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有特殊的复仇技巧》 第1章 重来一次 光晕集团大厦,顶楼。 直达顶楼的专供公司总裁使用的电梯门打开,光晕集团的总裁,众女心中的优质高富帅戴兴浩,那张俊美的脸上眉头紧锁,神色不耐,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就急匆匆的走出电梯,冲向走廊前的办公室。 光晕集团大厦的顶楼一向是总裁的私人空间,只有一间总裁办公室,这里一直以来都是安静的,除了偶尔因为工作而来的人,只有一位永远面容得体,沉稳冷静的秘书小姐在这里工作。此刻这片空间依然安静,但秘书小姐脸上常年挂着的那种甜美的笑容已经消失,常年工作所磨练出来那种沉稳冷静也完全寻不到了。 “戴总裁!”看见了快步走来的戴兴浩,秘书小姐的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得救了的意味,恢复了以往冷静的面孔,快步迎了上去,“我向曲少爷……曲峥寅解释了您不在办公室,但是曲峥寅执意闯进去,已经大约一刻钟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已经报警了吗?”戴兴浩大步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停了下来,整理一下衣袖,问道。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曲峥寅闯入办公室五分钟之后,我已经通知了警方。”秘书小姐担忧的说,“陆助理还在办公室里,这都过了十五分钟了,也不知道曲峥寅会不会对陆助理做出什么事。” “你等着警察来就可以了。”戴兴浩推开大门,走进房间。 特别订制的豪华红木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开了两个空间。 出乎戴兴浩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争吵,亦或是摔东西的声音。 办公室内空间很大,整个房间的摆设以红木为主,浓重的颜色让房间显得庄重正式。一整面落地窗使得房间的采光良好,也让戴兴浩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办公桌上,展示柜上,书架上,凡是可以拿下来的东西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地上摊满杂乱的物件,整洁的办公室好像变成了废墟。可以看到其中的他和陆瑛的合照,那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此刻相框摔得粉碎,里面的照片已经被粗暴的扯出来,相框附近散落着撕得四分五裂的照片残骸。 让这里变成废墟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安静的坐在接待客人用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整个人的姿势显得格外的惬意。曲峥寅身上裹着一件看上去颇为高档的整洁的灰色大衣,这件肥大的大衣将他整个人都遮掩了起来。他的脸也被掩盖在大衣的帽子中,只能从帽子的下沿看到露出来的形状优美的下巴,伸出袖口的白皙纤细的右手上松松地勾着一架墨镜。在他的对面,在办公桌的前面,摔碎的相框前,正站着一名身材纤细,面容秀美的男子,正是门外秘书小姐口中的那位陆助理,此时本应该在办公室隔间中的休息室中睡觉的陆瑛。 他紧抿着唇,身体挺直,僵硬着身体,正与曲峥寅对峙。尽管对面的人表现的相当的轻松无害,但显然陆瑛并不这么想,从他额头上不停冒出滑落的汗珠来看,显然他的身体在戒备着这个人,而他的精神也在紧绷着。显而易见,在这场对峙中,处于支配着地位的并不是陆瑛。看到戴兴浩进来,他的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好像正在被天敌捕食的猎物找到了安全的巢穴,找到了主心骨。 “穿得很严实,看来正是这一身装扮让你顺利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戴兴浩走过去将陆瑛护在身后,匆匆的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了眼前的小人毫发无伤才放心的转过身。 “嗤。”沙发上的人发出一声嗤笑,放下翘起的腿,换了一条腿翘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大衣的前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蓝白条纹监狱装,“啊,对呀,要找到这样一件高档大衣可是相当不容易呢,他的前任主人可是死活不愿意借给我呢。但我从监狱里出来可不是靠着它。” “你还是一样的爱炫耀,可惜这个时候不是让你炫耀自己逃出监狱的足智多谋的。”戴兴浩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加的冰冷,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不自觉的做出了战斗的准备,可见他对眼前这个人的警惕。“你可真是让人大意不得,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已经逃出来了,想必监狱里还没有发现你的逃脱吧。” “啊~”曲峥寅发出呻||吟一样的声音,他上身前探,迷恋的看着戴兴浩,“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的眼睛了!就是这样!好像野兽一般的锐利的,野性的眼睛!真美丽!” 戴兴浩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但是身体依旧戒备着,面前这个人的确貌如好女,娇小玲珑,但是他的危险程度与他的外貌一样具有强烈的欺瞒性。 曲峥寅好像没有看到他身上已经满溢出来的厌恶,又或是被刺激得更加兴奋,“如此的美丽!你的眼睛!睫毛!眼皮!眼睑!眼珠!啊!好美呀!好美呀!”他呻||吟着。 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猛地站了起来,头上的帽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了下去,将他的面孔暴露了出来。那是让人何等厌恶的一张脸,头发长过肩头,因长期不洗而相互粘连一绺绺。三道长长的伤痕杂乱的划过这张脸,伤口愈合了,但脸上尽是血红的外翻的肌肉,而他的左睛,眼皮已成一片腐肉,其下的眼睛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黄色的脓液,已经让人看不出这是人类的眼睛。但依旧可以看出那倾倒世人的容颜,完好的皮肤光洁平滑,是白玉一般富有光泽和温润的白色,完好的右眼是艳丽的丹凤眼,到尾部自然而然的上挑,此刻因情绪激动,眼底泛着隐隐的红色,天生带着勾引的味道。五官完美,并且搭配着恰到好处,可谓是上帝倾尽心血的作品。即使左眼和伤痕异常恐怖,但多看一眼就好像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这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异常的美丽。 “够了!”戴兴浩忍无可忍的低吼,声音好像从他的胸肺中呼出,带着强大的震慑力,“曲峥寅!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着你发病!看来我更应该把你送进去的是精神病院而不是监狱!” “啊~”曲峥寅眼底的艳红又加深了一些,他小声的笑了起来,“监狱都关不住我,精神病院又能怎么样呢?你真是傻的可爱~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小宝贝~放心放心,没有拿你那心肝宝贝怎么样,就是这房间里的装饰太蠢了,我帮你改改。” “改改?”陆瑛躲在戴兴浩背后,有了依靠胆子就变大了,眼睛气的瞪圆,配合上他纤细的身材和秀美的身材,看上去像是一只炸毛的兔子,小小软软的看着特别可爱,也让男人看着更加的心疼,“曲峥寅你真是个疯子!一进来就生生把我从床上砸醒……” “哎哎哎~”曲峥寅裂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这话可不对,我明明是把东西摆放在你的床边的,可砸不到你!”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毁了这个办公室吗?”戴兴浩说道,“不要当我是傻瓜,分明是阿瑛幸运才没有被你伤到!” “嗤。难为我这么爱你,你却一点都不相信我。”曲峥寅的脚步好像跳跃一般,轻盈的走向相互扶持着的两个人,戴兴浩眼眸锋利,腰部微微下弯,强健的身体绷成了一条优美的曲线,好像等待捕食的猎豹一般,“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不正常的的人又怎么会有正常的感情?曲峥寅,你只不过是拿爱情当做找到一个新玩具的借口而已。” “真伤人呀~”曲峥寅叹息着,他跳跃着跳跃着,直到站在在了戴兴浩的面前,猛地将头部向对方探去,“真伤人呀!我可是真的在爱你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否定我的爱呢!” 戴兴浩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面孔一惊,但立刻狠狠地劈下一掌,同时将身后的陆瑛向后推离此地,陆瑛顺势后退,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能给予戴兴浩帮助,那么至少要做到不妨碍。 “你还顾及着这个人啊!”曲峥寅声音尖利,右手接下了戴兴浩的攻击,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揉身上前,脸孔紧紧的贴着对方,此时他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不要动,我可不知道我身上绑着的小玩意会不会爆炸。” 戴兴浩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他不知道这个人身上有没有绑着他所说的小玩意,但也不能忽视,因为这个人真的会这么做,这个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曲峥寅的呼吸吞吐在他的耳边,明明是温热的吐息,但他好像置身在一条毒蛇的毒牙之下,冰冷,危险。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在他们对峙期间走过去的陆瑛打开,全副武装的武警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端着枪,迅速在房间中站稳,直指着站在中间的目标任务。然而此时的他们却不能开枪,因为曲峥寅和戴兴浩纠缠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若是开枪会不会打到戴兴浩。 “真是强大的武力~”曲峥寅伤心的说,他的表情变得极快,兴奋和愤怒一闪而过,最终停留在哀伤上。他看着戴兴浩,深情的说,“我是真的爱你呀,我可以为你改变所有,而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你看,那边的那个人。”曲峥寅越过武警,看向站在层层保护下的陆瑛,面目扭曲:“你看呐,他有我的美丽?他有我的贴心他有我这样的财富?他有我这样的爱你?他什么都没有我强!为什么你要去爱他不是爱我呢!” “陆瑛他从最开始就什么都比你好!”戴兴浩直视着对方,坚定地说道,“而现在,你就连你仅仅拥有的美貌和家世也没有了。你什么都比不过他!” “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吗。”曲峥寅神色温柔,“那么我现在就要开始恨你了。” 戴兴浩突然挣开曲峥寅的手,这根本没有什么难度,曲峥寅本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需要戒备的不过是他身上层出不绝的道具。曲峥寅对此毫不放在心上,他神色温柔的看着,好像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戴兴浩双臂紧紧抱住曲峥寅,触手之处只有这个人的身躯,并没有他所说的炸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松了一口气,然后猛的将大衣拽下来,然后推开对方。 而曲峥寅只是宠溺的看着,甚至连任何反抗都没有,直到他穿着宽大的监狱服孤身一人站着,然后他温柔的说:“亲爱的,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舒服的活着的,放心。” 他无视了在周围虎视眈眈的武警,从地上拎起了一个木雕摆件,走向落地窗前面。 确认危险解除之后,领头的队长上前一步:“曲峥寅!你被捕了!双手举过头顶……” 曲峥寅微笑:“真吵呀你!” 然后他抡起木雕砸向落地窗的角落。 “哗啦”瞬间落地窗被砸出一个洞,随即碎裂的花纹蔓延至整面玻璃,细密的玻璃碎块落在地板上,碰撞出好听的声音。 曲峥寅回过头笑着说:“亲爱的,我会回来报复你的呦。” 他笑着,然后上前一步,像是推开大门一样,推开这块满是碎裂的花纹的玻璃,然后在纷纷坠地的玻璃中,向前迈出一步。 碎玻璃反射出多彩的光芒,曲峥寅像是在霓虹灯下做完一场演出之后的,最终也伴随着璀璨的灯光,退幕了。 第2章 怎能不爱我(1) 曲峥寅感觉自己在下落,不停地下落,他知道自己最终将要从这高高的楼顶摔倒地面上,摔成一团烂泥,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惨不忍睹的东西。 但是他依然很开心,他将手指伸进嘴里,轻易地掰掉一颗早已准备好的门牙,将它扔向天空。然后看着那颗牙在上升,直到再无踪影。他知道这颗牙会和他一样,在这高高的空中降落,摔在地面上。 下落的时间很短,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摔倒了地面上。耳边仿佛能听到血肉骨骼的哀嚎声,它们争先恐后的向下方前进,但是下面不是虚无的空气,柔软的海绵,而是坚硬的冰冷的地面。于是他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有一只手向他拍过来,就是像是打一只苍蝇一样,漫不经心。而他的身躯,不停地不停地被压紧,直到血肉分崩,骨肉分离,成为一摊烂泥。 这是一段非常短的时间,瞬间,曲峥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色的牙齿摔在他的身体旁边,瞬间化为一滩粉末。而后爆炸从它落下的这栋建筑物的底层,猛然间开始。强烈的爆炸很快将光晕大厦的底层炸的尸骨无存,失去了基础的大厦,像一颗被锯断的大树,慢慢的,依依不舍的一边倒下一边解体。它庞大的身躯下压着无数的无辜行人,还有他身体中的人类。当然,包括在其中象征着最高权力以及最为豪华的顶楼中的那些已经失去呼吸的人。 而曲峥寅的整个世界变成了黑色,寂静无声。然后黑色渐渐隐去,透露出白色,整个空间变成了白色。这白色却是没有依托没有形体的,就像空气一样,包裹住曲峥寅的身体。 好像时间逆转一样,他的身体迅速的膨胀,完整起来,流满地的血液也迅速的沿着来时的路线收了回去。 曲峥寅睁开眼睛,他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于是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 “啊~”他的眼底是逼人的血红,正是因为疼痛难忍,也是因为他正在享受着这样的酣畅淋漓的痛苦,正为此而兴奋,而快乐。很快,随着身体的修复这痛苦便消失了,曲峥寅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但是也无所谓坐起坐下或是环顾四周,因为这里是一个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完全不合常理的,只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但是这里仍然存在着时间,曲峥寅触摸着自己脸上的皮肤,那里开始产生剧烈的痛楚,正如他的脸被毁掉的时候,而随着这痛苦的消失,蠕动的外翻的脸部肌肉变回了光滑的肌肤。 伸出双手,曲峥寅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就在眼前,然而,他所看的只是一片白色。正如前言所说,这里的白色正如空气一般,无所不在,并且并不透明。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死亡了。”曲峥寅感受到心底满溢的兴奋与恐惧,享受着这份情感,“但是一直以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生了。” 他说着说着,然后兴奋了起来:“啊啊啊~那么你是谁呢,你是否就是那个一直操纵着我的人!我的人生!我的所有经历!”他的声音尖细刺耳并且带着磅礴的兴奋,“那么你是谁呢!你是谁呢?将我带到这个空间里是不是说明你正要与我相见?” 他躺了回去,又或说是站了起来,尽管这里什么都没有,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行动自由,他大幅度的摆动着身躯,迈开脚步,走向疑似是前方的道路。 除了曲峥寅的声音,这里没有任何动静,就连他的声音也好像被吞噬了一样,于是曲峥寅继续向着他认定的前方走着,他相信这样走着,总会有什么变化,而无论发生什么,也要比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多了。 并且……曲峥寅笑了,他已经感受到了脚底有了实物的触感,渐渐地白色从他的周身退去,开始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地,也看到了眼前的一条细长的道路。 白色的,光洁的,笔直的,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道路。 “与其故弄玄虚,不如直接现身的好。”曲峥寅高声说道。他的神色温和而暗暗含着一丝戒备,气质温柔而警戒,就好像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情景应有的表现一样,并且显得十分的自然。 紧接着,他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纯白色中间渐渐出现一种不透明的透明色。这是一种奇妙的颜色,当空间稳定,这种颜色组成了一个透明的人。你看着他,明明知道自己能够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是却什么都看不清,明明觉得这是一个透明的颜色,轻易看到底,但是却并不透明,仿佛其中有一种奇浑雄厚的力量,填满了这个颜色。 “就是你吗?”曲峥寅强作镇定,他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经历过无数次的穿越,拥有着无数次人生经历,而这些经历,无一例外是我痛苦的来源。我永远要爱上一个人,无论这个人身份如何家世如何处境如何,也永远都不会爱我,我永远会被杀害会被虐待会死不瞑目!那么这些人生,都是你设计得吗!” “并非吾所为。”那“人”开口说话,他的声音辨不出男女老少,无法形容,却又有一种纵观世事,通透沧桑的质感,仿佛历尽千帆,通晓世事却又青春活力,热情洋溢,这些感受糅合起来,成为一种无法形容出的奇妙音质。 “那么至少,是有你的手笔在里面的吧!”曲峥寅质问着,他开始愤怒起来,千世百世的痛苦的人生经历在他的心中渐渐地重叠,沉重的压着心脏,让他透不过气。 曾经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高超的智商,也没有过人的天赋,但有着幸福的家庭,幸福的人生,日子过得很满足。