吭声,他的办事逻辑她已经习惯了,一边上缴着钱,一边提醒她承了他家多少恩…… “怎么不说话啊?”他问她。 其实她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他不知道吗? 不过,她还是回复了他,“收拾了一天,累了,不想说话!” “累得连钱都不追查了?简直不是你了!”他说,带着些许笑。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笑容里好像有讨好的意味…… 可能,真的是错觉吧…… 无论怎样,他到底是萧伊庭,是她的二哥,所以,她说累极了,回家以后,他居然主动提出在厨房帮她一起做饭。 她当然也不会跟他客气,于是让他洗蔬菜什么的。 结果,他老人家泼了一盆又一盆水,差点把厨房给淹了…… 之后,只好让他切肉,她打算做个肉丸蔬菜汤。 在她看来,细致的活男生是不行的,拿刀总不至于太逊。 他欣然接受,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做这个,并且保证完成任务…… 她放心放意地把猪肉交给他了,自己则去清理被他水淹的地板。 他似乎切得轻松而惬意,还吹起了口哨…… 忽的,口哨声停,他“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正在拯救地板的她直起身来一看,他的手指惨遭荼毒,正滴着血,一滴一滴地,还滴在猪肉上…… 她彻底无语了,淡淡地看着,淡淡的一句,“你滴血认亲吗?” 他错愕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怨妇状的愤恨,“叶清禾你有没有良心?你不是应该要首先关心我手疼不疼吗?疼不疼吗?然后再飞速跑去拿创可贴吗?” 好吧…… “你疼吗?”她问。 他气得跳脚,自己跑去翻箱倒柜找创可贴了。 只是,刚搬的新家,哪有创可贴? 听着他在外面乱嚎,她真的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的,当然,除了怕打雷…… 想起自己旅行的时候,包里随身带了云南白药和小纱布包,好像回家后还没拣出来,于是出去寻了,给他手指洒了些药粉,再用无菌纱布给包了两圈,叮嘱他,“就在这呆着吧,别进厨房了!别沾水!” 她收拾好东西,重新往厨房走去,却听得身后,他幽幽的一问,“那洗澡怎么办?” 她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原本计划好的三菜一汤,一苦瓜炒蛋,一香辣圆白菜,一红烧肉炖土豆,再加一肉丸蔬菜汤,因为他把肉毁了的缘故,其中的红烧肉炖土豆变成了红烧土豆,至于肉丸汤,直接去除了…… 她把菜端上餐桌,某位大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全是素的……” 是!全是素的!可是能怪她吗? 她斜了他一眼,“我可是吃不下人血丸子的,你能?” 他打了个颤,没再废话…… 她把苦瓜炒蛋搁他面前,“这不是荤的?” 他看了眼鸡蛋,颇无胃口,懒懒地道,“拿啤酒来吧!我们庆祝一下进驻新居啊!” “我不喝!”她去冰箱里给他找出一罐,给了他。 他再一次耷拉了脸,“你跟萧城卓都喝过!” 她坐下来,夹了一颗土豆,没理他。 偏偏的,他却不依不饶,“跟萧城卓喝怎么就能喝了?” 她搁下筷子,放了个大招,淡然注视着他,“酒逢知己千杯少!” “……”他用力拉开拉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我记性不好!记不得下一句是什么……” 叶清禾正打算开吃,听得手机在响。 她一看,是付真言打来的。 整整一个暑假都没跟付真言联系,这家伙又要跟她汇报工作吗? “清禾!下来跟我一起吃饭,我饿死了!”虽然很久没见,付真言却好像昨天他们还一起吃饭一样,亲切而又随意。 “可是我在吃着呢……”叶清禾了解付真言的,工作起来疯子一样玩命,等他想起自己饿死了的时候,一定是一天都没吃饭了…… “是吗?那正好!在哪?我也来!”他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在学校这边啊……”她说。她以为付真言还不知道她即将开学,而她提前一天来到学校了。 “我知道啊!我就在你们学校后门呢!”他道。 “……”付真言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只好道,“我没在宿舍吃,我在外面……”她要不要说,这个学期被萧伊庭压迫着不住宿舍了?好像没这个必要…… “到底哪?”付真言的性格,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这样磨磨唧唧……“在哪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马上饿晕了!” 叶清禾被他这么一说,便报了小区的名字。 “这里?”付真言忽然笑了,“不住校了?住外面?” “嗯……”她道。 “好啊!哪栋几单元,我马上来!”付真言已经开始开动车子了,这个小区,离学校后门太近,开车的话三五分钟的事…… 她说了具体位置。 刚挂电话,萧伊庭不悦的声音就传来了,“谁呀?” “付真言。”她放下手机说,寻思着只煮了两人的饭,付真言饿成这副德行来,绝对不够吃,于是又重新回厨房去煮饺子。 饺子还没煮好,门铃就响了…… 叶清禾去开了门,付真言自来熟地就进来了,四周打量,赞道,“这房子,这么装修一下还不错!” 这眼神,好似在打量自己家的房子一样…… “你先坐吧,我煮点饺子……”忽然想起萧伊庭跟付真言有那么一点不对盘,也不知道过了这两年,彼此长大了,是否不再像从前那么幼稚了呢?似乎后来三人也碰过面的,并没有太明显的冲突,可她还是不放心,改了主意,“要不,你还是跟我来厨房端饺子吧!” “好啊!”付真言一个暑假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晒得更黑了,可是,也更结实更显成熟了,一笑,露出洁白的牙,跟萧伊庭打招呼,“二哥,好久不见……” 萧伊庭端坐在餐桌前,双眸直视着他,似乎,他警告过这小子别叫他二哥的,可显然没什么威慑作用…… 猛然想到叶清禾为什么还要煮饺子?是专门煮给付真言吃的?马上问道,“付真言,你怎么来了?” 付真言再度一笑,“承蒙清禾邀请,来吃顿便饭啊!” “……”什么邀请?妹妹什么时候邀请过他?人不要脸则无敌啊!他冷着脸,“很抱歉啊!我们家只有两个碗,没碗供你吃饭!” 刚说完,叶清禾捧着个大汤碗出来了,汤碗里热气腾腾的,是刚出锅的饺子,“付真言!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只两个饭碗,只好请你用这个大汤碗吃了!” 付真言咧嘴一笑,“好啊!这个碗好!我正好饿了!” 萧伊庭的脸笼着浓浓的青气…… “筷子也没有,你拿个匙子吧!”叶清禾又给他寻了个汤匙来。 “好!什么都行!”付真言表示,他一点也不讲究,用匙子舀了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 饺子咬开,浓烈的肉香弥漫,萧伊庭盯着餐桌上清一色的素材,不平愤然,凭什么?凭什么这小子还能有肉吃?他全吃素的? 他将筷子一甩,“不吃了!没胃口!” 付真言直奔餐桌而来,对他表示关心,“二哥怎么了?是天太热没胃口吗?我看看……” 他一看这菜,便喜道,“这是清禾做的吗?真不错!天太热,不太想吃油腻的!这小菜清清爽爽的,正好开胃啊!” 萧伊庭盯着他碗里的饺子一眼血,不想吃油腻?你小子不想吃油腻霸着那么大一碗饺子干什么? “夏天吃苦瓜好!苦瓜清火!”付真言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勺子向那一碟苦瓜炒蛋下手了。 萧伊庭吐血,赶紧也用筷子去夹。荤菜!这桌上唯一的荤菜啊!再不下手没了! 可是,他的筷子怎么比得过他的勺子?他一勺下去,他得狠夹几筷子!忍无可忍!他端起盘子往碗里扫荡…… 付真言看着他,微愣,“二哥,你不是没胃口吗?” “我突然有胃口了!很有!”他端着盘子不放,十分霸气的样子。 —————————————————————————————————————— 应该,或者,大概,也许,可能,还有一更的~!!!不过,想来会很晚很晚了~!! 第156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第三更 付真言呵呵一笑,“不早说……二哥真是……跟孩子似的……总得给清禾留一点吧……” 叶清禾就坐在萧伊庭对面,一碗白米饭上面光光的,笑笑,“没事,你们抢……”而后挑了颗土豆。 “谁是孩子?!”萧伊庭极反感这个词,立刻翻了脸,将自己碗里所有的鸡蛋全都挑给了她,“多吃鸡蛋,苦瓜太苦啊!” 对于这两人的行为,叶清禾唯有摇头,转身又去厨房给付真言也拿了罐啤酒来,自己则喝牛奶桎。 喝了一半,牛奶被萧伊庭夺去,就着她喝过的吸管,滋滋有味地吸了个光,而后,还摇了摇盒子,“没了!妹妹,你自己重新拿一瓶好了!” 付真言是真的饿坏了,完全无视萧伊庭的挑衅,西里呼噜把一碗饺子吃了个光,而后对叶清禾道,“好吃!真好吃!清禾煮的饺子都格外不同!” “速冻的……”萧伊庭毫不留情地揭穿付真言的马屁…… “速冻的也要煮的火候好才好吃……”付真言满足地回味着,而后和叶清禾聊起了公司的事。 萧伊庭默默地吃着饭,喝着小啤酒,时不时打扰一下,“妹妹,吃饭,饭冷了!” 可是,似乎都没能打断付真言和叶清禾热情洋溢的谈话。 夜色渐渐笼罩,付真言正在兴头上,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伊庭咳了两声,“累了!妹妹!给我洗澡去!” 如当空一声巨雷,两人的谈话终于终止…… 不约而同扭过头来看着萧伊庭,两人的眼光都如针一般,扎在萧伊庭身上。 他倒好,施施然靠在椅子上,悠闲地喝了一口啤酒,“又不是没洗过……” 而后,翘起他受伤的手指,“你说的,不能沾水……” 二哥!你怎么不翘兰花指…… 叶清禾瞪着他。 付真言坐在椅子上,还没能从这雷人的一幕里反应过来,萧伊庭伸了个懒腰,顺势脱去了上衣,扔在地板上,随后站起来开始解皮带,而后,手一松,裤子掉落下来…… 仅穿着内.裤,他往浴室走去,“快点啊!我自己擦不到背!” “清禾……”付真言脸色都变了…… “咳咳……”叶清禾纵然曾经亲手扒过他的衣服而面部红心不跳,也曾亲眼目睹过他清晨起来最尴尬的一幕而镇定自若,可是,那是因为没有旁人在身边,而今,当着付真言的面,这算什么?“付真言,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也不要相信你耳朵听到的……不要相信……” “好!你说不相信!我就不相信!”付真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可是,也无法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会憋出内伤…… “明天,我再来吃饭!”付真言报餐之后,想了想,还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放在桌上,“我从此以后来搭伙吃饭!记得煮我的饭!” “这样不好吧……”叶清禾拿着钱去追他,他则摔门而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妹妹?”萧伊庭在浴室里大喊。 “来了!”她应道,站在了浴室门口,“有事?” “他走了?”他在里面问。 “嗯!”她一路拾起他扔在地上的上衣和裤子。 “进来给我擦背!” “……”他竟然是认真的? “妹妹?听见没?”他听不到她的回应,又大声道,“我左手反不过去,没办法擦背啊!进来!你又不是没见过!” 她见过!见过!可是她哪里有见过他的全部?! “再不进来我出来了啊?”他在里面咆哮起来。 好吧…… 她猛着胆子进去,他正坐在浴缸里,从门口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的背。不胖,这么看着,甚至略略显得有些瘦,但是背阔肌结实而明显。 “过来。”他依然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她索性坦然走了过去,走近,才懊恼是自己太不纯洁…… 他是穿着内.裤的…… 他把 tang浴花递给她,“擦背。” 她阅他数次,可是还没有一次有那个胆子去抚/摸他……站在原地,并没有接他的浴花。 “怎么了?”他扭过头来问。 她站着不动,问,“我记性不太好!二哥,我什么时候给你洗过澡?” “就上回啊!才多久就忘记了?你,亲自把我衣服给扒了那次……”他不敢提及撕毁封一诺遗作这几个关键字…… 还是说那次啊…… 叶清禾嘴角噙了笑,慢慢走到他身后,扭开身边的水龙头,冷水灌入龙头下的水桶里。 接过他递给她的浴花,却没给他擦背,只是站着,站着等那桶里的水至一半。 而后,提起水桶来,飞快自他头顶倾倒而下。 至此,又淋了个落汤鸡!号称聪明绝顶的萧二少爷,在同一个坑里栽了两次…… 他抹去头上脸上的水,大喊,“叶清禾!你个疯子!” 她笑着走出浴室收拾碗筷打扫厨房去了,她给他洗过澡是吗?呵呵,好呗,那就再洗一次! 待她把厨房里所有的事情做完,回到客厅里来,他已经洗完澡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裸着上身,穿着一条运动短裤,双腿架在茶几上,放着电视开着电脑,倒是十分热闹。 见她出来,像模像样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不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淋一桶冷水下去,早知道,淋热水也好啊…… “生病了?”她走过去问。 他没吱声,盯着电视机没理她。 完了!这是一桶冷水泼下去泼生气了吗? 虽然没说话,可是又连打几个喷嚏,样子不像作伪。 “生病了就不要光着膀子湿着头发在这里了?”她的声音终于变得柔软,劝他。 他拿着电视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了,将她的声音掩盖下去。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自己房间里取了一只电吹风来,给他把头发吹干。 风很暖,他靠着沙发,叶清禾给他吹着头发,两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只有电吹风和电视机的声音一唱一和…… 一直到头发吹干,他便完全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头发蓬蓬松松的,他眯着睡眼,一派迷糊的样子。 叶清禾站在他身边绕着吹风机的线,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绕到尽头,还站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什么,离去。 这一次却是他房间给他找了件旧t恤来给他穿,“二哥,还是穿上吧!别光着膀子!” 他睡眼惺忪的眼忽然睁开,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来陪我看球赛!” 电视里正在播着nba,也不知是现场还是重播,她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给他把衣服套上,“二哥,穿上吧!” 他低头看了眼,是件旧t恤,忽而笑了,问她,“一一,你知道哪一种生活状态是最惬意舒适的吗?” “哪一种?”她不知道看球赛的他,为何话题转换如此之快。 “就是明明有洁癖的人,可是却可以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不修边幅,穿着随意,哪怕是不穿也可以,完全没有拘束,自由自在,想睡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睡得很香甜……”他微眯的眼眸里,琥珀色流淌出温润的光。 呃……他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嘛……也就是在家里的状态……在家里谁不舒服啊……这不废话吗? 她起身打算去洗澡,可是被他再一次按下坐着,“别走啊!看球赛!” “我不喜欢看!我要洗澡去了!”她今天可是忙了整整一天,还在厨房里被油烟熏了一个黄昏,这身上该有味儿了吧?她自己都不舒服了…… “看完再去洗!”他忽然想起了她不喜欢看,忙给她找了另一件事情做,抓了一大把山核桃给她,“不喜欢看就剥山核桃给我吃呗……” “……”她很后悔在超市买了山核桃…… “拿着!今晚晚饭都没吃饱!”他说。 “二哥,你刷牙了就不要吃东西了吧?”她这是好心的劝说,省得他 待会儿又要去刷一次。 “都跟你说了晚饭没吃饱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偏心的家伙!倒是给付真言喂得肚子圆鼓鼓地走了!”别提这茬了,提起来他就会生气啊! “……”好吧,剥就剥…… 于是,这场球赛打了四五十分钟,她就给他剥了四五十分钟的核桃…… 他吃得很快,她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吃的速度,直到最后,她感觉茶几上的核桃仁越积越多,她才发现,他已经不吃了,球赛也不看了,眼睛半眯半睁的,好似要睡着了…… “二哥,回房间睡去吧!”她说。 他倏然睁开眼来,琥珀色骤然华彩隆重,靠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他收敛了光芒,不情愿地道,“不去!我还看电视!” 她劝阻不了他,只好随他。 “你也坐这里看!”他又道,按住了她的手。 “好吧……”好在他已经换台了,换了个综艺节目,让她得以看得下去。 渐渐的,感觉到肩膀越来越沉重,她斜目一看,萧伊庭靠在她肩膀睡着了…… “二哥?二哥回房间睡!”她揉了揉他的头,刚刚她给他吹过的头发,发质触手柔软,细腻而光滑。 他没搭理她,继续靠在她肩膀睡。 她没办法,只好把他的头用几个靠枕给垫了起来,并且给他拿来一床毯子盖着,自己去洗澡了。 今天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她从早忙到夜晚,就一直没停歇过,好好洗了一个澡之后,躺在床上,腰还隐隐作痛,不过,疲倦还是占了上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报到,不必赶早,所以也没有闹闹钟,当她自然醒来时,猛然惊坐而起。 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床上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大男人! 这个男人靠在她肩膀,双臂还缠绕他,让她不便动弹,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子上,又热又痒…… 也就是说,昨天上她跟某个人同床共枕了? “萧伊庭!”她怒气冲冲地把他摇醒! 这家伙,居然又是光着膀子的! 她鼓起勇气往被子里一看,还好……还好…… 萧伊庭被她推醒,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妹妹,你怎么跑我床上睡来了?” 她跑他床上?!他这是化身为二师兄了还是深得二师兄真传了? 他昨晚不是睡沙发的吗? 到底谁跑谁的床? ———————————————————————————————————————— 加更结束~! 第157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快乐新生活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7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快乐新生活 她把他的脸转向写字台,上面摆着她的东西,这是两间卧室里唯一不同的地方。舒悫鹉琻 他满脸恍然,拍着额头大叹,“哎哟!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呀?我真以为是我自己房间……” 可是,说完这话,却一点也没有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反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双眼一闭,继续他的睡眠了…… 叶清禾推了推他。 他一挥手,将她的手拍开,睡意浓浓,“别闹,我还困着呢……钽” “……”她坐在床上,面对着他的理所当然,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最后,选择了放弃,自己下床梳洗。 他不是第一次睡在她床上,就他这么淡定自若的反应,显然还停留在嘲笑她一马平川的时候,这些年他们俩人的相处,就没有过男女之防,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扒他的衣服,他对于和她同塌而眠自然也是别无异心…… 如此一想,对他这样继续赖在她床上的行为,只能表示无可奈何,然后起床洗洗,开始一天的新生活了…抉… 萧伊庭买了两辆自行车,用于俩人上学以及在校园里使用,可是这家伙居然不会骑车…… 他推着自行车很无辜的样子,“你觉得,我可能会骑车吗?” 她想想,也觉无可厚非,的确,他出门有司机,无司机也可打车,怎么会需要自行车呢?纵然他是个运动健将…… “你教我……”他说,一点儿也没觉得一个男生这样有那么些厚颜无耻…… 听在她耳里,她更没觉得有何不妥,因为,从高二开始,这句就是她的口头禅:我教你。 每天写作业的时候,他死乞白赖想要抄她的她不给,她都要说这句话…… 对于他的低能,她自然已经习惯,甚至于没有表示无奈,只不经意说了一句,“真不知道除了吃饭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事实便是如此,就连男生最引以为豪的游戏,到了后来他也懒得动脑筋,装备如何搭配全是一一教他…… 对于她这句话,他没有反驳。 当然,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有一件事可以教她了,虽然他自己也属无师自通,不,应该说,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在“自学视频教材”中自学成才的他,后来很是得瑟,因为他说,所有的本事都不是本事,这件关乎人类生生不灭的大事才是本事…… 偏偏的,敏捷属性加满的他,在学自行车这件事上却完全低能,叶清禾记得自己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学了个七七八八,这家伙连续学了一星期了,每天下午放学她都在小区里给他扶着推着地教他,他还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 于是,在他还没有学会之前,她只能每天载着他去上学。 从小区到学校,是有一段上坡路的,她人小体力小,骑着车带着他一起上坡非常吃力,可这家伙,却安然如泰山一般坐在后座,大声地喊着“加油”…… 过往行人每每怪物似的注视着他俩人,让她有种把他踹下车的冲动。话说,能让她产生冲动的事其实很少很少,可是,他那会儿的表情真的很欠,最后,居然还很无辜地说,“我运动会跑步的时候你都从来没给我喊过加油,我这是以德报怨,你看我多好……” 没错,他的确很好,一个男生,装可爱装成这样,没法再好了…… 当她每天带着他在校园穿行,也是一大吸引目光的亮点,因为还真没见过女生带男生的…… 他倒是悠然自在,背着两人的书包,只差吹着口哨了…… 自然,班上同学也很快知道他俩已经不住校了,有人猜他们走读,有人猜他们在外租了房子,曾有人在一片喧哗的课前教室里,低声跟身边的同伴交耳相议,“你说叶清禾跟萧伊庭是在外租房子住还是这期回家了啊?” 偏偏的,一直很吵的教室在此刻安静下来,这位同学的“悄悄话”让每一个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清禾心中无鬼,坦坦荡荡地在座位上坐下来,萧伊庭则更加,大声地给人解惑了,“我们在外面租的房子!” 就这么一句,也没解释为什么,更没有遮遮掩掩的忸怩感,让人瞬间觉得他心里天大地大,平川丘壑的,人家是兄妹,这位同学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顿时目光如剑,剑剑刺向嚼人舌根的“坏人”,“坏人”同学万箭穿心,羞愧得恨不得钻地洞。 很多年以后,同学聚会,某两人以萧先生和萧太太的身份出现时,诸位同学才深悔当年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了…… 爱八卦的钟佳宜对于她的外住表示了遗憾,“清禾,好好的为什么要住外面啊!你走了,一点也不好玩了!” “……”她倒是觉得真的很奇怪,自己这样的性格,居然还有娱乐的功效?大概也只有钟佳宜这么认为了…… “萧伊庭打算考研,可是男生宿舍太闹,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学习。”她解释。 “他要考研,他嫌男生宿舍闹,他自己去住啊!为什么把你拉去?”钟佳宜絮絮叨叨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是……”原本想说一说没有她之后,他的生活无法自理之类的理由,然而转念一想,这太埋汰他了,虽然这是事实,所以还是半途打住,给他保留了作为男生的尊严。 但是钟佳宜是个聪明的,一会儿便自己明白过来了,叹道,“也对,你二哥吃喝拉撒洗衣做饭哪一样都少不了你,你就是给他当保姆去的……” “不会啊!”她辩解,“在外住着,我自己也可以好好学习。” “这么说,你也打算考研吗?”钟佳宜问。大三了,确实有同学开始为自己的今后考虑,不再像从前那么没心没肺地玩了。 叶清禾想了想,点头,“当然……” 坐于她身边的萧伊庭听了,双眸眯眯地,渗出笑意来,把她从家里带来的水果盒打开,用牙签穿了一块哈密瓜,往她嘴里一喂,“妹妹,吃水果。” 话说租了房子自己生活,福利就是多多,早上妹妹还不忘用保鲜盒装一盒水果来学校吃。 诸如喂水果这样的行为,发生在一男一女之间,若是别人,定然是有暧/昧的,可是,萧伊庭做起来太自然正常了,这道理大约就跟水至清则无鱼一样一样的,像他俩这般同住一屋同吃一锅同喝一瓶水,分明已经暧/昧到极点,却反而寻不到丝丝暧/昧的气息了…… 这样的生活,倒是过得平静。 每天不过一日三餐,上学放学,而晚上,萧伊庭还真是在用功读书的,除了偶尔那么一个晚上,在客厅读书读晕了会睡错房间以外。 一次睡错,她尚惊,二次三次就成习惯,习惯了就成了自然,所以,后来如果某天清晨发现身边睡了个大活人,她连心跳都不会加速那么一下下…… 付真言说他要来搭伙吃饭,其实忙碌的他也就那么一说,真正不过来了一两回,而每回都会跟萧伊庭上演抢菜的戏码,对于两男生如此幼稚之举,她头一回就学会了坐视不管,听之任之,最后,他俩自己总会找到法子解决的,不是他秒杀他,就是他秒杀他…… 后来无意中得知,他们居住这房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原来,此乃萧伊朋的地盘…… 叶清禾从来就不去管萧伊朋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也没留意这小区的承建商是谁,只某天偶尔发现广告牌上的禾真公司,她才恍然醒悟,这不是付真言的公司吗? 后来付真言来的时候问起,她才终于得知,这果然是付真言承建的房子,不过,只其中几栋而已,这小区的真正开发商是萧伊朋,付真言承建了其中几栋,当然,恰巧地,就包括了他们现在住的这栋…… 叶清禾于是想起某日萧伊朋曾提过跟付真言有合作之类的言语,原来如此…… 只是,萧伊庭的脸色臭的那叫一个难看,当天晚上洗碗的时候,就摔碎了付真言的那一只饭碗…… 提起洗碗这事,不得不提上一提叶清禾如今的心态。 其实,她还是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的。 因为在这个家里,她虽然洗衣做饭无所不作,可是,却也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换言之,在这个家里,她才是那个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比如,她如今开始训练萧伊庭刷碗。 而事实上萧伊庭在洗碗这件事上颇有天赋,除了把厨房搞得满地是水以外竟然没有打破过一个碗。 付真言这只,是第一个。 至于付真言的碗是如何来的呢? 自从付真言交了伙食费给叶清禾,叶清禾就觉得,若下次付真言来吃饭再以没有碗的借口而搪塞人家,实属不礼貌,于是和萧伊庭逛超市的时候就买了一只,而且是和汤碗同等大小的一只,这是照着付真言那天的饺子量买的,实将萧伊庭吓了一大跳。 自那日起,他对这只碗就颇为仇视,理由是,付真言这一顿要吃掉他俩三天的口粮,本着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原则,他提出,付真言要加伙食费! 今日,终于大仇得报…… 伙食费云云,皆成浮云…… 只是,后来他又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冤冤相报何时了,搬起石头自砸脚…… 因为,还得花钱给付真言买个新碗…… 他真不是个小气吧啦心疼钱的人,得看这钱花在谁身上不是? 话说某日下午两节专业课后,萧伊庭提着俩书包和叶清禾并排出教学楼,准备骑车回家,却发现教学楼的台阶上,一个小萝卜头在探头探脑的。 一见叶清禾,小萝卜头就过来了,亲热地拉着叶清禾的手,“姐姐姐姐,今儿是周五,奶奶做了好吃的菜,让我来叫你去吃饭呢!姐姐,奶奶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是吗?叶清禾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 “姐姐上课呢,调了静音没听到。”叶清禾笑着解释。 “那姐姐走吧,饭菜都快熟了,奶奶让我来叫你!”小果子拉着叶清禾就往家属区走,直接忽略了萧伊庭的存在。 萧伊庭脸色暗沉,“站住!” 叶清禾也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个他,回头道,“二哥,今天周末了,要不你回家去吧。” “……”他闷声闷气地,“我不去!耽误学习!” “可是……你不去约锦儿吗?”她问。 他脸色更臭了,“要你管什么闲事?” “……”好吧,她不管……“那我走了。”直接转身。 “你给我站住!那我吃什么呀?”他终于咆哮起来。 “……”就知道是为了这个,他这个低能!“二哥,你可以煮饺子,或者去外面吃……” “那我怎么回去?我不会骑车!”他摇了摇书包,里面的自行车钥匙和家门钥匙撞在一起,叮当响…… 她跑了回来,给他一些钱,“你可以走路,或者搭车吧!这钱足够你回家并且在外吃一顿了!” 说完,置他于不管,和小果子走了。 叶清禾刚进穆川的家门,就闻到菜香了,是她喜欢的江南菜。 一家人就等着她来了,穆妈妈一见,赶紧迎上来,笑逐颜开,“小荷啊!好久没来了!一点也不想念穆妈妈吗?” 叶清禾想想,这开学以后还没来过呢,成日里都忙着和萧伊庭过小日子去了,只好笑道,“抱歉啊,穆妈妈,这学期有点忙。” 穆妈妈直接把她带进餐厅,“来来,忙的话更加应该来家里吃饭,增加营养呢!快坐下,我盛饭去。” “还是我来盛饭吧!”叶清禾怎好意思让老人家给她盛饭,而且,来穆家多次,早已熟识,她不是客人了…… “你坐着!只管坐着!”穆妈妈把她按下。 “我去盛!” 小果子乐滋滋地跑去跟奶奶一起盛饭了,叶清禾和穆川对面而坐。 “小荷,新学期还忙吗?”穆川笑着问。 “嗯!这学期比前两年努力很多!”她答。 “是打算考研?”穆川凭着经验猜测。 “是啊!所以不敢大意。”她是真的不敢大意。萧伊庭的学习能力其实超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她还强,高中的时候始终比她差一截,是因为底子差了些,但到了大学,又学法律专业,她完全是零起点,一点优势也没有,这两年的学习,就大一她比他略胜一筹,到大二期末,他就跟她差不多了,而她比他,明显用功得多,所以,如果考研她不努力,他考上了,而她却没考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嗯,以你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的!”穆川微笑着对她加以赞赏。 她却有些惴惴不安地摇头,“没有把握,法学要记的太多了!我也就公共科目占些便宜。” 穆川笑了,“你总是对自己要求苛刻。” 两人又谈论了一下法学研究生导师方面的情况,便正式开始吃饭了。 只是,这饭,却无法吃得安宁,刚吃一半,叶清禾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姐姐,你手机来电话了!别又没听见!”小果子伶俐,提醒她。 叶清禾能猜到是谁打来的,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除了萧伊庭还有谁…… 她接了,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大呼,“妹妹!快回来!救命啊!” 第158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几多相思几多别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8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几多相思几多别 她于是有了强烈的不祥的预感,眼前自动勾勒出一幅生灵涂炭世界毁灭的惨状…… “怎么了?”她告诉自己要镇定…… “着火啦!”他在那头大叫,而后又马上喊,“不对不对!涨洪水了!” “……”她无法想象他在家里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火灾和水灾同时发生……或者研究五行的大师要重新定律一下这相生相克的规则…… 她更不明白的是,既然发生了火灾,他为什么不打火警电话?他真当她是万能,还兼灭火器的作用吗钽? “我马上回来!”尽管对他的胡闹能力再一次表示了叹服,可还是不能不回去。舒悫鹉琻 挂了电话,穆川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家里有事,我必须马上湖区了!”她站起来道抉。 “什么事?我陪你回去吧!”穆川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了,穆师兄!没什么大事!”家里已经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实在不堪让穆师兄去看的…… 穆川便道,“那好吧,不过我送你回去,既然事情紧急,学校里是搭不到车的。” 叶清禾想想,点头同意了,毕竟从家属区到校外有一大段的距离,她又没骑车,走路的话会耗费太多时间,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家是否会被烧光了…… 穆川一直将她送到小区之后便返回了,她急急忙忙往家跑,既没看见消防车来,也没看见物业有什么动静,她抬头看了眼自家窗户,并没有青烟什么的冒出来,心里安了一半。 一口气回到家,打开家门,她舒了一口气,这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 客厅,满地的水,他的书,散落在地上,已经浸湿,小乌龟一一趴在最中央“游泳”…… 可她还是庆幸,她的笔记本好端端地在沙发上,没有受灾…… 她换了鞋,一路踩着水,往厨房走去,途经餐厅时,心脏略略跳了跳,这情形,确实有点惨…… 冰箱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全出来了,中午吃剩的菜泼了一地也就算了,盘子也尽数摔碎,不过,她还是庆幸,至少冰箱没有倒…… 而后,便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对着厨房发呆。 听见她的响动,他迅速转身,而后便一脸苦相地抱了过来,搂着她就哀嚎,“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再晚可能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什么叫“才”回来?她这一路急赶的,跟急行军差不多,他还嫌慢呢? 她把他推开,往厨房走去,同时淡淡地撂下一句话,“路上顺便去药店看了下。” “药店?你不舒服吗?”他马上追上来问。 她看也没看他一眼,“去看看有没有脑残片卖。” “……”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嘿嘿一笑,“你要吃吗?” 她直接甩掉他的手,开始清理厨房。 这厨房显然是第一战场,地上碎裂的瓷片,不知又有几个碗惨遭粉身碎骨,不,她应该问问他,他们家还有剩下的碗吗? 流理台和灶台上,全是水,洗碗池里的水也是满满的,此刻仍然在往外溢…… 至于那只可怜的锅子,已经烧得漆黑,锅盖也没有幸免于难,就连白色的橱柜,也有多个柜门漆黑一片…… 而电磁炉,她不知道是否还功能正常…… 最惨的要属他自己的笔记本,在一片“汪洋”中英勇就义…… 她不想去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用鼻子想也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某人偏偏还要很委屈地来解释,“妹妹,我是很认真想自己做饭来着,我打算就热一热中午的剩菜吃……” “然后,我不是不会开电磁炉吗?后来我找到说明书,按照步骤给打开了,我很厉害对不对?妹妹?” “然后呢,我就想先把饭给炒一炒,上次你炒的蛋炒饭可好吃了……” “我在网上查了下蛋炒饭怎么炒,就给锅里倒了油了……” “再然后呢,我手机响了,我就去接电话去了……” “然后的然后呢,厨房就冒烟了……” “后来的事,你能想象得到了吗?”他很无辜地问。 她没理他,把流理台上的一片狼藉给清理干净了。 他自觉没趣,继续围着她转,“妹妹,你生气了?好吧,我坦白,然后锅子就着火了……为了灭火,我只好把水全打开……所以又发生水灾了……你看……我的笔记本也被淹了……” 还是没理他…… 他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要生气!我帮你教训辰安去!都是那小子害的!他不给我打电话哪里来这些破事儿啊!等着,我把他揪出来让你骂!” 说着,他真的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找到左辰安的号码,回拨过去,让叶清禾接电话。 叶清禾终于忍无可忍,忍着气对他道,“二哥,如果你能离我远点,让我好好打扫,我会很开心。” 他欲言又止,不过,还是乖乖回客厅去了。 足足三个小时,叶清禾才将家里收拾干净,而他老人家,翘着腿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核桃,在她拖地经过他身边时,他还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顺手给她喂了颗核桃仁,而后,还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奖励…… 当她终于完工,可以坐下来休息时,他凑过来问她,“妹妹,我们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她想把他剁剁炒来吃了!“我在穆师兄家已经吃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立马一副委屈状,“那我怎么办呀?!” 她已十分疲惫,无奈之下又站起来,“你想吃什么?”关键在于,电磁炉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而且,她已经检查过了,一个完好的碗也没剩下…… 他伸出手来,给她捏着肩膀,“妹妹,我们出去吃吧!你今天累着了……” 原来他还是知道她累着了…… “走吧!走!”他拉着她的手,出了家门。 他们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萧伊庭点了好几个菜,并一瓶啤酒。 “少点些吧!我在穆师兄家已经吃过了!”她一向节俭,也看多了他的少爷派,对于两个人,不,其实是他一个人吃这么多菜的行为表示反对。 “你怎么可以不陪我吃?”他振振有词,“难道你忘了我今天经历了什么吗?我经历了水与火的考验!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庆祝一下劫后余生吗?” “……”她无法理解他居然还有脸如此说…… “成天的穆师兄穆师兄!他根本就不是你师兄好吗?是老师!你怎么可以叫老师师兄呢?这都乱了辈分!”对于穆师兄这三个字,他第一次爆发了埋怨。 她看着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不可理喻。可是,并没有搭理他。 他脑子里的脑残因子又开始不安分了,指头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叫我什么?” “二哥啊……”她自然而然地回答,她一直这么叫他,有什么不妥? “换个……比较有辨识度一点的……”他采取了启发式的引导法。 她略加思考,想着他这个脑残想法是由“穆师兄”这个称呼而来的,于是顺口道,“二师兄?” “……”他一愕,“那还是二哥吧……就二哥……” 话音刚落,一个阴影笼罩着萧伊庭。 萧伊庭是背门而坐的,并没有注意到来人,而叶清禾对门而坐,却是看见了,于是朝来人微微一笑,“学长……” 萧伊庭听了摇摇头,“这个也不好,是个人就可以叫学长!” 说完之后,自觉不对,叶清禾笑得那么甜美干什么? 他回头一看,脸立刻黑得乌云滚滚,对叶清禾吼道,“不准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身边每一个女生见了范仲都笑成这副花痴样! “你们好。”范仲浅浅一笑,也不待他们邀请,在他们身边坐下。 “谁邀请你坐下的?”萧伊庭炸毛了,这人有这么没眼色吗?难道他自己受不受欢迎他自己不知道?别以为郭锦儿生日的时候让他在家拉了一段二胡,他就以为他们俩的阶级仇/恨烟消云散了! 无论萧伊庭怎么吼他,范仲也不生气,仍然是恬淡的笑容,略带了忧伤的气质,就如秋日晴空里的一场叶落,美丽却透着淡淡萧瑟,“小二,我要走了。” “走?赶紧的!越远越好!”萧伊庭挥挥手。 倒是叶清禾,看出了范仲神色里那一抹无法言喻的怅然,那一瞬,莫名其妙的,竟让她感觉有些难受,于是问,“范学长,你要去哪里?” “你管他去哪里呢?”萧伊庭对着她凶。 可他仍然没有凶走范仲,范仲冲叶清禾一笑,极简单地回答,“去美国,交换生。” “去吧!最好不要再回来了!”萧伊庭毫不客气地道。 这时候,菜和啤酒上来了,服务员拿了两个杯子,原本是给萧伊庭和叶清禾一人一个的,叶清禾不喝啤酒,就把杯子给了范仲。 萧伊庭只给自己倒了一杯,便把瓶子搁下了。 范仲也不介意,自己动手倒满酒杯,一口就喝干了,而后落寞的声音传来,“小二,对不起……” 什……什么?他说对不起? 萧伊庭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喝酒这件事都忘记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小二,以后再不会有人抢你女朋友,再不会有人和你打架,再不会有人让你讨厌了……”范仲悠然说着,唇角始终带着笑意。 可是为什么,从叶清禾的角度,却仿佛看见范仲举杯一饮而尽的瞬间,他的眼角泛了红? 萧伊庭原本就是个吃软不硬骨子里几分豪气的人,范仲这么对他说话,他倒是无法再端架子了,再说,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他和范仲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一种打出来的情节,突然之间,他仿佛能理解武侠小说里绝顶高手们的心情,当一辈子的仇敌突然死去时,那种英雄落寞天地无敌的感觉是如何寂寞了…… 于是,嘿嘿一笑,“别这么说!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祝你一路顺风吧!” 范仲眼睛一亮,如黑夜星辰,“这些年……你真的当我是兄弟?” “……”萧伊庭暗悔,他也就是一时嘴快,这些年他还真没拿他当兄弟,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无法再反悔,只好嘿嘿一笑,“所谓打出来的兄弟嘛……来,不说了,我们喝酒!喝酒!” 当晚,昔日的生死之敌对酒当歌,整整喝了十瓶啤酒…… 叶清禾一直没有阻止,她自己都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感受,为什么分明觉得他俩斗了十几年,到现在,却仿似知己即将各自天涯呢? 也许,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吧,敌人才是知己…… 她只能如此理解…… 正是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她竟然允许萧伊庭喝了个尽兴,想着无论他喝成怎样,反正是有自己在身边的,醉了趴了也不怕,人生难得一回醉,不是吗? 喝到最后,两人终于尽兴。 还是范仲主动提出不喝的,“够了!小二!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就到这吧,再喝下去你不行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你这是小看我的酒量?告诉你范仲没有淹,我的酒量不比你差!服务员!再拿几瓶来!”萧伊庭不满起来。 此刻两人的情况酒量孰高孰低,一眼就可看出来的。 范仲一点事儿也没有,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那酒意已渗透进眸子里来了,水亮水亮的,有着绵绵春雨杏花村的意境。 他阻止了服务员拿酒,只道,“小二,谢谢你今天陪我醉一场!也许……不会再见了!就在这里永别吧……” 那样的语气,那般的眼神,连清冷的叶清禾都有泪崩的冲动,可是,喝得微醺的萧伊庭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挥着手道,“嗯!再见!永远不见!” 最后,这顿饭是范仲买的单。 叶清禾没有跟他抢,范仲掏钱的瞬间,叶清禾想到了两个字:成全。 她也不知这俩字为何会蹦进脑子里来…… “我帮你送他回去!你一个人不行!”范仲这话是对她说的。 “哦!好!谢谢!”叶清禾一直觉得自己今晚的脑子有点迟钝,不好使。 于是,范仲扶住了萧伊庭胳膊,拉他起来。 偏偏的,萧伊庭却要逞能,自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挥开范仲的手,“我自己能走!不要你管!” 范仲和叶清禾对视一眼,那一刻,叶清禾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叫做纵容的东西,所谓惺惺相惜,这样的东西,她自己也有过,所以,分外熟悉…… 两人任萧伊庭自己脚步不稳地走着,却一人一侧,做好了随时扶他的准备。 不过,还好,他醉得不深,虽然步履虚浮,但还是完完全全靠他自己走回了家,到家以后还不忘对范仲显摆,“看!我说了我没醉吧!” 范仲继续纵容地一笑,“是!小二酒量很厉害!” “嗯!下回我们再喝……再拼……”萧伊庭全然忘了自己已经跟范仲说过永不再见的事了…… 范仲没有纠正他,暖暖地微笑着,定定地看了他好久,而后才转身离去,离去时,再没说再见,甚至,不曾看过叶清禾一眼…… 第159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发现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59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发现 范仲走了,萧伊庭并无太多知觉,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机,顺手拿起手边的一本专业书,一边看电视一边啃书。舒悫鹉琻 叶清禾不知道他这晕晕乎乎的状态能看进多少书,不过,还是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并且洗了些水果,以供他解酒。 “二哥,先去洗洗吧!一股酒味呢!”她皱皱鼻子,“你也不怕锦儿来找你,你形象颠覆完了!” 他张着嘴,示意她喂颗葡萄给他。 叶清禾照做了以后,他美美地享受了一会儿葡萄的甜润,才说,“没有形象的形象,才是最完好的形象……钿” “……”叶清禾觉得他可以当诗人或者哲人了,这就是恋爱中人和正常人的差别吗?果然不能把他当正常人对待,拉下了脸,“二哥!去洗澡!”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头晕,不想动……” “……”刚才跟范仲较劲的时候怎么头不晕杂? 她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凝视着他的侧面,只见他眼睑渐合,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灯光的投射里,形成一道浅浅的阴影。他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这样的姿态,便显出十足的慵懒来,许是热吧,还把衣领给扯开了,可以隐约看到锁骨…… 她默默无言,最终还是起身去给他倒来了热水,拧了毛巾给他洗脸。 折腾一番之后,便任由他在沙发上继续看书,她自己回房间了。 今天她实在累着了,也没能看几页书,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后来,被房间里一些响动给闹醒,一看,萧伊庭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进来了,而且直接躺倒在她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堂而皇之地霸占她的床…… “二哥,你又睡错房间了……”她倒是知道的,他今天确实喝多了。 他抱着笔记本点点头,“我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呀!” “那你还……” “我没地方睡了……我的床不能睡……”他很无辜的表情。 “为什么?”她今天倒是没留意他的床怎么了,顶多就是地板漫了水,可是她已经给他擦干了呀? “我的被子全湿了……”他靠着她床头,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会?”明明是厨房着火,他怎么会闹到卧室去了? “救火常识里不是说吗?发生火灾的时候披上湿棉被……”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没有说完便闭了嘴,因为妹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叶清禾确实无话可说了…… 抱起书本往外走去。 “你去哪?”他追着她的背影问。 “我去睡沙发!”她说。 “别啊!快回来!”他赶紧大叫,“我正看恐怖片呢!吓死了!你陪我看……” “……”二哥,你还能更出息点…… “快点快点!”他把她抓了回来,和他并排躺在一头,继续播放电影。 叶清禾无奈,只好陪着他一起看那部算不上恐怖的推理电影,搞不懂他分明是个男人,却被影片故意营造的恐怖气氛给吓得抱紧了她…… 不过,过于疲倦的她,也没那个精力陪着他一直耗,看了一段儿,实在撑不住,越看越往被子里缩,最后睡着了…… 第二天,她自然又是在他的气息里醒来的,这家伙也不知道昨晚看电影看到什么时候,衣服没换就睡着了,现在还有着酒味呢。电脑随意扔在床头,他的胳膊还圈着她的头,下巴则搁在她头顶,磕得她疼…… 她缩了缩身体,从他的包围里钻出来,起床。 看了看时间,竟然上午十点了!看来她昨天果真太累,这一睡就不知时日了。 第一件事就是去他房间把他所谓的湿被子给晾起来,昨晚太困给忘记了,然后开始准备早餐…… 刚把豆浆机打开,就有人敲门了。 他们的家,除了付真言,还没有别人来拜访过,可付真言也不会那么早来啊! 她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人却是姜渔晚和郭锦儿…… 姜渔晚脸色不善,看着她的目光也带有一种别样的警惕和蔑视。 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心口一阵发紧,可还是朝姜渔晚温和地一笑,“萧伯母,您来了。” 而后,便侧身让她俩进来。 “伊庭呢?”姜渔晚一进门,目光便在房间里搜寻。 “他……还睡着呢……”叶清禾轻道。 “成何体统!”姜渔晚低声哼了哼,便朝卧室走去。 待她看见两间一模一样的卧室,脸色更加阴沉了,站在萧伊庭的卧室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晒着的被子,低声问叶清禾,“这是怎么回事?” 叶清禾亦低声解释,“二哥……昨天把被子给弄湿了……” 姜渔晚的脸顿时黑了,因为萧伊庭弄脏被子的事曾经在家里也发生过一次,叶清禾还是目击者……她马上就联想到了这点,可是,郭锦儿在这里,她也不便说什么,忍了,只目光如寒霜一般…… 而且,她立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萧伊庭因为被子湿了,所以睡在叶清禾的房间,那他们两人昨晚…… 她嘴唇都开始发抖了,突然回身扭住了叶清禾的手腕,压低声音,“那你昨晚睡的哪儿?” 叶清禾被姜渔晚的样子唬住,但好在她反应快,马上说,“我……睡的沙发!” 姜渔晚又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松开了她的手,低声哼了哼。 这样,算是对她的回答满意了? 叶清禾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以后无论二哥怎么晕,她必须保持清醒,两个人决不能一起睡了!这事儿在他俩看来纯洁无暇,但在别人眼里未必如此…… 两人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小,姜渔晚心疼儿子,没打算吵醒儿子的睡眠,所以,检查完卧室之后又去厨房了。 “打算弄什么早餐吃?”她边走边问。 “豆浆……还有吐司……等二哥起来就煮鸡蛋……”豆浆机已经在工作了,餐厅便能听到声音。 姜渔晚的眉头皱了起来,“吐司怎么行?不是新鲜的吧?我说你们俩孩子怎么可能有能力单独生活?我看还是搬回去吧!” 叶清禾没有吭声,出来住原本不是她的主意…… 姜渔晚走进了厨房,所有的话语都被厨房里的样子给堵住了,而后惊恐地转过头来,指着厨房说不出话来。 叶清禾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厨房的墙壁和橱柜还有多处是黑色的,俨然就是烟熏火烤过的痕迹,萧伯母真是吓坏了…… 于是主动解释道,“是……昨天不小心……” 姜渔晚立刻做了决断,“不行!你们马上给我回去住!这还得了?哪天把房子烧了都有可能!” 叶清禾还是没有吭声。 “怎么?你不愿意?清禾,我跟你说的话……”姜渔晚已经认定出来住是叶清禾的主意了,也认定叶清禾将她的话完全给忘记了! “萧伯母!”叶清禾忙道,“我没有忘记您说的话,我也很愿意回去住……” 姜渔晚瞪着她,忽然冷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伊庭要出来住了?不错啊,将伊庭拿捏得死死的……” “……”叶清禾无言,姜渔晚太能想了…… 姜渔晚转身便往叶清禾卧室走去,里面,萧伊庭还在安眠。 立在床边,姜渔晚便闻到一股酒味,怒从心起,回身训斥叶清禾,“我说怎么要出来住呢!这就是你们俩出来住的生活?成日里花天酒地?喝醉了还往你房间睡?这成何体统!我们伊庭是男孩子也就罢了,你一个女孩,这事儿传出去,你还要脸不要?” 叶清禾面色僵硬,一句话也没有争辩。 姜渔晚的话如一声警钟,重重地敲在她脑门,没错,她和萧伊庭自己问心无愧,可是,这事儿到底不成体统,是她自己大意了…… 萧伊庭终于被姜渔晚的训斥声吵醒,皱着眉坐了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姜渔晚心中有气,见儿子醒来,便不必再顾忌那么多,连儿子一起训斥起来,“我怎么来了?你如今翅膀硬了,完全不把妈妈放在眼里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妈妈,连知会妈妈一声也不屑了是吗?” “妈……您误会了……”萧伊庭眉头紧皱,起床。 “我怎么误会了?妈妈把你和哥哥带大容易吗?如今妈妈老了,就这么惹你们讨厌了吗?你哥一去国外那么多年,中途也不回来几次,你呢,比你哥更狠,彻底嫌弃妈妈了,搬出来住连说也不说一声,可怜妈妈,昨晚还在家里亲自下厨,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等着你回家……”姜渔晚说着,眼眶便红了,微微地泛着水光。 姜渔晚这一哭,萧伊庭作为儿子,自然是不忍心的,抬了抬下巴,示意叶清禾出去,自己揽住了姜渔晚的肩膀,“妈,我出来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好好念书,我跟爸交过底了,一定要考上研究生,还有大四马上就要参加司法考试,这一堆的事都事关儿子前途,儿子不敢丝毫大意,真的只是希望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读书上,您也希望我有出息不是?” “读什么书?有什么出息?你看看你喝得这样子,现在还有酒味呢……” 叶清禾出去了,只听到这里,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郭锦儿,自进了这房子,郭锦儿还没说过话呢。 郭锦儿跟着叶清禾一直到厨房,小心翼翼地低声和叶清禾说,“吓坏了,干妈一听说二哥在外租房子住,可生气了……这一路,我都不敢说话……” 叶清禾开始煮鸡蛋,问她,“锦儿,你和萧伯母吃过了吗?” “吃过了!不用管我们,就煮你和二哥的就好!”郭锦儿跟着她转悠,说。 两人便没什么话可说了。 郭锦儿打量着厨房,而后赞道,“话说你们俩这房子还真不错,布置得挺有情调!就是这儿都是怎么回事啊?” 她指着那些发黑的墙壁和橱柜问。 之前姜渔晚就被这些迹象给惊吓过,叶清禾并没有解释清楚姜渔晚便明白了,郭锦儿估计是生活经验少,不懂得这些由何而来。 叶清禾于是淡定地回答,“没什么,就给烧了。” 郭锦儿显然惊住了,张开的嘴许久都没合上,半晌,才道,“这……这太危险了,难怪干妈这么生气……清禾妹妹,这样不行啊,你们还是得想个办法,一来你们不能照顾自己,二来也要避避嫌,毕竟你们不是亲兄妹,二哥那儿倒是无所谓,我是清楚你们俩的,我不介意,可若你的男朋友知道你们这么亲密,二哥还睡你的床,那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水开了,叶清禾将两个鸡蛋打入锅里,调小了火,煮荷包蛋。听了郭锦儿的话,理出几个要点来: 第一,这是在向她宣布,她郭锦儿是萧伊庭的女朋友,但是,她了解他们的关系,所以不介意他们住一起。她有点想笑,其实这越是宣告不介意,事实上却越是介意吧? 第二,这一点倒是和姜渔晚的话意思是一样的,她是一个女生,她要爱惜自己的名节,随随便便和一个男生同/居,毁的是她自己,言下之意当然是说服她不要和萧伊庭在外两个人住…… 这一点,她倒是可以以感激的心态来面对,作为女生,确实应当自爱,她太不够自爱了…… 郭锦儿见她不说话,又补充道,“清禾,你别生气,我说是实话,我们都是女生呀,我是真的为你着想……” 叶清禾笑了笑,“我明白,谢谢你。” “你不生气就好……谢谢就不必说了,我们都是孤身在北京求学的,我叫你一声妹妹,就是真把你当妹妹看,再说了,你是二哥的妹妹,当真也就是我的妹妹,关心你是应该的……”郭锦儿笑道。 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是二哥的妹妹,而她郭锦儿是二哥的女朋友,所以,该当是她嫂子,也就当真是妹妹了…… 叶清禾还是一笑,“谢谢姐姐。” 她轻轻地将荷包蛋翻了个个儿,转身洗葱,准备切葱花。 郭锦儿见了,主动来给她帮忙,她也没拒绝,两个人把这荷包蛋给煮好了,郭锦儿便端着萧伊庭那一碗出去了。 豆浆打好,吐司加热,叶清禾端着他们今早的早餐出厨房的时候,萧伊庭已经洗簌完毕,换了衣服,和姜渔晚一起坐在餐厅里 叶清禾不知道他们娘俩说了什么,此时姜渔晚的眼眶已经不红了,只是,一看这简单的早餐就皱起了眉,“我说嘛,这东西能吃?你们既然要念书,就要加强营养才是,早餐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一顿,就吃这能保证营养吗?” 萧伊庭听了,立刻站起,从叶清禾手里把早餐都接了过来,道,“妈!我喜欢吃这个!每天我们吃什么都是我定的,清禾只负责做!” “那也不行!你懂什么?你要懂营养搭配昨晚还能喝酒?不行!我想起这些来就闹心!你们啊,还是得跟我搬回去住!”姜渔晚板着脸。 “妈,不是说好了吗?凡是以我们念书为主,回家这来来回回地折腾,我们少多少时间看书啊!再说了,爸爸都同意了!”萧伊庭把老爸搬了出来。 姜渔晚听了朝他瞪眼,“别把你爸爸抬出来吓唬我!我这就回去跟你爸做工作去!就算你爸不为你着想,也得为清禾着想!” 一直没吭声的郭锦儿此时却道,“干妈,依我看,二哥他们住在这里也不错,离学校挺近的,周末去图书馆方便,只是,干妈担心他们不能照顾自己,以及毕竟不是亲兄妹,住一起难免落人口实,干妈对不对?” 第160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他向你求婚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0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他向你求婚 姜渔晚哼道,“还是锦儿懂我的心,我这全心全意为你们打算的,你们倒当成狼心狗肺了……” “所以,干妈,锦儿倒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郭锦儿道。舒悫鹉琻 “你说说看!”由于锦儿的懂事,姜渔晚的脸色缓和下来。 “干妈,其实事儿挺好解决的,多住一个人进来不就避嫌了吗?多一个人自然也能照顾二哥和清禾妹妹了……”郭锦儿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话倒是不错……”姜渔晚微微点头,只往这屋子里一打量之后又有些犹豫,“可这屋一共才两间卧室,怎么能住人?要不……钿” 郭锦儿马上道,“可以跟清禾住一个屋子啊!” 话说到这里,叶清禾看了一眼萧伊庭,只见他咬了一大口吐司,面色平静。 姜渔晚略加思考后同意了郭锦儿这个提议,“行!就这么定了!可以把清禾房间的封闭阳台改成小卧室,今儿下午我就让云姐住过来照顾你们。杂” 姜渔晚雷厉风行,马上就打电话回去让云姐做准备了。 “妈,您把云阿姨叫过来了,家里怎么办啊?”萧伊庭道。 姜渔晚瞪了他一眼,“这个不用你管!家里可以再请人!既然你把考试看得这么重要,那么现在你们俩才是家里的宝贝,重点保护对象!你就好好准备你的考试吧!我跟你说,要想出来住,必须得让云姐过来,否则的话,你们就老老实实回家去!” 萧伊庭没吭声了,扬了扬眉,喝豆浆去了。 叶清禾也无异议,这样也好,至少多一个人能见证他们的清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午,姜渔晚亲自各种电话指挥着加了新的单人床在那个封闭阳台,紧接着,云姐就背了包包过来住了。 当晚,云姐下厨做饭,做了丰盛的一顿,姜渔晚和郭锦儿吃过了饭才离去,临走时,姜渔晚对郭锦儿说,“锦儿,你的二胡还没学完吧,以后到了周末你就过来学吧。” “好的,干妈。”郭锦儿笑着答应了,跟萧伊庭和叶清禾道了别,跟姜渔晚一起走了。 有了云阿姨的生活到底是不同的,至少,萧伊庭没有再睡错房间…… 云阿姨亲眼目睹厨房火灾后的现场,再不敢让他们俩靠近厨房,一日三顿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俩的任务,就只剩读书了。哦,不,还有一件,那就是衣服。 叶清禾自入萧家以来,就是自己洗衣服,总觉得自己的内内什么的给别人洗很尴尬,所以连带着里外衣服全自己洗了。 而萧伊庭的衣服她也洗习惯了,到了现在,他仍然是把他的衣服扔给她洗,云阿姨不好说什么,只吩咐叶清禾,男生女生衣服要分开洗。 这个理儿,她还是懂的,原本就没混在一起洗过。 所以,她除了读书,就只剩洗他俩自己衣服这事儿了。 好在云阿姨原本待他俩就特别好的,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偶尔,萧伊庭抱着她的电脑看恐怖片的时候仍然会哇哇大叫着让她来陪着,云阿姨也只是一笑,为这俩孩子的天真可爱。 他那浸了水的笔记本,她给他修好了。当晚,他就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玩了,进房间之前,他念叨了一句,“很久没见一一风荷了,我上游戏看看她去!” 她默默地听着,有那么一个瞬间,心里是有着强烈的冲动想要登录游戏的,后来,被自己生生遏制了,没有去……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刚吃过早餐,郭锦儿就来了,背着她的二胡,进来笑眯眯地叫云阿姨好,又和叶清禾亲热地打招呼。 叶清禾知道,自己该回避了…… 正好,云阿姨要出去买菜,叶清禾便让云阿姨等着自己,一起出去。 “你去哪里?”身后传来萧伊庭没好气的质问。 她边背书包边往外跑,“我去图书馆啊!” 而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把那个世界留给了萧伊庭和郭锦儿,这是郭锦儿和姜渔晚想要的,不是吗? 她骑着自行车,一路去了图书馆,可是,今天的人却特别多,好不容易发现一两个空位,还是别人占了座儿的。 最后,只好从图书馆退了出来,家里又暂时回不去,结果,还是去了王哲店里。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她的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少,今年店里另请了一个技术员。她去的时候,王哲和苏芷珊都不在,就那个店员在看店。 她落得清静,在店里看看整整一上午书,下午看得累了,才收拾书包,去看师兄和穆妈妈。 穆川今天又不在家,穆妈妈说起时穆川去向时神神秘秘的。 最后,老人家嘴快,还是没能忍住,偷偷跟她说,“穆川相亲去了!” “啊?”叶清禾觉得惊讶,更多的是好笑,“谁能把穆师兄逼去相亲啊?” “他们系主任的老婆!不然他肯去?”穆妈妈说着,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喜悦,“听说也是一个学舞蹈的姑娘,也不嫌弃他有个儿子。”说到这里,又有些伤感,“祖祖去了这么久了,我是真心希望有个女人能走进他们父子俩的生活,我一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哪天就不能照顾他们了,我得多放心不下啊!” “穆妈妈……可不能这么说,您身体好着呢,一定能长命百岁!”叶清禾被穆妈妈的情绪感染,贴着穆妈妈亲昵地说。 穆妈妈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你这孩子!” “穆妈妈……”叶清禾有种无法言喻的情愫,父母去世之后,她便将人与人之间的聚散看得极淡,所谓生死在天,聚散无常,此刻尚欢聚一堂,说不定明日便各自天涯,这些都是人力所不能及之事,父母尚且如此,何况其它?可是,自从走入穆家,就好像打开了心中那扇感性的门,今日听穆妈妈这么一说,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对于一直待她极好的穆妈妈产生依恋之情。 穆妈妈拍着她的手笑,“傻孩子,还当真了……我啊,身强力壮的,啥毛病没有!别瞎担心了!” 叶清禾抿唇一笑,“穆妈妈以后不可说这样的话吓唬小荷,穆妈妈要健健康康的,活得长长久久的,小荷可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以后要长期来混饭吃的呢!” 穆妈妈也笑了,喜上眉梢,“好啊!这儿就是小荷的家,是小荷的娘家,以后小荷出嫁了,姑爷敢欺负小荷,穆妈妈就和你穆师兄一起给你出气去!” 小果子跑过来拿水果吃,听见奶奶的话,插了句嘴,“姑姑要嫁人了?为什么不是嫁给爸爸呢?” 叶清禾笑了,完全没把小果子的话当真,“傻瓜,少胡说了!” 小果子挠了挠头,很是费解,决定去游戏里咨询萧少哥哥去了,与其让爸爸娶别的他不喜欢的女人,不如娶姑姑吧!不成!他得找萧少哥哥支几招追女孩的法子,帮爸爸把姑姑追到手! 穆妈妈必然是要留叶清禾吃饭的,其实她已经胖了好几斤了,可看在穆妈妈眼里还是瘦,这让她有些妈妈的感觉,从前妈妈就是这样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穆妈妈会待她特别好,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不过,穆妈妈也曾说过,穆川的父亲去世早,她一个寡妇把穆川带大很不容易,在穆川读书期间,封一诺曾给了穆川极大的精神和物质上的帮助,感恩于此,所以一开始就对叶清禾格外疼惜。 不管怎样,她还是喜欢穆家,喜欢穆家这种温馨的亲情。 吃完晚饭后,她又坐了一会儿,查了小果子的作业才回去,临走,穆川回来了,穆妈妈着急地打听相亲的结果。 穆川一窘,“妈,您这么知道的?” 穆妈妈讪讪的,原来,穆川并没对她说,是穆妈妈自己四处打听来的。 叶清禾暗暗好笑,收拾东西和穆川一家告辞。 穆川原本要送她,她也没让,因为今天她是自己骑自行车来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她估摸着郭锦儿应该走了。 果然,家里早用过晚餐了,萧伊庭在客厅里坐着抱着笔记本,云阿姨厨房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见她回来,云阿姨便招呼她吃饭,说是给她留了菜,她刚想说话,萧伊庭便阴阳怪气地说,“人家早吃过了,哪里用得着我们留菜……” 叶清禾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爽,平心静气地往房间走。 “你今天没去图书馆!”他突然高声质问她。 她想问,你怎么知道?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和王哲店里的店员通过话了。于是点点头承认了,“是,我去王哲那了。” “是吗?”他冷笑一声,继续玩他的电脑去了。 见他没话可说了,她便进了房间里,先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一进浴室,便看见萧伊庭换下的衣服扔在盆里,她便蹲下来先给他洗衣服。 t恤,裤子,内.裤…… 她一件一件清理,手指却触到一块黏腻……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 不会吧…… 可是,她早在几年前就学会了镇定自若,所以,她硬着头皮打开他的内.裤一看…… 这一看之下大跌眼镜…… 他的内.裤包裹着的,竟然还有一个tt…… tt里,有着白色乳液状的东西,而且流了一部分出来,她刚才手指触到的就是这个…… 话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真的tt…… 还是狠狠地恶心了一下,不过,最终用纸巾包着,扔进了马桶里…… 而后,假装什么事也没有,默默洗完了他的衣服,再默默自己洗了澡,只是,在水下一遍一遍地用沐浴乳洗了很多遍手,可尽管这样,她仍然始终觉得手指头黏黏的,腻腻的,很不舒服…… 不过,还是庆幸自己一早出去了,不然可真碍事儿啊…… 洗完澡之后,就没再想出去,捧着书本啃了很久,强迫性地逼着自己记忆,竟然也记了好些内容,最后却浆糊一样的,全搅到了一起。 想到浆糊这个词,她又想起了那一团乳白色的东西,指尖更加不舒服起来。 而此时,云阿姨却来敲门了,手里还捧了酸奶,对她道,“清禾啊,今天超市酸奶打折,我买了好些,得快点吃,不然要过期了。” “哦,谢谢云阿姨。”她摸了摸食指,接过酸奶。 打开酸奶以后,她刚要吃,可一看酸奶那颜色,一阵恶心感再度袭来,马上把酸奶推开了,再喝不下去…… 最后,恨恨地骂自己矫情,索性打开电脑,登陆了游戏。 游戏里,他是在的…… 小果子也在…… 两人争前恐后跟她说话: “一一,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快忘记你了!” “一一姐姐,你快来告诉我,怎么追女生啊?萧哥哥刚才教我几招了!” 她一个个地回复:最近忙,没时间上网…… 阿祖!你想追女生?你屁股痒了吧?你今天玩几个小时了?超过8小时了吧?你还不下线?! 小果子发了个调皮的表情,“好嘛,我就下线!我爸回来了!要检查我背课文了呢!一一姐姐,记得教我追女孩的办法,我帮我爸追呢!” 叶清禾无语了,看来穆川的终生大事担心的人挺多,非但穆妈妈揪着一颗心盼着,就连小果子都要采取行动了?看来那个学舞蹈的姑娘不错…… 小果子很快下线了,萧伊庭的私聊却催命一般的刷着:一一!为什么不说话? 一一,你在干什么?不理我? 她发了个无奈的表情:我在跟阿祖说话。 萧伊庭便冲着她喷怒火:一个小p孩比师父还重要? 她无话可说,无论在游戏里还是现实生活里,他都是这么的咄咄逼人…… “一一,你过来!”他命令道,并且给她发了坐标。 “干什么?”她问着,却朝着他坐标所在之处而去。 到了之后,发现是在师徒npc之处。 “点同意。”他说。 她点开了npc的对话框,竟然是他要解除师徒关系…… “师父,你真的要把我逐出师门吗?”她发了一排可怜兮兮的表情,记得他说话,她老不来老不来的,就要驱逐她了…… “是的!点同意!”他语气坚决,容不得她半点反驳。 她本想求一求他,可不可以不要踢她,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常常上线,可是,指尖莫名又有了那种黏腻感,于是,鼠标移到了同意的按钮上,心上,忽然一根弦绷得很紧很紧,犹豫之后,最终闭眼按下了鼠标左键,一如当初她毁掉他装备时一样…… 再睁开眼时,系统正在播报:因为一一风荷不遵守门规,萧少已经和她解除师徒关系…… 她望着电脑屏幕出了神,她头顶上一直顶着的称号——“萧少的徒弟”已经不见了…… “过来!”他又私聊她说。 她怔怔的,跟着他在地图上奔跑,最后,竟然在红娘身边停下,周围一片红色。 蓦地,她收到一条系统消息,竟然是:萧少向你求婚,你答应吗? 这个落差有点大…… 叶清禾眨了眨眼,不知什么时候,眼眶有了雾霾,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可眼前真真实实地确实是这么一段话…… ————— 第161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你拐我老婆了!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1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你拐我老婆了! “点同意!”他说。舒悫鹉琻虽然这几个字不是用语音说出来的,可这么简短的文字,这么执着的惊叹号,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她没有按照他说的那么做,反而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呢?他不是曾经说过吗?他不会娶她,因为他有心爱的人了…… 他没回答为什么,只说:让你点你就点!那么多废话! 她心中再三揣摩,适逢一条系统通告滚屏,内容大抵是说,中秋活动,从今日起到中秋节,但凡结婚的玩家,都能得到一个巨大的结婚礼包,里面有极品戒指一对,以及高级宝石若干颗,新增夫妻技能,在特定场景夫妻可以相互加血甚至复活等等…铄… 总之,这个活动对玩家来说前所未有的划算…… 她点开他的装备,被她毁掉的装备里,还有好几件不曾恢复,其中就有戒指,如果能拿到这个婚戒,应该是比她手工做出来的属性更好…… 不再犹豫,她点了拒绝…瑚… “为什么??!!”问号加感叹号,她仿佛能听见他在她耳边咆哮的声音。 她慢慢地打着字,告诉他:因为,我们都有喜欢的人啊…… 瞬间,站在红娘面前的他消失了…… 她点开好友一看,他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灰色…… 不再耽搁,她开始疯狂采矿,疯狂制作,一直到凌晨五点,才做出来一个适合他职业的高属性戒指。 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欠他什么了…… 而后,把自己身上所有攻击装备的宝石取下来,融合成高级宝石,给他打上去。 再登陆他的号,把戒指交易给他,眼看着装备上戒指以后的他的属性提高了许多,成就感携带着某些酸酸楚楚的东西油然而生…… 系统突然提示,他的号在别处登陆。 她心中一惊,立刻下线,有种逃跑的落荒感…… 睡在阳台的云阿姨起床了,对她道,“清禾啊,你昨晚一晚没睡?” 叶清禾赶紧关了电脑,恳求她,“云阿姨,别跟二哥说啊!我马上就睡!” 云阿姨笑了,“你还怕你二哥骂你不成?知道不对以后就不能这么干!多伤身体啊!” “嗯!知道的!以后不会了!”她忙道。 突然的,传来震天响的音乐声,来自萧伊庭的房间,这么大清早的,是要干什么? 她没有出去,倒头就睡,今天郭锦儿还要来,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太困了…… ———————————————————————————————— 正是下午放学的时候,一位年轻男孩站在教学楼的阶梯下等着,手里捧了一束玫瑰。 “叶清禾小姐。”男孩事花店员工,已经认识她了…… 是的,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周了,从本周周一开始到今天周五,每天都有这么个男孩来给她送花。 “又是给我的?”叶清禾一头汗。 “是的!请签收。”男孩把花递给她。 她没办法,只好收了。 花里有一张卡片,写有一首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落款是:穆川…… 卡片上的字是花店代写的,全是电脑打印体。 她正琢磨着,却听萧伊庭玩味的阴阳怪气的话语响起,“咳咳……唷……这文人追女生果然与众不同啊……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点通哦!真是令人神往的境界啊……” 他念的,便是这周以来穆川给她送花时附在卡片上的诗,每天都不一样…… 她捧着花,侧目看他,只见他一脸戏谑毫不正经的模样…… 她没说话,把花随手放进自行车前框里,上了车,慢慢踩着等着他。这家伙,学了好几天自行车总学不会之后自信心丧失,再也不肯学了…… 他跳上她的后座,依然阴阳怪气,“唷,这是怎么了?收到一束花而已,就把我抛弃了啊?也不等我?” 她怎么没等他?她不是一直等着他吗? 懒得跟他解释,她踩着自行车往家而去。 到了家楼下,他跳下自行车,瞪着她,“怎么?这花你还打算拿上去?” “没有……没打算……”她没忘记第一天她收到花的时候,他一把就给扔进了垃圾桶,说是云阿姨花粉过敏…… “没忘记就好!”他提起那捧花,再一次扔进了垃圾桶。 萧伊庭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一回家就进了房间,打开了电脑,很快,游戏音乐也响起来了,而后,便一直在在房间里不出来。 直到吃饭,也是捧了碗饭又钻进了房间里…… 他在电脑前坐等! 坐等某个臭小子上线! 终于,“叮”的一声系统提示:你的好友阿祖上线。 他手中饭碗一扔,马上私聊他: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阿祖刚上线,一副迷茫的样子:萧哥哥,怎么了? 你把我教你的方法再说一遍!他飞快的打字速度,重重敲击键盘的声音,完全无法掩饰他的愤怒。 呃……好……送花!每天送!每天写一首情诗!肯定能打动她的心!阿祖得意地回忆着,并且没忘记在最后加上一句:谢谢你啊,萧哥哥。 还谢谢……谢谢…… 这两个字如此充满嘲讽地在屏幕上对着他笑…… 他有着砸烂电脑的冲动! “你送了?”他忍着怒火问。 “送了……连送了一星期……”阿祖还发出一串色色的表情来…… 那冒着桃心流着口水的表情简直就是他的耻辱啊耻辱! 他愤怒地敲击着键盘,叶清禾在外听着,都觉得诧异,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激动?笔记本键盘要被他敲坏了啊…… “还附了情诗了?!!!”他一连串无数个惊叹号问。 “嗯!有情诗……我百度的哦……全是古诗啊!萧哥哥,我厉害吗?”阿祖更得意了,扭着臀显摆。 萧伊庭想把他从电脑里拎出来虐他一千遍啊! “你给我把那几首诗背一下!”他忍!再忍! “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今天的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阿祖打这几首诗时有点慢,显然记不得,又去翻笔记了,打完后笑着问他,“萧哥哥,你看看这几首用得好吗?我记下来了呢,以后我长大了追女朋友也用得着!” 好!好啊!好得他想揍人! 总算可以确定下来这小子是谁了…… 他冷冷地笑着,“阿祖……” “在!萧哥哥!”阿祖开心地答应着。 “来我这里!”他把自己的坐标发给阿祖。 阿祖以为有什么好东西给他,立马瞬移来到他身边,“萧哥哥,有什么装备?” 装备?等着吧! 萧伊庭看着屏幕上那个小人,更改成全体模式,冲上去,一招便将他秒杀了! 阿祖趴在地上,惊讶地哭着问他,“萧哥哥,为什么虐我啊?” 虐你?虐的就是你! “回城!再来!”他恨道。 阿祖赖在地上不起来,“不回!就不回!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傻啊?回城再来给他杀? “好!有本事你别起来!”他从好友里找到了一个花,让人迅速赶来,对花说,“给他复活!” 那花照做了,阿祖半血复活,他又一个大招下去,阿祖再次躺倒…… “复活!”他说。 虽然花儿莫名其妙,可是,还是照他说的,给复活了…… 他再秒…… 来来回回十余次后,阿祖哇哇大哭,“你欺负人!欺负人!欺负小孩子啊……” “谢谢,请回吧。”他对花说。 阿祖还在地上嚎,“你是坏人!我再也不叫你哥哥了……一一姐来了我要告状……” 不提一一还好,提起来他刚刚泄了些的愤怒又上来了,“臭小子!你欠虐是不是?”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没盗你号没骗你装备没拐你老婆,你这么对我干嘛?”阿祖哭着,眼泪水淹了整屏…… 看见老婆那俩字,萧伊庭怒从心起,一时冲动,啪啪啪地就打了几个字出去,“你就拐我老婆了!你欠k!” “……”阿祖愣住了,老半天,想起来问他,“你老婆是谁啊?你没老婆啊!” “谁说我没老婆?我警告你!马上停止送花!不准再写情诗!不然哥杀你出服!”他愤怒地敲着键盘。 