然而有一天,他穿越了,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成为一个小小的婴儿,然后他的命运开始了完全的改变。他会穿成各种各样的人,但幸福永远的离开了他,父母亲人对他永远是冷漠的,若是有珍惜他的父母,也会很快的死亡。兄弟朋友永远会背叛他,若真心对他,下场类比父母。而他的爱情,永远是他爱的那个人不爱他,永远是被伤害被虐待,然后被残忍的折磨至死,然后继续穿越。这样的人生反复的出现,好像形成了一种套路,让所有真心对他的人都受到惩罚。要让他重复着痛苦的人生,一遍又一遍。 “汝自身所为,非吾所干涉。”那人只说了这句话以作回答,接着他说道,“汝心有不甘,吾且送汝下界,汝心中怨恨消散,当回此地。”说完他的身体开始消散,自然而然的化成虚无,似乎从来便不曾存在。 “等等!”曲峥寅向前冲了过去,他还有那么多怨恨,那么多不解,怎么能够被这一句话打发?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踏出,眼前的景象便迅速消退,瞬间变成了繁华的街道,那些纯粹的白色,消隐无踪…… 曲峥寅呆呆着站在原地,身边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只有一个他,正午过后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茫然的站在街头,不知从何而来,又将向何而去。曲峥寅茫然的转头,四周的景色有些熟悉,这里似乎是他去过的什么地方,但是穿越多次,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记忆里并不能告诉他这里是哪里。 打量着四周,对目前情况一无所知的曲峥寅决定先探清眼前的情况。 这是一条高档商业街,汇集着各种各样专为有钱人提供服务的店面,因此店面装饰显得相当的耀眼豪华,但又不失品味。这正方便了曲峥寅,他现在这个身体上的穿着颇为奢华,简单的t恤衫配上牛仔裤,脚上踏着一双运动鞋,但是从衣服的衣料和设计上看,都是名家出品,一眼看上去就是豪门子弟。 随便挑了一家身边的店面,是一家高档服装店,刚刚走进去,就有一个笑容格外甜美的导购小姐向迎面走了过来,脸红通通的说:“曲少爷!今天是想要挑什么样的衣服?” 曲峥寅没想到进第一家店就能遇到认识这具身体的人,真是天赐良机,他温和的笑着对导购小姐说:“你认得我?” 导购小姐好像要晕过去一样,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她激动地说:“曲少爷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我接待的您,当然会认识您了。” “哦?”曲峥寅又笑了一下,刚刚想要继续问下去,然后从衣架后转过来的两个人让他瞬间失声。他的面目扭曲了一下,接着恢复了温和的神色,他对导购小姐说,“看来我遇到朋友了,今日就先跟着他们一起好了,真是麻烦您这位美丽的小姐了。” 说完不等导购小姐回答,便扔下导购小姐直接向那两个人走过去。 身后的导购小姐不免为失去的一大单生意和帅哥儿在心底暗骂,不合时宜出现的朋友真是让她丢脸面,然而顺着曲峥寅走去的方向看到的那两个人,让她把咒骂的话全部深埋在心底。那可不是她能咒骂的人物,于是她调整好笑容,继续去迎接下一位客人。 他边走边想,不久前应该告别的那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他的计划没能奏效,他的报复未能实现? 这怎么可能! 戴兴浩!陆瑛! 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出现呢? 第3章 怎能不爱我(2) 意外出现的两个人一瞬间占据了曲峥寅的大脑,怨恨一瞬间蜂拥而上,缠绕住他的全身。此刻他的脑子只想着去找那两个人,如果他的报复还没有让这两个人的到应有的惩罚,那么现在仍然活的好好的他,仍然可以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曲家与戴家是q市两大商业巨头,将整个q市的经济一分为二,引领着q市经济的走向。曲峥寅是曲家的小公子,是以曲夫人近40岁的高龄怀上的,在曲家众人的期盼下诞生的宝贝,他上面还有大他近18岁的大哥和正在上高中的二哥。从出生开始,因为从小长得可爱,也颇得曲老太爷的欢心,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曲峥寅,因为与自家的其他兄弟年龄差了太多,所以连他的两个哥哥也是把他当做儿子在养大。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曲峥寅,可谓是有求必应,生活舒适顺心的很。 如果曲家小公子只是曲家小公子的话,也许在家人的庇护下顺利成长成为一个衣食无忧,只需要不停地花天酒地,挥霍青春的纨绔子弟。但曲峥寅以是一个轮回数次的历经沧桑的灵魂了,尽管异常珍惜所有爱着他的人,为了他们的安全,也只能将亲人推远。从出生起便表现出冷心冷血的性格,面不改色的杀害大哥为她惊心挑选的小狗,将二哥重要的信件随意破坏,对待长辈毫无尊敬,等等。但亲人毕竟是亲人,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离开他。曲峥寅被认定成一个性格上有些自闭的孩子,家人便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他,保护他。 随着他的长大,一岁,被曲母抱着外出散步,路遇慌忙逃窜的囚犯,为了保护他而遇害。两岁的时候,曲父出车祸遇难,副驾驶座上,坐在曲父怀里的他毫发未伤。三岁,在书房与曲老太爷玩耍,老人家不慎被绊倒,摔在地上,一命呜呼。在因他死亡的至亲之人的葬礼上,他依然冷心冷肺,笑的灿烂。于是不过堪堪成年的两位兄长对这位最小的兄弟的观感开始变化,大哥成为曲家的掌舵人,二哥专心学业,对于这个让他们失去亲人的小弟弟,开始隐隐的怨恨。也因此,这两个人成为了曲家唯三活着的人。 曲峥寅是一个很笨的人,他知道自己应当去做什么,同样的场景重复上百遍,他才知道如何让真心爱自己的人离开自己。这样笨的一个人,经历无数次轮回,或许比普通人强,但对比真正的天之骄子,也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曲小公子长大之后,也只在上层人士眼中留下一个温润有余,翩翩公子,可惜不成大器的评价。 就像一个故事固有的套路一样,在一次企业间的聚会上,他遇到了戴兴浩。举杯交盏间,眼角微微瞥到了一个人影,就像身体中有一种吸引力一般,眼睛克制不住的向他看过去。一身得体的定制黑西装包裹住俊美的身体,掩不住的一身优雅气质。明明年龄不大,但在众多成年人之中显得格外的自然,游刃有余。 身体中一股力量牵引着曲峥寅,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看这个人,看他深邃的五官,看他优雅的笑容,看他俊美的身躯。就像上百次上千次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对这个人,他一见钟情了。这爱情来的格外的凶猛,曲峥寅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这个人走过去,从此开始重复着他的人生。 在他密集的追求攻略下,本来对他也有些许好感的戴兴浩顺势而从,正式与曲峥寅交往。曲峥寅就像飞蛾扑火,他知道这个恋人最终会让他痛苦,让他死亡,但就是克制不住的去爱着这个人,将自己能够拥有的一切交给他,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戴兴浩这个人了。 脑中走马灯一样过滤着曾经的过往,曲峥寅的脚步渐渐地放缓。在服装店一角的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一个面目冷峻却宠溺,一个俊秀美丽而单纯,站在一个就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虽然是在挑衣服,但是眉眼间偶尔的对视,就有一种青涩缠绵的感情溢出,傻子也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充斥着甜美的情愫。 陆瑛,曲峥寅将这个名字放在心底细细的研磨着,名牌大学毕业,业务能力很强,性格单纯又不失强硬的一面,是一个让人第一样看上去就很舒服,相互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喜欢上的人。然而从第一面他就厌恶这个人,因为冥冥中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命定的,夺走他的爱情的人。克制不住的为难这个人,企图消灭这个人。结果只是让这两个人真正的在一起,自己成了恶人,最终落得被毁容,被送进监狱了却余生的下场。从监狱中逃出来,给这两个人一场豪华的爆炸,竟然没有让他们就此死亡,真是遗憾。 但是我回来了,曲峥寅嘴角抽搐着,温和的笑容扭曲着,眼角浅浅的泛起红色。没想到又回到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会好好对待这两个人。 “兴浩!”曲峥寅远远地亲密的叫着戴兴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润的气质,显得他身姿玉立。 然而戴兴浩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并且有些惊慌,又很快的恢复了严峻冷静的面孔:“峥寅?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中含着一种隐隐的甜蜜的味道,就像两个人仍然是恋人的时候。 莫非…… 曲峥寅走到戴兴浩的身边,在衣服的遮掩下抓住戴兴浩的手,好奇的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陆瑛,问道:“今天没人陪我,只好一个人来这边随便逛逛。这位是……” 戴兴浩沉声说道:“他是刚来的助理,过几天要跟着我参加光晕举办的宴会,今天带着他来挑衣服。” 曲峥寅温和的看向陆瑛,后者却只是软软的笑了一下,说道:“您是曲公子吧,我听说过您和总裁关系很好。” “哦?”曲峥寅夸张的回答着,“你了解得还挺多。不过是助理挑个衣服,怎么还劳你大驾跟着。”说罢,故作怀疑的看向戴兴浩,行动间有一种青春的俏皮。 戴兴浩难得的笑了一下,安抚道:“陆助理是第一次来,难免不知道应当穿些什么比较合适,横竖路过这里,就帮忙挑一挑。”说完,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曲峥寅的掌心抽了出来,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别想太多。” 曲峥寅怀疑的来回看着两人,最后还是相信了身边人的说辞:“好吧好吧,既然是这样,我可没有兴趣陪你们挑这些无聊的衣服。”他温和的对陆瑛说道,“这个冰山脸真是特别难伺候,陆助理千万可要小心。”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很好笑一样,弯了弯眼睛,配合上姣好的面容,翩翩公子瞬间变成惑世妖孽。“我要回家了,逛了好久真是累死了。” 说完就和两个告别,脚步沉稳的走出服装店,越来越快的走到商业街的尽头,拐入一条小巷,脚尖轻盈的在地面上跳跃,最后便真的跳了起来。 “哼哼哼~”旋转的身体,跳跃着前进,曲峥寅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嘴里哼着不成形的调子,最终摔倒在小巷的拐角处。 这个是一条整洁的小巷,但也十分的偏僻,曲峥寅十分熟悉这条商业街,清楚地记得这里的这条小巷,因此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发疯的地方。 瘫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天空,曲峥寅的眼底已经尽是血红,他白皙的脸庞也泛起层层的潮红,衬得他更加肤如凝脂,不似凡人。 “为什么送我来这里呢?”他轻且欢乐的问道,“兴浩~兴浩~你还和我是恋人。那个可恶的陆瑛~啊~不过刚刚进入你的眼底而已,一切刚刚开始。” 所谓的爱人依然还是爱人,所谓的情敌还未成势,他也依然是那个仿佛上天眷顾的曲家小公子。财富滔天,温润如玉。 曲峥寅站了起来,他要好好弄清楚现在的时间,也要好好想想,要怎么不伤及自身的报复对方。 而现在,看着晴朗的天空,他想着,我也需要一场狂欢。 午夜,曲家大宅。 曲家大宅说是大宅其实不过是一座圈地比较大的别墅,这里曾经住着曲家全家人,随着家庭成员死亡,余下的三兄弟之间有了间隙,曲大哥和曲二哥都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的住宅,现在住在这里的只有在心底默默贪念着曾经幸福的家庭生活的曲峥寅。 这里一直雇佣小时工打扫,因此虽然整洁却显得格外的没有人气。 曲峥寅在酒吧狂欢到午夜,带着满身酒气打车回了家,发现大门没锁,脑袋还有些混沌的想着可能是前来打扫的小时工还没有走,此刻想要一个人静静地整理思绪的曲峥寅,推开大门,说着:“是张阿姨吗?这么晚了,您还没有有打扫完吗……” 房间一层的大厅中间站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小时工张阿姨,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曾经亲密无间过的曲家大哥。 曲峥寅瞬间失声,头脑顿时清醒,他脸上挂着的温和的笑容一下子停滞住,扯了扯嘴角,不知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大哥。” 曲大哥转头看着自家小弟,青年僵直地站在门口,格外的不知所措。在空旷的房间的对比下,这个一向以温和的面具示人的青年,竟变得如此的娇小和孤寂。 他心底隐隐的酸涩,但很快将这种情感压制住,皱着眉头训斥道:“这么晚了才回来,满身酒味!去哪里鬼混了!” “不过是和朋友喝了几杯酒。”曲峥寅轻描淡写的回答道,神色冷淡,“倒是大哥您怎么来了。” “大哥啊~我真的好伤心!”一种尖细的,刺耳的声音响起。 第4章 怎能不爱我(3) 空间中凝滞的气氛瞬间被这个尖细刺耳的声音打破,曲峥寅被吓了一跳,他的左手反射性的攥成拳头,胳膊微微抬起。但想起这里是自己家,又放开了拳头,放松了胳膊。 大哥有带着别人进屋吗?他转头四下打量着,周围除了站在他面前的自家大哥,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迹,倒是将面前的曲家大哥惹恼了。 “你眼睛在看哪里,现在连你大哥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吗。”曲大哥叫曲逸翔,继承了曲家人一贯的好相貌,家中长辈过世后,领导曲家已经近二十年,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在他的身上显现无遗,此刻他剑眉皱起,一脸不愉的神色,气场全开的对上站在他面前还在不停东张西望的小弟。 曲峥寅连忙解释:“因为刚刚听到了别人的声音,还以为是跟着大哥过来的什么人。”莫非是他听错了? “要快点向大哥解释!”这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曲峥寅听清楚了,确实有人在说话,但那人不是他,也不是曲逸翔。 “我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并没别人跟着。”曲逸翔眉头皱的更紧了,并且脸上微微显露出一丝怒意,“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在等着我,你就这么想让我快点走吗。” 尽管兄弟关系早已破裂,接受了自己不会有什么亲近之人的设定,但来自至亲哥哥,尤其是曾经那么亲密的相处过的兄弟,对于他的深切的误解,曲峥寅感受到在心脏传来的阵阵刺痛,胸肺中有一股郁气堵在那里,呼不出吞不进,让他深深噎着。 他微微低下头,垂了眼睑,掩盖住眼底深处的又在蔓延的红色。然后他听到了,仿佛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的,那个尖细的声音。 “大哥!大哥!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呢!” 简直是太清晰了,直将他心底的情感嘶吼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曲峥寅心底发凉,这窥视人心的声音,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几乎遗忘了空间中的另外一个人。但这声音说的话,又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象,如果是真的多好!若有这样一个无论自己说什么都相信他的大哥有多好! 微不可见的一道细小的光芒,从低头站着的曲峥寅身上出现,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曲逸翔的身上,速度已不是肉眼所能捕捉的程度了。 曲逸翔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青年,他微低着头,死死盯着下方的地毯,身体站的挺直,像是在对抗着炮弹的战士一样,坚强却又显得单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心疼。眼前的脆弱青年仿佛还是在婴儿床上小小的一团,皮肤白皙,眉眼柔和,是一个弱小的,需要他精心养护的小东西。有时候和二弟坐在婴儿床前看着小弟一整天都不觉得腻,一个都快成年的人了还跟二弟像小孩子一样争抢着去做照顾小弟弟的每一样事情。 过往种种仿佛尽在眼前,什么时候他们兄弟变成这样相对无言,甚至是对峙的关系呢?父母爷爷至亲之人都走了,他们兄弟俩怨恨着小弟弟也离开了这个房子。从三岁起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空旷的大房子中的小弟,除了足够生活的钱财再无其他,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啊。一想到这些事情,曲逸翔的心瞬间被攻陷,钢铁铸成的心软烂成一滩,多年积压的愧疚蜂拥而至,那因为父母死亡而对曲峥寅产生的怨气,如同见了太阳的恶鬼一样,瞬间烟消云散。 “哎……”曲逸翔叹息了一声,他走上前,伸出手拍了拍曲峥寅的肩膀,说道,“也许是你真的听错了。” 曲峥寅猛地抬起头,他眼中是不加掩饰惊讶,配合着眼底还未消散的血红,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啊?” 这样的小弟瞬间俘获了曲大哥的心,多年来无从发泄的慈父之爱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喷涌而出:“是我说话太重了,不应该这样对你说话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递给曲峥寅:“这次来是要给你生日礼物的,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我在家等不见你回来有些着急,才说了重话。抱歉……小弟。啊,还有。”说着,又指了指茶几上的摆放的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那是你二哥给你的礼物。他自己不好意思来,让我带过来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吗?曲峥寅愣愣的接过曲大哥手中的小盒子,铁质的小盒子上点缀着简单大方的装饰,打开后里面装着一块油黄的琥珀项链,琥珀中凝固着一只小小的红色的虫子,这条项链看上去简洁大方又不失青春,很适合他这个年龄佩戴,显示是精心挑选过得礼物。 他是从来不过生日的,生日意味着他这个灾星进入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是不幸的征兆。