阿祖还是没明白,“我送花写情诗关你什么事啊?” “你……”萧伊庭一口气冲上胸口,最后,咬牙回道,“叶清禾!你送花给叶清禾?!她就是我老婆!” 阿祖初时发了一连串惊讶的表情,而后便狂笑,“萧哥哥,你别逗了!我姑姑怎么会是你老婆?她还是个学生啊!” “是!我说是就是!我昨天已经向她求婚了!”他完全热血冲顶,愤怒出离,理智已经不够用了…… 阿祖更是一愣一愣的,“不可能啊?你是谁啊?我爸昨晚还跟姑姑通电话了呢!姑姑都没提起你!” “……”岂有此理!白天送花写情诗!晚上还通电话!他怒道:“我是谁你管得着吗?重点是我求婚了!在游戏里!你知道谁是一一风荷吗?就是叶清禾!” 这个真相果真把阿祖给震住了,许久他才消化掉,而后更加乐了,自动复活时间到,他嗖的一声回了城,还没忘私聊萧伊庭,笑呵呵的:“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难怪一开始一一姐就对我那么好呢,原来她就是姑姑呀!这叫什么?这就是你们大人说的缘分吧……哈哈哈……注定她是我妈妈……” 那得意儿猖狂的笑刺激得萧伊庭肺要爆炸了,怒回:“臭小子!你找死吗?给我回来!都说了她是我老婆了!” 阿祖挤眉弄眼吐舌头,一连串呕死人的表情,“就不来就不来!有本事来杀我啊!一一姐有答应你的求婚吗?看你的戒指,还没答应吧?哈哈哈……就算答应了又怎么样?这是游戏啊!游戏里的老婆和现实的混在一起?你别幼稚了吧,萧哥哥……” “……”这是要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一个上小学的臭小子嘲笑他一个成年人幼稚?“你给我等着!别让老子抓住你!” “来啊!萧哥哥你来啊!我在洛阳城54,126。有本事来杀我啊!”阿祖继续吐舌头挤眼睛地挑衅他。 他一拳用力砸在键盘上,混小子!躲在安全区根本无法pk! “臭小子!你躲吧!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城!”他怒道。 “就不出就不出!你来抓我啊!”阿祖欠欠的表情,掩饰不住言语间的得意,最后还发了个猛招,“萧哥哥,明天姑姑要来我家吃饭哦!你要不要一起来啊?对了,我明天还要继续送花呢!送姑姑家里去!” “……”他怒气膨胀!直接按了关机键!蒙头!睡觉! 云阿姨来他房间收碗,看见这副场景忍不住叫他,“伊庭啊!你睡觉怎么衣服鞋子都不脱?” 不理!不理!就不理!他索性将鞋子伸进被子里,还用力蹭了几下,故意把被子蹭脏。 云阿姨在萧家做事多年,熟知他的性格,知道他这副样子是在怄气了,也不敢再多说,退了出去。 只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云阿姨才悄悄和叶清禾说了这事,末了,叹道,“伊庭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夫人从小惯着,现在还是个孩子脾气……” 叶清禾蹙了蹙眉,对于他的大少爷脾气她是深有体会的,也颇为熟识,听了之后,便去了他房间,敲了敲门,没反应。扭了扭门锁,并没有反锁,便直接进去了。 萧伊庭还在睡着,果然穿着鞋,床单上已经好几处脏印渍了。 想着高中那会儿她对他的管制,习惯性地便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大声道,“二哥!起来了!跟个孩子似的!连孩子都不如呢!哪个孩子穿鞋子睡觉?云阿姨多难洗……” 话音未落,手腕被人拽住,而后一股大力将她一拉,她跌落在床上。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团湿热堵住了唇…… 清晨的男人的气息,她脑袋一晕,嗡嗡作响……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用力推着他,想开口叫他,“二……” 一个“二”字之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她一急,用力咬了一口,他才退了出去。 她推开他,从床上起来,脸色绯红,又羞又恼,“二哥!你干什么呀?” 萧伊庭睁开眼,睡眼惺忪,仿似刚刚醒来的样子,瞟了她一眼,“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了……做梦呢……弄错了……” 她一愕,拿起枕头砸在他脸上,“给我起来!我给你换被子!” ———————————————————————————————————— 六一哈~!给二哥一点小福利~!!嘻嘻~!!祝各位亲亲们节日快乐~!!有宝宝的亲亲,宝宝和亲亲们一起快乐~!! 第162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最聪明的那个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2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最聪明的那个 萧伊庭慢吞吞地起了床,淡定自若地洗漱去了,仿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舒悫鹉琻 叶清禾把他的床单和被套拆了换了,捧着一大堆脏的出卧室。 云阿姨见了准备接过去洗,他的声音却紧跟着而来,“云阿姨,让她洗!” 云阿姨便有些尴尬,抱着床单和被套不知该给叶清禾还是自己拿走。 叶清禾倒是淡然一笑,“云阿姨,让我来吧!钿” “洗完把我房间打扫一下,还有鞋子什么的该擦的擦该洗的洗,书柜要整理,衣柜也要整理,秋装什么的找出来……”他罗列出一大堆的事来。 云阿姨挺替叶清禾为难,“伊庭,这么多事清禾一个上午也做不完,她还得去图书馆看书呢!” 萧伊庭板着脸转身回房,暗暗嘀咕一句,“最好一天也做不完!匝” 尴尬之下,叶清禾对云阿姨道,“没关系,您去忙吧。” 正说着,门铃响了,该是郭锦儿来了。 云阿姨上前开了门,果然是郭锦儿,手里还捧了一大束玫瑰花,脸上红扑扑的,笑容可掬,进门就朗声道,“哇!清禾快来看!好幸福啊!给你的花还有情诗呢!我念给你听啊,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穆川……” 听得声音,萧伊庭立刻出来了,冲上前抢过那束花,连同卡片一起,打开门便扔了出去。 郭锦儿被他粗暴的行为给怔住了,站那不知所措。 叶清禾好心地给她解围,“云阿姨花粉过敏。” 云阿姨听了诧异地皱起眉头,“我……” “云阿姨!我饿了!把早餐端出来!”萧伊庭赶紧道。 “哦……”云阿姨晕晕的,去了厨房,花粉过敏的疑案不了了之了…… 郭锦儿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 叶清禾便抱着床单去自己房间的浴室了,为了洗衣服方便,她把洗衣机搁在这里的。 谁料郭锦儿也跟了来,一脸喜悦而神秘地对她说,“清禾,送花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师兄吧?对你真好!” 叶清禾看了一眼她,没说话,启动洗衣机之后回房间收拾东西。 郭锦儿并不罢休,跟着她转悠,一脸憧憬和艳羡的表情,“清禾,我觉得干妈说的真没错,这个穆川无论学识地位都是上上之选,最重要的是成熟稳重知冷知热,又是你的旧识,你们更加知根知底了吧?而且今天居然还让我见到了他浪漫的一面,送花,还写情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无法相信一个中年男人会这么做,可见,他是真心疼你,挖空了心思要对你好,学中文的就是好啊,有情调……” 看着她的表情,叶清禾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难道二哥对你不好吗?” 郭锦儿面色一滞,马上笑逐颜开,如沉浸在蜜罐里的孩子,“不是!当然对我好了……二哥对我可好了……每个周末那么忙还教我拉二胡,而且教得耐心又仔细,我这么笨的,老学不会,他也舍不得骂我……我说不喜欢玫瑰花,他就去买百合,上周啊,我临时说想吃左大哥店里的冰淇林,他马上就打电话让左大哥送,没想到啊,是左大哥亲自送来的呢!整整一大箱,现在冰箱里好像还有吧……你吃了吗?” 叶清禾想起来,冰箱里确实多了一大箱冰淇林…… 于是微笑道,“那不就成了吗?”何必还一脸羡慕地说穆川?当然,这后面一句她是没有说出来的。 郭锦儿亦笑了,腼腆而又幸福的样子,“清禾,我不是为你高兴吗?我和干妈都为你的幸福而牵挂,虽然你平时说话不多,但是你是萧家的人啊,都是一家人,我们当然希望你幸福,现在看你找到那么好的归宿,我们不知有多开心!清禾,好好珍惜属于你的幸福吧!穆川这个人值得!” 如果郭锦儿不说这最后一句话,叶清禾也就生生受了她的那些“关心”和“善意”,全当那些都是真的,可这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堵得慌,让她又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来…… 于是转身盯着郭锦儿,轻道,“锦儿,我记得大一的时候,你假借我的名字给二哥写情书那会儿我就跟你说过,我跟二哥之间没有可能,所以,你真的犯不着这样,我现在重申一次,无论我跟穆川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妨碍你跟二哥的,你大可以放心。” 郭锦儿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憋出一句,十分委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清禾,你怎么这样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我是真心为你好,为你着想啊?” 叶清禾看着她,觉得无奈而又好笑,“锦儿,谢谢你为我着想,真的,谢谢,也谢谢你连tt都让我洗!” 郭锦儿呆住了,这一回,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精彩,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呵……”叶清禾笑了笑,“不明白没关系,这世上有的是明白人!就比如你上次冒我名写情书试探那次吧,你可以一直装不明白,我也可以帮你装下去,可是你亲爱的二哥呢,你难道不了解他吗?他可从来不是一个糊涂人……锦儿,你知不知道,我的书法是拿过大赛金奖的,二哥的是银奖,我和他一起练字练了那么多年,我的字体他闭着眼睛靠摸的,都能摸出来……” “所以,你告诉他了?”分明是秋日艳阳高照,郭锦儿却感到凉意阵阵袭背,眼眸里也浮出极大的惊恐。 叶清禾缓缓摇头,“你说的是哪次呢?告诉他情书的事?还是tt的事?” 郭锦儿咬着唇不吭声,她不会承认tt的事与她有关,可是又迫切地想知道叶清禾是否真的把tt的事告诉萧伊庭了,心里盘算着。 叶清禾却没这个耐心等,收拾着书包准备出门了,“锦儿,在这个世界上,你真的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小看我不要紧,可是,千万别小看二哥了……爱一个人,是不需要这些小动作的……” 她背上书包准备走。 郭锦儿却急切地拦住她,“清禾,你到底有没有告诉二哥?” 叶清禾定定地看着她,笑了笑,“锦儿,我说过,不要小看二哥了,我说和不说,没那么重要……” 说完,不理郭锦儿,绕过她,出了房间。 郭锦儿随即追了出来,她也没理,经过客厅时,撞上萧伊庭,他瞪着她,问,“去哪?” 她淡然从他身边越过,“去图书馆。” “你事情做完了?”他喝问。 她没答话,人已至玄关,换鞋。 身后,郭锦儿软得发腻的声音在说,“二哥,就让清禾妹妹去图书馆吧,学习重要啊!” “你真是去图书馆?!”萧伊庭不依不饶地喝问。 叶清禾已经换好了鞋,头也不回地道,“你管不着!” 她很少这样硬朗地和他对他,除了当年逼迫他学习的时候,萧伊庭很不适应,立即喝道,“你说什么?” “别呀!”郭锦儿似乎很怕他们吵起来似的,“别为一点小事吵啊!妹妹已经长大了,有她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错,何况妹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随便她去哪里,她自己有分寸的,你就别闹了……” 叶清禾微微一笑,开门,出门,关门,一气呵成。 这人的个性,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更非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 理性点儿来说,无论萧伊庭和郭锦儿之间爱到何种程度,着实都跟她没有太多关系,她只是希望平静一点,少点是非而已。 而她,一直都是一个理性的人…… tt那件事,最初她也是当头一棒深信不疑的,后来,屡屡被指尖的黏腻感而恶心,难免就屡屡去想此事,才渐渐理出些头绪来: 第一,萧伊庭的衣服洗完澡之后从来都是在他自己浴室里乱扔了一地,她每天屁颠屁 颠去收拾来的,这会儿怎么会主动出现在她的浴室,并且盆装了? 第二,云阿姨后来对她说,那天她买菜回来,萧伊庭也去图书馆看书了,就教了郭锦 儿一会儿,后来都是郭锦儿自己在练,而他没在图书馆找到她……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老说她没去图书馆…… 再后来,细细一琢磨,第三第四第五也就全出来了…… 若之前只是推断和猜测,到了此刻,她完全可以肯定以及确定,那tt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看得出来,郭锦儿是很紧张也很爱萧伊庭的,所以才会疑神疑鬼,把一切的人都设想成假想敌。 也怪不了郭锦儿,她和萧伊庭毕竟是异性兄妹,而且这一路走来,很多方面都过于亲密,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自审。萧伊庭是男生,自然大大咧咧有些,行事也不拘小节,可是,她是女生,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有所距离感才是…… 所以,还是庆幸云阿姨住了进来,尽管很多时候萧伊庭仍然表现得亲密无间,比如毫无顾忌吃她的东西喝她的水,看恐怖片的时候非搂着她一起看,但是,她自己,却小心谨慎了许多,这样,才好…… 骑着车,一路思索着到了学校家属区,她把车停好,上楼,去了穆川家里。 手机短信仍然在响:小荷,你怎么还没到?我在等你。 她回了个信息:师兄,我上午要先在图书馆看一上午书,下午才能来。 发送出去以后,她进了电梯。 当电梯到穆川家所在楼层后,她的手机再一次震了一震,又一条短信来了:小荷,为什么不能来我家看书?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叶清禾鸡皮疙瘩麻了一麻,已来到穆川家门前。 按了门铃,穆妈妈来开的门,一见她便堆了笑,刚要说话,叶清禾轻轻示意,让穆妈妈别出声。 进门后,又遇到穆川,同样的方法示意穆川不要发出声音来。 而后,直奔小果子房间。 推开门,一阵风铃声之后,便看见小果子手里拿着手机在看,听得声音抬头,见是她,顿时吓着了,赶紧把手机往身后藏。 她快步走过去,手伸到他面前,“拿来。” 穆川和穆妈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紧随而来。 在三个大人咄咄逼人重重压力的目光之下,小果子只好怯怯地把手机交给了叶清禾。 于是,今天上午发给叶清禾一连串肉麻短信的内容全部出现在眼前…… 叶清禾把手机交给穆川,让穆川过目。 穆川看了,脸色都变了,黑着脸问小果子,“你不是拿我手机玩游戏吗?这些东西从哪里学来的?” 小果子发给叶清禾的短信,一句一诗,条条经典啊! 小果子捂住屁股跳开,指了指书桌上一张纸,“百度来的……” 穆川拿起纸一看,竟然全都是古代爱情诗…… 穆川气疯了,“上课做笔记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 说完,拎起他就是一顿好打…… 小果子哇哇大哭,“我还不是替你的终生大事着想啊!我还不是想给你找个好女人啊!那个跳舞的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像妈妈!简直就像狐狸精!” 穆川的巴掌,在听到“一点也不像妈妈”的时候停住了,将他往地上一扔,“给我面壁!写检查!不写满一千字今天不要吃饭了!” 叶清禾听着小果子口口声声操心穆川的终生大事,口口声声要给穆川找个好女人,不觉又想笑,这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滑稽…… 穆川将小果子关了禁/闭,领着叶清禾去了书房,再三对叶清禾表示了歉意。 叶清禾倒是挺坦然的,原本就觉得这一个星期以来的诡异行动都不是穆川的作风,心中一直存有疑惑,今天总算逮了个正着。 正因为心中坦荡,所以,此刻面对穆川也无尴尬,反安慰他,“没关系啊!小孩子不懂事,师兄道什么歉呀!再说,小果子的心情我也理解,他需要一个妈妈,而且是他喜欢的妈妈,这点倒是很重要的,那个跳舞蹈的姑娘师兄看着怎么样呢?” 穆川反有些难为情,摇摇头,“这种事,还是随缘吧!”末了,又故作恼火道,“话说你们两个小萝卜头,管大人的闲事管得挺起劲啊!” 叶清禾大笑,“师兄,我可不是小萝卜头!” 如此一笑,将那么一丝丝因小果子捣蛋而产生的隔阂和尴尬也消除得干干净净了…… 小果子一直被关到吃晚饭才放出来,拿着他写好的一千字的检查,里面将他这一星期以来送花写诗的事也交代得祥祥实实。 穆川讽刺他,“倒是写得挺详细深刻……” 小果子扁了扁嘴,不详细能凑满一千字吗? “我说谁教你的这些啊?”穆川感叹。儿子这一套一套的追女孩宝典,他可是一样也不会…… 小果子本来想把萧少供出来,看了眼叶清禾,忍住了!他才不要说!萧少也在游戏里追姑姑呢,还想要姑姑当他老婆,说了是不是帮萧少了呀? “网上看的!”他说。 穆川将他的检查搁置一边,哼了哼,让他先吃饭。 吃完饭后小果子被拎去了书房继续接受教育,叶清禾便告辞回家。 到家里时,郭锦儿和平常一样,已经走了,云阿姨来跟她汇报,“伊庭今天好像病了,晚饭也没吃。” ———————————————————————————————————————— 各位亲亲,端午节快乐~!! 第163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良心这东西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3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良心这东西 “是吗?我去看看!”早上还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地跟她吼,现在就病了?怎么搞的?教二胡也能教出病来? 来到卧室,他正躺在床上,好在这一次记得脱鞋了。舒悫鹉琻 “二哥?”她叫了他一声。 他睁开眼,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不说话?真不舒服了铋? “二哥,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还是通知萧伯母啊?”她在他床边坐下来,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在自审的事,手在半空停住,收了回来。 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含恨看着她,“这么大人,一点小事还叫妈妈来,你当我是孩子呢?” “……”她想说,你不是孩子,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南? “那我给你买点药来吃。”出于人道主义,她必须得附和他这副表情。 “不要!”他急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瞪着他,又病了,又不肯吃药,这不是小孩是什么呢? 他也露出隐隐理亏的样子,躺了回去,变脸一般,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换了回来,“我想喝粥。” 嗯!病人大多胃口不好,消化功能也欠佳,吃点清淡的确有益处。 “我去熬。”她站起身来。 “不用!云阿姨熬好了,你去盛来!”他躺在床上说。 “嗯。” 云阿姨果然已经熬好了小米粥,还在锅里热着保温,她盛了一碗,给他端去卧室。 “起来喝了……”她柔声唤着他。 他却懒懒地歪在床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水亮水亮的,“累,不想动……” “那你怎么喝?”她盯着他,皱眉,感冒真有这么严重了?话说他的身体好得跟头牛似的,这几年还没见他生过病呢!莫非越是这样壮实的人生起病来更严重些? 他依然懒懒地靠着,张开了嘴,“啊——” “……”这是要喂?二哥,你真不是孩子,真的…… 可偏偏的,他这番模样,不知是否有些发热还是怎么的,白皙的皮肤,两腮泛着淡淡红晕,如此白里透红的,一双眸子里水雾重重的,煞是惹人怜爱…… “二哥,你是发烧还是怎么的?”她有些担心地问。 他摇摇头,“饿……”其实,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不是发烧,可是若把这第二字改成平舌音,或许就找到这病的根源了…… 听得他如此说,只好给他喂粥。 汤匙送至他嘴边时,他却说了句,“烫啊,吹吹……” “……”真的还可以娇弱一点……她手端着碗底都没感觉到烫……可是,病人为大,她只好又吹了吹,才算给了喂了这第一口。 在吃了大半碗之后,他却摇了摇头,叹息,“没你煮的好吃……” “怎么可能!”她瞪他一眼,都是一样的锅,一样的火候时长,怎么就熬出两个味儿来了? “不信你试试!”他笃定地说。 碗里还剩下一小半,她低头看了看,没搭理他。 “你试试啊!”他多了些气恼,“你嫌弃我吃过的?会传染病给你?” “不是……”她有心解释些什么,可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还是试了一口。 “怎样?”他问。 “我觉得一样啊……”她不知道这家伙仗着生病到底要闹些什么。 “你再试!” “……”最后,倒是将那一小半碗给吃完了,也没吃出什么不同来。 “反正我觉得不一样,你明天不要出去了,在家给我熬粥,哦,我还要吃你做的沙拉,云阿姨做的少了什么味儿……”他打了个呵欠,往下滑了滑。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起身去放碗。 刚站起来,他就道,“去哪儿?” “去厨房啊!”她端着碗向他示意。 “你就搁这吧!我想看书了,又特别累,你给我念……”他指指床头柜上的《法理学》。 这家伙如今真是用功了……拼了命在念书呢…… 思忖间,他却以为她不愿意给他念,不免气恼,拿话激她,“你从前生病的时候我给你念英语课文念了一宿,你忘记了?” “……”那时她是害怕,而不是因为想学英语…… 可终究还是回到了他身边,捧起了书,说出自己的疑问,“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努力了?” 他却道,“大四就参加司法考试!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准备了!不努力不行!你也得准备啊!和我一起参加!所以给我念书也是你学习的机会!” 叶清禾不同他狡辩,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无法涌泉,怎么地也要还他一小杯,所以,坐在他身边开始给他念。 他闭着眼,认认真真地听着,也不知道念了多久,叶清禾感到肩膀越来越沉重,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而且靠在她肩膀上,很舒适的样子…… “二哥……”她轻轻推他。 “嗯……”他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就像一只大宠物…… 萧伊庭这一病,差不多病了快一个星期,她就像从前他照顾她一样,衣不解带地随身伺候,最主要是每日里给他念书,常常一念就到后半夜,直到他枕着她肩膀睡着为止。 这家伙唯独倔强的,就是不肯吃药,更不肯看医生,无论她怎么说,他也坚持自己体质好,并且罗列出大量的理论和事实依据证明一个人的感冒周期是一个星期,无论吃药不吃药,一个星期都会好,而且事实依据还追溯到了他两岁的时候,还把云阿姨搬出来作证,他两岁时那场感冒他就是没吃药! 于是,她只好作罢,常给他熬浓姜汤喝,他不知从网上哪个旮旯里找出来偏方,说姜水洗脚有好处,然后,她又给他熬水洗脚,不敢有半点马虎,因为他常常提起她扭伤腿那次,他背着她上学放学毫无怨言,每次说完,必然还要痛心疾首地猛咳一阵…… 就这么瞎折腾,他的感冒果然奇迹般地好了,大抵真的是他体质好吧,她挺佩服的,因为,她记得自己幼时生病,一旦咳嗽的话,就很痊愈得很慢,尽管吃着药,甚至打着针,到完全好彻底也需要一个很长的周期,若不是糖浆的味道很好,她是特别憎恶这个周期的,而他,能不治而愈,这让她不得不佩服他的体质…… 因为她的体质从来没有好过,所以她不知道体质好的人生病是个什么过程,所以,倒是也没去怀疑,或者应该说,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去怀疑他什么…… 他病好以后的生活,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再没有人坐在床头给他念书,也没人给他烧姜水洗脚,突然之间不适应了,晚饭过后,坐在那儿轻轻嘀咕了一句,“我怎么不说我的感冒痊愈周期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呢?” 叶清禾没听真切,追问,“你说什么?” “啊?”他猛摇头,“没!没什么!我说……妹妹,感冒刚好,可否仍请你剥个橙,补补维生素c?” 叶清禾听了,觉得这是个合理要求,于是很耐心地给他剥了一个橙,并且分成了两半以后才递给他。 他幽怨地看着面前这双小小素手,还是很懊悔,为什么不说半个月呢?他还可不可以说,他的胳膊酸软无力,请妹妹给他喂着吃? 可是,一看妹妹那副对他深信不疑的表情,有些不忍心了,骗了她那么久,再骗下去是不是有点良心不安? 但他自己一瓣一瓣吃着橙子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良心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不能太照顾它的感受…… 譬如现在,若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妹妹一瓣一瓣橙子喂给他吃是多么惬意的享受…… “你怎么了?”叶清禾瞧着他吃橙子还一脸沮丧的模样,问,“很酸吗?” 他的良心和着橙子被他吞了,点点头,“嗯!酸!你喂着吃甜多了!” 这句明显昧着良心的话,只换来叶清禾一个白眼,他决定再昧一次良心,把橙子喂她嘴里,“你试试!” 叶清禾就着他手吃了,明明很甜…… “我看书去了。”叶清禾懒得跟他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浪费时间。 “嗯!就在这看!我们一起学!你不懂的我教你!”他说,决定在某些人面前完全不顾及良心是个什么东西了。 “……”她回头看他,唷,出息了…… 他嘿嘿一笑,“我不懂的你也可以教我!相互学习效率快!” 她就不明白,他们在一块学效率快在哪里了!一会儿给他倒水喝,一会儿让给他捏捏肩,一会儿又要吃水果,一会儿饿了要吃夜宵…… 她忙前忙后地,哪里有效率了?他这是睁眼说瞎话吗? 在这样的目光里,他继续傻笑,“我快!你想啊,我要自己倒水,自己煮吃的,自己削水果,那得耽误我多少时间?” 叶清禾很无语,“那我的时间不是时间?” “……你……是学霸啊……我学渣……学霸一个小时学到的东西学渣要两个小时,你剩下的一个小时就可以帮我做点儿事不是吗?”他非但不照顾良心的感受,连无耻这俩字也从他的字典里抠出去了,其实他潜在的,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是想说:我努力就行,你考不考上没关系…… “……”学渣?他现在还是学渣吗?学渣刚才为何还大言不惭地要教她? 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挺多的。 他们仍旧一起上课,一起晚自习,或者一起在家里复习,总有那么几个时刻,他抛弃良心,忘了无耻这俩字咋写,博取些被重视的感觉,尤其周末。 周末她会去图书馆,郭锦儿还是会来学二胡,有时候,她真在图书馆的时候,他没过多久也回来凑热闹,对于此,他一脸正气地说:即将到来的司法考试已经到了冲刺阶段…… 可是,有时候她去穆川家,回来后,他就格外指使她多些,还挑些水冷水热的毛病…… 付真言偶尔还会来蹭饭,而且很快跟云阿姨相处融洽,云阿姨颇喜欢这个孩子,叮嘱他来之前打招呼,她得多备些菜。 萧伊庭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的,可付真言来得理所当然,因为人家交了搭伙费…… 自从认识云阿姨之后,又还常给云阿姨买礼物来,把云阿姨哄得乐呵呵的…… 圣诞节那天,付真言捧了一大束玫瑰花来和他们过节,当然,花一进门就被萧伊庭给扔了,叶清禾只好再一次抱歉地解释,“云阿姨花粉过敏……” “是吗?”付真言远远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云阿姨。 幸好云阿姨在忙碌,萧伊庭不用又找个什么借口来打断云阿姨的话…… “那这个送给你,清禾!”付真言坦率的性子,从不藏着掖着,当着萧伊庭的面就把圣诞礼物送给了叶清禾,好大一个娃娃…… 娃娃这个东西不甚贵重,叶清禾也喜欢,似乎这几年还没人送过娃娃给她呢…… 叶清禾抱着娃娃回了自己房间,听见萧伊庭阴阳怪气地在身后说:“幼稚!” “云阿姨也有礼物!”付真言又说,直奔厨房去了。 付真言给云阿姨买了一件适合她穿的衣服,谢谢云阿姨在他每回来的时候都盛情款待,云阿姨当天晚上就试穿了,挺合适,付真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是给妈妈买了一件一样的,云阿姨和妈妈身材差不多…… 家里两个女人都被付真言哄得团团转,萧伊庭很不开心,一个晚上都酸溜溜的,还酸溜溜地说了句,“中国人过什么洋节!好好儿的把老祖宗的传统都忘记了……”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效果,当晚的圣诞节大餐可谓其乐融融,当然,得除了他…… 晚上睡觉前,叶清禾把娃娃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自己躺在了娃娃身边。 刚躺下,门就被人撞开了。 萧伊庭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她的娃娃给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躺在被子里问。 “我抱去跟我睡!”他理直气壮地说。 “你……一个大男生抱娃娃睡?”她睡觉没戴眼镜,不然一定会惊讶地大跌眼镜…… “……我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打雷!今晚可能有雷阵雨!”他理不直的时候,气也很撞……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娃娃给拿走了……耳边依稀响起吃晚饭时,他对这个礼物的评价:幼稚。 她忽然就不太懂幼稚这个词的意思了…… 事实上,当晚没有打雷…… 后来的很多个晚上都没有打雷…… 话说这是叶清禾十六岁以后的人生里收到的唯一一个娃娃,就此常伴在萧伊庭床/榻…… 很久以后说起这事,萧伊庭厚颜无耻地说,他怎么没送娃娃给她?他送的可是全真娃娃!此娃娃功能颇多,赚钱养家,洗衣做饭,刷碗扫地,无所不能,最重要的,还能暖/床……末了,又补充,如果她还嫌不够的话,他不介意再送几个小娃娃给她玩…… 当然,此时的叶清禾自然不会预见这些,只觉得这孩子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比如,他笑叶清禾幼稚,他自己却抱着娃娃睡,这是一桩。他分明鄙夷过洋节,情人节来的时候,他却大加庆祝,不过,那天不得不庆祝,因为他农历生日转来转去,那年竟转到了情人节那天…… 第164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不一样的情人节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4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不一样的情人节 情人节那天,哦,不,萧伊庭生日那天,一大早的就有电话打到萧家来。舒悫鹉琻 叶清禾在房间里也能听见姜渔晚在走廊一路叫萧伊庭听电话的声音,是郭锦儿从南方打来的揠。 学校还有几天才开学,郭锦儿还没返校,作为女朋友,当然要以电话的形式第一个祝萧伊庭生日快乐。 不管是萧伊庭还是萧家其他人,都在这几年里养成了一个习惯,在这一天为他俩同时庆祝生日。 所以,她的生日改期了花。 当然,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每年,萧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准备两份,一份给萧伊庭,一份给她,而且,给她的那一份往往比萧伊庭的更好。 而萧伊庭自己,也不会忘记略表心意,当然,以他毫不知耻的本性,他必然会直接问她要礼物,通常在生日到来之前一个星期就让她准备了…… 不过,他要的东西很奇特,绝不会是什么价格昂贵的东西,看上一本工具书,拉着她去买,扉页上要她提上字;花园里桂花开的时候,他秋天就让她去收集了来,做成干花,冬天给他泡茶,生日那天做桂花糕给他吃;辰远大哥的餐厅有diy蛋糕和饼干的项目,他带着去做饼干,每一块饼干上都写字,连起来就是二哥是最好最好的人…… 总之,他的奇思妙想不断…… 至于今年,他要的礼物又是在秋天的时候就定好了:他要一双手套,而且是清禾定制手工版…… 她不会织,平日里功课又忙,还要照顾他,放寒假了才开始照着书本学着织,可她这学霸,在这件事上天赋平平,她戳得手指都疼了,也没学会一个花样,偏偏的,他还充当了监工,每日里追问她进度,如今那副手套总算完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好几个洞? 她已经把它装在礼物盒里,犹豫一早上了要不要送给他,实在拿不出手啊…… 在她蒙头纠结的时候,某人接完电话敲门验货来了…… 她磨磨蹭蹭起床,打开门的瞬间,鲜见地在他面前有些萎靡和忸怩,“二哥……” “妹妹!我的手套呢?!”他满面春风充满期待的样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可以不可以假装忘记了这件事呢? “快点啊!外面天气冷着呢!待会儿我们出去我得戴!”他搓了搓手,如此重大的日子,他刚才已经顺便出去打探了一番天气,以确定他安排的活动可以顺利进行。 “出去干什么呀?”她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希望可以把话题引开。 “玩啊!我们的生日活动!”他眨了眨眼。 她注意到他今天打扮得很出色,天蓝色毛衣衬得他的脸干净明朗,这类似于卖弄风情的一个眨眼,刹那间有阳春白雪的感觉…… 只是,她此刻心系那副倒霉的手套,完全无心去细细感受,忙故作喜悦状,“那好啊!走吧!我们玩去!” 她从来没有对玩一事表现得如此积极…… 倒是让萧伊庭怔了一怔,不过,他很高兴她今天如此热衷跟他出去…… 可是……“手套呢?快把手套给我啊!”他是这般执着于那双手套…… 叶清禾毫无办法,只好指了指书桌上那个盒子…… 他大喜,跨步过去,打开礼物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双浅蓝色的手套,跟他今天的毛衣还真搭…… 毛茸茸的质感,让人一见就喜欢得心痒痒,他不懂针法,只觉得这果真是一双手套而不是其它,就足以让他开心了,尤其让他心动的,还是她的别具匠心,在手套上错落地贴了几张小小的贴纸,星星的图案…… 蓝天,星星,想着都是绝佳的组合…… “真好看!”他赞道,迫不及待地拿起来试戴。 然而,这手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五个指头差不多齐?他的大拇指和小指倒是能够完全被温暖呵护,可还有三个指头完全无法伸直…… 不过,当他试戴另一只时发现,伸不直这种情况实在好太多,因为,他的手指努力了几次都没能顺利进/入指套…… 他试着稍稍用点力,惨剧却发生了…… 针织之物上贴的贴纸,原 tang本就不那么牢靠,这一个用力,贴纸们都纷纷掉落,然后,露出了手套上的几个洞来…… 原来,这星星贴纸不是为了完美的图案组合,而是为了遮丑…… 哦!不!他怎么能说丑呢? 妹妹织出来的东西怎么会丑?! 他马上否定了自己!并且强烈谴责自己! 这分明是另一种美好吗?! 独创的美!残缺的美!艺术的美! 而它的最美之处在于,他的手指伸不进去的原因,是因为妹妹织的时候,把指套给织合了…… “不要了!扔掉它!我重新织!”织出这样一幅作品来,还要将之作为礼物送人,叶清禾自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他却看着她笑,“挺好的啊!很漂亮!别具一格!” 话说他所言的别具一格是发自内心的真话,可她却听成了反话,无地自容跑上前来争夺,这副手套送出去,她一世英名都得给毁掉!她刚才一定是脑子短路了才答应把它送给他…… 到手的礼物,而且还是温暖牌处/女作,萧伊庭怎舍得还给她? 于是一拉一扯之间,他发誓,真的只是一拉一扯,这手套就莫名其妙地开线了…… 他手里拿着手套的残骸,她的手里则牵着几根线,没错,是几根!不知是从哪个小洞里出来的,总之,那几个洞是越来越大了…… 他心口也开了个洞,而且越来越大…… 急得他大喊,“别动!别动啊!别再拉了!” 她就是要拉!偏偏要拉!她要将它“毁尸灭迹”! 随着她坚定一用力,某个洞又大了一些,眼看手套将完全没有手套该有的外形,他抱着她就开始从她手里抠毛线,一边急得哀求,“妹妹!好妹妹!再拉它就坏了!听话啊,别拉了……” 看他是真着急,她不由自主松了手,冲着他不解地问,“一副失败的破手套,你要来干嘛?” 他微微一顿,而后再嘿嘿一笑,举着手套在她眼前晃了晃,“留作证据啊!原来我们不可一世专横跋扈不讲道理的学霸同学也有如此失败的时候,嗯,我要一直保存!保存一辈子!等你老了,我还可以拿着它嘲笑你!你再骂我,我还可以把它拿出来示威,再凶,再凶我就拿出去展览给所有人看!” 说完之后,他很想抽自己嘴巴…… “你……”叶清禾暗呼上当,早知如此,真不该一时心软松了手。 不过,现在的他,哪里还用得着她来鞭策呢?她再也不会有骂他的时候了,他爱留着就留着呗…… 如此一想,又淡薄下来。 他宝贝似的把手套重新收进盒子里,“等等!”而后,便跑去了自己房间。 再回来时,他已经穿上了外套,兴冲冲地对她说,“走!我们玩去!” 户外虽然气温低,可是太阳却透过厚厚的云层拥抱着大地,她并不排斥在这样的日子里外出。 两人刚走出房间,准备下楼,就有个人影跟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萧伊庭退后一步,压低声音对萧城卓龇牙咧嘴的。 萧城卓很无辜地看着他,“跟你们去玩啊!”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恨不得把萧城卓给扔回去。 萧城卓点点头,“嗯!知道!” “知道你还去?”他瞪着眼睛,希望能把不识趣的萧城卓给瞪回去。 萧城卓却因为被他瞪习惯了,完全不明白今天这瞪眼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们每年过生日我都跟你们出去玩的啊!我还有礼物给姐姐呢!” “今天除了是我们生日,还是……”他说到这里卡住了,看了看走在前面已经下楼的叶清禾。 他停住了脚步,决定在楼梯上,在叶清禾听不见的地方,把萧城卓这个难题给解决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还是情人节?”他挡在萧城卓身前问。 萧城卓一脸迷惘,“我知道啊,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 p>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他心口如同有一只猫爪在挠一样,难受极了,最后搭住了他的肩膀,“我的意思是……情人节你不去约你们班女生玩吗?就上次那个,还打电话来我们家的那个……” 萧城卓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那么没原则吗?” 说完,他越过萧伊庭,追叶清禾去了,“姐姐姐姐,等等我,我有礼物给你!” 萧伊庭眼睁睁看着萧城卓把一个礼物盒交给叶清禾,然后挽着叶清禾的手臂出门了,心里顿时哽了一口气,堵得他慌! “生日快乐,伊庭!”萧伊朋赶着出去,在他肩上一拍就走了。 他在那干怄气,快乐?他一点也不快乐了好吗? “萧伊庭!你不去了吗?那我们搭大哥的车走了哦!”萧城卓回过头来招呼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让他心口的堵又添了三分,话说他和妹妹生日,这家伙飞什么眉?舞什么色? 可是,要他就此不去,他也是不甘心的,只不过,他有预感,他今天计划的一切全泡汤…… 而事情的结果总是朝着他预计的那般发展…… 当他急步走到外面时,叶清禾头上多了一个发箍,粉色水晶,小小蝴蝶结,配着她今天的粉色羽绒服,让她原本清冷的气质大减,微笑间尽是少女的可爱。 “姐姐,真好看!”萧城卓满面喜色的赞扬。 萧城卓明白了,这发箍是萧城卓送的…… 他冷着脸,哼了哼,“土!” “你说谁土?谁土了?”萧城卓极不服气,跟他反驳。 “不过这么土的发箍,配这么土的人,倒是相得益彰!”他没好气地蹦出来一句,进驾驶室开车去了。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萧城兴准许他开家里的车,他策划得容易吗?可恨的萧城卓! 谁都听明白他所说的“这么土的人”指谁,萧城卓气呼呼地,安慰叶清禾,“姐姐,别理他,你戴这个可好看了,刚才伊朋大哥都说好看!他是嫉妒呢!我没给他送礼物!走,我们上车吧!” 叶清禾对于这些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和萧城卓一起上了车。 萧伊庭气得一踩油门,是!他嫉妒! 只是,更让他闹心的还在后头,以致,他后来怀疑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他?还是萧城卓? 到电影院之后,萧城卓面对琳琅的零食,立马拉着叶清禾挑去了,而且,他那双发亮的眼睛,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收归囊中来,结果,萧伊庭排队排得几乎两眼发昏才买好票,出来却发现两人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吃爆米花…… “走了!进去了!”他黑着脸吼了一句,他的白色新羽绒服袖子上还在排队的时候被人蹭了一坨冰淇林…… 到这里,不得不说一说萧二少爷的计划…… 他原本是打算带叶清禾来看一场爱情文艺片。 今天情人节嘛,整个电影院都双双对对的,也是冲着爱情片来的,在浪漫的爱情氛围里,先让叶清禾受一下熏陶,起到一个铺垫作用,为之后的餐厅计划做准备…… 可是,这一切,都毁在了萧城卓的魔爪之下…… 别人都成双成对,就他俩带了个拖油瓶,这样也就罢了,这拖油瓶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和叶清禾的中间…… 事情是这样的,他手里拿着三张票,走在最后一个给检票员检票,当他赶到座位时,他俩已经坐好了…… 他有心跟萧城卓商量,“我们俩换个座儿呗?” 萧伊庭正拿着薯片往嘴里塞,反问他,“为什么?” “我……”他总不能说怕了吧?这又不是恐怖片……而且就算是恐怖片,也不能在萧城卓面前说…… 还没等他想出更好的理由来,萧城卓便坚决告诉他,“不换!” 而后,他只好在萧城卓身边坐下来,整场电影,就听着萧城卓从头吃到尾,时不时问叶清禾,“姐姐,你吃这个吗?姐姐,你吃那个吗?” 萧伊庭忍无可忍的时候,轻吼他一句,“好好看电影不行吗?” 萧城卓白了他一眼,也轻声回答他,“那也得有好电影看啊!就 看这亲来亲去的电影有什么营养?你别把姐姐带坏了!” 然后,萧城卓便开始在吃的时候忙里偷闲,跟叶清禾评点这电影有多糟糕,里面的男女演员演技有多差,最后,得出结论,只有萧伊庭这么无脑的人才会来看这种电影,还不如一起去溜冰玩儿! 萧伊庭忍字当头,决定不再说话! 忍到电影散场,一副如同便秘的表情。 到外面光线好的地方,萧城卓终于发现他侄儿脸色太糟糕,深深地反省了一番,心中还是颇为歉意的,把剩下的零食给了他,“萧伊庭,不好意思啊,看电影的时候只顾着给姐姐吃,忘记你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小气!” 萧伊庭捧着那一大袋子,脸色发青,有种把这一袋连同萧城卓一起扔进垃圾桶的冲动…… 只是此刻,他更担心的是接下来的活动——午餐。 按照他的计划,午餐才是重头戏,但今天这情形,还能顺利进行吗? 第165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为情所困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5章 暮卷朝舒 相思不露:为情所困 这已经是左辰远第三家连锁店了,餐厅今天的生意好到爆棚,幸而萧伊庭有预定,三人才有座,而且,定的是情侣卡座。舒悫鹉琻 可是,这情侣卡座却定得如此不明显。 当服务员问他们是否有预定时,萧伊庭只说,“姓萧,请你们预留座位了。” 于是,服务员便把他们带到了情侣卡座……一个南瓜造型的小房子。 此刻,萧城卓正积极地捧着菜单跟叶清禾商量吃什么菜,尤其眼花缭乱的甜点让萧城卓两眼放光,以致,谁都没注意到这是情侣座儿,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又怎么样?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铋… 萧伊庭坐在他们对面,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对面的两人发呆,神情萎靡。 南瓜小房子的拱形门打开,老板娘陆恩慈亲自来了,笑着说,“二子,小叔叔,清禾,你们也来过情人节吗?” 忙碌中的萧城卓忙里偷闲,“弯弯姐姐,我们小孩子不过情人节,是萧伊庭和清禾姐姐生日。南” 小叔叔同学通常的习惯,在女生面前一般自动忽略自己的辈分,比自己年纪大的一律叫姐姐,只有在男生面前才想起自己原来是叔叔…… 萧伊庭脸色黑了好几黑…… 谁是小孩子? 萧城卓同学基本忽视了萧伊庭的存在,和叶清禾商量着把菜点好了,结束之后,叶清禾觉得今儿怎么着也是二哥生日,所以把菜单给他,“你要点什么?” 萧伊庭拉长的脸隐着一层青气,“不用!” 萧城卓也附和着,“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用得着点菜吗?听女士的就好!” 萧伊庭极度不爽,“萧城卓,你点冰淇林蛋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是女士的生日?有没有想过是冬天?” 萧城卓眨了眨眼,“我和姐姐商量过的呀,她也说想吃弯弯姐家的新品种冰淇林?弯弯姐,怎么你们家老能开发出新品种来?” “是你想吃吧?她今天能吃冰的?!”如果不是隔着桌子,他真想在萧城卓头上敲个爆栗! “为……为什么不能吃?”萧城卓不太明白…… 萧伊庭欲言又止,加之弯弯在这里,他也不便说什么,只瞪了一眼叶清禾。 陆恩慈是女生,自然是明白的,便笑问萧城卓,“上次新口味的冰淇林好吃吗?” 那次也是周末,应该是萧家老大被逼迫出来相亲,地点就在他们店,跟了个拖油瓶小叔叔,正巧也是他们推出新品种冰淇林的时候,小叔叔至少吃了三份,最后老大不让他吃了,他意犹未尽老大不乐意,所以她作为老板娘就赠送了他一大箱让他带着回去吃。 可这小叔叔还挺惦记他们家的清禾姐姐,一见有这么多冰淇林,提出了要分给姐姐一半,只是,人家大哥来相亲的,要照顾女孩子,还有别的节目呢,总不能扔下女孩给姐姐送东西去了吧?于是,她好人做到底,正好等会儿要出去有事,会经过他们学校,答应小叔叔顺路再给姐姐也送一箱去…… “好吃啊!弯弯姐,我觉得你太幸福了,嫁给辰远是多明智的选择,永远有吃不完的好吃的……”萧城卓大为感叹,末了,又对叶清禾说,“姐姐,以后你也嫁给开美食店的吧,多美好的人生啊……” 叶清禾不是第一次被萧伊庭在大庭广众下提到自己的生理期问题,此刻正默然无语…… 陆恩慈忍不住想逗逗这个和自己一样具有吃货本色的小胖子,“小叔叔,那你以后长大了是不是要娶个开美食店的姑娘啊?” 萧城卓眨巴了几下眼睛,“我要开美食店!” “……”萧伊庭终于忍不住长手一伸,一巴掌拍了过去,“给我消停点!” 弯弯笑了,“好了,今天的冰淇林蛋糕真的不错,小叔叔可以尝尝,另外,我再送你们一个生日蛋糕好了,玩得开心点!” “弯弯姐,辰安明天要返校?”萧伊庭问。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老三明天要返校他都没叫老三出来聚,可是这小叔叔…… 心中再度愤然…… “是啊!对了,辰安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弯弯八卦起来。 萧伊庭想了想,“这个……真没提过……” 弯弯表示很失望,“左伯母说他一大早出去了,还以为他有女朋友过情人节去了呢……真是……辰曦都有男朋友了啊!” “辰曦姐有男朋友了?”萧伊庭很是惊讶,他印象里的辰曦姐还是当初那个穿着美丽的公主裙和小皮鞋的雪精灵一样的小女孩儿,那个明明比他还小那么一丁点,却说辈分比他大,辰安叫姐姐他也要叫姐姐的小女孩儿,原来,不知不觉间,时光真的已经走远,大家都成长了呀…… “是啊!叫宋楚!挺帅的!当然没有我家左胖帅!可是比你帅!”弯弯笑着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她的左胖更帅了!帅,而且还会做吃的! 但凡提到“帅”字,萧伊庭都要争上一争的,强烈表示了自己的不服,“是吗?下次辰曦姐要牵出来让我看看,我就不信比我还帅了!” 陆恩慈也想起了从前一群小萝卜头在院里一起长大的情形,不禁打趣他,“小二子,你不会是念念不忘你辰曦姐,在这酸吧?” 小时候辰曦总逼着他叫姐姐,他个熊孩子却说不要姐姐,要老婆…… 萧伊庭看了眼叶清禾,有些腼腆地笑,“弯弯姐别乱说了……我只是觉得,辰曦姐那么美好,这世上没人配得上她……” 弯弯听了,佯装生气,“这话说得,辰曦姐仙女一样好,弯弯姐就不好了?” 萧伊庭嘿嘿一笑,“弯弯姐不是把世界第一帅的辰远大哥给占去了吗?世界第二的就都配不上了!” “这还差不多!”陆恩慈笑着给他们下单,走了。 按照他的设定,接下来的节目应该有人推鲜花出来,并且乐手还会为他们拉一首曲子。这个节目他想了很久的,就连送什么花儿他也费了一番神,自然不能送那些庸草俗花,得高雅别致,还要意义特别好…… 只是,他坐在椅子上等着,却对这一幕已经完全没有了憧憬,萧城卓杵在这里,要他怎么把余下的环节浪漫地进行下去? “咳咳……萧城卓,你要不要去洗手间?”他问。求去洗手间!哪怕去几分钟也好! 萧城卓瞪着他摇摇头,“不要啊!” “……”他只好又生一计,“萧城卓,你去楼上的儿童区玩玩呗!” “……”萧城卓打算生气了,“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也对……萧伊庭点头,他现在这吨位去楼上一闹腾,只怕把人家的弹跳床给跳坏了…… 终于,在他还没想出对策来的时候,小花车已经推来了…… 南瓜门外,小花车里满满的,一车红掌,开得火热耀眼,小提琴手奏着欢乐浪漫的经典曲目来了:爱之喜悦。 可是,叶清禾在音律这一块实在很寒酸,而小叔叔更不懂风情,两人听完后没有应该有的反应,只叶清禾问了一句,“这花……是弯弯姐送我们的……” “……不是。”萧伊庭尽管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气血还是涌了涌,“是我……” “哦……”叶清禾点点头,这之后也没什么了…… 小叔叔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红掌的花瓣,“咦,这花是真的呀!我以为是假的!” 萧伊庭的脑袋往下重重一载,“萧城卓!别告诉我你没见过这花!” 萧城卓很无辜地继续摸着那花瓣,“我见过呀!二哥三哥家都有,可我一直以为是假的!别人家的我也不好摸不是?”他一脸“这能怪我吗的”表情……“这叫什么名字呀?这假花!” “这是真的!”萧伊庭想用力捏的胖脸了! “好吧,真的……”萧城卓认可地点点头,“那叫什么名字呢?” “红掌……”他已经无力回答萧城卓的提问了…… “红掌?这花你送给谁的啊?你们俩?还是给清禾姐姐啊?今天是清禾姐姐生日,你一个男生不会给自己送花,应该是送给姐姐的吧?”萧城卓一连串的问题。 萧伊庭点点头,看着对面的叶清禾,红掌的花语,天长地久,他真的想了很久才决定送这种花,大红分明是喜庆的颜色却开得如此雅致,她历来都太清冷了,如果能多一点点暖色温暖她该多好…… “红掌……红掌……怎么叫这个名字呀……不太美……像玫瑰百合的,多好听……”萧城卓喃喃道。 “你就是个俗物!”萧伊庭怎么能容忍他如此用言语践踏他的美好设想! 不过,再美好的设想如今也全变成了空想…… 萧城卓扁扁嘴,“不过,你倒是挺能排场的,这么多,有多少朵?” “九十九朵……”萧伊庭说。他的心思,是想着天长地久的,一种意味着天长地久的花再加上天长地久的意思,那就是比天长地久更久…… 萧城卓瞪大眼睛,十个手指头在那比划了半天,“二哥,单数的……人家说送礼不都要送双数吗?单的……单的……红掌……孤掌难鸣?” “……”萧伊庭要吐血了……血已经全部涌上来了……那种气血翻滚不断冲击的力量无法阻挡……终于,他憋着满腔的热血,说,“不……我是用来纪念……” “纪念什么?”小叔叔很配合地问。 “红掌,不就是辣手吗?我用来纪念我的青春被妹妹这只辣手摧/残得体无完肤,并且由衷地希望妹妹继续摧/残下去……”他一双红眼,不知道到底是充血了还是怎么了,可是,他想说的,她能懂吗? 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 叶清禾对于他的“不正常”早习以为常,小叔叔则摇头叹息,他这侄儿的良心被狗吃了,清禾姐姐这么努力地帮他,他没有清禾姐姐根本就考不上大学,可他居然好意思说他的青春被姐姐摧/残…… 萧伊庭欲哭无泪…… 偏巧小提琴手躬身问他们还要听什么曲目,萧伊庭如霜打的茄子,“二泉映月……单曲循环……” “……”小提琴手默默无言。 顷刻间,心酸的乐声如泣如诉地响起,旁的人纷纷寻找这乐曲的来源,不得不揣测,莫非卡座里坐了一失恋之人? 只是,今日来用餐的全是一对对情侣,或者是打算在今天跟女神表白的男孩,听了这曲子,顿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于是,尽快地吃完买单,后来进来的客人,听了这曲子,马上掉头就走…… 陆恩慈风风火火跑来看是怎么回事,萧伊庭幽然喝了一口二锅头,“一把辛酸泪,满腔苦难言……” 话说他容易吗?他原本准备的是红酒!红酒! “我的二祖宗!”陆恩慈扶额,“你这是要来闹场子的啊!客人全跑光了!” “哦……那你可以撤了……”萧伊庭对小提琴手说。 小提琴手走了,用餐继续…… 叶清禾始终还是觉得虽然他平日里也不大正常,可今天特别不正常,于是问,“二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城卓的吃了一大口冰淇林蛋糕,装大人似的深沉叹息,“为情所困……” 他原本只是瞎说,可却一语道中萧伊庭心事,他不是为情所困是什么?脸色更加灰暗起来…… 叶清禾想了想,或者也是吧,好不容易生日在情人节这天,正牌女友却不在身边…… 于是,不再探寻他的心事,低头吃饭了…… 这一顿饭,终于在《二泉映月》的余韵中吃完,萧伊庭面色灰败,一路萎靡不振地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听见清脆的一声,“二哥!生日快乐!” 恍惚状态的他被狠狠地惊吓到了,几乎如同电击般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萧家的客厅里,俏生生地立着郭锦儿…… “二哥!惊喜吗?我早上特意不告诉你,就是想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生日快乐二哥,这是送给你的!”郭锦儿来到他面前,把礼物交给他。 萧伊庭呵呵…… 真是惊到了…… “清禾,小叔叔,你们好!一个寒假没见,好想你们!”郭锦儿热情地打招呼。 “你好。”叶清禾和萧城卓问候他之后向内走去。 姜渔晚很开心地走过来说,“伊庭啊,锦儿可是特意提前返校给你庆祝生日!你啊,偷着乐吧!” 叶清禾牵着萧城卓跟姜渔晚问候过以后,便上楼换衣服去了,两人都觉得,萧伊庭的春天终于来到了,刚才在餐厅里就跟这天气似的,萧瑟寒冷,冻得死人,这不,郭锦儿一出现,他那模样,都乐傻了…… 冬天总会过去的,情人节后不久就开学了,天气渐渐转暖,人们一件件褪去厚重的衣服愈穿愈单薄的时候,花草树木却反行其道,随着温度一月高似一月,曾经在秋冬抖落的一身花衣叶裳又一点点地穿了回来,并且日渐繁冗雍容。 今年就要参加司法考试,研究生报名的时间随之而近,萧伊庭和叶清禾两人是发了奋地在念书,萧伊庭没有再提过别的事,有的话,在很冲动想说的时候没有说,过了那个时刻,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再说了,总给自己一个借口再过一两天,再过一两天,可不知不觉便过了很多天,而后,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竟让这一个耽搁,就成了转身…… 第166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没有你,我怎么办?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6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没有你,我怎么办? 或者,尚在校园里的他潜意识地认为,他和清禾之间的时间还很长,他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没有分开的缘由,至少,暂时不会有。舒悫鹉琻 可是,当他知道,那一天真正来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无论他怎么挽留,也无力了…… 这一年,辰安传来噩耗,因突发事故眼睛失明了…… 身为兄弟的萧伊庭,在没有课的时候,总去陪他,回来情绪也很低落,然后闷头看书。 叶清禾虽然并没有跟他的发小们一同长大,可这几年在一起玩游戏,也曾偶尔跟着萧伊庭和他们聚在一起,眼看着曾经鲜活的那么一个人,如今悄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无论你跟他说多少话他也不愿意回答,要么躁乱不堪,要么死一般宁静,萧伊庭心中那份沉痛,她感同身受,可是,也更加感觉到人生无常…铋… 在他们兄弟三人中,左辰安是最与叶清禾性子接近的一个,因与萧伊庭及宁震谦是开裆裤时就玩在一起的兄弟,所以才会显得略略跳脱些,但在外人面前,亦是十分清冷寡淡的,这样的一个人,往往十分执拗,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一旦封闭起来,就很难走出来。 对于这样的辰安,萧伊庭做不了什么,唯一能给的只有陪伴; 对于这样的萧伊庭,她也给不了什么,唯一能给的,也只有陪伴…南… 他伴着他的时候,她伴着他,尽管这样的陪伴对于辰安的康复并无多大成效,可是,他们都在做自己能做的。 然而,还没能等左辰安走出黑暗,宁震谦也发生了几具毁灭性的大事…… 这件事,萧伊庭没让叶清禾参与进来,只他自己跑去宁家,可是,却连宁震谦的面也没见到…… 很快,便是大四的学生毕业以及分配,叶清禾一直不知道宁震谦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毕业和分配又会受怎样的影响,相比左辰安而言,宁震谦更让她觉得亲和,虽然他很少说话,甚至有时候还被两个弟弟“欺负”,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稳重感,然而,这么稳重的大哥却发生这么不稳重的事,她完全没有想到…… 直到有一天,萧伊庭忙忙碌碌地回来,终于带回了宁震谦的消息,说他去云南了,今晚的火车,他去送过了…… 云南两个字将她生生击中,她呆在原地,被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骤然间复苏,像一只魔爪开始不停地抓挠撕扯她的心口,旧创揭开的疼痛,使她无法自抑,以致,后来萧伊庭跟她说回来拿点东西,去左家看辰安她也没听见,脑中只有三个字:去云南……去云南…… 这么多年了,也许,有些东西她从来就没放弃过…… “怎么了?”萧伊庭发现她有些异样,“去左家吗?”辰安已经出院了,雇了护士在家里看护,回家后萧伊庭还没去看过他的。 叶清禾恍恍惚惚地摇摇头。 “那好,你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出门了,以为她只是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他初听时也是十分震惊的。 他走了以后,叶清禾耳边回荡的魔音始终没有消退,云阿姨见她怔怔地站着,叫了她一声,问她,付真言说好了今天来吃饭的,怎么还没来? 她才恍然醒悟,可是哪里顾得上付真言是否来吃饭,看着外面初将的夜色,她猛然想起萧伊庭刚才说的,今晚的火车…… 也就是说,现在还来得及……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或者要干什么,冲出门,便朝小区外奔去。 到了小区门口,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 适逢此时,付真言的车开进来了,她伸臂拦住,完全忽略了付真言是来吃饭的,只急着赶去火车站,希望能追上,否则,小区外是很难打到车的,至于追上之后,能怎么样,她也没想过…… “快,去火车站!”她钻进车里,急切地对付真言说。 付真言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她的话,于他而言就是决不可违抗的指令,于是调头,马上往火车站而去。 买了站台票进去,她飞快穿过地道,往开往云南的火车所停月台飞奔,付真言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只在人潮涌动中始终紧随她身侧护着她。 当他发现她的目标是那趟开往云南的列车时,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好像抓住了某种异样的东西,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们一路疾驰而来,还是没有充足的时间了…… 那么长的列车,那么多的人,她冲破一切阻碍,强行登上火车,在一截又一截车厢里穿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就像一个小疯子,横冲直撞…… 直到列车员一再赶她下车,警告她火车马上要开了的时候,她才终于看见了宁震谦…… 他瘦了很多,因为瘦,更加显得黑了…… 可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在他撞入她眼帘时,突然地就泪崩了…… “大哥!”她大喊了他一声,咬着唇,任凭眼泪簌簌而落。 宁震谦从没想过她会来送他,而且还是这样一幅情形…… “小妹……”他惊诧地站了起来。 她的脚步止住,汹涌澎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要去云南!” “带我去云南!”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能帮我吗?” 这是她胸中在澎湃的声音,可是,她却只能咬紧了唇,无法言语,只有眼泪,一幕又一幕往下淌……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被列车员和付真言给提下了车。 火车开动了,她流着眼泪疯了一般追着火车跑,宁震谦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在窗口扶着窗户一直凝视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 可是,她还在傻傻地奔跑,最后,付真言死死拽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喝问,“清禾,你到底在干什么?” 叶清禾脸上泪痕斑斑,终于停止了脚步,却如没听见付真言的话一般,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心忽然空了…… 她真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么疯这么疯地跑这一趟,是要干什么? 付真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心疼得纠结在一起,轻揽了她肩膀,用力握住,“清禾,回去吧……” 他不懂此刻的她,不懂她为何会见了那个男孩哭成这样,是因为他要走吗?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不像?在他心里,她是清冷的仙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即便是真的对那个男孩有情,依着她的性格,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 究竟是为什么? 叶清禾颓然随着付真言往回走,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殇…… 付真言送她回了家,在云阿姨的招待下吃了饭,始终不放心她。 叶清禾适才固然情绪失控而崩溃,可她的自我调节能力原本也极强,这一路回来的自审和自责,已经让她渐渐恢复了平静。 “清禾……”付真言在她身边坐下,轻叫她的名字。 她已洗过脸,泪痕一干,此时脸上清清爽爽的,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没事,刚才吓着你了。” “真的没事?”付真言有些不相信。 “嗯……宁大哥……对我还不错……突然这么走了……我有些舍不得……”叶清禾不甚流利地说。 是吗?付真言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认识她这么多年,她的心门就像铜墙铁壁,任谁也敲不开,甚至,连句多话都不愿讲,更别说情绪的流露了,今天让他撞见她这样,已是奇迹…… 问不出什么来,付真言陪了她一会儿,觉得她真的自己熬过去了,天色也晚,怕耽误她休息,便告辞离去了。 有一点他还是了解的,这个女孩,无比坚强,更甚男子…… 付真言刚走不久,萧伊庭就回来了。 一进家门,顾不上换鞋,就直奔她而来,“妹妹,你去送宁子了?” 看来她的样子把大哥也吓坏了,打电话给他了吧…… 她没否认,点点头。 “哭了?”他手指伸到她脸上,干爽滑腻的一片,并无湿意。 她略略躲了躲,却也知道抵赖是没用的,仍旧点点头,“是……” “你怎么了?”接到老大电话的他真是吓坏了,这丫头几年里哭过几次呀!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惊得立刻马不停蹄往回赶。 叶清禾的说法和刚才告诉付真言的一样,只说自己有些舍不得大哥,并且把前几年大哥瞒着他陪着她玩游戏,给了她很多帮助的事也坦白了,甚至于,还告诉他,她曾跟大哥达成协议,为了改造他这二哥,但凡他有任何举动大哥都会告知她,否则,当年她怎么能在网吧将他逮个正着? 此外,还对萧伊庭说,他们三个打篮球挣钱的事她也老早就知道了,打第一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也是大哥说的,只不过她没吭声罢了…… 她说,所以,其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哥一直像真正的大哥一样让她有信任感和安全感,大哥走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走,她难过…… 萧伊庭顿时无语,不知道该恼恨宁子和她的“狼狈为奸”还是为她和宁子之间有他不了解的情感而冒酸意…… 最后,哼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这么走了,你会哭成这样吗?” 她微微一怔,而后轻轻道,“不会……” “你……”萧伊庭豁地站了起来,“你这小没良心的!” 叶清禾看着他,唇角微微翘了翘,那么小的弧度,几乎看不出来,声音却愈发柔软起来,“因为我知道,二哥不会走啊……” 分明是如此柔软的声音,却莫名透着一丝丝的哀凉…… 只是,萧伊庭的心此刻如一团奶酪,被她这柔软一包围,瞬间便融化了,什么也没听出来,笑着搂住了她的肩,“这还差不多……” 宁震谦走了,左辰安的眼睛虽然还没能复明,可是心情却比从前大有好转,萧伊庭和叶清禾看着,心里终于稍稍安慰,暑假也能静下心来念书了。 大四上期,两人一起参加了司法考试,接踵而来的便是研究生考试报名。 司法考试结束后的那个周末,叶清禾去了穆川家,穆妈妈早说过,考试结束了要好好给她补一补。 她买了些水果,去看望穆家的人。 穆川和那个跳舞的姑娘最终没能成,小果子不喜欢,穆川自己也没有心动吧…… 在他的心里住了一个祖祖,那是谁也无法再替代的位置…… 不过,叶清禾还是虔诚地希望,师兄能再遇上一个和祖祖一般善良并且挚爱他的女子,可以幸福地一起牵手走到最后。 照例在穆家吃的晚饭,晚饭后照例会跟穆川谈谈文学和历史,在这个领域,穆川的层次自然比她深许多,每每都能让她获益匪浅。 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亦即她即将回家之前,穆川突然说,“过些日子我不在北京的时候,你也可以常常来家里,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我妈妈很疼你的。” 叶清禾听了不由一惊,“不在北京?师兄你要去哪里?” 穆川停了停,终道,“云南……” 她脑子里再度轰然一声,便了脸色,急问,“去云南干什么?” 穆川陷入了沉默,最后斟酌着词句道,“我想做个课题,研究少数民族文化历史和语言,所以去采风和调研,可能以后会常常去……” 叶清禾经历过一次山崩地裂般的失态了,那一次,是事出突然,也是因为她压抑得到了极致,以致爆发一次也到了极致,这一次,虽然心中亦震惊不已,可是,却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完全像疯子一般无法思考。 所以,思忖下便明白,师兄是有云南情节的吧,因为祖祖喜爱那里,更因为,祖祖是在那里去世的,祖祖的遗骸,也埋在了那一片她热爱的土地…… 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却有了打算…… 很快,研究生报名。 她不声不响买了许许多多的书,全是中文研究生的备考书籍。 当她正在整理新买的书籍,并为备考做计划的时候,她的房间门被萧伊庭一脚踢开了…… 一声巨响,既让她惊吓,可似乎,也是她意料之中。 她的手腕被他抓住,并且整个人也被他提了起来,单薄的身体如一张纸,被他一甩,便翻转了方向,和他正面相对了。 “你报了中文研究生?!”他已然知道了消息,愤怒让他俊俏的脸有些变形,额头青筋明显地突起。 这一刻迟早要面对的,她比任何时刻都更加冷静,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是他早就知道了的,可是,看着她亲自点头,看着她冷静而清淡的表情,他还是听见心中某处轰然倒塌的声音,他很清楚地知道,倒塌的,是他的信仰,他的整个世界…… “你想读穆川的研究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沙哑,那不是他的声音,不是……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他的妹妹,不是…… 叶清禾没有言语,再一次沉静而坚定地点头。 “你……”萧伊庭狂躁不已,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个没良心的……你这个骗子!说好了一起念法律的呢?说好了不会离开的呢?” 她知道,他所谓的说好了不离开,是指的宁震谦走那晚,她对他说的:因为她知道,二哥是不会离开的…… 可是,她没有告诉他后半句,二哥不会离开,但清禾会离开呀…… “不准考中文!”他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目光如孩子般,固执、委屈、愤恨…… 她垂下头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曾凝望了何曾上千次,可是,却从没有一次如此刻般…… “不准!” “不准低头!” 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怒吼声,只要他说不准,她一定会用她轻轻柔柔的声音说“好”…… 可是,为什么今天没有回音? “不准!不准考中文!不准读穆川的研究生!不准!不准!听见了没有?!” 他对着她的耳朵大喊!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她是没听见吗?为什么不回答? “看着我!回答我!”他讨厌她这样低着头!他看不见她厚厚的刘海薄薄的唇,他会慌,会害怕…… 他一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可是他仍然感到讨厌,讨厌她那副遮挡了她眼睛的黑框眼镜,一如多年前一样,看不清她心里的想法…… 他摘下她的眼镜,往地上用力一扔,仍不解气,双脚还狠狠踩之,仿似,促使她要“叛变”的,隔阂在他们之间的是这副眼镜…… 那副遮住了她数年的眼镜终于在他脚下应声而碎,“咯吱”一声,不知何处,谁的心,也裂开了巨大的扣子…… 她澄澈的双眼,无遮无拦地裸/露在灯光下,从没如此清晰,可是,又从不曾如此陌生…… 他忽然,很想让那副眼镜再戴架回她鼻梁上去,那才是他认识的妹妹,是会听他话的妹妹,是不会离开他的妹妹…… 鼻尖一酸,眼眶便随之热热地痛,他一把抱住她瘦小的身体,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是不是很用力地抱着,她就没办法走开了呢? “妹妹,不要读中文好不好?没有你陪我念书,我怎么办?”他埋首于她丝缎一般的发间,哽咽。 柔软的,微微沙哑的声音随着他的唇在她发丝上的嚅动时潮湿的暖意入丝入扣般渗入她头皮每一个细胞里…… 她全身微微一颤,温热瞬间浸润了眼眶,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服,“二哥,对不起,我……” 她说不出余下的话来,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对不起,二哥,妹妹这一次不能听你的了…… 二哥,你很棒,没有了妹妹,你一样会是最出色的男子…… “你什么?!”他忽然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琥珀色的类似于希望的光晕在灯光下氤氲成辉,“你不念中文是不是?你陪我读法律是不是?” 叶清禾微闭了眼,不敢睁开,眼里的湿意如潮水一般渐渐汹涌,很努力很努力地,又让它如潮水一般渐渐回落…… “看着我啊!”他大吼,“回答我!” 她倏然睁开眼,眸子里清亮一片。 “我什么?说!”他咄咄逼人地在她鼻梁上方说着话,唇几乎贴到了她鼻尖。 她一动也不动,任他的手捧着她的脸,任他的十指捏痛了她的脸,终是硬了声音道,“二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念了……” “为什么?因为穆川是不是?你喜欢他是不是?”他被彻底击垮,那个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从他的暴怒声里吼了出来,吼完,他心里便如刀锋划过…… 叶清禾紧抿了唇,不言,亦不语…… “叶清禾!你太狠了!不准喜欢穆川!”他无力地喊着,自己都觉得,这是多么幼稚而毫无意义的口号…… 喊完,心里也空了,空得就像站在群山之巅,任天地浩渺,也填不满…… “好……”他屈服,他让步,只要在她身边就好……“你念中文,我也念中文,这样总行了吧?我想办法去改志愿,今年如果改不了,那我明年再考,你等着我……” 叶清禾大惊,一个“不”字脱口而出,“不要!二哥!不要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梦想!不值得!” 他笑了,充满讥讽,“所以呢,你绝不会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是不是?更何况,还有爱情?” 由始至终,都是他压迫着她在选择,她高三时就想念中文,是他,逼着她选了法律,而今,她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追逐梦想了,所以,再也不会听他的话了…… 办不到! 强烈的,要将她绑在身边想法左右着他,哪怕不折手段!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决断,声音也变得冷硬,“叶清禾!想念中文?没门!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拥有的!如果没有我萧家,你就是个可怜虫!连书都没法念下去,别说在名牌大学里念到毕业!你的一切,都是我萧家的施舍!你以后的人生就是为这一段施舍报恩!你不是说,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吗?那现在就报恩给我看!我要你当我的陪读!一直当下去!所以,继续陪我读法律!” 叶清禾淡淡地看着他,这样的话,听了好几次,如今,再也不会生气了,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生气过,而且早已经想好了应对,如今,便是报恩的时候了…… 第167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你不是要报恩吗?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7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你不是要报恩吗? “二哥,我也说过,我会还,现在我就还……”她的脸,在他十指的蹂/躏下变了形,她费力地挤出这句话来。舒悫鹉琻 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水漫雾缠的黑眸,“还”这个字,她亦说过不止一次了,这一次,倒是与从前都不一样…… 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还了,就想两清了是吗? 他笑,哑了声音,“我不要你还!我要你一直欠着!” 叶清禾的脸被他揉得生疼,然而,那重重压迫的,不是他的手在她脸上挤压的痛楚,而是他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说着那样的话…铌… 不要她还…… 永远欠着…… 这话,就像浓浓云霭,厚厚地笼罩着她的天空,让她喘不过气来,又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她心头…桊… 她用力在他掌中挣扎,用力地说着话,“不!我会还给你!我说过的,我一定会还!” 两人在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云阿姨。 门上响起了云阿姨敲门的声音,伴着询问,“伊庭,清禾,你们在干什么?开开门!” “云阿姨,没什么,我们在争论一道题。”萧伊庭如是答道,目光却如针芒,针针刺着她那张皎白如月的脸庞,也忽然的来了兴趣,想知道她到底打算怎么还…… 他没有开门,却松开了手,“你说,你怎么还?你打算怎么还?” 叶清禾两腮泛着酸疼,她下意识地揉了一下,萧伊庭便注意到她两颊红红的指印,全是自己的杰作…… 心中难免懊悔,可是,看到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开来的时候,脸色却更加阴沉起来…… “这是什么?还钱给我?!”他笑出了声来,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算不上还吧,只是我替你做的小投资,王哲那个店,我们也有股份,如今快四年了,有一笔不小的分红……”她把银行卡放在了桌上,等他自己去取。 他站在那里,不曾移动分毫,只是笑,冷笑,嘲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投资?分红?你真行啊!你的本金哪里来的?” 她稍稍沉吟,道,“高中三年,萧伯伯给我们的零用钱攒起来有很大一笔,每年逢年过节过生日我们的钱也很多……” 萧伊庭点点头,眼睛里是死一般的灰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在萧家的那么多年那般节省,她自己几乎没有多花一分钱,就连一块钱一瓶的小矿泉水也舍不得买…… 只是,这代表什么?代表了她从走进萧家的那天起,就准备好了要还恩离开吗? 果然是冰雪聪明的女子…… 冰雪一般的冷血…… 他灰暗至极点的瞳孔里,讥讽和愤怒狂涌而来,顺手拿过那张卡,一扔,便扔进了垃圾桶,而后握住了她的肩膀,逼近她的脸庞,“呵!钱?!我们家缺钱吗?你以为用钱就可以还清一切了吗?叶清禾!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爸对你的恩,你就只用钱来衡量吗?呵!那我们家还不如养只小猫小狗!至少,他们不会背弃主人!” 他的,打篮球的,充满了力量的手,几乎将她瘦小的肩膀给捏碎了,可她挺直了背,不曾生气,甚至,大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别样的情绪,幽而深的瞳孔里,死水无澜…… “二哥……”唯一的,只是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我没想过这是报恩,我知道,萧家于我恩重如山,终我一生的时间,也是报答不尽的,或者,我以前说过一些傻话,可那只是傻话和气话,就像现在二哥也再说着傻话和气话一样……二哥,你这么说,我一点儿也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只是想留住我,可是二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我们,最后总是要走向各自不同的路的……” “我不!”他讨厌她这番冷静的模样,仿佛看透了他,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没错,他是太害怕了,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来,其实,那正是他无力而又无助的表现,他要她时时刻刻记得萧家的恩德,他要以此来束缚她!他希望她为此而烦恼,为此纠结,甚至为此愤怒或者哭泣,那么,这萧家的恩典于她,都有可能成为一张网,网住她无法逃离,可是,她却如此通透,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让他黔驴技穷…… “知道恩重如山是吗?知道报答不了是吗?那就不要读穆川的研究生!”他捏着她的肩膀,十指坚硬,掷出来的话也硬到了极点。 她沉默…… 说了这么多,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也变得无力,无力再多做解释,在他强硬的态度下,一切的借口都毫无用处…… 他双臂收拢,将她再度收回怀里,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好了……就这么说好了……不念穆川的研究生……你要读中文也可以,但是导师不可以是穆川,行了吧?” 这已是他最后的退让,即便不念同样的专业,至少他们还是住在一个家里的,只是上课的地方不同了而已。 “嗯,就这么定了!你答应了啊!其它的我不管了!”他惯用的一招——耍赖。 可是,他知道,耍赖也是没用的了…… 她的身体,小小地,嵌在他怀里,安静如厮,那便是在用沉默告诉她,她再也不会像高考那年,分明自己的意愿是中文,最后却因为他的耍赖而不声不响跟着他念了法律…… 怀抱又收紧了一些,垂下头来,在她耳边低声呢哝,“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她身体微微一僵,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啊,她真没有看错他…… 只是,“师父……你不是把我踢出师门了吗?”她安然若素地说。 “我收你回来!马上!”他立刻又激动起来,把她推离自己的怀抱,紧握她的肩膀看着她。 在她那深不见底的清泓里,他看到了类似于决绝的东西…… 一切,既像巧合,又像注定…… 他将她踢出师门,却没能娶到她,反而划清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而今,她一张银行卡,又企图划清现实里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和她的六年,又岂能如此轻易就划得干干净净? 十八岁张扬的岁月里,她闯入他的生活,指点他的人生,扭转他的思想,让他整个的人生都朝着她的方式而前进,他终于走到她这条路上来了,她却要叛逃? 怒意使然,他热血一涌,竟然做出了他不该做的事…… 叶清禾只觉得全身一轻,竟被他整个抱了起来,而后,便被他压倒在床上,他的重量,他的呼吸让她惊慌,让她害怕,而他的唇,在她脖子上噬咬,他的手,更撕扯着她的睡衣…… “二哥……你疯了……不要……”她抵抗着,挣扎着,打着他的肩和背。 她那么弱小,拳头打在他背上完全没有感觉,他略略喘着气,在她肩窝里硬声道,“你不是要报恩吗?那就报吧!就从这样开始报!” “……”叶清禾不再说话,所有抵抗的动作也停止了下来,只是仰望着天花板,任他为所欲为,任皮肤上刺痛的感觉一处一处漫开…… 门锁突然一响,门开了,云阿姨不知从哪里取来了钥匙,打开了房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伊庭,你们……”云阿姨大惊失色。 萧伊庭的动作僵住,从她身上爬起来,面上是赤红之色,却对床上的她冷笑了一声,“就算是报恩,本少爷也对发育不全的豆芽菜不感兴趣!” 说完,他便甩门而去…… “清禾!”云阿姨心疼地用被子遮住她。 叶清禾的衣服已经完全敞开了,纤细的身体躺在床上薄薄的,小得可怜…… “云阿姨,我没事……”她在被子底下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扣好,发育不全这四个字她一向记忆深刻…… “清禾,你们这是……”云阿姨担心地看着她。 ———————————————————————————— 今天更了一万字哈~! 第168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我想要的生活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8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我想要的生活 叶清禾已然坐了起来,理了理被萧伊庭弄得凌乱的头发,下床,恢复了常态,“云阿姨,我们真的没什么,二哥他……只不过闹着玩而已……” 其实她很清楚,云阿姨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类似于今天的事情发生,云阿姨来这里必然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否则,萧伯母怎么会放心他俩一直住在一起? 只不过,云阿姨特别良善,待她和萧伊庭尽心尽力,也从不在萧伯母面前多言多舌,所以,这一年以来,日子是过得十分平顺的。舒悫鹉琻 云阿姨看着此刻的她,依然那么平静,倒是更觉得这个女孩值得怜悯,不禁叹息,“清禾,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伊庭从小娇惯的脾气,你从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挺好,如今你们大了……” 叶清禾仿似猜到她要说什么,立即说,“云阿姨,我明白,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铌” 云阿姨点到即止,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只是仍旧怜她,多说了两句,“清禾,可能云阿姨多嘴了,可是,云阿姨看着你们俩到现在,还是忍不住想说说。清禾啊,伊庭这孩子虽然调皮,可天生一副热心肠,最爱帮助人,你更是个好孩子,懂事知礼本分不说,样样儿拔尖优秀,还让伊庭完全变了一个人,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如果真的在一起,云阿姨看着也是挺登对的一对儿,可是,这家里的事,不是那么容易,不管怎么样,云阿姨是站在你这边的,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无论以后和伊庭怎么样,现如今定要把握好自己,可别做错事,那吃亏的可就是女孩儿自己!” 云阿姨自住进这屋里,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两人的亲密无间似兄妹又非兄妹,她虽然没有在姜渔晚那里打小报告,可也为叶清禾担心,若这两人没男女之情也就罢了,倘若真生了别样的心,姜渔晚那一关却是不好过的,她总认为,作为女生,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轻易让自己受伤害了,特别是叶清禾这样的情况,又没个家人可以为她做主的,但愿叶清禾这么聪慧的女子不要误解她的意思了…… 叶清禾却是温婉而笑,只是,那样的笑容有些空洞,眼眸里,也如笼了一层薄灰,“云阿姨,您误会了,我跟二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将来,都不会发生任何事,我对二哥,只有感恩和兄妹之情,并无其它……桊” 云阿姨听了,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这个女孩,总归是让人心疼的,自她进萧家那天起就让人有此种感觉…… 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清禾……” 云阿姨总觉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尤其,在一个女孩经历了这种事之后,可是,凝视着她沉静的模样,安宁的眸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样的女孩,又给人一种距离感,就好像,此刻别人所有的关心都属多余,她压根不需要…… 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只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好好休息吧,孩子……” 而后,便缓缓转身,开门出去了。 打开门的瞬间,却看见萧伊庭急速离去的背影,似乎,来不及撤离的侧脸,还泛着红色…… 房内,叶清禾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张卡,拭了拭,还是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面对着墙壁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静静地发呆,最后,眼里淡淡的尘埃渐渐沉落下来,回复到最初清明的样子,她打开了考研书目中的一本,按照自己规划的那样开始复习。 因为是突然起意报的中文类研究生,而今离考试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虽然十六岁以前她在爸爸的熏陶下这方面的基础相当不错,十六岁以后也从没放下过学习,可是,兴趣和考试毕竟是两回事,她不敢有半点马虎和大意,在这剩余不多的时间里,她必须全力以赴冲刺考试,不能给自己任何借口考不上! 那天晚上,她念书至深夜。 只是,第二天,她便念不下去了…… 只因,萧伊庭叫了一大帮子人来家里玩,激昂嘈杂的电子音乐放得震天响,她只能关着门塞着耳在房间里读书。 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得咚咚直响,那帮同学来叫她了。 这些年,他们生活轨迹完全相同,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也是她的同学和朋友,这样始终闭门不出似乎也不太像话,她只好取下耳塞打开门。 同学们便把她拉了出去,非要她一起玩。 她是可以在球场的喧闹中平心静气地看书的人,可是,这样的环境,她却无法捧着一本书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玩疯了的一群人,也看着他。 整整一天了,他一句话也没对她说过,此刻,他在同学中笑得张扬,目光也没有一刻落在她身上…… 她不是个热络的人,虽然这些同学她都认识,可是,要她像他们一样疯狂喝啤酒,疯狂玩骰子,疯狂吼歌,她完全做不到。 所以,始终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大伙都玩得很投入的时候,她好几次起身想走回房间去,都会被人按着坐下来,再陪着他们玩儿。 如此几番,她便放弃了,陪着他们坐了一个晚上。 他们一直玩到深夜过了才回去,家里充满着啤酒和宵夜的味道,桌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啤酒瓶和啤酒罐,剩菜残汁洒了满地满桌。 他喝多了,送走了同学之后,便进了房间没了声息,她只好来收拾残局。 云阿姨见人都走了,也出来,催她去睡觉,把剩下的事交给她。 可是,这么乱的“战场”,云阿姨一个人打扫得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呀! 她不忍心,也做不到,坚持和云阿姨一起把家里清理得干干净净才回的房间。 许是过了睡眠的最佳时间,她并没觉得困倦,本想再看一会儿书,可是云阿姨也住在她房间,开着灯不睡的话势必影响云阿姨休息,还是作罢了。 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却不曾想,自那之后,连续四五天,每晚如此。 他一波一波的朋友,大学的闹玩,中学的来闹,高中的闹完初中的来闹,之后小学的,大院的,接二连三在家里开起了聚会。 她便明白,原来不是意外,他是蓄意的。 每晚喧闹之至,而他,每晚喝得大醉。 她以为,等他把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请完,他便能消停了吧? 可是她错了,没有人来,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电子乐强烈的节奏如同敲打在她心口一样,极度难受,无法集中精神。 其实她明白,乱的不是环境,而是心。 当年能在球场边上看书的人,已和现在不是同样的心境了…… 终于,在某个他还算清醒的早晨,在餐桌边,她堵住了他。 这些天来的情况是:只要她出现他必然消失。 她若从房间出来得早,他必然锁了门在房间里不出来; 她若出来得晚,他则早已上课去了。 “二哥,我们……要不要谈谈?”她堵住他,诚恳地说。他心里的结始终没有打开,他这般闹,自然是闹得她无法复习,可他自己呢,也不打算好好考了吗?他原本就是个性情中人,这些年若不是她鞭策,完全会随性而任意妄为,所以,她希望能把他心上的这根儿给拔掉。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再次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其实于他俩而言,关门对彼此都不是阻碍,只要想,便可以直接打开对方的房门。 而叶清禾此刻是想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推开了。 却在进入房间的瞬间傻了眼…… 在她和他相处的历史上,她是勇猛的,淡定的,小小的身体蕴含了巨大的能量,可是,却没有能量来支撑这一刻的尴尬。 他,是全/裸的…… 而且,正面对着门,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据说看了会长针眼的东西,粉红的颜色…… 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退出去还是继续往前走。 他仍旧是这几天里所维持的冷淡的脸色,对于她的闯入,视若无睹,也并没有一丝慌乱…… 凌乱中,她竟然想起了高中那次闯入他的房间,和萧家人一起窥见他的秘密时,他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如今,他却如此淡然了…… 男生长大了,心理也练得强大,并着脸皮也厚了吗? 竟然就这样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浴室,而后,浴室里便传来水声。 她站在原地,听着水声淅淅沥沥,渐渐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看见了,就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情况了…… 如此一想,反而淡定了。 地上散乱着他刚刚脱下的衣服,从外到内,乱七八糟,一如他平日的作为。 她一件件拾起,搁在椅子上,等她出来。 不多时,水声停了,浴室门响。 这一会儿,她学乖了,没有正面面对浴室。 可是,他从浴室去衣柜拿衣服,还是得从她面前经过。 于是,她眼睁睁地,再一次看着他完全坦承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圆挺的翘/臀,无法直视的正面…… 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乱,若表现出一点点慌乱,这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所以,“麻烦你出来的时候裹上浴巾好吗”这句话,在她舌尖打了个转儿,恁是被她憋回去了,任那满室荡漾,坐等他慢吞吞地找衣服,再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 等他终于穿好了一切之后,她开口了,“二哥,我们谈谈吧。” 他提起了书包,准备走人了。 她立马抓住了他书包带子,“二哥!” 他终于停住了,嗤笑,低低的一声,淡淡的冷意和嘲讽,“原来你看得见我啊?我还以为你眼中没有我呢……” 她微微一窘,此话的意思,便是他刚才所有的行为都是故意? 心中却是暗暗摇头,他们之间还真是亲密无间到了极致,真正是一点男女之防都不必顾及了…… “二哥,我们能好好说说话吗?”她尽量放低了姿态。 他却硬生生地给拒绝了,“不能!” “……”她抓着他的书包带子不放,柔声道,“二哥……” “你是想要给我背书包吗?”他说。 他的书包,她背了那么多年,再给他背,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样的他,又是何必? 她暗暗叹息,“二哥,今晚,你还打算继续吗?” “继续什么?”他反问她。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索性把话给挑明了,“二哥,你每晚这么闹,固然是让我无法学习,可是你自己呢?也不要学习了吗?不要考试了吗?不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吗?” 他低下头来,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好笑,“梦想?我的亲妹子!你可真懂我啊!我的梦想是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我的梦想,就是,吃喝玩乐泡妹子!你以为我还有多么崇高的梦想?念书考研?说白了,那是你们的事!” “……”她脸色微微一白。 他眼中却闪过凌厉的快意,松了手,书包干脆扔给了她,“你喜欢,你就拿着呗!这装备对我来说,非但没用,还是个负担!” “二哥!”她转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二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赌气是小孩子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小孩子?”他哈哈笑起来,“我本来就是这样一种人!我也不需要解决任何问题!更没有跟谁在赌气!我只是在回归本来的自我,你懂吗?现在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怎么,你不喜欢?看不顺眼?你忘了,我本来就是渣人一个!” “不是的!二哥,你不要这样!”眼看他又要走,她抓住他的衣服不放,“二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优秀的!聪明的!善学的!上进的!” 他呵呵一笑,“不,妹妹,你错了!我倒想问问你,什么叫优秀的?什么叫上进的?什么又叫聪明的?那只是你们眼中的评判规则罢了!没错,我仍然是优秀的,上进的,聪明的!我是优秀的泡妹子高手!是上进的赛车手!是聪明的纨绔子弟一个!曾经在某个懵懂的年龄阶段,上了你和老爹的当,按照你们的生活规则生活了几年,每天把自己泡在枯燥的书海里,当一个读书的机器,还按照你们的规则树立什么破远大理想,我现在才知道,那是多么荒唐而可笑的事情!” “二哥……”听着这话,听着他的笑声,心如同被一只手狠狠地蹂/躏着,挤压着,不疼,不痛,可是,却喘不过气来,声音亦如挤出来的一般,“二哥……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怎么说?你要我怎么说啊?像那只傻乌龟一样被你们摆布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他长手一伸,手指指着乌龟一一所待之处,而后长舒一口气,“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的生活有多么开心,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有多么开心!别再跟我提那些大道理!我不再是十几岁不懂事的孩子,随便被你糊弄!我完全懂得了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自由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也别跟我提什么理想和前途!本少爷家里有的是钱!我哥已经自己创业了,我老爸的事业不给我继承难道送给你?呵!妹妹,别再说笑话了哈!我老子的钱,我孙子辈都够花了!” ———————————————————————— 这几天家里有事,所以更新不按时不稳定,抱歉啊~!亲们可以屯一屯,嘻嘻。 第169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69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一脸的春风得意,“马上就出来!等我!” 她一只手捧着他的书包,另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衣服。舒悫鹉琻 他低头看着,目光扫过她捏着他衣角的手指,笑道,“这是要干什么?抓住我不准我出去吗?上课要迟到了,妹妹……我倒是无所谓的……你可是学霸呀……” 末了,却恍悟似的点点头,“噢……我错了……你现在也是不稀罕去上法律课了……好了,别闹了,我还有事呢,乖……” 他说着“别闹了,乖”的时候,还笑着摸摸她的头,许是刚刚沐浴过,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额,微凉铌。 她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指,这样的二哥是不会跟她好好说话的,一如他所说,他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她让他写字他就写字,她让他扮乌龟,他就扮乌龟的二哥了…… 提着他的书包,也背着自己的书包,循着他的影子下楼。 这几天以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骑车上学的,不知道他是如何去学校的呢?走路吗梵? 刚到楼下,便看见有车进来,而且,还是机车…… “伊庭!快来!”机车上的人清脆悦耳的声音,竟是个女孩! 那女孩跳下车,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浅褐色卷发,五官十分明丽,化了淡淡的妆,这样的一张脸蛋,倒是十分符合他的审美习惯,只是,女孩那一身颇具金属感的穿着不是淑女的风范…… “你来开!我坐你后面!”女孩递给他一个头盔,笑盈盈地说。 萧伊庭也没反对,顺手接了头盔往头上一套,朗朗的一声,“走了!” 他跨上机车,女孩则跳上后座,搂着他的腰,轰鸣声后,机车风驰电掣般离去。 她快步从楼道里出来,猛然想起,这个路段,是不准机车上路的啊…… 可是,他和机车,都已经无影无踪了…… 她默然提着两个书包,最后只好骑着她的自行车去了学校。 谁知,他竟然还没到教室,不是分明比她快许多吗?他会旷课? 微皱了眉,找了个座位坐下,顺手把他的书包放在旁边。 马上,钟佳宜也坐了过来,这妞儿,八卦的特质四年不改…… “清禾,你家二哥有外遇了?”钟佳宜神秘兮兮地来问。 外遇?什么叫外遇?来问她又是怎么回事?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真的啊!连续好几天了吧,我们都看见他骑着机车带着一个穿奇装异服的女孩在校园里狂奔,那个车速啊,吓死人了!被学校保安说过一次,他还横冲直撞的!有时候又是姑娘带着他……”钟佳宜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她倒是相信的,那个女孩她今早也看见了,只是,他俩是什么关系她倒不清楚。 “清禾,那姑娘是谁啊?现在班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你二哥口味现在变了?跟他之前那个女朋友完全不是一个味儿,他们分手了吗?”钟佳宜的眼神又转为好奇。 萧伊庭跟郭锦儿到底怎么样了,她一点也不清楚,可能这几天见到的还没钟佳宜见到的多,所以,对于钟佳宜的八卦精神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钟佳宜失望地从座位上离开,一会儿之后,萧伊庭终于来了,早上新换上的白色t恤右肩的位置,几根浅褐色长发…… 中午的时候,那女孩又来了,于是,她亲眼看见了他俩骑车机车在校园里狂飙风范,甚至,因为吓到过往学生,而招来学生的怒斥,对于此,他们都无所谓,尤其萧伊庭,反而一声长笑,张扬而去。 他中午没有回家,她倒是清静了一个中午,好好看了会儿书。 不知道他中午去了哪里,下午上课的时候一坐下就开始趴在桌上睡觉。 她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几行字,把他推醒。 他睁开一双泛红的眼睛,睡眼惺忪地瞟了她一眼,红血丝便分外明显了。 她指指作业本,要他看,这个曾经在大一时玩过的游戏,到了大四,又来重温。她觉得,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不要骑机车,不安全。 看完后,本子一推,也没给她回话,闭上眼睛又睡了。 她还是有些生气的,就好像看着自己亲手培育,倾注无数心血的一颗树苗,眼看着开花结果,就要收获了,却因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将其拦腰折断…… 她写了句话,又把他给推醒。 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显然老被打扰瞌睡不高兴了,拿起本子一看,上面写着:去哪了?为什么这么瞌睡? 他斜睨了她一眼,不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好笑,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算是愿意陪她玩这场无聊的游戏,懒懒地在本子上写:妹妹,这个你就管不着了……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他眉梢那抹懒洋洋的浑不在意的意味,回想当初是怎么让他服服帖帖的,一时,竟然再也找不到感觉了…… 她想说:你再这样,我告诉萧伯伯! 可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二十四岁的萧伊庭区别于十八岁的萧伊庭之处,便是二十四的他只会用不屑一顾的眼神来回应她这句话…… 是啊,一个二十四的成年人,名牌大学法律专业毕业生,怎么还会是当年那个怕老爸胖揍的男生? 或者,她还把之前的三十条搬出来?或者威胁他,如果不照她的话做,她就把他当小乌龟的事告诉全班甚至全校? 这么幼稚的行为,她自己都不屑于做了…… 那会儿还有凑效的一条,就是自己不理他吧?他那爱炸毛的性子,一旦没人跟他说话,他就急了…… 可是现在呢,不愿意理人的,是他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 如果她初遇他,是在他的二十四岁,而不是十八岁,可能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还是提笔在本子上写:二哥,不要骑机车,这是违反规定的你不是不知道,如果被警察抓到你就麻烦了!他看了她一眼,露出淡淡笑容来,在纸上写:被抓了你就来领我呗!你不是喜欢管我吗?你不是给我赚了很多钱吗?那就来交罚金好了! 如果出事故了呢?!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写这几个字的时候笔力很重,脸色也很沉重。 而他,只看了一眼本子,又不理她了…… 她不想就此放弃,还要写什么,他一把抢过本子来,刷刷写了几笔,又趴下睡了。 她拿过本子一看,写的是:别闹好不好?我昨晚玩一个通宵游戏,累死了! “……”真能! 他们之间的谈话到此结束了,他似乎,又睡着了…… 只是,他的生物钟倒是挺准时,快要下课的时候,他就自然醒了,又是极放肆的一个懒腰,开始收拾他的书包…… 刚收拾好,下课铃响。他背着书包就往外奔。 她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在教学楼外的路道上,停着那辆机车,还放着震天响的摇滚音乐…… 当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出来,机车上的姑娘下车来,在人群中找到萧伊庭,大声地说着,“快!等你半天了!他们已经买好东西去你家了!就差我们俩了呢!” 萧伊庭由她拽着,笑着从她手里拿过头盔,扣在头上,便一起上了车。 不知什么时候,钟佳宜和叶清禾走到了并排,轻轻挽着她的胳膊,低声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就是她,话说你也不提醒你二哥一下?这么嚣张要被学校逮住就麻烦了!” 这些天来,一放学他都马上就冲出教室了,从不等她,她想着家里总是很闹,干脆在教室里多留一个小时,看看书再回去吃饭,所以,从来不知道,原来每天下午放学他都是这么风光地回家的…… 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她口中的他们又是谁?她隐隐觉得,不是学生…… 至少,是她不认识的,是问题青年吗?她没有把握……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扔下钟佳宜奔向车棚,骑上自行车就抄另一条路走了。 几个拐弯后,果然赶在了萧伊庭的前面,她在路的正中间踩了刹车。 依然跨骑在车座上,两手握着车龙头,双脚点地,如一个斗士一般,等着那辆唱着摇滚的机车驶近。 终于。来了。 那风驰电掣而来的机车骑手在看见她以后死命地踩刹车,在和她自行车龙头相距不过几厘米的地方随着一声刺耳的刮擦声而停住。 机车后座的女孩跳下车来,音乐的喧闹声中大声质问她,“姑娘!你这是在玩什么啊?!玩命么?” 她的目光完全不在这个女孩身上,只盯着机车上那个戴着头盔的男孩,冷声道,“把音乐关了!” 他的头盔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此刻他是怎样的神色,只那双握着机车龙头的手,还在剧烈发抖,为了让它们抖得不那么明显,他只有握得更紧更用力…… “你谁啊?”机车女孩对于她疯子一样莫名其妙地当众拦车已是恼火,自己玩命不要紧,不要把她和萧伊庭的命也给搭上! 叶清禾根本没理她,目光死死盯着萧伊庭,一字一句,声音柔和,却咬字坚定,“把音乐关了!” 他胸口起伏着,头盔遮蔽后的眼睛也死死回瞪着她,终是一咬牙,关掉了音乐。 她骑在车上,倒不显得比他矮多少,跨骑的姿态,纵然骑的只是自行车,可配着她那冷冽的表情,倒也显得气势磅礴,“萧伊庭,你给我听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挡你的道!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阻止你了!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可以继续开着音乐飙车!你只记住,在你飙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你的车轮前始终有一个我!就像今天一样!往前一厘米就能撞到!有本事就从我的身上轧过去!别像这次,当了孬种!” 她说完,踩着自行车往前驶去,再也不理那两人…… 飞快地转了个弯,至他们再也看不见的地方,她甚至没有刹车,便扔下单车跳了下来,跌倒在地,自行车继续往前滑了几米,哐当倒地…… 她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其实,并非她不愿刹车,而是刚才那一场对峙,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当摩托车朝着她疾驰而来剑拔弩张的时刻,她已经紧绷到了顶点,车终于停住时,她分明已经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散尽,一身大汗淋漓。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如此铿锵有力地说完最后那一段话,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骑着车逃离他们的视线,唯一的感觉便是,手足全是酸软的…… 拐过这个弯以后,终于撑不住了,她大脑皮层给运动神经末梢的指令是刹车停车下车休息,可是,酸软的手,没能执行这个命令,那刹车竟然按不住,而直接执行了下车的命令…… 于是,她便躺在地上休息了…… 而在事发之地,萧伊庭的双手依然在颤抖,全身的大汗捂住来的蒸汽甚至迷蒙了头盔面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颤抖的手去取头盔,那个结,他解了又解,活结被他弄成了死结也没能解开,手指头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怎么了?还好有惊无险。”女孩对他说,帮他解开了头盔,摘了下来。 凉风一吹,他顿感清明,看见机车后视镜里的自己,嘴唇一片灰白…… “你没事吧?吓着了?都怪那个姑娘,她是你什么人呀?”女孩问。 他没回答,只下了车,对她说,“你来开吧!”下地的时候,双脚一软,扶住机车才没有摔倒…… “不要开音乐,慢点!”他又叮嘱她。 女孩骑着车带着他走了,车行驶时带起的凉风一阵阵吹在身上,大汗过后,阵阵发冷,可脑子里却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清楚…… 叶清禾在地上躺了好一阵,来往的学生多了,有人诧异地看着她,也有人上来关心她,问她是不是骑车摔倒了,要不要紧。 起初,她都无视了,看热闹的,就当不是在看自己,关心她的,她摇摇头。最后,在傍晚的凉风中自己渐渐平复下来,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了,才爬起,却不再骑车,推着,慢慢行走。 绕了一大圈,才让混混沌沌的心绪渐渐明朗。 家里是不用回去的,定然又是一片混乱,她便改了道,去了穆川家里。 她必须去找穆川,因为,考试时间迫近,她跨学科报考,有很多的问题要请教穆川,而穆川下个月可能就要去云南一趟,这个月,她得抓紧时间了…… 穆川已经知道了她改报了中文研究生,初时十分惊讶,问她为什么。 她只是说,想继承父亲的事业。这和她本科报的法律又起了冲突…… 穆川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在她有问题来求助时全力以赴地指点她,而她这个学生,实在太灵透,一点就通尚不足以形容她,她极出色的领悟力和本省在文学方面深厚的基础,有时候真的可以达到不点也通的地步,常常有这样的时候,她一个问题问出来,结果两人同时说出答案…… 第170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痛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0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痛 从穆川家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舒悫鹉琻 这几日以来,跟着穆川学习,感觉收获颇多,对于为时不远的考试,也多了几分信心。 一个人在临近深夜的风里骑车回家,越是接近小区,心中的压迫感越多了几重,家里最近夜夜笙歌,她已经刻意一天比一天晚回家,可是,每次到了家里面对的还是那一派喧哗,甚至颓靡…… 自那次当路拦车事件后,他就没有再骑过机车,可是,这荒唐的日子却一直没有结束,甚至,除了那机车女孩,他似乎还跟别的女孩也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以致,某日郭锦儿来此,还找她打听:二哥到底跟那谁谁谁,谁谁谁是多亲密的关系? 她觉得郭锦儿也挺能耐的,她至今都还搞不清楚他身边到底有几个谁,郭锦儿却已经把人家的姓名都打听来了…铌… 郭锦儿的求助她自然爱莫能助,可是,云阿姨担忧的眼神她一直看在眼里。 今早,萧伊庭又比她先走,谁谁谁来接的他,她没见着,云阿姨却从窗户里看到了,一脸忧心地在她面前叹息,“又换了一个!清禾!又换了!” 云阿姨的意思是,又换了一个姑娘吧…梵… “哎!清禾,伊庭怎么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呢?如果让萧先生知道了,不知得多生气,可是,这样子下去不告诉萧先生和萧夫人也不行啊!清禾,你也看见了,每晚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云阿姨转着圈地唠叨,十分忧急。 萧伊庭如今交往的人她确实都不认识,而且穿着打扮也不像学生。在这一点上,她和云阿姨的观点倒是不同的,她不是一个戴有色眼镜看人的人,不上学的朋友或者穿着打扮乃至行为脱离常轨的朋友并不代表此人的品性一定有问题,只是,此种颠三倒四夜夜酒醉的日子确实不该…… “清禾,有时候我在想,要不要告诉萧先生,就算告诉了,萧先生顶多给伊庭一顿打,可伊庭想要怎么样,萧先生还是无能为力的,不然,教育了十几年也没把伊庭教育过来,还是你出现了,伊庭才改变的,清禾,你有什么办法吗?” 叶清禾还在思考,云阿姨又唠叨开了。 她有办法吗?她已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了…… 思考中,已经进了小区,到了楼下。 上楼,开门。 酒味、夜宵味扑面而来,狂躁的音乐震得人头皮发麻,太阳穴阵阵发紧…… 连续几日了,她都是硬着头皮在一片混乱中穿行而过,忍受着那些穿着紧身衣披着长卷发女子身上的香水味,忍受着地板上油和酒的污垢黏腻地黏在鞋上的感觉,忍受着那些陌生人放纵的笑声和斗酒声,忍受着他,纵情这一切而对她的归来完全无视的冷漠,背心发麻地抵达她的房间。 此刻,她站在玄关,目光所及处,是他举着一瓶白酒对着嘴喝,没错,是白酒,她没看错!茶几上,还摆着至少十瓶一模一样的!而且,已经全部打开了瓶盖! 一瓶酒,边喝边漏,被他一口气就给干掉了! 他对面的女孩,就是那个机车女孩,已经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吊带裙,带头鼓掌叫好,还嚷着,来,继续玩! 原来,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之前就是他玩输了,选了大冒险,所以喝掉一瓶酒…… 叶清禾的脚,还停驻在原地,下一轮又开始了。 这一回,输的又是他…… “伊庭,你还能喝一瓶吗?” “我劝你还是真心话吧!” 这种游戏,真心话的问题太坑人!萧伊庭还是选了大冒险。 叶清禾终于忍耐不住,迈步朝他们走近,还要喝是吗? 当她即将走到萧伊庭身边时,机车女孩看见了她,眼神诡异地一笑,指着她对萧伊庭说,“伊庭,你选的啊,大冒险!现在,你吻你妹妹!五分钟!必须舌wen!” 她大惊,还没来得及退开,便被一只手紧搂住了腰,同时,满含着酒味的唇覆盖了下来,后脑勺也被人托住,而后,尖叫和起哄声响起,还有人喊,“萧伊庭!你真够禽/兽的!妹妹也能亲下去?!爽!够味!”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吻。 她能感觉到他的胡茬在她下巴和唇际摩擦的刺痛,能感觉到他的舌混着酒味在她齿内纵横的粗犷,更能感觉到的,是随着那些尖叫声在她心里奔腾的怒火和耻辱感…… 直到有人大笑着说,“萧伊庭!停!停下来!如果你敢吻过你妹之后马上吻小咪,这十瓶酒我们全喝了!” 她脑中轰然一响,如一颗炸弹爆开,激起的力量使她爆发,用力推开了他,并且挥掌打过去,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脸上,那力量反震回来,震得她手心发麻…… 所有的嬉笑声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只有那狂躁的音乐还在疯狂地唱着…… 她铁青着脸,捡起掉到地上的音响遥控器,关了音乐,家里,便死一般寂静。 他喝多了,连眼睛都是红的,不认识她似的看着她。 那个叫小咪的机车女孩是见识过她的煞气的,凝视着这样的她,竟然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叶清禾凌厉的目光在茶几上那一排白酒上扫过,双拳紧紧一握,横了声音低哑地道,“喝酒是吗?好!喝!” 她握住其中一只瓶子的瓶颈,咬了咬唇,仰头,便将那一瓶酒对着嘴咕嘟咕嘟往里灌…… “你疯了!”他的声音在旁边怒吼。 立时,他上来夺她的酒瓶。 那瓶酒,她已经灌进了三分之一。她没有他力气大,他一抢,酒瓶便偏离了嘴唇,酒液沥沥地淋在她脸上、脖子上…… 那些清凉的液体洒在皮肤上,却无法使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她与他共执着酒瓶,洒满酒液的脸上带着沉沉的冷,“你不是要我跟你一样吗?好!你喝酒我也喝酒!你玩得起我也玩得起!” 她松开酒瓶,拿起桌上的笔一转,笔尖指向了另一个男生。 她冲着那男生冷笑,“怎么样?你现在是选择吻我,还是喝掉这一瓶!”她将一瓶酒重重地顿在那人面前。那人早已经被她惊傻了。 萧伊庭脸色一黑,将手中的酒瓶随手一扔,酒瓶没摆稳,掉落在地上,碎裂…… 他上前揪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掀,吼道,“玩够了没有?!给我回房间去!” 她冷冷得盯着他,“不够!我不是你们游戏的筹码吗?你不是要玩吗?那我奉陪到底!” 说完,她另一只手抓起茶几上一瓶酒,冲着那男生道,“你不敢喝,我喝!” 只见她手腕一扬,整瓶酒又开始往嘴里灌。 “给我!”萧伊庭的怒喝声如雷震,下一瞬,便和她争夺这只酒瓶。 这一次,她却怎么也不肯松手,他极为震怒,一个用力,酒瓶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而她,却被这力道一拖,整个人向一侧倒去。 地面,是刚才的酒瓶破裂的碎片,她一掌撑在碎片上,钻心地疼,而后受不住身体触地,碎玻璃片儿扎进她的胳膊,和体侧……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均呆住,就连萧伊庭,也瞪大了眼睛,一时失去了反应…… 血,自她掌下缓缓流出…… 那刺目的颜色,才终于让萧伊庭恍然醒悟过来,想叫她的名字,喉咙如同卡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他默然蹲下身来,将她抱起,视线里,地板上那刺目的颜色已经变得模糊而扩散开来…… “现在,我算是还清你了吗?”她若游丝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 他脚步一个趔趄,侧过脸,泪终于滴落下来,在她看不见的方向…… 有人给他打开了门,再不敢耽搁,抱着她疯一般冲进了夜色里,往医院而去。 凌晨的急诊科治疗室,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叶清禾身体左侧从腋下到腰部,好几处扎了玻璃,胳膊和掌心也有多处伤口,几处缝针,医生说可能会留下疤痕。 这一个晚上,仅仅只在出家门的那一刻,叶清禾说了那一句话。 之后,她便紧闭了嘴,再也没开过口,甚至,也没看过他一眼。 他坐在她床前,正对着她左侧,她白色薄羊毛衫上血迹斑斑,那些刺目的红颜色已经转暗,耳边又回响起她那句话:现在,我算是还清你了吗? 最后的余音,带着回声,不算在耳边回旋…… 他用力摇摇头,把这句话从耳际甩开,双手使劲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暗哑的声音说着,“妹妹,我们以后可以去做……” 他原本想说,我们以后可以去做去疤痕的手术…… 可是,说了一半,这余下的字却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眼前是她瘦削的手臂,和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那些红和白交错的颜色,在他眼前不断地晃动,他忽然伸出手去,想去握住她纤细的手,可是,她的手掌也被纱布缠了厚厚的一圈…… 终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若想牵她的手,必然先把她弄疼…… 大拇指用力抵在眉心,那一刻,却是连对不起三个字,也无法再开口,甚至,他一直想问她的,疼不疼?也始终觉得自己没有权力再问…… 她默默地,右臂支撑着起了身。 他慌忙去扶她,“再休息一会儿呗……” 她并没抗拒他的搀扶,只默然摇头,而后,不顾他,慢慢地往外走。 不小心扯动腰际刚缝合的伤口,她微微停了停,继续前行。 他绕到她右侧,紧紧随行,不敢大意。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一句话也没有,沉闷的空气,如阴云,重重压在头顶,挤压着胸口,就像是对他的判决…… 她的目光从未转到他脸上来过,他却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她,过往明亮的车灯,街道两侧华丽的霓虹,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的光影,如玉石折射出斑驳陆离的流彩,她在那样的辉煌里,仿佛一尊玉雕,冰冷,而难以靠近…… 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还亮着灯,那些人都走了,云阿姨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着,地上已经打扫干净,客厅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这是要干什么呀!”云阿姨忧急了一晚上,一见他俩便迎上来,看见叶清禾的模样,脸色更是着急。 叶清禾轻轻扬了扬唇,低声道,“云阿姨,我没事了,不小心而已。” “哎……”云阿姨只能重重地叹息一声。 “我累了,先睡了。”她慢慢朝房间走去。 云阿姨原本和她就在一处,想着她要换衣服,要洗浴,便扶着她一起进去了。 房间门缓缓关闭,合上的那一瞬间,分明是轻微的一声响,却沉重地撞在他胸口,“砰”地一声巨响…… 他脱了力一般,倒在了沙发上,歪在那里发愣。 地面有东西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骤然间注意到了,俯身一看,是刺伤她的罪魁祸首——碎玻璃一小块,云阿姨打扫的时候遗漏掉了…… 他拾起,捏在拇指和食指指尖。 很小的一块玻璃,边缘却很锋利…… 他两指用力,鲜血忽然间便从指间涌出。手指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心尖上,却“嘶拉”一声,痛得划开一道伤口,血,喷薄而出…… 他静静地看着鲜血在指间不断地流淌,流过虎口,流至手腕,流至他的衣袖,浅蓝色的衣袖被染成暗红,随着那暗红的范围不断扩大,心口某种疼痛的快意也不断放大…… 那就不要停止流淌了吧,不要…… 第二天早上,云阿姨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坐在沙发前的地上,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右手血迹斑斑的,袖子上也好多血,吓了一大跳,走近唤他,“伊庭?” 他猛然间激灵,似乎才醒过来,恍惚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却没有反应。 云阿姨叹道,“伊庭!别怪阿姨多嘴!你啊!快长大吧,别再任性了!” 一个晚上没有说话的他,似乎连喉咙都封锁了,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咽喉疼痛。 依然是恍恍惚惚的样子,凝视着眼前云阿姨的脸,他开了口,“对不起……”却是沙哑至近乎无声。云阿姨一听,便觉不对,皱了眉,“伊庭啊,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坐着?是不是受凉了啊?” 他摇摇头,飞快地起身,回房间,进浴室。 脱下身上的衣服正准备扔到地上,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衣服折叠好,洗完了澡以后,把这件带血的衣服收进了衣柜里,放好。 而后,才重新换了清爽的一身,出了卧室。 叶清禾已经起床了,也换了干净的衣服,端坐在餐桌边,没有受伤的右手正在轻轻拌着一碗粥。 她的书包,放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他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书包,犹豫了一阵,道,“我今天去给你请假吧。” 她摇摇头,低头喝粥。 她平时吃得就不算多,只吃了一小碗,便背着书包要出门。 他还没吃饱,只好跟了上去,看着她小小的身体下楼,看着她取了单车,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握着龙头准备骑上去…… ————— 第171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路人甲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1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路人甲 他奔过去,一把抢过她的车龙头,“上来吧。舒悫鹉琻”声音僵着,如化不开的泥,模糊、拧稠。 她默默站了一会儿,坐上了后座。 而后,见他熟练地上了车,带着她往学校而去。 她知道,他是会机车的,所以,是先会自行车,还是先会机车? 蓦地,眼眶一热,街边的街景皆成模糊一片…铌…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原本好一个晴朗清爽的早晨,湛蓝碧空下,他新换的白色外套顺着风,淡淡洗衣液野菊花的清香,只是,这一切却让她觉得头晕目眩,自行车加速的瞬间,甚至有呕吐的冲动。 这,源于昨晚不计后果的拼酒,她原本就不是擅酒之人。 不过,所有的痛楚和不适都会过去,就像那些玻璃渣扎入她身体里一样,会一粒一粒地被挑出来,伤口缝合,最终结成一个疤梵。 她摸着左臂下的疤痕,皮肤上只是一个印记而已,再无痛感…… 那日起,生活终于恢复了表面的正常,之所以说是表面的正常,是因为萧伊庭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叫人来家里狂欢,这个家总算恢复了清明,可是,她和他,却再也没有说过话…… 不是她刻意,而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他们的目光,再也不会碰触在一起,同住一个屋檐下,却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 他会骑车载她去上学,可是,她却只是坐在他背后,从不曾伸出手来环抱他的腰;他们会像从前一样坐在一起听课,他也不再睡觉,认真得目不斜视,更不会看他身边的她;即便是一起吃饭,那也仅仅只是吃饭罢了,吃完,他就回了房间,有时候关门,有时候门是敞开的,他在里面或看书,或玩游戏,并没有刻意瞒着她。 而那个游戏,她再也没有上线玩过…… 至于他后来结交的那些朋友,小咪之流,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跟他们有联系,或者有吧,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只不过,从来没在她眼皮底下再出现过…… 她的伤十余天后拆了线,果然留下了好几个疤痕。胳膊上两道,肋下一道,还有……左乳外侧那一道最长…… 萧伊庭只看见她胳膊上的,可是,目光却扫过她的身体,应是猜到了衣服的遮蔽之下还有怎样的伤痕吧…… 她听见他咨询医生,这样的疤痕是否可以做美容,可是,她没有听医生的回答就起身出来了,他自然追了出来,这个话题就此被她揭过…… 秋,渐渐深了,穆川马上就要去云南,临走之前,叶清禾最后一个晚上去他家上课,上完课回家的路上,接到他一个电话。 这是那日之后他们之间第一个电话。 她接了,他在那端问她,她游戏的账号和密码是什么。 她一怔,其实很早以前他就问过她的账号,她没有说是因为她不想他知道她就是一一风荷,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了,虽然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让他看出来,可再继续保密是没什么意义的了…… 只是,这账号…… 她犹豫了一下,终道,“账号是……拼音的yiyifenghe,密码是拼音和数字erge250……” 原本是很好笑的一个密码,这会儿,却一点也不好笑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说,“知道了。” 而后,电话便中断了…… 她骑着单车驻留了一会儿,夜的风里,飘来桂花馥郁的香味,她所停的地方,正是大一那年,她扶着喝醉的他所经桂花树处…… 又是一年仲秋至…… 碾过地面落英一层又一层,她往家的方向而去。 至家中,衣角仍携了桂花的香,轻轻一抖,星子一般黄色的小花瓣悠然飘落,却发现,自行车的车轮上还滚了一圈小花儿,虽为尘土所污,依然暗香徐徐…… 这个季节,该收集桂花儿了…… 做桂花糕,泡桂花茶,很浓甚至几近俗气的香味,在冬天里,却会有着特别的温暖感,他喜欢的,往年也赖着她做的,只是…… 呵,人世间最到位的分别,是彻底断了念想…… 抖落衣角零星的花瓣,她上了楼回家。 云阿姨已经睡了,客厅餐厅均已熄了灯,只留了玄关处的一盏,米色藤编的灯罩,橘色的灯光从内流淌出来,盈盈暖辉里,笼着夜的熙暖和静谧。 这房子最初的陈设很简单,只有必备的家具和电器,后来她和萧伊庭有时候去超市或者小区附近的精品店看到好看的玩意儿便会买回来,一点一点地充实着这个家。 这个小灯就是他一眼看中的,并且坚持要放在玄关之处。按他所说的装上去之后,她也很喜欢。 这盏灯和别的灯发出的光不一样,因是磨砂灯泡的关系,光线极其柔和,橘色的灯光漫射出来烘托在灯泡周围,仿似暖暖轻云围绕,每次她一进家门,便会感觉到这微弱的不那么明亮的光晕足足地温暖一室黑暗,即便到了如今,到了此刻,她立在玄关,一投手,玄关的镜子里隐隐约约映出她手臂的疤痕之时,被灯光所包围的她,仍然觉得暖意一点一点的,在皮肤上漫爬而过,从指尖到肩膀,从鼻尖到胸口,最后,尽数渗透沉积于心口最敏感的位置,暖暖的,于是,那一路携来的仲秋清冷之气也烟消云散了…… 除去这一盏,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寂静的夜里,间或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他低沉地,说着话的声音。 房门并没有关。 她从他房间门口经过,听见他在玩游戏,似乎在语音指挥人过副本。 “真是够笨的!到底会不会玩花啊?没见过比你更笨的花!要灭队了!” “初玩?初玩怎么了?花本来就是最手残的职业!有技术可言?” “算了!别糟蹋号了你!”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一通牢***,在斥责队伍里的治疗。 花,是她的专长,她算得上全区数一数二的花了。 然而,别糟蹋号是什么意思?联想他刚才找她要号,心里还是微微沉了一下,不过,既然已经给了出去,也就不打算再要了…… 只是经过而已,她随之进了自己房间。 穆川走了之后,她去穆川家便少了,晚上有时候去图书馆查资料上晚自习,有时候就窝在家里。 尤其,天凉了以后,吃了晚饭便不再想出门。 再过几天就要供暖了,可供暖前几天这天气却这么的冷,就像她和他之间如今这氛围,分明共住在一个屋檐下,分明日日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影,可彼此之间就像隔了一道透明的冰墙,还未走近,就先被冷气给侵袭到了…… 她是适合冷的。 在这样的冷天里,她的心,反而日渐落定。 某天晚上,她睡到后半夜,不知为何突然醒来,觉得口渴,轻轻开了门打算去餐厅找水喝。 他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他依然在游戏,在语音说着话。 “都来参加我婚礼!哥的婚礼全区盛况空前!” 这一句话,生生阻止了她的脚步,将她钉在她和他房间之间的地方不动了。 他是戴着耳机的,不知道语音里其他人说了什么,他在解释:“是的,一一不玩了,号我拿给别人玩了!” 她默默地转身,回了房间,不再喝水…… 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眼前浮动的全是游戏里那些曾经唯美的画面,她的白衣胜雪,他的英姿临风…… 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睡觉,可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说好听点,便是冲动战胜了理智,说难听点就是手贱…… 她打开了电脑。打开了游戏。 游戏登陆界面上一片空白,这是她历来的习惯。 为了不让他发现她是谁,从来都在下线时将登陆记录删得干干净净。 她脑子里想着登陆小号,可是莫名其妙地,输入的却是yiyfenghe这个账号,待要输密码时,骤然间发现,赶紧换了号。 每一个玩生活的玩家,谁没有几个小号?没有小号怎么够挖材料?怎么够赚钱? 她登陆了一个男号,角色名是极不起眼烂大街的“路人甲”。 一登陆,就收到来自系统的请帖,帮主萧少和护法一一风荷举行婚礼,诚邀各门各派朋友参加。 她点了确定,被传入婚礼礼堂。 婚礼已经开始了。 她看见了自己——那个和他一起站在礼堂的女子,那个叫一一风荷的女子,脱去了最爱的白裳,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戴着凤冠霞帔,正和他夫妻对拜,凤冠垂下长长的金流苏,在鞠躬的时候轻轻晃动,闪着耀眼的金光。 他亦一身大红,胸配一朵大红花,若云端高人突然跌落凡尘,和他平日里踏雪不留痕的侠士风范极为不同…… 大半夜的,玩游戏的人远没有平时多,他所说的盛况空前自然也远没有他们曾经参加过的婚礼热闹,可是,也的的确确是空前了…… 他选的是游戏里最高级别的豪华婚礼,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客打开的每一颗糖果喝下的每一杯酒,都有着最丰厚的礼物。 他也选了最豪华的婚礼巡游,他和一一风荷坐着豪华马车,在人潮并不拥挤的大街环游一圈,一路撒落的红包只要捡了就能获取元宝。 她操纵着那个路人甲的小号,喝酒吃糖,一直到系统提示次数已满; 她和人群一起跟着婚车环城而跑,只要是他扔下的红包,她都去捡,一直捡到不能再捡。 有些人捡红包次数满了以后,就不再跟着婚车跑了,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从头陪着他们巡游到最后…… 亲眼看着,在婚礼开始的地方,他送给她一千三百一十四朵玫瑰花,天空下起了玫瑰花雨,系统用绯红色的大字滚动播报着:萧少送给一一风荷1314朵玫瑰,寓意着一生一世不变的爱情。 于是,尚在线的朋友开始纷纷致贺词,祝他们新婚快乐云云…… 一片祝福声中,萧少醒目的字体颜色说:老婆,我爱你。 而后,一一风荷回应他:老公,我也爱你。 她默默地看着,随着那些祝福的声音,用路人甲的号敲出了几个字:祝帮主和护法永远幸福…… 屏幕上依然是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她关了电脑,让画面定格在这最美丽的一幕…… 电脑里,萧少和一一风荷的幸福或许还在继续,而她,只是路人甲…… 还是觉得口渴,她开门,这一次是真的去喝水,轻手轻脚,即将经过他房间门口时,听见他用低沉柔软的声音对着耳麦说:老婆,我爱你。 果断前行,脚步不停。却听当啷一声脆响,他们房间之间那只花架上摆放的花瓶坠落,是她衣袖过宽了吗? 一只荷花状的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干花。 这花瓶亦是她和他偶然发现而抱回家来的…… 听见声音,他跑出来了,打开了客厅的灯,银亮的灯光下,他的眸子清幽幽的,看着那一地碎片和站立在碎片边的她。 “怎么了?”他问,朝她走过来,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 “没什么,我出来喝水,不小心碰到了。”她蹲下来,收拾碎片。 他也蹲了下来,对她说,“我来吧,你去喝水。” 他抢去她手里的碎片,指尖不经意和她的相碰,彼此的手,似乎都和瓷片一般的凉…… 看着他拾起碎片和干花往垃圾桶扔,看着他松垮的衣服空荡荡的,忽然很想说一句:天凉,还是早点睡觉…… 可是,只嚅了嚅唇,便什么也没说,低头去餐厅了。 喝完水回来,他已经收拾完重回电脑前了,且重新带了耳机,对彼端的人说:“我妹妹,打碎了东西。” 她回房,关了门。 想起她初见那只花瓶时的情景,几十块钱很便宜的东西,可造型十分可爱,她脑子里一下就蹦出那句“一一风荷举”来。 到底,还是被她打碎了。 花瓶碎了,那个一身嫁衣的一一风荷也不再是她,这样,算是一个句点,在故事应该标注这个标点的时候。几次大幅度的降温之后,天真的变冷了,穆川也从云南回来。 叶清禾得知,捧着书本前去拜访。 穆川给她带来了孔雀的羽毛,很美,她很喜欢,决定回去把它插在花架上。花瓶打碎的花架上,云阿姨不知从哪里找了只玻璃瓶来摆着,从另一个花瓶里分了几支干花来插在里面,她脑子里比了比,觉得插孔雀羽毛会更好看。 小果子今天是有话要跟她说的,自她进门就一直看着她,几次想插话进来,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在叶清禾打算告辞的时候,小果子憋不住了,把她拽进了自己房间。 “姑姑!你号被人糟蹋了!”小果子气鼓鼓地说。 那个一一风荷吗?呵,她已经不想再知道关于它的任何消息了,只是,小果子怎么知道那是她的号呢? “谁告诉你那是我的号?”她笑问。 “哎哟,你别管这个了!”小果子的重点不在这里,急道,“姑姑,你是不是把号给萧哥哥玩了?他又送给另一个女人玩了!还在里面结了婚!那女的,可讨厌了!一点也不照顾我!还老抢我东西!还帮着别人抢我的boss!我找她理论,她还说不认识我!我算哪根葱!” 第172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冬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2章 泛泛其景 泛泛其逝:冬 “气死我了!姑姑!你把号拿回来吧!你不玩我也不玩了!我就是跟着你才来玩这个游戏的!我是阿祖!我就是阿祖啊!姑姑!”小果子在游戏里没有了依托的人,和萧少不知为何也有了隔阂,玩得极为不顺。舒悫鹉琻 叶清禾默然听着,他是阿祖,她早已经知道了…… 良久,才说,“小果子,不玩,就不玩了吧……瑚” 小果子扁了扁嘴,眼露不舍,“姑姑,我们玩了那么久啊……铄” “小果子,没有什么舍不掉的东西……”她幽然,目光落在空白的墙壁上,似在对小果子说,也似,在对自己说……“小果子,那个游戏,我再也不会玩了……” “为什么?玩儿得好好儿的……是因为要考试了吗?”小果子心里终究是不甘的,搭拉着脸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小果子惆怅地叹了一声,不好再说什么,“姑姑,我会继续玩的,我要在游戏里看着你的号,看着她还能怎么得瑟!哼!” 叶清禾拍拍他的头,“小果子,你也不要太贪玩了,你爸爸一个人带着你很辛苦的,你是小小男子汉,要照顾爸爸呀!不要让爸爸总是操心你!” “我知道!”小果子虽然爱玩,可是本性却是十分善良的孩子,“我不会让爸爸操心的,我都学习完了才玩儿呢!” 叶清禾点点头,这点她还是了解小果子的,不是一个无度的孩子,学习成绩也确实优秀。 拒绝了小果子要她再回游戏的要求,她拿着穆川给她的孔雀羽毛回了家。 透明的玻璃瓶子,白色墙壁,蓝绿色的羽毛嵌着金、黑、绿相间的环,在那般极致简单的颜色背景下,在灯光的照射里,每一种颜色都散发着夺目的光,很是漂亮。 应该说,理论上来说,漂亮极了。 可是,为什么却和她之前想象的有差距?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之前那个小荷花造型的花瓶插几支干花更合心意? 她站在花瓶边看着,暗暗嘲笑自己,人,大抵如此…… 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靠近。 她身体微微一紧,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他,端了一杯热茶,在她身后看着孔雀羽毛。 头发微微散乱,垂在前额,休闲毛衣随意挂在身上,锁骨较从前突出了些,这段日子,他是真的瘦了……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是,他却仅仅只看了看,喝了一口茶,回房间去了。 她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亦转身回房。 云阿姨此时应该还没睡着,每回,云阿姨都是等她回来才能睡着的,所以,隔着门,她问,“云阿姨,天冷了,是不是伙食可以稍补一些,不那么清淡?” 其实,她倒是偏爱清淡的…… 云阿姨果然还是醒着的,应了她,“好,你们两个啊,确实该好好补一补,两个人都是这样,大半夜地不睡。清禾啊,念书勤奋当然好,可睡得太晚,再怎么补也无济于事啊!” 叶清禾听着,也只是听着罢了…… 窗外,风飒飒而过,惊起枝叶哗啦作响,明日清晨,院子里定然又是落叶层层…… 不知道树上的叶子几时黄透,亦不知落叶到底铺展了多少层,某一天忽然发现,那些落叶植物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了,时光转瞬又从指缝里溜走了不少。 厚厚的考研书目一本一本地被她啃完,冬天匆匆地来临,仿佛只蜻蜓点水一般,又飞快地将要离去。 这样的日子,无知无觉,那些在别人眼里重要的节日,诸如圣诞元旦,都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待她醒悟过来,已是新的一年,考试在即。 这是她来北京以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气温极低,干干地冷,却一颗雪花也不曾落下来。 也是在北京过得最安静的一个冬天,完全将自己封闭在书的世界里,封闭在图书馆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就连付真言来吃了好几回饭,也没遇上她,至于其他人等,她更没有见着面。 考试那天,她刻意起了个早,如高考那天那般,细致地做了考前检查,确认无误以后,提着书包出了房间。 云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餐,她刚在餐桌边坐下,他也出来了,微低了头,单手提着包,在她对面坐下。 她记得,高考那天,是她给他整理的考试用品,是她检查他的准考证,那年,他二十,她十八。 如今,他已经二十四了…… 可是,就在昨晚,她亲耳听见的,他还玩了一晚上游戏…… 即便是他十八岁时,高考前一晚他也能乖乖喝杯牛奶,好好睡觉…… 坐在他对面的她,看见的,是他微微发红的眼睛,和泛青的眼圈,分明熬夜的症状…… “走了,考试顺利。”他忽然放下筷子,对她说,眉心舒展,淡淡的微笑。 整整一个冬天,都跟她不怎么说话的他,这是随着冬融的脚步而破冰吗? 她刚想回答,他已经起身,提着书包,大步而去…… 原来,只是假象,即便是真的到了春天,早春也还有一大段的寒冷。 —————————————————————————————————————— 考试终于结束,走出考场的时候,她松一口气,自我感觉应该没有问题,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虽然明知他不会出现在她考场外,还是习惯性地张望了一下,望到的却是付真言。 微黑的皮肤,在冬日的阳光下发亮,冲着她咧嘴而笑,牙齿尤其洁白。 “终于考完了!这半年我都不敢来吃饭!只怕打扰你们学习!”付真言带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她,也看着她身后的教学楼,叹息,“每次来这种地方,都只能感到深深的自卑啊……” 付真言的意思,她明白,学历,是他的硬伤。 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他,从他们那一年去云南到现在,他已经自己创业五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股子猛劲的愣头青了。 不由也学着他的样子叹息,“付总来到这里,又让多少人感到自卑呢?付总在招聘员工的时候,又成为多少怀揣着红本毕业证的我们奋斗的目标呢?” 付真言便大笑起来,是那种会当凌绝顶的大笑,他的气质,已跟从前完全不同了…… “清禾,你这样的才女会怀揣着毕业证来我们公司应聘?别逗我了!只要你愿意来,我的座位给你坐!”他是多想她来公司,跟她共分天下,可是,他知道她不会来…… “你也别逗了!我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别把你公司给败了!”她随着他往停车场走。 “难道我是吗?我可是什么专业都没学!”付真言给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叶清禾不以为然,没错,他的确没上正规的大学,可他这五年没闲着,自学建筑类的考试已经过了本科了,他自己都不止一次地感叹,他这五年,把之前十二年没读的书全读完了…… “说真的,清禾,你这准法学硕士有没有想过给公司当法律顾问什么的?”付真言问。他提起公司的时候从来是直接说公司,不会说“我公司”。 车启动,叶清禾看着前方,道,“我研究生不是念法律了。” “哦?”付真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也没关系,你本科就已经够用了!而且不是还过了司法考试,有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啊!真厉害,都可以当法官检察官了的!” 在付真言眼里,叶清禾就是女神,这几年不止一次yy过她威风凛凛当女法官和女检察官的样子,每每倾佩不已。 当然,能当法官和检察官的她又怎么会来公司当顾问?他也就随口说着玩儿罢了。 叶清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付真言开着车,去了她和萧伊庭的家,“我已经跟云阿姨报餐了,今晚要来祝贺你们考试结束,可以喝点儿吧?”付真言从后座提了酒,冲她示意。 她笑笑,喝酒?不是不可以,而是得有人喝,如今这家里,是酒精也点不起火的…… 不过,付真言和萧伊庭的关系也很怪,每一次都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可是,每一次付真言却能安安稳稳坐下来吃完他的饭,碰到某些时候,还能和萧伊庭喝上两杯。 只是,萧伊庭今天却还没回来,在家坐着等候的,是姜渔晚和郭锦儿。 叶清禾进门后,两人拼命往她身后看,只等来付真言,没见萧伊庭,脸上颇现失望之色。 “清禾,伊庭呢?”姜渔晚问。 叶清禾只能摇头,“萧伯母,我跟他没在一块考,不知道呢……” 这番说辞,倒并没有让姜渔晚不开心,她就是希望叶清禾不知道,如果叶清禾事事知道,那才叫糟糕。 “我打电话问问吧。”姜渔晚拿出手机来。 通完话之后似宽慰似的对郭锦儿说,“伊庭不回来吃饭了,和朋友一起庆祝考试结束呢!我们吃吧,别等了!” 说完,又对叶清禾温和地笑道,“清禾,准备吃饭吧,你们今天考完,我刻意过来陪你们的。” “好,谢谢伯母。”叶清禾回房间去放包,洗手什么的。 无论姜渔晚是来陪他们俩,还是只是冲着萧伊庭来的,那都不重要,这种感觉还是很美好的,就像当年她初中毕业会考考完的那天一样,妈妈做了她最爱吃的菜刻意给她庆祝…… 妈妈…… 心中默念这个称呼,女儿终于长大了…… 回到餐厅时,姜渔晚当然没有忽视和她一同归来的付真言,早已经和他攀谈了起来。 因为是萧伊庭的母亲,叶清禾的恩人,付真言也分外客气,有问必答。 好在姜渔晚到底惯于交际,并不会问什么出格的话,句句都在点儿上,更是问一声赞一声,特别得知他还和自己的大儿子熟识,并且有合作关系时,表现得更为欢喜了。 碍于长辈在此,付真言吃完饭便有礼貌地告辞了,其实于他而言,每次来吃饭不仅仅是看叶清禾的,专程来找萧伊庭抬杠也别有一番意思,这世上,能和他纯粹抬杠并且抬得这么无害又过瘾的,也只有他了,这和事业上的对手可是完全不同的,总能让他想到数年前的时代,那时,他还是个二五八万似的愣小子,青葱得泛着酸涩的气息,在如今紧张而不断前行的生活节奏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调剂和享受…… 家里只剩了四个女人,萧伊庭迟迟不归来。 这种时刻,叶清禾总不能龟缩到自己房间里去,只好勉强陪着聊天。 从考研聊到穆川,再聊到付真言,姜渔晚思忖着点头,“清禾,如今长大了,多接触几个男孩子是不错的,多一些选择的余地,现如今二十二了吧,也该进入社交圈了,伯母知道你爱念书,不喜欢这些,可是,女孩儿啊,成日缩在家里,就算是块美玉,也没人发现呢!” 叶清禾只是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好了!伯母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可是你想啊,等你研究生毕业都二十五了,你自己不急,萧伯伯和萧伯母着急啊,不把你交给一个放心的人,萧伯伯怎么对得起你爸妈?”姜渔晚语重心长地说。 叶清禾终于点了头,“谢谢萧伯母这么关心清禾,清禾明白的。” “明白就好!”得到她的认可,姜渔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又谈及她的专业,她的未来,并且表示了疑惑,“清禾,你研究生选的中文是为什么呢?说实话,我和萧伯伯原本都在给你做打算了,读到本科毕业就可以,然后去法院和检察院工作,你却又改了主意,真是让我和萧伯伯始料不及,不过,女生念中文倒是好的,女法官和女检察官太凌厉了。只是,我和萧伯伯又要重新给你规划了!念中文的话,留在大学任教是最好的,女孩子当老师好。” 叶清禾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道,“萧伯母,还早着呢,还有三年时间。” “也是,我这不是为你们俩忧心吗?”姜渔晚喝了一口茶,道。 而后,又谈起了郭锦儿毕业的问题,郭锦儿没有考研,姜渔晚已经在给她联系工作了,决定留在北京。 “干妈,您对我真好,真的,锦儿很感激干妈。”郭锦儿亲昵地对姜渔晚说。 姜渔晚温柔地对郭锦儿笑,“傻孩子,你都叫我干妈了,不就跟自己女儿一样吗?”说完又看着叶清禾,“清禾,你也是一样的。” “是,清禾有伯母疼爱,是清禾的福气。”她亦笑着。 门锁一响,萧伊庭终于回来了。携一身清冷之气,混着些许酒味。 “伊庭!又喝酒了?”姜渔晚一闻酒味就蹙眉道,转头问叶清禾,“他常常喝吗?” “这个……”她看了眼萧伊庭,低声道,“萧伯母,我并不知道……我常常在图书馆,很少见他……” 这样的回答,却是最让姜渔晚省心的,她听了之后,略为生气地指责儿子,“你啊!该找个人好好管你了!你大哥马上要订婚了,你也准备吧!都二十四了!” 萧伊庭喝得微醺,过来搂着妈妈的肩膀呵呵一笑,“妈,您着急什么呀?担心你儿子没人要吗?别着急,争着嫁给你儿子的人数不胜数啊!” 第173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多少个三百六十五天?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3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多少个三百六十五天?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瞟过叶清禾,叶清禾倒是始终淡然的表情,郭锦儿却脸色灰暗下去。舒悫鹉琻 姜渔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喝醉了瞎说!还不去洗个脸,我得回去了!等你一晚上呢!” “恭送母后……”他索性卖酒疯,嬉皮笑脸瑚。 姜渔晚对这个是疼爱到了极点的,尤其,别人家的儿子大了都耍酷卖帅,跟妈妈不黏不亲,就算她家大儿子也总是彬彬有礼有距离感,唯独这二子,高兴的时候嘴甜如蜜,哄得人心里甜滋滋的铄。 所以,对他这样子完全无法生气,发而生出几分宠爱的心来,点着他的额头,轻斥,“你啊,这么大了还皮!给你爸看见又得训你!得了,喝成这样,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跟锦儿走了!云阿姨?云阿姨?给伊庭弄点醒酒的。” 关于醒酒的东西,一贯是叶清禾弄的,也惯出了他的脾气,他就爱在酒后喝蜂蜜茶,吃些水果,只不过,此刻,叶清禾是知道的,自己断不要动手,在萧伯母眼里,那不是自己该做的事…… 而订婚的事,姜渔晚也就是那么一提,家里老大的事儿还没办,自然还不会那么早轮到老二,所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和郭锦儿走了。 他是真的有些醉了,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双眼透着一层迷蒙的光晕,整个身体往沙发上一倒,打开电视,笑了一声,“订婚?”而后看着她,“大哥要订婚了,你知道吗?跟那个女孩只见了一面……” “……”那个温润得如伦敦海洋气候的男子,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吗?如海纳百川一般,无论生活中遭遇什么,都沉默地容纳了?包括,只见过一面就能定下来的婚姻? 电视机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屋子里多了些许声音,他调至体育频道,里面热热闹闹地,响着喝彩的声音,他呵呵的笑声便穿透那些喝彩传了出来,“你说结婚是什么呢?你说大哥爱过谁吗?爱,和不爱,又有什么区别?是不是,爱,反而不如不爱呢?” 他问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出来,甚至,觉得他这话不是在问自己……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该离去还是留下…… “你说,我也订婚,好不好呢?”他幽然说着,阖上了眼睑,唇角微微翘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泛青的下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时光在这一刻静止下来,只剩下电视的声音,唱着独角戏的热闹。 她站了一会儿,进去他的房间,给他把被子拿了出来,轻轻盖在他身上。 灯光下的他,表情安宁而平静,上翘的唇角始终凝着那一缕淡淡微笑…… 云阿姨给他冲了醒酒茶来,搁在茶几上,她想了想,还是去厨房切了一些水果,摆在醒酒茶旁边。 在她转身的瞬间,他微微睁开了眼,那一缕微笑也随之隐去…… ———————————————————————————————— 寒假、春节接踵而来,农历新年一到,才觉得是真正的新年,尤其萧家,在姜渔晚每日笑逐颜开的渲染里,完全一派新气象。 姜渔晚之所以这么高兴,最主要的原因是家里要办喜事了,萧伊朋是真的要订婚了。 那个传说中只见过一面的女孩,也在寒假来萧家玩过,和她的父母一起。 女孩叫程荟雅,是姜渔晚朋友的女儿,才从国外回来,形象一如她的名字和家世,端庄典雅,连笑容都仿佛用尺量过一般恰到好处。 可是,叶清禾却亲眼见到了她不敢相信的一幕,这个外表如此高雅的女孩,在花园里和萧伊朋独处的时候,竟然随意坐在木桩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抖脚,还对着萧伊朋竖中指骂“*”…… 她被震惊了,如窥视到不该窥视的秘密一般,赶紧进了家门。 这样的女孩,是萧伯母中意的儿媳妇? 而萧大哥自己也没有异议? 怀着这份狐疑,反复思索着萧伊庭曾经在考试结束那晚问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终于还是在某天和萧伊朋偶然在走廊擦肩时忍不住叫住了他,“大哥。” “清禾。”萧伊朋始终那样一副笑容,淡淡的阳光,淡淡的雾。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不关她的事,而且,如果让萧伯母知道,她还要搅和萧大哥的婚姻,不烦死她才怪…… 萧伊朋笑了,“既然这么说,必定是你很想说的,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也对,越这么说的人,其实越有想说的欲/望。 “大哥,你确定你要订婚了吗?和微微?你们不是才接触没多久吗?你了解她?或者,你爱她?结婚不是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才幸福吗?”她索性说了,他们都叫那个女孩微微,她也跟着叫微微。 萧伊朋蕴着淡淡笑意的眸子里,渗出讶异的光来,他倒是真的惊讶了,这个平日里一声不吭的小妹子,是第一个问他是否真的要娶微微的人…… 他含笑点头,“是啊!真的要娶她。”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够慎重?”婚姻,在她年轻的憧憬里,应该是神圣的,而不是这么草率只见一面就决定。 萧伊朋却道,“什么叫慎重呢?你的意思是要相处很久吗?还是要非常相爱?可是,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啊,有的人,明明很爱很爱,却最终会从生命里消失,有的人,爱了她三百六十天,甚至三个四个三百六十五天,也注定只有一千天的缘分,后来的很多个三百六十天,都属于别人来陪的……” 叶清禾听着,魔怔了一般,痴痴的,忘了回应…… 萧伊朋是个稳重而内敛的人,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内心的想法和情感,订婚在即,被这个小妹妹问起,一时倒多言了…… 说完,亦觉轻松了不少,一笑,准备回房。 叶清禾猛然醒悟过来,叫他,“大哥!” 他回首,“嗯?” “大哥!你一定爱过人的,对不对?而且很爱她?”她追问。 萧伊朋没有说话,柔光随着唇角的弧度漫延,而后,微微点头。 “那……你舍得?”她颤声问。 萧伊朋再度一笑,“清禾,每个人的经历和想法是不一样的,没有人舍得,可是,如果舍了,那必定有舍得的理由。而且,舍不舍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负相逢,不负离别。” “不负相逢?