除了他的亲人,也没有谁会记得给他过一个生日了。原来每年大哥二哥亲自送来的礼物,就是他的生日礼物吗。果然只有这些最亲的人才会时时惦记着自己呢,对比戴兴浩,甚至从来都没有向他询问过这方面的事情。 曲峥寅攥紧小盒子,看着自家大哥,笑得开怀:“谢谢大哥!我很喜欢!” 曲大哥眼眸闪了闪,说道:“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去休息吧。”说完便要急匆匆的走出门。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真挚心意让曲峥寅发楞,现在的他将之前还在探究的尖细声音完全忘记了,只是跟着自家大哥的行动而行动。好像喝醉了一样,脑子里一阵懵懂,搞不清情况。但看到自家大哥急匆匆的要赶回去,及时的开口阻拦。 “大哥,这都已经12点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曲大哥于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10多年来第一次对小弟释放兄(慈)弟(父)爱让这个已经足够成熟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在客厅停留,撂下了一句去休息,便急匆匆的进入了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的卧室,留下一个手里拿着项链盒子的基本上已经傻了的曲小弟站在客厅中间。 此时曲小弟的心情:…… 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曲峥寅走到沙发前坐下,将装着琥珀项链的小盒子放下,盯着茶几上的来自二哥的礼物,伸出手,将包装拆开,里面是一条蓝色条纹的领带,上面用更浅的蓝色勾勒出奢华的花纹,很有格调也很青春的样式,可以看出挑选的人的品味,非常具有他二哥的风格。 今天上午他死在了恋人的大厦前。下午回到了刚刚离开的世界,时间是恋人离开前。晚上接受了来自大哥的亲情。 总觉得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理不过来,但至少将时间弄清楚了。今天是大哥回到家里送给他礼物的时间,那么再过一个月是他和戴兴浩交往一周年纪念日,就在那天,戴兴浩向他郑重的提出了分手,并且诚恳的道歉。啊~看来回来的正是时候呢。 但是现在需要重视的是,为什么曲逸翔对他的态度突然间180度大转弯,太不合常理了。 茶几上琥珀项链隐隐散发着光芒,引起曲峥寅的注意,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项链对着灯光照了照。发光的不是琥珀,而是其中那只小小的红色虫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种类的小虫子,曲峥寅好奇的凑近了看,光泽纯净的琥珀将虫子展示的完完全全,翻来覆去观察了很久也不知道这虫子到底是什么种类。 红色的光芒爆发一样猛然间耀眼起来,曲峥寅被刺激的眯起了眼睛,紧接着,他听到了那个尖细的声音。仿佛身处无间地域,痛苦加持其身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脑袋被震得钻心的疼。害怕弄坏项链,曲峥寅忍着疼痛将项链放回到茶几上,尖叫声瞬间消失。 深呼一口气,曲峥寅敏感的发现了头脑中的变化。在大脑深处仿佛有一条虫,温顺的等待他的命令。冥冥中他了解了这条虫是什么。 事实上这条虫的力量他已经见识过了,他想要从曲逸翔那里得到亲情,这种想法传达给了虫,于是虫就改变了曲逸翔的想法。然而还有一点重关重要的要求,就是对方心中必须有这种情感存在,虫会捕捉这份情感,将其锁定并且酝酿,感情爆发的时间可以由他自由控制,主要条件就是感情强度以及时间。想到短短瞬间就改变态度的自家大哥,曲峥寅眼神不禁温柔起来。 曲峥寅抓起桌上的两件生日礼物,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倒在软软的床上,曲峥寅笑的开心,这真是他过最好的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又想到了服装店里已经很有气氛的那两个人,于是笑了起来,笑的牙都露了出来,尖尖的小虎牙反射出寒光,眼底氤氲着暴戾的血红色。 他没什么能力,可以从经济上搞垮戴家的商业帝国,也没有武力,可以暴力□□那两个人。于是,从前的他只能买些炸药之类的,只是将对方简单的杀死。但这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戾气。现在他有了一个金手指,也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闭上眼睛,红色的小虫子温顺的躺在他的眼前,曲峥寅用精神触角轻轻触碰着它,笑的邪气肆意。 “得给你起个名字,总不能总是叫你虫吧。嗯……那就叫你痴情蛊好了……” 戴兴浩,陆瑛,你们可要好好等着我呀。 第5章 怎能不爱我(4) 戴兴浩与陆瑛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作为一个天才人物,陆瑛在大学期间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在光晕集团早就有实习的经历。工作表现出色,因此毕业后就直接成为了光晕集团总裁助理。戴兴浩与曲峥寅所谓的爱情不过是镜花水月,只有曲峥寅单方面的维持。当陆瑛出现的时候,作为一个新鲜的,清纯的,尤其外形很合口味的小男生,戴兴浩不自觉的就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相处过程中又被其坚强的性格和精干的工作能力感染,渐渐地产生好感,之后发生了一场绑架事件,总裁和他的助理一起消失在世界上一样,过了一周的时间,等他们回到众人的视线之中后,已经成为一对情侣,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成功的促进了他们的感情。也是在那之后,戴兴浩向曲峥寅提出了分手。 曲峥寅在脑中分析着这两个人勾搭到一起的过程,现在他正站在光晕大厦前,手里提着袋子,正准备上到顶楼找戴兴浩。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长裤,简单的衣服带着些收腰的样式,强调出纤细的腰身,身材姣好。黑白色的经典搭配与唇角挂着的温和的笑容,混合成一种温润的气质,恍若遗世独立的浊世佳公子,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精美的水墨画卷。 昨日曲大哥送的礼物成功给他一个找戴兴浩的理由,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作为男朋友的戴总裁竟然陪别人去挑衣服,这岂不是太不合理了吗?因此今天才会被他找上门来,这样说起来也很是合理了吧。 光晕集团的人显然对这位曲家小少爷早已熟识,见他进来就奔向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不但不阻拦,反而笑脸相迎。曲峥寅显得很有风度,向每个对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着回应,一路上收获了不少人的欢心。 进到电梯里,他思索着,陆瑛和戴兴浩的感情是在共同被绑架中确定的,而使他们感情急剧加温的,最大功臣无疑是他自己了。作为一个早就被折磨疯的疯子,面对着之后将要成为凶手的两个人,开始了拼命地报复。陷害,绑架,炸药,开始还克制住只对陆瑛动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疯狂,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于是要拼命的活下去,却总是逃不出,这种绝望让他愈加兴奋,于是杀死多少人都不在意。然而在危及生命的险境中,陆瑛和戴兴浩同生共死相互扶持,感情就在层层磨难中更加的坚固。 曲峥寅上齿咬住下唇,温和的气质瞬间消失。他整张脸扭曲着,仿佛高||潮般大口的呼吸着。“啊~还真是我自找的苦头吃呢。”他扭曲的笑着,“但是呐,不开心的是我,所以说,你们这两个家伙,都要付出代价!” “叮咚~”电梯门打开,曲峥寅迅速调整好面目表情,等他迈出电梯,就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了。 “是曲少爷呀。”看清来人的秘书小姐笑着说道,“总裁现在没有预约,那你可以进去找他。” “谢谢李姐。”曲峥寅向对方点点头,温和的道谢,然后推门进入。 “曲少爷还是一样的温柔帅气呀。”秘书李小姐等门关上后不由得感叹道,想到了他的传言又不禁可惜,“这么好的弟弟曲大少曲二少怎么就舍得扔下不管呢。” 秘书小姐的话曲峥寅是听不到了,一进入办公室,就看到了办公桌后面正在拿着一份报告正在讲电话的戴兴浩,总裁助理陆瑛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仔细的听着,这两人一坐一站,气氛竟分外的和谐细腻。 曲峥寅在心底嗤笑一声,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戴兴浩在大门推开的时候便有所察觉,他抬眼看了看曲峥寅,看他小心翼翼走过来的样子,眼底滑过一丝笑意。匆匆和电话对面的人讲完,撂下电话,戏嘘的说道:“怎么,今天是想要来我这里做贼了吗,这么鬼鬼祟祟的。” 他身后专注听着对话的陆瑛被吓了一天,抬头才发现办公室进来一个外人,这个外人还很眼熟。 曲峥寅狡黠的笑道:“这不是怕打扰您的工作嘛!”又对陆瑛亲切的说“我记得昨天兴浩就是帮你买衣服去了。挑到合适的衣服了吗?” 对这个小少爷本来观感不怎么好的陆瑛被这么亲切的询问,顿生好感:“是呀,总裁的品位很高,看来在聚会上我是不会给公司丢脸了。” 曲峥寅点了点头说道:“你长得这个么俊秀,穿上什么衣服也不会让人觉得丢脸的。” 陆瑛看了看曲峥寅,又看了看在旁边的带戴兴浩,脸上流露出一抹了悟:“您真是太能夸人了!对了,我这里还有份资料要送下去,就先走了。” “嗯。”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曲峥寅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矮几上,然后绕过办公桌走到戴兴浩身边。 “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戴兴浩问道。 “昨天我家大哥突然转性了,给我送了生日礼物,我才想起来昨天是我生日。”曲峥寅眉眼间笑意盈盈,“可是有些人呐,在我生日的当天竟然在陪着别人买!衣!服!” 戴兴浩为这消息愣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思索了一下,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恋人:“我……我真是忘记了!真该死!”他站起来,拉住曲峥寅的双手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显得愧疚极了,“这可怎么办,你的生日我竟然没有陪着你。” 曲峥寅整个身躯都被环抱在对方的怀里,他呼吸着戴兴浩身上清新的气味,感受到他努力想传达给他的爱与愧疚。头脑中小小的红色的虫子微微的颤动,双手回抱住对方,痴情蛊的子虫在曲峥寅笑意盈盈的话语中进入了戴兴浩的身体中,“哎哎哎,别这么抱着,多肉麻。” 于是戴兴浩放开了曲峥寅,说道:“这可称不上肉麻。” 曲峥寅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走几步把袋子拿了过来,说道,“昨天看见件衣服,感觉挺适合你的,就买了下来。” 戴兴浩高兴地说:“那可真是多谢小公子了!” 戴兴浩当即提着袋子带到隔间的休息室,说是要当场换好衣服给曲峥寅看,以作生日事件的赔罪。等休息室的门关好,曲峥寅舒服的坐在总裁椅上,感受着在戴兴浩体内的子虫传来的信息,子虫已经在戴兴浩的体内捕捉了一丝对于他的感情,现在正将这丝感情保存起来,并努力培育成爱情。曲峥寅传给子虫一份信息,让子虫尽最大的努力培育这份爱情,但在他发出消息前不要让它爆发。 无论戴兴浩现在是不是已经爱上了陆瑛,幸好他对自己还有一份愧疚,这份感情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被愧疚所催生出来的,总之被子虫捕捉到之后,戴兴浩这个人的感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这种力量真是相当的强大,当你的感情都无法为你自己所操控,完全的掌控在另一个人的手上,而你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无从戒备,甚至把他当做理所当然的。又怎么不让人毛骨悚然呢? 曲峥寅的精神触角轻柔的抚摸着小小的痴情蛊,喟叹道:“幸亏你是在我的手里……” 声音温和,却莫名透出丝丝凉薄,痴情蛊在他的触摸下,微微的颤抖着。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戴兴浩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走了出来,纯黑色的上衣微微贴着他的上身,将他身上线条完美的肌肉微微的勾勒出来,却又不完全显现,让看到的人一面为着中强烈的男子气概脸红心跳,一面又为在布料下的那具身躯浮想联翩。下半身也是一件简单的黑色牛仔裤,收紧腰部,显得他腰细腿长,比例完美。整体看上去,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男性魅力的男人。 “这衣服穿上去,怎么看起来这么的……”戴兴浩有些纠结的说。 “这不是挺好的吗,有这么好的身材为什么要藏着呀。当然要拿出来让人看的!”曲峥寅偷偷笑着。 “那你在偷笑什么呢。”戴兴浩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敲响了,陆瑛的声音隔着门穿了进来:“总裁,王总管递上来一份报告,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陆瑛推开门走进来,站在房间中的戴兴浩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眼睛里,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诱惑的魅力。让他的心猝不及防的猛烈跳动。 看着陆瑛微微泛红的脸颊,不自觉有些躲闪的眼神,曲峥寅在心底快乐的笑着。陆瑛呀陆瑛,快被你眼前这个男人的魅力俘虏吧,快爱上这个男人吧,等你们开始掏心掏肺,爱的刻骨铭心的时候,就是我开始报复的时候了。 “在你工作的时候来找你可真是我的不对了,你好好工作吧,我回去了。”曲峥寅从总裁椅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勿须有的尘土,说道。 等他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温和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还是快把衣服换回来吧,你穿着这身衣服工作,也为免太不尊重工作了吧。” 戴兴浩气的好笑的说:“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才在这里穿这身衣服的。” 曲峥寅狡猾的眨眨眼:“不是我就对啦。”然后转头对陆瑛说,“陆助理,下次见啦。” 等到大门再次闭合,陆瑛将报告放在戴兴浩的办公桌上,然后脸上带着纠结的对戴兴浩说:“总裁,你还是快点把衣服换回去吧。曲先生说的对,这身衣服真的是太不适合工作了。” 戴兴浩好笑的说:“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突然一种缠绵的气氛在目光交织中形成,两人心中俱是一跳。陆瑛迅速将目光收回,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来帮您整理文件吧。” 看着陆瑛泛红的白皙脸颊,戴兴浩也觉得气氛有些微微的古怪,他含糊了一声,然后逃也似的,走进了休息室。 走出光晕大厦,曲峥寅将车钥匙套在食指上转了两圈,然后一把抓住。 “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了呢。”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艳红的嘴唇上顿增了一抹水色,唇角一勾,瞬间化成魅惑众人的妖狐,“接下来就要好好促进感情了呢。” 第6章 怎能不爱我(5) 其实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曲峥寅就发现他家大哥已经早早的离开了,看来还是对他昨天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曲峥寅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着镜子里面,皮肤白皙,面容俊秀,气质温润的男子,感觉自己突然间清醒了。回想众多前世,那些晦暗的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迷茫的看不清,但头脑却非常清晰。曾经无意识中背负了一层又一层的重担,被伤害被背叛,尽管记忆消失,那种愤怒与仇恨却依旧缠绕着他的身体,使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而现在,那些重担仿佛消失了,他被压弯的的腰一下子挺直了,那些阴暗远离了他,从灵魂上就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先去服装店买了一件衣服,接着就去给戴兴浩下了蛊。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曲峥寅开着车,将天窗打开,清新的空气随着汽车的高速涌进车舱内。惬意的深吸了一口气,咽在胸口,直到胸闷气短才将缓缓地呼出。 从纯白世界中回来后,同时也感受到了自身的一些变化。与曲大哥的接触中,与戴兴浩的接触中,痴情蛊使用的次数越多,他越能感受到,这个变化或许就是自身仿佛天煞孤星,谁爱谁死的体质,正在逐渐消失。 进入市中心的别墅区,远远地看到自家的别墅,猛踩油门,时尚的轿车瞬间蹿了出去,到了自家家门口,向左猛打方向盘,脚下狠踩刹车,性能良好地车子前轮在原地猛地停住,后轮从左甩到前方,橡胶车轮与地面摩擦出星星点点的小火花,整辆车被带动着在宽阔的大路上转了两圈才停了下来,所幸没有撞到什么东西。 驾驶座上的曲峥寅没有系安全带,随着车体的转动,被甩的东摇西摆,脑袋狠狠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钢化玻璃被撞出一朵大花,曲峥寅向后倒,瘫坐在驾驶座上,额头上的血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沿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流遍了右半边脸。他也不合眼,睁大了眼睛,鲜红的血液直接流进了他的右睛里,咸涩透明的眼泪被刺激的一同流了下来,混合在一起。嘴巴微微张开,牙齿兴奋地颤抖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挑。 凄凉而兴奋,悲伤而解脱。 脑袋被撞得迷迷糊糊的,他摸索了几下才顺利的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哭一般的大笑着,无力的伸出手想要扶一下前面的墙壁,但是什么都没有触摸到,他就顺势倒下,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液的气味,曲峥寅努力睁开了眼睛,一片纯白让他怀疑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再次眨了眨眼睛,景物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怪不得那么白。 