不负离别?”她喃喃地念着这两句话。 “是,不负相逢,不负离别。相遇的时候,倾尽所有,离开以后,看着她没有你却更美好,同时,在自己的天空里不负她的祝福。” 鼻尖涌上强烈的酸楚,她却在这酸楚里扬唇而笑,“大哥,说得真好,每一次跟大哥说话,总能受益匪浅。” 萧伊朋低头笑了,“傻姑娘,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大哥,祝你幸福!”她摇头微笑。 “呵呵!谢谢!小姑娘考上研究生想要什么礼物?大哥送给你!嗯,驾照考了吗?”萧伊朋笑问。 这是要送她车吗?她赶紧摇手,“不要!大哥!我不会开!也不敢开!还是饶了我吧!” 萧伊朋笑容扩大了些,“别这么拘谨,有时间去学一下,伊庭考上我会给他买一辆,你自然也是一样的!” “还是……不要了……谢谢大哥……大哥晚安!”她溜之大吉,一头钻进自己房里。 她想起萧伊庭曾经说过的话,他根本不需要为他的未来努力奋斗,家里的事业除了他还有谁能继承?他天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如今更有一个优质大哥宠着他,他的确有资本吃喝玩乐…… 所以,她所作的一切有意义吗? 呵,好一个不负相逢…… 萧伊朋看着她缩头乌龟一般缩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笑着摇头,也回房去了。 而他们站着说话的地方,却是萧伊庭房门口,在那扇虚掩的门背后,萧伊庭亦怔怔的,耳边回响着萧伊朋的话:不负相逢,不负离别……离开以后,看着她美好……在自己的天空里不负她的祝福…… 眼眶渐渐泛了红,我陪你走了多少个三百六十五天了呢? —————————————————————————————— 每年春节叶清禾必定要去江家的,通常都是萧伊庭陪着去,今年该去江家那天,他却老早出去了,叶清禾便自己一个人准备了东西过去。 临出门,因为没人陪,萧城卓自告奋勇和她一起,萧城兴也应允了,两人便由萧家的司机送去了江家。 江家和往年过年一样,总是有很多的人,一年一度的大相逢,面上都待叶清禾极为客气,即便是曾经和她有过矛盾的熊孩子江之恭一家也因为江之恭年岁的逐渐增长而一年比一年更谦和。 江之永比上一次见面又壮实了些,只是,在见着她的时候,远远地打了声招呼,便沉默了。 这几年,他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越来越不像从前的江之永了…… 比较活络的人,倒是萧城卓,江家作为主人,自然待这位萧家第一次来他们家的小客人十分热忱,更何况,这小客人还是萧城兴的同辈。 在江家待了一天,萧城卓收获颇丰,收了一叠的红包,还和江家的几个孩子玩熟了,晚饭后,江铎江冀等人离开的时候,江家的孩子还要跟他玩,最后,被家长给拉走的。 每年,在人都走了以后,叶清禾总要陪着江荀和于小嫚说说话的,此刻安静下来,于小嫚轻拉着叶清禾的手坐于自己身边,眉梢眼角都透着对叶清禾的喜爱。 “研究生考试考过了?”于小嫚慈爱地笑着问。 “嗯。”叶清禾点点头。 “考得怎样?” 叶清禾略略谦虚了一下,“不知道呢,过阵子就能出来分数了。” 于小嫚骄傲地看着她,笑眯眯的,“肯定没问题!我们清禾大才女考不上的话,谁还能考上?” “姨婆,不至于……”虽然她对自己考上有把握,可这话赞得太满了,大抵老人眼里的孩子,自己的都是最好的吧…… 不管江家如何,于小嫚对她,真是真心疼爱的…… 于小嫚朝江荀招了招手,笑道,“拿来。” 江荀便把一个古香古色的紫檀盒子拿了出来,从盒子本身京式雕刻的花纹来看,有些年头了…… 于小嫚把盒子打开,灯光下叶清禾只觉得目光一炫,盒子里装的是一个玉镯。 羊脂白玉。 色白如羊脂,晶莹剔透,细腻温润,就这么看去,无一丝玉络,更无一粒杂质,纯粹的白,细润的白,难得的是,这白玉之中却杂有一条琥珀色的斑痕,让羊脂玉原本敛然素雅的光华多了几分妖艳之气…… 玉中上品便是这羊脂白玉,而这个镯子,又是上品中的上品,能有琥珀色斑痕的上品,更加珍贵…… 这个镯子是给她的。 于小嫚合上盒子,交于她手中,笑道,“考上研究生了,我们家的女状元啊,没什么可以奖励你的,不嫌这镯子老土,就收下吧。” “这个……姨婆,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这个东西捧在她手里,她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于小嫚却宠溺地嗔了她一眼,“怎么不能要?这是我们于家的东西,你是真正嫡出的,本来就该给你,难不成,你要我带进棺材里去?” 这年头,谁还讲究什么嫡出庶出?叶清禾只觉手里千斤重…… 于小嫚看着她为难的表情,假意生气,“怎么?还真嫌弃它老土?” “不是……姨婆,我……这东西在我手里,我得时刻担心它摔碎了!”叶清禾捧着盒子,当真是为难了。 “碎了就碎了呗,也就是一个物件而已,喜欢的时候戴戴,不喜欢,它也就是一个镯子!”于小嫚道,“这东西,也有典故的,还有个名字,还算好听,叫问情。有兴趣听?” 于小嫚瞧着她,笑问。 叶清禾不忍拂了她的兴致,点点头。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最喜给人讲故事,回忆年轻时的美好时光。 “那我就说下去。”于小嫚满意地笑了,“这也就是个传说。传说这镯子是乾隆年间传下来的。当年乾隆皇帝收复了新疆,回族就给清朝皇帝进贡了和田羊脂玉,有雕刻好的成品,也有整料。其中有一块上好的大块籽玉,乾隆将它赏给了最宠爱的妃子,原本打算刻一尊妃子的雕像,却不料,在皇宫内院被妃子自己给打碎了,这妃子生自己的气啊,整整一天没吃饭,后来,便用这碎了的籽玉就着能用的材料给雕出了四样东西,一个镯子,一个扳指,一个玉坠,还有一个玉佩。乾隆附庸风雅,他的妃子也爱这调调,给每件东西取了个名字,分别为:问情、问世、问心,问三生。” 叶清禾听着这个故事,愣住。 于小嫚看着她的样子,笑道,“这孩子,还真听入神了!也就是个故事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这其中的破绽太多,我都不信你还信?不过,这四件东西真有却是属实的,不知为何怎么演变的,后来便不在一起了,我们家有这个问情,其它三个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要喜欢这个故事,就把它收下吧!” ———————————————————————————————————————————— 更了一万了哦~!! 第174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对不起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4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对不起 这个故事谈不上美好,叶清禾也不喜欢,只是,问情、问世、问心、问三生吗? “好,那清禾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姨婆。舒悫鹉琻”她收下了。 江荀很是高兴,笑道,“这就对了!这丫头,就是太见外了,别忘了,我们是你真正的亲人。瑚” 于小嫚更是高兴,当即就把镯子取出来,给她戴上了。 她的皮肤原本极白,气质清雅,端端地坐着,便是浑然陌上人如玉的感觉,天生,便适合玉石翡翠之类的饰物,那镯子扣住她的皓腕,只一个相得益彰可以形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手腕太瘦,镯子略显大了铄。 “好看……真好看!”于小嫚连连称赞,对江荀笑道,“比戴在我这老枯骨上好看多了!” 江荀却满目温柔地看着老伴,“你戴也好看。”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怎么都好看。” 当着小辈的面,于小嫚很是窘迫,瞪了江荀一眼,“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让清禾笑话!” 叶清禾含笑,低下头来。 她不会笑话。 江荀和于小嫚,是所有相爱之人期待的永远,是大哥所说的,可以彼此陪伴度过每一个三百六十五天的典范。 萧城卓一直插不上话来,坐在一边很是无聊,后来看着她戴镯子,眼睛才亮闪了几下,喜悦地赞,“真的好看。” 于小嫚听了自是十分高兴,和他俩又说了会儿话,眼见天色渐晚,才恋恋不舍地让司机送他们俩回去。 回去的路上,叶清禾把手镯取下来放回盒子里收好。 萧城卓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笃定地道,“姐姐,我不会说出去的。” 叶清禾目光微凝,转瞬明白,萧城卓说的是这个镯子的事,他不会告诉萧家的人…… 这个孩子,越来越懂事和敏感,不,其实,小叔叔一直都很敏锐的,也许,寄人篱下的孩子格外谨慎吧…… 每到这时候,她就摸他的头,可是,她伸出手去的时候,才发现,小叔叔的坐高,已经比她高了…… 她笑了,收回了手,“小叔叔,再过几年真的要踮脚尖才能打到你头了!” 萧城卓也得意地笑了,“那当然,我现在是我们班篮球主力!姐姐,等你踮脚尖的时候我就真的可以保护你了,谁也别想欺负你!” 叶清禾笑笑,小叔叔总是这么维护她的…… 这样的语气,也总是让她想起小叔叔为她打抱不平要离家出走那次,那会儿他就愤愤不平,不懂她为什么能忍。 她要怎么样才能告诉小叔叔,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欺负得了谁,也没有谁能伤害得了谁,能伤人的,通常是自己的心。因为心在乎了,它才会伤,才会觉得疼,若不在乎,管他谁谁? 春节里总是热闹的,今年春节又不一般。 因为,萧家和程家将订婚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定在春节过后,元宵节。 而这期间,萧伊庭和叶清禾还过了一个生日,一个中规中矩的生日。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了丰盛的一顿,开了红酒,姜渔晚刻意定了一个大蛋糕,第一块水果最多的那份给了小寿星叶清禾。 这种感觉,叫做被重视,其实,她在萧家一直能享受到,这也是萧家最温暖的地方,让她最感恩的地方。 她还是把这第一块给了姜渔晚,无论怎样,她都会感激,这个别人的妈妈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遮蔽之所。 然而,给萧城兴也切了一块,这是她终生要感激的恩人。 生日宴上的萧伊庭始终笑意盈盈,给爸爸妈妈敬酒,并致以感激之词。 姜渔晚很感动,直道儿子长大了,就连萧城兴,也露出难得的欣慰的笑。 叶清禾低头咬了一口水果,面前的杯子里便注入了果汁,一只盛了红酒的高脚杯和她的轻轻一撞,温和的声音响起,“妹妹,我还要谢谢你的,我能变成你面前如今的样子,你功不可没,谢谢你,几乎等同于再造了一个我。” 她握着杯子,凝视着橙汁里浮浮沉沉的果肉渣儿,凝视着红酒鲜艳的颜色,始终不曾抬眸。 他的杯子抽离,腕子一扬。 她方抬起头来,看着他一饮而尽的模样,看着他微闭的眼睛,脑海里依然是他琥珀色瞳孔笼着的光晕,此刻,却看不见他眼里的流光…… 家人都在看着她微笑,她只好举起了果汁,柔和的声音缓缓轻道,“其实,要说谢谢的人是我,萧伯伯,萧伯母,大哥,二哥,小叔叔,还有云阿姨,谢谢家里所有的人,让清禾在这几年里感受到最厚重的温暖,让清禾……深感无以为报……” 说着,便哽住。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开开心心吃蛋糕,吃菜!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报答不报答的!”萧伊朋把这局面打破。 那顿饭吃了很久,当真称得上其乐融融,融洽得绝无仅有…… 她和萧伊庭都收获了生日礼物,他也备了一份给她,她不知道是什么,没当场打开,但是看着形状,应该是字画,其实,她也有礼物给他的,放在房间里。 去年给他织的手套很糟糕,而她又不擅长这种活儿,所以,今年买了一双。 回房间的时候,她准备叫住他给他,可是,他走得好快,她追着他的背影,转瞬,他就进房间,并且关上门了…… 她只好进了自己房间,拆开他送给她的礼物,果然是字画卷轴。 她展开,崭新的书画卷,熟悉的字体——《苏幕遮》。 字的落款,是他的名字,熟悉的篆体字“萧伊庭印”,那是她的“杰作”,那个小乌龟木印章…… 现在想来,那段时光青涩得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倒是这字,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努力在模仿爸爸的字体,虽然无法神似,和爸爸的也还有一定距离,可是,在形上,已经像了七八分…… 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把它重新卷起来,放回长形的小盒子里去,可是,却无法全部放入了。 她摇了摇,里面有东西。 倒出来一看,是一张薄薄的小卡片,只两指大小,上面仅三个字:对不起。 一时,痴了…… 第二日,她听见萧伊庭从房间出来的声音,心中记挂着送他的礼物,急忙打开门,叫住了他,“二哥……” 他站住,在她面前浅浅地笑,浅灰色的毛衣,衬得他的笑容几分迷蒙,“有事?” “我……还没送你礼物……”她说。 他呵呵一笑,“哥哥哪能要妹妹的礼物?我有事出去了,需要带什么回来给吃吗?” 她沉默了,摇摇头。 “那我走了。”他手上挽着外套,往楼梯走去,边走边对楼下的姜渔晚说,“妈,我出去给宁子办点事,晚上回来吃饭,等我。” 叶清禾轻轻合上门,将桌上的手套收进了抽屉里,人,有时候总是容易受情绪的鼓动,而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其实,这样不好…… 晚上他果然按时回来,带着笑容,向每一个人宣布:他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这样的他,好似依然开朗,依然爱笑,可是,分明又和以前不一样了…… 后来的日子,便如飞一般急逝。 元宵节,萧伊朋和程荟微订婚,作为妹妹,叶清禾没有忘记送上一份称得上的贺礼,尽管,她不送也无不合礼仪之处。 订婚宴上,程荟微中规中矩,尽管笑容如刻上去一般职业,可是,订婚宴终是在两家人的期盼中圆满得以完成。 随即,结婚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今年夏天…… 若不是准备时间要这么长,叶清禾觉得两家大人恨不得明天就将他们送入洞房。 夏天,她不知道还在不在萧家,大哥那么好,她真的希望这个看起来不那么靠谱的姑娘,能给大哥幸福…… 可是,偏偏的,却还要让她不小心听见阳台上大哥和程荟微的窘对话: “喂,这是订婚了啊?你不能反悔了呢?” “嗯……” “你娶了我可别后悔!我可跟你说,我不是处/女!我在国外至少跟这么多男人xxoo过!” 叶清禾听到这里想走了,太窘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多少个,程荟微应该是比了个手势…… 可没想到大哥给的回应还是一句: “嗯……” 程荟微估计也吃惊了,停了一下,才又说,“所以,我很可能婚后还会出墙!你知道的,习惯了老外的尺寸,中国人的,你懂的……” “嗯……” 叶清禾真的听不下去了,飞跑逃离…… 她无法想象,大哥和这个叫程荟微的女孩能有怎样的婚姻,而这一点,她即便想关心,也轮不到她…… 当月下旬,考研成绩出来了,她的分数比前几年本校录取线高出一大截,所以,被录取已经是稳当当的事。 然而,萧伊庭的分数却不理想,较之去年的录取线,竟然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叶清禾想起了他那些疯狂玩游戏的日子…… 萧家的人唯恐他受不住,气氛顿时灰暗下来,今时今日的萧伊庭毕竟不是当初的小学渣了,人人都看着他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萧伊庭却哈哈一笑,“都这副表情干什么?好像我挂了似的!这有啥!哥我挂车尾挂了十年,这点事儿它算事吗?何况,分数线还没划出来呢!” 于是,姜渔晚便安慰儿子,“也对,分数线没出来急什么!”同时,盘算着要去找找人,看能不能在录取的时候有变通的余地,她暗恼萧城兴,原本为了实现儿子的梦想就想争取一个报送名额,儿子本身就是优秀的,又不是不够格,可萧城兴偏偏不肯去。 萧伊庭却了解自己的母亲,上楼后,单独找到姜渔晚,对她说,“妈,在这件事情上你别为我去费心做任何努力,考不上我不觉得耻辱,若那样上了,我会瞧不起自己,爸爸也会不高兴。” 姜渔晚自然不高兴了,自己一番好意,儿子丈夫都当驴肝肺,可儿子这么坚持,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儿子真以她为耻…… 萧伊庭和母亲说完话便回了房间,电脑还是开着的,游戏也登着。 他站在雪花飘飘的洛阳城里,一身碧蓝长衫。 上了坐骑,飞至云霄,飞向新手村的彩虹桥,在彩虹的最中央落下,俯视群山,回起那个叫一一风荷的小号,骑着一只小笨鸟,扑棱着翅膀来叫他师父…… 打开自己的人物界面,在心情处写道:那么努力地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是你…… 写到这里,耳边又想起哥哥的话:看着她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美好,同时,在自己的天空下不负她的祝福…… 电脑屏幕渐渐变得模糊…… 默默地,把那一行字又删去…… 三月,初试分数线划定,叶清禾没有悬念地上了线,而萧伊庭,果真没上…… 这一回,萧家是真的笼上愁云了。 萧城卓,这个死对头叔叔都对他表示了同情和安慰,“萧伊庭,没关系啊,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年再来呗!” 姜渔晚更是说话都小心翼翼,唯恐惹萧伊庭不高兴,就连萧城兴都道,“没事,儿子,尽力了就好!结果不重要!是男人就打起精神再来一次!” 唯独萧伊庭自己,笑得没心没肺,“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那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这个时候,难道你们不该恭喜妹妹吗?在我这浪费什么表情?话说你们难道真的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会因为考不好而难过?那还是我萧伊庭吗?” 他在家人面前大笑着,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张扬地说着“看来我优秀太久,你们忘记我的抗打压能力了”! 面对这样的他,她好几次,很想说声:对不起…… 可是,他从来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每一次见面都匆匆而过,他笑呵呵地冲着她挥手,叫声“妹妹”,而后必然就飞速消失了,好似,他非常忙碌一般…… 家人都鼓动他再考,可是,他却打着哈哈说: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大好青春不要浪费在周而复始的考试里!人生贵在经历,这样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了! 于是,姜渔晚便和萧城兴商量着,到底是给他想办法进检察院还是法院,也问过他自己,是想当法官还是检察官。 他却很拽地说,他的未来他自己负责!不要爸爸妈妈再给他操心!并且反问萧城兴:爸,当初你怎么说的你忘记了吗? 萧城兴是有说过,他的一切靠他自己去闯,作为父亲,不会给他半点帮助! 可那也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并未当真,然而,此刻听到儿子的豪言壮语,还是倍感欣慰,马上同意他的要求,让他自己去闯! 虽然姜渔晚对此颇有微词,可萧城兴决定的事,她也不能改变,反被萧城兴斥了一句:慈母多败儿!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该放他出去闯!哪怕闯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关系!只要有命回来! 四月,叶清禾复试通过。 六月,进入毕业季。 叶清禾顺利收到录取通知书,而萧伊庭最终也以优异的成绩本科毕业。 凤凰花开,离别季来。 ———————————————————————————————— 一万五了哦~!!! 第175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 :loving you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5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 :loving you 人人只道他果真抗打击力强,人人只道他全然无所谓,只有她,在他那些没心没肺的笑容里,看到了无法靠近的距离。舒悫鹉琻 那样的笑容,浮光淡影,如同在云端,纵然看得真切,却无法再触及杳。 各分东西的季节,有的同学已经提前返回了家乡,有的奔赴工作之地,也有同学要留在北京追逐自己的梦想。 叶清禾从来就没有问过,拒绝了进法院和检察院他打算做什么,他既学的法律,那是要当律师吗? 想起那个曾经大半夜的不睡觉,事无巨细发短信给她汇报,甚至和她商量给女朋友送什么花的二哥,如今的他,也许,真的算是长大了…铍… 无端的,竟然有一种奇怪的心理,看着这样的他,就好像看着一个孩子茁壮成长了一般,悄然的欣慰感,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淡淡失落…… 可是,他分明比她年长…… 最终,她是笑着的,为这样一段相逢…… 留在学校还没走的同学几乎每天都在聚会,珍惜着这最后的相聚时刻,他们俩作为当地人是被邀请的常客,叶清禾这个不喜热闹的人,此时也从不拒绝。 最后一晚,十几个同学一起去唱歌。 学校附近的ktv里,男生女生一起,至少喝了两件啤酒。 酒至酣处,情至殇处。 包间里播放的歌曲已经成了背景音乐,没有人唱,只有酒,和浓浓的别情。 彼此问着离开的时间,陷入沉默。 “我送你们!一个一个地送!”萧伊庭作为地主,承诺。 一男生笑了,几分豪气,几分怅然,拍着他的肩膀,“不!不要送!谁也不要送!” “对!不要送!就到这里吧!”男生们纷纷附和。 有女生忍不住,第一个哭了,而后,便有更多的女生哭起来。 钟佳宜抱着叶清禾的肩膀,泪湿了她的衬衫,“清禾,要走了,好舍不得你们……” 叶清禾微微僵直着身体,目光落在萧伊庭的侧脸上,昏暗的光线里,他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感伤,睫毛微垂,长长的。 “佳宜,总会再见的,有时间来北京玩。”她轻轻地说着,钟佳宜虽然八卦,虽然总是一惊一乍的,跟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可是,到底是她大学生活里走得最近的女生。 别离,总是伤感的,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能体会林黛玉不若不聚的心理,或者,她曾经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如今,却是改变了,聚散依依,若不曾聚过,便是连依依之情也体会不到的…… 忽的,风子吼了起来,“各位兄弟姐妹们!明天就要走了!今儿在这里发什么闷啊!high起来啊!都别哭丧着脸!是要我们走得不安心吗?” “对!唱歌啊你们!不是来唱歌的吗?都在干什么呢?” “萧伊庭,来唱首歌!你二胡拉得那么好,却很少听你唱歌!” 萧伊庭靠在椅背上,微醉,凝视着屏幕轻轻摇头,大屏幕的光一片片投射在他脸上,色彩变幻,他的眼睛,水亮一片。 “不太会唱,你们唱!我听!”他说。 适逢换了一首歌,女声的《loving/you》。 “钟佳宜,这是你的歌!”风子揽着身边女朋友的腰喊道。 钟佳宜喜欢唱这首歌,每次出来唱k的必唱曲目。 她也没推让,拿起麦克风站了起来,同时,拉叶清禾的手,“清禾,一起唱吧!我从来就没听你唱过歌!我知道你会唱这个!同学一场,就当陪我一曲送我!” 学唱英文歌,那是叶清禾读初中时的爱好了,主要的目的是学英语,后来,便听得很少,偶有几次,她应是抽风了,听了几回这首歌,却被钟佳宜发现,还将她引为知音,认为她也喜欢这首,面对钟佳宜的热情,她只好答以前唱过…… 诚如钟佳宜所说,她在生活中几乎不唱歌,可是此刻…… 好吧,就此一曲,权当送你…… 她站了起来,拿过另一只麦克风。 钟佳宜很开心,“你先唱!我唱第二段!” 音乐已经不能等,叶清禾开始唱歌。 她不擅长唱歌,起初的两句没有跟上节奏,但是第三句开始,慢慢进入状态: loving/you/is/more/than/just/a/dream/e/true, and/everything/that/i/do/is/out/of/loving/you. no/one/else/can/make/me/feel/the/colors/that/you/bring. …… 她唱歌,气息不长,中气也不足,甚至,声音还很轻柔,钟佳宜为了配合她的声音,把伴奏音都给调小了,让她柔和的歌声穿透伴奏而得以清晰明朗。 可是,这样的歌声却很是悦耳。 就像喧闹的红尘,突然注入天籁之音;就像微雨的清晨,扑面而来携着青草香味的轻风;就像,黄昏的暮色里,走在水汀边,忽而传来的浅唱低吟…… 至少,所有人的人都在这一刻静了下来,就连说好唱第二段的钟佳宜也没唱了,整首歌都让她唱完…… 还是,有人哭了,在这样的歌声里…… 甚至,沙发的角落,风子和女朋友已经情不自禁拥吻——混着眼泪的吻,诀别的吻。毕业,就意味着各安天涯…… 很多时候,分开,并不是不爱…… 唱完,有人感叹,唱得真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叶清禾知道,只是太伤感…… 她自己也不明白,一首深情的透着幸福的情歌,被自己唱成了这样…… 坐下的时候,觉得很抱歉,大伙儿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气氛,又被她给搞砸了…… “来!我们来唱吧!别矫情了!笑的!哭的!吼的!都唱起来!过瘾就好!不必强颜欢笑!”钟佳宜也被她唱哭了,谁,没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爱过人呢? 那一晚,终是尽兴。 哭的、笑的、唱的、吼的…… 淋漓尽致…… 唯独叶清禾和萧伊庭,不曾加入到那疯狂中去。 叶清禾是本性使然,而萧伊庭,不知是否喝醉了,始终靠在沙发上,双眸凝光流彩,看着那些人,看着屏幕,仿佛出脱至另一个世界…… 最后一晚,疯了个通宵。 第二天,有人直接去了火车站,有人萧然回去拿行李。 履行昨晚的约定,没有人去送别,各自走向各自的旅程,而叶清禾则和萧伊庭一同回了家——萧家。 回去,萧伊庭就把自己关进房里,整整一天,大约是补昨晚的眠…… 暑假来到了,萧伊庭找了个律师事务所实习,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 刚入行的新手,又完全是他自己找的律所,没有利用家里半点的帮助和照顾,所以特别忙,早出晚归的,有时候,甚至通宵不回家。 他很勤奋,她看在眼里。 郭锦儿留在了北京,工作却一直还悬着。 姜渔晚为了她倒是费了很多心,认为大学老师或者各机关单位对女孩说比较合适,没有什么压力,但是郭锦儿却不太喜欢,对商场更感兴趣一些。 郭家迟迟没从南方迁过来,郭锦儿大哥的公司却终于开起来了,但郭宏宇做的那一行郭锦儿也不喜欢,最后,姜渔晚便安排郭锦儿进了萧家的公司,同时,再一次地住进了萧家,因为,郭宏宇的那房子,实在不方便郭锦儿住,来来往往的女人,多,而且杂。别说郭锦儿自己烦,姜渔晚也不愿意她住在那样的环境里。 郭锦儿不是第一次住在萧家了,叶清禾已经习惯,也早已形成和她的相处模式,再者,从此种情况来看,郭锦儿才是最后在萧家常住的人,她自己,才是过客…… 那只叫一一的小乌龟被萧伊庭带了回来,因为他如今要上班,所以乌龟放在她浴室里养着,如果他回来的早,会来浴室里逗乌龟玩玩。 每每这时候,叶清禾总是会想起很久以前的早上,那个遛乌龟的小男孩,如今也已经长大了吧?不知道那只叫小二的小乌龟可还好? 暑假快结束的某天,萧伊庭回来得还算早,一回家就来逗一一,一一自然不会理他,他自问自答了一会儿,来到她身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笔盒来。 “这个给你吧,我拿着没什么用。”他递给她。 是支派克笔。 她抬头看着他,有些疑惑。 “哦!这个是辰安姐姐公司客户送的礼品,一堆呢,我今天到辰安那里,她正好回来,发福利似的人手一支。”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自己留着用呗!”她说。 “你不是还要上学吗?你拿着!我上班了,用笔的时候少多了!”他放下笔盒,不再多说,直接走了…… 叶清禾看着他的背影,把笔盒收进了抽屉。 不久,回学校报到,正式成为穆川的学生。 其实她去念穆川的研究生,穆川本人最初也是不太愿意收的,因为他现在的研究方向开始走偏了,对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化和历史更感兴趣一些,他认为,这样的方向并不适合叶清禾,也不适合大多数有志来读他研究生的学生,可是,叶清禾却执意要跟着他,他最后也没了办法。 开学以后,她住回了学校的研究生宿舍,既没住萧家,也没住她和萧伊庭之前的房子,那只小乌龟便不适合带来了,她把它留在了家里,还有那张银行卡,写了密码,在萧伊庭上班以后,塞进了他的门缝。 付真言来看她,请她吃饭,还是从前那个情侣餐厅,老板娘也还记得他们,一见他们便往他们身后看,这是萧伊庭来闹场后的后遗症吗? 叶清禾被老板娘逗笑了。 这件事付真言也早已知晓,并且对此颇为不服,曾当着萧伊庭的面说,如果当时他在,他会让萧伊庭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闹场! “清禾,真快,一晃我们认识六年了,还记得那次去云南,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付真言感叹,“那时候我还叫你姑姑呢!” 叶清禾轻笑,“是啊,好快……”六年,真正走过时才觉得,原来如此短暂…… “你怎么住学校了呢?原来那房子不住了?”付真言问。 她摇摇头,“不住了!” 付真言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年,心思愈发敏捷,猜测是不是因为那是萧家的房子,萧伊庭不住了,她住着也不心安?便道,“清禾,要不另外置一套吧,你在我这的钱,你总得花点出去不是?” “不要!真不要!”叶清禾赶紧拒绝,“付真言,那是你的钱,你的公司我没有参与,我无功不受禄,真的!” 付真言也是个倔强的性子,横了心,“我不管,我给你买,给你装好,落你的名字,你住不住都得住!” 叶清禾无语了,只好道,“付真言!千万别啊!你给我买了装了我也用不着!我得去云南了!” 付真言握筷子的手一僵,眼前无端闪过她流着泪追着火车跑的画面,有意识地问,“去找那个兵哥哥?” 兵哥哥? 叶清禾不免错愕,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指宁震谦,不觉好笑,“不是!我们导师要去云南调研,我跟着一起去。” 付真言看她的表情不似作伪,可心中总有一种感觉,特别奇怪。 他没再说什么,只问她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下个月吧,快了……”这一天,她真的等太久了……“至于去多久,我也不清楚,也许几个月,也许断断续续一年,几年……或者……不知道……” 他点点头,“吃饭,多吃点菜!” 叶清禾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待下个月的到来。 然而,出发的日子倒是终于近了,她竟然还等来了付真言的妹妹——付真真。 付真真一双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的,来找她有什么事呢? “你可以把哥哥还给我吗?”付真真这个率真的女孩,够直截了当。 只是,什么叫把哥哥还给她?怎么听不明白? “真真,我并没有见着你哥哥啊!”自从上一次吃饭,她就没有见过付真言,只通过几次电话,付真言问她具体什么时候走。 “他去云南了!”付真真说,一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叶清禾当头一棒,震撼不已,付真言去云南干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付真真见她这样,眼神里闪过欣喜,可是马上又灰暗下去,“就算你不知道,那他也是为你去的!能够让他放弃公司放弃前途放弃所有的家人,抛下北京的一切去云南的人只有你!” 付真言去云南跟她有关,这一点她是相信的,此刻的她,心里也极难受,不仅仅是震撼,反而觉得沉重,正如付真真所说的,他抛下一切远赴他乡,只为了她的一句话,这让她心里犹如压了块巨石,实在透不过气来…… “真真,你别急,先把情况给我说说,也许他只是暂去云南呢?过一阵子就回来了。”她这样安慰付真真,也安慰着自己。 第176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我舍不得你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6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我舍不得你 付真真摇头,再度泪流,“不是!他这个月去了三次云南,我们本来以为他是因为工作出差,没想到,他在这一个月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移交,公司股份转给了我和田简,所有的工程全权交给田简,所有银行存款改成了我爸妈的名字,不要我,不要爸妈,不要跟他一起创业的兄弟,就为了你,因为你要去云南,他就一个人去了云南!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吗?” 叶清禾觉得奇怪,如果说付真言只是为了喜欢她而去的云南,完全没有这么破釜沉舟的必要,她自问行为言语还算严谨,没在付真言面前有什么不当的行为,更没有泄露过自己半点心事,那他这么做,难道是对她心中所想有了解?还是,他有其它目的去云南,而与自己无关杳? 心中疑惑重重,却不得不安抚眼下的付真真,“真真,我现在和你一样,什么情况也不明白,我只能答应你,如果有你哥哥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再说,你哥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不会真的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也许,他去云南有他自己的事吧,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最重要的是回去照顾好爸爸妈妈,别让他们担心,你哥哥一定嘱托过你,他不在的时候对爸爸妈妈好,是不是?” 付真真没有说话了,终于点了点头。舒悫鹉琻 “那就对了,按哥哥说的去做,还是那句话,相信哥哥,他不会置你们不管的,他会跟家里联系。”她对付真真道,心中却有着莫名的慌乱感。 “嗯……”付真真看着她,年轻的脸庞泪痕未干,迟疑的眼神,几度欲言又止铍。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付真真吞吞吐吐的,“清禾姐,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生气?付真真会说什么?也许自己的脸色太严肃吓着她了,于是缓了缓,柔声道,“你说吧。”她什么话没听过?又怎么会轻易生气? “清禾姐,我知道哥哥是因为你去的云南,他自己没什么事,我可以百分百地确定……”付真真咬了咬唇,盈盈泪光在眼中闪动,“清禾姐,请你好好照顾哥哥好吗?他那么爱你……” “……”她和付真真接触不多,这样的话,从付真真口里说出来,是叶清禾没有想到的,一时错愕…… “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请你善待他。他喜欢吃猪肉炖粉条,五花肉肥的要多一些的,肉皮别太软,要有点qq的,可是他工作起来就记性不好,会常常忘记吃饭;他不讲究穿着,衣服磨毛了也不会买一件,可是,他会记得给我和爸爸妈妈买,但是,如果给他买休闲的夹克他会很喜欢穿;他……高兴的时候会喝点小酒,可是别让他喝多,因为他老不按时吃饭有胃病了……还有,挺重要的一点……他自己从不注意身体,要给他常备胃药,不知哪天就犯了……”付真真说着,眼泪哗哗而下。 叶清禾忍不住打断他了,“真真……” “清禾姐……别骂我……”付真真终于哽得说不出话来,而后,捂着脸,转身跑了…… 叶清禾看着她的背影,陷入忧思。她怎么会生付真真的气?她想说的只是,付真真,是爱付真言的吧…… 付真真搭车走了,她立刻打电话联系付真言,可是,他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 后来,她一直没放弃过联系他,这家伙,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手机再难接通。 直到她出发前一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对她说,他在云南等她。 “付真言!你在干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家人……” “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他在那边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也知道你在做什么,如果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叶清禾震住,老半天耳边还在回想着他那句“我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待她想起要问问他,到底他知道什么的时候,耳边已经只剩下嘟嘟声了。 他,究竟知道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想不明白…… 把宿舍里的东西做了最后的清理,打了个小包,背着回家,明天,打算直接从萧家出发,这些年在萧家成长,萧家该是她的第二个家,所以,已经跟萧家说过了。 在跟萧伯伯谈论她要去云南调研这件事时,萧伯伯听得很认真,真真把它当成了一个事来考虑,她当时便觉得,萧伯伯并不赞成她去。 可是,她并非来跟萧伯伯商量的,她意已决。 当然,最后萧伯伯这一关到底还是过了,萧伊庭那里,他也是知道的吧,前两天就连郭锦儿见到她时都显得兴致勃勃,“去云南啊?那是个好地方!很美很美!” 是啊!很美…… 她提着背包,站住脚步,林荫道的另一头走来穿白衬衫的男子,夏末初秋的阳光将叶子漂上了淡淡的黄,在即将到来的暮色里金边泛着光,而挺拔而颀长的他,走在这样金光凌乱的林荫里,不逊于他身后任何一棵树…… “我来接你回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洒在他脸上、身上,他白衬衫的每一个纤维空隙里都有着微小的远星一般的光芒…… 他一手接过她的背包,一手提着公文包,“走吧。” 她默默无言地走在他身侧,低头,踩着林荫道上方块的石板,一块一块地,在心里默数。 偶尔,会有风过,飘来他身上熟悉的野菊花清香,那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她已经闻了六年了。 曾记得,从前妈妈是喜欢用薰衣草香味洗衣液的,那是怎样一种味道呢? 她仔细地回忆着,又是一阵风过,想到的,居然还是野菊花清冽的气息,眼前的树影,林径,还有穿过枝叶的光影都变成模糊一片…… “真的要去云南?” 迷蒙中,忽然传入的对话,让眼前的景重新变得清晰。她目色一怔,点点头,“嗯……” 他便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她,那一瞬,阳光将他琥珀色的眸子染成了金色,“现在说不去还来得及吗?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你是否会为了我不去?” 他的声音,就像此刻淡金色的阳光,不热,不冷,略略金属的意味。 “……”她随即低下头,不看他的眼,入目,是她和他的鞋子,站成相对的样子。 他左脚的鞋带有些松了,她蹲下来,正要给他系,听得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如果你能留下来,就给我系,如果不能,就不要动它……” 她伸出去的手僵住。 而后,默默垂下,站起身,轻盈地往前走。 是,既然无法保证可以给你系一辈子鞋带,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改掉某些习惯…… 他那镀着金光的眸子,刹那间死灰一片,凝视着她的背影远去,恰如一片轻叶一般飘远…… 其实,早知是这样的答案,只是有最后那么一丝不甘心…… 萧家的人今天回来得挺齐,也挺早,算是为她饯行。 萧城兴呵呵笑道,“小鸟长大了总要出去飞翔见识外面的世界的,我们的小清禾终于长大了,不过,萧伯伯可舍不得这只小鸟飞走,要早点回来啊!” “是啊!去调研嘛!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别去太久!那边日照强,可别晒黑了!”萧伊朋说话一改平日的一板一眼,开了个小小玩笑。 叶清禾笑着应承,饯行宴,她亦不喜悲切。 姜渔晚像妈妈那样,交代了她许多自己一个人生活要注意的事情,还不忘嘱咐她,如果在外面觉得辛苦了就赶紧回家来。 家…… 这个词,总是让叶清禾感到窝心的,这一刻,她是真心诚意感激姜渔晚。 郭锦儿是喜欢用礼物来表达自己祝福和心意的女子,临行,送了个小礼物给她,她亦谢过。 一切都是如此的融洽和温暖,就如,她果真是远行游学,或者桂花飘香的季节就会回来。 萧城卓更是这么认为,甚至深表遗憾,“如果能晚去一点点就好了,萧伊朋马上要结婚呢!” “是啊!好可惜不能参加大哥的婚礼,大哥不会怪我吧?”叶清禾想起那个微微,略略地,替大哥头疼了一下。 在阳台那次神对话之后,她“不幸”又见过微微几次,每一次,都能让她有不同程度的“惊喜”…… 她着实认为,大哥婚后的生活会无比“精彩”…… 可是,她还是要祝福大哥的…… “当然不会!”大哥还是笑得那么温润,“如果我们蜜月去云南,就来看你,到时候为你单办一次宴席。” 原本定在夏天的婚礼,因为新房等事宜没有按时准备好,于是改在了十月这个结婚的黄金季。 叶清禾抿唇而笑,不幸中的大幸,便是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好…… 晚饭后,姜渔晚要出去,大约是太太们之间的应酬吧,要萧伊庭给她开车,顺带着还叫上了郭锦儿,于是,三人便出去了。 萧城卓在叶清禾房间里腻了很久,若不是如今大了,懂得男女有别,只怕又像从前那样,在她床上一赖就睡着了…… 临回他自己房间时,还是依恋地说,“姐姐,你要早点回来,不然的话,你的房间被别人占了……” 什么叫被别人占呢? 叶清禾明白过来…… 萧城卓果然道,“你不知道啊,几天前我就听郭锦儿跟大嫂说,等你走了以后,她可不可以改住到你房间来……” “……”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不舒服,可是,郭锦儿的请求原本也没什么错,她人都要走了,何必还占着地方呢?她淡然笑道,“如果她喜欢的话,没什么不可以啊……” “大嫂没答应啊!肯定是大哥不同意吧!你又不是去了不回来!”萧城卓嘀咕着,末了,又道,“不过你去太久可就说不定了!所以你早点回来!我就不吵你休息了,你明天要赶飞机!姐姐晚安!” “晚安!” 萧城卓走后,她又将行李清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打算早点休息,然而,此时,却有人敲门。 心中预感到是谁,今晚,只有一个人是始终没有和她说话的。 她打开门,真的是他…… “睡了?”他面色平静的,看着她的睡衣。 “没有……”她将门敞开,让他进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轻轻放于她桌上。 对于这张卡,这般推来让去,她已经有些累了,刚要说话,被他抢了先,“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要和我算,好吧,那我们就算清楚。我去查了账,这张卡里的钱,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家给予你的。昨晚我粗粗算了下账,把这几年我家花在你身上的钱汇了下总,今天去转了账,那现在卡里剩下的就全是你的钱了。” “二哥,这钱……” “这钱不是我的!我萧伊庭还没落到要用女人钱的地步!如果你真的要算账,那么我们就要算得清清楚楚!否则,凭什么你要走得清白,却要我接受一笔糊涂账?”他问道。 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再有,你就算是欠,也是欠我爸的,你还有什么不服,就去跟我爸说吧!看怎么能跟他算清楚!”他又道。 于是,她终于不吭声了,也没了力气再继续在那张卡上纠结。 两人短暂的沉默。 “明天几点的飞机?”他又问。 “九点。”她记得,好像吃晚饭的时候萧伯伯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他微微点头,“我明天有个案子,要跟师父上庭,可能没时间送你了。” “嗯……不必送。” “呵……妹妹……”他轻轻地笑着,叫着她,好像很多个寻常的夜晚那样,他们还在读着高中,生活中最大的烦恼是他怎么躲过她的“魔爪”,而她则要想方设法地怎么一击击中他要害…… “嗯?”忽然就带了鼻音。 “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他缓缓地说着,尾音脱得老长老长的。 “……”她沉默着,酸酸的,想再“嗯”一声,声音没发出来。 “什么时候回家来?” “不……知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略略颤抖。 “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我是你哥呀……” “嗯……”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一样。 “到地儿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嗯……” “要好好的……” “嗯……” “要常常打电话回家,别让我爸担心……” “嗯……” “如果……我说如果……觉得不快乐了,记得北京的家里,还有我……和家人……”这个“我”和“家人”之间的停顿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出来…… “嗯……” 灯光下,他静静地看着她,而后张开怀抱,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了抱,“妹妹,晚安。” “嗯……”她被他压在怀里,除了“嗯”字,不会说其它。 一抱之后,他迅速出了她的房间,并且给她把门关上,门内,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而她不曾知道的是,回了房间了的他,几乎一夜没睡,手机开着,反复播放的,是她那晚在ktv所唱的《loving/you》的录音…… loving/you/is/more/than/just/a/dream/e/true, and/everything/that/i/do/is/out/of/loving/you. 第177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他乡相遇故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7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他乡相遇故知 l市是云南边境小城,气候宜人,满城都是三角梅,还未到花开的季节,枝繁叶茂的,一派荣盛。舒悫鹉琻 这个一半人口是少数民族的小城,也是赌石的热门之地,叶清禾得知这里最近新开了个赌石场,此刻,她已经在围观赌石的人群里枇。 离开了北京的她,不再是之前的打扮,虽然穿着依然朴素简单,可是,一头长发梳了起来,在脑后随意绾成了一个髻,刘海更是用发箍全部往后箍住,她标志性的大框眼镜也取掉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不再做任何的遮饰,素面朝天,自有一番远山横黛蘸秋波的美丽,在男人居多的赌石围观者中,是相当惹人注目的。 偶尔,耳际的鬓发会滑落一两根下来,她抬起右腕,将它们捋回耳后去,右腕上那只羊脂白玉的镯子便会不经意露出来,淡辉莹然。 这个东西,云南本地并没有,云南出的是缅甸翡翠,但识货的行家还是能看出这是玉石里上品中的上品。 来云南已经有段日子了,大部分的时间跟着穆川学习,深入少数民族生活的地方做语言学方面的调查和研究,了解少数民族文化,收集资料,有时候则拒绝了穆川的陪伴,独自一人在几个重要赌石城转悠铍。 凭着她的功底和运气,也会不大不小地赌几次,只不过,每次开出来后转手就将料给直接卖掉了。 她到云南的第一天,是付真言去接的机,她那天便和付真言做了一次深谈,要他立刻回北京去。 可是付真言那样的人,又岂是她能左右的? 若在几年前,可能还会在某些事情上听她的话,但如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的他,行事愈加果断坚决,也愈加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直陪着她和穆川到了住所,也安安静静听她说了几近半小时为人子女为人兄长为一家主心骨的大道理,甚至于帮他痛忆过去、分析现状、展望未来,着着实实再一次领教了她的口才。 待她说得唇干舌燥时,他笑了笑,“说得很好。“ 很好?然后呢? 叶清禾看着他,他就在她的目光注视下走了,还笑着扔给她一句“回见“…… 走了! 还回见? 那他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这回见的意思是回头见,还是回北京见? 后来,她便没再见过付真言,三天两头的会有电话通话,可是,她问他在哪,在干什么,他都在那打哈哈,避重就轻。 于是她知道,他必然还在云南,没有回北京,并且,还躲着她…… 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在鼓捣些什么…… 新开的赌石店大液晶屏滚动播放着赌石文化,她的目光在赌石店那些闷头料上流连,表现出对闷头料更多的兴趣,之前她押的那几个不大不小的赌也全是闷头料,风险极大,可是她都小有收获。 一名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对她说,“这位小姐您好,我们店还有更好的料,您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vip室看看。” 这种情况,叶清禾还真没遇上过,vip室? 不过,她原本就是来遇那些不该遇的…… “好!”她毫不犹豫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内室。 房间里空空的,并没有人,工作人员关上门,便出去了。 叶清禾打量着这个房间,办公桌、电脑、会客椅,显然是个办公室,只是空无一人的,是唱什么戏? 她的目光落在办公椅的椅背上…… 忽的,身后一声轻响,有人擒住了她的臂膀,手也被人反手拧住,她欲转身,却被一只胳膊一环,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她挣了挣,没能挣脱,就放弃了。 身后那人却松开了她,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嚷,“你说你瞎胡闹什么?就刚才,如果不是我是坏人,你怎么办?你早尸骨无存了!” 她根本就转过身去,看着椅背上搭着的那件外套,镇定地说,“付真言,下次玩这种游戏要把我认得的东西收起来!” 她承认,最初进入这间空无一人的屋子,她还有些紧张,可看见这件外套以后便暗自呵呵了一声。付真真不是说吗?她哥哥不讲究穿着打扮,衣服磨毛了也不会买一件,可是,如果给他买休闲的夹克他会很喜欢穿…… 所以,这件就是他喜欢穿的夹克了?她记得这衣服的扣子在她和萧伊庭的萧家里就掉过一粒,他也找不到扣子掉哪了,云阿姨看不过去,让他脱了外套,把全套的扣子都给换了下来,这夹克上钉着的可不就是云阿姨给缝上去的扣子吗? 付真言错愕,也发现了自己的外套,可是仍然觉得是她错了,怒气冲冲地抓着她的手腕一扬,让那只叫做问情的镯子在他俩之间辉泽夺目,“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再看看你的样子!” 他把她推到文件柜前,发亮的漆面印出她此时的容颜。 “你的眼镜呢?头发怎么梳成这样?还戴这么个镯子来四处张扬?你是唯恐别人不对你起歹心是吗?”他劈头盖脸地冲着她骂。 她盯着柜面映射出的她和他的影子,亦不甘示弱,“你是在干什么?你告诉我你不回北京在这里干什么?” 他松开她,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知道她在干什么吗?他才是真正的瞎闹!“付真言!你什么都不了解!你给我回家去!” 他上手撑在桌上,笑了笑,“要喝水吗?” 这是又玩起了老一套,顾左右而言它…… 叶清禾皱着眉,“付真言!少给我来这套!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情况!我做什么事跟你没有关系!这赌石场不是你玩得起的!你回家!听见没有!” 付真言摇摇头,“我玩不起,难道是你玩得起的?我不了解?你不说我怎么了解?那我只能这么做了!” 遇到这个比石头还硬的人,叶清禾只觉得无奈,这种时候的感觉,就好像用锤子去砸,也砸不开这块顽石…… 她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坐下来,问他,“付真言,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觉得你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付真言漆黑的眸子笃定地看着她,却又生出丝丝迷茫之气来,“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至于它的意义……我相信你会懂。” 若说,此时此刻,叶清禾没有感动,那是假的,但是,比感动更多的,却是浓厚的负重感。 当一个人抛弃了所有并且冒着倾家荡产甚至生命安全的危险来为你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所背负的全部重担也变成了一种心理负担,会转移到你身上,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付真言……”她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说服他,眼前的他,皮肤黑沉,鼻梁坚.挺,目光锐利,唇线坚硬,下颌也棱角分明。这样的人,只能给人一个感觉,那就是“硬”…… 太坚硬的人,对于她来说,有些疲于应对了…… “付真言……”她垂下头来,用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思考着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我很让你为难吗?”他问。 “是的!”她坦然承认,“你这真的让我很为难!” 他挥挥手,“你大可不必担忧!我做我的事!你搞你的研究!我们装作不认识!你看,如果我今天不请你来,你压根就不知道我开了这么个赌石场!” “……”原来,这赌石店还真是他开的!之前她只是疑惑罢了…… 那种无力感和压迫感再度沉沉地压在她心头,“付真言!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吗?你承诺过的,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再也不参与跟赌石有关的任何事情!结果你现在在干什么?开赌石店?你知不知道这很可能是条不归路!你现在有钱了是吗?有钱不是这么折腾的!你想过你北京的家人、事业和朋友没有?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 每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听得很认真,跟多年前那个聆听她“教诲”的不良少年一样,只是,也就是听罢了,当年的不良少年早已有了自己的主见和行事方法,静静地听完之后,对她说,“事业?我的事业是从你这儿开始的,没有你,我的一切都是零!家人和朋友?我当然考虑过!公司已经给了真真和田简,留下了足以他们生活的钱,然后,我才来等你,你在天涯,我在天涯。” “钱?!你以为有钱就够了吗?你是父母的儿子!是真真的哥哥!你想过他们的感受吗?你爸妈会多么担心!还有真真!真真她那么爱你,你知道吗?”想起真真在她面前哭红的眼睛,她就觉得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付家一家人会拥有多么美好的生活! 提起真真,付真言眼里闪过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原来你也知道了……真真这傻丫头,跟你说什么……” “你不要责怪真真!你突然这么消失了,真真除了来找我,在我面前哭,一筹莫展,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你的,你怎么可以辜负她!”她是太急于劝说付真言回去了,所以没经仔细思考,该说的不该说了都往外说。 付真言听了,脸色便有几分暗沉,“这件事和真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你心里只把我当普通朋友,可能因为我出现得太频繁,还会给你造成一些烦恼,可是,你也没有必要把我推给别人!我早对她说过,她在我心里只是妹妹,我永远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妹妹发生不应该发生的事,所以,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要把我跟真真扯在一起,我是她哥哥,姓同一个姓的!而且,清禾,人一生中有太多人羁绊和选择,没错,爸爸妈妈和妹妹,还有公司和朋友都是我的责任,我也知道,有的责任不是靠钱来完成的,但是,人总要面临选择的,你对我来说是我的家人一样重要的人,没有因为时间的长短和彼此姓什而有不同,现在我只陪一个,那我当然只能选择陪你!因为只有你是孤苦无依的!这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谁在你身边?你要把我推给真真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过我来陪你,就要你以身相许了吗?我付真言有这么龌龊吗?” 叶清禾一时语结,意识到自己说过了…… “清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这么多年了,你看看我对你造成什么困扰没有?我从不掩藏我的心思,我喜欢你,可是,随着这些年年岁的增长,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尽量地减少自己在你身边出现的次数,只希望我的每一次出现带给你不会是烦恼,如果,我们一直在北京这么生活下去,你念你的书,我做我的生意,我的锅里永远有一半你吃的饭,也许,你并不稀罕我这锅饭,但是,我还是要努力给你留着,万一有一天,我说的是万一,我当然不希望有这么一天。万一有一天,你失去所有了,我这里还有你可以依靠的半锅饭。但是,你却莫名其妙不要北京安定的生活了,跑到这里来冒险,那很抱歉,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看着你只身涉险。清禾,你也不要有压力,我这么做,你不需要想着欠我什么,我只是做着我开心的事,你要明白,有些事你一个女孩去做,几乎是不可能做好的!” 有些事? “你知道是什么事?”她反问,她自认,她的事没有任何人知晓。 付真言低笑了一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当年我要来赌石,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铁了心要跟我来,那时候的我年幼无知,没去细想为什么,只道你也好这口。经历了这些年,也看懂了些人情世故,再回想来,你那时确实表现得很突兀。后来,你小疯子一样去追那个云南的火车,我就在想,那个兵哥哥跟你好像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犯不着你哭成那样,焦点只怕扔在云南这两字上。再后来,便是现在了,我记得去你家吃饭时你都已经准备报法律专业的研究生了,突然改了方向,而且还是在临报名前,这不太合乎常理啊!我当时只道你们文化人的思维我们不能理解,可能你想挑战另一个难度吧,你总喜欢这样,直到你告诉我你要来云南。又是云南……清禾,我不得不认为,你和云南有不解的渊源,而且,这渊源还来自于玉石,对吗?” 叶清禾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了?”他接着道,“那么,证明我的感觉很好。清禾,有时候我很相信我的感觉的。那年在大街上和萧伊庭打架,第一次和正面说话,我就有一种感觉,很震感的感觉,这个女孩,会是让我记忆深刻的人……果然如此。后来,你陪着我南下,我又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因为这个女孩的加入,我必然不虚此行!结果,仍然证实了我的感觉。再后来……清禾,所以我相信我的感觉,你的人生跟赌石有着必然的联系,而且,那是一个悲剧。”他微微一笑,把再后来的那件事例给省略了。 “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回家了?”她怔怔地听着,怔怔地问。 “会啊!我会和你一起回家!可是,如果你觉得在云南我不便和你同进同出,那么我们就装不认识,我开这个店,会慢慢摸清这个圈子里所有的渠道和人脉,你需要什么,我借着这个店取得比你自己瞎闯便利。”他说。 良久,叶清禾还是摇头,她始终不希望他人管她的闲事,而且,她也知道,付真言这里是说不通了,他爱开赌石店就开呗,就像他说的,他们不认识…… 她提起包包,准备离开。 第178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谁把你长发盘起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8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谁把你长发盘起 付真言没有阻止她。舒悫鹉琻 原本想警告一下她别这么张扬,也忍住了。她某些方面的特质就像他自己一样,固执坚硬得可怕,如果她能听他的话,那她也就不叫叶清禾了…… 于是,只在她临出门的时候,对她说,“别一个人瞎扛着,有事来店里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铍” 叶清禾只顿了顿脚步,便走了枇。 付真言便唤了人来,“陈定,我交代你的事你可一定要办好了,一点差错也不能出,最好你自己亲自时时盯着。” “知道的,付哥,只不过……”陈定略略停顿。 “什么?有话直说。”付真言蹙起了眉头。陈定是他高中起就一起混的朋友,跟田简一样,都是铁哥们了,但是田简比他历练多一些,这些年做生意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公司交给田简也还算放心,陈定和另一个兄弟则被他带来了云南。 “付哥,好像不止我们跟着她。有好几次,我们都发现过……不知道是敌是友……”陈定道。 付真言深思,而后微微点头,“嗯,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能出乱子。” “是,付哥,就算我丢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陈定向他承诺。 付真言则不满地瞪着他,“瞎说什么呢?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那时候跟着我们一起打架吗?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的命得好好留着,给你老爹老妈!给你未来媳妇儿!凡是多动脑筋,别瞎冲动!” “是……”陈定绷紧的脸笑了笑。 “快去吧。”他挥挥手。 —————————————————————————————— 机场。 叶清禾和穆川在候机,准备返回北京。 这一次的调研结束,叶清禾不得不跟着穆川回学校,在云南一月余,除了在各个场口展现了她眼光准,获得一片惊叹之声之外,似乎没有其它的收获。 她有些焦躁,可是,也告知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六年都过来了,不是吗? 让她忧心的是付真言,她已经告知他,她即将回北京,请他结束一切跟她回去,他倒是应了,但那个赌石店却没有关闭。 她也知道,付真言将他这些年的资产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留给了父母和妹妹,一部分留着不动,据说,是属于她的,另一部分则全部用来开这个赌石店,既然开了,就骑虎难下了…… 而且,估计付真言也不想结束,因为他了解,她不会轻易放弃…… 他这么执着,口口声声说不会成为她的负担,但是,她怎么会没有负担呢?她承不起他这么大的恩…… 心中装着事,手机却响了。 是萧伊庭打来的电话。 她去云南这段日子,和他联系得并不多,她自然鲜少主动联系他,而他,也是好几天才给她打一次电话,他似乎总是很忙,电话里寒暄几句就作罢,并且总是以“要工作了”这句话而结束…… 知道他忙于工作,身在云南的她那颗浮乱的心,总算有一些些安宁。 接听,他低柔的声音那么近地贴着她的耳朵,“妹妹,这期要期末考试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她记得,那日送别,他对她说过,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他去接她……“我……在机场了……”她支吾着,还是说了。 “真的吗?”依然是淡淡的轻柔的语气,听不出惊喜也听不出愤怒,“几点到呢?我去接你。” “你不是挺忙的吗?算了……”她握紧手机。他这样的声音,倒真的不像从前的他了,若是从前,只怕他早就炸毛了吧…… 是他真的成熟了?还是学会了矫饰? 他“呵”地一笑,“不忙,再忙也要来接妹妹啊!” 她便说了时间。 登机时间转瞬到了,她关了机,登上飞机。 从云南到北京,不过三小时的时间,三小时后,重又站在了熟悉的北京机场里。 所谓,万水千山,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说过的,来接她,固然不会食言,在出口,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在接机的人群里,个子尤显高挑的那个,月余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他许多,除了身上那件职业化的风衣,这是他工作后的第一个冬天吧,从来没见过他穿过这样正儿八经的风衣…… 不过,真的很好看,他曾经那么自负于他的“美貌”,并且誓与范仲比高低的雄心壮志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样的他,多了几分男子气呢…… 可是,他却没有认出她来,目光越过她,在她身后的人群里探寻。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了,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二哥”。 他才恍然醒悟,眼前这个同样穿着风衣,头发一丝不乱,清丽绝伦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他眼神有些乱了,几许尴尬,他在寻找的,一直是他那个戴眼镜,刘海遮额的丑小鸭呢…… 不是没见过她美丽的样子,只是,每一次见,就好像跟上一次所见不同,到底是他记忆里不好,还是她总是在变化?又或者,都不是…… “小荷,既然你二哥来接你,那你回家吧。”穆川在一边笑道。 萧伊庭这才注意到,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怎么就把穆川给忘了呢…… 再不是那个宿舍楼下和老师较手劲的男孩,萧伊庭微微笑着颔首,伸出右手来,“穆老师。”这一次,是真的握手。 “你好,我就先回学校了,清禾就麻烦你带回去。”穆川和他右手轻轻一握,便跟叶清禾道别,“一路辛苦,回去休息吧,明天学校再见。” “明天见!穆老师!”叶清禾已经改口叫他穆老师了。 穆川拖着行李先离开,萧伊庭则从她手里接过箱子,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肩膀,低低的一声,“走吧。” 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记得,她可是结结实实给他背了好几年书包呢!后来骑车上学,他坐在她后座,给她拎书包,可那也是因为他要蹭车啊!他背着俩书包在上坡路给她喊加油的画面她至今还记得……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真正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自然而然接过她的东西,用沉稳的声音对她说“走吧”呢? 好像是那次在林荫道上吧? 又或者,是更早以前? 他握着她纤细的肩膀,有些不习惯,只因手边感觉不到她头发丝缎一般的触感了…… 这么多年,只要他搂着肩膀的时候,她垂下的头发便会在他手背上或者指尖滑动,凉凉的,滑滑的,如同活物一般。 无端的,他就想起了一句歌词:谁把你长发盘起?谁为你做的嫁衣? 她固然还没披上嫁衣,可是,她如今这最美丽的样子是为了谁而绽放?至少,他就没那个福分见到她此般模样,他记忆里的她,永远停留在初见的那个夏天,瘦瘦小小的她坐在客厅里,穿着半旧不新的朴素衣服,戴着黑框眼镜,刘海和头发遮住她的脸颊,他几乎看不出她长得什么样子…… 其实,她长什么模样一点儿也不重要,私心里,有时候他还真的希望,她就是一只丑小鸭…… 他开了车来,是家里的车,目前的他,凭自己的实力还买不了车。 她坐进副驾驶里,系上安全带,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包里拿出一个莲花挂件来,给他,“我在云南的时候淘到的,叫步步生莲,给你,保个平安吧!不过,你现在还没买车,挂哪呢?” 他眸光一亮,立刻接了,“给我的?!能挂的!能挂的!” “嗯……”她应道,“给其他人的都装在箱子里,回去再给。” “哦……”他眼里的亮光落下去,发动…… 萧伊庭应是通知了家里,家里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萧伊朋已经结婚了,说好的去云南度蜜月,请她一个人吃婚宴,可是却没有兑现。 大哥大嫂并没有在家里住,今晚也没能赶回来给她接风,在家的,就只有萧城兴夫妇,萧城卓,郭锦儿,云阿姨,当然,还有他。 把具有云南当地特色的礼物分发完毕,全家人便陪着她在客厅说着话,问她那边的少数民族可有什么有趣的风土人情,她挑一些好玩的说了,又彼此道了别来情况,她难得地说了好些话,只是,她在说着,曾经那个最爱说话的人却静静的,手里拿了个案卷,在沙发的一角坐着,默默地看着她,听着她说。 “咦?二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清禾妹妹好不容易回来呢!”郭锦儿笑问。 萧伊庭举了举手里的案卷,“我看案子。” “二哥,你真是越来越努力了!”郭锦儿由衷地赞叹,并且对叶清禾道,“清禾,尤其你不在这段时间,二哥简直就成工作狂了!努力地干妈都心疼了!” 姜渔晚笑得很是欣慰,“男孩子大了,自然就把玩心收起来了,现在这样啊,我看可以娶老婆了!正好,伊朋的婚事办了,我们可以办伊庭的了!” 萧伊庭听了突然站起来,“我明天有案子,得上去做准备!你们慢慢聊!” 说完,便直接上楼了。 萧城卓是说话说得最多的,十万个为什么般一直问个不停,这会儿也累了,打起呵欠来,萧城兴便做主散了,“好了,清禾刚回来,也要休息,都散了吧。” 叶清禾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打开门,便看见那扇熟悉的木窗,还有夜风中飘展的窗帘,跟她第一次来时一样…… 细细重温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却发现,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比如,书柜里的书,她是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来分门别类的,可是,现如今这摆放顺序却变了,而且变动很大,就像把里面的书全部倒空了重新放的一样…… 再者,衣柜里衣服,也不是她原来折叠的样子…… 这些也就罢了,当她拉开抽屉一看,才愣住了,她和爸爸妈妈的合影怎么也被殃及了?相框一定是碎裂了,重新装了个新的,重要的是,照片脏了,泼了墨在上面?虽然有人小心地处理过,可那些墨迹是不能完全去除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她第一个反应就想要去问萧伊庭。 可是,却马上冷静了下来。似乎,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是客人,这个家原本就是别人的,这个房间也是别人的房间,从来就称不上是她的私人领地,人家要打扫,要整理,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完全没有权力说什么,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更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 拆开那张合影的相框,把里面的照片取出来,唯一的两件和父母有关的东西,全都残缺了…… 第178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78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之前是那副字,如今是这张照片。舒悫鹉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里却平静若水,完全不像上次字被撕毁时那般声嘶力竭,可能,自己真的经历多了吧…… 思考着,手机却震动了。 屏幕上显示着“二哥”两个字铍。 电话?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事情不来房间说要打电话? “喂?”她低语。 “妹妹,是我……”他亦低低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却分外清晰,连同他的呼吸,仿佛都在耳际一般,热热的气流,在她皮肤上爬行。 她固然知道是他…… 将手机稍稍远离自己的耳朵,让那热气不那么明显,“二哥……这么晚,有事吗?” “唔……”他略略的迟疑,“妹妹,有件事跟你道歉……” “什么?”她隐约地,想到了他为什么而道歉,难道这照片和他有关? “我……不小心把你的照片弄坏了……对不起……” “……”还真是这样,可是,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非但没有,反而有莫名的庆幸,还好是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犹记,那年夏天他撕毁父亲遗作的时候,她恨不能与他拼命…… 或者,这也是因为彼此长大了吧…… 她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话,那边的人料想她在生气,“妹妹,对不起,我总是这样……这些年就没好好当过哥哥,我……真的很惭愧……” “二哥……”她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看见照片了……不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真的?”他心中发怵,如此平静的她还是她吗?他想到的也是那个夏天,她哭着喊着来和自己抢那副字的事,也是那时起,他才明白,这两件东西对她的重要性…… “真的,二哥,一张照片也不能代表什么……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吧……”她曾经尖声嘶喊着,如果他撕毁了她的字,她会恨他一辈子,可事实上,她却是从来不曾恨过他…… 她堵过,痛过,可那些,都与他无关,而到了最后,对父母的怀念和爱并不曾因为那副字的毁去而有半分减少,方觉得,人总喜欢把感情这东西物化,所谓睹物思人,有时候并非是那样的,有的人,即便抹去他在你生活里的所有痕迹,他仍然那么顽强地存在于你的记忆里,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人……真的可以做到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他在那端问,声音飘飘浮浮的…… 她喉间微哽,“可以……的吧……只要自己想……” “呵呵……”他笑了,“好……” “好?”她倒是不明白这个“好”字是何意义,“那……好……晚安,二哥。” “妹妹……”他轻呼。 “嗯?” 他愈加犹豫了,“妹妹……如果……我结婚的话……”他吞吞吐吐的,最后,却掐住了自己的话,“算了,晚安。” 她笑了,“二哥,如果你结婚的话,我一定会来,不管我在哪里……” 话刚说到这里,便听见一阵“嘟嘟嘟嘟”的声音,这个“晚安”,好快…… 叶清禾没再去整理书柜和衣橱,就只在家里住一晚,也没什么好折腾的。 第二天,她便回学校住宿舍了,要准备期末考试,基础课程她还得加油,泡图书馆的日子又回来了。 去学校的时候,还是萧伊庭送她的,在车上,萧伊庭问她,“是不是回我们自己小家去住?比学校宿舍舒服。” 她摇摇头,“还是别了,就住宿舍吧,更方便。” 他也没坚持,只笑了笑,“好。” 而后,便注视着前方,认真地开车,只是,琥珀色的瞳孔里,无奈的灰暗沉落…… 叶清禾全身心地投入到期末复习中,某天傍晚,看书看得累了,决定四处走走,再回来继续努力。 她走出学校,一直绕到学校后门,王哲的店已经没开在这里了,四年小有成就的他,去了位置更好的地段,而苏芷珊也已毕业,没有工作,也没去苏家自己的公司帮忙,而是留在家里,当起了王哲的全职准太太。 尽管苏父仍然对此颇有微词,但女儿执意如此,他也无力回天,毕竟女儿已经是王哲的人,只能随了她去。 虽然叶清禾对苏芷珊的选择也不太赞成,可苏父都拿女儿没办法,她又能怎么样呢? 经过王哲曾经开店的店址,已经变成了一家精品店,卖各种小礼物,想着曾经在里面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想得多了,难免感怀也多,一时竟不想那么早回去看书,慢慢走着,离学校渐渐远了,竟不知不觉离“家”近了——那个被某人称为“他们的小家”的地方。 包里还有这个家的钥匙,大学时在这里三年的点点滴滴分镜头一个个闪过,她没有停止脚步,一直走进了小区。 站在大楼的正面往上看,只看见一片漆黑,忽然就想到了玄关处那盏温暖的灯,毫不犹豫上了楼。 用钥匙轻轻打开门,一丝橘色的柔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并且,一股暖意迎面而来,她心中一惊,脚步停住了,钥匙也插在锁里,不敢再转动…… “谁?”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声音略略发紧,她抽出钥匙,大门全开,玄关处那盏藤编的灯,果然是亮着的,微弱而温暖的光,笼着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她从前穿过的拖鞋就摆在门口的地垫上…… 客厅、餐厅等各处的灯都关着,只有他卧室门口,白亮亮的灯光一片。 长长的影子出现在门口,而后,便是他,依然是那件宽松的旧毛衣,随意挂在他身上,浅灰色运动裤,亦显得异常宽大。 他穿这一套时,总让人感觉他很瘦,瘦得骨感。 他站在卧室门口凝望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支笔,“你怎么来了?” “我……来取一本书。”她说。为了掩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她指了指自己书房。 他点点头。 “你……住这里?”她疑惑,并没有听他提起过,她一直以为他住萧家主宅的。 他笑着摇摇头,“没有,偶尔来这里住,明天要赶早去见一个当事人,离这边近,就过来住了。” “哦……”她站在门口,有些无所适从了。 “你不是要取书吗?”他问。 “哦!是的!”她恍然醒悟一般,脱了鞋,穿上自己的拖鞋,往自己房间走去。 打开灯,她的房间倒是整整齐齐的,而且一尘不染,跟她离去时相比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是有人维护的。 他跟了过来,在她身后说,“因为我偶尔来住,所以云阿姨定时会来打扫。” “哦……”她点点头,手指在书柜的一排排书上滑过,假意在找书,而后随意抽出一本,“找到了。” 他看了眼封面,眼里闪过讶异和一丁点的喜悦,“你……要看法律书?” 她眼神一晃,这才看清楚她随意抽出的一本是法律专业书…… 她背对着他,僵硬着,没能转过来,笑了一声,略干,“不是……我一个朋友找我借……” 他便不吭声。 她拿着书装进书包里,低头准备走。 “这就走吗?”他靠在门框上,问。 “嗯……怎么了?”她按了按书包,按到了那本法律书的菱角。 “哦……没什么……”他笑,手握着笔,笔头在头发里擦了擦,“我……肚子有点饿,如果不急的话,给我煮点吃的?” “好啊!”她二话没说,放下书包,往厨房走去,“要吃什么?家里有什么?” 他听见“家”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痴了,看着她的背影,鼻尖酸酸的,忘了答话。 “二哥?”她回过头来,再次问他。 “哦!”这一回恍然回神的人是他,“随便吧,家里只有饺子和面条……” “有瘦肉吗?”她已走到了厨房,打开冰箱。 他再次跟了过去,“有吧,我不知道,你看看冷冻箱……” 她依言,冷冻箱里果然是有瘦肉的,又找到些大蒜子儿,调味料什么的也还有,她便笑了,“运气挺好,虽然材料不齐全,也可以勉强做一顿杂酱面了,你去等着吧。” “好……”他答应着,却没动。 看着她从储物柜里拿出面粉来和面,他提醒道,“有干面条呢!” 她倒着面粉,头也不回地说,“手擀吧,比干面好吃些。” 他便不言语了,拿着笔静静地看她忙碌。 等她和好面了,回头一看,他居然还站在这里,不免诧异,“你不用忙吗?材料准备好了?” 他笑了笑,摇头,“我想学学,以后指不定单独住,自己可以煮给自己吃。” “是吗?”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萧家二少爷要学擀面条?真是奇迹啊…… 不过,却没有再赶他走,让他在那一直杵着,直到一锅热腾腾的面条出锅,加了她适才临时做好的肉酱以及蒜泥。 两人都想起的事情,是她初来萧家的时候,她做的那碗蒜泥白肉,遭到姜渔晚嫌弃被倾倒进垃圾桶以后,他极力地维护着她,以及,为了去除他嘴里的酒味,她教他的好方法…… 那些所有与蒜有关的回忆…… 他绷不住,先流露了淡淡的笑意。 “过来帮忙端一下,傻笑什么呢?”她做了两大碗,十分烫手,对于他傻站着不知道帮一把的行为表示不解。 “来了!”他赶紧搭手,把两碗面条端到了餐桌上。 对于他为什么傻笑,他也给出了解释,“我只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她坐下来,筷子轻轻搅拌着面条,其实她晚饭吃得很饱,只是既然给他煮了,她自己的食欲也给勾起来了。 他不答,吃了一大口面条,连同没有和匀的蒜泥一起,而后,对着她用力呼了一口气,笑问,“这个,挺好笑的!” 叶清禾也笑了,“这个方法管用不?” “管用!要不要再试试?”他作势再呵气。 她躲开了,捂住鼻子,“臭死了!”他也就敢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不顾形象吧…… 他呵呵一笑,开始认认真真吃面条。 她看着自己那一碗,觉得自己吃不了,去厨房又拿了个小碗来,盛了一些出来,其它的搁在一边,打算自己打包带去宿舍,明天早上可以吃。 “这些是干什么呢?”他问。 “我打包等会儿带回去明早吃。”她吹了吹还烫嘴的面条,说。 “别啊,给我,留给我明早吃!”他顺势把那一碗给拨到了自己这一边。 她从没有跟他争东西的习惯,眼前他这模样,倒有些像从前二少的样子了,笑了笑,“那就留着呗!” 他满意了,两人一起把面条吃完。 而后,他回房间看书,她则去厨房洗碗。 把厨房整理干净之后,便去和他道别,准备回学校去,走进他卧室一看,有些乱…… 床上的衣服到处都是…… “你这是在干什么?”她不由自主开始收拾。 他头也不抬地答,“哦,只是偶尔来住一天嘛,衣服换了就没洗,全搁在这里呢。” “这些……全是要洗的?”她一件一件地收着,已经抱了一大堆了。 “是啊!” 她叹了一声,只好去给他洗衣服。 家里想起熟悉的,她活动的声音,倏然间,这空荡的空间里,便充实了,满满的…… 他埋头,开始认认真真整理材料。 一个小时以后,总算把衣服洗完了,她双手微红,前来告辞,“二哥,我回学校去了啊……” “我送你……”他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还是放下了笔。 她知道他在忙着,赶紧拒绝,“不用了!你忙着呢!” “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回去我不放心。”他拿起外套,随意往身上套。 “可是你工作……?”她看了看窗外,了解他必然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走,于是无奈地道,“那算了吧,我就在这住一晚,明早再回学校。” “这样……那也好。”他微微笑道。 她没再影响他工作,回了自己房间,连续多日复习到很晚,既然今晚没法好好复习,不如早早睡觉。 洗漱了一番,发现,就连洗护用品都还保留着原样,连牙膏都还停留在她走时的位置,没有多挤掉一点,她这房间,倒是再没住过人的…… 略显疲惫,她钻进被子里,野菊花清香便一丝丝钻进鼻子里,一种莫名的安宁将她包围,让她想起了在云南的日子,每日如一根绷紧的弦,真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她渐渐的眼皮沉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回了学校,没有要他陪,在小区门口便分道了,临走时,他对她说,期末考试完如果有时间就叫王哲出来聚一聚,苏芷珊老是提起她,很挂念她。 她应承了。 只是,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既然放假,她仍然会继续去云南的,而且,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萧伊庭。 第180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我在等你回来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80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我在等你回来 和王哲及苏芷珊见面那天下着雪,她没让萧伊庭来接,自己去的餐厅,穿得像个棉球,头发塞进帽子里,一张脸清清爽爽的。舒悫鹉琻 进了餐厅,另外三人已经到了,四人的座位,萧伊庭身边空了一个梵。 一见她进来,萧伊庭便朝她招手,她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脱下外套来。 苏芷珊却是看呆了,老半天才说,“清禾,你实在是太漂亮了,就这样打扮挺好啊,不要再改了!” 叶清禾笑笑,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来很久了吗?” “没有,才来。”萧伊庭在她身边说,目光落在她帽子上,白色的帽子毛茸茸的,上面沾了几朵未曾融化的雪花,她的侧脸,冻得微红,鼻头翘翘的,说话的时候,唇际微扬,那样的弧度,让人的心不自主地便化开了铌。 下意识地,便伸出手去,给她拍了拍帽子上的雪花,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她也不曾躲避,他们之间这样的小动作原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彼此都没有注意到,萧伊庭眼里那一瞬的温柔,如水一般柔软…… 坐在他们对面的苏芷珊到底是女孩,虽然跟他们同学多年,也见惯了萧伊庭护妹妹的各种表现,可是,这一刹那的目光还是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些些不寻常…… “萧伊庭,清禾,我说你们俩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兄妹啊,倒像多年的老夫老妻!比我和王哲还有默契呢!”她忍不住说,那一刻,她有个奇怪的想法,这两人如果都没有另一半,倒是可以凑成一对的啊!不过转念一想,萧伊庭不是有个至爱郭锦儿吗? 这种话叶清禾固然不会回应的,萧伊庭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怎么?你这是在变相地控诉王哲对你不好吗?” 王哲手一伸,揉了揉苏芷珊的头发,低头温柔一笑,“是不是?” 苏芷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温顺得跟只宠物小猫儿似的,对外,却舞起了小爪子,“萧伊庭,你敢说我家王哲不好,你不想活了你!” 萧伊庭笑,“有你这么护男人的吗?” “我男人就是我的命!你说我护不护?”苏芷珊从不吝啬表露对王哲的爱,好友面前,尤其如此。 萧伊庭看着,有些酸酸的,强笑,“王哲真是烧了高香了!” 叶清禾看了他一眼,确实是王哲烧了高香了,要知道,苏芷珊最初喜欢的人可是他萧伊庭…… 不过,这一段往事似乎大家都忘记了,也好…… 后来,萧伊庭便拿他俩的婚事打趣,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喜事,说着便开着些带颜色的玩笑了。 王哲和苏芷珊住到一起的事也没瞒着谁,两人很是坦然地接受萧伊庭的调笑,不过,苏芷珊却有些沮丧,“都怪我爸,不同意我们结婚!” 王哲握住了她的手,带着歉意和温柔看着她,“芷珊,我会努力的,会证明我是有能力给你幸福的人。” 虽然这样的承诺,王哲私底下也给过她,可每一次听,她还是会同样感动,和他的手相握,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因为父亲始终不同意,她一气之下搬出来和王哲一起住,父亲拿她没办法,封了她的银行卡,扬言要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去了。 王哲心疼她,屡次劝她回家去,她都不肯,为此还生王哲的气,王哲感动之余,对她更加疼爱,其实,这样就够了,她要的幸福并不是王哲赚多少钱,而是他们彼此爱着,然后一直在一起…… 叶清禾看着这两人,终是相信,他们会幸福的。回想当初,身为班花的苏芷珊不顾一切地去爱那个学渣王哲,陪着他经历着成长中一切的伤和痛,哪怕全世界反对,她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那样的苏苏,怎么可以不幸福? 她不喜多言,吃饭的过程一直是他们三个人热热闹闹地说话,她当着听众,可是,最后结束的时候,苏芷珊去了洗手间,萧伊庭去买单,饭桌上只剩他们两人,她郑重其事地对王哲说,“王哲,你一定要给苏苏幸福!” 作为曾经的工作伙伴,王哲和叶清禾比较熟悉,知道她轻易不说话,一说话必然是十分慎重的,于是诚恳地答道,“当然!一定!” “王哲,承诺不是光用嘴说的,要用行动!你应该明白,苏苏只有你了……如果你以后辜负了她,我第一个不原谅你!”她再一次强调。 眼下的苏芷珊,离开了家人放弃了前途一无所有地跟着王哲,并非说她的身边只有王哲,若有一天她和王哲真的不能走到头,她的家人必然会拥抱她回去,只是,王哲是她生命中之最重,是她全部的精神世界,若真有那一天,只怕她会崩溃…… 其实,叶清禾也并非涉世太深的人,感情经历更是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觉得,爱一个人爱到放弃了一切过于盲目,这样的爱容易失衡,虽然不求回报足够伟大,可一方面,如果从对方那里感受不到同等的重视就易胡思乱想,另一方面,会给对方过多的压力,让对方感动之余,承受太多的心理压力…… 这个道理,她自己也有些许体会,付真言所做的一切就让她既感动,又负荷深重…… 当然,苏芷珊和王哲的情况又和她不同,他俩是相爱的,所以,大概是自己精神过敏想多了吧…… 而王哲听了她的话,再一次郑重向她承诺,此生一定不负苏芷珊…… 此时,萧伊庭和苏芷珊也回来了,叶清禾没再多说,看着王哲给苏芷珊穿上外套,心里又说服自己安了安。 这次聚会之后,她跟穆川再次去了云南。 不同于上一次离开,萧伊庭千叮万嘱万般不舍的,好似她去了就不回来了一般,这回倒是轻轻易易就让她去了。 只是,穆川只待到春节前夕就要返回北京,而她,却执意不肯回京,坚持要留在云南,并且对穆川说,她一直憧憬和喜欢这样的生活,游历和学习,脚步永不停息,而且,她喜欢云南的天气,她怕冷…… 穆川拿这样的她没有办法,只好单独返京。 没有了穆川的管束,她更加自由地穿梭于各大赌石场,也一如之前付真言说好的,从不去找付真言,就当跟他从不相识。 不是她绝情,而是她这档子事,真不是那么好掺和的…… 春节,付真言也没有回去,她没有劝,因为知道劝没有用。 他发信息来,请她一起过年,她没有答应,就当她冷漠好了,她原本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夕前一天,穆川来电,问她在哪里,他回云南来了…… 她不敢说自己在l市,只说在大理玩,穆川却让她不要乱跑,他正好也要来大理,叫她就在大理等着…… 她慌乱之余马上买了去大理的票,赶去了大理。在穆川下一个电话到来之前,住进了大理的宾馆。 之后,穆川寻她而来,谁知,来的不仅仅是穆川,还有穆妈妈和小果子。 异地见到他们,尤其见到穆妈妈,她惊讶且感动,结结实实和穆妈妈拥抱了一会儿,“穆妈妈,您怎么来了?” 穆妈妈笑着点她的额头,“怎么?不许穆妈妈来云南旅游?不是都说云南四季如春吗?我也来享受一下暖冬!”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穆川回到北京,穆妈妈得知叶清禾没有回来,被穆川一个人抛在云南,便将他结结实实一顿好骂,心中对叶清禾十分放不下。从前虽然叶清禾也从不在穆家过春节,可萧家也待叶清禾很好,那儿到底是一个家,如今,一个人在云南算什么?老人家又是十分看重过年的,所以,没给穆川好脸色好。 后来,还是小果子提议,既然这样,不如全家都去云南过年吧,现在旅游过年也开始流行了。 小果子的提议还真得到了老太太的赞赏,于是,一家人就来云南了…… 穆家人的到来,打乱了叶清禾的计划,虽然春节大部分的赌石场也休息,但是,她原本打算在中缅边境走走的,如今,只好陪着穆妈妈游大理…… 叶清禾住的是当地人开的一家家庭旅馆,除夕的时候,旅馆老板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过春节。 大理的早晚有些冷,到了下午,他们便不出门了,和老板娘一起吃饭。 老板娘做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给他们吃,乳扇、生皮、黑山羊火锅、还有洱海里的鱼等等,十分丰盛,而穆妈妈则按照北方的习俗,包了一大锅饺子。 过节的气氛随着那诱人的香味儿瞬间高涨起来。 开饭的时候,叶清禾的手机响了,是萧伊庭的北京来电。 她前两天就跟萧伯伯打过电话,说要在云南一边玩一边过年,就不回北京了,今天早上,也赶早地给萧伯伯萧伯母拜了年,只不过,没跟这位二少爷说话…… “二哥,新年快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些。 “新年快乐!”他在那头笑着说,“在哪呢?” “我在大理!”这一回她不用隐瞒了,她是真正在玩! “是吗?真惬意!”他说,“好玩吗?” “嗯……好玩呢……很多好吃的……”这样的节日里,一个来自远方的电话,就像眼前这一桌热气腾腾冒着蒸汽的菜肴一样,让人觉得暖心。 她按压着胸口,让这一份暖意不那么躁乱不安。 小果子和老板娘家的孩子闹了起来,发出些喧哗的声音,穆川觉得小果子太能闹,呵斥了他,这声音通过叶清禾的手机,混着电视机的声音,尽数传进了萧伊庭的耳里。 萧伊庭的声音便有些僵硬了,“还有谁在呢?” “穆老师啊,还有小果子和穆妈妈。我们在旅店老板娘这里一起过年呢。”她如实说道。 “他们……也在云南过年?”他顿了顿。 “是啊!你在哪呢?回家了吗?”她侧耳一听,他那边倒是安安静静的,没有电视机的喧哗,也没有萧城卓的声音,若是从前过年,萧城卓必然是最能闹腾的那一个。 “哦……我马上就到家了,想起你,跟你说声新年快乐!”他轻松地说着,笑。 “嗯!新年快乐!” “好了!不多说了,我到了!再见!” “好的!拜拜!”她挂了电话。 而电话另一端的他,握着手机,久久地听着耳边的忙音,久久地站立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错,他此刻已经拖着行李站立在昆明机场内,准备转机前往大理,飞往她身边…… 今天是除夕,前两天她打电话回家跟爸爸说,她一个人在洱海边,洱海的风景很美…… 他当时便定了机票,今天上午,做完最后的工作,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提着昨晚胡乱收拾的行李,便直赴机场,登上了飞赴云南的飞机…… 却原来,她不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是他…… 偌大的机场,突然变得如此空阔…… 他打算马上返回北京,纵然心中落寞不堪,既然自己是多余之人,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只是,最快一班还有余票回去的飞机是晚上九点的,和飞往大理的差不多时间,买或者不买?他始终下不了决心…… 坐在机场的候机厅里,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启动,便看见了桌面上的游戏图标。 不由自主地点开,登陆。 上线后,马上有人和他说话:萧少,除夕也玩游戏? 他淡淡的一声“嗯”,而后,便再也不想说话,一个人穿过大理去了洱海。 青山碧水,云烟飘渺,美得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可惜,这地图杳无人烟,更无任务,只他一个人,临湖而望。 碧幽幽的湖水,淡淡地笼着一层烟,他手指覆上去,不曾触到,指尖便错觉般的感受到了一阵冰寒,那样的洱海,终是太冷…… 他缩回了手,切换出去,飞快地登陆了另一个账号——yiyifenghe。 操纵着她的号来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她一身红衣,总算给这冰冷的苍翠之色添了几许暖意。 切换回自己的号,默默地陪她站着,心底轻道:老婆,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登机时间到,他手里握着前往大理的机票,毅然登机。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他终于到达洱海边的客栈,客栈的窗户望出去,黑夜里的洱海如泛着微光的巨大墨蓝色宝石…… 怎么也无法入睡,几个小时后,他索性外出,黑暗中坐在了洱海边上。 凌晨的洱海,固然如他预感的那样,手指伸出去,指尖冻得冰人,这真实的洱海,原来比游戏里的更冰冷…… 在岸边坐了许久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冰人了,岸边才多了些行人,是出来看洱海日出的。 天高树低,阳光拨开烟云缭绕,一点一点在云霭层叠中清晰起来,如梦境一般,世界仿佛也在这一瞬舒展开来。 身边的人都为这不同一般的美丽日出而惊叹欢呼,只有他,静静地坐着,不曾感动半分。 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日出,他曾看过,在他看来,再不会有哪个地方的日出比那一年香山的更美…… 很多时候,我们因美景而感动,并不全因为景色的美,恰恰的,是因为和我们一同看美景的人…… —————————————————————————————————————————— 不小心睡着……所以超过12点了……哎…… 第181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你回家好不好?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81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你回家好不好? 当整轮红日跃出最远的那条山脊线,天地间透亮起来。舒悫鹉琻 他站起身,双腿有些僵,一走动,膝盖骨麻麻地痛,是冷太久,也坐太久,血液不畅了吧…… 他站着,缓了好一阵,才觉得血液重新流淌,慢慢地挪开了步子。 地面有些浮动,头有些闷闷地痛,鲜少生病的他对生病的感觉比较迟钝,没在意,回到客栈,倒是真的觉得很疲倦了,于是倒头就睡铌。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迷迷糊糊醒来,有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感觉,口中淡然无味,舔了舔唇,只觉嘴唇异常干燥。 想要起来,刚坐起,便感到头晕目眩,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者是感冒了…… 一贯身体倍儿棒的他,怎么会把小小感冒放在心上? 收拾东西去了机场,准备回北京。 洱海的风光,他已领略,不过尔尔…… 到了机场,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还粒米未进,不过,也没有饥饿感,直接进安检登机了。 大年初一,全家必然去爷爷家了,四世同堂,不知多热闹,生平最喜聚喜闹的他这会儿却有些厌倦那些喧哗,搭了个车,直奔学校后的小家了。 尽管是白天,他还是习惯性进门就打开了玄关处的灯,橘暖灯光的笼罩下,愈加觉得头晕。 一头扎进卧室里,头刚挨到枕头,便觉得困意袭来,于是放任自己继续睡了下去。 他是被电话吵醒的,律所同事打电话来,先跟他说新年好,然后找他问另一个同事的号码,说是有急事找却没存对方的号。 他迷迷糊糊的,也记不得,让他等等,他查一查。 查到之后,头昏脑涨地默默念着,回拨电话告诉同事,带着浓重的鼻音,“喂,记好,13xxxxxxxxx……” 那边却传来清清脆脆的一声疑问,“二哥?” “嗯?”这声音……是妹妹!他皱着眉头,知道自己糊里糊涂拨错号码了,“妹妹,我打错了……” “你怎么了?声音好像不对?”她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鼻音,还有他嗓子的嘶哑。 混沌中,她的声音宛若一泓清泉,从遥远的天边倾泻而下,让此刻处于灼热中的他沁心的甘凉…… 他微哽,没有吭声。 “二哥?”她静听,没有听见他的声响。 “在呢……我没事……一点小感冒而已……”他嗓音嘶哑地说,鼻尖略略地酸楚,反愈加显得鼻音厚重了。 那一端的她,便想起了他鲜有的一次生病,赖着要她喂吃的,要她给他念书,从说话的声音来判断,那次远没有此次严重…… 是不是病得越厉害反而越逞强? “二哥,你在哪里?吃过药了没?”她问。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倾听着她的声音,那清润的,来自远方的声音,他一个字也不想错过。 “二哥?你说话!睡着了?病得很严重?”她急了。 “没有……没怎么严重……我听着呢……”他翻了个身,头疼欲裂,还真从没这么病过…… “都这样了还不严重?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她和他形影不离这么多年,太熟悉他的声音了,熟悉到哪怕他掩概矫饰,她也能凭着那一丁点儿的变化来判断他的喜怒哀乐,如今这么明显的病状她能听不出来吗?“你为什么不吃药?你在哪?” “我……在我们自己家……”被她这样逼问着,习惯成自然地说了实话。 我们自己家? 她想,这应该是指学校后那套房子了…… 他一个病人,大年初一地住在那里干什么? “二哥?今天不是过年吗?你待那儿干嘛呀?” “……年后马上有个案子要开庭,家里人太多太吵……”他漫无边际地编着谎话,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已经能想到他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一个人!没吃药!也没人给他做饭! “二哥,你起来,在我房间壁柜的中间抽屉里有一支体温表,拿出来给自己量量体温!如果没发烧的话,就在抽屉里找感冒药吃!如果发烧就马上去医院!或者打电话给家里,让人来照顾你!”她是个善于未雨绸缪的人,虽然两人并不常生病,但是常备的医药箱还是有的,而且她有一个习惯,药买回来一定先看生产日期,并能瞬间记住,并且定期排查过期的药物,上次她回房间的时候还顺便看了下药,如今还在保质期内。 “唔……”他敷衍地应着。 “别呜呜的了!赶紧给我起来!”她在那头轻声吼起来了。 “嗯,已经起来了……”他继续躺着,而后,那边便断线了,“嘟嘟嘟”的忙音响起来…… 他心里那根弦也随之断掉,怔然间想起给同事回电话的事,这一回,他看准了才回拨,说完后,手机一扔,继续懒在床上。 年纪小的时候也曾感冒过,那会儿的经验,睡一觉就好了,所以,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不多时,又睡着了。 这一回,却开始做梦。 梦杂乱而无章,唯一贯穿始终的线索,是他和妹妹。只是时间和片段全是跳跃性的。 一会儿是她蹲下来给他系鞋带,一会儿是和她的初次见面;一会儿是他撕碎了她父亲的遗作,一会儿是她扳着脸要他趴下扮小乌龟;一会儿是他独自一人坐在洱海边上,一会儿,他又回到游戏里跟她结婚…… 她都不知道啊,没有她在他身边,游戏里的任何一个花他都搭不顺手,就连全区第一的花弃玩之后把号扔给帮里某人,那人拿着那号也玩成了渣渣,渣得他忍不住在yy里骂人,那人还敢说自己是第一次玩花…… 她也不知道,没有了她,他宁可自己拿着她的号在游戏里瞎逛,也不想再将就任何一个花…… 她更不知道,全区所有人都道他和另一个玩着一一风荷号的女孩结成了夫妻,而事实上,那一场婚礼是他一个人独角戏…… 他对着身披嫁衣的她说“爱你”,再切换过去对自己说“爱你”,就好像,他们是真的相爱一样…… 梦境反反复复在结婚那一段浮沉,眼前一一风荷一身嫁衣的模样,忽然鲜活起来,变成了妹妹的样子,亦是一身红装,刘海齐眉,戴一副大眼镜,可是,却笑得那么甜美…… 然而,画面一转,他坠入一片乌黑的深渊,到底,却变成他独身一人坐在了洱海边,冷得冰人,冷得发抖…… 前方若隐若现的,似乎是妹妹的背影,他追上去,她的身边却出现好几个人:穆川、小果子、穆妈妈…… 小果子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穆川走在中间,那画面,如此和谐…… 他想叫一声“妹妹”,却叫不出口,骤然间她回眸,明丽无比的脸是她最美的样子,冲他一笑,叫了声“二哥”…… “妹妹……”他在冰冷的空气里微笑,连唇角都是冷的…… 手机声音再一次响起,他迷迷糊糊找到手机,还沉浸在梦里,只觉得这一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喂”一声后,听见那边传来脆生生女声“二哥……” 瞬间被冻冰的心柔软起来,沙哑的声音哽道,“我病了……我想要你……想喝粥……你回家好不好?” 那边一片静谧…… 他迷糊中又明白了一件事,她在云南呢,在和穆川一家过年,怎么可能回家? 于是,挂了电话,索性将手机用力一扔,扔得远远的,放任自己继续昏睡下去…… 首都机场。 叶清禾拖着行李小跑着往出口奔,穆川一家人紧随其后。 “别着急,清禾,慢点儿,别摔倒了!”看着她瘦小的身体在人/流中穿梭,穆川忍不住提醒道。 叶清禾也觉得自己失态了,甚至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她却无法抑制自己这发疯的行为…… 分明在陪着穆妈妈游大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来,病恹恹地跟她说着话,她就完全无法再静下心来,尽管叮嘱他吃药叮嘱他量体温,可是想着他曾经烧掉厨房的壮举,她收了电话马上就奔回旅店收拾东西…… 穆川和穆妈妈都莫名其妙,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和穆家人一起的,忙道,“穆妈妈,穆老师,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玩了,家里有点事,我得马上回去!” “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们也马上回去吧!”穆妈妈也替她着急起来。 “不用!穆妈妈,你们继续在这玩吧,别因为我扫了兴,只是家里有人病了而已。”她行李收拾完毕,刻不容缓期待出发。 穆家人原本就是为了她而来,她要回去,他们也没有玩下去的心情,于是,到底还是一起返京了。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穆川取了车先送她。 当听得她报出要去的地址时,他便知道,这个生病的人是谁了,年少痴狂的岁月谁都曾有过啊…… 把她送到楼下,他便带着自家人返回了,叶清禾对于此次旅行深觉歉意,此刻冷静下来,也深觉自己过于冲动,可是,如果一切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冲动…… 终于到家了…… 从机场到这里,这一路上她都不停地打着他的电话,想告诉他,她回来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接,她心中便愈加焦躁,不知道是不是病得连电话都没法接了?还是睡得太沉听不到? 她拖着箱子快步进了楼道。 熟悉的家门前,她掏出钥匙迅速开门,玄关内暖灯依旧,屋内暖气热烘烘的,从南到北的差距就这么体现出来了。 “二……”她刚要叫他,却愣在了原地。 从他卧室里走出来的人竟然郭锦儿…… 穿着他日常最爱穿的那件半旧毛衣,穿在他身上时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显大,穿在郭锦儿身上则更加了,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好看的锁骨,完美的胸线在灯光下漂亮极了…… 而且,她仅穿着这件毛衣而已,因为衣服穿在她身上很长,所以遮住了tun部,往下,便是修长的美腿,惹人遐想无限…… 目光一直往下,她便注意到,郭锦儿脚上穿着的,是她从前穿的拖鞋,上次回来摆在玄关地垫上的…… 郭锦儿见是她,初初惊讶了一番,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努力把毛衣往下扯,似乎要遮住自己的大腿,可是,这么一扯,上面的风光又露出来了…… “啊,清禾,不好意思,我先进去一下。”郭锦儿说话的声音很小,近似耳语,应是怕吵到了正在生病的萧伊庭。 叶清禾想着,是否可以不必再等下去?应该要转身走人才是。 这念头一动,便果真这么做了,然而,才打开门,郭锦儿又出来了,跑过来拉住她,依然悄声说,“清禾,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再回去吧!二哥病了,正在睡觉,不能起来迎接你。” 郭锦儿说话的样子和语气都很像“二嫂”,叶清禾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很无聊,人家本来就是二嫂啊…… 看着郭锦儿进去这一趟穿出来的裤子,也是萧伊庭平日里最喜欢穿的那条旧运动裤,她穿着实在很长,裤脚卷了起来…… “不用了,我顺路来看看有没有人在这里,既然你们在我就走了。”她环视了一周,是暖气的缘故吗?这个叫做家的地方,空气里似乎多了别的成分,呼吸起来没有从前舒畅了…… “这……也好吧,干妈他们也该回家了,你回家去也好,不过,回去之前你先来帮我看看这粥……”郭锦儿拉着她来到厨房,揭开碗盖,碗里盛着一碗粥,郭锦儿便说开了,“我本来也在自己家里过年呢,二哥打个电话来给我说他病了,想要我过来,想喝粥,我就来了,煮了一大锅,可是二哥只吃了小碗,剩下的我想着是不是等会给他热着吃,清禾,我不太懂,怎么热粥才不破坏它原来的味道啊……” 叶清禾想起来,郭锦儿的爸妈好像终于迁回北京来了…… “没事儿,这白粥只要不烧糊你怎么热也不会破坏的,火别太大,如果有瘦肉和蔬菜什么的加点进去就更好了……”她的心飘飘浮浮的,答话也答得心不在焉。 “这样啊……那谢谢你……我懂了!”郭锦儿笑着。 她点点头,“那我走了,再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郭锦儿也笑着祝福她,末了,犹犹豫豫地又道,“清禾……对不起……” “嗯?什么?”她倒是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以前……不太懂事……做了一些傻事……让你见笑了……那只是因为……因为我太爱二哥的缘故……”郭锦儿微显忸怩,脸上还染上一层红晕。 经她这么一说,叶清禾才明白过来,笑了笑,“没什么,那些对我也没什么影响。”这也是她第一次从郭锦儿口中听到“爱“这个字。 真好…… 能这么无所畏惧地把爱说出来无论怎样都是一件美好的事…… “清禾,你真是太好了,聪明又大度,能和你成为姐妹,我真的好开心!”郭锦儿还轻轻抱了抱她。 她始终微笑着,直到郭锦儿松开她。 “我真的该走了……”她说。 “好,我送你出去。” 两个人的对话如此轻柔,就像郭锦儿所说的好姐妹…… 叶清禾走出了门外,如来时那般,拖着行李,走入冬天的夜里。 北方冬天的户外,真冷啊…… 她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冻僵了,稍稍动一下,就酸酸的痛…… 第182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相片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82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相片 她忽然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了…… 七年,宛若一个轮回,她又独自一人站了街道上,一如十六岁那年,她站在自家门口发呆一样,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她的感觉,茫然而无措…… 只是,七年前,会有一个萧伯伯保护神一样地降临,对她说,带她回家,七年后,已然长大的她,又能期待谁给自己保护呢铌? 萧家是她的第二个家,纵然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却是她生命里最温暖的所在之一,然而,这样的时候,回去好像也有些哽…梵… 想了许久,她还是选择了回家,毕竟,萧家是对她有恩的,大过年的,回来了却不回家,萧伯伯知道会怎么想? 这个时间点,大家确实已经从萧爷爷那里回来了,萧城卓第一个冲出来欢呼着给她接行李,其余人也都十分惊喜,原以为她会在云南过春节…… 云阿姨没有回家过年,萧城兴马上让云阿姨给她做吃的,萧伊朋和微微也在家里,就连姜渔晚也温和地笑着,对她说,“清禾,欢迎回家,新年快乐。舒悫鹉琻” 欢迎回家…… 多么温暖的短语…… 云阿姨慈爱地笑着接去她脱下来的外套,暖暖的空气包围着她,其实,这样的氛围真的很暖心,萧家的这七年,她充满感激,平心而论,虽然她向来渴望着成长和独立,但这份温暖也是值得珍藏和期待的,如果可以,谁不想在这温暖的地方一直待下去? 一家人重又坐了下来,萧城卓坐在了叶清禾身边,让叶清禾觉得意外的是,程荟微也坐在了她另一侧。 她的目光在大哥和微微之间游移,大哥脸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对于这桩婚姻他到底是享受还是别的,真一点看不出,而微微却从来不曾看过大哥一眼…… 她算是明白了一些,微微婚后第一次在婆家过年,跟家里的男人没什么话好说,和婆婆之间的关系也不如郭锦儿跟姜渔晚那么亲密,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同龄女生了,所以坐了她的身边。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微微和大哥的相处……应该堪忧吧?不然,不是应该挨着大哥坐吗? 她好意地冲微微笑了笑,叫了声,“大嫂。” 微微坐姿端正,笑容优雅,“别这么客气,叫我微微就好了。” 她脑中再度浮现那个比着中指骂*的微微,跟眼前的人儿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 “丫头!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真这么狠心在外面过年了呢!怎么?想家了?”萧城兴对于她的回家显然很开心,咧着嘴笑着问。 叶清禾不忍泼萧城兴冷水,更不能道出回来的真相,顺从地笑道,“是啊,想家了,想萧伯伯萧伯母。” 顺带着把姜渔晚也带上,虽然彼此知道这不过是客套,但这番客套还是要做的,萧城兴听了定然会高兴,谁不喜欢懂事的孩子呢? “姐姐,你不想我啊……”萧城卓在一边插不上话来,在那满脸不高兴地争宠。 叶清禾笑了,“小叔叔,你比我高一大截了,还这么孩子气!” “谁是孩子?谁孩子气?”萧城卓更不高兴了。 不过,到底是孩子,一会儿之后,因为电视里的一个喜剧节目,又呵呵直乐,并且和叶清禾分享起来。 大年初一的夜晚,萧家欢腾而温馨,全然过新年的气象。 而在大学附近的小区内,却极其安静。 萧伊庭这一次果真病得严重了,一直昏睡着,甚至不知道叶清禾来了又去。 郭锦儿穿着他的衣服,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脸庞,亦十分担忧,怎么吃了这么久的药,还没有退烧的迹象? 今天是大年初一,她打电话来原本只是祝他新年快乐的,虽然昨晚年三十的时候给他发过祝福短信了,可是他不是没有回吗? 谁知道,她才叫了一声二哥,他就对她说,他病了,想要她,想喝她煮的粥…… 她听到这里,原本一阵狂喜,可是后面那句,却让她跌入冰窖,他说:你回家来好不好? 于是她明白,他口中的这个“你”指的不是她了…… 然而,她知道,叶清禾此时在云南,怎么可能赶回他身边? 想到他说的那句回家?也就是说他在家里?可是干妈不是说他出门调查一个案子去了吗?但,如果真的在家里怎么会想喝粥都没有? 不,她不放心!想到他可能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人生着病,她的心都是痛的…… 她赶紧回拨电话给他,他却没有再接。 她只好给干妈打电话,证实他真的没在家里,那他会在哪生病? 担忧中,她把情况跟干妈说了,干妈听了也很是着急,叫上她一起前往小区。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小区的,也一块上了楼,按门铃,门铃是坏的,敲门,也没人开。 干妈便用钥匙开了门,看见的,便是二哥昏睡成现在的模样…… 干妈当时都要哭了,说,幸好从云阿姨那里拿了钥匙来,不然这门都进不了,病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 马上请医生来给二哥看了病,开了药,干妈亲自给他喂下去的,还熬了粥。 好在医生说,二哥只是感冒发烧,虽然有点严重,但二哥平时体质好,按时服药会好得比较快。 干妈这才放下心来,又待了一会儿,应是过年,家里事儿也多吧,就把他托给她照顾,自己先走了。 粥煮好以后,她盛了一大碗出来,给二哥端去。 可他那么睡着,怎么吃?她也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更不会喂饭,但她还是尝试着给他喂粥,许是粥有些烫吧,他躲开了,还随手一挥,把粥碗给打翻,白粥泼了一身,衣服裤子全脏了,还烫伤了皮肤…… 她原本想去叶清禾的房间换她的衣服的,可是…… 她不敢。 去年下半年还住在萧家的时候,她曾发现他总是喜欢去叶清禾的房间里待着,而且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整晚整晚地待在那里。 她曾偷偷/窥视过,他不是在写毛笔字就是在看案卷,有时候也在玩电脑。 有时候,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也会进叶清禾房间里去,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是莫名其妙吧,存心找不自在,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明白,这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能如此吸引他? 空气格外好吗?光线格外亮吗?还是其它? 她也只是想感受而已…… 说实话,她真的很羡慕叶清禾和萧伊庭之间的关系,他们是真正的只有兄妹之情吗?如果是,那样的亲密和默契程度实在太让人嫉妒…… 她不明白,叶清禾有什么呢?会让萧伊庭如此重视? 是的,她能感觉到萧伊庭对叶清禾的不同,说不上来为什么,至少,叶清禾是离萧伊庭最近的女生…… 她翻过叶清禾的衣柜,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都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过,对那些一副是在不敢恭维,对于叶清禾的打扮她也一向不以为意。叶清禾的五官是长得非常漂亮的,虽然瘦了点,但是好好打扮的话别有一番风味,可是她平时的穿着打扮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糟蹋了她一副好皮相。 她也翻过叶清禾的书柜,想知道叶清禾有着怎样的灵魂,可以从她看的书里了解到吧?可是,那些书她一本本抽出来翻过,却没有几本是她能看懂或者说看进去的。从这些书里,也只能总结出一条来:叶清禾是个无趣的人…… 可偏偏这个无趣的人,却离她所爱如此之近,近到令她嫉妒…… 那晚,她正捧着一本书的时候,萧伊庭却回来了,站在门口,冷着个脸,对她说了两个字:放下。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过话,虽然一直客客气气的,也清清淡淡的,但是不会冰冷…… 她这七年里,也有无数的委屈…… 捧着书,傻傻地看着他,却听他更严厉的一声,“放下书!”那神态,很凶,语气,就跟训斥一样。 她倒是被吓着了,傻傻地把书放了回去。 “出去。”他走进来,又说了一句。 那一刻,她好想哭。 “出去!以后不准进这个房间!”他走进来,走到书桌边,整个脸色,到眼睛最深处,都是冷的…… 她忍着眼泪,默默往外走,越走越不甘心。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在家里,她是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宝贝,谁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这七年来,因为爱他,不知受了多少气…… 忍不住回头,却见他没事人似的,铺开了纸,匀开了墨,准备开始写字了。 她气头之上,恼恨不已,回头就将桌上铺好的纸用力一掀,大声地哭了出来,只是哭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那张纸被掀起来的时候却碰翻了已经揭开瓶盖的墨汁,黑色的墨顺着桌面流了下来,饶是他急忙找东西来擦来堵,那条墨流还是流进了抽屉里…… 她看见他脸色变了…… 看见他立刻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来,相框上已经积了一堆的墨汁,不知道是否有墨浸润进去了,弄脏了相片。 她看见相片里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清禾的样子,大约明白了这张照片的意义,心也慌了,并且一阵凉意伴随着害怕爬上背脊。 她知道,她闯祸了…… 恐惧地看向萧伊庭,他眼睛里怒火跳动,似乎要将她烧了燃成灰一般…… 她想说对不起,可这三个字也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而后,便看见他扬起手,好像要打她的样子,她相信那一刻自己的脸色都吓白了,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可是,他那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却从他口中挤出一个比冰还寒,比铁还硬的一个字——“滚”…… 听见滚字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她宁可他打她一巴掌,她或者还好过些,一个滚字,带有多么深的侮辱? 她既伤心又愤怒,更愤恨的是曾经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 那一刻,她情绪爆发了,似乎要将挤压多年的愤恨和委屈都发泄一尽般,挥手就砸掉了他手里的镜框。 镜框掉在地上破碎了…… 地板上的墨汁也染在了照片上…… 她再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火焰一般狂烧的愤怒…… 可是那又如何?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什么也不怕了!她就是讨厌叶清禾!憎恨叶清禾!讨厌叶清禾和他之间那插不进去的空间! 她要破坏!要毁灭这一切! 她大哭着,也说不出话来,只在叶清禾房间里发疯,拿着叶清禾的东西撒气,把书柜里的书全都扔了出来,把衣柜里的衣服也全扔在地上,还愤恨地用脚踩…… 她是被萧伊庭拎出房间的,差点把她胳膊都扭断了…… 彼时的她也不怕,只哭喊着,“你打我啊!你有种就打我啊!” 吵闹声惊动了家里人,干妈和萧伯伯都出来劝,才使得这个夜晚宁静下来…… 这一晚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是,在她脑海里却记忆犹新。 那一晚之后,她也生了他很久的气的,可是,后来也渐渐缓了过去,毕竟那晚是自己不对,最重要的是,自己依然那么爱他啊…… 今天接到电话,他沙哑的声音和那一句“我病了”就让她忘记了过去所有,立刻飞奔而来了…… 只是,她再也不敢碰叶清禾的东西…… 所以,没有衣服可换的她,又怎么敢动叶清禾的衣服呢? 最后看见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想着他从前在家时就喜欢穿这些半旧不新的衣服,这衣服上一定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吧? 所以,穿一次,无论后果是什么她也满足了…… 此刻,她就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他床边,他怎么就不醒呢?为什么不醒来看看,最爱你的人是谁?在你病了的时候陪伴你的人是谁?谁才是真正可以跟你同甘共苦的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转眼已是大年初八,春节假期已过,上班的上班,上学的飞速补寒假作业,春节的气氛渐渐淡了下来。 叶清禾在萧家住了两天,而后去给江荀和于小嫚拜年,于小嫚的身体今年差些了,愈加舍不得叶清禾,叶清禾便留在江家住了几日,两位老人对她慈爱有加,虽然这份亲情来得太迟甚至有些别扭,但是两位老人的真心她能体会得到,所以,在江家陪了二老几日,算是尽尽孝道。 这几天里,她都不曾见过萧伊庭,有郭锦儿照顾着,他应该好得很快吧…… 初八那天晚上,萧家刚吃过晚饭,门响,萧伊庭进来了。 于他而言,这场感冒也算是一场大病了,大病之后的他,又瘦了些,脱去外套之后,穿着毛衣的他,肩膀处甚至可以看出骨头的形状了…… 她错开了眼神,不再看他。 眼前却无端浮现出郭锦儿穿着他毛衣的画面…… 当然,他今天穿的,不是那件旧毛衣…… 她很为自己的联想而恼火,自己没有去惦记这点事儿的权力,可人总是那么矛盾,说白点,她这就叫矫情…… 叶清禾,你可是连矫情的权力也没有的,你知道吗? 第183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两年后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83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两年后 他自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远远地站着,叫了她一声,淡淡的笑容,掩去了眼里一惊一沉的交替,“妹妹,回来了?梵” 她亦笑了一笑,“二哥,新年好。ai緷赟騋” “新年好。”说完,他便直接往楼上走了,再无多的眼神和言语…… 萧城兴有些不高兴,“消失了这几天,回来也没个话就进房间了?” 姜渔晚马上劝自己的丈夫,“老萧,你就少说两句吧,儿子生病了,这不才好吗?”说完,追着萧伊庭问,“儿子,好全了没?” “嗯。”萧伊庭答完,还是回过头来,“让爸妈担心了,对不起。铌” “傻儿子!有什么对不起的?病才好,别再熬夜工作了,好好休息啊!”姜渔晚心疼儿子的病,更心疼儿子这一回头懂事的道歉,难免心里又怪责丈夫对儿子太苛责。 萧伊庭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姜渔晚的目光收了回来,叹道,“幸好这几天有锦儿帮忙照顾儿子,不然儿子病昏了在那边房子也没人知道!我说锦儿啊,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对儿子又好,老萧,如今郭家也回来了,找个时间把这事儿给定了吧?不枉锦儿这些年对儿子的苦心。” ———————————————————————————————— 寒假就这么结束了,新学期伊始,她搬回了学校。和萧伊庭的见面更加少了,学校和云南来回跑的,这半年,几乎就没再碰到过他。 没有人告诉他,她曾经因为他一次感冒而千里迢迢从云南飞回北京来看他,她亦不希望他知道,让一切就这样在时光的流里慢慢地沉淀,只留下淡淡的印记,风起时,荡起小小的涟漪,漾开一湖春光明媚的回忆,就足够…… 她用了两年半的时间,终于拥有了现状:圈内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眼光很准,她看中的原石,一赌必中。 她也曾在最近的几个石场里做了几件让人惊心的事,居然在别人赌石的时候,当场告诉别人,这是假石,不要赌。 有好心人暗地里提醒她,这么做很危险,也破坏了规矩,就算知道是假石也不要出声,自己不赌就行了…… 她没听,继续一意孤行。 直到某天,她再度被人当街拦住,并且给弄上了车。 对于付真言身边这几个人她已经很熟悉也很淡定了,所以豪不抗拒地任由他们把自己带到了付真言身边。 她有一种感觉,每次被带过来就像被带进教导处一样,必然是来挨训的…… 虽然她从小到大进教导处挨训的次数寥寥无几,可怎么应对她还是清楚的…… 果然,一进付真言办公室,她就感到了压抑的气场,付真言穿着一身黑衣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虎视眈眈。 门一关,他的脾气就爆发了,“清禾,你到底在干什么?越来越过分!你要出风头,你要显摆,那也就算了!你要揭穿假玉,你通过别的途径不行吗?这样赤.裸裸地公然跟别人作对,你是不是嫌你命太长?” 叶清禾淡定地听着,一言不发。 “你现在已经成为焦点了!n多人等着看你怎么死!”他火大地一拍桌子。 可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任你发再大的火,她也泰然如常,相反地,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而且是冷水,放至他面前,“喝杯水,消消气。” 付真言瞪着她,着实拿她没办法,拍着胸口,“你也知道我气?你能消停点吗?” 她沉默,言下之意是当然不能…… 付真言无语,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然后气呼呼地从抽屉里甩出一份文件来,啪的甩在了桌上,“你看看,对你是不是有用!我不知道你到底跟制假玉的有什么仇,但是你能不能把你心中想的说出来?让我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那样去乱撞?” 叶清禾拿起那本资料,随手翻了几翻,不得不佩服付真言,这个人,像一只黑鹰,有着极敏锐的洞察力和反应能力,也有着极强的韧性,仿佛只要他努力,就能做好任何事。 比如,这本资料,就罗列了好几个制假玉的集团,她在那些名字和照片上浏览,为他的 能力而惊叹。 “这些资料全部属实,可是没有证据,赌石是这个地方的文化和特色,假石的存在有它根深蒂固的各种因素,不是你一个弱女子就能拔掉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付真言恨不得弄个笼子把她囚起来,以免她再如此地不安分下去! 叶清禾默然听着,她当然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也没有颠覆整个赌石市场的能力,更没有清楚假石现象的能力,她比谁都清楚她处于什么境地,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而已,调查不清真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付真言,谢谢你,如果没什么其它事情的话,我就走了。”她站起身来,把资料还给他。无论这资料是否有用,她都不会告诉他,她始终不希望无辜之人被牵涉到这件事情里面来…… “你……”付真言被她给气到了,拳头在桌子上一捶,“清禾!我现在警告你,还有最后半年你就要毕业,你给我好好念书,好好拿毕业证!好好嫁人!别再整这些破事!两年了,你不是什么都没做成吗?你还不甘心?” 她脚步只略略一停,继续她往外的步伐。 “清禾!”付真言又急又怒,冲着她背影警告,“叶清禾!我只要再看见你在赌石场里乱说一次话,我马上把你关起来!绝不放你出来!” 付真言的咆哮声一直回荡在耳侧,她却坚定地走出了他的赌石店。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付真言的赌石店还算经营得不错,这两年并没有亏损。 脑子里盘算着一些事情,打算慢慢走回住所去,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身边,有人从车上下来,礼貌地对她说,“叶小姐,久闻大名,我们老板有意和你一谈。” 叶清禾看了下车牌,交谈,也是她想要的,只不过谈话的地点…… 她环顾四周,“去那边那家咖啡厅吧。” “行!”对方爽快地答应。 她先进去,选了个座儿坐下来。 而后,便有穿着考究的男子在一干人的陪同下进来了。 她笑了,“这位先生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要先生出动这许多人来防卫?事实上,要防卫的人是我吧?” 那人手一挥,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 叶清禾打量着这个人,三十四五年纪,精干讲究,头发纹丝不乱,衣服更是没有一丝褶皱,若非她知他不是善类,倒是挺符合钟佳宜口中那些小说里多金大叔的形象…… “叶小姐你好,在下姓瑞达,能与叶小姐结识,实属荣幸。”瑞达在她对面坐下,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叶清禾接过,脑中闪过一行字,来自付真言刚刚给的资料:瑞达,成徽公司二把手,玉石界行家,老板宋成徽。 “你好。”她不畏不惧地说。既然来找她,必然已经了解她,所以自我介绍什么的她直接给省去了。 那人笑了,“叶小姐如今可是我们这小城的风云人物了,眼光只准瑞某佩服之至。”他说着话,目光却在她腕子上的镯子一扫而过。 叶清禾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哪里,我只是个小辈,而且还是女流,要跟前辈们学的很多很多,不知道瑞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瑞达呵呵一笑,“瑞某是以一颗求教的虔诚之心来找拜访叶小姐的,同时,对于年轻一辈中出现如此之人才也十分爱惜,听闻叶小姐的专业是中文,可瑞某倒是觉得叶小姐对玉石更有兴趣不是吗?所以,瑞某便没有自知之明地来求才了,不知道叶小姐毕业以后可有心来本公司?我们一起来探讨这玉石的奥秘,叶小姐意下如何?” 叶清禾盯着名片,而后抬头一笑,“这个……未来如何我还没有深思熟虑过,对于玉石我也只是一时有兴趣而已,是否将它作为以后从事的职业,我还真要好好考虑一番。” ———————————————————————————————— 今天一整天监考~~~呜呜呜 第184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之子于归,妆罢画眉。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84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之子于归,妆罢画眉。 “那是自然!毕竟这是大事!叶小姐回去跟家人好好商量一番再做决定不迟。ai緷赟騋”瑞达放下一张钞票买了单,起身准备离开,目光却再一次落在她的手镯上,笑道,“叶小姐的镯子是个好东西,在l市这个人吃人的地方,还是不要轻易露财的好,或者……叶小姐有恃无恐?” 叶清禾波澜不惊,微笑,“谢谢瑞先生提醒。” 瑞达走了,车亦驶远,叶清禾坐在咖啡厅里,左手手指不经意地摸着右手手腕上的手表,陷入沉思,耳边,一个声音在回荡…… 第二天离开l市,回到大理。 最近穆川在大理撰写课题论文,她这个学生似乎在学业上懒惰了些…… 正月刚过,大理的花灯歌舞会才结束不久,走在d学院的校园里,似乎还能感受到花灯歌舞会那日的热闹喧腾,在l市紧张的心情略略放松下来。 因为调研的关系,穆川通过在学院执教的朋友在学院长期租了宿舍,以便在云南时有个固定的落脚点铌。 叶清禾毕业在即,论文答辩的内容就是穆川的课题,可是,她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通融的对象。 她的宿舍在穆川隔壁,打算先去穆川宿舍问声好,再回自己处整理论文资料。 敲开了门,穆川见了她便微笑,“回来了?你啊,对玉石太痴迷了些!” 她流露出天真的模样,“我爸痴迷啊!我受爸爸影响太深了!”对于自己一次又一次前往l市的行为,她给穆川的解释是喜欢玉,喜欢透过原石的表象看穿其价值的心跳的感觉,并且发誓,她只小玩怡情,绝不会大玩。 穆川对她沉稳的性格一向了解,也曾陪她去玩过多次,发现她果然都是小玩,也就相信了她。 “这一次有什么收获?”穆川笑问她。 “一无所获!有块料我看得不太准,没敢投,被别人押走了,结果开出来是个极品!”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丝毫没有错过极品的痛心疾首感。 穆川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心中更安,她这样不计利益和得失,才让人放心,否则,玩玉石这种事风险实在太大。 叶清禾和穆川聊了些这次去l市石场的见闻,刚准备回隔壁去,门口出现一道亮丽的影子。 穆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开着门的,所以来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清禾,同时,清脆的声音响起,“清禾,我正好找你呢,你宿舍门关着,我就想是不是在穆老师这儿啊,果然呢!” 这个脆生生的声音唱歌很好听,尤其唱《蝴蝶泉边》,唱出来的意境生生就是一副大理三月的风景,这声音的主人是d学院艺术专业声乐老师王雪。 “王老师好。”叶清禾温文有礼地跟王雪问好,同时冲穆川眨了眨眼睛,王雪说来找她,是真的吗?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穆川是个面子极薄的人,在叶清禾这个学生面前,当即面色就有些泛红,对王雪道,“清禾在这里呢,你找她有什么事?” 哎哟!叶清禾暗暗替穆川着急,有这么问的吗?穆老师原来有时候也木得厉害…… 她决定还是识趣点吧…… “那个……王老师,我得准备论文去了,不然穆老师答辩不让我过可怎么办呀!”她故意挤挤眼睛,飞快地出了穆川房间。 “这鬼丫头!”穆川在她身后笑斥。 如今这情形,叶清禾很为穆川高兴。自从祖祖离开以后,穆川始终不能从怀念中走出来,最近穆妈妈托人安排的相亲越来越频繁了,只要一回北京必然有一波又一波的相亲等着,穆川已经怕回北京了。 这种情况,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有所改变,王雪虽然是声音老师,可是舞蹈也极佳,犹记d学院新年汇演,王雪一支孔雀舞,惊若天人…… 逝者如斯,总有一个人会承载着天上之人的祝福,接替她继续爱下去…… 她虔诚地希望,她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幸福着并且永远幸福下去……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登陆qq,习惯性地便去找那个嘴熟悉的头像,习惯性地去读他的签名是否改变。   只是,这两年他的签名就没变过,始终写的是:之子于归,妆罢画眉。 这两句,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她已经记不得了,每次看到,眼前便浮现出女子出嫁,丈夫俯身为其画眉的画面。 当然,这画面里的丈夫是他,至于女子……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极美的一副画面了…… 然而,两年前就听姜渔晚把他和郭锦儿的婚事提上了日程,上次回家据姜渔晚言,似乎是在办订婚了,不知道是否已经办了,想来离这妆罢画眉的日子不远了吧…… 邮箱弹出来件提醒,自然也是他发来的邮件,话说,如果不是隔那么十天半月他写封邮件来,就凭着这几年不动的签名,她真要怀疑他的qq是不是从来没登陆过。 点开邮件,“妹妹”两字称呼跃入眼帘,她微微一笑,如清风扑面,继续读下去。 长长的一封信,写了他最近的情况,已经离开之前的律所了,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律所,事业刚刚起步,每天都过得充实而忙碌,可是,并没有忘记好好照顾自己,而后,便向她汇报了每天的作息。 她那些话语,微笑始终不曾离开过唇际。 她知道,他从不会让她失望…… 说完他自己,他又提到小三子。辰安的眼睛早已经复明了,这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是,小三子开了个娱乐公司,也以不可小觑的势头迅猛发展起来。 真好啊…… 最爱的,便是读这样的文字,看着每个人都幸福的文字…… 最后,他问她近况如何,南方的水土有没有将她养胖一点?穆川对她好不好?快毕业了,工作有什么打算?下次回家别越长越像宁子了! 像大哥?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是去年九月,在云南晒了一个夏天的她,回到北京肤色深了好几个层次,当时一见面,他就错愕了,是认不出她了吧?而后便幸灾乐祸地叫她“黑妞”…… 两人同时笑了,黑妞是他们念书时小卖部卖的一种软糖呢…… 后来,她便住校,今年寒假出来,过年也没回去,这大半年的,就没见着了…… 她和他之间如今这样的状况,真的很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曾经有过的痛楚,那些自认为痛到极点的伤,在时间的流里,渐渐治愈,不见时,或可挂念,偶尔见面,相逢一笑,一切都淡淡的,知道彼此原来都可以过得这么好……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写回信。 她的回信一贯简单,就跟写便条似的,远没有他的这么长篇幅。 二哥: 见信安好。 在云南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停留的时间越长,我越喜欢这个地方了,喜欢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叶,喜欢这里终年的阳光,干净的空气。所以,关于毕业打算,我会将云南作为长久居住之地。 二哥,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云南的饮食很符合我的胃口,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吃了两碗饭呢!上次见我,你不是说我黑了吗?黑了,其实也健康了,对不对?而且你都没发现,我不仅黑了,而且胖了,如今,我还在想着减肥呢,因为去年的衣服穿不了了…… 至于穆老师,他一直对我很好,现在对我更是照顾有加,有他在我身边,二哥真的不用担心我的…… 最后,祝二哥的事业蒸蒸日上,清禾等着二哥成为京城第一律师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写到这里,就是结束了…… 她重重地按下惊叹号的键,然后点了发送。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在伏案工作,还是在外奔走,这封邮件发出去,他能马上收到吗?无论怎样,她和他,终于是越来越远了,可是,却并不悲伤,真的…… —————————————————————————————————————— 期末,真是忙死了啊啊啊啊! 第185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我们以为我们不会分开 腹黑律师太危险,第185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我们以为我们不会分开 穆川要返京,叶清禾这一回没有跟着一起去,她已经决定,答应瑞达,进成徽公司。ai緷赟騋 穆川对于她的决定表示了纵容,笑着摇头,“你啊,最终还是选择了玉石,你这样多才多艺的一个人,无论是书画,还是文学,以及你自己念了四年的法律,都足以成为最专业的人才,哪一项都足够你谋生,我一直都在替你犯愁,毕业要选择职业了,你会不会有选择困难?如今倒好,你轻轻易易就做出了选择,还哪样都不是,我说你这七年,算不算白学了?梵” “怎么会是白学呢?我在穆老师这儿不知道学到多少东西!穆老师曾经说过,学习是为了丰富自己的人生升华自己的灵魂,不是吗?”叶清禾笑道。 穆川也笑了,叮嘱她,“一个人在云南要好好照顾自己。” 王雪一起来送他,听后笑着承诺,“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清禾的。铌” 穆川在两个女人的目光中离开,叶清禾和王雪回了d学院,可是,并没有让王雪来照顾自己,而是很快搬到了公司附近一所她事先找好的房子里。 穆川和王雪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潜心研究,专注专业,对外界的事自然不那么敏感。叶清禾想,这是他们比较容易相信自己的原因之一吧,这样也好,她原本就把所做的一切当成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不希望牵扯任何人进来,包括付真言,可是,付真言却…… 在成徽公司转眼就工作两个月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地进展,更无法接触到成徽公司高层和内部的信息。 成徽公司算是做得比较成功的玉石公司,有它旗下的数个赌石场,也出售石料给全国其它城市的赌石场和玉石商,自己公司还有玉石加工厂,出售玉石成品。 她的工作,就是给玉石做鉴定,鉴定玉石的品质和价值。这样的工作,所见到的全是正规的程序和能上台面的东西,如果不是付真言给过她资料,她甚至要怀疑,她盯错目标了…… 不过,她历来是个沉稳的人,如果真相那么容易接近,那么也就不能称之为真相了。 她一如既往地像平时一样工作,跟每一个同事都友好相处,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渐渐地熟悉着仓库、市场、发货、财务等等相关方面的同事,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甚至,连宋成徽的面也没见过。 只是,她始终觉得,这世间的人和事,无论它多么强大,它都会有弱点。就好像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无论多么绝顶的高手,都会有命门,只要找到命门所在,那销毁这高手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所以,她得静静等待。除非这成徽公司真的像它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毫无问题可言,但,只要有问题,就一定会有它的死穴存在。 她的等待倒是没有错的,瑞达再一次来找她,亲自光临她的鉴定办公室。 “怎样?叶小姐对工作环境还满意吗?”瑞达没有上司的架子,和她说话还算和蔼可亲。 “还行,不错。”她笑着回答。 “实习期快要过了,等过了实习期还会给你涨薪水,好好干!”瑞达表现出对她的工作十分满意的态度。 她不动声色,“谢谢瑞助理。” 瑞达,是成徽公司老大宋成徽的助理。 瑞达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的手腕,而后笑道,“叶小姐今天没戴镯子?” 叶清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腕,镇定地道,“那东西我原本也不爱戴,只不过我从小有点儿迷信,相信玉这东西是有灵性的,戴上了便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不轻易取得,不过,斟酌再三,觉得上回瑞助理的提醒很有道理,加之如今在这工作,难免在车间敲敲打打的,怕毁坏了,就没再戴。” 瑞达呵呵一笑,“玉有灵性?我从前倒也听过这说法,尤其像叶小姐那个羊脂白玉镯,如此极品,定然是叶小姐最爱,我倒有些担心我今天要失望而归了……” 叶清禾眼皮微微一跳,微笑自若,放慢了语速,“瑞助理的意思是……” “我想买叶小姐的玉镯,价钱好商量。”瑞达面色平静地,却抛出一句惊人之语。 叶清禾心中闪过一丝冷笑,表面却极度吃惊的样子,“瑞助理……” 瑞达微笑点头,“没错,我要买,我也知道这个镯子的价值,知道它的意义,叶小姐可以考虑考虑,不急着给我答复。” 瑞达给了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请她吃饭,问起镯子的事。 这个镯子,原本叶清禾就是用来做文章的,三天,不过是想演得更像一点…… 所以,瑞达问起时,她仍然是不舍而为难的表情。 “叶小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瑞达似乎对这个镯子存了势在必得之心。 叶清禾便道,“瑞助理既然对这个镯子如此看重,那么必然也知道这个镯子的故事……” “故事?”瑞达微微一愕。 只这微微的一个错愕,叶清禾便明白,真正想买这个镯子的人,不是瑞达…… 她微微一笑,“是的,故事。” “是的……故事……”瑞达重复着她的话,恢复了自然,“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怀着满腔诚意来跟叶小姐谈,希望叶小姐能割爱。” “我是爱玉的人,深谙爱玉者的心,这东西单单的一件放在我这里,也体现不出它存在的意义,若真有赏识它之人,我愿意让出,不过,我有要求。”她道。 “什么要求?”瑞达眼里升起欣喜之光。 “我要和真正的买主谈。”她盯着瑞达道。 “叶小姐……”瑞达本想说,他就是真正的买主,可是,对上叶清禾的眼睛,便知这姑娘虽然年轻,但是聪明异常,不是那么好欺骗,显然她已经确定了自己不是真正买主才会这么说…… 于是改了口,“既然这样,叶小姐先用餐吧,我们改日再谈。” 叶清禾知他做不了主,也不急在这一时,安安心心开始用餐。 当天,瑞达亲自送她回到她所居住的地方,很礼貌地告辞,无半点失礼之处。 晚上,她一时难以入眠,上了会网,苏芷珊给她留了言:清禾,你真的留在云南了吗?下月回不回来? 她想起,自己留在云南的事只跟萧家人说过,还真没告诉以前的朋友,苏芷珊问她下月回去是有事吗?或者,她和王哲要结婚?毕竟,这毕业都快三年了…… 于是她回道:有事儿吗?是不是终于要和王哲办喜事儿了? 没想到,苏芷珊却是在线的,马上就回复了:不是啊!你不知道?你二哥要订婚了!都登报了! 登报?她在云南,若没人告诉她,她上哪去看北京的报纸?不过,二哥和郭锦儿也确实该结婚了!只是,她觉得意外,萧伊庭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啊……更何况,他也不是明星名人,结个婚登什么报? 然而,转念一想,二哥不是这样的人,不代表别人不是,结婚乃人生大事,一辈子一次,张扬点也无可厚非。 她发了个微笑过去,假装早已知道:哦,你说二哥啊!我还以为你和王哲结婚呢!可能我不会回来,刚工作就请假不好,他们正式结婚的时候我再回来吧。 她盯着自己发出去的那个微笑,忽然觉得很傻很假,有一种人,就是在难过的时候还死磕着要微笑的人,说得好听点叫假装坚强,说得难听点是不是叫作呢? 可是,笑也好,难过也好,作也好,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不管怎样,她在云彩之南的地方祝福他…… 而后,苏芷珊就发了个悲伤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 苏芷珊唉声叹息:清禾,还记得高中那会儿吗?那时候的我,以为我们四个人永远也不会分开…… 但凡叶清禾迟钝一点点,她或者会认为苏芷珊的叹息是为她的远居云南,因为苏芷珊所说的四人只有她远离了…… 可是,她偏生是一个感觉灵敏还有那么一点点聪明的人,马上意识到,苏芷珊这个感叹只怕与王哲有关…… 难道,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吗? “苏苏,是不是你和王哲出问题了?”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苏苏连续发来两个表情,一个滴汗,一 个是哭泣…… “清禾,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他对我跟从前不一样了,我不想去求证什么,我怕求证出来的结果我承受不了,我宁愿糊涂着……” 叶清禾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清楚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哲是否真的辜负了苏芷珊?不清楚事实真相之前她不敢妄言,但是,她始终相信王哲的人品和他们之间那么多年感情,如果苏苏和王哲之间还经不起考验,爱情这二字真让人不敢再相信了…… 她还在犹豫着怎么说,苏芷珊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清禾,我不想待在家里当煮饭婆了,我想走出去。 这点,叶清禾是绝对赞成的。 从一开始,她就反对苏芷珊放弃了自己的世界,把自己关进只有王哲的狭小圈子里。 于是马上回道:苏苏,这个想法很好,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优秀的女孩,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女子,不管你和王哲怎么样,拥有自己的生活就什么都不怕。另外,还是不要轻易怀疑王哲吧,你们这么多年的经历,谁能超越?谁能取代他心中的你? 苏芷珊听了她的话似乎心情好些了,两人又谈了许多,大多都是叶清禾给她分析她的生活和感情,然后鼓励她。 和苏苏谈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马上给王哲打电话,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k歌的声音,和王哲模糊不清的一声,“喂?” “王哲,我是清禾。”她说。 “等等,我出来接,好吵。”王哲说着,不多时,歌声便消停了,寂静一片。 “王哲,你在哪?”她问。 “在外面应酬呢,跟客户。清禾,你还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亏得芷珊成天念着你。”王哲在那端说。 叶清禾心中略安,能把苏苏时时挂在嘴上,或者还不至于像苏芷珊说得那么糟糕,于是道,“我刚刚还在q上跟苏苏聊了呢,她好像不太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没给我打电话呀?还是我没听到?你等等,我查下记录。”王哲说着就要挂电话。 叶清禾心里又安定了几分,王哲还是很紧张苏芷珊的,或者,真是苏芷珊敏感了吧…… “王哲,她没打你电话,就是跟我聊的时候提了下,也没什么大事儿,她怕影响你工作。”她替苏芷珊“体贴”了一把。 “哦!那我也得回去看看!你没啥事儿了吧?” 叶清禾笑了,王哲这是急着挂电话了呢,分明还是从前那个苏芷珊一打喷嚏就会紧张得四处买药的王哲啊…… “没事儿了,下回再聊!”这个小小的试探,算是达到心中所愿了吧…… 王哲和苏苏,一定会好好的!她这么坚信着!眼前又浮现出苏芷珊发过来的那行字:我以为我们四个人永远也不会分开…… 呵,还是那句老话,天底下怎么会有不散的宴席呢? 坐在电脑前,陷入神游的状态,窗外是浓墨一般的黑夜,“之子于归,妆罢画眉”八个字黏住了她的目光…… 忽的,那个灰暗的头像突然亮了! 她心头突突一阵狂跳,这可是近三年以来,他的头像第一次亮…… 她握住鼠标,放在了头像上,可是,她没有点开。 她屏住了呼吸,这许久以来,第一次感觉跟他如此贴近,尽管隔着千山万水,可是,她知道他在,就在电脑那一端,隔着的,仿佛只有一次呼吸的距离…… 而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他的头像又迅速灰暗下去…… 她憋着的那一口气,也缓缓呼了出来,心绪恢复宁静…… “笃笃笃”,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她背心一寒,快速地关了电脑站起。 透过猫眼往外一看,楼道的灯亮着,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萧伯伯?! 她赶紧开门让他进来,萧城兴身后并没有人,他是独自一人来的。 “萧伯伯,您怎么来了?”她略略有些紧张,给他沏茶。 “ 丫头,你别忙,用不着!”萧城兴坐下来,打量着这房子。 叶清禾将一杯热茶送到他面前,笑道,“萧伯伯,我是个俗人,不懂品茶,所以可没有家里那么好的茶叶招待您,您就将就着吧……” “家?”萧城兴笑了笑,“你倒还记得你的家在北京呢!?” 怎么听着有些幽怨的味道? 叶清禾忙道,“萧伯伯,清禾可是一直把北京当成家的,清禾要谢谢萧伯伯成全清禾的任性,放任清禾在喜欢地方做想做的事,可是,这里终究只是他乡啊,清禾哪天玩累了,还是要回家的……” 萧城兴看着她,似在深思,而后果断地道,“嗯!是吗?萧伯伯没那么好!今天就是来终结你的任性的!马上跟我回家去!” “……”叶清禾没料到萧城兴是为这而来,“萧伯伯,不要啊……清禾还没玩够呢……” “清禾,你说你是在玩吗?喜欢玉石,想做跟玉石有关的工作,萧伯伯很高兴!你来咱们自己家啊!你难道不知道咱自己家就是做玉器的吗?还不够你折腾?” 第186章 不负相逢 不负别离: ……”叶清禾自然知道萧家就是做玉石生意的,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跟萧家的玉石有半点瓜葛,就连她当年十六岁的时候陪着江之永去选个小小玉章,都没有去萧家的玉石商场…… 不是她要和萧家撇清关系,而是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她不想连累到萧家任何一个人,更不想萧家因她而损失一分一厘…梵… “怎么?瞧不起萧伯伯的公司?不够你折腾?”萧城兴故作不高兴。舒悫鹉琻 “不是……”叶清禾完全没想到萧城兴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l市,近三年来,萧城兴给了她最大的自由空间,任她云南北京飞来飞去都不过问,这会儿怎么会插手管她的事呢?他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难道……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管怎样,到了这个关头,就是绑,她也不能被绑回去…铌… “萧伯伯,我不想回去……我真的很喜欢云南……这里的气候和风景让我无法离开,还有我爱玉石,可是不仅仅爱萧伯伯店里那些成品,我更爱玉石从原石开出来时的那种心跳,萧伯伯,让清禾在云南在留几年好不好?”她努力地游说着萧城兴,只是,看着萧城兴的脸色,好像不太那么容易被说服。 果不出所料,萧城兴听了她的话,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她,“不好!云南的空气和风景?玉石开出来的心跳感?这些都如此重要吗?比萧伯伯这么多年对你的恩情还重要?你是这么不感恩的人吗?” “不是……”叶清禾惊讶地看着他,她来萧家第九个年头了,萧城兴一直如他所说的那样,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从不提恩情两个字,她相信萧城兴的为人,绝不是施恩求回报,而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带回去的手段…… 萧伯伯为什么这么坚决?她愈加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只是事到如今,她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回头,同时心中亦被深深感动。 她身子一矮,轻轻地跪在了萧城兴面前,“萧伯伯,清禾斗胆了,这一次无论萧伯伯说什么清禾都不会回去,就算萧伯伯将清禾带回去了,除非将清禾关起来,否则清禾还是会跑回来的,不,关起来也没用,除非打断清禾的腿,那样清禾就安分了……” 萧城兴没想到她会跪下,一时也愣住,几分忙乱地扶住她,“你这孩子!快起来!好好地跪什么跪!” “不!萧伯伯!跪天跪地跪父母,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萧伯伯是清禾的父亲,清禾该跪的,谢谢萧伯伯这些年对清禾的宠爱,可是,清禾贪心了,还想请萧伯伯在宠一次清禾,只此一次!待清禾玩够以后,一定回北京好好侍奉萧伯伯,一天也不离开萧伯伯,像真正的女儿那样敬孝道,无论萧伯伯说什么清禾都遵从,再也不违背萧伯伯的话,行吗?”叶清禾在萧城兴面前说得真情流露,楚楚可怜。 萧城兴一个大男人,被这样的她说得实为动容,脸转向一边。 叶清禾见他有所松动,又拉了拉他的裤管,快要哭出来了,“萧伯伯……” 萧城兴皱了皱眉,“什么一天也不离开我!诳我呢?不嫁人了吗?一辈子守着我这糟老头子?” 叶清禾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心中一松,抹去眼角的泪,“谢谢萧伯伯!清禾不嫁人!一辈子陪着萧伯伯!” 萧城兴听着,眼神微微一晃,“这可是你说的!一辈子不离开萧家!” “嗯!我说的!”她猛烈点头。 萧城兴看着她这般坚决的模样,眼睛里又暗了暗,叹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 说完把她拉了起来,自己也起身准备离开。 “萧伯伯,谢谢您成全清禾……可是……别告诉二哥……”她不知道萧城兴是否听得懂她这句话,如果听懂了,那就代表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而萧城兴扳着脸,僵硬地点头,“嗯……” 她眼泪一涌,差点又哭了,这么厚重的父爱啊…… 情不自禁倚进萧城兴怀里,“谢谢萧伯伯……”她相信萧伯伯不会跟二哥说的,因为,保护一个人,是她和萧伯伯共同所想之事吧…… 萧城兴扬起巴掌,似乎要用力在她头上拍一巴掌,可是,落下来,却轻轻地,在她头发上一碰,恨声道,“我真想要把你绑回去!” 