脑袋还晕晕的,曲峥寅慢悠悠的坐起了身。 这次实在是太兴奋了,直接把他送进了医院,下次可不能在开车的时候那么兴奋了,谁知道会不会直接弄死自己。 病房外面响起脚步声,房门打开,曲逸翔走了进来,他眉头紧皱,一直都很愧疚的小弟在自己离开家的当天就在家门口出了车祸,把自己弄进了医院,幸好被尽职尽责的保安在监控中看到了,要不然在人流稀少的别墅区,真是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一想到这一点,曲大哥都不禁后怕。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弟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盯着他,眼泪无声的往下流。顿时被吓了一跳,心疼的不得了。 曲峥寅看到自家大哥走进来,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更多的却是疯狂的喜悦。不知道经历过多长的时间,数不清有过多少的人生,一直是孑然一身,那是何等的孤独,何等的寂寞,所以才会在知道结局的情况下飞蛾扑火的依然顺从心中的感情,爱上一个又一个的人,只为了片刻的温暖也在所不惜。 然而现在,透过朦胧的眼泪,盯着被小弟的眼泪吓得手足无措,彻底丢掉了威严的样子,结结巴巴哄他开心的曲逸翔,曲峥寅最终噗的笑了出来。那是多么难得的笑容,没有阴郁,没有晦暗,没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感情,只是幸福。这种笑容在他的脸上已经消失了多久,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但还好,现在他又学会了。 艳红的眼角,透明的眼泪,白皙的脸上泛起浅浅的桃红色,嘴角上不知为何就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笑容,曲峥寅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么的美丽,那是纯洁无垢的天使降落人间,尝得人间百味,最后仍然会幸福的微笑。 曲峥寅胡乱的擦掉眼泪,对曲逸翔慌忙的解释:“大哥,我现在感觉很好,真的,脑袋也完全不疼了。” 曲逸翔皱着眉头,满眼的不相信:“脑袋上缠着那么厚的绷带,还说感觉很好,你这是骗谁呢……”说完他又叹息一声,眉眼间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层。 “大哥……”曲峥寅的嘴唇蠕动着,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嘴,最后他说道,“大哥,我想去看看二哥。” 一旦张开嘴,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都是我的原因,才让爸爸妈妈还有爷爷离开,所以你们离开了这个家,我真的不怪你们。”曲峥寅低下头,舌头舔着上齿,茫然的说着,“但是大哥你每年还会来给我礼物,而二哥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了。我想去看看他。” “那也要先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成。”曲逸翔坐在病床边,看着陷进医院制式的床上用品的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绷带的小弟,看上去格外的弱小易碎,“你二哥不在q市。等你伤好了,我再告诉你他在哪里。” 曲峥寅笑的甜甜的说:“我知道了,大哥。”尽管迫切的相见自家二哥,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乖乖听大哥话,好好躺在病床上把伤养好了。今天这次发疯真是不值得,曲峥寅在心中默默懊恼着。 “这些年忽视你都是我们的错,父母和爷爷的死亡也不能怪罪你。”曲逸翔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弟的头,顿了顿,还是拍了拍肩膀,“你那时才三岁,又能知道什么的。” 曲峥寅张了张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他,他们给了他最珍贵的爱,他能回报的却只有死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最后他只能低低的嗯了一声。 转了转眼珠,曲峥寅问道:“大哥你是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 “对,刚刚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的。”曲逸翔回答道。 “那还有别人来看我吗?”曲峥寅的语气里闪烁着隐隐的期待。 曲逸翔听出了这份期待,他为难了一瞬,笑着回答道:“对,有几个人来看你呢,怕他们吵到你,我让他们出去了。” 曲峥寅一眼就看出这是曲逸翔编出的话,看来戴兴浩对他出了车祸这件事还毫不知情,果然是因为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才不关注他吗。不过瞥了眼漆黑的窗外,看来大哥也是陪他陪了很久呀。 “戴家的那个戴兴浩有来过吗?”他明知故问道。 “光晕的那个戴兴浩,人家是总裁,工作那么忙,也许过几天就回来看你了。”曲逸翔有些尴尬的说。 在床上躺了两天,曲逸翔因为对自家小弟异常愧疚,所以一直坚守在病房忙上忙下,把曲小弟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将工作完全抛到脑后。直到被找不到老大的下属们找上门来,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病房。 用帽子遮住头上贴着的纱布,终于从医院里逃了出来,曲峥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的确很享受自家大哥的服务,但是这两天戴兴浩一直没来看过他,曲逸翔的眼神越来越愧疚,越来越心疼,对他的照顾也越来越精心,他可不想这么大还被像小孩子一样哄着喂饭,或者做这之类的事情。 扯了扯帽子,曲峥寅四下张望,找到了医院大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那是他家大哥座驾的车牌号,曲大哥直接将自己的汽车连着司机一起给了曲峥寅,为了防止他再出什么事故。 拉开车门,做上副驾驶座,曲峥寅简直一刻钟也等不及的命令:“去机场。” 从大哥那里得到的感情,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感受,也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来自二哥的关怀。得知自家二哥现在正在b市,从医院出来就直奔机场,买了最快的一趟航班,直飞b市。出了机场,曲峥寅直接打了一辆车,去往曲二哥所在的月亮湾小区。 站在小区单元门,曲峥寅简直克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他向下压了压自己就的帽子,按响门铃,门铃响了几下后,里面传出了一个清俊而陌生的声音,但曲峥寅莫名知道这就是他家二哥,曲承睿。 “你是谁?” “我是峥寅,曲峥寅。”他喉咙干涩,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二哥……” 第7章 怎能不爱我(6) 门那边沉默一瞬,很快,曲峥寅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内心不禁雀跃起来,舔了舔嘴唇,拉开大门,爬上三楼自家二哥家。 走上三楼,转过走廊,就看到有一家的大门敞开,房门前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在走廊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曲峥寅轻而易举的看到了他的脸。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可以轻易的看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更何况来自身体深处,隐隐的血脉牵引,让他瞬间确定了,这是自家二哥。 眼角莫名的发涩,曲峥寅的身体兴奋起来,他的眉毛扭曲着,嘴唇紧闭,鼻孔张大,颤抖的深吸一口气。但他的理智及时的阻止了他,这行为还未出现,便被掐灭。 “二哥。”脑中的痴情蛊抽搐一般颤动着,曲峥寅几乎在看见自家二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将这虫子种上去,而另一方面又在拼命地阻止他。这两种同样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愿望,强烈到连控制感情的痴情蛊也辨不出哪一种更加急切。 “进来吧。”曲承睿上下打量着十多年未见的小弟,锐利的目光在压得低低的帽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冷冰冰的说。 来自曲大哥的情报显示,自从亲人相继逝去,曲承睿专注学业,不可思议的是高考当天却在考场上失踪了。那时候曲逸翔正被家族事业折磨的焦头烂额,报警之后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一个月之后,从e市传回了曲承睿的消息,只说自己想要在外面闯闯,随着消息一起而来的还有一份未署名送给谁的礼物。此后五年,曲逸翔除了每年七月份从全国各地准时寄来的礼物,彻底失去了与曲承睿的联系。再次联系上曲承睿是在b市,这段事情被曲大哥语焉不详的带了过去,只说曲承睿现在定居b市。那时的曲峥寅太过年幼,而且对于家人离开已经习以为常,对这一切发展从头到尾毫不知道。独自在外闯荡5年,曲承睿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最终定居b市,曲大哥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一样也没有透露给他。 曲承睿的家很整洁,房间不算很大,里面摆放了不少很有生活气息的小物件,但房间仍然显得有些冷清,也许是因为缺少了最重要的人气的原因。 曲峥寅陷在软软的沙发里,看着自家二哥开封了一包茶叶,倒进透明的茶壶中,面不改色的用自动饮水机中的热水泡好,端上桌,在他对面坐下。 捧着热水杯,曲峥寅抿了一口苦涩的并且还没泡开的温茶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兄弟相顾沉默着,孕育出一种尴尬而又些微悲伤的气氛。 最终还是曲二哥开了口:“车开的好好的,弄什么幺蛾子,生生把自己送进医院。” 曲峥寅反射地摸向伤口,但是他头上的帽子还没有摘下来,伤口被遮盖的好好的。内心不禁颤动起来,抬起头期待的看着曲二哥。 “二哥怎么知道我出了车祸?”曲峥寅眨眨眼睛。 “大哥不停地在我耳边念叨的,不想知道也要知道了。”曲承睿面不改色。 “可是大哥不知道是我自己乱踩刹车弄出车祸的。”曲峥寅盯着他。 “哦,那是我猜的。”曲承睿继续面不改色。 “好吧。”曲峥寅索性摘下帽子,包裹着纱布的伤口顿时露了出来,曲承睿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斜了过去,又很快收回。 曲峥寅微微笑着,凝起精神触角,疯狂的抽打着脑中小小的红色虫子,然而小虫子的周身也覆着一层精神壁垒,曲峥寅疯狂的抽打着自己的精神,他的大脑疼的仿佛要抽搐起来,他也就更加的兴奋起来。 鲜红的血色又爬上了他的眼角,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茶杯,低下头死死的盯着浅棕色的茶水,他掩饰的微颤着声音说道:“五岁那年,二哥你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一面。现在我已经20岁了,二哥……”眼睛睁到最大,被空气刺激的生疼,双手紧紧的握着茶水,温和的温度变得烫人,但还是握紧到手指发白。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冲向他手中的茶杯,厉声喝道:“放手!” 曲峥寅愣愣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二哥。他眼角发红,被空气刺激的眼泪适时地流了下来。曲承睿气势一顿,抢过他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曲峥寅眨眨眼睛,将眼睛的刺痛掩下:“已经没事了……” 曲承睿坐了回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气场全开:“戴兴浩是你男朋友吗。” 曲峥寅呆愣于谈话内容的改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家顿时气场强大的二哥。 曲二哥嗤笑一声,说道:“真蠢,挑人的眼光也够蠢。” 等等二哥!你是怎么知道戴兴浩是我男朋友的!连大哥也不知道好不好!还有用蠢来形容挑人的眼光是不是哪里不大对! 曲二哥站起来,俯视自家小弟:“在你头上的伤口愈合之前,就在这里住下。我带你去你房间。” 曲峥寅感觉自己全身都被笼罩在二哥的阴影下,颤颤巍巍的还想反抗一下:“可……可是……” 曲二哥大步一迈,推开副卧室的门,回头看小弟:“这里每天都有人整理,你就住着吧。” 被瞬间换成霸道总裁画风的二哥一瞪,曲峥寅立刻缴械投降。 不过,为什么感觉自家二哥身上的戾气也很重呢?曲峥寅盯着强迫小弟住下之后,立刻跑回自己卧室的二哥的房门,若有所思。 简直像是黑道老大,那叫一个霸气。这么想起来,上辈子只要自己想要总会适时出现的各种高危违禁枪支弹药,大哥对二哥的语焉不详……不不不,这么想太离奇了。但是也是在这期间戴兴浩和陆瑛被绑架,然后人身安全频繁被威胁,直到戴兴浩找上他麻烦才开始收敛……转为地下…… 不会是真的吧……自家二哥是个黑道老大。 曲峥寅摇了摇脑袋,暗嘲自己,真是想多了。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挂着一对熊猫眼,冲向二哥的卧室。 真的是好想知道呀,眼中血丝和眼底的血红色纠缠在在一起,乍一看,全眼都好像是血红色。 手刚刚按下门把手,身体就随着没锁的门向前,冲进房内。 “给我狠狠教训那两个……贱……人……” 下身整齐,上身光着的曲承睿猝不及防的看着冲进自己卧室,顺势向前就要摔倒的小弟,举着的手机还没有收起来,身体已经快速移动到对方身前,把小弟抱住。 “兄弟,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不能被那两个人继续骗下去了。”曲承睿面不改色的说完,对面的人纳闷的啊了一声,然后就听到通话被挂断的声音。 捞起躺在怀里的小弟,曲承睿多此一举的解释道:“我一兄弟,他女朋友出轨了。” 曲峥寅对这个破绽百出的解释视若罔闻,退出曲二哥的怀抱,第一时间就被那强壮的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夺取了目光。 还留在曲二哥身上的痕迹,无一不是深重的,昭示着伤口的严重。曲峥寅想起上辈子脸上那三道血肉横飞的伤疤,与之对比,眼前的这个人受过的伤,绝对比他的要更严重。他还注意到,这些伤疤看上去还是很新的,另有一些伤疤,已经淡的几不可见。 曲承睿瞬间意识到自己一直掩饰的事情暴露了,他抓起床上的t恤衫套上,遮挡住浑身的痕迹,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依旧面色冷淡的对自家小弟说:“昨天朋友拉我去做的特效化妆,没想到这么难卸,这么丢脸的事情你就忘了吧。” 曲峥寅内心憋着笑,从善如流道:“好,我知道了。” 两个相对站着,曲承睿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弯,想了很多说辞把小弟绕开,但没想到曲峥寅竟然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他一面默默庆幸,一面又怒其不争,怪不得被那个戴兴浩骗了呢,人家都怀抱新人了,他家傻弟弟还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让人操心。 曲峥寅眨了眨眼睛,说道:“其实大哥已经告诉我了……” 曲承睿面瘫脸:“他说了什么?” 曲峥寅:“二哥你是黑帮老大。” 曲承睿:“这是你猜的吧。说了只是化妆没卸罢了。” “是这样子嘛。那我打给大哥问问好了。” “你打吧。” 曲峥寅瞪着自家二哥,明明该生气,但是看着那张面瘫脸,心累的不成。 “好吧,你赢了。我要找我家甜心安慰我!”曲峥寅转身走出卧室,身后的曲承睿等到卧室门关上,气的在房间里转着圈走来走去。他家小弟真是又蠢又笨,戴兴浩那混蛋和他的助理眉来眼去多明显了,也就他没注意到。 越想越气,曲承睿抓起手机,打给倒霉的小弟,刚刚接通,就压低声音咆哮:“你现在就去q市,给我把戴兴浩那小子和他助理给我揍得连他妈都不认得!” 卧室门砰的被推开,曲峥寅的脑袋伸了进来,笑意盈盈的说:“被我抓到了哦,二哥。” 第8章 怎能不爱我(7) 曲承睿抓着手机,面瘫着一张俊脸,眼神木愣愣的看着自家小弟的脑袋。 竟然变聪明了呀小弟!呵呵你为什么机智在这种地方(╯‵□′)╯︵┻━┻ 曲峥寅继续笑眯眯的说:“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应该坦诚谈一谈,你觉得呢,二哥。” 曲承睿瞪着对方,但是对方脸上只挂着甜甜软软的笑容,看上去配上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又可爱又乖巧。真不愧是他的弟弟(骄傲脸)。 然后两个人顺利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所以说二哥你正在混黑帮?”曲峥寅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嗯。”曲二哥面瘫脸。 “然后你一直雇佣侦探监视我?”曲峥寅勾起一个软濡的甜笑。 “不是监视是关心。”曲二哥无力地反驳。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回q市看我呢?”手指控制不住的狠狠敲了下桌子,随即收回,攥成拳头收到怀中。 曲承睿沉默着,曲峥寅也没有看着他,只是低着头,默默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很对不起你。”曲承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落,暗哑,“把家人的离开都当做是你的过错。那段时间一看见你就想要扑上去,想质问你,甚至想要杀了你。我离开家,在外面游荡5年,遇见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然后就醒悟了。”说到这里,他又沉默了一刻,“但是我在想,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你,抛弃大哥,这样的我,又怎么有脸回去看你。” “所以……我才有整整15年没有见过你一面吗?”曲承睿的话很短,语速也并不不快,但是这简单的几句话在曲峥寅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转过了好几个圈,才被他完全吸收,最后也不过是哽咽着说,“还在说我蠢。明明你才是最蠢的……” 他咬着下唇,眼泪疯狂的涌出,沿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手上。