叶清禾在萧家多年,从来不声不响,尤其在长辈面前,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几乎从没和人有过这么亲昵的时候,萧城兴一时不习惯,可是也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父女间情感的交流,轻轻抱了抱她。 短暂的温馨之后,萧城兴走了。 临走,叶清禾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萧伯伯,帮我……祝福二哥,订婚快乐。”后来一想,萧伊庭未必知道萧城兴来云南了,这话原是多余…… 萧城兴听了,却只是叹息了一声,点点头,便真的离开了…… 叶清禾正常在成徽上班,闲暇的时候仍然会去各个赌石场玩,偶尔还是会戳穿别人场里的假原石,直到瑞达也看不下去了,某天叫住她警告,“叶小姐,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去干那糊涂事呢?” “呃?”叶清禾故意装着不明白。 “你这是断人财路,要遭人恨的!你就不怕人报复?” 叶清禾眨了眨眼,很是天真的样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这么赚黑心钱的财路,断了也罢!” 瑞达捏了捏太阳穴,“言尽于此,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去了!” “……”叶清禾笑了笑,“瑞先生来找我,不仅仅是来劝的吧?” 瑞达放下捏额头的手,笑道,“你倒是灵透,就是有点迂!走吧,我带你去见玉镯的真正买主!” 来了…… 叶清禾暗暗心跳,双手搁在办公桌上,下意识地玩着手腕上的手表,“好!是不是我们公司老大?” “去了就知道了!”瑞达没给她回答,转身领路。 叶清禾跟了上去,可是瑞达并没有带她出公司,而是往着更高层办公室而去,她心中知自己没猜错,很有可能就是去见老板的。 在总裁办门口,瑞达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进去,对立面的人说,“老板,叶小姐带来了。” 叶清禾细细地听着“老板”这两个字,有些失望…… 而后门大开,瑞达请她进去。 她稳了稳心神,步入。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总裁办公室,平时是无法靠近的……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双手十指交错,搁在办公桌上,她第一眼便去看这个男人的手…… 没有…… “叶清禾小姐?”那人说。 叶清禾洗耳聆听,“是。”这人的声音……倒有些特别…… “请坐。”那人朝办公桌前的椅子伸手。 叶清禾端坐了下来,瑞达亲自上了茶水,叶清禾闻着那茶香,不打算轻易喝…… “在下宋成徽。”那人道。 叶清禾莞尔,“原来是老板,久仰。”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也微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可久仰的?倒是叶清禾小姐手里那个玉镯,我仰慕已久,真心求购,价格上叶小姐不必担心,宋某绝不会欺负小朋友。不知叶小姐回去,跟家人商量过没有?这个玉镯打算转让否?若有此意,出让的价格又是多少呢?” 叶清禾目光微敛,注视着宋成徽,“宋先生,我并没有家人……” 宋成徽倒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仍然高深莫测的笑着,看不透底细。 “那么叶小姐自己的估价多少呢?”宋成徽又问。 叶清禾笑着摇头,“这么笃定就问估价?看来宋先生认为我一定会出让?” 宋成徽笑笑,没有否认,“说你的条件吧,我知道不是钱的问题。” 叶清禾微微点头,“好,既然宋先生爽快,我也不拐着弯儿了,镯子我可以给个价转让给你,但是,宋先生必定知道这个镯子的故事。” “当然!若不知道,我也不会愿意出高价甚至天价来收购这个镯子了。”宋成徽十指松开,换了个姿势,右手五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瑞达,你也来给我听着,免得下次有人问起你,你给我丢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妄称于是专家了!” “是。瑞达认识浅薄。”瑞达虚心地低头倾听。 “这镯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问情。跟这镯子一套的还有另外三件,分别叫问心、问世、问三生……”宋成徽不急不缓地,把乾隆那个故事讲了一遍。 叶清禾略显惊讶,“原来这个故事还真有其事?” 宋成徽看着她笑,“若不把这镯子的来历说出来,你会答应把它转让给我?” “呵呵,宋先生果然睿智至极……”叶清禾赞道,“那么,我也就说说我的条件吧。宋先生既然知道这个故事,那么同为爱玉之人,想必能理解我一个文艺范的女子对这种浪漫主义故事完全没有抵抗力,对这套玉饰也充满了好奇心,所以,我的条件就是,要转让可以,我想亲眼见一见另外三件,以满足我对这套玉饰的向往……” 宋成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的深意又多了几层,而后笑道,“叶小姐,这个条件……” “这个条件应该不算过分吧?”叶清禾截住了他的话,道。 宋成徽笑了,“还真是……有点过分了……” “那……宋先生随意。”她淡淡的笑着,她不急着卖镯子,至于对方急不急着买镯子,她也不确定…… “这样吧,吃饭时间到了,我们先去吃饭。”宋成徽道。 “现在就走吗?”叶清禾故意问了一句,而后倾听他的回答。 “走吧!叶小姐请!”宋成徽答道。 走吧……走吧……走吧…… 这个声音,在叶清禾脑海里不断回放…… 和记忆中某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走吧,老板……” 走吧…… 那个声音太深刻太深刻,以致于刻入了她的灵魂,让她永生难忘…… 办公桌的遮挡下,她轻握了拳,脑海里嗡嗡直响,连心口都有电波似的,一波一波往外扩散,她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莞尔的微笑自她唇边漫开,“好,那先走吧……” 宋成徽诚心买玉,倒是尊重她的意思意见,问她想去哪里吃饭。 她提议去某个西餐厅,说自己更偏爱西餐。 一行三人便来到叶清禾所说的西餐厅,要了一间单独的包间。 宋成徽算是盛情款待她,点了丰盛的一顿,还开了一瓶红酒。 叶清禾说自己不胜酒力,只举杯和他喝了小小的一口。 整个用餐的过程,宋成徽便不再提玉镯的事,只说些云南的风土,谈吐甚是幽默,这顿饭吃得看似十分轻松愉快。 最后,瑞达买单,有服务员拿了评价器过来,对宋成徽说,“先生您好,麻烦您对我们餐厅的服务做个评价。” 宋成徽虽然不太乐意做这事,不过,还是很有风度地在评价器上按了一下。 用完餐后,宋成徽还是把叶清禾送了回去,最后对她说,“叶小姐的镯子,我真的很有诚意买,这东西算是有点儿宝贝,我也没那么幸运全部拥有,你要看另外三件,我也办不到,叶小姐不妨将价格定高点,钱,无所谓。” 叶清禾听了,笑道,“正如您所说,钱,真是无所谓的。可是,这羊脂白玉原是一套,我特想一睹整套是怎样的,而且,所有爱玉的人都会爱上它们,我那么喜欢它,没有卖掉它的理由,若非说理由的话,只有一个,那就是能让这四个凑成一套,而我自己此生是没有这个能力了,所以,若别人有两件或者三件,我倒是愿意成人之美,也算全了我自己的心愿,若宋先生没有,那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谈的了。” 宋成徽脸色微微一暗。 “宋先生,再见。”叶清禾下了车。 瑞达将车开远,宋成徽坐在车内打电话,那边传来悠远的声音,“见过了?” “见了。” “谈得怎样?” “她要见另外三件才肯卖。” “理由?” “她说,她自己很喜欢,不在乎钱,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四件凑成一整套,如果她要卖,只会卖给拥有其它三件的人。” 那边传来短暂的沉默,而后响起慢悠悠的声音,“嗯……封一诺的女儿,萧城兴的养女……确实不缺钱……” “那……怎么办?” “稍安勿躁,跑不了……” 宋成徽收了手机,对开着车的瑞达说,“瑞达,我怎么有点不安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板,您多虑了吧?是不是最近太紧张了?”瑞达回答。 宋成徽没再说话,眉心凝成一个结,陷入沉思。 —————————————————————————————— 夜,浓墨一般黑。 成徽公司的大楼里,进入一高一矮两个黑影。 该公司的保安系统堪称严密,可是,并没有难住这两天,高的那个手中持有的磁卡一路进门禁电梯,畅行无阻,直到最后的总裁办公室门前,他不再用磁卡,而是伸出手指按在了指纹锁上。 随着轻微的感应声,门开。 矮个儿眼睛一亮,闪身进入。 第187章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跟我结婚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了,只是这指纹锁挡住了他们的路。 也不是没办法开这锁,可宋成徽这个老狐狸这锁别有蹊跷,但凡不是正常方式开锁,警报器都会响,所以他们来过,但是放弃了…… 今天,终于有了宋成徽的指模,他才能顺利进入办公室。 矮个儿迅速跑到了办公桌后,启动了电脑仿。 电脑有密码,可是并没有难倒他们,矮个儿飞快在电脑上操作着,一番努力之后,密码被清除。 文件一个个被拷了出来,电脑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欣喜而兴奋,“许警官!成功了!” 高个子的许警官也很开心,不过比她沉稳许多,轻声道,“快!” “嗯!马上就好!”她看着电脑显示的剩余时间,压低了声音,同时,一颗心砰砰乱跳。 终于,进度条到了最后,满格! 她飞快抽出u盘,交于身边的人,“陈警官,给你!走吧!” “嗯!”陈警官拉着她的手,飞快撤离。 沿着来时的原路,两人乘电梯急速下楼,即将到来的完美结束让两人又紧张又激动。 然而,当电梯门打开时,两人的心跳静止了片刻,寒意,扑面而来…… 大厅里站着的,是以瑞达为首,许许多多壮实的男人…… “窃取商业机密?”瑞达哼了一声,“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瑞达说出的居然还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叶清禾看了眼陈溢,只见他双唇紧抿,淡定如常,初时的慌乱有所平息。 而后,她看见,从大厅外涌进来许多警察,将厅内所有人包围。 瑞达一个眼色,所有成徽的人都向叶清禾和陈溢围过来,他们的目标是他俩手中的东西…… 警察围上来跟成徽的人展开了搏斗,一片混乱中,陈溢领着她从侧面逃,瑞达亲自上前来堵住了他们,陈溢要和瑞达搏斗,还要保护她,于是低声对她说,“找机会跑!” 叶清禾在陈溢身后躲来躲去,可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忽的,片刻的迟钝,没有跟上陈溢的身法,她被瑞达给踢中,并且踢翻在地,叮铃一声清响,她的手表断裂,掉落在地。 “叶清禾!”陈溢扶起她。 她忍不住去看地上的手表。 陈溢拖着她继续跑,“别看了!坏了!” 是的,她也知道这块手表没用了,可是,她戴了这么久啊,突然就这么坏掉了,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这么久以来,全靠这块手表,才让她这么勇敢…… 其实它就是一个定位仪,无论她去了哪里,陈溢都能知道…… 这,也就是之前瑞达曾揣测过的,她有恃无恐吧…… 因为有陈溢做后盾,所以她才敢那么张扬地出入各个赌石场…… 说起陈溢,跟他的相识要追溯到爸爸去世那年了…… 对于十六岁的她来说,爸爸是她心中的天,她从不相信爸爸会跟见不得光的事有关。那一晚,躲在床底下瞥见混乱的一角,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有蹊跷,而她所看见和听见的,也是唯一的线索。 天亮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安局把自己看见的、听见的和怀疑的报案。 她一个一个地,问到主管这个案子的警察,那会儿的她,身材瘦小,十六岁看起来却只有十三岁一样,但是,警察还是公事公办地接待了她,并且把她说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就让她回家。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能让警察进一步调查下去,她觉得自己提供的证据那么微小那么渺茫,而且完全不具高辨识度的特征,即便警察真的去查,也像大海捞针一样…… 她在公安局门口久久地蹲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在此时,一辆警车开了出来,还在她面前停下了,开车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察,也是她刚才见过的警察之一,好像是l市来的警察。 他看见了她,还把车停了下来,问她,“小妹妹,怎么还在这里?” l市是案发地,那 tang么他一定更能查清此案! 当时,她就是这么想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手,求他再彻查此案。 那会儿的他,是准备和上级以及同事回l市了,被她这么拉着,已有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群众驻足围观了…… 他一边安抚她,一边无奈地答应下来。 这一次,她不想让自己再像刚才在公安局里那样轻易就出来了,她想要一个能让她安心的承诺,于是,仍然紧紧抓着他不放手,“警察叔叔,那您要多久能查出来呢?多久可以给我回音呢?” 尽管,她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傻,查案哪能给限定时间的?可是,她只是不想失去这最后的希望而已。 那会儿的陈溢或者是因她的固执而无奈,又或者是被她的执着打动了吧,给她写了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小妹妹,我答应你会继续查这个案子,可是,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时候查出来,你有什么要咨询的可以打这几个电话找我,我叫陈溢。” 这样,算陈警官有诚意了吧…… 叶清禾拿着电话,终于松开了手…… 后来,陈溢回了l市,而她,则被萧城兴带去了北京,这么多年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当年家乡公安局接待她的那些警察大多已不在原来的工作岗位,她也无从去找那些人。 再后来,她来到云南l市,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的陈溢。 当年开车的年轻警官,经过几年的锻炼,已经是刑侦副大队长,对于当年给这个小姑娘许下的承诺,他有些汗颜。 小姑娘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并没有证据来证明,当年的案子已经告破,或者更多的人相信的是案卷上的结论,但是,这个姑娘却是纯洁而无害的,他答应过她的事,他似乎没有办到…… 这几年的工作非常繁忙,他忙得常常连睡觉都是奢望,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承诺,只不过,他没有尽全力去做而已,毕竟,除了这件事,他还有太多的在他看来更紧迫的案子要办理,所以,对于她的事,他也只顺带着查查,却一直无果…… 而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非但出落得楚楚动人,还如此的勇敢和智慧,居然在他这个破案能手面前列出了她破案的方案。 看着这姑娘执着的眼神,他竟然情感战胜理智地相信了她的话,不管怎么样,既然这案子有疑点,那么他就该弄个水落石出吧,而且,凭他的感觉,这姑娘性子这么倔强,只怕他如果不帮她,她也会自己单独去实施她的方案,所以,他答应了她,并且给她戴上了一块手表,以让他随时得以知道她的所在。 她居住的房子,其实也是他找人给租的,她的家里、楼道、小区,都装有监控,他希望她在她自己制定的这个以她自己为饵的方案里,她是安全的…… 甚至,她出入赌石场的时候,他也派了便衣保护她…… 就如此刻,在瑞达领着人围堵她和他的时候,他仍然要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清禾!”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往大厅门口一看,只见付真言也领了好些人冲进来了…… 她暗暗叫苦,她千方百计的不想让过多的人牵涉进来,可偏偏的,总是避不了…… 而冲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似乎不仅仅只有付真言的人了,其中有些,她在赌石场见过,陈溢也曾拍下照片来给她看过,问她:跟着她的人有两批,其中一批是付真言的人,另一批她可知道底细? 那时候,她不知道,后来,她猜测,是不是萧伯伯? 那晚,萧伯伯来出租屋找她,她便确定,必然是萧伯伯了…… 她的心愈加沉重,到底还是连累了那么多人,唯一略略感到欣慰的人,她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始终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虽然付真言和萧伯伯的卷入已经足以让她的心不堪负荷…… 付真言穿过混乱厮打的人群朝她奔来,陈溢用力将她一推,“跟他走!” 为了不成为陈溢的负担,她必然会跟付真言走的,只是,她很担心他身上的证据,会不会被抢走? 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u盘,假意不小心掉在地上,而后飞快地拾起,适逢付真言护住了她,带着她在他兄弟们的保护下,一路打出一条生路,终于艰难地出了大厅。 < p>后面有人追来,也有人如人墙般不断上去阻挡,付真言迅速将她塞进车里,自己进了驾驶室,而后开始狂飙。 “去哪里?”她问。 “大理!机场!”他毫不犹豫地说,“马上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你一分钟也别再多待了!” 她没有再说话,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的,她和陈溢找到的,只是成徽公司不法的证据,至于父亲的事,她还是没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也知道,如今的她,至少在此时,她是无法在l市待下去的了…… 车,在通往大理的路上疾驰,她想起了那些被他留在成徽的人,急问,“那他们呢?你的那些兄弟呢?” 他横了她一眼,“这会儿想起来了?”只是,这一眼之后,看见她的眼神,态度又强硬不下去,缓了眼神,“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办法!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叶清禾,你瞒着我太多事了!” 是的!她什么都瞒着他……也瞒着所有人…… 就是不想任何人因她而受伤害…… 只差了一点点…… 如果她动作再快那么一点点,那么就谁也不用连累了,但愿留在成徽的那些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宋成徽的反应真够快的。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可陈溢说,不出今晚,宋成徽一定会反应过来,果然不出陈溢所料…… 既然要谈买卖,那中国人生意场上的习惯,定然是要吃饭的,就算宋成徽不主动提出,她也会想办法提出来,而她是女子,再加上宋成徽真有诚意要买她的镯子,一定会让她选地方,那她选的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地方。 红酒杯上有他的指纹,此其一。其二,为了双保险,后来的评价器根本不是评价器,就是用来录入宋成徽指纹的,甚至,来给宋成徽录指纹的服务员也是女警察假扮的…… 她想唯一的破绽就是评价器上吧,它不是按钮的,而是平面的,这个跟指纹录入仪一模一样,没法改变。当时宋成徽懵住了,可过后真如陈溢所说,反应过来了…… 两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车窗外的夜色如墨一般,付真言的车驶上了山道,路面不宽,路况也复杂起来。 前方有车驶来,没响喇叭,也没有打灯,付真言快速地开着车,根本就没注意到,那车却忽然开了远灯,明晃晃地照过来,付真言眼神一花,这才看见有车以不亚于他的速度驶来,急速中拼命打方向,差点撞上环山护栏,幸而一个紧急刹车踩住了。 付真言没敢大意,欲继续开车行驶,却发现那车斜跨整条车道,并且已然再次发动…… 他心中暗叫不好,似乎,唯一的退路就是调头开回去…… 他尝试着倒车,然而,前面那辆车却朝他的车冲过来,他知道,再无退路。 将一个包甩给身边的叶清禾,快速地一句,“拿好!” 话音未落,车门被他打开,他抱着叶清禾飞身朝外扑出去,身体跃出车的瞬间,他翻转身体,自己的背重重撞在护栏上,叶清禾则被他紧紧护在怀里,而后,动作敏捷地连续翻滚,当他们终于站定时,看见的已是付真言的车被对面驶来那辆用力撞过之后,撞断了护栏,正朝山崖下坠去情形,而那辆肇事的车,车头也已经撞坏…… “快走!”付真言把包交给她,将她用力往后一推,推出去很远,推得她脚步趔趄,差点摔倒,而他自己在,则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那辆车的继续挑衅。 那车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尽管车头已毁,却仍然不遗余力地朝付真言冲撞过来。 付真言幸而身手还算敏捷,就地一滚躲过,那车并没有停止,也没有再以付真言为目标,反而朝着叶清禾驶去。 滚倒在地上的付真言大喊着“小心”,再一次从地上起来,搬起路边一块大石头,用力扔过去,正好砸到车玻璃,车窗破裂,如蛛网一般裂开无数条缝,玻璃却没掉落。 叶清禾在车前拼命地跑,同时从裤兜里拿出那个u盘来,对着身后的车一扬,用力往山崖下一扔,大声喊,“你去捡吧!” 那车里的司机显然被惊到了,车微微一停。 借着 这一缓的瞬间,付真言奋力跳上车顶,一手扳着车窗的边缘,一手拿着一块石头用力砸碎裂的玻璃,车仍然在歪歪扭扭地行驶,司机极力想把付真言甩下来,付真言也几度差点掉落,可最后都被他稳住。 握住车窗边缘的手渐渐渗出血来,车窗玻璃终于被他砸穿,他伸出胳膊进去,和里面的司机纠缠。 一旦分力,他便稳不住重心了,被司机甩落车顶,可是,他仍然扳着车窗不松手,被车拖着往前行。 车窗上残余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腕,血大片大片染红了他的衣袖。 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流血,他也视若无睹…… 唯独坚持不下去的,便是自己的速度怎么赶得上车?被车这样拖着,他快坚持不住了…… 终于,在司机一次大甩方向之后,他被甩掉了,一时,血在黑夜里四溅,他倒在了地上。 这一番搏斗,司机也无暇顾及一旁的叶清禾,叶清禾瞅准了时机,从付真言给她的包里翻出他的手机来,并且迅速给110打电话,她原本是想打给陈溢的,可是不知道陈溢在成徽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了,也不敢乱打。 甩掉付真言的司机发现了正在打电话的叶清禾,红了眼的他不顾一切又朝叶清禾冲过去,趴在地上的付真言见了,再度奋力而起,又一次跃上车顶,血糊糊的手伸进车窗去,这一次,被他把车门弄开了。 他把握好重心,翻身挤进了驾驶室,和司机抢起来方向盘。 那司机见他如此猛,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见车开回之前护栏断裂处,猛地一踩油门,车朝山崖驶过去,他自己则将另一侧门打开,拟从这边跳出车去,让付真言和车一起坠毁,他对付叶清禾一个女人就简单了。 可是,付真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心,也知道这时候再扭转方向是不可能的了,手一伸,用力地搂紧了司机。 于是,两个人,连同一台车,飞出车道,往山崖下滚落…… 从踩油门到坠崖,不过瞬息之间的事…… 静谧的山间,顿时回荡着叶清禾凄厉的呼喊,“付真言——”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果吗?她最不想的,却偏偏要发生…… 叶清禾傻站了一瞬,脑海里刹那间闪过无数付真言的样子,十六岁那年陪着他南下赌石,他把她从上铺抱下时有力的臂膀,她生病时他给她披上的外套,他信誓旦旦要给她分享他成功的一半,他把他俩的名字写在了情侣墙上,他义无反顾地舍弃一切来云南帮她,他无数次冲着她发脾气斥责她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做的这一切,她从来都是冷漠以对,就像一个冷血动物…… 可是,付真言,你知不知道?我的血也是热的,你做的一切我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感动,只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所以,不如把你推远,推得越远越好,然而,你为什么比我还固执? 短暂的愣神之后,她反应过来,哭着冲向崖边。 她生平,最恨生离死别,最怕生离死别,所以,付真言,你一定要活着,我来救你,我来带你回家…… 她不顾一切地一步一步往山崖下爬去。 夜晚的山路本就不好走,山崖则更加难行,下山崖则是难上加难。 她深一脚浅一脚,加之心潮起伏,天色又暗,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是山石也好,荆棘也好,胡乱地凭感觉乱踩,她不知道自己跌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多少次连滚带爬地一截路一截路地滚落,鞋子滚掉了一只,再也找不着了,她就光着脚走,手心里黏糊糊的,是流血了吧,她不知道,顾不得了,也感觉不到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滚爬了多久,后来,山崖上响起了呜呜呜的警笛声,还有人喊话的声音。 她在崖下拼命的回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崖上的人听不见…… 后来,大约是他们发现肇事时断裂的护栏了,有手电筒的光渐渐往下移,也就是说,有警察也下来了…… 她眼泪哗哗直流,继续慢慢往下走,不,是往下边走边滚…… 终于,她滚到了底,躺在了两辆汽车的中间。 爬起来,找到付真言所在,翻转的车里,那两 个人都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付真言……”她哭着轻轻叫他。 他没有反应,仍旧一动不动…… 借着月光,大概看得出来他满脸的血,颤抖着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温热的气流喷在她手指上,让她不禁泪如雨下…… 车门本来就是敞着的,她搀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拖。 可他瘫软在方向盘上,无法拖动他分毫。 她躬下身来,把他的胳膊绕在自己颈上,架着他,哭着说,“付真言,我们回北京去了,我扶你出来,你醒醒好不好?”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车里拖出来,可是弱小的她,终究无法驾着他走更远的路,连抱带拖,让他们俩稍稍远离那两辆车,只是因为害怕车会爆炸…… 当她再没有力气的时候,和他一起躺倒在地上,静静地等着警察的到来,他的头搁在她胸口,更清晰地看见他那满头满身的血了…… 她有心想擦一擦,可是,又害怕动到不该动的伤处,一时无措,再一次哭了起来 当陈溢和其他警察到达山崖底下时,看见的便是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她,和她身边血肉模糊的付真言…… 在警察的帮助下,她和付真言以及欲害他们的司机都被弄上了山崖,山崖上,有警车,有急救车,还有萧城兴也在夜风里站着,看见她的模样,萧城兴心疼地叫了声,“丫头。”而后,上下打量她的伤。 “萧伯伯,我没事,只是……”她看着付真言被抬上急救车,掩面而泣,血糊糊的手捂住脸颊的此刻,她才感觉到痛。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萧城兴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里已是一片殷红…… 他不忍再多说,只道,“先去医院吧!” 她看起来很狼狈,衣服被划破,脸上、手臂上到处是伤,到处流着血,尤其掌心里,好几处肉都翻出来了,可是,都是些皮外伤,处理后也无大碍,只是付真言,进了抢救室,紧接着便进了重症监护室,一直没有醒过来。 而那辆车的司机,却伤得更重,经抢救无效,死了。 成徽公司的相关人等,全部被抓获,经审问,对公司表面做正规生意,暗地里却以假玉谋取暴利的事实供认不讳,然而,却没有问出当年封一诺一案的真相…… 所有的证据,也丝毫显示不出成徽公司和当年的封一诺有关系…… 叶清禾再一次陷入无边的迷惘中…… 萧城兴要带叶清禾回北京,可是,付真言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安心回北京? 第一时间通知了付真真,当天,付真真就赶来了l市。 可惜,来的时候并非探视时间,她只能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大哥。 而叶清禾,对于泣不成声的付真真,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真的,无法说出口。 看着这样的付真真,她亦心痛难忍,曾经以为,十六岁那场经历是她人生之最痛,之后,定然是一颗麻木的心,可是,付真言于付真真,正如爸爸妈妈于她,痛何如哉? 她对付真真唯一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可是,付真真没有理她。 她想,付真真是埋怨她的吧…… 她理解,她自己也埋怨自己…… 付真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萧城兴也仍然逗留在l市,并没有回去。 在又一个探视时间到来的时候,付真真对坐在一边等待的她说,“拜托你别进去了吧,多留点时间让我和哥哥说话。” 叶清禾一愣,缓缓点头。 可是,她并没有离去,依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直到付真真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还在,脸色更冷淡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把我哥托付给你,请你好好照顾他,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吗?我代表我们付家谢谢你了!” 叶清禾任由她说着,一声不吭。 “你还是回北京去吧!我看见你就会心情不好,真的,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帮助我哥事业起步,也不是因为你让我哥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而是因为,你能 让我哥笑。可是现在,我宁愿我哥从来没遇上过你,对于我来说,他成功与否不重要,他是否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也无所谓,那都是只爱护我一个人的哥哥,是我无忧无虑的哥哥,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今,他在哪呢?请你把我无忧无虑的哥哥还给我!”付真真激愤之下,眼泪夺眶而出。 叶清禾看着她,也不语,只是拿了张纸巾给她。 付真真却把纸巾拍落在地,哭道,“别假惺惺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不喜欢我们家的人,既然这样,你就该离我哥远远的,为什么又要让她为你冒险?为什么要利用他让他为你送命?” 付真真原本并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警察来来往往的,终于了解到大概了,对叶清禾充满了怨恨。 叶清禾想解释她没有不喜欢付家的人,也没有利用付真言要他来卖命,可是,想到监护室里一动不动的付真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无论她怎么解释,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付家人的视线范围内,你走吧!我哥以后无论怎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害他倒下去,我要凭自己的力量让他醒过来!我再说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段话,一直在叶清禾耳边回荡盘旋。 直到后来,陈溢带来消息,付真言的赌石场发生了爆炸,真正应了那一个词:玉石俱焚…… 而宋成徽已经被抓了呀…… 陈溢说,嫌疑人已经被抓获,是成徽公司的人,据审核,一来为报复,二来,是因为付真言那里有一份不利于成徽公司的证据。 是吗?据她所知,付真言那里也就只一份名单而已,她早已过目…… 她对陈溢说了自己的疑虑,她一直知道的,除了宋成徽之外还有人,十六岁那晚在床底,她分明听得宋成徽说:走吧,老板。而那人却只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陈溢自然记得她曾说过的往事,和她的看法也相同,所以,赶来的目的是希望她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了,至于另一个人,他会继续把这案子跟下去。 她缓缓点头,要回去的,不止她一人啊…… 她在陈溢的陪同下去了医院,付真真已经知道赌石场的事,叶清禾内疚地面对着她,这一场爆炸,付真言这两年在赌石场付出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付真真冷眼对着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觉得内疚,我说过,我哥有没有钱我不在乎,有时候我宁可我们一家回到穷日子的时候,我们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叶清禾知道,付真真对她的成见无论如何消除不掉了,眼下付真言的情况又不能出监护室回北京,她只能拜托陈溢多保护付真言。 “这个不用你说,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你自己还是回北京吧,你在这也无济于事,对他的病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目标,更乱。”陈溢如是交代她。 叶清禾这次,终于没有反对——在陈溢的劝说和付真真的驱赶下,和萧城兴一起返回了北京,临走,把一张银行卡留给了付真真,那是她在这两年里赌石的全部收入…… 然而,银行卡却被付真真扔了出来,并且极尽嘲笑和挖苦:你的意思是我哥的命就值这点钱?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逻辑?用钱买命对吗?我告诉你,我们不稀罕!我哥的命也不会再卖给你!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不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就是对我们的恩德了! 叶清禾拿着银行卡,默默离开,第一次有种灰溜溜的感觉……她真的不是像付真真想的那样,用钱来买付真言的命…… 从云南到北京,短短几个小时的飞机,却如大梦一场,云南的一切,都仿似一个噩梦,如今梦醒,繁华遍地,她的心,却遗留在了梦里,打捞不起…… 当萧城兴带着叶清禾进入家门的时候,家里灯火亮堂,只姜渔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听见门响,姜渔晚回头来看,一眼看到萧城兴,喜形于色,再看到萧城兴后的叶清禾,脸色才微微一沉,不过,转瞬便笑意融融的,“哎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可把人给惦念的!” “萧伯母好。”她站在萧城兴身侧,脸上脖子上血痕结了痂,大大小小的数条,很是醒目。 姜渔晚见了不由大叹,“这是怎么了?这脸上脖子上的,你们爷儿俩是到哪儿呀?弄成这样回来?会不会留下疤痕破相啊!赶紧的,用疤 痕灵什么的涂涂!” 叶清禾没吭声,低下头来。 萧城兴开了口,“好了,别啰嗦了!先给弄点吃的,再让清禾好好休息,其它的以后再说!” “看我,真是糊涂了!云姐,云姐!”她轻柔地喊了起来,“给萧先生和清禾弄点吃的!” 云阿姨听见叶清禾回来了,开心极了,长长地答应了一声,还刻意出来看了看她。 “萧伯伯,萧伯母,我先上去换件衣服。”叶清禾提着自己的箱子轻轻地说。 “嗯,去吧!”萧城兴道。 她提着箱子上楼,并没有想过会遇到其他人,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思索过了,大哥和微微不在家里住,萧城卓应该是在上晚自习,至于萧伊庭……或者也搬出去和郭锦儿一起了吧? 然而,当她上完最后一级台阶,一转身,却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她没有抬头,只看着眼前白色长袖t恤v领的尖,微热的气息自她头顶徐徐地飘落下来,她屏住了呼吸…… 他,居然在家? 忽的,她的下巴被手指捏住,她被强迫抬头,仰视间,看入他琥珀色的最深处,里面写着疑惑和恼怒,“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跟人打架?!还是穆川打你啊?” 说完,又用手摸她脖子上的血痂,越摸他的脸色越差,“说话呀?!” “我没事,放开我,我……摔的……”她胡乱编了个理由,挣脱他的手。 “摔的?摔成这样?怎么不摔成猪头!?”他显然不信,扳着她的肩膀来看。 她偏不让,挣扎间,他抱住她的身体,手臂还有些用力…… 要知道,她从山崖上一路滚下去,一身青紫无数,他这么用力地一抱,她不疼才怪…… 忍不住便哼出了声来,他便知自己弄疼了她,立刻松了手。 她逃也似的,箱子也不拎了,直接逃回了房间,关上门。 他看着她紧闭的房门,一脸疑惑,转身下楼。 叶清禾进门也没沐浴换衣,反锁门之后直接躺倒在床上,身体陷进松软的床垫里,这辈子从没感觉这么累过……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 她惊醒过来,以为是他,不想开。 “清禾,吃饭了。”门外响起的却是云阿姨的声音。 “来了。”她答应了一声,开门。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云阿姨,可是,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高出云阿姨一大截,面色凝重,神情危然。 云阿姨进门,把饭菜搁在她桌上,笑道,“萧先生怕你累着了,让把饭送进你房里来吃。” 萧伊庭手里还端着一碗汤,也给搁在了桌上。 云阿姨送完饭就走了,他则默默站在一侧,盯着她看,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许不自在,低头默默数着饭粒。 忽的,他转身出去了,砰地将门关得巨响,她心头一跳,被饭粒呛到,咳了半天。 不过,他出去了也好,否则这房里的低气压让人受不了…… 只是,她始终没有饿感,吃了几口,喝了点汤,再也吃不下,此时也不想下楼,不想去想门外或者楼下有着怎样的脸孔需要去面对…… 依然躺回了床上,斜靠着床头,想事情,想的却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毫无逻辑…… 半小时后,门再一次被砰的撞开,有人旋风般的进来了,直冲她而来,坐在她床侧,直瞪瞪地盯着她,那目光,好似要在她身上刺个千疮百孔…… 她低下头来。 被子猛然被他给掀开,毫无准备的,被他掀起了她的衣服,那一团团,一圈圈的青紫袒露在眼前…… 她惊吓之下,忘了遮蔽,想起男女之别时,他已经将她看光光……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可从前那时小,现在他都订婚了,还对她这样,他就没想过不合适吗? 她扯下衣服,在他的眼眸里看见许许多多的情感,那纠 结的眉头,喷火的眼神,都在表明他怒火正盛,他要发脾气了…… 她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他下楼去,是问了萧伯伯什么吗?萧伯伯告诉他所有的事了?若他真知道了,必然是会生气的,她做好准备讨骂了…… 然而,身上一暖,却被一双手臂给拥在了怀里,很轻很轻,唯恐碰疼了她…… 而后,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头顶传来他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的梦幻般的迷蒙,“跟我结婚。” 她真的被吓着了,鲜见的傻傻的表情,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旧t恤,他在家里总是喜欢穿半旧不新的衣服,衣服上总是有野菊花的清香,混着他特有的熟悉的气息…… 这是,他出去这一趟,却在呼气间又多了些烟的味道,原来,这半个小时,他是抽烟去了…… “明天,我们去登记!”他语气坚决了许多,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郭锦儿……”她的呼吸里满满的,都是不可躲避的他的味道,有点令人窒息。 他有些恼了,“跟我结婚!关郭锦儿什么事?她嫁给范仲了!” 是这样…… 她觉得,他的命和范仲真是有点犯冲…… 鼻端的烟味又浓了一些…… 她依然在发呆,一些事情在她心中衡量。 他的侧脸轻轻在她耳际摩挲,胡茬扎扎地,刺着她的皮肤,很痒,很暖和。 “我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在你们心中是这么没用的窝囊废!你瞒着我!我爸瞒着我!就连付真言去了云南,我哥也瞒着我!你们是串通好的吗?看扁我就是温室里的一朵花,看扁我就是一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他既悲愤,又伤感,“不过,这不怪你们,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够好,你们才觉得我没用,原本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听见重症监护室五个字,她赶紧直起身子来,捂住了他的嘴,拼命摇头,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想起付真言,难受的劲儿一浪一浪在心里翻滚,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你没有看见……付真言的样子……满脸都是血……我现在闭上眼睛那一幕还会浮现出来,好清晰,连血腥味儿都还能闻到……一个付真言,已经让我难受极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流露真感情,除了那些起冲突的时候她还这么对着他哭过吗? 可是记不记得她都控制不住了,泪流不止…… “我怎么不可以?付真言可以做的一切,我都能做!只是……”他眼中充满了懊恼,只是他到底还是不如付真言罢了!付真言竟然会如此了解她的内心,她什么都没说,就能一发中的跑去云南,在她最危险最艰难的时候去陪了她两年! 而他这两年在做什么?在做着自认为伟大的成全和祝福! 原来什么穆川什么研究生都是幌子!可这傻姑娘,竟然还要在他问起穆川的时候故意误导他?说什么穆川对她很好会好好照顾她,这回信的语气分明就是在告诉他,穆川就是她陪伴她终生的那个人! 她这故意为之的误导就是为了让他离得远远的吧! 他才是傻蛋! 听着他的话,她另一只手也捂上来了,“不许说!不要再说了!一个付真言已经够了!不要……不要你也变成这样!我们不是瞧不起你,是因为……因为你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啊……绝不要你变成那样……” 刹那间,她听见自己的心“嗡”一声轻响,如琴弦波动。就因这一句:不要你也变成这样…… 是的,再也不要你也变成这样…… 那一瞬,眼泪再度涌然,滚烫滚烫的,是她这九年里压抑的所有…… 她的手依然捂在他嘴上,他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泪一幕一幕如雨帘覆盖,一层层冲刷着她脸上那些结痂的血痕,却怎么样也冲不干净,忽然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只那一句,“跟我结婚。” 他要跟她结婚,参与她的一切,再也不做蒙在鼓里的傻子,再也不迟到…… 他这个所谓的体育健将,在她的人生里,却总是迟到的那一个,难道不是吗?她那么美丽 的容貌,他不是第一个看见的!她的过往,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她的第一束玫瑰花,不是他送的!她的名字第一次上情侣墙,也不是和他!她带着人第一次回家扫墓,那个人也不是他!她经历了她人生中如此危险的一幕,陪着她的人仍然不是他!而他分明是离她最近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蠢的那一个!只是,他不愿意再继续蠢下去! 泪眼朦胧中,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听见他模糊的语句自她血痂斑驳的指尖传出来,不那么真切,她却肯定自己听清了…… 她哭得开不了口说话,只点点头,用力地点头…… 从十六岁来到他身边,从不曾违背过他任何的话,唯一的一次,便是考研…… 那是她的心魔,是她的关卡,是她冲不破的网…… 如今,心内那一声琴弦的波动,轻而易举便瓦解了那个关卡,解除了魔咒,撕毁了网,她依然是那个听他话的清禾,他要她怎样,她便一路陪同,和郭锦儿、穆川、姜渔晚等等人,都没有关系…… 她甚至可以忽略他心中所想,忽略一切外界的声音,她都十分明白,他们是最默契的一同走下去的伙伴。 她亦不想去猜测他的内心世界,因为,她就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存在着…… 而那个世界,不管是哪一种性质的世界,都只有她和他,她比谁都清楚…… “明天就去登记?” 他的唇微微地动着,触着她的手指,热热的,软软的,有什么东西一直窜到心里,心尖上也痒得厉害,她收回了手,渐止了哭泣,点头。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要再瞎说什么保护我的话,我是男人!” 她没说话,心底却有声音在说:不会了……因为,什么都放下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手指在她脸上那些疤痕处一一抚摸,末了,手又钻进她衣服里去,摸着她光洁的皮肤上那些细细的粗糙的印记,终是忍不住掀起她的衣服来看,那些青紫的淤痕再一次暴露出来。 她的脸渐渐红了,到底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和坦诚,扭动着要遮掩,他皱起眉来,“真丑!以后怎么带得出去!” 她倒是笑了,泪光闪动中,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皱起的眉,她在他身边的日子,从来就没美过,再丑一点又何妨? “擦药了没?”他真是难得的享受,她什么时候这么摸过他?痒痒的,不舍得离开她的指尖。 “嗯,有开药。”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了。 “我给你擦擦!”他站起身,去她的箱子里找药,一找还真给找着了。 “不擦!待会儿洗澡又得重擦!”她从云南回来就躺着,还没沐浴,总觉得一身都是灰尘。 “那你洗澡。”其实他想说的是,那我先给你洗澡,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不敢如此造次…… 她忸怩着不愿意,他火了,“脏死了!别把新换的被子睡脏了!要我把你扔进浴缸里吗?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想起来了,曾经某个夏天,不肯洗澡的他,被她几乎剥了个光,然后一桶冷水淋上去…… 那,还是不要了吧…… 她一身酸痛,没那个力气和他打架…… 她老老实实起床,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她的睡衣上,也飘出来野菊花的清香,淡淡的,很怡人。 “躺下。”他指指床铺。 “……”她坐着,“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啧!”他不耐烦的样子,“小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就你这身板!脱了还没我大,我还能对你怎样?” “……”她无语,脱了没他大那是历史了……是她十六岁的时候……现在已经过了快九年了!九年时间,绿豆可以变成小笼包了…… 最终还是被他按倒在床上,就算是小笼包,也是有尊严的,她遮遮掩掩地趴着,把小笼包暂时藏着,任他从背后把衣服掀起来。 清凉的喷雾喷在背上,他还给轻轻地揉着,房间的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淡淡的药味。 床垫很软,枕头很柔,洗完澡之后的身体轻松无比,她 趴在床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渐渐变得模糊,包括云南的一切,包括付真言付真真,包括记忆里剧烈的咳嗽声…… 最后,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给她揉完背,他才发现她睡得很安稳,于是轻轻地抱了起来,翻个身,再给她接着擦,躺着的她,仍然是一马平川的样子,只是那些伤痕触目惊心,让他不断在脑中勾勒她如何受伤的画面,心痛之余,却也没有功夫想其它,只轻柔而来利落地把她全身都喷了药。 那晚,他没有回房间睡觉,坐在床侧看了她许久,她的刘海这几年都没剪,已经长长了,垂在脸颊两侧,将她的脸完美地烘托成一颗杏子的形状,如她自己所说的,确实有了点点肉,脸看起来稍稍圆润了一些,不过,在他眼里还是那么瘦,给她擦药的时候,身形更是瘦小得让人心疼…… 他今晚注定失眠,就这么看着她,他甚至还在怀疑这一幕是否是真的,轻握着她的手,轻触着她的唇,那属于真人的体温传来,他才会说服自己去相信。 叶清禾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的睡眠了,好似卸下了一副重担,轻轻松松地,如同躺在云朵里,飘飘忽忽,温暖舒适。 只是,这一朵云会漂浮多久? 下一个雨天来临之际,便会变成雨点落下去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剧烈地下沉,脚底是黑暗一片,忽然,她又乘坐在车里,那车也在一直下坠,最后一声巨响坠落在地,一直血手抓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付真言,满脸血污地看着她…… ———————————————————————————————————————— 1w5~~~~~~~加更完毕~!!!!通宵,头昏脑涨的了啊,马上要去赶火车,来不及检查了,如果有bug,亲们原谅~! 第187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一念山水不相同 “付真言!”她惊惧中一声大喊。 睁开眼,只看见黑暗一片,那些血污的、恐惧的画面还在眼前飘来飘去,一时错乱了时空,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一双胳膊轻搂了她,无声地铪。 淡淡的,熟悉的野菊花香味儿就在鼻侧,身下,是柔软的床垫,盖着的,亦是软绵绵的被子,就如梦里的白云一样,而她的额头所抵之处,是肌肉坚实的胸膛…骟… 她呼出一口气来,是个梦而已,却又,不是梦…… 黑暗中,她看见的只有付真言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忍不住地,缩了缩身体。 拥着她的那双手臂微微紧了紧,热气喷在她头顶,耳语般轻柔的声音,“睡吧……” 昨晚的事一点一点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她回家了……她没有在云南……他给她擦药……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所以,现在,她是睡在他怀里? 蓦然再度想起:他昨晚要跟她结婚…… 结婚呵…… 她略略动了动,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她便整个地贴着他的身体了。 她的手隔在他们之间,掌心隔着他的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肌肉的韧性和力量…… 时光荏苒,九年一梦,初见时那个转着篮球笑容如盛夏骄阳的少年已经二十七了…… 合上眼,那一年阳光的味道在淡淡野菊花清香里一丝丝渗透回来。 贾宝玉之初遇林黛玉,说,这个妹妹原是我见过的。所谓一见如故,转世重逢,便是如此。 然,人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种相遇,其中或有一种,时光惊艳,岁月停滞,那一瞬,竟会让人无法言语…… 恰如此刻,她如此近地贴在他怀里,手心里有节奏地振动着他的心跳一般,她眼眶湿润,哽住了呼吸…… “好好睡,什么都不要想了……”他的手移到她后脑勺,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细若蚊蝇般的声音,短短的一个字,鼻子已经塞住。 鼻子堵得严重,严重得呼吸不过来,可是,心上压着的那块很重很重的石头,却在这一瞬轻了许多许多。 原来,有些冥顽的执着,辛苦的坚持,揪心的迷惘,不是不能放下的,放下了,竟会一念山水不相同…… 浑浑噩噩思虑重重中,她终究还是睡着了。这一夜,失眠的是他。 反反复复,许许多多的问题在他脑中不断涌现,她的过去,她的一切,她这九年承受得那么多,他都是今天去逼问父亲时才知道,深悔那个幼稚和愚蠢的自己,更在思考以后该怎么陪她走下去。她已经答应跟他结婚了不是吗?虽然,顺利得让他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此刻真真切切拥她在怀,他仍然那么害怕,害怕这个夜晚会和从前许多个夜晚一样,一醒来,发觉所有的欢喜不过是梦一场…… 她睡得还算酣沉,到后来竟然发出轻微的鼾声,他不禁要怀疑,在云南三年的她,是否好好睡过一觉? 以致,他竟然终夜不敢动,守护着她的睡眠,如同,愿意这样抱着她,守护着她以后的人生一样…… 到了清晨,该起的时候,她自然醒了。惊觉屋内亮光一片,这与夜晚和他贴面相拥时相比又是另一个时空了…… 这炽亮的白光也让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迅速从他怀抱里坐了起来,用力推他,“你快起来!起来呀!回你自己房间去!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一觉醒得太迟,这会儿姜渔晚定然已经起了,而且家里也打理好了,只怕要来叫萧伊庭吃早餐呢…… 他微闭着眼,其实根本就是装睡,一夜未眠的他感觉到她醒来,马上闭上眼睛装睡,被她一推,佯装初醒,惺忪着睡眼,把她继续扳倒在床上,脸埋进她颈窝里,“你是我老婆,看见又怎么了?” 叶清禾一愣,从前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刻,陪着他看恐怖片给他念着书,他就这样窝在她颈窝里睡着了,但是今儿忽然换了这个身份,还真是太陌生了…… 没听得她有反应,他忽而就害怕了,抬起头来,惊慌地看着她,“你后悔了?” 她默默坐起来,下了床。 这下他真的急了,也跟着跳下床,“真的反悔了?” 她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一件崭新的连衣裙,红色,真真实实从未穿过,是好几年前苏苏生日之后,苏苏送给她的,说什么每次她过生日都没能给她庆祝,定要补件礼物,便是这件同款不同色的裙子,苏苏还说这是闺蜜裙。 这显然不是她的颜色和款式,所以搁在柜子里过了时,不过,她今天很想穿这件…… “你说话呀!”他快急死了,她却这么淡定。 她回头,眸色一片如水清波,“你不换衣服吗?”说完便拿着裙子进了浴室。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对着浴室乐了老半天,直到她换好衣服,洗漱出来了,他还站在那。 她诧异地,“你怎么还在这?” “哦!我这就去!马上!”他打开门。 叶清禾也打算下楼,跟在他身后。 门开的瞬间,对面的门也打开了,萧城卓从里面出来,正好遇上,看见萧伊庭从她房里出来,眼神暗了暗,转瞬又笑了,“姐姐回来了,我昨晚都没见着呢……” 昨晚,他上晚自习去了。 “小叔叔。”叶清禾一身红衣,从萧伊庭高大的背影里走了出来。 “姐姐,好久不见。”萧城卓好听的男中音道,目光有一瞬间的惊艳,笑,“真漂亮。” 昔日那个清脆童音的胖男孩,经历了粗噶的变声期,已经成长为声音磁感,长身临风的大男生,幼时的日光黑褪尽,婴儿肥瘦完,典型萧家翩翩少年郎一个。 已然长大的他,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扑过来就熊抱,倒是隔了些距离,这距离,便叫成长吧。 叶清禾浅浅一笑,“小叔叔,长大了!” 萧城卓展齿而笑,“是啊,可以交女朋友了!” “你混吧?想挨你爸揍?”萧伊庭对他凶了一句,这小子高中呢,想交女朋友?不是找死吗? 萧城卓则眨了眨眼,“我可是记得,你幼儿园开始交女朋友的,我比你晚了多少年啊!” “你少给我胡说!”萧伊庭下意识看了叶清禾一眼。 叶清禾只是微微的,似笑非笑,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光…… 萧城卓要赶去上课,马上要迟到了,连早餐也来不及吃,匆匆就和叶清禾道别,下楼了。 叶清禾则等着萧伊庭换了衣服出来再一起下去。 几分钟后,他出来了,居然穿了件红色正装衬衫。 红色…… 这么张扬的颜色,她看得眼珠都没法转了,见过他穿红色羽绒服,可是,这红色衬衫,真是太过了,艳丽得太过了…… 他吹了声口哨,在她面前站定,几分嬉笑的样子,“是不是很帅?” “……”她收回了眼神,嗫嗫的,“帅……红皮蟋蟀……”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我不是为了配合你吗?” “别发傻了,我们……是不是先跟萧伯伯萧伯母说说?”她眼里浮现出迟疑。 “说什么?”他眼里露出好笑的神情,故意问。 她怎么会上他的当?瞪了他一眼,“不说拉倒!” “好好好!我错了!你放心,不用说!”他说,“带身份证户口本了没?” “……”她忘了。 “我就知道!”他进了她屋,给她拿了东西出来,牵着她的手,“走吧。” 她挣了出来,“别啊,还是先跟萧伯母说说!” 她想,在结婚这件事上,如果没有经过长辈的同意,终究是不尊重他们的吧?尤其是姜渔晚,警告还回荡在耳边呢。 他站住脚步,看了一会儿她,再度牵起她的手,点头,“好!” 叶清禾便被他连拖带拽弄下了楼,因他走得太快,在楼梯上她差点还摔了,最终跌跌撞撞的站在了萧城兴和姜渔晚面前。 姜渔晚的目光先是因为他俩的红衣服而起了惊天波澜,然后,再落在他俩的手上,微微笑着说,“正打算上去叫你们俩吃早餐,可不就来了……” 叶清禾觉得有一阵凉意爬上背脊,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来,被萧伊庭给拽紧了。 “爸,妈,我们有件事情想宣布。”萧伊庭笑着道。 “什么?”姜渔晚明显变了脸色,手中的杯子也搁在了桌上。 “我们不在家吃早餐了……”他说。 姜渔晚脸色一松,俨然“我还以为什么呢”的表情,慢悠悠地又开始去端酒杯。 而萧伊庭接着说道,“因为我们今天去登记结婚,争取排前面!爸妈再见!” 说完,便牵着叶清禾的手飞快地跑了出去,叶清禾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甚至没看到萧城兴和姜渔晚听了这话的表情。 “你这样不好吧?”她跟着他一路瞎跑着,忍不住问。 “怎么不好?”他跑得兴起,带着她钻进了一辆车里,而后唯恐人追上来似的,立刻就发动了。 这是一辆新车,车内悬挂着的,是她从云南带给他的“步步生莲”。 她有些忧心,“你就这么瞎闹,萧伯母会不会不高兴?” 他一边开车一边大气地说了句,“你放心了!谁的女人谁搞定!” “什么意思啊?”她一时没想明白,皱着眉瞪他。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的女人我搞定,我爸的女人他自己去搞定,懂了吗?” 她无语的,可是已经上了他的车,再没有跳下去的道理…… 步步生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玉光。前世,谁的步履轻盈,踩出朵朵莲花,指引今世,谁的相逢之路? 他们走后的萧家餐厅里,姜渔晚手中的玻璃杯终究碰倒,豆浆撒了满桌。 姜渔晚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一边发怒,“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啊?儿大不由娘了吗?结婚这么大的事有事先跟我们商量吗?” 萧城兴听着,悠悠点头,“跟我说过。” “什么时候?”姜渔晚用力地擦着衣服上洒落的豆浆,真丝料子快被她擦出洞来了。 “很早……”萧城兴拎起了餐桌上被殃及的报纸,豆浆顺势流下,一滴一滴,低落在地板上。 “你这样滴不是把地板又给弄脏了吗?还四处全滴的是!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呢?”姜渔晚发起了脾气,豆浆被迁怒了。“不行!你赶紧打电话让他们俩回来!不准登记!” 眼看这张报纸废了,萧城兴把它扔进了垃圾桶,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啊?你不是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吗?你不是说儿子不小了,都吃27的饭了,该结婚了吗?现在儿子去结婚了,你反而不准了?” “不是我不准他结婚,而是……”她能说她不准儿子和清禾结婚吗?且不说就凭那些纠葛,她就不准儿子和清禾结婚,就清禾本人也不是她心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冷淡无情,不善交际,固执任性,一个人跑去云南能几个月不回来一次,这样的女人能照顾好儿子?可是,她不能这么说,因为萧城兴是中意清禾的,她知道…… 所以,她只能用女人的方式抱怨,“你们爷俩这是串通好了吗?故意瞒着我是吗?还把我当妻子当妈妈吗?害我一人在那瞎折腾,结果,最后却弄得灰头灰脸脸面全无!” 萧城兴眼看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只好叹道,“谁让你灰头灰脸来着?也怨不上谁啊?儿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订婚!不会和锦儿订婚!你偏要一头热登什么报!渔晚,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你还搞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约强行逼婚?” 姜渔晚气得瞪他,“媒妁之言父母之约有什么不好?强行逼婚又怎么了?我和你不就是这样走到一起的吗?还不是一样幸福?还有两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有什么不好呀?” 萧城兴摇摇头,“好好好。没什么不好,可是这说不订婚的也不是我们家啊,是人家锦儿不愿意嫁伊庭了!” “就是这样我才气!”姜渔晚说起来气呼呼的,“我们儿子多优秀啊!居然还被退婚!我们家比郭家强了多少倍了!只有我们退他们的!他们凭什么退我们的婚?” 萧城兴不免觉得好笑,起初最看重郭家的人是她,现在把郭家贬得一文不值的也是她,这就是女人吧?不管怎么样,姜渔晚这辈子一颗心还真全在儿子和他身上,凡是侵犯和有损他和儿子的人和事,哪怕是爹娘老子,她也要踩,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愿意遂了儿子的心愿,让他顺顺利利娶了清禾?难道女人的妒性竟然如此持久? “渔晚啊!听我的吧!让儿子安安稳稳娶了清禾,你多一个儿媳妇多一个女儿,在我看来,这没有二心的儿媳妇除了清禾还真难再找到第二个,毕竟是我们自己家养的。然后呢,过两年再多个孙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难道你非要闹得水火不容的?若闹起来你能阻止儿子娶清禾也就罢了,可你还是阻止不了,那不是平白无故还丢了个儿子?以后孙子也不带来给你玩儿,你这单生意可就亏得血本无归啊!为什么这么说呢?儿子不就是你身上的血肉吗?”萧城兴劝道。 —————————————————————————————————————— 在北京办事,一下午快跑断腿了,所以晚上才码字~!! 第189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帮规 “我不同意!就不同意!”姜渔晚的思想还是转不过弯来。“我把儿子拉拔这么大容易吗?凭什么把我儿子拐走了跟我作对?” 这话有几分孩子气,萧城兴听了不免一笑,“渔晚,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容易,这个家交给你辛苦你了,也正是因为有你,我才能安安心心在外工作,你的好,你付出的一切,我看得到的,渔晚,我并不后悔娶了你。现在儿子大了,我们年级老了,就请你把这最后一项工作做好,把儿子的婚事给办完了,我们的任务就算全部完成了,我们也游山玩水,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去!” 姜渔晚听着,初时痴了,后来,便红了眼眶,却是什么也没再说了铪。 萧城兴呵呵笑道,“走吧,今天我们不让云姐辛苦,我陪你,我们俩自己去买一回菜,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回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祝贺领证回来的儿子和清禾。骟” 姜渔晚眼眶一热,扭向一边,这可是头一遭啊,自结婚以来,快一辈子的时间了,萧城兴从来没陪她买过菜逛过街…… “我只希望,清禾能好好对儿子。”她嘀咕着,却上楼换衣服去了。 萧伊庭将车停在路边,一身***包的红色衬衫,一下车就吸引了诸多人的关注。 她生平最喜欢的便是在人群中隐匿自己,最不习惯的,就是成为焦点,可是,这样走在他身边,能不成为焦点吗? 她觉得来往行人的目光快要把他俩给点着了…… “要不,你去买件衣服换了吧?”她轻轻地说,几乎抬不起头来。 “不好!”他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拉着她进了一家大商场,直奔首饰柜台,在钻戒那柜看了起来。“你来选个。” 叶清禾倒是没有推拒,目光在一排排钻戒上扫过。 他知道她是个极节省的人,轻声在她耳边叮嘱道,“挑你喜欢的。”就怕她挑便宜的…… 导购来给他俩当参谋,问他们,“先生是要给女士买戒指吗?” 萧伊庭神采飞扬地一笑,“是,我们结婚。” 叶清禾无语,有必要告诉每个人他们结婚吗? 导购便推荐了好几款钻戒给他们,“这几款都是今年的最新款,也是最受年轻人追捧的,时尚显钻,价格还不贵。” “咱不提价格。”萧伊庭道。 叶清禾便瞪他,能不这么张扬吗?平时他也没这么显摆钱啊! 萧伊庭却笑了笑,还极认真地对她重复了一遍,“咱今天真的不提价格!你老公我现在养得起你。” 谁会要你养?叶清禾继续瞪他,目光转向另一个柜台,那里,陈列着的是红宝石首饰。 眼前闪过游戏里一一风荷穿嫁衣的画面,那夺目耀眼象征着吉利的中国红,还有那大红的凤冠,长长的金流苏,在眼前闪着金碧辉煌的光芒。 如同在成长的岁月里曾醉心过桂花浓郁温暖的香味一样,她亦喜欢上这浓重并同样温暖的中国红,否则,她今天也不会穿上红色。歌词中唱到的,谁为你披的嫁衣,那嫁衣就得是中国红。 所以,她不顾导购小姐跟他们说的什么钻石恒久远,直接走向了那个柜台,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戒指吸引了她的目光。 黄金的指环,红宝石的托是一朵小小莲花的形状,花瓣烘托着一颗圆满的红宝石,不大,却十分精致,红宝石古朴厚重的光透着极致华贵和瑰丽。 留意到她的目光,萧伊庭笑容浮起,对导购说,“拿这个出来看看。” “这个吗?”导购有些惊讶,“一般没谁买这种当结婚戒指的。” “就这个。”他笑意融融。没谁?他家的这位就和那寻常的谁谁不同。 他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悦之物来,这原本是他俩多年的默契。尽管她平日清淡寡言,也鲜少表露自己的喜好,可是,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时刻得防着不期而至的各类惩罚,当然得揣摩她的颜色,免得给自己召来不利。 所以,当他准确无误地找出她要的戒指,两人都丝毫不觉得意外。 导购将那枚戒指取了出来,他亲手捻了,小心翼翼,而后立时抓起她的左手,迅速套上了她的无名指。 其实,他也想过,是不是要在戴戒指之前,再正式求次婚,说句“你愿意嫁给我吗?”之类的话,这样别人有的她也都有了,别人经历的她也经历了,才不算亏了她,可是转念一想,别,还是别多生事端了,好不容易趁她之危她脑袋一懵答应了,别这么一问清醒了,又反悔怎么办?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把她套牢了再说…… “给我看看!”他托着她的手,展开来细看。 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朵金莲初绽,莲心红蕊,若滴血,若朱丹,沉沉红辉敛而不散,贵而不俗,衬着她的手,便是一件极致的艺术品,倒不知是这手衬了这宝石,还是这宝石衬了她的手了…… “真漂亮!”之前建议她买钻戒的导购也惊叹,“真适合她!” 他唇角莞转,眉目间皆是满足和自豪,“她一贯都是眼光最好的!” 如此毫不掩饰地在外人面前夸她,就没一点儿不好意思吗?她脸色微绯。 导购听了他的话,也抿唇而笑,极应景地说了句,“眼光好才会挑中这么帅的老公啊!” 萧伊庭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冻住,“赶紧开单吧!” 导购也不知自己这句话怎么得罪这位先生了,不敢再多说话,马上开单。 萧伊庭拿着单准备去付款,导购便问叶清禾,“小姐,是不是给您包起来?” “不用!”已经转身的萧伊庭回头大声说了句,几分急迫的语气。 导购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于是再也不说废话,只低头开质保单。 待他付了款回来,提过导购给的袋子,一声不吭地牵着她的手出去了。 一直到车上了,他才莫名其妙说了句,“戴上了就别瞎取!” “……”她怔了怔,才明白过来,他这是针对导购那句“是否包起来”的回应吗? 之后的事儿十分顺利,民政局填表,办手续,当两本户口本交给负责登记的大姐时,萧伊庭感觉父亲的道行太深了,否则,今儿这一关就通不过,那又得耽搁多少时间,谁知道这过程中会不会有变故? 此刻,他的心情就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尤其,当大姐要他们签字的时候,他让叶清禾先签,叶清禾却停了一停,那一瞬,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干什么?” “没,我仔细看看!”她说。 “有什么了可看的!签了就完!”他说。 “不是……下次再填……” “什么下次?你能不能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他忽然就炸毛了。 她闭了嘴,这么激动干什么……她不过是想看看仔细,免得填错了,再填不折腾吗? 不免嘀咕了一句,“我不是第一次吗?有点儿……” “什么叫第一次?你还想几次呢?”他一听毛炸得要竖起来了…… “……”她只是想说,她第一次,所以也紧张好吗?她也会说错话好吗?索性闭了嘴,默默签上名字,把表格推给他。 看着她的笔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还在那愤愤不平的,绷着个脸。 不过,总算是签完了,他赶紧拿过笔来,一挥而就! 然后顺利领到红本本,大姐对他们说了一堆吉利话,他牵着她出去了。 楼梯上走来一对离婚的,在那吵得脸红脖子粗,他见了,搂着她肩膀,避之不及的唯恐她受了影响一般,几乎是拎着她出民政局的。 车上,他又教育了她一顿,“你是学法的,请你说话严谨一点好不好?” “……”她怎么了? 他把红本本交给她一本,“一人一本,保存好!” 说完,他忽又道,“把我们帮规背一遍。” 帮规?她已经不玩游戏好多年……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这个她还是记得的。 “嗯!与此等同!”他指指她手中的红本本。 那就是本在人在,本亡人亡了? 她把红本本给收进了包里。 领完证,一个上午时间差不多也过去了,本来他寻思着在外吃个饭庆祝一下,可家里打电话回来,让他们早回去,今天饭开得早,两三点就准备吃晚饭。 萧伊庭便笑了,“回去吃饭!” 叶清禾心里还担忧着姜渔晚那一关,不知到底怎样了,他却舒心一笑,“回吧!丑媳妇不仅要见公婆,今天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要见了!”家里这么早吃饭,必然有大家族聚会,那不是为他的婚事还是为了什么? 叶清禾心中是忐忑不安的,回到萧家门口,一反常态地踌躇起来。 萧伊庭见她不走了,也觉好笑,“也有你怕的?” 她这种时候他还笑她?她怕不也是因为他吗?他啊……他就是……就是一切的根源…… “有我呢!”他笑,牵着她的手,还用力握了握,把她给拽进了屋。 家里果然热闹,萧家爷爷奶奶,姜家外公外婆都来了,却独不见姜渔晚。 “我妈呢?”萧伊庭叫了一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之后,问萧城兴。 萧城兴示意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表情,眼中却暗含了笑。“在厨房呢!” 萧伊庭听了立刻捏捏她的手,并且回头灿然一笑,好像在说,你看,我爸出马,一个顶俩…… “萧伯伯……”叶清禾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现在萧城兴面前,多少有些别扭,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许多。 萧城兴却笑道,“叫什么呢?我没怎么听清。” 萧伊庭捏着她的手,笑,“傻呀?该叫什么?” 叶清禾才恍误,这可真不习惯…… 不过,还是轻轻叫了,“爸爸……” “哎!这还差不多!”萧城兴乐歪了嘴,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来,“按礼,得明天才给,不过,爸爸我高兴!明儿再给!去看看你妈去!” 叶清禾倒是没那么利落,萧伊庭快手快脚的,两个都给接了,塞给她,他的钱不一直都是她在管吗? 两人牵着去往厨房,叶清禾清晰地听得萧城兴在跟四位老人说,“我盼这天了盼了许久了!真好!终于把这儿媳妇给娶进来了!别说多给个红包,就是天天给我也愿意啊!我给得高兴!我真是太中意这儿媳妇了!” 叶清禾心头一暖,萧伯伯这是在给她撑场呢!虽然刚才已经见过四位老人了,可是还没说上多话,萧伯伯这是怕老人给她颜色看吧,所以老早就给表了个态,意思是这儿媳妇他是看中了,你们反对也没用…… 萧伯伯待她,真是太好了…… 姜渔晚果真在亲自下厨,萧伊庭夸张地叫了声妈,笑嘻嘻的样子十分讨喜。 姜渔晚却只是回头看了眼他们,也没吭声。 叶清禾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上阵”,哪怕迎头而来的是枪林弹雨,她也得硬着头皮上,只是在叫什么的问题上,纠结了一瞬,不过,还是很快做出了选择,干干脆脆的一声,“妈。” 明显的,姜渔晚正在炒菜,身体却明显一震,而后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叫得顺溜,谁是你妈?” 叶清禾抿了抿唇,也没有觉得多可气,这原本就是她意料中的,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叫“妈”没错,无论她叫什么,姜渔晚都会不满意,都会拿话挤兑她,而叫妈了,至少是没错的。 她在这自个淡定着,身边的某人却为她报不平了,“妈,我是您儿子不?” 姜渔晚瞪了他一眼,“你想怎样?” “我是您儿子,她是我媳妇儿,她不叫您妈,那不是得逼着我不叫您妈吗?”他嬉皮笑脸,可是又透着无比的坚决,若叶清禾不能叫她妈,他也就不叫了…… 姜渔晚气得差点拿锅铲打他,“我怎么就养你这么个闹心的儿子?” “妈,我爱你!”萧伊庭给气个半死之后再给个甜枣,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姜渔晚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最后,只好板着脸训斥,“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别在这给我碍事儿!” “嗻!”他笑着拥了叶清禾出去。 刚回到客厅里,萧奶奶就朝她招手了,笑咪咪的,慈眉善目,有着和萧伊庭一样的眼睛,“来,给我看看!让我仔细看看我的孙媳妇儿!” 这四位老人,叶清禾早就认识的,自十六岁初入萧家,每年大节大寿,都得去见两家的祖屋团聚祝贺。因为叶清禾一直都沉默地存在着,两家人口又多,孩子也多,她又如此的平凡,所以,几乎没谁会格外注意她,只当她是萧城兴朋友的女儿,捡回来收养的,萧家家境殷实,只当是萧城兴做善事了。唯一对她略加关心的也就是萧奶奶了,每每去,会给她比别人分量厚点的红包,说上一句“可怜见儿的”,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如今,成了萧伊庭妻子,只怕要倍受瞩目了。 “过去!奶奶叫你呢!”萧伊庭推了一把。 来时,他就给她吃了定心丸,因他是长房孙子,大哥出去得早,没怎么亲近家里,他又生就一张讨喜的嘴,所以是最得这几位长辈疼爱的,让她大可以放心。 ———————————————————————————————— 这几天一直在奔波中,所以更新很不稳定,就这章还是在车上用手机写了回来发的,很抱歉,亲们要不屯几章,过几天我不忙了再追吧~~ 第190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知道她全部的好 叶清禾乖巧地走了过去,又叫了声奶奶,便落落大方让萧奶奶看。 萧奶奶把她转着圈儿看了几圈后点头称赞,“真漂亮!女大十八变可不变成大美人了吗?只是瘦了点!渔晚得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我们渔晚可是一直拿她当亲闺女对待!没亏着她!”姜渔晚的母亲,萧伊庭的姥姥马上道骟。 叶清禾得体地笑着,“是的,妈妈……一直对清禾很好,清禾很感激爸妈这么多年的照顾!”改叫妈妈,还是停顿了一下铪。 “嗯?这倒是照顾得真好!跟养童养媳似的!”姜渔晚的父亲姜琮文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若是句玩笑话也就罢了,可是这话听着,怎么有种讽刺的意味在里头? 萧伊庭正要说话,被萧城兴一个眼光止住,叶清禾也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冲动,没错,跟长辈起冲突确实不是明智之举,而姜琮文又是姜渔晚的父亲,之所以会这样,应该也是姜渔晚在父母面前诉说过对这个儿媳妇的不满意。 可是,她并不介意。那些她成长过程里的人言人语,她早已经学会让它们全都随风而去,甚至,有些是他从不知道的,而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萧城兴原本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却被萧爷爷萧白羽抢了先,“童养媳?挺好!还好从小养着了!” 萧白羽话儿不多,平素就十分严肃,行事说话一板一眼的,可是每说句出来,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一句,绝不含糊。 萧奶奶拉着叶清禾的手,笑眯眯地,进一步诠释萧家老爷子的话,“可不是嘛,还好先养着了,不然这么好的孙媳妇儿,落别人家里去了,我们上哪寻去!” 萧伊庭的脸上终于浮出了笑容,表情沉静下来。 萧白羽这态度,让姜家二老不好再说什么,纵然听了女儿的话对叶清禾有了些成见,但他们毕竟是外家,他们宠爱的外孙是姓萧的,按旧例,外孙的婚事是轮不到他们做主的!更何况,这证也领了,已成事实,再改变不了。 然而姜老太太被萧家二老这么一说,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没忍住,多了句嘴,“既然嫁进来了,可就得相夫教子,再别天南海北地跑,人影儿也见不着……” 这话和姜渔晚之前在萧城兴面前的抱怨是异曲同工的,萧城兴微微皱眉,他这位夫人跟丈母娘说的话还真是太多了…… 不过,这回倒不用他来做什么,宠爱萧伊庭的萧老太太就不乐意了,当即就给了回应,“老姐妹,谢谢您的担忧了,我们萧家的孙媳妇儿我们自个儿会教的。” 姜老太太无话可说,却被噎得难受。 萧城兴眉头皱得更紧了,萧家和姜家结亲,关系倒是一向友好,只是姜老太太和自己母亲总爱拌个嘴儿什么的,个子不服谁,现如今这好日子又拌上了…… 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请父母们一同入座,准备吃饭。 