原来上辈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关注自己,会因为自己被欺骗感情,把男人和小三狠揍给自己出气,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给他所有能够提供的帮助,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他开始庆幸,原来他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这一世,也终于没有与爱着自己的人生生错过。 “啊!”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开嘴,嘶哑的掏心裂肺的哭声边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整个人狼狈极了。然后,有一双强壮的手臂把他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宽大的手掌拍扶着他的后背,胸口微微震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颤抖,说道:“哭什么,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哭!”但那双手臂依然紧紧的搂着他,仿佛隔绝了纸醉金迷的世界中的纷纷扰扰,给予他一个安定的,宽广的空间,让他随心所欲的发泄自己的感情。 等到两个人的情绪都平息,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曲峥寅在曲二哥的t恤衫上蹭掉眼泪,退出他的怀抱,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二哥,我要跟你说件事。” 曲二哥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前胸:“先让我换件衣服。” 等曲二哥换好衣服,两人转战小书房坐定,曲峥寅抢先开口。 “二哥,对戴兴浩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戴兴浩,今年28岁,戴家大公子,目前接管戴家的光晕集团,1年前和你正式交往。”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曲小弟,接着说道,“并且现在与两个月前应聘的总裁助理,出轨中。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你说的太全了。”曲峥寅重新挂好温和的笑容,接着说道,“但是关于兴浩和陆瑛的事情,二哥你好像已经有所行动了?” “那混蛋都和小三出轨了你还叫的这么亲密做什么。”曲承睿不着痕迹转移话题。 “咱们就不要绕圈子了。”曲峥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二哥你是不是让你手下去教训教训那两个人。” 曲·高冷范真逗比·二哥面无表情:“啊。” “你是打算给这两个人蒙上麻袋,狠狠揍一顿吗?” “啊。”曲二哥眼神无光。 “二哥你是乌鸦吗,不要总是啊啊的回答我。”曲峥寅扶额. “戴兴浩真的出轨了……”曲承睿说。 “哎……”曲峥寅正色说,“我知道陆瑛一进公司,就和戴兴浩眉来眼去很久了。我也没有维护戴兴浩的意思,能坐在这里和你郑重谈话,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给这两个人添堵。” 曲承睿死鱼眼看过去,带着隐隐的不相信和雀跃。 “简单的揍他们哪里能解恨,还不如把他们绑走几天,折磨的过瘾。”曲峥寅看回去。 “你的意思?”曲承睿眼睛闪闪发亮。 曲峥寅矜持的笑着:“附耳过来。” 两个黑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段时间,分开,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但是二哥,我要跟着你手下一起去。”曲峥寅提出要求,“我想要亲眼看着他们的惨样。” 曲承睿不在意的说:“我会拍下来给你看的,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养伤就可以。” “我想要多学一点。”曲峥寅盯着自家二哥,“虚长了这么多岁,我依然是一事无成。我很了解我自己,所以迫切的想要学习的东西。” “那去找大哥呀。你大哥能教给你的更多,我这里只有暴力。”曲承睿皱了皱眉眉头,“而且特别的不安全。” “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学不来,也没有那个天赋。”期待的小眼神锁定曲二哥,“直来直去的暴力才适合我。” 曲·对小弟百依百顺·真弟控·承睿表示他被愉悦到了:“我知道了,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才两个人,而且他们什么底细我一清二楚,能出什么问题。二哥你不用担心了~”愿望被满足,曲峥寅幸福的说着,尾音不自觉地扭曲了一分。 曲二哥对此毫无所觉,他当场掏出手机,打给倒霉小弟:“你亲自带人去q市,把戴兴浩和陆瑛绑走。” “啊?这种事情让下面人干就好了……” “多带点人吧,带上30个人好了。” “人是不是有点……” “还是太少了,带60个人吧。” “人太多了吧!”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你准备准备下……” “等等等等!”曲峥寅心惊胆战的扑过去抢过电话,“给我5,6个人足够了,引人注目不太好!”说完他还十分夸张的使劲点点头,以示赞同。 曲承睿表示他是一个开明的哥哥,于是在小弟强烈的反对下,只能改口:“那就带上6个人吧,但是你身边还要再带6个人才成。” “我明白我明白。”曲峥寅狠狠点头。 挂断手机,曲二哥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等你伤好了再走,在这之前还是先要准备准备……” “二哥!”曲峥寅叫住他的脚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吧,我都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可是你的弟弟,怎会怕这小小的伤口!” 曲二哥的脸罕见的罩上一层微红,整个人显得激动地异常,语气由衷的带上满满的欣慰:“好!我知道了!” 两天后,依依不舍的曲二哥肯放人,当曲峥寅看到面前12名彪形大汉,还是深深地怀疑他家二哥到底有没有了解他的意思。而不仅仅是这些,被倒霉手下阿树带到他们的交通工具面前,曲峥寅简直想要掉头就走。竟然是五辆豪华轿车,而且面对着来自阿树自豪的介绍,这些车已经全部经过改造,安全系数高,还自备枪支弹药,简直是移动炮台。 于是果断带着小弟们换乘飞机,违禁物品一个不带。终于平安回到q市。 跟自家暖心大哥报备过,曲峥寅派出倒霉手下阿树,去找一个合适的绑架地点。 第一要求要戴兴浩和陆瑛同时在场的人流少的场地,第二要做出本来只想要绑架总裁要赎金,结果同时在场的有两个人,于是一起绑走这样的故事情节。 命令吩咐下去曲峥寅就当起了甩手掌柜,除了身边伪装能力逆天的六个保镖,他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吃吃睡睡玩玩,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天来自大哥和二哥的电话。这样的日子让曲峥寅很是受用,最近他的精神状态异常的好,几乎都把戴兴浩忘记了。 但也只是几乎,看着眼前站着的阿树,正在吃午饭的曲峥寅放下手中碗筷,无声的深呼一口气,细细密密的血丝爬上眼底,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戾气,问道:“有消息了?” 尽管掩饰的及时,但常年处于腥风血雨中的阿树还是敏感的感受到了,他一边感叹道果然是老大的弟弟,一边更加恭敬的回答:“今天接到消息,说是戴兴浩约陆瑛一起出去吃饭,虽然不知道他们们要去哪里,但是我们跟在他的车后面,就一定能找到机会带走他们。” “干得好。”曲峥寅夸赞道,他将手中碗筷甩到一边,猛地站了起来,接过保镖阿城递过的外套,利落的穿好。 抬头,眼睛兴奋地睁大,艳丽的红色瞬间弥漫,嘴唇张大急促的呼吸两下,嘴角夸张的跳到最高,戾气毫不掩饰的从他周身散发出来,震得身边几人对他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来,让我们好好谈论下。”他的眼睛里好像放出血红的光芒一样,声音低沉疯狂而扭曲,呻||吟一般,“啊~要怎么招待被请来的客人呢~” 第9章 怎能不爱我(8) 说到晚饭,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饭菜里下药。现代的人哪有武侠小说里写的,鼻子一闻,舌头一舔,就能辨别出有没有特殊加料。只要用一些无色无味的,又或是加进味道重的菜里,保准能让人不知不觉的中招。 但为了保险起见,曲峥寅还是选择了一种味道最小的迷药。曲二哥给的贴身保镖阿城作为队长,也是身怀绝技,一手化妆功夫出神入化,简简单单就让人变成另一个人。要把成功让戴陆两人吃下迷药,必须带上他不可。 曲峥寅打发忧心忡忡的阿树去租五辆不起眼的车,又将除了阿树和阿城之外的10个人分成五组,一组两个人,等车到手后一组负责伪装一辆车,其中三组等在戴陆吃饭的饭店外,另两组在别墅里待命,一旦找到饭店,他们立刻出动,在离开的路口等待接应。 将事情安排好,曲峥寅只带着阿城一个人离开了别墅,这次行动的关键点就在于要让迷药发生作用,这件事他只想要自己来完成,以此作为复仇的开始。 曲峥寅带着阿城晃了不少商城,伪装用的杂物藏在一大群东西中买走,一边走一边化妆,等他们从最后一间商城出来,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作为绑架行动总指导的阿树发来讯息,戴陆两人开着一辆普通的帕萨特,已经从公司离开,现在正向城南方向前进,目前是在莲花大街。 得到了具体地理位置,两人当街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莲花大街,阿树的指令不断地更新,曲峥寅也不停地换车前进,以防行迹暴露。最后,戴兴浩的轿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街道,两个人进了角落里的一家川菜馆。 这倒是大大方便了准备充分的曲峥寅等人,在大路上下了车,两个人走进了小街道,在街头看到了守候着的阿树以及其他两人。 “少爷。”阿树压低声音,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川菜馆的大门,“我调查了一下,这家饭店主人是本地人,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经营的不怎么红火,但据说菜品很不错。” “成员呢?”曲峥寅问道。 “这一点有些麻烦,这里一直都由老板夫妻两个人经营,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服务员,这个服务员也呆了很长时间了。要想不惊动他们进后厨很难,让阿城直接在大厅……” “这件事我打算自己干。”曲峥寅制止了他的话,然后说道,“那个服务员的照片给我,让阿城给我化妆。” “我明白了。”阿树坚定地相信了自己的临时上司,叫来了阿城。 阿城给自己化过妆,在衣服里面填上厚实的棉花,身上喷一些酒精,立刻变成了一个醉醺醺的胖子。歪歪斜斜的走进川菜馆不久,就见他被一个瘦长的男孩子扛了出来,等他走近面包车,曲峥寅让人从后方把男孩打晕,拖进车内,借着阿城的伪装,没有人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 迅速换好衣服,所幸两人身形差不多,在衣服的遮掩下也看不出来。曲峥寅装好药,进入了川菜馆。 饭馆的内部空间不大,老板娘站在前台守着,房间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张桌子,客人不多,除了被阿树派来探听情报的两个人,只有戴兴浩二人的一桌,桌上只摆着一道水煮鱼和几道小菜,曲峥寅匆匆瞥了一眼迅速进入后厨。 后厨很干净,只有老板一个人在炒菜,见曲峥寅,招呼道:“你把那醉汉送走了?没闹出什么事吧?” 曲峥寅含糊的回答:“没有。” 老板掂了掂勺,抽过一个盘子,利落的将炒菜装好,“来,给戴小子那桌送过去。” 曲峥寅上前一步,端起盘子,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在颤动,但是声音依旧平静低沉:“好。” 转过身就将迷药倒进菜里,用手指伸进滚烫的炒菜里将痕迹消除,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指。曲峥寅虔诚的看着这道菜,将他送上了戴兴浩的餐桌。 戴兴浩的鼻尖隐隐飘过一股消炎药的味道,当他仔细追寻来处时又消失不见了,也就当做是自己的错觉,向陆瑛推荐刚上桌的这道菜。 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将菜吃到肚子里,曲峥寅开心的简直想顺手开上几枪见见血以示庆祝,他走到老板娘身边,代替了她的工作。现在这个饭店的前厅里只有五个人。 陆瑛对这次跟老板吃的一顿晚饭很满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里有一家味道正宗的饭店,在这里吃饭本来就是一件很有味道是事情,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直男,他的上司是一个内在外形都很完美的男人,他也不免有点动心。美食与美人作陪,对于陆瑛来说,今天过得很完美。不过他很快感到有些疲倦,出于礼貌,硬撑着坐着,强打精神听着对方的话。 “是不是困了?”戴兴浩好笑的看着对面的小人脑袋一点一点的向下沉,嘴里还在含糊的回应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送你回去吧。” 听了这句话,陆瑛安心一样点点头,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戴兴浩站起身,想要将对方摇醒带走,但他的腿脚刚刚用力,一阵疲惫迅速席上他的浑身,他心中一惊,已知不妙,但为时已晚,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消息迅速的传达给外面的人,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扛着服务员走进店内,扔下他,带上目标人物,迅速撤离现场,等到老板娘从后厨出来,这里只有一个躺在桌子上睡着的服务员了。 接连换了好几辆车,把后座上昏迷的两个人带到了准备好的废旧工厂,锁好门窗,静候他们清醒。 让阿树带着几个人出去把车子处理好,曲峥寅卸了妆,让捂了一下午的伤口透透气。在工厂里找了个房间,掏出小镜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 一想到被关在房间里的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两个人,曲峥寅不禁将蘸着药水的棉签狠狠地按压进伤口,本快愈合的伤口被这一举动重新掀开,一道血流顺着额头流到右眼,被眼皮所阻止,然后顺着眼皮消失。 就像是画了一半艳丽的眼妆,对着小镜子反复欣赏着自己的新装扮,曲峥寅很满意。拿了新的棉签,从伤口蘸了血,在另一只眼睛上画上眼线,把多余的血迹擦干净,伤口上好药,曲峥寅收拾东西,确保没有一丝遗漏后,站起身,吩咐道:“走,去看看戴总裁去。”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曲峥寅只是在阿城的陪同下进入了监控室,在监控室的屏幕上看着被一桶冷水冻醒的两个人,从容的调整了变声器。 戴兴浩被一桶凉水泼醒,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视线被一条厚实的黑布条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动了动身体,被绑的很严实,并且很专业,双臂反绑,连手指头都一根一根的仔细绑起来了。联想到之前失去意识之前,那股突如其来的倦意,立刻明了了自身处境,看来他是遭了暗算,只是令他奇怪的是,那家川菜馆他知之甚详,做菜上菜的人他都熟悉,并且那地方很偏僻,没有人会知道他临时起意的一次晚餐会在哪里进行。要说意外也只有那个醉汉…… 脑筋急转,重重思考不过一瞬间便完成了。戴兴浩细心听着周围的动静,房间里大概有5,6个人的呼吸声,一个来自他的身边,看来应当是陆瑛,附近一个人的脚步声都没有,看来这是一伙组织严密的绑架团伙。来不及思考更多,只听一声细弱的呻||吟,紧接着悉悉索索的动了一会,看来是陆瑛醒了。 很快对方就不动了,也了解了目前的处境,戴兴浩听到对方用镇定的声音轻声叫着他:“戴先生?” “我在。”戴兴浩大大方方的回答了他,接着又高声对四周的人说道,“阁下费劲心思将我两人带到这里来,就不要故弄玄虚,请现身吧!” 他的头发上身上都被冰水浸透,本应显得狼狈,可他坐直身体,态度不卑不亢,一身凛然的威严便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显示出一种冷峻的气场。在这场绑架中好像他才是主人,从容不迫。 八||九月份,气温还没有降下来,冰水的冷意很快被驱逐了。陆瑛听到戴兴浩的声音,本还有些慌乱的心顿时镇定下来,挺直身体,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一些。 “咳咳……”一种假的不成的声音从类似话筒的设备中传出来,对面的人好像在测试话筒的功能一样,接着满意的拍了拍话筒,用一种扭曲的而尖细的声音说道:“欢迎我们的贵客~戴兴浩戴总裁!” 戴兴浩明知道那里没有人,还是向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我可不认为你对我的款待有什么地方像是对一位贵客的。” “啊~”曲峥寅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看向他的方向,兴奋地说道:“当然当然,不要急躁。让我们尽快进入正题吧~”他扭曲的皱起眉头,急促的呼吸着,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本来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特别表演,但好像不小心把另一位小朋友也带了过来,这个表演就有些不合适了呢~”撒娇一样的埋怨着。 “你是什么人?”戴兴浩镇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但这些对曲峥寅毫无意义,他继续着自己的剧本。 “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妙的游戏啦!”他夸张的提高声音,连身体也难耐的扭曲着,“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这就宣布游戏规则!这是非常非常简单的规则呦,从现在开始计时,一天之内,你们两个要想办法弄到对方身上的什么东西,一块肉啦,一根手指啦,都算数,我会去查看的呦~谁完成任务,我就给他一个奖励,谁任务失败,我就把谁的肉割下来~” 曲峥寅沉醉的叹息着:“啊~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但是请放心,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游戏,绝对让你们尽兴。当然,要是最后大家都安好,那这个地方就会‘轰’的一下,放出烟花!以示庆祝!” “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呢!”曲峥寅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桃红的颜色爬上他的脸颊,配上鲜血画就的眼妆,绝艳无双。 第10章 怎能不爱我(9) 声音通过变声器传达到戴兴浩耳朵里时,那种尖细滑腻而兴奋地诡异的情感被夸张的放大,让在商场上将经历过无数的尔虞我诈早就深刻了解如何控制自己情绪的他狠狠地皱了眉头,变声器的声音本就不被人所喜,然而更重要的是在话筒后面说话的那个人,那种疯狂而愉悦的感情仿佛要深深钻进人的骨髓里一样,让人浑身难受。 “阁下所为何事,尽可直接说出来,不必在这里绕圈子。”那声音失去了真实性,戴兴浩拿不准背后那人的打算,于是他开口想要尽量得到一些新的情报,“要钱,还是找我戴兴浩个人有事?” 那声音依旧响着,尖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哼着诡异的调子,听的人头疼,对于戴兴浩的话像是没听到一样。 眼前一片黑暗,相对而言耳朵就变得灵敏,戴兴浩敏锐的捕捉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一个人走进屋内,在房间的左角放下一样东西,随后离开了房间。用冷水把他们唤醒的那六个人,也随着离开。大门轰的一下关上了,门外上锁的声音响了几声,接着房间就安静了下来。 “计时开始!”那个声音说着,好像在主持什么综艺节目一样,大声而兴奋,带着一中异样的号召力,“努力游戏吧!两位贵客!” 此后,除了轻微的滴答声,两个人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关掉麦克风,曲峥寅嘴里哼着欢乐的歌,不顾现在是午夜2点,打电话给自家二哥,在对方睡意朦胧的时候,将这一重磅消息扔给对方,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戴兴浩被绑架之后的事宜也交给了对方。然后他就安安心心的趴在监视器旁边,盯着那两个人。 短短一段时间里,两人已有行动。 陆瑛动了动身体,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他一直都在沉默着听着。显而易见,这不是一群单纯为了赎金的绑匪,既然要他们进行这种游戏,那么他们也有随时被撕票的危险。从绑匪的话中,陆瑛了解到,绑匪的目标本来只有戴兴浩一个人,因为他一直跟着对方,才会被一起抓起来。眼前的情况很危险,陆瑛告诫自己要镇静,慌乱不能让眼前的情况变好。 他们的手指被仔细的一根一根绑住,现在不能动一下,上身下身也被绑的很坚固,但并不是很紧,没有让他们感觉难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嘴还可以自由行动,虽然这也可能是绑匪故意留下的。 “阿瑛,你坐在那里别动,我过去你身边。”戴兴浩的低沉的声音响起,陆瑛还有些慌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他点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于是又说道:“嗯。” 然后一阵物体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戴兴浩正移动过来,接着他就感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大腿,戴兴浩的声音从他的下方传来:“这是你哪里?” 对方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大腿上,陆瑛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他回答:“是我的大腿。” 戴兴浩答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动。”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戴兴浩的头从他的身体上离开,然后他感觉对方的身体凑了过来,顿时僵住了身体。 他感到对方的头,试探的在他的身上触碰着,确认了他头部的位置之后,就在他的脸上试探着。微热的吐息扑面而来,对方的呼吸好像带着一股特殊的魅力,让他头脑发热,思维也有点晕乎。 陆瑛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当前的情况上,他瞬间明白戴兴浩想要干什么,立刻出声指导:“你现在在碰我的下巴,还要往上……” 对方将头向上扬,不经意间,两人的唇碰到了一起,陆瑛瞬间失声。两个人迅速分开,戴兴浩动作迅速的找准了黑布条的位置,用力将黑布条从陆瑛的眼睛上咬下来,如法炮制,他们将眼睛解放,并且对刚刚的意外闭口不谈。 打量着周围,这个房间很大,但是干干净净,一丝杂物都没有,更不用说找什么刀片之类的东西把绳子割开。先前听到的滴答声,是被绑匪放进房间角落的闹钟传出来的,这也是房间里唯三的东西,只不过另两样东西,一个是房间四角的监视器,一个是挂在墙壁上的话筒。 曲峥寅只看到监视器里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一段时间,好歹把眼睛上的遮盖物弄了下来。 “你说他们是认为自己是清清白白的才这么坦荡的滚在一起,还是已经开始勾搭上了呢?”曲峥寅摸摸自己的嘴角,笑的冰冷。 阿树和阿城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的听着,并不回答。在面对这种危险的时候,人又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而曲峥寅也意不在此。 他站起身,不再理会那两个人:“这两个人一定在想到底能做些什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没意思……” 手指拂过话筒,他轻轻笑着:“等他们掉了几块肉,那时候才是好看的时候。走了,大半夜的,快睡觉去。明天白天还要好好担心戴大总裁呢。” 说完,他就毫无留恋的带头走出工厂,把阿树留下看守,带着阿城绕过沿路的监视器,回到了别墅。 在自家大床上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才从起床。出门前问了阿城那边的情况,那两人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把自己累得不成,却什么进展也没有。 打开电视,里面一片风平浪静,曲峥寅嗤笑,且等着吧,戴兴浩注定要在他那里待上不短的时间,届时记者们就有的忙了。 这一天过得悠悠闲闲的,除了去光晕找了一趟多日不见的戴总裁,曲峥寅把q市有名的美食街逛了一个底朝天。整整一天都泡在美食里让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神色,等到他离开时,跟在他身后的一向沉稳的阿城都忍不住露出解脱了的神色。 曲峥寅瞟了一眼对方,显然对他的表现感到很满意,说道:“我们回去吧,该干正事了。一想到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我简直期待的不得了了!” 陆瑛和戴兴浩除了把眼睛上的黑布弄了下来,就再也没有收获。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先是足足睡了一觉保持体力,醒来之后,又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绑匪的心思缜密,行事不留痕迹,也不知道是怎么把这间房间清理的那么干净。大门是厚厚的铁门,从外部锁的很严实。窗户倒是没被封上,只可惜太高了,两个人摞在一起也能不见的能够到,更何况现在他们身体不便,连站起都困难。 想来想去,除了按照绑匪的要求伤害对方,他们也就只能用嘴把绳子解开。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戴兴浩咬了几口绳子,嘴里就出了血,绳子里掺着细细的铁丝,不至于把被绑着的他们弄伤,但要咬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陆瑛愧疚看着戴兴浩嘴角留下的血,都是他的原因,才让他受伤,绑匪的心够狠,除了中午从窗户扔下来两瓶水,连一口食物也没有。两个人又饿又累,整整一天精神都在紧绷着。越想越愧疚,陆瑛的眼神也就更加的明显了。 戴兴浩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过是被牵连的,这是我应当做的。” 陆瑛抿着嘴唇,沉默良久,对于这个男人,他的感觉越来越复杂,但现在,这个人能够这样保护他,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他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的道谢:“谢谢!” 两人躺倒在闹钟的旁边,接下来的时间是一片的沉默,伴随着时钟滴答的声音,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过。 “叮铃铃~”秒针归零,闹钟瞬间喧闹了起来,大门砰的打开,6个蒙面的壮汉鱼贯而入,将大门关上后,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啊~啊~”那个尖细的,很假的声音悲伤地叹息着,“两位贵客看来兴致不高呀~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一点收获也没有呢~” “把我们关了一天,总该说出你的目的了吧。”戴兴浩高声问道。他打量着身边围着的六个人,他们站姿整齐,但不失匪气,看上去应当是某个黑帮团伙。但他仔细的回想,自己和黑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么会惹上这些人? “哎呀哎呀~”声音的主人装模作样的叹息着,“游戏失败就要有处罚~” 从头至尾,曲峥寅都在自说自话,对于那两个人发出的声音,一概无视。他眼睛里血色深重,红色几乎要化成实质流出眼眶,他叹息着叹息着,歌唱一样叹息着:“真是太遗憾了!那么戴兴浩先生和陆瑛先生的游戏失败!现在是处罚时间!” 从蒙面人中走出两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刀锋反射着亮光的刀子,走到戴兴浩和陆瑛面前。两人的脸色刹那间变了,他们一瞬间明白了,这个绑匪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他是想要在这里要他们的命吗?他的目的只是在玩弄他们过后,就送他们上西天吗? “因为是初次游戏,就小小的处罚你们一下吧~”曲峥寅又说道。他看着监视器里,戴兴浩和陆瑛从右臂上一人割下了一块肉,他们脸上尽管强忍但是扭曲的表情。从心底一种快意便涌了出来。 割肉的人手法老练,下刀很快,也很准,没有伤到他们的经脉,伤口没留多少血就被快速上药包扎好了。但这些已经足够曲峥寅更加的兴奋。他左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脸,抓出一条条红痕,他欢呼着:“惩罚结束,就给你们一点福利好了~一顿丰盛的夜宵!请尽情享用” 然后在戴兴浩和陆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蒙面人,他取走两人被割下的肉,过了一段时间,拿着两个装着肉块的铁盘子走了进来。 把铁盘放在两人面前,所有的蒙面人很有秩序的离开了房间,从外面锁好了门。 然后曲峥寅愉快地宣布:“看到丰盛的夜宵,两位贵客的情绪是不是被调动起来了呢!享用过你们的夜宵之后第二天的游戏将立刻开始!想要更多的奖励吗!那就请完成任务吧!” 房间里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第11章 怎能不爱我(10) 尽管已经整整24个小时没有进食,但是两个人对地上那两块肉毫无食欲。绑匪的种种举动让他们不由得联想到这食材的来处,胳膊上的伤口还在疯狂的叫嚣着自己的存在,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褪去,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的砸在耳边。 “所以,”陆瑛喉咙干涩,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将胃中翻腾起的呕吐感咽回,“这块肉是哪里来的?”虽然在询问,但是完全不像听到答案。 戴兴浩沉默的移动到盘子周围,陆瑛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不会真的要吃吧……”但戴兴浩只是用嘴叼住了盘子,然后将里面的肉块放到了另一个盘子里。 “虽然很让人恶心,但至少有一个新工具了。”戴兴浩解释完,又咬起铁盘子,在粗糙冰冷的地面上来回摩擦。 铁质的盘子边缘很圆润,戴兴浩所做的就是把它磨得尖锐的足以割破绳子。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而他们别无选择。 被绑了一天的身体早已发麻,即使技术高超,但长时间的捆绑造成全身的血液不流通,严重的会造成血管堵塞。更何况处于这种境地,他们必须寻求某样突破。 陆瑛凑了过去,戴兴浩那张俊美的脸如今满是灰尘,还沾上了一些酱汁,布满了细小的擦伤,在房间里折腾了一天,身上满是狼藉,早已找不到那种俊美无匹的美男子模样。但他觉得,这也许是他见过的最有魅力的时刻了,从容不迫,胸有成竹,仿佛什么事情都阻拦不了他的脚步。 “我也来帮忙,你累了换我。”陆瑛说道,他灰扑扑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戴兴浩看着他的脸,目光深沉了一瞬,沉默的点点头。 房间里只有刺耳的摩擦声,两个浑身狼狈的人躺在地上,轮流在地上摩擦一个铁盘子,这本是好笑的场景,却形成一个和谐的气场,不容外人插足。 曲峥寅在监控室里面带微笑的看着,叹息着说着:“哎~多好的牛排,怎么不吃呢?莫不是以为这是你们身上的肉吧。嗤~你们身上的肉哪里配拿来给人吃……不错不错,盘子就是这么用的,脑子还是有点用的。然后再用这盘子,把你们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挖下来……” 阿城和阿树在他身后恭敬的站着,沉默的听着他的自言自语。自从抓到了这戴陆两人,曲峥寅完全变了一个人,嗜血,疯狂,变态……整个人的气场都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负面情感。这也使得曲二哥派来的这十二个人对他更加恭敬顺从。他们深知,谁也不知道这种人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会在意自己的生命,也就更不会在意他们的生命。在曲峥寅的身上又有一种异样的魅力将他们深深吸引,不自觉的跟随着他,恐惧与兴奋并存,也就愈发的忠心。 曲峥寅深深嗅了嗅空气,陶醉的睁开眼睛:“我闻到了一股鲜血的味道!啊~多么的诱人!” 他跳了起来,跑出监控室,一路上嗅着空气中勿须有的血气,快速的行进着。推开一扇大门,曲峥寅停了下来,他的眼里恍惚有光射出来,直直射到这件堆满钢铁废料的房间的正中。 除了看守在关着戴陆的仓库的两个人,其他8个人沉默的站在房间里,房间正中摆着从废料里淘出来的厚厚的方形铁块,上面摆放着一个白瓷盘,里面是浸在血液中的带着皮的肉块。这就是从戴陆两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8个人两两一排,面对面站着,曲峥寅从门口跑向白瓷盘,身边的两排人对他恭敬的低下了头。他蹲在铁块前方,白皙修长的手指绕着圈轻轻抚摸着白瓷盘的边缘,一圈比一圈向内环绕着。曲峥寅仿佛看着至上的美味,他甜蜜的笑着。 手指尖触碰到了血液,将手举到眼前,曲峥寅深深的呼吸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张开手臂,像是要拥抱谁一样,闭着眼睛,头高高的上扬:“啊!就是这种气味!腐烂的!粘稠的!腥臭的!”然后他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迷人的曲线。 从凌晨两点到天空已经放亮,戴兴浩和陆瑛一直交换着用嘴咬着铁盘在地上摩擦。被割去一块肉的伤口尽管包扎得很结实,但血液还是隐隐的透了出来,强烈的疼痛一刻不停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痛苦不堪同时也让他们清醒,终于盘子的边缘被磨得锋利,戴兴浩率先咬起铁盘,直起上身看着陆瑛。 陆瑛也没有矫情,他们必须将绳子尽快解开,他已经失去手的知觉了,对方比他的体质好,但也不可能相差太多,时间变得异常宝贵,这个时候将最艰难的部分交给多少接受过这一方面教育的戴兴浩无疑是更好地选择。 戴兴浩先将胳膊的绳子割开,接着让陆瑛将手伸出来,开始小心的割开他手上的绳子。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谨慎了,但盘子锋利的边缘不时还会割到陆瑛的手,除了第一次陆瑛的身体急速的颤抖了一下,接下来无论被割到多少次,他依然动也不动。 戴兴浩看着他流满鲜血的双手,眼神越来越深遂。最初他认为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智商高超的天才,工作能力突出,并且很勤奋,待人处事进退得体。接着,他了解到这个人性格中坚强美好的一面,这也正是他所欣赏的。然而现在,他也不得不再次推翻对这个人的看法,坚强,冷静,果断,能够忍耐,懂得什么时候应当做什么,一步步刷新他的好感度。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为这个人而担忧了,正如现在,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双手,他的心也在隐隐的抽痛。 终于将手上的绳子割开,陆瑛不顾自己腿上的绳子,双手一撑地,就想转过身去帮对方解开绳子,但是早没了知觉的两只手臂不足以支撑他的体重,直接向后倒了下去,迎接他的却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身后人宽阔坚实的胸膛。 “小心点。”对方说道,胸口的震动传达到陆瑛的后背上,酥麻一片。 这种感觉对陆瑛来说简直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身体,快速从对方怀里逃脱出来。将双手放在眼前一看,透过血色,可以看到手指已经紫的发亮了。他匆匆甩甩手,动了动手指。虽然没有知觉但手指能够微微颤动了。用双手把铁盘夹起来,戴兴浩已经转过身,陆瑛看到对方的整条胳膊都已经发紫了,当下不再犹豫,忍着难耐的酸痛,开始了切割。 “你说他们解开了绳子之后会做什么呢?”曲峥寅在跟自家二哥通话,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复下来,但依然带着一种甜腻的撒娇感。 “总不会鲁莽的想把你们都打倒逃走的。”曲二哥沉浸在自家小弟在跟自己撒娇的甜蜜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丝异常。当然,曲峥寅告诉曲二哥的计划也是经过修饰的,曲二哥当然不知道他家小弟现在的状态。而他的手下更不会在前上司面前诋毁现上司的。 “在这里俯视着他们的拼命挣扎,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但真的很不错”曲峥寅笑道。 “你喜欢的话,那几个人都给你了。”曲二哥霸气地说。 “谢谢二哥~”曲峥寅笑眯了眼,撒娇的说道。这十二个人见过了他的真面目,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他们离开呢,让他家二哥把这几个人彻底送给他根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阿树阿城只是沉默的站在他身后,敏锐的听觉让他们轻易地听到兄弟俩的谈话,却毫无反应,以曲峥寅的性格,这件事情他们早有准备。 曲峥寅愉悦的用精神触角抚摸着脑中的痴情蛊,有这个小东西,他能确保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曲承睿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我没有料到戴家的反应这么快,他们已经察觉到戴兴浩出事了,我已经压不住这件事了,从今天开始你的行动一定要小心,警察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 “我知道啦,一定会小心的!”曲峥寅满口答应着。但他嘴角轻佻,邪气肆意,显然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安抚好曲承睿的情绪,曲峥寅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舒坦的长出一口气,他回头问阿树:“叫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都准备好了。”阿树恭敬的答道。 “那我们出发吧,我都等不及了。”曲峥寅甜甜的一笑,好像降落凡间的天使一般纯洁无垢。 废旧工厂的仓库里,陆瑛和戴兴浩解决掉身上的绳子,活动着自己的身体,身体渐渐恢复知觉的过程是让人极其难以忍受的,两个人只是扶着墙壁在房间里慢慢走着,然后沉默的坐着等待时间的到来。 “什么时间了?”戴兴浩突然开口问道。 陆瑛低头看了一眼闹钟,答道:“快了,还有十多分钟。” “把你的上衣脱了。”戴兴浩说道。 “啊?”陆瑛被这个要求吓得一愣,但他深信对方,立刻脱掉衣服。 等他脱好衣服,一抬头就是对方光裸健壮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的延伸到下方,陆瑛看的脸上一热,匆匆把头瞥向别的方向。 “把你的衣服给我。”戴兴浩说道。 “唔……嗯……”陆瑛看也不看,手往前一伸。他感觉到自己的上衣被对方拿走,然后手中被塞进了别的衣服,应当是戴兴浩的上衣。思及此处,不禁又觉得手上的东西烫手的很,心中又隐隐的不愿放手。 “叮铃铃~”闹钟喧闹起来。大门敞开,陆瑛和戴兴浩瞬间站了起来,警惕的瞪着进来的众人,以及多出来的,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脏兮兮的恶狗。 绑匪又要做什么,放这只狗来咬他们吗? “又是一天的游戏过去了!让我们来看看各位贵客的收获!”曲峥寅恶意满满的对着话筒,“哎呀,还是一无所获嘛!看来又要给你们惩罚了呢!” 第12章 怎能不爱我(11) 曲峥寅语调高昂,好像对于这件事情有独钟一样。站在狗笼旁边的蒙面人开始拨弄着笼子上面的锁,那只凶神恶煞的狗在看到这些人的靠近,竟然向笼子的深处蜷缩了过去,喉咙中也发出讨好的叫声。 剩下五人走向戴兴浩和陆瑛,戴兴浩戒备的提起拳头,但整整两天只喝了一些水,没有进食过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再加上胳膊上被割去一块肉。反抗了几招,全无效果。两个人被牢牢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只恶狗即将被放出笼子里。 “慢着!”正当危急时刻,戴兴浩高喊,“我们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赢了这场游戏。” “哦?”曲峥寅好奇的出了一声,开狗笼的人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他说道:“我可没看到你们两个人身上有对方的小部件,怎么能说明是你们赢了呢?” 他早就料到这两个人会有所行动,一个掌控大公司的总裁,一个是刚毕业便被破格录取的天才总裁助理,一个经验丰富,一个思维敏捷,总能找到他话语中的漏洞,来反击他的。这也让他更加期待戴兴浩接下来的话了。 戴兴浩挣了挣身体,曲峥寅吩咐制住戴兴浩的三个人放开他。离开了束缚,戴兴浩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捡起在打斗中落下的陆瑛的上衣,对着监视器高举起来:“这个,就是我从陆瑛身上取得的东西!”随后,又捡起自己的上衣,走到陆瑛身边,塞在他的手里,“这个,是陆瑛从我身上取下来的东西!” 接着,他转身,眼睛盯住监视器,声音沉稳而危险:“你说过只要我们从对方身上取来一件东西就可以了,那么即使是一件衣服也算作内。在你们进来之前,这两样东西还牢牢地的握在我们手里!”他剑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你自己制定的规则,不会要自己推翻的吧。” 绑匪困住他们却没有给他们拍照,也没有拿走他们身上的个人物品,以作为索要赎金的凭证,仅仅是将他们身上所有可以暴露位置的追踪器定位器一个不留的摧毁。将他们关在这样的大房间里,让他们玩着恐怖的游戏,就像是欣赏一场电影一般的平常。这个绑匪的目的在于玩弄他们,在他玩腻之前,他们的生命安全可以保障。而为了这场游戏更加有趣,时间也能更长,他们手中交换的上衣,也一定能帮助他们。毕竟,作为一个游戏的主持人,就一定要公正。 “真是充分的抓住了规则的漏洞呢。”尖细的假音平淡的说道,戴兴浩仿佛能从这平淡的口气中听到背后那人愤怒的吐息声,“是的是的!你们赢了!你们确实拿到了对方身上的东西!” 曲峥寅的脸上一直带着被取悦的笑,甜美而满足,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带着一种计划被扰乱的愤怒情绪:“你们可以享用你们的奖励了。” 陆瑛的心猛地跳动了起来,这份奖励对他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他们现在所有的工具只有两个铁盘子和身上的衣服,不足以支撑他们的逃跑计划,只要有新的东西,那么就是有生的希望。 在他剧烈的心跳声中,两个蒙面人走了出去,然后他们带回了一张实木的小桌子和两碗装在瓷碗中白米饭及两瓶矿泉水。狗笼也在这期间被重新牢牢锁好,看来恶犬是不会有机会逃出了。 陆瑛刚长出一口气,桌子和其他东西正是他们所需要的,虽然绑匪将这些显而易见对他们有用的东西给他们,必然有其恶意,但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并且!我们还为两位赢家准备了一个特殊的余兴节目!” 曲峥寅边说着,边向身后的阿树挥挥手。阿树向他鞠了一躬,走出房间,很快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监视器里。依旧是用头套蒙着脸,只露出眼睛,手里还拖着一盘冒着冷气的东西,看上去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从监视器里看的不真切,只能看到一片血红色,曲峥寅换了一个角度调了调焦距继续看。 盘子中正是两块连着皮的血红的肉,陆瑛气的发抖,又气又在心底恐惧,不知道这个变态又要做什么事情。抓着他的两个蒙面人已经放手,重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他凑近戴兴浩,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想从这房间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身上得到勇气,但他立刻惊讶了起来。察觉到他的靠近,戴兴浩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掌微微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看来他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冷静。 两个人沉默的看着阿树,阿树走到狗笼旁边,看也不看直接将薄薄的肉块倒入狗笼,血水撒了一地。笼中恶犬见了食物立刻扑了上来,咀嚼得肉渣飞溅。等到他吃完,蒙面人提着笼子,离开了房间。 自始至终,戴兴浩和陆瑛的双手都紧紧握着。绑架他们的人心灵究竟有多么的扭曲,才会想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来侮辱他们。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吃饭吧。”陆瑛叹息了一声,说道。 两个人膈应那块染血的地板,合力将桌子搬离原地,远远地避开了血迹。 没有筷子,也舍不得浪费水,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陆瑛胡乱搓了搓手,他已经饿得胃都开始疼了,于是直接抓起白饭就往嘴里送。戴兴浩坐着没动,尽管嗅到白饭的味道他的胃已经叫嚣得更加强烈了,但是他只是盯着对面的人,良久,才开口。 “是我的原因将你牵扯进来的。我很抱歉,但是请相信我,我会把你平安的救出去的。”戴兴浩的声音坚定有力,让人不容置疑。 陆瑛放下碗,抬起头,看着对方:“其实最开始我心里是在怪着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现在在这里,也不会被人剜去一块肉。”他眨眨眼,“但是我一想,跟你一起吃晚饭是我自愿的,我最开始没拒绝,最后也没拒绝,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现在,我又有一点庆幸,在这里的不是你一个人,无论我能做到什么,两个人总归比一个人好。真是难以想象,才过了两天时间而已。” 戴兴浩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陆瑛,眼神清澈。陆瑛笑着说:“所以放心啦,我没有怪你,也相信你能把我救出去。” 监控设备都是最高级别的,画面声音的捕捉效果相当出色。曲峥寅听着对方的互诉衷情,两腿交叉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显得很是悠闲:“一同面对困境,一同挣扎着寻找出路,这样的感情才更加的坚固,也更加得快速。阿城,你看他们两个,进展这么快。是不是等他们从这里出去了,就相互表白在一起了?” 阿树沉闷的回答:“是。”他一路看过来,戴兴浩起初不过是对陆瑛有一丝好感,但曲峥寅所做的,正是用一种极其粗暴恶劣的手段将这两个人推向对方。他看的很清楚,但他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辅佐曲峥寅,仅此而已。 “外面也开始闹起来了吧。让他们找吧,等找到这里,我的事情已经基本完成了。”曲峥寅温和的笑了笑,那幅久违的,温润公子的气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戴兴浩消失的第一天,戴家就有所察觉,但曲二哥通过戴兴浩和陆瑛的随身手机传递了虚假信息,以及瞒着曲逸翔动用了曲家的势力,勉强稳住了戴家。等到了第二天,戴家的人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戴兴浩出事了,同时消失还有新上任的总裁助理。他们是在一家川菜馆消失的,然而唯一能获得的线索就是从饭店唯一的服务员那里得来的关于醉汉以及被打晕的信息。 戴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绑匪的信息,不是为钱,那么戴兴浩的性命堪忧。他们秘密联系了警方,开始对q市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进行搜查。谁也不知道在对地点的调查中,悄然多出了一个来自q市城北的废旧工厂调查完毕的报告,焦头烂额的戴家和警察一时间竟被这种粗劣的手段糊弄了过去。 曲峥寅估算着时间,他不认为自己能像前世的绑匪一样将戴兴浩两人绑架整整一周,他的目的和对方不同,在地点的选择和掩饰上也不是尽善尽美,最快明天,那些被糊弄的人一定会意识到这里的异常,并且开始救援行动。 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他的身份没有暴露,他二哥和大哥没有暴露,那么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 “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一下,对明天,不,是今天就可能会到来的那些救援人员们做些什么。”曲峥寅修长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唇角,他笑的温柔,“然后想一想,怎么让戴总裁和他的小助理的逃生之路险象环生,并且让戴总裁英雄救美一回。” 掀起眼皮看着监视器上,用手指写字交流的两个人,他温柔的笑了:“你看,我是多么为你着想呀,戴兴浩。” 第13章 怎能不爱我(12) 戴家和警方的行动比曲峥寅预料的还要迅速。 第三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曲峥寅接到了自家二哥的电话。 “峥寅,警方已经发现了伪造文件,线人传回消息,大量的警力正在被调集,你快点撤退!”曲承睿语气焦急。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曲峥寅娇憨的说道,撒娇的糊弄自家二哥,“二哥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不行,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你立刻从工厂撤离!”曲承睿虽然享受小弟的撒娇,但更加重要的是对方的安全,他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看情况不对我会第一时间离开的,在那之前我也会小心的。”曲峥寅见迷惑不成,立刻保证道。 “曲峥寅!”曲承睿气的叫小弟的大名,他可以答应对方任何无理的要求,但前提必须是不危害对方的生命。 “二哥!”曲峥寅打断对方的话,对方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是有着重要意义的,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于是他放软声音,坚定地说道,“请相信我一次吧,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罢了!”良久,曲承睿叹息一声,说道,“把电话给阿城。” 阿城接过电话,曲承睿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暴虐:“你们给我保护好峥寅,一根汗毛也不许掉!不然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对着电话,阿城恭敬的鞠了一躬,声音坚定:“曲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命保护主人的!” 听他说完,那边的曲承睿冷哼一声,接着电话里就传出了“滴~滴~”的挂断声。 阿城双手捧着电话交还给曲峥寅,接过电话,随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他站起身来,对着房间的镜子摸摸自己的脸,随后把阿城递过来的仿真人胶皮面具戴在脸上,朦朦胧胧完全是另一个人,然后拿起一个木制假面,带好,最后罩上面罩,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 阿城将人皮衣服放在床上,默默退出了房间。这种人皮衣服实际上很简单,只是看上去像是真人,但仔细看很容易看出破绽,不过此时已经够用了。阿城的手艺很好,穿好人皮衣服,曲峥寅活动了一下,一点也不影响行动,而且也完全不能从身形上看出他本人的痕迹了。随后穿上准备好的宽大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的,完全是一个遮头掩面的体型肥胖的猥琐妇女形象。 咳了咳嗓子,曲峥寅嘴里发出了一种独特的,苍老而有威严的老年女性声音:“这套装扮不错~咯咯~”精神触角温柔的拨弄着小小的痴情蛊,掩盖在美瞳的下的眼睛,就连瞳孔都开始微微发红。但这一点,曲峥寅本人也没有注意到,“好啦小东西,今天就靠你了~可不要负了你痴情蛊的名号~” 小小的虫子身子微微颤动,温顺的回应着他。 q市城北一家废旧工厂,一个堆满杂物的车间里多了一名新的来客。这个人身穿便服,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周身隐隐透出凛然的气势,立刻将他和凡人区分开。这个人就是q市警方作为前哨排出的警力,徐沉吟徐警官。 车间里很明亮,空间大而空旷,一眼就可以看到全貌,只是这些对于徐沉吟毫无意义。因为技术高超,经验丰富,他常常被局里作为重大事件的委派人,经历过上百种危险的场景,都能顺利的将情报传回局里,但没想到这次,竟然失手了。他不知道对方是在他进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还是中途发现的,总之,这个工厂的外围完全没有一丝痕迹显示出这里有人生活,而当他进入一个拐角,立刻就被人从背后敲晕了。对方手法老练,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等他醒过来,就被牢牢地绑在一把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见。嘴巴也被堵住了。 三个人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徐沉吟知道正主来了。 “徐警官,久仰大名~”一个苍老威严的老年女性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很独特,但是徐沉吟确认自己没有听过。 “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找到这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呀,你们来的太快了,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呢。”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触碰着徐沉吟的脸颊,曲峥寅迷醉的笑着。隔着人皮衣服不能掌握好力道,徐沉吟的脸诡异的扭曲着,看的他更加有趣。想到正事,他的手指上移,微微点在徐警官的眉心。 “我有件事要拜托您呀,徐警官。您的能力这么高,也一定能做到的吧。”徐沉吟嘴里发出唔唔的含糊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斥责,但曲峥寅毫不在意。 一抹不可见细微白色光芒从曲峥寅眼皮底下钻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沿着他的手臂到达徐沉吟的眉心,钻了进去。 曲峥寅温柔着笑着,痴情蛊要让一个人的感情完全被他掌握,首先需要这个人内心中有对他的特殊感情,如果这个人心中只有对他的厌恶那他也无能为力。但若是牺牲一只子虫,就可以短时间的粗暴控制一个人,达到一种短暂的深度催眠的效果,时间长度以对象的意志力为准。徐沉吟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子虫最多控制他8,9个小时,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听着,徐警官,你现在要告诉你的同伴,这个工厂内部戒备森严,人手众多,你暂时潜入不进去。拖上一个小时再告诉他们,人质被看的很紧,但看上去没有收到大的伤害,让他们暂缓行事,尽量保证人质的人身安全。能拖多长时间拖多长时间,然后你就去把自己关起来,等你被同伴找到,我们的存在你会完全忘记,你所汇报的情报将成为你的亲眼所见。” 曲峥寅温柔的笑着,也许这样一来警方最后会以为徐沉吟才是奸细,这样的想象着,他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但舌头刚刚伸出来就舔到了木制的面具和胶皮,怪异的味道刺激着他,转身向房间外面走,脚步不受控制的越走越快,徐沉吟脑子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努力让自己记住这个脚步声,与声音不同,这绝对不是一个老年妇女应当有的脚步声。 然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还站在拐角处,好像刚刚只是晃了个神,敏锐的左右看了一下,闪身进入身侧的房间,他迅速掏出对讲器,小声的汇报着情况。 