看来这桩婚事,是整个萧家和姜家站在了对立面……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对里面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已经成定局…… 萧城兴想着,又宽了心,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心下甚安。 参与这顿饭的数人,姜琮文和姜老太太是外家的人,说到此时,已不会再多说别的话,萧白羽才是这座儿上的权威之最,加之他生来严肃,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不怒自威,饶是姜渔晚心里还有疙瘩,也绝不敢在公公婆婆面前有半点逾矩的。 所以,这顿饭吃得算是和睦,红酒白酒,各取所需,各自尽欢。就算是见证了萧伊庭和叶清禾的婚事。 这样的见证其实是叶清禾比较中意的,她这样的性子就喜自在简单,一场盛大的婚礼她固然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是,她会觉得累。 只是,萧家娶孙媳妇儿,自然不能如此简单了事,后来萧奶奶便开始问姜渔晚打算如何操办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这二人的婚事对姜渔晚来说,是今日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何曾盘算过怎么操办?更不知婚礼具体定在何时,还没来得及看日子呢。只好如实说了,心中还有些担忧婆婆会不会怪自己办事不利。 不过,萧奶奶却兴致勃勃的,完全没有任何怪责的意思,和她一起开始看日子,准备风风光光操办一番。 商议之后,将日子定在了今年十月。毕竟得准备充分,萧奶奶还想着叶清禾无父无母,更不能亏了她,这婚礼的场面不能比大孙的小。 叶清禾听着,感动之余,再无它话,萧伊庭则搂住了她的肩膀,对她低头一笑,轻声对她道,“十月,会不会太晚?” 她摇摇头,日期是长辈定的,自然是长辈说了算,而且,下半年举行也不错,若近期婚礼的话,她还得忙着毕业答辩呢。 而后,长辈们便一起商量婚礼的细节,她和萧伊庭没什么事儿,坐在一旁陪着,之前和萧奶奶有过口角的姜老太太在一边没趣儿,也慢慢加入讨论的圈子,一起说了起来。 萧家其他人也相继回来了。 最初的萧城卓,后来的萧伊朋夫妇。 萧城卓背着书包,手里拿着篮球,一如当年的萧伊庭,进门时,得知发生的事情,展齿一笑,“恭喜。” 而后,便回了自己房间,晚饭也只匆匆几口,便声称要复习功课,钻进了自己房间再也不出来了。 和萧伊朋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嫂微微。 这是叶清禾这次回来第一次见他们,微微脸色并不好,眼皮红肿,明显哭过的样子,看到叶清禾的瞬间,面色微微一僵。 不过,马上就有人向他俩报喜,说叶清禾和萧伊庭今天登记结婚了。 微微的脸色顿时极度难看,萧伊朋还下意识地握住了微微的手,微微才勉强挤出了笑容来,说了声,“恭喜。” 然后便称累,也回房去了。 萧伊朋自然也跟去了,只叶清禾,不知微微这一变化是为何,她记得,从前的微微可是对自己比较亲近的…… 时间渐晚,长辈便先回去了,约好下次再谈,萧家也各自散了,回自己房。 叶清禾跟萧伊庭并排走着,还想着微微刚才的脸色。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她习惯性地进去了,萧伊庭也尾随了进来。 轻微的关门声,让她回头一看。那扇关着的门,将她和他与外面的一切阻隔开来。 她忽然想到,今晚或者应该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难免微微一紧,可是,很快却释然,只是,这空气里,却莫名地缺了氧,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微微……怎么了?”为了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她问道。 他从身后将她拥住,“别管这么多,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他越这么说,倒越让她起了疑心,虽然在他怀里柔顺地不做反抗,可是,却坚持要问清楚,“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他了解她的性子,若不跟她说清楚,她一晚上都不罢休,只好松开了环抱她的手,扶住她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对着他,“答应我,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才说。” 这话说得,分明是跟她有关了,她愈加迷惑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叹了声,“你不知道,宋城徽……是大嫂的舅舅……” “舅舅?”叶清禾震惊极了,她从没想过,宋城徽会跟北京这边的人有关系,她所能联系的一切,全都是云南,而且,微微的舅舅,她好像在微微订婚宴上见过的,不是宋城徽啊! 萧伊庭无奈地笑了笑,“是大嫂的亲舅舅。大嫂的父母很早以前就离婚了,你后来见到的是大嫂的继母和继母家的亲人。” 叶清禾愣住,并且马上反应过来,全家除了她,所有人都该知道这件事的,可还是好心的瞒住了她,并且毫无芥蒂地接纳了她。 “其实……没有必要瞒着我的……”她呐呐地道。 “我们只是好意,而且你才回家……” “我知道。”她轻声打断他,她和他之间何曾需要解释?她自诩是最知他的人,一字一行,如读一本敞开的书。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大嫂她不是不知理的人,只是毕竟是她的亲人,她……有个过程。”他低柔的声音轻轻荡漾在她心间的感觉,就如此刻,他小心地捻去她额边一根凌乱的头发,再轻柔地将其归入脑后一般,就好像柔柔暖风,拂过心尖。 她微一扬唇,她并没有觉得宋成徽的入狱她做错了,她是学法的人,不至于这么不理智,只是,失去亲人的感觉她是懂的,而且,微微家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复杂,她和微微如今又是妯娌…… 太混乱…… “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呢!嗯?”他的拇指在她脸上刮了刮。 “嗯。”她点点头。 “我洗澡,去给我把衣服拿过来。”他笑着说,很理所当然的,就像当初他们还住在他们自己的小家时一样,随意地指使着她做任何事。 “嗯。”仍是很平和地应承。 走出房间,便看见二楼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微微和萧伊朋并肩而立。 她停了停脚步,还是没有打扰他们,直接进了萧伊庭房间。 取了他日常喜爱穿的半旧t恤和运动裤,反悔房间来,门口,却听见他对着窗户在打电话。 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在静静地听着,而后,说了一句,“我今天结婚了。” 那样的语气,凭第六感,她便感觉那一端的人是和范仲闪婚的郭锦儿…… 而后,他又陷入了沉默和倾听。 她也静静站在门口,没有打扰他,片刻以后,听得他的声音响起,“她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过,你怎么看她也不重要,我知道她全部的好。” 于是,这是在说她了? 她扶住了门框,侧身轻倚,好一个“你怎么看她不重要,我知道她全部的好……”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还有没有人知道,这原本是她这九年来全部的意义? 那端的人应是激动了吧,声音变得很大,她在门口也能感受到那样的分贝,很是嘈杂,却听不完全真切。 她看见他把手机拿得稍稍远离自己的耳朵,说了句,“你好好跟他过吧,今天我结婚。” 再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回头,看见她倚在门扉处,灯光下,如水般的眸子漾出笑来,“拿来了?给我。”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她,则进屋,在屋内踱了几圈,听得浴室里水沥沥而响响,心跳有些快,坐了下来,试图用平静的表象来调节自己的内心。 她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她从包里掏出来一看,北京的号,可号码并不熟悉,而且这个号是她在云南时用着的,知道的人不多。 她下意识接了,那边传来郭锦儿的声音,“清禾。” “你好。”虽然惊讶,虽然这样的时刻接到这样的电话,并不是一件令人逾越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保持了她一贯的冷静和风度。 “清禾……”对面的人未语先泣,十分悲切,“求求你,把二哥还给我好不好?我……我只是和他赌气,才嫁给范仲的,我爱的人始终是他,我们都登报要订婚了,是我一时冲动,我不该跟他赌气的,我知道错了,你把他还给我行吗?他爱的不是你,你们不会幸福的……” 范仲和萧伊庭的过往种种,她也算是了解,没想到,范仲一回国,历史再度重演,并且还演得如此激烈,而且,就连结局都和每一个故事如此相似,每一个投奔范仲而去的前女友总是回头来找萧伊庭,郭锦儿也不例外。 只是,萧伊庭从来不吃回头草,郭锦儿呢?有没有跟过往那些各色小花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她静静地听郭锦儿说完,淡然一句,“可是,你不是结婚了吗?” “我……”郭锦儿语塞,哭声又大了些,末了,哭着说,“我可以离婚的!我可以为了二哥做一切的事情!我可以的!我跟范仲结婚真的只是一时之气!” 叶清禾无声地笑了,为了二哥付出一切?也包括因为赌气嫁给范仲吗?就算她说的真的…… “怎么?你不相信?”郭锦儿没听到她的回答,更是着急,“我……我跟范仲什么都没发生!我的第一次还在!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检查!” “……”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劲爆了,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不是最适合和郭锦儿讨论这个问题的人呢? 恰好,萧伊庭洗完澡出来了,一头的水,出来就嚷着,“给我吹头发!” 叶清禾把手机递给他,“找你的。” 本来就是如此,不管郭锦儿要干什么,这个解铃人都不该是她,不是吗?管它萧伊庭还是范仲,都和她没关系! “我的?”萧伊庭微觉诧异,接了手机,在她的梳妆台椅子上一坐,指指自己的头发,示意她给他吹吹。 叶清禾找出吹风来,打开凉风档,手指为梳,给他慢慢地吹着,湿漉漉的发微凉,在她指尖纠缠,不经意,手指会划过他耳背的那颗小痣,她眼前浮现的便是登香山那晚,他背着她,在凌晨含着枫叶秋霜味儿的雾里健步如飞的画面。 ------------------------------------------------------- 我在返程途中,明天才能到家,明天的更新还是会很晚。 第191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来日方长 他拿着手机,轻轻“喂了”一声,却没听见对方有说话声,而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他回头对她说,“谁呀?已经挂断了?骟” 她微微偏了偏头,极亮的眼神闪闪烁烁,却不说是谁。 他自己看了一眼来电,发现是这个号码后脸色有点难看,将手机搁置一旁,注视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便避开他的眼神,继续给他吹头发,目光也盯在他短短的头发上铪。 但凡是女人,对于新婚夜其他女人打来的***/扰来电,都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心中暗叹,还是伸出手去,在她腮帮子上轻轻碰了碰,“萧太太,我只有你一个人,其他闲杂人等,你以后不要理。” 闲杂人等…… 她手指用力,把他的头扭回去,吹风的嗡鸣声里,说了一句,“我从来就没有。” 从来就没有? 是从来就没有搭理过闲杂人等吗? 他对着镜子无声地笑了,她倒是有资格有这份自信的…… 头发在她手底下一点一点吹干,她轻轻一句“好了”,转身拿了自己衣服进浴室。 一切都那么淡定从容,仿似跟无数个平常的夜晚一样。 直到进了浴室,她才用手按住自己心口,试图按住那狂跳的节奏,无论如何,今晚之后,一切都将不同了…… 褪去衣裳,镜子里的她,浑身青紫,用手轻轻一触,还是很疼,脸上脖子上那些被石头和草木划伤的细小伤痕仍然明显。这,终究是有些遗憾的,这样的日子,偏生是这样不完美的自己。就这样一个她,萧奶奶还一个劲地夸她好看来着…… 萧?萧太太…… 耳边又响起他适才呼唤她萧太太时的声音,淡淡的红晕漫上脸颊,心头某处也有些热了起来,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沐浴。 夏微醺的夜晚,窗幕紧合,将帘外盛花浓香和虫鸣起伏尽数阻隔,而窗内,一室的清芬,早乱了这空气,这空气里的人…… 她趴在床上,一头刚吹干的乌发绸缎一般铺展开来,灯光下泛着亮光,衣服已除,青丝掩映下,冰肌半遮半隐,而那青丝,隐住的又何止是身体?还有她酡红的脸颊。 今夜,是不同的。 所以,他褪去她衣服给她涂药时,她无半分不愿,若女子是一生只开一次的花,今晚,便是为他彻底开放之时。 通常美景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里更加吸引人,这样的她,长发逶迤,雪肤如脂,淡红的唇,在发丝间一抹朱色,如一枚浅绯桃花,艳了这夏夜的时光…… “忍忍啊,还会有点痛。”他撩开她的长发,露出整个背来,却不觉声已哑,血已燃…… 喷了清凉的药在她背上,给她轻轻的揉。 手底沾了药水,她皮肤的触感愈加滑腻,瞬间,他鼻子里,脑子里,满心满肺里,全是药水和她身上自然清分的香味,一时混沌失神,手底下的力道也不知轻重了。 感觉到她的微微一缩,他便知道,自己用力大了,低头一看,果见侧着脸的她眉头微蹙。 立刻收了心神,专心致志地给她擦药,从肩背,到胸腹,再到腿足…… 待擦完,给她披上睡衣,“好了。” 而后收拾了药瓶,进浴室洗手。 叶清禾默默穿上衣服,听得里面水声淅沥地,又响了十几分钟。 他再出来时,熄了灯,躺上.床,轻轻搂住她腰,头搁在她肩膀,“睡吧。” 她身体僵直。 过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动静,才略略放松,低唤他,“二哥……” “嗯……”他声音已生朦胧之意。 所以,他今晚的“睡吧”,就单纯只是睡觉? 合上眼来,却情不自禁握了握拳,身体再一次有些僵硬。 “怎么?”他忽而笑了,胳膊支起来,撑着头,从上而下地俯视她,“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她纵是淡然惯了,还是觉得窘迫。到底是姑娘家,有胆子鼓起勇气在盛怒之下剥去他的衣服,也没那脸面在被他道破心事后继续保持归然不动的心态,“谁期待呀?”言语间多了她不曾有过的羞怯和娇慵。 洞/房花烛夜啊,即便是清水也会升温,自水底冒出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泡泡…… 他更乐了,“你知道我说的期待是什么?” “……”更窘,这家伙是故意逗她……她缩了缩,脸埋进铺展开来的黑发里,“不知道……” 他笑出声来,“别啊!这一回可是你在当小乌龟了!一一这个名字再适合小乌龟不过!” “……”她被他说话的气息喷得浑浑噩噩的,隐约觉得这孩子其实不是她平素看起来那么透明,小乌龟的名字他早有预谋,她早该想到的,只是,这数年来太乱了…… 他把她的头发扒开,一双眼睛在她上方,融光晕韵,而后,他的头便低了下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温热的潮湿感在额头漫开,她全身绷得更紧了,那唇,便落至了鼻尖,再至唇。 轻柔的辗转,如碾开了一.夜星光。 却在光华璀璨之时退开了,她若桃花一般的唇初启情迷,颜色更绯,微张着,莹润欲滴,如等待雨露的再次承恩。 他心中一动,下腹紧得难受,仍是强忍了,躺了回来,轻拥着她,脸钻进她浓密的乌发里,贴着她的耳朵,轻道,“来日方长……” 她怔怔地,半晌回过神来,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急于和他怎么着似的…… 极难有机会看到学霸姐发傻的表情,他有心捉弄她,感叹,“不能欺负未成年少女……” “……”她知道他的意思,在发育这个问题上她一直是他嘲笑的对象,现在的她,跟从前已经大不同了,心中到底是有些不服的,一时冲动,忍不住辩了一句,“我已经二……” 只是,她是叶清禾,咋咋呼呼不是她的风格,更不能这么沉不不住气,所以,半句话说出口,已是懊悔不已,赶紧打住,生生吞了没出口的“十五”两个字。 而他,却极喜她这不那么淡定的模样,一只手也覆于她胸口,笑,“等小笼包长成大肉包的时候吧……” 说完笑倒在枕头上,终是换来她用力一踢。 以她的力气,固然没能把他给踢下床,转瞬,他还黏了上来,四只皆缠住了她,很是享受地枕在了她肩头。 她是处子,情/欲未开,只这般相缠也甚是安宁,不久,便进入梦乡。 而他,再次难以入眠,一位新郎官的心情谁能理解? 看着她微开的睡衣里,隐约可见的斑驳青紫,稍稍用力就会碰疼她,又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进行他们的第一次? 他始终认为,来日方长…… 第二日,便是周末了,他的计划,是利用这个周末陪她回老家去看看亲人,从今天起,他就正式接管她的人生,怎么着也要去见见岳父岳母。 然后,叶清禾进入她最后论文答辩的阶段,而他,则去办一些该办的事…… 于是,跟萧城兴和姜渔晚说明之后,两人便一起踏上了归途。 她不会知道,他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她老家了。 那年,她和穆川回家,他并没有去广州,找了个借口敷衍妈妈,自己便尾随着,也跟她去了。 陪她去过她父母墓前,陪着她在水边放河灯,陪着她走遍老家的每一条路,甚至陪着她临岸喝冷饮,陪着她走街作画,只是,这一切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着…… 曾在河中放走一盏叫做天佑的河灯,佑的是她的幸福和平安; 也曾调皮地打过捉弄她的电话,彼时的他,坐在对岸,正好可以看见窗前的她; 她走街窜巷,临街作画时,他也曾委托一小孩求了她一幅画,原本只是任性地想要一个她的签名,却让他无意发现惊天秘密…… 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彼时的他,只是痛心,那个陪着她放河灯,伴着她临窗而坐,给她背着画架的男人不是自己,而今故地重游,心境情境尽数改变,这城的阳光,愈加明媚了…… 当天,他们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上山看封一诺和叶知秋,墓前,他紧握她的手,对墓中之人说,“爸,妈,我叫萧伊庭,我又来了,这一次是以你们半个儿子的身份,我会照顾好清禾的,一辈子,你们放心。” 并没有惊天动地华丽辞藻,平时的语句,听在叶清禾耳里,倒是别有一番感动之处。照顾。一生最重的承诺其实就是照顾两字。 照顾,意味着主动地体恤一人的喜怒哀乐,温饱饥寒,并用许许多多的时间来填补对方所缺,喜时添花,怒时抚平,哀时分担,冷时加衣,饿时给食。 这样的照顾,她曾做过的。 若不用心,这是很累人的一件事,而若用心,却累并悄然欢喜着。 而这所谓的照顾一辈子,是连她,都没有想过的一件事…… 她从来不认为除了爸爸妈妈谁还有义务照顾自己,所以,萧伯伯对她一切的照顾她都视为极致的恩宠,并且努力成长着,尽量不给萧伯伯增加过多的麻烦,尽量让萧伯伯少照顾一点…… 而今,她是有了一个可以心安理得享受被照顾的人了吗?纵然,他是一个会把厨房烧掉的人…… 她眼眶微润,凝视着墓碑,心中一个声音默默低语,“爸爸,妈妈,嗯……放心吧……” 当天,他领着她把城里转了个遍,脚步涉及她那年暑假和穆川走过的每一寸地方,甚至,还去了她曾留下“吾心”两个字的小店。 她下意识地在墙上寻找自己写下的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便利贴里,却再也找不到了。 “在找什么?”他问。 “嗯……没什么。” 他目光在墙上扫过,“骗我?找留言吧?” 也是,这么明显的,他能看不出来,她老实点了点头。 “三年前留的?” 她再次点头。 “这么久了,早掉了吧!”他不假思索地说,“都写了什么?” “……”她想了想,“不告诉你。” 他笑了笑,不再言语。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这样的笑容里充满了诡异…… 后来,他们又步行经过她家的旧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起了小时候的事,还跟他指指点点,她曾在什么地方坐着看书,哪扇窗是她曾经的房间,又是如何对窗练字的,幼时的她,甚至还有过爬窗的经历,妈妈逼着她跳舞,她不肯,就被妈妈关起来不准出去,她就偷偷地爬窗出去了…… 这些小故事,他从没听过,听得津津有味,也从不曾想到,严肃稳重的她,竟然也有过和他一样的童年,难怪她网游这么厉害,若是乖乖宝,一定会听父母的话,那东西是沾也不能沾的,只是,那样的她,却被磨练成现在的样子,她的经历,又有多么令人怜惜? 院子里,有好几棵大桃树,早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桃子已挂了果,向阳的果子都已成熟,红红的,煞是惹人爱。 “这些桃树是从前就有的吗?”他问。 “嗯。很早就有了,桃花开的时候,粉粉的一片,很漂亮。”她回忆着,眼睛里星星点点。 “有没有爬到树上摘桃子?”他笑问,意欲除去她眼里那些星点的,因回忆而起的忧郁。 “有啊!我人小,可是灵活,爬树可快了!不过,我妈说,摔下来也很快……”提起妈妈,她浮起笑容,也为童年的自己而自嘲。 他唯恐她因此而难过,想带她离开,“走吧,不是说还要去河边划船吗?” “不,让我再待会儿,我想再待会儿。”她站在如今已是别人家的院外,浮动着梦幻般的微笑,“二哥,我不难过,你别瞎担心了,回忆,尽管会伤感,可是,更多的,却是温暖的一件事。” 说完,她又指着另一处,“看那里,以前是一个小池塘的,我爸亲手挖的,种了荷花,我出生的那年,院里的荷花持续开到了十月,我爸就给我起名叫封荷了……” 想起萧伊庭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便补充道,“我以前叫封荷,去北京的时候改名叫叶清禾了。” 萧伊庭看着她所指那处,早已经不是荷塘,已经被填平,停着车…… “可惜了。”他道。这样的意境,这般有纪念意义的地方,竟然变成了停车场…… “没什么,荷花没了,记忆还在啊,那谁也夺不去!知道吗?我还下池塘去挖过莲藕呢,结果陷在泥泞里出不来,被我爸拔萝卜似的给拔出来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笑语盈盈的,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只是,看在他眼里,心中某处却隐隐作痛,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妹妹……” “嗯?”她抬头来看他,眸子里倒映着蓝天白云,纯澈见底。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希望他有能力能让她再回到从前的自己,那个和他一样调皮过的自己,太坚强隐忍的女孩,更容易让人疼…… “妹妹……”他牵着她的手,另一只轻抚她的发,“这些话你都没对我说过,这太不公平,以后要什么都告诉我!我在你面前可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 她笑了笑,确实,他也太透明了些,追过那些女孩,曾有过的劣迹斑斑,她都了如指掌,甚至连遗/精这种事,她也亲眼见证…… “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以后要快快乐乐的……”他说,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 终于回来了~!!!更新会正常了~!!! 第192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是我最重要的责任 那天,他陪着她,像两个傻瓜一样在别人院子外一直坐到快天黑,听她说着她过去的故事。 他为她而心疼的同时,也终于感叹,他一点一点地可以朝着最隐秘的她接近。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开始骟。 他相信。 她曾经缺失的,他会努力地填充;他曾错过的,他会努力去弥补;她放不下的,那是他该去完成的责任铪。 而他要照顾她,则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责任。 晚上,乘了船,就临岸找了个装修古朴的小店儿,两人还是挑了临窗的座位,吹着河风,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铮曲,窗外夜来香开了一丛又一丛。 点了家乡的菜肴点心,他兴致高涨,还要了当地人自家酿的米酒,眯着眼睛跟她求情,“就喝一点点。” 如今都已成人,她何时还那么苛刻了? 只莞尔,允了。 清风白月,美酒伊人。如此良辰,若不是萧伊庭手机响,他们可真不想这么早回酒店去,偶尔随性,伴明月一宿也未尝不是快事,无论身置何处,有对方在眼前就已足够。 只是,这个事业在不断冲刺的人周末出来也带了电脑,一个电话打来,大约是手中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电话是他助理打来的,接完电话,他继续坐着那儿,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是她主动提出来,“我们该回酒店去了,不早了。” 他才恋恋不舍地买了单,然后说,“这边真是舒服,妹妹,等我们老了,搬回这边来度晚年好吗?” 两人正好携手迈出店门,裹着水汽的江南河风迎面而来,夹着不知从哪里沾惹来的各种清香,包含着潮湿和暖意,全身的皮肤都在这样的风里浸润了。 “好。”她轻轻地说,点头。 回到酒店,他先给她喷了药,然后打开电脑,一心投入了工作。 她一直就是个安静的人,绝不会闹他,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看,看累了的时候,头一歪就睡着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几天这样,如此容易睡着。 工作中的他,想起她的时候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已经入梦的她,一本书盖在脸上,睡得安详。 不禁一笑,走过去给她把书拿了下来,凝视她的睡颜,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而后才返回去,继续工作,继续思考。 叶清禾感觉到身边有人贴近并且搂住了她的时候,迷迷糊糊睁眼,酒店窗外已有微亮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渗进来了,他这是工作了一整晚吗? 陪着他又睡了会,天大亮的时候起了床,小心翼翼地没有吵醒他。 其实,她今天原本打算叫他一起去外公外婆坟上拜祭的。外公去世得早,那时候的条件也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安葬了,后来外婆去世,遵照外婆临终的遗言,才迁了墓,将两人葬在一起,离父母的墓地有较远的距离。 萧伊庭才刚入睡没多久,她自然是舍不得把他叫醒的,下午又已订了票要返回北京去,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她记忆中的外公,只是相片上的容貌,年轻时也是极英俊的一个人,尤其老照片上身穿军装的样子帅气十足。 小时候偶尔听母亲说起过,外婆和外公感情非常好,就外形来看,一个英气逼人,一个古典婉约,想象中年轻的外婆倚在外公身边,就如一株清荷伴之以参天大树,似乎不那么协调,可是,这样的搭配,往往却是最佳互补,外公定然是将外婆疼到了骨子里的,否则,外婆后来的人生,怎会一直痴念着这个人而再未嫁? 母亲说,外公喜酒,外婆爱茶,所以,她背包里装了酒和茶以及一些点心,上了山。 九年了,清明节从来就没回来过,最初几年是不敢,后来是不能。 可她记得,外婆的生日大约是在六月的,虽然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天。 今天的天气有些变化,不再似昨日那么阳光明媚,阴凉有风,可这么一路上来,还是出了薄汗。 她在墓碑前一边擦汗一边看外婆的出生年月,果然是六月,细一对比农历公历,那么巧的,竟然就是今天…… 她不信阴阳两世,这墓中之人或早已化骨,可若真有两世之说,那今日陪在外婆身边为她祝生辰的又是谁? 她凝视着两人合碑上“朝朝暮暮,生生世世,寻寻觅觅,永不相离”这十六个字,一时痴了。 后来,便又嘲笑自己还真是个痴人。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人伴对方一世已是前世修太多的因,才有后世这一果,哪有生生世世永不相离这福分?再者,这人一转世,自然生辰之日也变更了,现世的外婆又怎会还在今日生辰? 想到这里,更觉自己魔障了,不是不信前生来世的吗? 呵……女子一旦感性化,倒是太容易钻牛角尖。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钻进林子去寻找小树枝去了。 原本是清明节的习俗,来拜山之后得挂个清纸在树枝,然后插在墓上,表示有后人来过。可是,清明节没来拜,她也得证明外公外婆是有后人的,也不去想这时候来挂纸和不和习俗,表达自己心意就好。 在树林里找了根合适的树枝,正准备钻出来,却见有人上山来了,领头那人的身影竟然还有几分熟悉…… 她下意识地躲在了一丛灌木之后,透过缝隙往外看。 人群越走越近了,一共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他…… 居然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来此地?和她一样拜祭故人吗?可今天不是清明节啊?她有种直觉,他定然和她一样,是冲着外公外婆来的…… 她的直觉没有错。 在走到外公和外婆墓地边的时候,他手一扬,制止了后面的人继续往前,自己从身后那人手中接过一束花来,径直走到了墓前,将花放在碑前的地上。 而后,便一直伫立着,一句话也不说。 她谨慎地蹲着,也不敢随意动一动。 终于,他伸出手来,搁在墓碑上,冷冷地哼了一声。 寂静的山里,这声冷哼,倒是十分明显。 可是,让她震惊的倒不是这冷哼,而是他的手! 他的大拇指上竟然戴着那枚扳指!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就是传说中的“问世”!和她十六岁那年躲在床底看见的一模一样! 她脑中乱极了,哄哄作响…… 而就在此时,却起风了,站在墓前那人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的声音如此熟悉…… 一段她已深刻在脑子里的对话再度响在耳侧:“老板,走吧……” “嗯。咳咳咳咳……” 她有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立在墓边小道上的人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件外衣,“您看,这山上风大,我们是不是先下山?” 说话人小心翼翼的,似乎唯恐惊怒了他。 他接了衣服,“嗯。咳咳咳咳……” 她捂住嘴,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她苦苦寻觅的,殚精力竭为之努力的,在她决定要放弃的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这样天翻地覆地昭然在她眼前,命运这是在捉弄她吗? 那一瞬,她真的听见了天塌下来的声音…… 她的心,再一次绞痛起来,仿佛十六岁的一切全部重演,而今更多加了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划着那些旧伤痕,如凌迟一般,比记忆中的任何时刻更加疼痛…… 她看着他离去,盯着他的下半身,双脚行走的方式,鞋的大小,手在裤缝处摆动的样子,还有那一枚问世…… 一切,都和缠绕在她记忆和梦魇中多年的画面如此吻合,还有那渐渐远去的咳嗽声…… 其实,这个人,她原是熟识的,只是一直没把他和那个人联系起来,也无法去联系,怎么取联系?若不是今日在此地巧遇,若不是那枚问世横空现身,她仍然不会在平日里去注意他的走路姿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灌木林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跌跌撞撞去了墓前,怎么扑倒在地上,抱着墓碑哭,“外婆,你告诉我不是他,告诉我该怎么办?外婆,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向果断坚忍的她,第一次感到了迷惘和无助。她瘦小的身体可是接受任何风雨的洗礼,独独不能承受的,是类似于这样的结果…… 她失魂落魄。 她茫然无措。 她趴在墓前,将那束花用力扔了出去,这样,是否可以假装,这个人从来没来过? 可是,花扔了,这一幕却在脑海里升了根,再也擦不去,那“咳咳咳”的咳嗽声,如魔咒一般,在她耳边缠绕不停…… 她忘了,她原本背来的背包里面装有祭品,是该把祭品拿出来祭奠的…… 她忘了一切,只记得这悲痛,和所有牵扯进这悲痛里的人…… 没有人可以陪着她哭,除了天上的父母和这墓里的外公外婆…… 她抱着墓碑流泪,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在外婆的怀里抱着外婆的脖子一般,可是,那冰冷的石碑和外婆温暖的怀抱天差地别,再不会有人用温言软语哄她,再不会有人抱着她轻轻地摇,她九年艰难,在好不容易看见曙光的时候,那一抹光,又生生被命运掐灭了…… 她不知道自己抱着墓碑哭了多久,直到她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擦去眼泪,她打开包包取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二哥”那两个字,那种近似于崩溃的痛再一次决堤。 她很努力地,才让自己抑制住嚎啕大哭的冲动,接了电话,“喂。” “妹妹,你去哪里了?已经中午了呢,我们是不是准备回去了?”他在那端说着。 “嗯,我就回来。”她可以强制自己不哭,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那已经变了腔调的声音。 这个细微的异常没有瞒过他,“你怎么了?声音不对?” “昨晚……吹了河风……今早有些感冒了……”她胡乱说着。 “你啊,你那小身板确实弱了些,这么些年要把你养扎实了也没见多少成效,看来我得继续努力才行!”他笑说,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你在哪呢?我来接你。” “不用……你找不着的,我马上就回来了,很快。”她没有说自己在外婆墓前。 “那好,你小心点,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她挂了电话,抑制不住地,又是一阵哭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才开始往回走。 到酒店的时候,她神情依旧有些恍恍惚惚的,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发现。直到他刻意挡住了她,再无路可去的时候,她才定睛看他,只一眼,又把目光错开了。 “我这么一个大帅哥,居然被你无视掉了?看来真的病得不轻。”他开着玩笑,用手去摸她的额头。 在他指尖差点触到的时候,她一个激灵,赶紧避开了,也不管他,直接往房间走去。 他不明所以,也尾随了去。 “你怎么了?”进房间后,他帮着她把背包取下来,发现她身上鞋底全是泥土,就连头发上也有。 她摇摇头,“没什么,有点累。” 他听她如此说,也不再追问,自己一个人开始默默收拾行李。 然而,打开她背包的时候,发现里面有祭品,甚至还有清明的挂纸…… “你又去墓地了?怎么都背了回来?”他凝视着她头发上那些泥土问。 她忽然有些焦躁起来,“要你管?” 她从来都不会这样…… 就算她真的生气,她也只是扳着脸一句话不说,这样的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妹妹,到底怎么了?心里难过了吗?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什么也不能瞒着我的?”他放下背包,将她拥入怀里。 听着他如此柔软的言语,她愈加悲戚起来,眼泪也忍不住簌簌而落,偎在他胸口,泣声,“对不起二哥,我不该凶你,我只是……想起爸爸妈妈……心里难过……” “我明白……我明白……”他抱着她,抚摸她的头发,“你可以凶我的,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大声凶我,骂我,打我也成,凶完了打完了就舒畅了。” 听他这话,她更加难过了,眼泪倾泻而出,止也止不住。 其实,他什么也不明白…… 他的怀抱很温暖,贴着他胸膛的时候,比贴在墓碑上舒适多了,如果没有今早的事,她会以为,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在这个坚实的胸膛上一直倚靠下去,可是…… 她忽然全身一凛,将他用力推开。 他错愕,“你怎么了?” 她流着泪,自己轻轻擦去,强笑,“没事,时间快到了,麻烦你一个人收拾一下东西吧,我……我不想动……”她在椅子上坐下来,转瞬便看着窗帘发呆,唯独不愿正视的,就是他的双眼。 尽管她如此古怪,他还是听了她的话,默默把行李整理好,至于背包里那些祭品和挂纸,他倒了出来,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些……”他问。 她瞟了一眼,马上又把视线转开了,“扔了吧。” 他默然不语,将那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走吧,去退房。” —————————————————————————————————————————— 各位亲亲,吉祥在这里播报一个重要通知,请在追扑倒时答题中奖的同学在近期内用任何你能找到吉祥的方式联系吉祥或者vian,微博私信,群里找人,qq私聊,或者评论区留言都可以,报上亲的乐文vip账户名,吉祥原本有存获奖名单的,但是一次手机格式化不小心全掉了,所以务必请亲们主动联系,之前答应赠送的《夏未晚》或者其他书,因为种种原因还没能出来,所以统一全部赠送《在遗忘的时光里重逢》签名版,亲们谅解。 第193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最熟悉的陌生人 两人踏上了归途。 只是,这回程之路和来时全然不同,她似变了一个人,心事重重,对他更是不理不睬,过会儿之后,想起什么来,又向他道歉…… 他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愿勉强她,只陪着小心守护在她身边铪。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遇到微微提了煲汤盒要出去,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只跟他两人略略点头,便擦身而过了骟。 姜渔晚在客厅,萧伊庭没见到老大,便问,“妈,大哥呢?” 姜渔晚叹了声,“生病住院了!微微这两天情绪不好,你大哥整天陪着,倒把你大哥给累病了。” 说着,又看了叶清禾一眼。 叶清禾并没有从姜渔晚眼睛里看到怪责,不过,这事多少跟自己脱不开干系,她不免低了头。 萧伊庭有意开解她,便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道,“宋成徽这事儿也怨不得别人,他是犯了法,咎由自取。” 姜渔晚便不乐意了,瞪了儿子一眼,“你们学法的人当然这么说,可站在家属的角度,却是宋家倒了根顶梁柱。微微妈妈很早就跟她爸离婚了,一个女人当了那么久的全职太太,就靠着离婚那点钱吃老本,人又脆弱,全是宋成徽帮撑着,宋成徽也非常疼爱微微,虽然这些年来基本都在云南,但微微小时候,宋成徽这个舅舅是尽父职的,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微微总得要时间去消化,毕竟是至亲,一个人倒了,便是这个家散了,这亲人心里能好受吗?” 她说话的时候,叶清禾始终是低着头的,听见“毕竟是至亲,一个人倒了,便是这个家散了”的时候,全身都颤抖起来。 他坐于她身侧,明显感觉到了,轻问,“怎么了?” “没……事……这空调有点冷,我先上楼了。”说完,她站起便去了楼上。 姜渔晚看着她的背影,略显诧异,嘀咕道,“这是怎么了?这么没礼貌?” “妈!清禾也感冒了,这两天又想起父母,心情有点低落,您就别指责她了!”萧伊庭也起身追了上去。 姜渔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被儿子抢白以后愣愣的,半晌才怒气冲冲,“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着这季节也易感冒,家里多出俩病人来,得让云姐煮点防感冒的茶了,又去了厨房。 萧伊庭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出发去办事的,也跟叶清禾说过要去出差,可见她这番模样,倒生了推迟之意。 尾随她进了房,发现她又蜷缩在椅子里,坐在窗前发呆。 他走过去,俯下身来,想摸她的额头,神情恍然的她,在他靠近的时候突然就闪开了,像躲避瘟疫一样。 他莫名其妙,横下心来握住了她肩膀,逼她对着自己,“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就讨厌我了还是怎么的?” 她凝视着他,眼眶忽然就红了,转向一边,硬撑着没让眼泪流下来,“没有……” “还说没有?今儿一天你对我都是不冷不淡的,我说过,有情绪全发在我身上我很高兴,可是我也很着急,你能告诉是为什么吗?” 她的目光,穿过窗户的玻璃,看着那些桂花树,这一季的桂花,还没到花开的季节。 花开九年,年年相同,年年不同,然,繁花终有枯竭时,是今年抑或是残喘的数年之后? 她轻轻摇着头,“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 “你自己怎么了?总得让我知道是不是?”他性子原本张狂暴躁,若在从前,已经炸毛跳脚地不耐烦了,这几年的历练,加上对她一日胜似一日的疼惜,此刻却是无比温柔的。 她闭上眼来,脸贴在自己膝盖上,悠悠长出了一口气,“我想一个人待着,让我静一下。” 他无助地放开了她,站在她对面久久的凝视。 她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而作为她最亲密的人,他却不知道她的伤在哪里,他是否太无用?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九年,形影不离,不止一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甚至见证过彼此青春期最尴尬的事,他摸过她发育不良的胸,见过她生理期的样子,也在这两天亲手褪下她全部衣服的遮蔽,可是,他从来就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忽然想到有这么一首歌,这歌名还真真贴切。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了解的,无论她心里装着多么悲伤的往事,也无论她内心里是否有脆弱的一角,可她,从来都是那么坚定顽强永不言败的,小小的身体,巨大的能量,昂着头的样子,就像一个斗士,即便受了伤,也会像猫咪一样,舔舐完自己的伤口后又充满勇气和力量…… 她,不需要他…… 有些伤感,可还是退出了房间,没有关门,便于自己随时可以看得到她。 晚上,她没有下楼吃饭,就连萧城兴来叫她,她也只推说不舒服,不想吃。 于是,萧伊庭给她送了饭上来,这一次,发现她入了魔怔在练字,写着那首《苏幕遮》,一遍又一遍…… 她没有吃晚饭。 后来,他照例给她擦药,也被她拒绝,那样的神情,他不忍再和她犟下去。 当晚,他也没能顺利在她房间睡觉,而且,房门后来紧闭了。 他焦躁不安,一个晚上折腾不停,一会儿来她房间门口听动静,一会儿回自己房间躺着,躺着也睡不着,又来她房间门口听。 第二天一早,她打开门,他靠在门扉上,差点栽了进去…… 她背着背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去哪儿?”他站稳了,问。一颗心悬了起来。 “要论文答辩了,这些天我想去学校住,好好准备一下。”一夜之后,她再一次变回那个冷静的她,看不出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陪你去吧,住我们原来的地方?”他怎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外面?“感冒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睡一觉没事了,你不是要出差吗?还是去出差吧,不用陪我。” “我可以不去……” “不,你还是去吧,我也不想在校外住,查资料不方便。”她轻轻淡淡地,拒绝了他。 他沉默。 最终无助地笑了笑,“好,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律所最近很忙,我理解的。”说完,她就越过他,往楼下而去了。 他凝视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叶清禾回到学校宿舍,换回了北京的手机卡,联系穆川,专心准备毕业答辩。 期间,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江家打来的,说是江之永要结婚了,请她去参加婚礼;另一个,则来自苏芷珊,她和王哲终于分手了…… 苏苏的结局,让她挂了电话以后很久都没有缓过劲来,终是没有一对能走到头吗?曾经说好的,永远在一起,到底还是天真年少时的妄言罢了…… 她约王哲见面,可是,王哲却在外地,电话里,她把王哲痛骂了一通,誓言呢?不是答应她要好好照顾苏苏的吗? 王哲在电话那头的沉痛却不亚于苏苏,“清禾,我知道你要骂我,我没有照顾好她。” 如今的王哲,早已不是当年在学校附近开小店的小老板了,公司风生水起,在电脑热的如今,资产已不是她可以估量的了…… “为什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负了她?”听多了穷相守富背离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里,大多是男人得志而左拥右抱,王哲也是这样吗?苏苏并没有对她说得很清楚…… 王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清禾,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从没有想过跟她分开,真的,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想,可是……就这么分了……” “既然这样,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你有没有对不起她?”她听着王哲无奈而苍凉的声音,心中也极不好受,她历历在目的,依然是苏苏为了爱他,不顾一切的模样。 王哲的苦笑声传来,“是吧,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他这是在模糊什么概念? 王哲那边有了声音,应是有人和他说话了,他便道,“清禾,我这儿来人了,不方便说,回来我再找你,找你训我吧。” 人生之中,能有几个可以袒露一切见不得人的*主动求骂的朋友?叶清禾握着手机,对王哲和苏苏这份感情,倒是痛心多过愤怒了…… 放下电话,她立刻去赴苏苏的约。 较之上一次见面,苏苏精干了许多,脱下了小女人化的浪漫长裙,换上了职业装,头发也盘得一丝不乱,倒是她自己,还停留在学生阶段,衣着随意。 “清禾,还是你最好,这么多年还保持着本色不变,我们……”她苦笑着,搅拌了一下咖啡,“我们都已经走得太远了……” 叶清禾到现在为止,仍然弄不清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的过错导致的分手,两个人说话都含含糊糊,约她出来也似乎不是为了解决问题…… “咦,清禾,你结婚了?”她还没和苏苏谈王哲,苏苏却已经发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下意识地把手指藏了起来,“没有……只是生日礼物……我喜欢就戴起来了……你见过结婚戴红宝石戒指的吗?” “也对……”苏苏相信了她的话,叹了声,“清禾,你有男朋友了吗?你也不小了啊,别读书读傻了!不会还要考博吧?” 叶清禾微微一笑,前路如何,她第一次迷茫了…… “别说我了,你最近还好吗?”不敢直接问她和王哲的感情,来了个俗套的开始。 苏芷珊叫她出来,自然就是来谈感情问题的,九年深情,一朝分手,谁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的…… 苏芷珊红了眼眶,“清禾,你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的话吗?我现在才真正领会到其中的意义,我和王哲爱得太早了,也太轻易地交付了彼此,爱情这东西,就如一棵树,抽芽长叶,开花结果,只有经历了青涩的成长期再去品尝成熟的果子,才会领略到它的甘甜,我们这莽莽撞撞一路走来,彼此成长后,才发现原来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苏苏……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表现的特征和追求的目标都是不同的,由此而导致的生活方式也是不同的,最关键的,是珍惜对方,就能一起走下去啊……”她觉得,这两人好像都还是爱着对方的,可是为什么要分手? 苏芷珊摇摇头,“清禾,你别劝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一段感情结束,我比谁都痛,可是我在试着走出来,我约你,也只是想要你陪陪我,像从前那样,不是要你开解我的,感情的事,冷暖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清禾,把你今天的宝贵时间给我好不好?你的二哥不会又跟屁虫似的跟着来吧?” 她微怔,笑着摇头,“不会……” 那天,她陪着苏芷珊逛街吃饭,一如从前某些时刻,苏苏和王哲吵架,也是这么拉着她去发泄的…… 苏芷珊是家里的宝贝女儿,一有不顺心就用购物和美食来化解她的悲愤,有条件的话,这未尝不是一件好的发泄方式,往往钱包空了,气也就消了…… 可是,这一回,苏芷珊的卡哗哗地刷了出去,也没有刷走她眼里的悲伤。 成熟时的分手和年少时的吵架,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啊…… 尽管如此,在晚上分别时,苏苏还是对她说了谢谢,只为这些年全心全意为王哲一个人活着的时候,还有叶清禾这一个朋友…… 江之永的婚礼,她必然要去参加的。 那晚,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扮得确实像要去参加婚礼的样子,这也是对主人家起码的尊重。 结果刚出校门,就看见萧伊庭的车开了过来,看见她以后,停靠在路边,等她。 她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也没有上车,最后,他下车了,走过来迎她。 她便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穿着半高跟鞋的脚尖。 “很漂亮。”他赞她,低头想亲她的侧脸。 她再次躲开了,还有些仓惶。 他深吸了口气,“真的这么讨厌我了?” “不是……这是在外面……”她承认,这是她的借口,可是,她该怎么说?大拇指轻轻去触那颗红宝石戒指,心,却倏然疼了一下。 “好!那上车,我送你去。”他说。想去牵她的手,看她说着话又退了一步,和自己保持着距离,这手也没敢伸出去。已经受了一次打击了,不是吗?几日不见,她没找他,应该也更没想过要对他说什么,他想佯装一切都没发生过,轻松欢乐地再聚首,她却如避蛇蝎…… 她知不知道,其实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出差,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跟着她。这样的她,让他匪夷所思,也担心焦虑,很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跟了她好几天,她除了泡图书馆以及出去见了一次苏芷珊,什么也没干…… 她看了眼他的车,捋起垂落的头发,迟疑着,“我是要去江家参加婚礼的……” “我知道!我也是!上车吧!”他说。 ———————————————————————————————————— 通知:1.解读清禾活动到今天就结束了,吉祥读了所有亲的评论,为亲们才华叹服的同时也深深感动,有那么多认真品读清禾的亲,是清禾的幸运也是吉祥的幸运,真的谢谢大家的参与,可是,之前说好的只有一本赠送,这让吉祥真是纠结了老久啊,忍痛取舍后,选中了“小微雨燕双飞”同学的,虽然不完全和吉祥心中所想契合,可是却是最接近的一个,所以恭喜小微,可以得到《在遗忘的时光里重逢》签名书一套,请注意和吉祥联系哦~!微博私信和q群都可以。 2.《扑倒》在连载的时候,吉祥举行过竞猜活动,有一大批的亲获奖的,现在是兑奖的时候,可是为什么没有亲们来报名呢?所以只好辛苦vian同学重新去查,查出以下亲亲是有签名书赠送的:vian-li、刘恒园、15101521909、xiaohu99、honey果果、糖果嘟嘟、雪儿18033、ss433、锦夏安年、zhajs请这些亲,如果还在跟新文,如果看见这个通知,在群里就在群里呼吉祥和vian,如果不在,请速去评论区置顶贴报名,等待吉祥把签名书寄给你们。 第194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些花儿 证的,来我律所帮我吧,我现在很需要人。” 她身体坐得僵直,看着远方,思维已飘远,“我……三年没接触,忘得差不多了……可能干不了……” 他凝视着她,忽而一声冷笑,“是不是硕士研究生不屑于来我这小律所?” 他的话,如一声霹雳,在她头顶哗然一击。 她情不自禁去看他,他的侧脸,僵硬得如一尊石膏…… 垂下头来,借着长发的掩饰轻轻按了按额角,这几天,每晚的噩梦让她寝食难安,头疼得要炸开一般…… 他没有把她送去学校,而是来到了他们曾经的家。 “我……要回去。”她惊诧地看着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带她来了这里。 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很严肃地转过头来问她,“今天的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婚礼怎么样她也没留意,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喜宴上…… “还……行吧……”她胡乱答。 “妈妈今天问我,我们俩要请哪些朋友,给她个数,她好定酒席,还有写请帖,你要请的人有哪些呢?” “……”婚宴……请帖……她的脑袋更疼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膨胀,要爆炸了一般。她撑住额头,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火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要干什么?后悔了吗?后悔了就告诉我!” 她扬起头来,有些颤抖,“其实……” “好了!别说了!下车!”他猛然打断了她。其实,其实什么?其实不爱他,根本不想跟他结婚?这个答案,还是别说出来算了! 她看了眼窗外,天色已黑。 搁在胸前的手,下意识地扣紧,或者,有些事,可以尝试…… 她提了包,默默下车。 刚关上车门,便听见发动机的声音,而后便见他利落地倒车,起步,扬长而去…… 她一袭长裙,在夜幕里独自站着,夜风吹着她的裙摆和长发,许久,她才上楼去,这间房子的钥匙,她始终挂在她的钥匙圈上,不曾丢弃…… 或者一个人的时候,她更有勇气尝试…… 进屋,扭开那只藤编灯,里面的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就连这屋子的空气都透着几分熟悉。 她按着胸口,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沉闷感一点一点压抑着她的呼吸,索性闭上了眼,凭感觉走进卧室。 而后,直接倒在了床上,祈祷,今夜给她一次好眠。 然而,她错了,二十五年往事齐齐涌入她的脑海里,如这些天每一个夜晚一般,搅得她无法安眠。 好不容易,在后半夜的时候,迷糊了一阵,梦魇也光顾来了。 梦见爸爸妈妈陪着她在荷花池边散步,梦见她背一一风荷举的诗句,梦见她和他一起上学的很多个日子…… 蓦地,咳嗽声响起,划破一切宁静的画面,爸爸和妈妈变成了两具灵柩,一只手伸了过来,狠狠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那只手的拇指上,戴着问世…… 血,从那人的唇角流了出来,流了很多很多,好似流不尽一般,很快,满脸满身都是血,那个人,是付真言…… 她好似是看剧的观众,又好似是剧中的演员,她喊着付真言的名字努力跑过去,骤然之间,付真言的面容又变成了萧伊庭的…… 咳嗽声,再次魔音一般萦绕,像紧箍咒,咒得她头疼欲裂…… 她尖声叫着,从梦里醒来,一身冷汗。 黑暗中,那魔音依然在盘旋,不知名的黑暗里,好似隐匿着鲜血和魔鬼,从没有过的恐惧阴森森地包裹着她,她无法呼吸,无法再继续待下去…… 她终于明白,她做不到…… 可是,她又什么都不能做…… 她随手一摸,摸到自己的包包,赤着脚就跑出了房子,深夜里,朝着小区外奔去…… 耳边,除了萦绕着那可怖的咳嗽声,还有姜渔晚的声音:一个家就散了……一个家就散了…… 比如幼时跟着妈妈学插花,第二天早起,原本极美的一个作品,却因为其中一朵小花枯掉了,而使整盆花黯然失色。 妈妈会把那支花给取出来扔掉,纵然缺了那么一小块看起来不顺眼,但是经过妈妈的巧手整理整理,又会变回极和谐极美的样子,谁也看不出它缺了一朵小花。 至于小花儿,它终究只是一朵小花儿啊…… 连她自己,都会把那朵扔弃在垃圾桶里的花儿给忘记了…… 所以,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是恍恍惚惚走出医院的,恍恍惚惚在街上晃荡,不知道哪里传来飘飘飘忽忽的歌曲: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那些花儿。 第195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讲不出再见(上部完) 叶清禾回了萧家。 到家的时候,奶奶和姥姥都在,跟姜渔晚在商量着婚宴的事情,萧伊庭也坐在一旁,看见她进来,他眼神一亮,闪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只不过,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以致没发现。 她是回来拿护照的,当然,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铪。 萧奶奶见到她最是热情,立刻拉着她要她一同坐下,想知道她对婚礼有什么想法,“清禾啊,我们的思想都太老旧了,只怕安排的不合你意,结婚这事儿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可不能有遗憾。骟” 她坐在奶奶身边,对面是萧伊庭直视过来的眼神,身边还有姜渔晚和姥姥等着她的回答,她的手放在身体两侧,触摸着木质沙发光滑的边缘,低着头,萧奶奶慈爱的笑容在眼前不断晃动,那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怎样才能说出口…… “奶奶,她刚答辩完毕业论文,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语言,您跟她说话她转不过弯来,也没时间想婚礼怎么办呢,让她再想几天吧。”萧伊庭盯着她垂下的眼睑,那两弯长长的睫毛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也对。那你们俩再好好商量商量。”萧奶奶笑道。 “好的,奶奶。”萧伊庭答应着,唇边始终如一的笑容僵硬而酸软。 叶清禾站了起来,很努力地,才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正常一些,“奶奶,姥姥……萧……伯母,我……先上去了……” “萧伯母”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尤其萧伊庭,整张脸都变成了灰白色。 直到她上了楼,姜渔晚才反应过来,对自己母亲说,“她……她刚才叫我什么?” 萧奶奶虽然也觉得不对,可马上帮着打圆场,“可能是一下不习惯,没改过口来……” 萧伊庭再无法维持他原本就勉强的笑容,跟着冲上楼去,闯进了她的房间。 她正在收拾东西,整理签证所需要的相关材料。 当他看到桌上的护照时,他的心猛然往下一沉,“你这是要干什么?出国吗?” 原本,就是来交代这件事的…… 她身体坐得笔直,声音也僵硬着,“是。” 他笑了,苦涩而充满嘲讽,“叶清禾,你真行!你做什么事情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有没想过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从来都是如此!一个人甩手走了,然后闹得天下大乱!” 她坐了下来,默默听着他的话,还是打开电脑,调出文档来,修改出国需要提供的资料。 他火大,上前将电脑直接关机,“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从前也就算了,现在我是你丈夫,你也不跟先跟我说,就自作主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你把我们的婚事又当什么?是不是打算不结婚了?” 电脑显示器已是一片黑屏,她在黑屏里看见自己的眼睛,模糊而空洞,什么也看不清。 他就站在她身后,半旧的t恤松垮地挂在他身上,有些凌乱,可他顾不得整理,正愤然地指责她。 呵,她心里有没有这个家?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啊…… 她眼眶热热的,觉得有东西要掉出来,所以,死也不能回头,不能…… “二哥,对……不起……”她艰涩地说。 他终于明白这对不起三个字隐含的意义是什么,可是,心中总有那么一丝希望,压下所有的怒气,他告诉自己要克制,要理智。 “什么时候走?”他问她。 “……签证下来就走。” 他忽然觉得累了,很累很累,九年,就像一次没有尽头的长跑,他持续冲刺,从不停止,眼看终于要到终点,却有人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所以他反笑了,笑自己,“明白了,所以,所谓十月的婚礼就不复存在了是吗?也就是说,我现在要出去告诉我妈、我家人,我们俩只是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什么婚纱礼服新房家具婚礼宴席宾客名单,都可以停下来了,对吗?” 她握着鼠标,一动不动,手心里全是汗,鼠标滑湿湿的。 她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将会是什么,从此以后,她便再难见萧家人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原本,走了,就不打算再回来…… “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他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说完,便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叶清禾伸出左手,红宝石戒指的光芒比买那日更加莹亮,刺得她眼睛发疼。 闭上眼,睫毛间晶亮的液体涌出,缓缓俯下身来,头搁在键盘上,泪水流进键盘里…… 最终还是强打精神,把材料整理齐全,第二天一早,准备去学校办理相关证明,然后申请签证。 他和她一起出门,送她。 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上了他的车,算是……做个了断。 一路,都无话,直到她要下车了,他才缓缓说了句,“昨天我说的话,收回……你还是要顺顺利利的,不要失踪。” 她微微点头,“嗯。” 多好笑的一句话,可是,谁能笑得出来? “还有……能不能告诉我,出国是为了什么?” “付真言回来了……还没醒过来,要去国外治病……”她低哑地说。 “所以……这是你这段时间异常的原因?”他的内心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些汹涌澎湃的痛楚里掀起绝望的浪潮。 她透过玻璃,凝视着前方那棵树,直到它变成一团模糊的影,“是……”就算是吧…… 他点头,轻得几乎看不出他的头在动,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的投射里裂成斑驳碎影,“好……你去吧……” 她坐了一会儿,打算下车,听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我想听真话。” 她的手握在门把上,无力而迟疑,最终,用力推开了门,“你说过的,萧家对我有恩,你要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会答应,包括,给你当创可贴。即便我起初铁了心要去云南,可只要我有命回来,只要你让我回来,我还是会回来……还有,那时候我很害怕,所以……也有情绪上的冲动……” 害怕?冲动?所以,现在冷静了,就想明白了?终于,还是不爱的……心,就像电视广告里那一颗饱满的汤圆,裂开一个孔,浓浓的馅儿流淌出来,只是,又烫又苦…… 紧握住方向盘,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控,仍存了最后的希望,“那这次呢?你铁了心要出国,若我要你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她已转身,背对着他,乌亮的头发被窗外的风吹得四散扬开。 沉默,而后果断地摇头。 他凝视着,好像刚才她那一个摇头是他的错觉,只是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而已…… 然而,再定睛,车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长裙及踝的她,一步一步,走向学校,沉稳,而不乱。 只是,眼前的世界,却早已凌乱不堪…… 他调转车头,疾驰而去,不再有方向,不再有目的,就这样,一直到天尽头吧…… —————————————————————————————————— 连续数晚,萧伊庭都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在他忙于案子的时候,常常也会不回家,或者在那边住,或者就住了办公室。 姜渔晚固然心疼拼命的他,可萧城兴却认为男儿当自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所以,萧家人对此倒是习以为常。 然而,不寻常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某天早晨,和萧家所订报纸一起出现在萧家邮箱里的,还有一个信封,写有萧城兴先生亲启。 云阿姨将信封和报纸一起拿给了在吃早餐的萧城兴。 而姜渔晚则在教导叶清禾怎么为人/妻,“伊庭昨晚又没回来?既然结婚了就不能让他老在外面过夜……” 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听着,确是为他们小夫妻好的言语,只是,叶清禾很想告诉她,这个婚,结不了了…… 这也是她这几日以来一直想说的,然而,几度艰难,都无法开口。 今天,必须找个时间说了,趁着萧城兴也在家里…… 萧城兴先启开那封信,一看之后,顿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打电话把那小子给我叫回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能让萧城兴这么动怒,还“小子小子”的,只有萧伊庭一个人…… 萧城卓原本准备去上学的,停住了脚步,姜渔晚则战战兢兢地开始打电话。 叶清禾看了眼信封,被报纸压着的露出来一角的东西应该是几张照片…… 不知道萧伊庭在哪里,姜渔晚躲到一边给他说了一大通,才来回萧城兴,“儿子说马上回来。” 扭头,又见萧城卓还杵在那儿,轻声驱赶他,“还不快去上学?” 萧城卓看着叶清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背着书包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萧伊庭回来,甩着车钥匙,精神抖擞,笑容满面,这画面,竟和九年前她第一次坐在萧家客厅里时重叠…… 他进来,先给了姜渔晚一个拥抱,咧嘴笑道,“妈咪,叫我回来什么事?” 姜渔晚轻轻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焦急地道,“小祖宗,你到底又犯了什么事,把你爸给气成这样?你爸在书房等着你呢,快去吧!” “那我去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上了楼。 姜渔晚自是焦虑不安,早餐也无法好好吃了,勉强吃了点,让云姐收拾。 叶清禾见状,也进了厨房帮云阿姨。 清理完毕之后,又帮着云阿姨把午饭菜拾掇了出来才出去,却在隔断处听见萧伊庭正在和姜渔晚说话,好像是才从书房出来。 “哎哟,儿子,你爸这是干什么呀?又打你?你都二十七了!还打!真是!”姜渔晚心疼的语气毫不掩饰。 “妈,没啥!”他说着,好像是从茶几上拿了个水果,啃了起来。 “这还没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爸生气?” 他咬了几口后,道,“还不是今早那封信!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把几张我和她的床.照寄给爸爸,威胁爸爸给她主持公道,要我跟她结婚。” “你……”姜渔晚显然也被气到了,“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混蛋了!马上要结婚,不,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怎么还这么荒唐!难怪你爸揍你!” “妈,放心吧,没事儿,我会搞定的!那个女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您儿子这么多年的本事您又不是没见过,幼儿园开始谈恋爱,什么时候出个纰漏?”他完全无所谓地说着。 事已至此,姜渔晚也没了办法,只好苦口婆心劝他,“儿子,过去的就算了,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和清禾结婚,可是,既然你自己非要结,就得好好过日子,别再惹你爸生气,我们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妈……我现在苦恼着呢……”萧伊庭道,“我又不想结婚了……” “你胡说些什么?证也领了!房子也看好了!我在这准备大张旗鼓给你筹备,你又不想结了?” “妈……不结了行吗?我想起妹妹都觉得害怕。”他说。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她去登记?我本来就觉得她不适合你!你从小被她管着,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还跟她结婚!不是送上门难受吗?”看来这话还真说到姜渔晚心里去了。 “对啊……”萧伊庭为难地说,“我不就想着以后跟妹妹在一起再没有自由随便玩耍,我这心里焦得不想回家了,这不,混了几天,想来个最后的疯狂,谁知道被那人拍了照……妈,妹妹知道这事儿了吗?会不会劈了我?我还是先在外躲一躲!” “这点出息!”姜渔晚的语气倒是怒了,“瞧你这怂样!既然这么难受何必结婚啊?” “不是爸爸让我娶她的吗?”萧伊庭委屈地说,“我今天跟爸爸说不想结婚了,这才挨了这一棍子,疼的我……妈,我真不想结婚了,您跟爸爸说说……” “哎……”这段对话,终是以姜渔晚的一声叹息而结束。 ———————————————————————————————————— 后来,她还是见到了那些张照片。 在她去书房找萧城兴,并且想跟萧城兴说明去美国之意的时候。 彼时,萧城卓也在书房里,正跟萧城兴谈论他想去美国念书一事。 她便站在一边等,不经意看见那个信封,还有搁在信封上的照片,大尺度,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只是,那照片的背景,竟然是她和他曾经的家? 萧城兴觉察到这点,立即将照片收了起来,可是,她已经看见了…… “你的事我和你爸爸商量后再说,你先出去吧。”萧城兴把这个最小的弟弟打发出去了。 她向萧城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萧城兴问她,“丫头,你想做的事,爸爸从来不拦着你,你想出国散心,爸爸也支持,去吧,放心。” 萧城兴依然自称爸爸…… 她以为,姜渔晚已经把萧伊庭的话跟他谈妥,看来,这儿的工作还没作通啊…… “我……可能不止是去散心。”她轻声说。 “行!不管丫头你是去干什么,爸爸都支持你,玩累了就回来,这个家永远是你的,至于其它,你不要多想,爸爸会为你做主,离婚的事,那臭小子想都别想!” “……”其实,想离婚的她也是一个……“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耽误了二哥……” “有什么耽误不耽误?”萧城兴大手一挥,“我还说他耽误了你!你安安心心去美国玩,就这么定了啊!这小子要敢再有半点对不起你,我打折他的腿!” 叶清禾知道,无法说服萧城兴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告辞了出来,回到房间,萧城卓在里面等她。 初长成的男子汉笑容满面,“姐姐,你先去美国等我,我马上就来!” 她还没在家里跟每一个人宣布她要去美国,萧城卓是怎么知道的?勉强笑了笑,她没有权力左右别人的未来,可是,难道去了美国,还是要面对吗? 此时,萧伊庭却出现在房间门口,沉着脸看了他们一会儿,道,“萧城卓,你先出去一下。” 萧城卓到底懂事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也有所知晓,站在叶清禾身边,道,“姐姐,那我先出去了,咱们美国见。” “你也去美国?”萧伊庭皱起眉头。 “是啊!萧伊庭,想想怎么为我们饯行吧!”萧城卓拍拍他侄儿的肩膀,走了。 萧伊庭缓缓走到她面前,停住,“办好了吗?” “快了……”她觉得气压有点低,索性坐了下来,两手交错,无名指相抵,那颗红宝石的戒指有些扎手。 “嗯……”他说,而后,便无话。 “对了,我们抽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吧……”终于,还是她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暂时缓缓吧……”他说,“我不想被我老子再打成包子……” 她住了口,其实他进来时她就已经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很大一块淤青,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鼓起勇气出去的。 “没关系……其实也就是个形式,老头子是想给我套个缰绳,让我不至于太野,也好,有这个缰绳做幌子,我们彼此可能更方便些。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你一心要嫁的人了,再回来办也不迟……”他淡淡地说着,看着窗外的桂花树。 “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不来送你了,马上要出差,晚上的飞机,可惜了,这桂花没开,不然你给我晒点桂花茶再走啊,或者,做次桂花糕儿什么的,这些年吃惯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妹一场呢,是不是?”他又道。 她默默地听着,不语。没错儿,这些年她确实每年都晒桂花茶,也会做桂花糕,就连她在云南北京往返那三年,只要当季回来,也不会忘记这几件事,只是,万事都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吗? “对了,你见过桂花树结果吗?”他忽然问。 她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其实这个问题她以前也想过,但这么多年了,她真没见过窗外的桂花结果。 她摇摇头,茫然。 他呵呵一笑,说了声,“再见,妹妹。” 她嗓子哽住,那一句再见,哽得说不出来…… 他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很快,提着皮箱从她门前走过,脚步声渐渐远离,直到再也听不到。 她正前方的墙壁上,那只小乌龟依然还在,九年了,始终不变的,只有它…… 前几日写了字的笔还搁在那里,她也没心情收拾,此刻提起,沾了墨,描了几个童拙体的字:二哥,要好好的…… 而后,把它贴在小乌龟的上方,小乌龟仿似还在冲着她笑…… 她想起了那只叫做一一的小乌龟,自从她去云南,他便把它搬去了自己浴室养,她,要不要去说一声“一一再见”呢? 她展开手来,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灼灼生辉,她握住了,用力一扯,随着心口某个地方“嗤拉”一声,戒指扯落下来,指上一圈,深深的戒痕…… 数日后,签证办下来,她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付真言和付真真的签证比她的先办好,已经先行去了美国,而她,是萧城兴亲自送去的机场。 对于这个视她如亲生女儿的人,她终是没能硬下心来说一声不。 萧城兴一直看着她进安检,直到她进去很远,再回头时,还能看见他在人群的最后向她挥手…… 萧伊庭果真出差在外没有回来,很多时候,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都会萦绕在耳侧,“妹妹,再见”……“妹妹,再见”…… 那声音,如细雨敲窗,如落叶飒飒,淡淡的,却始终挥之不去…… 而她,终是没有机会亲口跟他说声“再见”了,一如,她始终没有勇气去和一一说再见一样…… 很久以后,在美国被人问起是否后悔这么多年在萧家的生活,她没有回答。 当晚在唐人街陪亚洲朋友玩的时候,听朋友唱了一首歌神的歌,其中一句歌词,却让她突然泪雨阑珊: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 上部完结了哦,明天开始下部~ 第196章 一种相思两处锦绣:锦绣 美国j市有一家茶庄,不大,装修得古香古色,很是考究,且不说一色的红木桌椅,中国风的木雕窗,单单店里那些陈设,每幅字、每张画、每个花瓶,甚至细到每一个茶垫,都独具匠心。 这样的茶庄在快节奏的美国生活里,生意算不上火爆,可开在中国城,也总迎来那些怀着浓烈故乡情结的新老顾客青睐,所以这家店非但维持了下来,还小有盈利。 盛夏的黄昏,穿着轻便旅行装的女子拖着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进了茶庄。取下遮阳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明眸闪烁,“hello,joyce,我回来了!锎” 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出来,比她高,五官秀气,也单单瘦瘦的,一样的长发垂腰,站在这中国风的茶庄里,娴静美好,眼睛很亮,尤其见到她的时候,热情的光芒溢出来,“清禾,终于回来了,给我带什么礼物没有?” “短裙啊!要不要?”叶清禾眨了眨眼,爱尔兰这趟旅行,让她的皮肤看起来红润了不少郎。 “想这么就打发我?没那么容易!”叫joyce的女孩佯嗔了她一眼,终是一笑,帮着她把行李拖到楼上她的房间。 叶清禾打开皮箱,整理着东西,其中一个精美小盒子里装的是爱尔兰手工制作的绿色三叶草别针,也是给joyce礼物,“这个给你,不过,我眼光不怎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眼光还不好?别谦虚了!你眼光不好我就饿死街头了!”joyce开心地接了礼物,打开来一看,果然惊喜不已,“真漂亮!” 叶清禾一笑。 joyce说这话也是有来历的。 一年前,她申请了留学,来到j市。joyce是她的同学,有绿卡的华人,其父亲在中国城开有一个茶庄。 叶清禾是个慢热的人,但可能是因为她和joyce有些许相似之处的原因,两人倒是熟络得比较快。 叶清禾要租房子,而joyce家的茶庄有空房出租,于是,她便成了joyce家的房客,关系愈加亲密起来。 只是,joyce家的咖啡厅生意一直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出租房子来赚钱了,后来,joyce父亲去世,茶庄便更加惨淡,一度,joyce想把店给卖掉。 叶清禾给她出了些主意,店面重新装潢,营销也做了改变,除了单纯的茶以外,增加了和茶相辅的其它小食品,还请了个店长,不至于让joyce完不成学业,当然,joyce资金不够的时候,她也主动借了些给joyce。 这之后,店里的生意渐渐有了些改善,虽然达不到日进斗金,可是那些盈利也足以让两位女孩高兴了。 joyce在物质上原本也没有太多的追求,骨子里跟叶清禾一样是个清淡的人,所以,这样的生活,能自给自足,还有小小结余,就让她很满足了。 叶清禾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开司米披肩,也交给她,“顺道去了苏格兰,这个你应该喜欢。” 喜欢穿长裙的joyce捧着开司米在脸上蹭了蹭,赞道,“好舒服,天凉的时候穿裙子,正好可以用。” 说完,却在叶清禾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副手套,“这个呢?怎么是男式的?清禾,有情况了哦!” joyce脸上洋溢着揶揄的笑。 那是一副纯白色的手套,在苏格兰羊绒制品店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副手套第一个跳入了她的眼帘…… “呵,买错了,我之前以为是女式手套的,回酒店才发现买错,只好算了。”她快速合上箱子,将那副手套关在了箱子里。 “谁信啊!”joyce在镜子前试着披肩,嘴上说不信,心里却是信了的,她们俩人吃饭睡觉天天黏在一起,从来就没见清禾有过异性朋友,连男人打来的电话都没有一个。 想到这里,joyce忽然道,“清禾,那个棉花帅哥每天来店里找你,问你是否回来了。” 提起这个就让叶清禾头疼,所谓的棉花帅哥是个地道美国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对她展开了攻势,并且无论她多么冷淡还依然锲而不舍。 某日,她文艺范爆发,跑去寻找《飘》的足迹,拉着joyce去农场种植园体验摘棉花的感觉,结果那家伙不知怎么也出现在种植园里,而且满身沾着棉花絮儿…… 于是,棉花帅哥的称呼由此而来。 可是,叶清禾对棉花帅哥完全没有兴趣,就连坐在一块都觉得不自在,所以连连对joyce讨饶,“求你别再提这个名字……” joyce叹道,“清禾,就算你对棉花帅哥没有感觉,可你总得交别的男朋友吧?成天和我混在一起,你不怕别人以为我们俩有同性倾向?” “如果你怕的话,你赶紧嫁人吧!”叶清禾漫不经心地说。 “我……我当然不怕!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呢,有没有想过以后?定居?申请绿卡?” 叶清禾对此,一片茫然。 “清禾,你自己说过,你不打算再回国了,那你的留学签证到期以后怎么办?你没想过以后吗?这个茶庄,其实也有你的份,我想给你一半你都接受不了。” 叶清禾从衣柜里找了睡衣出来,笑着推开joyce,“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睡一觉,你啊,赶紧打扮打扮约会去吧!” joyce看着她,只能暗暗摇头。 这不是joyce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了,以后怎么办? 可是,她真的不想去想以后怎么办。 十六岁开始,她就有着明确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她努力成长,坚定不移,可是,在努力了九年之后,她却将这个目标放弃了,也放弃了所有二十五年生命里跟她有关系的人,她的以后,意义在哪里呢? 付真言来美国大半年之后终于醒了过来,而她,却在他醒后留下一封信消失了,她做了她能做的,之后的康复治疗有付真真陪着她,或者,即便不是付真真,还有别的女子出现在他身边,陪他走完以后的人生,但她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所以,不如决绝…… 而后,付真言应是回国了吧?她也不知道……再也没有了消息,确切地说,是没有了任何人的消息,包括萧城卓。 萧城卓果然跟着她的脚步来到美国,和她同一个城市,常常出乎意料地就出现在她身边,然而,萧城卓估计也没想到,她忽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从北方,来到南部,改了留学签证,随意找了所大学念比较学,也只是给自己的漂泊找一片可以依托的叶。 孓然一人,她完全没有奋斗的信念,因为,她不知道,奋斗的最后是什么…… 她计算过自己的积蓄,和王哲四年合作加上她在云南赌石的小小收入,虽然不是大富,可是,支撑她过完留学的生活还是勉强可以的,至于以后怎么办,她没有想过,总是给自己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至于joyce说的绿卡,她不想办。 joyce总是说,有了身份的认可,就可以安定下来,就能有个家了。她承认joyce说得没错,然而,她一个人,安定的意义在哪里?家的意义又在哪里? 相反,莫名其妙的,她内心里对绿卡这个东西,还有些不知名的恐惧,一想到从此要在美国定居下来,心中那种无根的慌乱会更甚,她,也不知是为什么…… 只不过,她对自己的现状仍然是满足的,一日三顿,或中或西,她都能食之有味,睡眠在最初的时候差一些,后来渐渐地,也趋于正常。 有个很好的朋友,有落脚的地方,有书可以念,或者,毕业以后也会有工作可以做吧,又或者,那时候会想要绿卡了呢?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定…… 所以,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不是吗? 有时候,她仍然会想起她从前在萧家的生活,这是她生命里抹不掉的记忆,就像她前十六年经历一样,不管心里有着怎样一根刺,那些画面都会在某个时刻悄然浮现,尤其是在中国新年的时候,萧姜两家过年那种热闹和繁华就仿佛还在昨天一样…… 青鸟飞过,痕迹会有抹去的时候;菡蕖谢过,来年复有繁盛的时候。 只要青鸟继续飞翔,只要菡蕖年年复开,就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所以,爸爸,妈妈,你们会明白女儿的,对吗? 她洗完澡梳着长发出来时,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楼去找joyce吃晚餐。 刚到楼下,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桂花茶香,这是她久违的味道了,不禁一愣。 花茶?她走过去,看见joyce的茶桌上,一小袋晒干的桂花茶,不过,却是陈的,她一眼便能看出来,当然,今年的桂花还没开呢。 “怎样?好香!你去旅行的时候我新进的花茶,试了很多种,这桂花的是最香的,有顾客说太浓太腻,我却最喜欢这个,是不是跟我的形象反差很大。”joyce笑问。 叶清禾也笑了,难怪他们俩能成为朋友…… “笑什么?你也嘲笑我?”joyce盖住了茶杯,“那不给你喝了!待会儿师傅做出桂花糕来也不给你吃。” 茶庄里有专门做中国点心的师父,大多与茶有关,叶清禾还给每种糕点取了个好听的中文名字,店里的客人非常喜欢,还说什么读店里的茶单就像读着中国古诗词。 叶清禾微微一笑,望着未曾散尽的茶烟,眼神也变得朦胧起来,“不给就不给,我自己会做呢!” “真的?”joyce诧异极了,“清禾,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她却是痴了,没有听到joyce的问话。 而此时,刚好桂花糕做好了,做糕点的靳师傅端了来,让她们两个尝鲜,joyce碰碰叶清禾的胳膊,把她从痴呆状态惊醒过来。 “清禾,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呀?”joyce把桂花糕碟子放到她面前。 “嗯……做得不错。”她敷衍着,靳师傅的桂花糕还参考了西式做法,一层桂花糕一层乳酪。 “谁让你夸自己家店里的东西?你给想个名字呀。” 叶清禾凝视着那层层交叠的乳酪和桂花儿,怔然,“叫……锦绣吧。” “锦绣?这么简单?”joyce一时不适应,按她的套路,每一个名字必然出自诗词,必然有着典故的。她也是喜欢中国迷,尤其叶清禾来了以后,对中国诗词更喜欢到了极点,每每叶清禾取一个名字,念一首诗出来,都醉心不已,连称汉语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所以,锦绣这两个字显然不满她的意了…… 叶清禾呵地一声轻笑,“非要说个出处的话,那也是有的,陆游有首诗是这么写的,丹葩间绿叶,锦绣相叠重,咏的就是桂花。” “这样啊,那为什么不叫锦绣相叠重呢?你看正好这个也是乳酪和桂花糕交叠的,多合适……”joyce自顾自地说着,却没发现叶清禾在发呆,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清禾?清禾!”老半天,她才觉察到,再一次将其推醒,“你今天怎么了?在爱尔兰遇到帅哥了?失魂落魄的!” 叶清禾恍然,“啊?什么?随便吧,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 北京。 萧伊庭律师事务所。 萧伊庭下车,风尘仆仆地回来。 进所,一路有人打招呼,“萧律,回来了。” 他逐一点头,进了办公室。 助理随之进来,端了杯黑咖啡,“萧律,您的咖啡。” “谢谢。”他点点头,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扣子,顺手打开了空调,疲惫,而燥热。 “萧律,云南比北京更热吧?” 助理是萧伊庭朋友介绍过来的,从底层做起,已经在他这儿一年多了,办事能力相当不错,而且吃苦耐劳,比男人更勤奋,兼之细心稳重,今年提她上来当他的助理。 只不过,此刻,她送咖啡之余,目光却不小心落在了他解开的衬衫领口以内,男性的锁骨线条在女人眼里其实也是致命诱/惑……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的一声,随着电脑启动,眼睛便盯着电脑屏幕了。 助理站了会儿,又道,“萧律,明天开庭,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用,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他眼睛也没抬一下。 助理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只是,在门口的地方,她回身一望,他仍然在专注工作,咖啡却一口喝尽了。 < 她来这里一年多了,初次见他,就是在这个办公室,他正在认真地工作。曾听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具魅力,她从不曾体会过,可是,只那一眼,她便相信,所有的过往,都不及此刻惊鸿一瞥。 然而,她却始终摸不透这个男人,没有固定女朋友,也没有绯闻,最多就是一个偶尔来找他的所谓世交之女的郭锦儿,还是个已婚妇女,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他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197章 一种相思两处锦绣:梦不完的你 他可以严肃谨然地慷慨陈词,可以大气恢弘地反击对手,也可以毒舌狠辣地训斥下属,私下里,还可以笑容阳光地和同事打成一片,可是,总让人感觉和他有着难以接近的距离。就如她,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有时候他分明是笑着和她说话的,她却觉得那样的笑容背后,是萧瑟的寒凉…… 也许,是因为他是boss吧…… 助理轻轻关上了门,掩去眼底的落寞和失意锎。 萧伊庭把电脑里他想要看的资料全阅读了一遍,这些东西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也下云南好几次,有些新的想法,却始终没有新的发现郎。 第一次去云南就找到陈溢,陈溢把当年的案子也翻出来给他看了,相关线索他也存了下来,想到一定还有一个人,跟此事有关,可是这个人,却像隐了身或者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点迹象。每次一想这个案子,就感觉一团乱麻,丝毫没有头绪。 他端起咖啡杯,想再喝一口提提神,才发现,自己刚才已经一口喝完了…… 想再叫助理添一杯,手机却响了。 是家里打来的,他有些头疼,最近母亲的碎碎念越来越严重了…… “喂,妈。”他捏了捏眉心,接了电话,准备好又一次和母亲唇枪舌战论相亲。 “伊庭,出差回来了?”姜渔晚的声音在那端响起。 “嗯,刚回来。” “在哪呢?怎么不回家?” “在律所呢!” “咦,才回来又去律所,你是把律所当家了啊!”姜渔晚起了埋怨之意,“长大了,翅膀硬了,妈妈见你一面要预约了?” “妈……”萧伊庭服了软,“我没有这个意思,明天有个案子要开庭,我得回来准备一下呢。” “嗯……又拿工作来搪塞!工作总要吃饭吧?完了今晚回来吃饭吗?” “当然回来,肯定回来!”母亲都这么说了,他能不回去吗? 姜渔晚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关了电脑,已经完全能够想象晚上回去妈妈怎么唠叨他的,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还没有离婚,不能给他张罗相亲的事,这是犯法的,可是,母亲却一直锲而不舍地在遍洒渔网捕捞预备儿媳妇,并且对他一直不离婚以及清禾的失踪抱极其不满的态度。 他也站在母亲的立场思考过,这样的儿子和儿媳妇确实让她接受不了,所以他只能用“躲”字决和“推”字决来抵挡。躲,躲得远远的,躲进工作里;推,推给父亲,只说是父亲不准离婚。 这样,母亲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说什么,他可以在龟壳里缩着脑袋过日子…… 小乌龟…… 这是上天给他判的吗? 眼前出现一张小乌龟的画,好似始终在冲着他笑,嘲笑他那段青春时光里的荒唐和痴傻,还有,画上的那几个字:二哥,好好的…… 所以,他一直都好好的…… 眼眶里,还是会涌上来热热的感觉,他捂住脸,用力搓了搓,才把这热度搓了下去,再次把助理叫了进来,让她添咖啡。 助理想说,萧律,您咖啡喝得太多了,可是,看着他铁青的脸,却不敢说出口,转身给他拿进来的,却是一杯牛奶。 他瞟了一眼,皱眉。 助理唯恐挨骂,赶紧说,“萧律,咖啡那东西喝多了不好……”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的,当没日没夜奋战在工作中时,靠的就是这个东西,而且渐渐依赖上了它。 牛奶,他喝过。 睡前曾经有人亲手捧给他,甚至喂过他,牛奶的温度总是不烫不凉刚刚好,那样的时光…… 耳边无端又响起了一个人声音,轻的,淡的,怒的,嗔的,一声声叫着“二哥”…… 助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看着那杯牛奶看出了神,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突然如化了水一般,柔软而温润……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这一杯牛奶终于感动了boss,心也暖烘烘的,忍不住有几分情意绵绵,“萧律……” 被她一唤,萧伊庭凛了凛,神色如笼了一层霜,“换咖啡。”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换咖啡!”他强调了一句。 “哦,是……”她慌慌张张地去拿那杯牛奶,却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把牛奶杯打泼了,满桌都流了牛奶,“对不起,萧律,我……” 从来没做错过事的她,急得快哭了,“萧律,我……我马上收拾,对不起……” 萧伊庭看着那一桌的混乱,也没心情再工作了,收起电脑,拿了包就走,“清理干净吧!明天直接上庭!资料带齐,别迟到!” “是,萧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伊庭开车回了家,衬衫的扣子又解开了一颗,下摆扎在皮带里的部分也松松散散的,凌乱之下,整个人显出些疲惫态来,却也多了些慵懒的男人味。 进门,他如卷入一汪深海,巨浪劈头盖脸打来…… 坐在客厅里的那个人,她是谁? 清瘦单薄,长发垂散,白色长裙及踝,纤细的手指拂开遮住侧脸的发…… 他的心,刹那停止了跳动。 直到她的指挑开长发,露出侧脸来,他才沉入海底,浮不起来…… 不是她…… 怎会是她…… “咦,伊庭回来了!快过来!”姜渔晚笑眯眯地把他拉进屋。 那女孩也站了起来,斯文秀气,笑容清浅。 “这就是二哥,萧伊庭。伊庭啊,这是浅浅,上次那个吕姨的女儿,今天陪我逛一天街,还把我送回来,我留她顺便吃个饭。”姜渔晚忙着介绍。 “二哥,你好。”浅浅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也跟某个人,很像。 他点点头,“你好。” 而后,便提着公文包上楼去了。 这,又是一个吗?不得不佩服妈妈的思维,越来越有创意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招来,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认定自己喜欢这种类型的吗?所以找了个相似的出来? 姜渔晚跟着也上来了,进了他房间,还把门掩上,轻声对他说,“儿子,浅浅是个很乖的女孩,从小也是习着琴棋书画长大的,刚和母亲从国外回来,极具古典气质,尤其啊,古筝谈得相当好。” “她也要拜师学二胡吗?”他把电脑拿出来,开机。 “……”姜渔晚瞪了他一眼,“学什么二胡啊!你们年轻人,多交个朋友认识认识,总没错,你是男孩子,人家小姑娘,对北京也不熟悉,你有时间带着她转转,尽尽地主之谊是应该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萧伊庭输入开机密码,一边说,“妈,每一个对北京不熟的姑娘我都去陪的话,您把您儿子当成什么了?” “……”姜渔晚有些许气恼了,耐着性子道,“儿子,你不小了,快三十了!别人家儿子三十岁孙子都可以满地跑了,你拖着这么个不成婚的婚,要到什么时候啊!你当初不是不想结婚的吗?现在好了,可以跟你爸提离婚这件事了,夫妻分居两年,就可以申请离婚,你们从结婚开始就分开,到现在已经两年零三个月了!完全达到离婚的条件!你爸反对也没有用!这是婚姻法上写着的,你爸难道还要干涉司法了?” 萧伊庭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忽然搂着妈妈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妈,告诉您一个秘密,您千万别说去……” 姜渔晚被他唬住了,“什……么?” 他诡异地一笑,“其实……我之所以迟迟不离婚,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变了,我喜欢男人……有这个结婚证在,就是个掩护,爸不会扁我……” “……你……”姜渔晚吓得面容失色,抓着他胳膊,指甲都掐进他肉里去了,“你说什么?真的吗?” 他哈哈大笑,“妈,您再逼我,就成真的了。” “你!我快被你气死了!”姜渔晚甩下他,狠狠一瞪,下楼去了。 萧伊庭一笑,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浴室里,一一在悉悉索索地爬着,他蹲下来,挠了挠它的龟壳,“一一,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你个没良心的混蛋,除了吃就会睡,肯定不会想我!” 他站起来,轻轻地笑,无论跟一一说什么,它都是这样一声不吭…… 浴缸里放了水,将自己漫入水中,热水的温度,钻进了每一个毛孔,疲惫后终于有些微的舒适和轻松,他索性彻底放松下来,枕在浴缸上闭目养神。 而后,竟然做起了梦,梦里有人的长发飘啊飘的,在阳光下闪着亮灿灿的光泽,他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却怎么样也追不上那个女子,好几次,他都要抓住她的头发了,那滑溜溜的,光灿灿的发丝又绸缎般从他手里溜走。 他是被冷醒的,醒来时还睡在浴缸里,水已凉,梦未完…… 这样的梦,做过好多次,他没有一次抓住过那个女子,甚至,连她在梦里,是什么样子,他也没见过…… 草草冲了一下,出浴室,才发现,这一个澡,他竟然泡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有案子要开庭,他还是一丝不苟地把材料又仔细过目了一遍,并且依照他一向的习惯,把对方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才睡觉。 睡到半夜,他的手机狂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助理有什么新发现,起来接了,哪知,却是美国来电,除了萧城卓这个混蛋还有谁? “萧伊庭!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在如此这般中国的午夜,萧城卓在地球的另一端鬼哭狼嚎。 他火大,“萧城卓!麻烦你用你装满食物的脑袋算算清楚,中国现在是几点!” “……你个白痴!”萧城卓在那边骂他,“我找到她了!我见到她了!真的啊!我托了好多人啊!好不容易找到!你个白痴不接电话!” 他脑中轰然一响,如烟花爆破,这个她…… “她人呢?”他全身绷紧,声音突然破了。 “刚走!刚走啊!我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听听!你个白痴这么久才接!”那边的人气急败坏地骂。 “你才白痴!你不会去追啊!?”他对着电话吼。 “她……她不见了啊!我想办法去找她的电话号码!”瞬间,电话又断线…… 他握着手机,再无睡意,伴着他的,是空洞而漫长的夜…… 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失控,这还是那个放她走的自己吗?既然放了手,又何必再如此激动? 他苦笑,这一切,源于她的失踪吧…… 最初那些日子,知道她在哪里,也知道她在干什么,即便隔着海洋,隔着半个地球,因为知道她存在,所以,即便是放手,心中总有个依托,有那么一丁点星火般的希望。 然而,当付真真仅携付真言回国,当萧城卓告诉她,叶清禾失踪,那一刻,他才感觉心中那一处依托终于彻底垮了,那一丁点的星火也完全熄灭…… 他乱过,比今晚还乱,他甚至收拾了行李准备去美国,可是,最终只开着车一路狂飞去她的家乡,从北京,到江南,跨越数省千山,他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可是,他却知道,她这是要与他、与整个世界完完全全的决离…… 如果,她觉得这样她能更快乐,那他便放她决离,一如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一样,从最初的鸡血石,到后来的一一,历经种种,再到最后的红宝石,纵然他总是在索取,可那也是因为,他想给予,那种给予的渴望,甚至于他自己,也曾后知后觉…… 所以,找到又如何?有了手机号码又如何? 他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在黑暗中幻觉般隔出各种图像,一直到天亮。 闹钟响的时候,短信也随之而来,仍然是萧城卓:萧伊庭,姐姐电话号码你记好了,来之不易啊! 随后,便附着她的新号码。 他盯着那几个简单的数字组合,手中的手机忽然像坨烙铁一般发烫,最终,还是将那个号码存了起来,不管是否还有拨过去的机会…… 而此时的美国,已是黄昏,萧城卓郁闷地看着自己刚刚发过去的信息,很厌憎自己的不争气,这是为什么?分明是他找到的姐姐,也是他找来的电话号码,为什么这么贱贱地第一个通知萧伊庭啊!那时候一激动,脑子堵住了还是怎么的?看来萧伊庭说得没错,他脑子里小时候装的食物太多了…… 他也找到了姐姐的住所,甚至,此刻就站在茶庄门口,但是姐姐不似乎对他不像从前了,这点,他在国内的时候就有感觉…… 最终,他还是走进了茶庄,叶清禾就在店里,执了一个紫砂壶,在表演茶道艺术,古筝曲在店内缓缓流淌,她穿一件烟绿色丝质长裙,长发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肤色如玉,就像画里的女子…… 他没有打扰她,找了一处座椅,静悄悄坐了下来,一直等她表演完。 她到底是看见了他的,远远的,仿似在叹息,而后,才轻轻曼曼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姐姐……”他叫了一声,眼圈就红了,找了两年,才终于找到,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 呃,又更了一更~! 第198章 一种相思两处锦绣:问心 “姐姐,你不要我们了?”萧城卓看着这个眼神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清淡的人,忍不住还是湿了眼眶。 这真是他的姐姐吗?还是那个晚上会和他一起睡,给他讲故事的姐姐吗? 九年的朝夕相处,早已如亲人般接近,两年前不辞而别,他被萧伊庭在电话里臭骂,还捧着手机,他就冲出去满城市地找她,问每一个认识她的人,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郎。 找了很久。在他找得筋疲力尽的时候,萧伊庭却打个电话来,告诉他不要找了,她喜欢怎样,就让她怎样…锎… 可是,他从来不曾放弃…… 从小,爸爸给他的魔鬼式训练就告诉他,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就一定能达到目标,所以,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 终于,还是被他给找到了,虽然,眼前这个人已不复当年…… 她看着他,疏离而无奈,“已经开学了,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上课?” 他眼睛里面潮潮的,有着几分无赖的孩子气,“姐姐,你若再跑,我就天天不上课守着你!” “……”依稀,还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吃货赖皮而亲密的模样……“回去吧。”她站起来,要走。 他心焦地随之跟上,从身后抱住了她,“不走,不让你走。你走了,我也不上学了。” 她僵直地站着,眼神无可奈何地,略略柔软,“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有,你也有,不要再像小孩子了……” “我有!我要的生活就是和姐姐在一起!可是你不让!你分明答应过我的,等我长大!我好不容易长大了,你却跑了!”萧城卓的话里,仍然透着一股稚气的倔强,抱着她的手臂却不松开,仿似唯恐她跑了一样。 “你这样,我就生气了!”她端起了脸,“而且,我保证你下次再也找不到我!” 萧城卓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终于还是松开了手,“姐姐,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是萧伊庭做错了什么吗?可是,我没有错,为什么连我也不要了?” 那样的声音,让叶清禾心里酸软得发疼,双唇微颤,“不,你没有错,他也没错,是姐姐自己的问题,你听话,回去上学吧,长大了,就要像个男子汉的样子。” 萧城卓仍然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为什么像男子汉就一定要分离,可是,从她身后凝视着她瘦小的肩膀,那突出的臂骨,端直的线条,都在向他表明着她的坚定。纵然难过,还是忍住了不去抱她,“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消失了,我就回去。” 她沉默着,终是点了头…… 门口,进来个金发男子,看见这两人,笑着走过来,“嗨,叶。” 叶清禾有些烦乱,一个没走,另一个又来了。 萧城卓却莫名对这人有了敌意,“姐姐,这是谁?” 他说的是英语,金发男子也听懂了,自我介绍,“我是叶的朋友,见到你很高兴。” “我一点也不高兴!”男人知男人,萧城卓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不怀好意,当然,这句说的是中文,然后用英文补充了一句,“我是她的丈夫!” 金发男子错愕,不过还是很有风度地说,“见到你很高兴。” “清禾,我走了,下星期再来看你!”萧城卓霸气地抱了下她,连姐姐都没叫,直接叫了名字,还不顾中美友谊,用极不善的眼神瞪了下金发男子。 想打姐姐的主意,做梦!就算姐姐要嫁,也只能嫁给萧伊庭!虽然,这同样让他很闹心!而且,其实已经嫁了…… 金发男子就是传说中的棉花帅哥,看着萧城卓的背影,问她,“真的吗?” 对于金发男子的执着,叶清禾苦恼至极,甚至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她已经有丈夫了,可他总是不信。 如今算是给他眼见为实吧! 她点点头。 他眼神果然灰暗下去,“好吧,我信了……” 叶清禾便上楼去了,被joyce逮住,“清禾,怪不得瞧不上棉花帅哥,这个可是极品啊!”joyce脸上写着兴奋,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她摇头叹息,“不是……”萧城卓?疯了吧! 可joyce却明显对萧城卓感兴趣,最后叶清禾把她按下去坐端正,“拜托你的行为和你外表协调一点,你这样让人想起女se狼啊!人家比你小八岁!” “年龄不是问题,国界也不是问题……” 叶清禾听不下去了,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上,让她在外面絮絮叨叨,如果说,在她曾经的圈子里,萧城卓这样的,一抓一把,她会不会疯了? 曾经。 曾经就是过去了…… 她扑倒在床上,休息。 j市的秋天,萧城卓从北方跑过来,要走店里一大盒桂花糕。而joyce恨不得把整个店都包给他…… 冬天,萧城卓还是坐几个小时飞机过来,北京寄来的邮包,还没拆封,整包送给她,里面是寄给他的“过冬粮食”。 那个熟悉的地址,看在眼里,烫在心上,她甚至听见心口灼烧时“兹兹”的声音…… 中国年,他没有回去,陪她和joyce在茶庄里包饺子看春晚,看到赵本山的小品时,他笑得躺倒在地毯上。 而她看着他,终究只能是一声叹息…… 零点的时候,他打电话回国内拜年,叫“大哥”,人家问他可吃了饺子,他说,“我和姐姐在看电视……” 她心中一沉。 果然,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大哥叫你听电话。” 她看着那手机,就像看着一枚定时炸弹。 或者,她该把粗暴地扔掉,再凶神恶煞地把萧城卓赶出门,就像她当年决然离开北京决然与过去划清界限一样坚定,可是,她是叶清禾。 “快啊,姐姐,长途很贵的!”他说。 她接了过来,搁在耳边,快三年了……她好像不会说话了…… 哑然一声,“喂……” “妹妹……”那边传来的,却是这样一声。隔山隔水隔了太平洋。 那一瞬,呼吸凝滞,心跳停止,手机亦从手中滑落,就连电视里那些欢欣鼓舞的声音都远远隔离,耳边如雷一般阵阵轰鸣的,只有那回声:妹妹,妹妹…… 这,就是她原本以为的忘记…… “我……去看看饺子……”她提起长裙的裙摆,慌慌张张去厨房,却在下楼的时候差点被裙裾绊倒。 这,就是她和joyce约好的优雅。在新年到来的时候,着长裙,化淡妆,以最优雅的姿态来迎接新年。 萧城卓拾起手机,听见那边的人在说,“妹妹,新年快乐……” joyce不明,看着她下楼的身影,讶异地嘀咕,“我们……不是刚刚吃了饺子吗?” 前后联系起来想了想,恍然明白状,“啊!终于知道了!大哥!清禾和你大哥!对了,你还有二哥没有?” 萧城卓完全没听懂她的胡言乱语…… ———————————————————————————————— 新年过去,萧城卓返校。 一切还是恢复了平静,恢复到她想要的样子,除夕夜那一声“妹妹”就像梦外来音,和她不是一个世界。 只是,有些事,还是不同了…… 这期,她去医院做义工,简单轻松的生活多了些内容,生离死别的场景也离她近了,每隔一段,她便目睹着他人的悲痛欲绝,再一次揭开她自己的伤痕,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自虐,还是自我治愈…… 黄昏回到茶庄,她躺在床上,累得不想起来。 望着天花板,她伸出手来,隔在自己的视线间,轻轻地,动着自己的手指。她有一双很美的手,她自己知道。 她忽然很想写字,生命中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想写字…… joyce上来了,见她又躺着,劝她,“清禾,我说你就别去医院做义工了,瞧把你给累的!茶庄本来就很辛苦了!” “joyce,我不累,真的,一点儿也不累。”她说,甚至强调。 “你啊!就爱逞强!下来吃饭吧!” “嗯……”她答应着,却没动。待joyce下去了,她却起了身,从书桌抽屉里找出一个日记本来,打开,在扉页上写下几行字。 而后,便看着窗户,久久沉默着,那扇窗,渐渐变了模样,木质雕花,窗外几株丹桂,开得团团簇簇,层层点点。 她低头写下日期,开始记日记,美国春天的黄昏,却飘来盛夏太阳的味道。 “清禾,有人找你。” joyce上来叫她的时候,她刚合上日记本。 总会有不期而至的人来找她,这一次,又会是谁?如今,无论是谁,也都没有关系了…… 她下楼,等着她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依稀面熟。 “还记得我吗?”那人笑着说。 记忆的流光里火花一闪,她想起了来了,十一年前,云南…… “毕……”她想不起后面那个字是什么。 “是……毕范。”十一年,那人的容貌倒是没有太多改变。 总觉得,这样的相遇其中必有缘故,“您……知道我是谁?”她问。 毕范点点头,“封一诺的女儿。” 她震惊,那么云南那次初遇不是偶然? “这个,给你。”他从包里拿出个盒子来,打开,里面一块羊脂白玉的坠子,一抹妖艳的红横穿期间。 “问心……”她低喃。心中仍然是震动的,只不过,不为这惊世骇俗的羊脂玉,为的是,它如此不期地出现在她眼前。 “这个东西,早该给你,云南遇到你那次,纯属偶然,不敢确定,而且,你年纪尚幼,所以一直代为保管,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出国了,这件事一直放不下,现在,终于可以把它还给你。” 叶清禾完全一片迷茫,不过,她一生最想知道的答案,是否近了呢?问心为什么属于她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和爸爸的去世有关吗? 能把如此珍贵的东西还交还给她的人,或者是无害之人,而且,现在她这境况,还怕什么害不害呢?于是直接地问了,“毕先生,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畏罪潜逃,车祸。 这几个字已经压在她心头十二年,她始终无法相信。 可惜,毕范也只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他在云南的朋友,但是,封先生人品端正出众,我也不相信他是畏罪潜逃。这个玉坠是他买来送给你母亲的,希望给病中的封夫人带来快乐。” 第199章 一种相思两处锦绣:回来 “我父亲从何处购得此玉?”她问。 “从一个玉器收藏爱好者那里,是一位老人,即将离世,放出消息来说要出售,且老人却有些古怪,只售于有缘人,价格倒是其次,最后和你父亲谈成,你父亲付了定金,约好下次见面付全款提货,可是,再次前往时,却因云南这边有事而不能亲去,打了款,请我代他前往,这玉,便到了我手中,而你父亲,这一去却没有能够再回来。” 仍是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叶清禾陷入了沉默,可是,父亲能让此人去提玉,可见对此人的绝对信任,也不知此人的话是真是假,可若是假,为什么又要把玉交还给她锎? “封荷小姐,你父亲是个对朋友极真诚的人,这玉终于能交还到你手上,于我,也算对得起你父亲这份信任了。”毕范又将玉往她面前推了推郎。 “只是……毕先生怎么认识我?又怎么找到我的呢?”父亲将她和母亲保护得很好,总想给她们一个单纯的生活环境,而且母亲的病也不容操劳,所以自从辞职开辟在云南的事业以后从没让母亲参与,更不会把生意上的事带回来,以致父亲生意上的朋友,她都不认识。 “照片啊!”毕范解释道,“你父亲的钱夹里有你母亲和你的照片,我曾见过的,十一年前你和那个小伙子来云南赌石我就发现你了,只是你并没有看见我,当时的我不敢确定,还查证了几天,才找到那个小伙子,买他的原石。至于这儿,再遇到你,则纯属偶然了,还好遇到了,不然,我得在有生之年再回国找你,将玉交给你。” “谢谢……”叶清禾怔怔地道。父亲待朋友极度真诚,这点她再清楚不过,否则,也不会在过身之后还会有萧伯伯这么好的朋友来帮他抚养遗孤,可是,有些事,也一定是父亲所不知道的吧,不然,怎么会把她托给萧伯伯? 她忽想起了一事,又问,“石家明您认识吗?” 毕范点点头,“认识,跟你父亲是同一种人。” “别的,没有更多了解了?”石家明是父亲的合伙人,那年,跟父亲在同一辆车上,车祸发生时,也和父亲一起遇难。 “有啊,云南本地人,跟你父亲是同学,跟你父亲合伙开公司,石家人一直还留在云南,只有他的妻子,后来带着年幼的儿子出国了。” 毕范说完,又出示了当年购玉时的相关手续,足以证明这玉坠确实是封一诺所购。 叶清禾再一次失望,毕范说的,她也都知道,她在云南的时候,甚至找到了石家的人,只是,什么线索也没有…… 毕范完成了自己这次来找她的目的,作为长者,还关心地问了问她的生活,最后问她,是否打算申请绿卡,他可以给她提供帮助。 又是绿卡…… 她摇摇头,还是那两个字,“谢谢。”不过,不必…… 无端又拥有了“问心”,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只是妈妈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份礼物存在了。 有的人,是在找它吗? 可是,她分明听得很清楚的:封一诺死了,东西找不到了…… 要找的,真是这个吗? 越想,总是越乱…… 她便不去想了,这个问题,她早已告诉自己不再想了的,不是吗? 毕范走后,她把问心收了起来,玉这东西,也就是石头,即便四件凑齐,也不至于能让人疯狂到不顾一切的地步,若以她所愿,宁愿终所有,来换取父母的生还,天伦的回归。即便是那时病重的母亲,可只要活着,就能给人欢欣和希望的。 再次浮现母亲最后的那些日子,她一有时间就会守在母亲身旁,可父亲的噩耗传来,母亲彼时已不能言语,却突然从床上下来,疾奔了出去,然而,终究是不能行之人,在楼梯口不可自控地滚了下去…… 两滴泪,从叶清禾眼角滚落。 妈妈,您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女人,小荷也是,对吗? ———————————————————————————————— 即将到下班时间,萧伊庭设了闹钟,提醒他时间到,该下班了。 他开始收拾东西,鲜少的一次不加班。 助理敲门进来,准备给他订餐的,却看见他在做下班的准备,迟疑着,“萧律,今天不加班了?” “嗯,都下班吧,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他低沉着声音说,顺便,穿上了外套。 白色衬衫,藏蓝西装,非常普通的颜色搭配,可是,在助理眼里,却只有他能将如此普通的颜色穿得不同一般,举手投足间,都男人味十足…… 她有些紧张起来,手心里都出了汗,最终鼓足勇气,“萧律,既然不加班,就一起去吃个饭吧,正好我也是一个人,没地儿吃饭呢。” 萧伊庭听着她的话,身体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看她一眼,才发现,她的打扮有些异样…… 仍然是衬衫套裙,可是,裙子是不是包得太紧了?而且还这么短?两条大腿裹着丝袜明晃晃地露着。还有衬衫,买小了一号吗?紧紧掐着曲线,该突的地方绷得扣子快要开了…… 他继续收拾,也没再看她,“你最近长胖了吗?” “……”助理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被人说长胖,还是自己心上的那个人,不免格外介意,开始反思近来是不是吃太多了…… 萧伊庭已经收拾好,提着电脑报往外走,在她身边停了一下,点明,“衣服太小了!还有,这么短的裙子不适合在我这上班,更不适合用脑子挣钱!” 说完,冷着脸了出了办公室,隐隐的,还带了几许嫌弃。 助理的脸又红又白,萧律说话一向犀利,而且毒舌的时候从不管男女,也不管人家是否能接受得了,可是,她是他的助理,别人再如何挨骂也从没轮到她头上,可今天这话的意思是,她这样适合用身体去赚钱吗? 再没有比这话更让人觉得羞辱了…… 眼眶一红,委屈地差点掉下泪来。 萧伊庭提着包离开律所,驱车前往妆美公司。今天之所以没加班,是因为老大回来,而且还弄了个小宴会,他和小安子都在被邀请之列。 什么宴会?他之前觉得很有可能是订婚之类的,严阿姨可是自成为老大的婚事快愁成儿媳妇综合症了,毕竟生日这种事不可能举办宴会,他们认识老大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放在心上,尤其老大,连自己哪天生日都记不得…… 会场外遇到了小三子和他另一个朋友骆东勤,三人便一起入内。 远远地,便看见穿得前所未有的庄重的老大,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色礼服皮肤白皙的女子,想必就是了…… 他暗想,和小安子低声打赌,那女子必然是老大未婚妻。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老大居然铿锵有力地向他们宣布,那是他老婆,他们的嫂子…… 惊讶的这速度之余,开玩笑找老大要交代,甚至揶揄老大,要嫂子亲自下厨招待他们这俩小弟,被老大黑着脸呵斥了。 那会儿,他心里便明白,老大这颗石头心终于软化了,能让老大宝贝一个女人,实属不易…… 所以呢,到现在为止,小安子和老大的幸福都有着落了,唯独他一个人还单着? 那晚,满厅衣香鬓影,也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女孩来跟他打招呼的,他一个也没搭理,坐在角落里喝酒。 他们兄弟三人,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什么情债造了什么情孽,这辈子情路坎坷,个个苦不堪言,可苦到尽头是蜜糖,老大和老三终于尘埃落定,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为兄弟们高兴的,三个人,总得有两个是幸福的…… 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照这时间算来,他是最先结婚的一个,也是最早遇到心中所爱的一个,混混沌沌十几年,最后单的竟然还会是他…… 这话,他都不敢跟辰安和宁子说,那得是多可笑一个话柄…… 后来,宴会草草结束,因为大嫂的脚扭到了,宁子抱着她去的医院,那紧张的表情,他真的从来没在老大脸上见到过,即便老大曾经跟芊琪一块儿的时候,也没有…… 这还不是爱吗? 这样的紧张,这样的焦虑,这样的爱,他自己在十八岁就体验到了啊,那个逞能的丫头跑3000米的时候摔倒,那会儿他还不懂矫饰情绪,当时的脸色定然比宁子现在还难看十倍…… 苦笑。 一个蹉跎,居然过去十二年了,他从十八岁的小伙子变成吃三十饭的大叔,而她呢,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想念,开始疯狂地吞噬他的心,来得那么迅猛,纵然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灌下去,想浇灭这疯长的痛,也徒然无用。 思念这东西,原来是火,酒精一喷,只有越燃越猛的趋势,哪能熄灭? 只是,他已经依赖上这个东西了,即便是燃烧,他也愿意在这燃烧的痛楚里一点一点回味,那样的灼烧的,充实的感觉,总比虚空好很多…… 所以,宴会结束,他又拉着辰安,以招待小三子朋友为名,再度喝了个淋漓,终致大醉。 无法开车,三人唯独没喝酒的是辰安,有老婆的人,“家教”格外严些…… 于是辰安送他回去,家里还没人,估计姜渔晚在宴会结束后和太太团们继续活动去了,所以一直将他扛进卧室,扔到了床上…… 人醉,心里却是越来越清醒。 躺在床上,想起那些夜晚,他赖着她,依着她,她长长的头发,如绸缎一般铺展,柔软而舒适,纵然此刻头晕目眩,也厌憎这枕头的不舒服。 撑着爬了起来,扶着墙去了她的房间,在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个房间,依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他不允许任何人移动里面物件一分一毫,小乌龟还在朝着他笑,窗帘床品都保持着原样,就连书桌上的砚台和笔,都搁在原位,就好像,昨天还有人拿着写过字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副被他撕毁,而又拼贴回来的字,他给贴在了墙上,这是唯一原本属于她,她却没有带走的东西…… 她不要的理由是什么呢?纵然拼好了,也是裂痕斑斑吗? 看着那些裂痕,便如他此刻的心,也一道一道裂着无法愈合的伤痕…… 他依然记得,就在这个位置,她坐在这里,对他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呵……他当然不会同意。 不离婚,无论她飞多远,他始终觉得还有一根线牵在自己手上,尽管她走时坚定地摇头表示不会再回来,他仍然有着渺茫的希望,她总是要回来的…… 若离了…… 不,这个问题他不敢想…… 只要一想就会害怕…… 其实,他也有想过放弃,这几年不是没有女孩喜欢他,他自己深知这一点,在独孤无望的时候他尝试着去接受别人,可是,他倒是很想把每一个女人都当成是她,却偏偏的,每一个女人终究不是她…… 纵观他的恋爱史,他曾认为,女人如衣服,既然是扔掉的衣服断不会有捡回来的理。放下容易,喜欢自然也是容易的。 而她,却是天生改造灵魂和思想的高手,非但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行为方式彻底改观过来,也十几年的时间在给他做证明题,题目如下: 萧伊庭前n任女友长≥168cm,胸部周长≥34c(以高中成形后为准),属性温柔贤淑,或调皮可爱,在萧伊庭前十八年生命旅途中匀速经过,于他心口这一站停靠时间为人均不足一天。叶清禾,长≤162cm,胸部周长≤34a(以历史最高点为准),属性,冷淡严肃,有时野蛮,于萧伊庭十八岁开始以乌龟式速度慢爬,停在他心口这个站台时爬不动了,停留时间,一辈子。证明:叶清禾不是衣服,是他扔不掉的皮肤…… 呵,皮肤,皮肤……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切肤之痛啊…… 所以,他怎不害怕? 无论怎样,萧城卓都办了一件好事,找回了她的号码,害怕的时候,他就会把手机拿出来,翻出她的号来看。 这不是普通的数字组合,它是有生命力的。 看着它,他终能相信,地球的另一端还存在着他鲜活的皮肤,她没有消失,她曾在他生命里深刻地存在过,否则,让他怎么去相信,他结婚证上的另一个人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酒醉之下,手指不稳,无意中竟然拨了出去,而他浑浑噩噩的,尚不自知,直到那端人接了电话,轻轻的一声“喂”传来。 他如雷轰耳,一头冷汗,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看到手机屏幕上通话计时的双层数字,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幻觉…… 他唇干舌燥,无法言语。 “喂……”那边的人再度道,一如她从前在他身边时那样,叫他吃饭了,叫他温书了,也是这般轻淡而柔软。 时隔三年,再一次真真切切地听见她的声音,他眼眶发热,言语无措,恐失去这个说话的机会,脱口而出,“妹妹,是我。” “我知道,二哥……” 湿意刹那间涌进了他的眼眶,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吗?漫无边际的黑夜里,仿佛亮起了一点星光,他未语先哽,多年在她面前养成的某种习性让他心生委屈,竟然不由自主地道,“妹妹,我……好害怕……” “二哥,怎么了?” “我……”他害怕很多事情,害怕她真的在大洋彼岸再不回来,害怕她会把他忘了,把他们的过去都给忘了,害怕……好在,她还记得他的声音,可是这些话都他无法说出口,最后,能言善辩的萧大律师傻乎乎地说了句,“我喝醉了,怕黑……睡不着……” “……” “妹妹,回来陪我好不好?”他是真的醉了,否则,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世界骤然间沉寂下来,他听不到对方一丁点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懊悔,好不容易盼来的说话机会,又把她吓跑了吗? “嘟嘟嘟……”黑夜的另一头终于传来冷漠的忙音,他扔了手机,颓然无力,滑落在地板上,就此醉去,不要再醒来…… 他不曾知道的是,那端,有人行走在下课的路上,用力按下终止通话键,并随之泪如雨下。彼时,阳光明媚,路人瞩目…… —————————————————————————————— 是的,她回来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再一次回到这个房间,身边还睡着酣然的他……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许是不习惯吧。不习惯这床,不习惯身上肩上压着的重物,想翻身也无法自如,稍稍一动,此人便如树袋熊一般,睡梦中闭着眼睛把她往怀里压…… 记得他昨晚说过有案子要开庭,而他,却还枕在她肩上,酣睡不醒。 推了推他。 他“唔”了一声,把她当枕头似的揉了揉,脸也埋在了她耳际,温热湿润的唇贴在她的侧脸,是咬了一口还是亲了一下? 她立刻躲开了,用力推他的肩膀,大喊,“二哥!” 他终于被她叫醒,睁开眼,看着怀抱中的她也大惊,“妹妹?你怎么从美国飞回我床上了?” “……”他是装的,还是做梦? 而后,他自己恍然,拍了拍脑门,“我糊涂了……做梦呢……肚子饿,正好梦见一个大馒头,就咬了一大口……” 还真是做梦…… “你怎么不梦见大肉包子?”她拉着脸说。脸上湿乎乎的,还有他咬过的感觉,记忆中,他是喜欢吃肉包子的…… 听见肉包子这个词,他下意识地看了她身体某个部位,而后笑了。 她皱眉,想起他曾经说过的混话,诸如等小笼包变成大肉包的时候…… 立即起身下床,进了洗手间。 望着她的背影,他的笑容渐渐收敛,每一次,她总是给他不期的大喜,而后是无法承担的大悲。 比如,不曾想过她会轻易答应嫁给他,她却答应了,而后,便一去三年无影无踪; 此次,不曾想过她会回来,她却一只箱子简简单单地回来了,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第200章 旧欢如梦何事秋风:终生所有 浴室里,她对镜而立。 眼角下湿湿的一圈,还有浅浅的牙印,是他适才咬过的痕迹。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看着那湿润的一圈微红,呆呆地发怔,镜中那个瘦小的人儿映出双重的影子。 她捂住眼,想起自己那天接了电话之后的疯狂锎。 joyce看着她扫荡式地收拾着东西,简直无法相信她在做什么,绕着她不断转圈,不断问,“清禾,你疯了?” “清禾,你真的要回去?” “清禾,你不是说再也不回国了吗?” “清禾,你走了我和茶庄怎么办呀?” “清禾,你才念了两年,还没毕业呢!学位也不要了吗?” “清禾,你这是为什么呀?可以告诉我吗” “……”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一遍遍地问自己,耳边响起那个人的话:妹妹,我好害怕…… 她没有告诉joyce,其实,她也只是害怕而已…… 清冷的她,轻轻抱了抱joyce,对她说,“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一个人…… 再见,亦是不见…… 如来时那般,仅一个箱子,她漂洋过海,穿云越雾,站在了北京飘着飞絮的空气里,一度,她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在机场站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是如何的莽撞而冲动。扔下美国的一切,不曾办理请假或者休学手续,也没想过回国以后干什么,就这么回来了。呵,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轻笑…… 不过,她是叶清禾。 立于机场不过短短数秒,她就告诉自己没有做错,也想明白了接下去该怎么做…… 她要的,她期待的,不多…… 租了套不大的房子,给自己一个窝,至于工作,她选择了继续她大学的专业,学以致用,还好有职业资格证书,这几年也没耽误审核,缺了一年的,找之前学法律的同学帮忙,重新审核了,便进了天海做实习律师,而她所跟的师父也是之前学法时的学长白新,给了她极好的机会,新人而已,就让她一起跟他做这个案子…… 当然,她也明白,之所以会有这个机会,不过因为白新的对手是萧伊庭…… 浴室门敲响,他的声音随之在外面响起,“还没出来?” 她放下手来,睁开眼,“就出来!” 用冷水拍了拍脸,她才打开门,发现他已经回他自己房间梳洗穿戴好了,还是款式简洁的正装,黑外套,白衬衫。 他现在是偏爱这样的搭配了吗?昔日那个穿着张扬颜色走在时尚前端的大男孩,还真是长成男人了…… 她怔怔看着他的样子,让他笑了,“是不是更帅了?” 她移开眼睛,想起自己找他的正题,“二哥,我最后一次认真地问你,你可以放弃那个案子吗?” 他琥珀色的眸里,似笑非笑,“我也认真地回答你,我接的案子,从来没有放弃过,当然,也从来没有失败过,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是试着跟我一搏,下去吃早餐吧。” “你先去吧,我马上下来。”她低声道。 这第一个案子就跟他是对手? 从没失败过的萧大律师…… 她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来。 植树节在院子里种下一颗树,按时浇水,日日盼着它成长,十年之后,小树长大了,再也够不着它的枝叶,看着它枝繁叶茂迎风招展,心中却是充满了喜悦,因为,毕竟是自己亲手种下的啊…… 她从包里拿了一副眼镜出来,仍然是黑色的框,不过,不像从前那么夸张,怎么说也是一副正常的眼镜。 戴上,下楼。 她再次地坐在了萧家的早餐桌上。 刚坐下,萧城兴就感叹,“终于回来了!这餐桌总算没那么冷清了!丫头,这回不走了吧?” 叶清禾想了想,点头,“不走了。” 姜渔晚听了,眼神朝她一斜,搁下筷子,施施然起身去了厨房。 萧伊庭原本低头在吃东西,这三个字的回答让他握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却没动声色,只淡定地将那只小笼包给吞了下去。 云阿姨自厨房出来,见了她也是笑眯眯的,又道,“怎么把眼镜又给戴上了?不戴更好看。” 她一怔,笑了笑,有些牵强,“戴眼镜……会看起来知性些……当事人会更信任我……” 而后,便低头吃东西了。 萧城兴听了好笑,“我说丫头,你要当律师,不去你二哥律所,跑到别人家去是要干什么?” “我……”叶清禾瞥了萧伊庭一眼,“我……怕自己做不好,给他丢脸……” 萧城兴更乐了,“丢脸丢别人家难道比丢自己家更有脸?” 萧伊庭已经吃好了,搁了碗筷,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浅浅地笑,“爸,她可是从没丢过脸,也不想靠家里照顾,在我那,我忍不住要照顾她。” 叶清禾便不说话了,就算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吧。 “吃好了吗?”萧伊庭显然是在等着她一起走。 她故意磨磨蹭蹭的,“没有,你先走吧,不是要开庭吗?” 他看着她,也只是笑笑,提起公文包走了。 之所以让他先走,是因为,她有话想跟萧城兴说。 吃完早餐,萧城兴出门,叫了她一起,顺便送她。 这原本也正和她意,于是,上了他的车,恰好,今天是萧城兴自己开车,没有外人。 开车的时候,她不便打扰他,直到他将她送到天海了,她才道,“萧伯伯……” “这孩子,怎么又是萧伯伯?”萧城兴笑道。 “我想……还是叫萧伯伯比较好……”她略略停了停,才继续道,“对不起,萧伯伯,清禾一点儿也不听话,辜负了您的疼爱,这三年,清禾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也耽误了二哥……” 赴美第一年,她消失之前,曾再一次提出解除这段婚姻,萧伊庭仍是没有同意,并且对她说,他是律师,若他真要离婚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会儿的她,并非赌气,只是真的打算就此隐匿在这个世界之外了,所以,尽管他不答应,她还是给他寄去了离婚协议,并请他如果答应签字就把协议寄回来。 她把邮箱的钥匙交给当时的房东保管,并告诉房东,若有来自中国北京萧先生的来信就转给她新的地址,当然,若是其他人来找,就一定替她保密。 然而,她终是没有等来他的回信,却等来了萧城卓…… 萧城卓这孩子,最终还是把房东那张严实的嘴给撬开了。 萧城兴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丫头,你啊,知道我疼你就好,你可知道,我多盼望你成为我儿媳妇儿,在我这儿,我也只认你是我儿媳妇儿!可是我也明白,这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你想要怎么做,我从来就不干涉你,因为我太清楚你的性格,你懂事,善解人意,如果不是你心里有特别的理由,你不会这么做,所以到了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凭着你们的心去解决,我不会插手,伊庭这孩子跟我说要娶你的时候就很认真,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从前幼稚任性,但这两年成熟了不少,也没再范那些荒唐的错误,至于他对你怎么样,你们一起长大,相伴十几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话说到这份上,叶清禾已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萧城兴待她,太好太好,心头交织着无法言喻的多重情感,热热的,烫在心尖尖上。 “那,我先上班了……”她下了车,回头,却还是叫了声,“爸爸,再见……”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媳妇,这一声爸爸都是她该叫的…… 一进律所,白新就问她,昨天去找萧律谈得怎么样。 她摇摇头,“我们全力以赴吧,帮潘悠然争取最大的利益。” 白新是个正直的人,对潘悠的遭遇十分同情,所以,这一次誓要为她讨回公道,可是,这件事取证很麻烦,潘宏宇本就是只狐狸,再多另一只狐狸萧大律师给他出谋划策,他有点担心这场官司不一定赢。 这是白新最为气愤的事,在这场婚姻里,分明郭宏宇才是过错方,潘悠然吃尽苦头,却偏偏抓不出郭宏宇的错。 “想不到萧大律师还会为这种人辩护!他应该不缺钱吧!”白新的言语间带了嘲讽。 叶清禾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他不是爱钱之人。”这是她不假思索就说出来的话,就如当初她被张萌等人欺负的时候,他能不假思索地站出来一样。 白新却只是一笑,“清禾,不要到时候在法庭上你突然倒戈了啊!” 她瞬间闭了嘴,而后道,“白老师,我不会的。”她只是个实习生而已,轮不到她说话,她倒什么戈? “我也相信你不会,你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高材生!来吧,我们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能取证。”白新把潘悠然的案卷拿了出来。 作为实习生,叶清禾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跑腿和打杂,再加上白新要她参与的这个案子,一天下来,工作量很大,下班时,已十分疲惫。 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出了律所,却见大马路上醒目的地方停着的,正是他的车。 她朝他走过去,车窗边自动落了下来,他探过头来,冲她笑,“上车。” 她依言,坐进了他的副驾驶室里。 柔软的车垫靠着,她觉得浑身都松软下来,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你怎么来了?” “庆祝我今天上庭,不小心又赢了一个官司,去吃饭呀!”夕阳下,他容光耀眼,意气风发,那双曾促狭而淘气的眼睛里,如今流淌着的全是成功男人的意味。 车窗开着,起步时,风吹进窗内,步步生莲挂饰穗子上吊着的几颗玉珠相撞,铮铮铃铃作响,心也跟着铮铃一声,回音荡漾开去。 靠在椅背上,头歪歪的,枕着车门,他的侧脸,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脸是今早刮过的,可是这才下午,又冒出青青的胡茬来,眼眶微陷,犹显眼尾上飘,直鼻,薄唇,这样一张脸,若在古代,配以轻袍缓带,就是翩翩如玉公子的模样…… 她盯着,渐失了神,直到视线中这张脸慢慢变得模糊,他的一声轻笑忽然打破了沉寂,“我怎么觉得你戴这眼镜别有用途?” “什么用途?”她仍然看着他,借着镜片的遮掩。 “肆无忌惮地看我,以为我不知道!”他笑起来,呵呵的笑声在车里回荡,“我明白了,难怪你那副傻啦吧唧的大黑框戴了那么多年也舍不得取!” 她立刻调整了视线,否认,“哪有看你?我累了!靠这呢!” 他仍然在笑,不停止,更不搭理她的解释。 “听音乐吧!”为了掩饰这窘迫,为了盖过他的笑声,她打开了车里的音乐。 并不知是哪个键,估摸着按的,却被她蒙对了,他神情一阵紧张,正要伸出手去关,歌声已经响起来了,居然是那首《loving/you》,大学毕业时她唱的现场版…… “loving/you/is/easy/cuz/you‘‘re/beautiful,mak.ing/love/with/you/is/all/i/wanna/do……” 她愣住了。 最初的几句,气息不稳,小有走调,唱得不咋样,到了后来才渐入佳境…… “你……怎么录下来了?”她记得,他那一晚都没唱歌,闷不出声地在做这种事情? 他把音乐关掉,笑,“必须录下来啊!学霸妹妹百般武艺样样精通,总有一件是烂渣渣!我可是立了誓的,这首歌要保留一辈子,等你老了,再放给你听,让你自己回忆一下你年轻的时候唱歌多滥!” 等到老的时候吗? 她眼中闪过茫然,而后,却反而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平静地靠在座椅上,“还是放点音乐听吧……” 他于是打开收音机,主持人轻柔的声音传出来,点播了一首老歌: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她扭过脸去,闭上双眼,眼眶中的灼热感却无法抵御地漫延开来…… 煽情的歌曲,原是漩涡深海,稍不留神,便易沉溺其中…… “怎么了?”开车的他发现她有些异样,将车停在了一边,扳着她的肩膀来看。 他的气息便果真如海一般向她涌来,将她包围拥抱。 “没事……就是累着了……”她支吾着,不肯面对他。 “我看看!”他固执地非要扳过她的身体。 她拗不过他,被他翻转,她便顺势把头埋进他怀里,在他衬衫上悄悄把睫毛边的湿润擦去,“别动,好累,让我靠一下……” 太难得的温存…… 他几乎受宠若惊,拥着她的手唯恐重了,一动也不动…… 良久,她才从他怀里起来,已是雨过天晴,重新戴上眼镜,“好了,走吧。” “还累的话就睡一下。”他帮她把椅子放倒了些,让她躺着休息。 这么躺着,就真是昏昏欲睡了,待她一觉醒来,才发觉天色已黑,而他们竟然不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去哪儿?”她一坐而已。 “还睡一个半小时估计都到了!”他说,眼睛注视着前方,一抹神秘的色彩。 “我没时间啊!”她还打算这个周末好好把工作上的事整理整理,而且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怎么取证。 他笑了,笑容里更有着捉摸不定的意味,“一定让你不虚此行!” —————————————————————————————————————— 今明两天都有事,更会晚~! 第201章 旧欢如梦何事秋风:度假 他把车开到了海边。 夜色下的海,被浓黑的天幕所盖,海浪自远天低鸣着而来,一浪一浪,踏着音律的节奏拍打着海岸,天地浑然一色。 她和他坐在临海的海鲜排挡,海风吹着她的头发,四散飞扬锎。 她眯了眼睛,用手拢住那些发,看着身穿黑色西装的他给她把面前水杯中的水斟满,看着他唇角始终噙着的那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怎么看也找不到从前那个遇事就炸毛的二哥的影子了…郎… 周末,海边人很多,基本一派休闲的打扮,独独他,西装革履,不合时宜,却恰恰的,应了绝世独立这四个字。 “又看我?”他笑。 她放下发来,又被风给吹得乱舞,只好烦恼地再一次绾住,“我只是觉得你穿成这样来海边怪怪的。” “是吗?”他反问一句,“那你放眼看看这海滩,还有谁比我更帅?” “……”她以为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二哥,却原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此种人,当然,她从来不会去和他辩论他是第几帅的问题,她关心的是,“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星期天吧!”他指指桌上的盘子,“给我把螃蟹剥一下。” “……”好吧,她再一次错了,他真的还是从前那只二哥…… 依言给他剥了,除去那些不能吃的,才交还至他的碟子里,“二哥,我想早点回去。”她心中挂着那件案子。 “你不吃吗?”他见她脱去了手套,问。 她不语,只凝视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把一只螃蟹吃完了,才看着她叹道,“妹妹,别这样直瞪瞪地瞪着我,出来了就是享受的,深呼吸一口,闻到海风特有的气息了吗?” 她仍是瞪着他,“我只闻到大蒜的味道。” “……”好吧,他承认,他口味略重,蒜蓉蒸蟹里面的蒜蓉放多了些,可这不是她让他落下的毛病吗?要不要这么煞风景?“吃点吧,我给你剥?” 她摇摇头。 “妹妹,你何必呢?不吃东西要挟我回去?” 她暗叹,她并非此意…… “不想吃螃蟹。”她拿起筷子,挑了一点点鱼肉吃。 他便作罢,只是微觉奇怪,她从前并非不吃螃蟹的人…… 她的饮食还跟从前一样,吃得很少,他的胃口却很好,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着他吃。 “再看我,把你也给吃掉!”他目光烵烁的,说了一句广告词。 她没有心情开玩笑,心中反有些烦乱,当然,并非因他没经过她同意把她带到此间。 “二哥,我们还是明早回去吧?”她说。已经晚上十点了,今晚是不可能返回北京了。 “别扫兴好不好?今天这个案子,我们律所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心情大好,同时也很累,陪我休息两天不行吗?” 她知道他的能耐所在,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目前,她也处在不可能的阶段啊,怎样才能变成可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郭宏宇那个案子嘛!我看你还是放宽心吧!”他小抿了一口酒,把酒杯还喂到她嘴边来,“喝一口。” 她闭着唇,不搭理。他说的放宽心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松口了? “就一小口。”他说,“不要怕醉,有我在呢,醉了我背你回酒店。” 她哪里是怕醉来着?虽然她不胜酒力,可是小小一杯还是能的。 耳边回响起下午白新说的话:想不通萧伊庭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他应该不缺钱吧!她于是明白自己烦乱的根源是什么。 心中还是堵着一口气的,凭着这口气,她抢过杯子,一口就把这杯酒给喝干了,辛辣的刺激从喉咙一直窜进胃里。 他略惊,眸光亮亮的,笑着赞,“好酒量!再来一杯!” 她明白他在笑她,她哪能有什么好酒量,如果她喝酒的话,他就肯放弃这个案子,那她喝好了,可他会吗? “什么叫放宽心呢?”她看着他兴致大涨,重拿了只酒杯,倒了酒,放在她面前。 “放宽心的意思就是,反正你们是输的,那就放心地输去吧!别有心理负担了!”他庞旁若无人地大笑,说不出的骄傲和自得。 “……”她当真被噎着了,纵然心中太多不服,还是没有反驳。 他举着小玻璃杯,在她的杯沿上轻轻一碰,笑道,“别这样,输也要输得有风度,来,再喝一杯,就这一杯了,再多,你想喝我也不让,预祝我们夫妻俩首次交锋精彩纷呈怎么样?” 夫妻俩…… 这个称呼好不习惯…… 她看着他那样的笑容,再想着他说的那个词——风度,呵,她何曾在他面前没有过风度?难道一直以来爱炸毛的人不是他吗? 输? 她端起杯子,再次一口而干,空杯倒过来给他看,“未必。”说完,自己抢过酒瓶,在杯中倒满。 他十分意外,“真的还喝?傻丫头,别赌气!输官司正常,别输了身体!” 他一笑,“我说的,输了身体一事的意思是……今晚别喝醉了,酒后失品之类的事我自认是没这个自制力的。” “……” “当然,我不介意输给你,我说的是身体,不是官司……”他又补充,喝了酒后的眼睛愈加晶亮,仿佛那液体的光泽一点一点升蒸至瞳孔里,蕴着让人迷醉的光晕…… 叶清禾有些晕了,凝视着这样的眼,竟然差点栽倒,赶紧撑住桌子,却不小心碰翻了茶杯。 手忙脚乱地擦着,他也过来给她帮忙,她便停了手,任他在她衣服上擦拭。这究竟是酒醉人,还是那一眼乱人?抑或是他的胡言乱语扰了心? “至于吗?他在她耳边笑,开个玩笑就把水泼了一身,若你真吃了我,你还不泡进海里去了?”他给她收拾干净了,回到自己座位上,仍笑,“别啊,妹妹,这天还冷,那你还是输给我好了!” “我不会输!”被他一番言语上的调/戏,她渐转淡定,告诉他,她的想法,“我指的是官司!” “唔……说说,怎么能不输给我!”他倒是饶有兴趣地打算洗耳恭听。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输给他,这话有些幼稚,也只敢在他面前说,他这多问一句,她便不知该怎么答了。 他双手交错,搁在桌面上,仍然带了笑容,不过,却是谈公事的模样了,“妹妹,这可不像你,你从来有条不紊,心中有竹,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不靠谱的事。我们律师虽然是靠嘴巴吃饭的,但是,输或者赢,却不仅仅只靠这张嘴来定,得有证据啊,学霸妹妹。” 废话!难道她不知道吗?这话听着,还真像一个资深律师教育实习生的口吻,就连白新也没这么说过她呢…… “来,既然你心心念念挂着你的案子,我们就来谈一谈吧,彻底让你安下心来好好玩!”他说,“自古就有一个词,叫捉奸捉双。潘悠然是抓到郭宏宇在床了吗?还是拍到有说服力的照片或者录影了?就连她口中的小/三,她也仅仅只知道一个名字,至于小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早已经拿掉了,小三一口咬定她跟郭宏宇只是朋友关系,他们甚至从没有在酒店开/房的记录,你们手中有的是什么呢?一份三个月的通话详单而已,你觉得,就凭这,能作为强有力的证据?” “废话……”这次她不是内心里嘀咕,而是说了出来,他说的一切她都明了,所以她才会犯愁不是吗? 他呵呵一笑,“不是我自信,而是你们根本不会有办法再找到别的证据,郭宏宇是个滴水不漏的人,要从他的人嘴里撬出话来是不可能的!” 叶清禾默默听着他的话,低垂的眼眸里静水不乱,微一沉吟,抬头而笑,举杯,“第三杯,二哥,什么也不说,只谢谢你带我来海边,我现在死心塌地陪你休闲。” “好!干杯!”他笑意吟吟,和她的杯子轻轻一撞。 之前烦乱的心骤然平静下来,饶是这海边人声喧哗,也若入一片净土,安然坐于他对面,听他说混话,陪他饮酒尝茶。 “听说你在美国显摆你的茶道?”他问。 “……”显摆这种词,难道不是他的专利?“没有,只是给朋友帮忙。” “嗯……还招了只喝茶的狼?”他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一脸惊诧状,“萧大律师,您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他笑了,“别叫我萧大律师,怪怪的,话说你怎么称呼那只狼?” “哪只?”她真不明白他说什么。 “那老外,叫什么来着?玉米王子?”他低头又浅抿了一口酒,还是那样的笑容。 “……”看来萧城卓是个很称职的二传,“人家叫棉花王子……” “哦……那就是王子……”他拖着声音,“听说个子很高?” “还……行……”反正比她高一大截。 “多高?具体点儿?别忘了,法律工作者要将就精准。” “……一米八七吧……”她哪知道,随便说了个。 他的脸色微微一黑,“那么高,你到人家肩膀了吗?小矮人!” “……”人家高,为什么要诋毁她矮? “他帅吗?眼睛好不好看?”某人又问。 “……帅啊……”棉花王子还真挺帅的,“眼睛……是蓝色的……”好像是吧,她没细看,joyce说他的眼睛像大海,“嗯……像大海……”她把joyce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他的脸色又黑了一点,“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大海没什么可看的…… “好!”正是她所想! “好什么好?!”他怒瞪她一眼,“买单!去酒店!” 她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二哥还是那个二哥,这喜怒无常的脾气……话说人家棉花王子的眼睛惹他了?是他自己要问的啊…… 结了账,他拎着她就往酒店走,还大踏步的,她很艰难才跟上,头顶一个声音在炸毛,“你到底是不是傻的啊,在国外也对人不设防?随随便便叫人王子,世界上有那么多王子吗?真不知道你国外三年怎么过的,怎么没被人拐走啊?” “……”她过得很好啊…… 到酒店,他的脸色还沉着,证件往前台一扔,“开个房间。” “……”她本来想说开两间的,可是看着他的脸色,决定继续当包子,反正她一直是包子…… “大床还是双床?”前台问。 “大床!” “双……”她的双床没说完。 前台有些犹豫了,看着他俩,“请问到底大床还是双床?” 某人拉开皮箱,把一个红色的本本甩在了台面上,“你说大床还是双床?” 叶清禾和前台姑娘都被这个本本给震撼了:结婚证…… 于是前台飞快地给开了房间,眼光异样地看了叶清禾一眼,叶清禾不禁低下头,跟着他身后逃跑似的走了,谁出来玩还带着结婚证跑的? 进了电梯,他低着头,眼神不逊,“你不知道我认床吗?出来外面我自己睡会失眠啊!” “……”有吗?那以前在英国他是跟谁睡的啊?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她轻轻说了句,“那也没必要把结婚证摆出来吧,多丢人!” 他冷笑了一声,“堂堂正正货真价实的夫妻遵纪守法地住宿还叫丢人了?那你说什么叫不丢人?暗度陈仓出来混的就不叫丢人?” “……”好吧,她放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至少某人的世界观还是对的…… 可是,她已经闭嘴了,他还在那炫什么口才?痛斥了一番当下不正当的风气,好像要给她洗脑一样,她又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最后,她听得不耐烦了,回了句,“那你还帮郭宏宇?助纣为虐?” 他终于,也闭嘴了…… 进了房间,发现这是间海景房,落地窗,窗外是无垠的黑夜和大海,海浪声声,海风呜鸣,清晰可闻。 他关上窗帘,心情忽然又变好了,打开箱子,把换洗的衣服都拿出来,有他的,也有她的,一色的休闲装,包括沙滩鞋,她的内/衣裤全都准备妥当。 所以,他这是一早上就预谋好了的周末?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他问。 “还是你吧……”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在外面同住一屋和在家里又有些不一样…… 他也没和她客气,拿了衣服进浴室,里面随即传来淅沥的水声,她则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毯上,享受脚趾放松的舒适感。 很快,他出来了,衣服没穿,就一条内/裤,大秀身材。 他的体型跟三年前比一点变化也没有,略瘦,可是却也肌肉坚实,皮肤白皙,却因年少时的莽撞和顽劣而留有好些伤痕,破坏了这尊如雕像般的身体的完美,不过,却不影响视觉美感,大约,男人总要有些成长的痕迹才有味儿。 她凝视着那些顺着疤痕而往下流淌的小水珠,入了神。 他自己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透出碎星般的光泽,朝她咧嘴一笑,“去洗吧,衣服都给你收拾好了,还是三年前的,不知道内/衣还穿得了吗?” 他的目光在她胸口一扫而过,笑容更是怪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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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ing/you/is/easy/cuz/you‘re/beautiful,mak.ing/love/with/you/is/all/i/wanna/do……”她晕晕乎乎出于本能地念着。 “什么意思啊?这两句?尤其第二句,中文意思给我翻一下……” 他会不懂意思? 这个问题在困倦和醉酒的她的脑中绕了个圈儿,但也仅仅只是绕了个圈儿而已,没有去想太多,她此刻的脑子无法想太多,心中默念了一遍第二句的歌词,顺着他的话就答了,“与你……” 在这紧要的关头,忽然之间她的脑袋有了瞬间清明,及时地打住了,话说,她真的从来没去想这首歌第二句的意思是什么…… 他抱着她,怀抱从最初裸/露的微凉变得温暖,厚实的胸腹,弹性柔软的肌肉,还有那将她层层包裹的混着酒味的沐浴香…… 她忍不住睁开眼来,对上的,便是黑暗中他的眸子,因为夜的映衬,他那双琥珀色总是带着桃花浮光的眼眸仿似吸入了这夜的浓黑,今夜没有星星,只因星光尽数融入他的眼眸里了…… 他如丝般的声音响起,如融化的酒心巧克力,自她心尖流淌开去,将她的心也融成一滩绵软的混着巧克力的酒,“妹妹,与我干什么呢?” “……”她眼睫轻颤,手指下意识地抠进他的肌肉里,心口滚烫,迷醉…… “妹妹,教我,mak.ing/love是什么意思?”他忽的翻身,伏在了她之上。 他那双眼睛,愈加璀亮了,如粲然银河,如神秘漩涡,她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看不清他五官的颜色,眼前却无端浮现出他唇色绯然的样子,如桃花一瓣,温暖过的那些季节,那些时刻,那些夜晚和白日,潮水一般涌现,将她推进更深的漩涡里…… 她的思维早已停止了运转,浓墨般的黑夜里,指引着她的只有他唇色的方向,一抹桃绯,黑暗中温暖而闪亮…… 她头晕目眩,他的脸和她贴得如此之近,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两个人呼吸里的酒味纠缠混合,周遭的空气都因为这酒精而燃烧起来了一般,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 她心头一颤,仿似巧克力的浓心喷薄而出,她在他满目的星光里闭上眼,而后,抬起下巴,终于靠近了那抹桃花的颜色,而后,浅尝…… mak.ing/love的意思,她说不出来,可是她明白怎么做…… 然而,她仅仅只是、只会、只能浅尝而已…… 之后,便如桃花蕊里那只蝶,浓稠的花蜜涌入,直至心尖、心底,太浓太重的甜美,承载不起,再无力飞翔…… mak.ing/love于是成了一场花事。 她原是那只偷偷饮蜜的蝶,被蜜所醉所累,而流连花间不止,却不知缘何骤然间雨打风吹起,花海沉浮,桃英缤纷,碾落成泥…… 疼痛。撕裂。昏阙。 风雨飘摇,蝴蝶折翼,支离破碎,花瓣纷飞中随风起伏,随雨飘零,随着那份疼痛化作粉尘…… 那是一场折磨,抑或是一次奉献,或者是凄风苦雨的繁华和谢幕? 她不知道…… 唯独知道的,是痛,贯穿所有…… 可是,她仍然放松了身体,展开了羽翼,任他折断,任他碾碎,任他将她抛诸于风雨,最后,随着落英,化为尘埃,终成就了他和她这场花事,即便开到荼蘼,亦是不渝…… 太阳早起,海潮退去。 海滩上拾贝的孩子,踏浪的女子,早已是一派热闹喧哗。 然而,这一切的声音都没能叫醒临海房间里的她,此刻,依然静静地睡在他臂弯里,长发缎子般散开来,遮住她泛着红晕的脸。 他早已醒来,只是一动不动,欣赏着她的睡颜。 若非她的手机来电将她吵醒,或者,她还要继续睡下去,熟悉的铃声一响,她条件反射地醒来,并且想立即起身去够手机。 然而,这一动,却痛如散架,她倒回了枕头上,才恍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惊愕,尴尬,脸红,最后慢慢平静。 也不去看身边的他,长而浓密的黑发给了她遮掩,她隐藏在黑发里,任手机铃声响彻,也不去接,继续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这般模样,不免好笑,这整个人都躲进长发里装淡定,不是跟一一小乌龟一个德性了吗? 伸臂过去把她手机取了过来,替她接了电话,“喂?” “萧伊庭?”那边的人倒是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的,付真言。”他对对方也是相当熟悉,“找我妹?”说完他后悔不已,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该说找我老婆呀! “嗯,她回来了?”付真言问。 “是的,在睡觉呢。”他不客气地说,睡觉这两个字最能体现一个男人的主权! “好,不打扰,下次再聊。”付真言是个果断的人,也不跟他啰嗦,电话挂了。 萧伊庭把电话放下了,见她仍然躲在长发里,忍不住问,“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不是付真言吗?”她埋着头说。 “……”他傻了……继而一笑,“一一,你真是名符其实的一一啊……” “别闹,我睡觉……”她动了动身体,还是痛得难受。 “很累?”他趴在她肩膀上问,顺带着呵了口气。 “嗯……”确实累,而且痛…… 他便躺了下来,陪着她,看着天花板,“嗯,这种课确实废体力,妹妹,你辛苦了,也谢谢你教我这一课啊……” “……”什么?什么叫她教他? 她终于从黑发里露出脸来,难得的红扑扑,“我教你什么?别胡说……” “难道不是吗?”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昨天我问你,mak.ing/love是什么意思,你就用行动给我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