曲峥寅卸掉浑身伪装,走进监控室,往常全方位展示仓库情况的监视屏现在已经全黑了,看来是里面的那两个人把监视器解决了。曲峥寅毫不意外,监视器安得位置很高,但是有了足够的工具的两个人优先解决掉监视他们行动的眼线是一定的,只不过话筒与监视器分开运行的,所以还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没有说话声,只有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和行走声,戴兴浩已经发现了毁掉监视器并不能完全阻隔对方的眼线,现在他们两个的交流方式大部分都是无声的进行着,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才开口说话,最大程度上让监视的得不到他们的情况。不可思议的是,原本以为这样的交流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竟然能完全被对方了解。 戴兴浩和陆瑛拆了桌子,用铁盘当做刀具,首先将高高的监视器砸坏,这一工程是由戴兴浩完成的。毕竟平日里注意锻炼,戴兴浩一砸一个准,很快完成任务,两个人开始将桌子的四角削尖。 面对面坐着,手中动作不停。戴兴浩突然开口:“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开始对我们组织救援了。在这之前我们要想办法逃出这里。” 陆瑛手中动作不停:“但是我们要怎么逃出去。他们紧锁大门,窗户只有上面那个,咱们试过的,两个人叠着只能面前碰到边,根本爬不出去。” 戴兴浩举了举手中的木棒,罕见的对陆瑛绽放了一个充满魅力的笑容。 一个蒙面手下走进了监控室,他对着阿树耳语一番,又静静站着等待命令。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曲峥寅立刻精神了起来,他问阿树:“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树恭敬的回答:“是那两个人,他们把窗户砸开,在木头上刻字往外扔。少爷,我们要不要把木板捡回来。” 曲峥寅饶有兴趣的说:“为什么要捡,他们要扔就扔吧。现在又没有人进来,难不成他们以为把木头扔出去就能让人进来救援吗。” 阿树说道:“也许他们是想要激怒您,尽管有徐沉吟的推迟,但现在工厂外面已经藏满了警察了。”说到这里,他担忧的看了一眼曲峥寅,“您现在就撤吧,我们会留下来看守的!” “哎~不必担心。”曲峥寅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戴兴浩他们绝对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逃出来,那群警察也不可能鲁莽的冲进来。现在才中午1点,我们的徐警官还能好好帮我们整整1个小时呢!把我的伪装拿过来!” 但是在工厂内仔细探索的徐沉吟,从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削尖的,刻着文字的长方形木条,大脑突然有一瞬间的震荡,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人质被关押的地点。 第14章 怎能不爱我(13) 木棒上的字并非是向人讲述被困人的经历又或者是向外面的人求救的,上面歪歪斜斜的刻着的几行字只是用来骂人的。骂人的话极其粗俗并且恶毒,简直是与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徐沉吟从这崭新的痕迹和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判断,这个应当是人质投放的。至于位置,他向后走了几步,看到了一扇被砸坏的窗户。 这里就是人质的位置了,现在看来他们是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间里的,周围应当没有绑匪看着,否则也不会能把这种话刻下来。徐沉吟在脑海中的工厂地图里准确的找到了眼前房间的位置,这是一间大仓库,仓库前面有一个围起来的大院子,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警方甚至能在不惊动绑匪的情况下救出人质! 想到这里,徐沉吟激动起来,把木棒尖头朝外紧紧握好,准备出工厂,向外面等候的同时报告情况。 戴兴浩的计划只是要激怒绑匪,绑匪是一个神经质的人,这种人情绪上来极其容易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比如将大门打开。这个仓库可以称为一个另类的密室,即使有着大量的窗户,但高度也是他们两个人合起来也不能触及的。从内部无法打破密室,那就努力从外部打破,让绑匪主动开门。只要那扇厚厚的铁门一打开,之后的一切就不由的绑匪全权掌握了。 削尖的木腿顶上碎瓷片,立刻变成了凶器。陆瑛拨弄着顶端的瓷片,发现固定的很结实,不由得对戴兴浩在心里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他们一人一个凶器守在大门旁,桌子的其他残骸都被他们刻上脏话扔了出去,只要绑匪被激怒,想要报复他们,就一定会打开大门,这个时候,只要绑架一个人,就能为他们争取到片刻的希望。 但曲峥寅不会进入这个仓库的,也许他看到了戴兴浩精心写下的话会被激怒,失去理智,随了戴兴浩的心愿。现实却是来营救他们的徐沉吟将这些木片一个一个的收集好,在曲峥寅监视下,被带往工厂外,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曲峥寅脑中猛然间锐利的刺痛,好像脑袋里什么东西被生生剜去,一道鲜红的泪水从他面具底下睁大的双目中流出。那种疯狂的痛苦也使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错了,那个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帮助的徐沉吟,已经是一部废棋,也成为对方的一个大将了。 他身后的人也随着他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吩咐。 “阿树……”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面具下的曲峥寅舔了舔流到嘴边的血泪,他语气里带着隐秘的戾气,这是一种被酝酿着的正在反复增强的令人胆寒的气质,“徐沉吟在哪里?” 阿树立刻从身上掏出专用的通讯设备,联系实时监控徐沉吟的手下:“在关着戴兴浩两人的仓库后面停留了一会,把他们扔出来的木条都捡走了。现在像是再往外面走。” “阻止他。”曲峥寅眼底反射着腥红的光泽,他将蒙脸面罩重新整理了一下,声音变成了那个威严苍老的女人,低沉而带着一丝疯狂:“他已经不受我们控制了。” 阿树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他收起小巧的通讯器,然后继续安静的站好。曲峥寅说:“去把看着仓库的那几个人叫回来,我们先集合下,一起行动。” 嘴角掀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把大门打开,放他们出去。” 徐沉吟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壁走,背后一阵凉风袭来,常年的战斗经验让他迅速反应过来,向前扑倒,就地一滚。站起身立刻紧盯著对面的蒙面人。对方身材魁梧,手中握着一根大木棒,刚刚擦着他头皮过去的正是这东西! “你是绑匪!”徐沉吟低声说道。行动已经被发现,他警觉的盯着对方,同时稍稍分心用眼白部分看着周围的情况,察觉到四周没有其他人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蒙面人一声不发,见自己暴露立刻扑了上来,他动作迅猛,身体矫捷,徐沉吟伸手挡过一招吗,手臂接触的地方竟然隐隐发麻。他心下一沉,顿觉不好,立刻向对方攻去,蒙面人见他冲过来伸手就要抓,徐沉吟猛地下沉,就地滚了一圈,不顾自己被地上的杂物硌得生疼,站起来就向外面跑。手中的东西就剩下一个头尖尖的木棍,耳边的风呼呼的响着,徐沉吟拐过一个转角,脚下一顿。 眼前出现了一群蒙面人,其中一个身体略微肥胖的人被严密的保护在中心,围绕着她的7个人,则和正在他身后追着他的那个人一个打扮! 看来这就是绑匪本人了,徐沉吟心下急转,他立刻判断出这个被保护着的人就是这次绑架的真正策划者了,于是深深的看了那人几眼,牢牢地记住他的身形。脚下步子不停,瞬间换了一个方向,冲入大路两旁的小树林中。 身后的绑匪追了上来,接着他听到一个苍老威严的老年女性声音,这个声音让他有些耳熟:“停下吧,不要追了。”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暂时安全了。 曲峥寅站在路中间,他看着追着徐沉吟而来的手下,轻描淡写的说。被别人看到他并不担心,自始至终都穿着厚厚的伪装,他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的。 “你追不上他的,徐警官逃跑的本事可是不输给任何人的。”曲峥寅淡淡的看着面前低头站着的手下,然后被他手中抓着的木板吸引了注意力,“那个就是戴兴浩往仓库外面仍的东西吗?” “是的,是从徐沉吟身上掉下来的。我顺手拿了一块带过来。”对方恭敬的回答道。 “拿过来我看看。”接过木条,看到了上面歪歪斜斜刻着的恶毒的话语,曲峥寅手猛地攥紧,胶皮的伪装表边被细小的木刺深深的扎了进去,“戴兴浩,竟然胆敢辱骂我的家人!” 他的声音都开始扭曲起来,一种张狂的,尖锐的,压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隐隐传出:“啊~啊~” 看管仓库门的4个人从对面走了过来,见到曲峥寅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地站着。 “你们,把大门打开了,是吗?”曲峥寅的声音已经完全的扭曲,分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只有一种毫无遮掩的恶意扑面而来。他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他的家人,对他那么好的家人被侮辱,这是让他完全无法忍受的。上前几步,抬腿狠狠的踢了领头人一脚,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直接将对方踢倒在地。 他又想起了是自己下的命令打开大门。 “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啊!那两个杂种!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们!剁的碎碎!扔进海里!”曲峥寅的情绪完全失控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的对外界的人嘶吼着,然后又说道:“对了!你们现在!现在就把他们给我抓回了!立刻!” 没有人动,警察就在工厂外面围着,徐沉吟已经逃跑,戴兴浩和陆瑛被曲峥寅自己放了出来,在这个小小的工厂里,四处都是危机,他们绝不敢离开曲峥寅身边一步。 “你们怎么不动!啊!怎么不动啊!”曲峥寅一把扯下面罩,面具底下的眼睛红得出血,脑中刚受过重创的痴情蛊也微微颤抖着身体,泛着微微白光,蓄势待发。接着曲峥寅向前倒了下去。 一个人从后面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体,轻易地抱在怀里,旁边围着的12个人恭敬的对他弯腰致敬。 这个人竟然是本应当在b市的曲承睿。 “我带着峥寅离开,阿城阿树,你们一人带着两个人,给我把戴兴浩和陆瑛这两个杂种宰了。出了什么事算在我身上。”曲承睿皱着眉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面目全非的小弟,说完他大步向前走,“剩下的人跟上。掩护我们离开。” 再说戴兴浩那边,铁门外钥匙的声音响了一阵,两个人立刻精神戒备,但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声音了。陆瑛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眼睛不自觉的飘向了戴兴浩,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戴兴浩沉吟一阵,谨慎的缓缓地推开了大门。 陆瑛站在另一侧,他见了戴兴浩的动作,心下给自己打了口气,随即推开他这边的门。两扇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口,戴兴浩凑近向外面看去,然后回过头冲陆瑛轻轻摇摇头。 两个人同时推开了大门,一股温热的风从大门口吹了进来,吹动两人的头发。陆瑛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环视四周,这是一个空旷的院子,院子的大门打开,空无一人。 陆瑛愣愣的看了许久,然后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被绑匪放了,满脑子雾水的看向戴兴浩,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微笑。 “别想太多了,总之我们出来了。也不知道绑匪又想做些什么,尽快从这里离开吧。”戴兴浩对陆瑛说道。 陆瑛重重的点了下头,于是两个人手持凶器,谨慎而快速的前进。 走了一段路,没有碰上任何人,两个人精神不免更加的紧绷,正在这时,陆瑛听到了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斜眼看向戴兴浩,正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睛,两个人相对着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向着路旁的小树林奔逃!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立刻急促起来,敌人追上来了! 第15章 怎能不爱我(14) 两个人在小树林里飞快的穿梭着,他们的行动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限,在崎岖的道路上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但是他们身后的人更快! 阿城阿树,这两个人平日里只跟在曲峥寅身后,听从命令,看起来毫不起眼。但作为曲承睿专门送给自家小弟的护卫队兼手下的队长,两个人的实力相当出色,轻而易举的便通过简单的痕迹将逃跑的两个人追上。 躲进小树林里逃跑是一个好主意,这里的空间紧凑,树木不密集但足以遮掩追踪者的痕迹。只不过他们算漏了一点,两天半的时间他们只喝了六瓶矿泉水,食物也只有两碗白饭,身上还受着伤,这样的身体状况对比另一方的身强马壮,将所有的优势都抵消了。 树林不大,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从间隙中看到了大路的痕迹,陆瑛脚下不停,呼吸渐渐粗重,心中也渐生绝望之感。天时,正午刚过,太阳照的厉害,路上有什么人看的清清楚楚;地利,他们对这个工厂一无所知,而对方却明显将地图熟记于心;人和,就不必提了,完全比不上对方。难道他们就只有束手被擒了吗! 突然,陆瑛感到自己的手被戴兴浩紧紧抓住,然后对方急促的吩咐:“我拦住他们一段时间,你立刻想办法离开这里!外面一定有我们的人!” “不可能!你打不过他们的!”陆瑛惊呼,这种明摆着让对方送死的事情他是绝对干不下去的,这是原则问题。 “不这样试试,我们谁都逃不出去!”戴兴浩咬着牙,“我手里还有武器,至少还能周旋!” 陆瑛被他抓的手腕生疼,他的脚步已经渐渐沉重,没有时间让他犹豫,他毅然决定,照着对方说的做。 两人同时冲出了小树林,来到了毫无遮掩的路上,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进入追踪者的眼睛里了。戴兴浩继续向前跑,这个工厂绿化不错,加上常年缺乏修养,路两旁的观赏林统统变成了小树林,现在他们只要冲过这条马路,就又是一片小树林了! 正在这时,戴兴浩将陆瑛奋力甩向前,陆瑛顺着这股力道,立刻超出后面人一大截。他踉跄的冲入小树林,看也不看身后的情况,憋住心底拼命想要回头的*,向前跑,他要尽快的找到救援,流逝的每一刻时间,就是戴兴浩的生命! 戴兴浩并没有鲁莽的正面迎敌。对方有6个人,想要对付他只要两三个人即可,即使他有武器在身。紧随着陆瑛的身后进入小树林,戴兴浩多年所学习的反绑架各种知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处,他打算来个游击战,尽量拖住所有敌人的脚步,再之后,就只能看陆瑛的速度了。 曲承睿抱着小弟向工厂的另一个方向走,路过仓库时,他叫了跟着的两个人去收拾所有留下的痕迹。又在路过办公楼的时候,吩咐剩下的四个人进去收拾监控室的残局。现在,整个空间就只有他和怀中的小弟了。 曲二哥下手的力道不重,曲峥寅不久便幽幽转醒,脑子里还盘旋着木板上刻得几句话,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异样的亢奋。一时间没有想到早上才通过电话在b市的二哥,现在竟然站在他的面前,以为是哪个手下抱着他,他立刻挣扎起来。 “放我下来!谁允许你打晕我的!”他声音有些虚软,但其中暴虐的情绪一览无余。 “别闹了!”曲承睿的语气严厉。 曲峥寅的身体立刻僵硬了,他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二哥?” “嗯。”曲承睿见小弟醒了,也不好一直抱着他,只得内心恋恋不舍的放下小弟。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曲峥寅喃喃的说,他身上那些令人胆战的气质完全收敛起来,变成了一个犯错事情的小孩子。 “哎~”曲承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曲峥寅看不透自家二哥的心思,拘谨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越走越偏僻,来到了一面偏僻的倒塌的墙壁面前,一前一后的出了工厂。意料之中的没有警察在这里蹲守,这是他们精心找到的出入口,短时间内警方也无法将这里的情况完全搞清楚,因此这里也是安全的。留下来善后的那些人和去追戴兴浩陆瑛的阿城阿树几人,最后也会从这里撤离。 “砰” 意料之中的被抓到了,戴兴浩被为首的人一拳打飞,强横的力道仿佛要将他的内脏打碎。他背靠着一棵树,手捂着被打到的胃部,胸中气闷,不禁用手捂住嘴咳了两声,将手拿开,掌心里落下点点鲜红。 “咳……真不愧是专业的。这么快就把我抓到了。”戴兴浩每呼吸一下,肺中都在刺痛,但他强迫自己站起来说话,为了给陆瑛拖一点时间。 阿树阿城一言不发,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兵分两路,阿城带着人继续追着陆瑛而去。 “真是……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肯吗。”戴兴浩苦笑一声,看着眼前一模一样藏头露尾的三个人,神色重新变得强硬起来。 戴兴浩能争取到的时间并不多,陆瑛深知这一点,他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努力的辨认着方向,然后和另一个人撞了上去。都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他立刻就要跑,却被来人抓住了手臂! “我不是绑匪!”来人立刻意识到问题,大吼一声。 陆瑛停下挣扎的动作,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仔细打量对方,穿的是普通的t血衫和长裤,从这身打扮来看就不是绑匪那群人,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来救我们的人?” “是。”来人正是徐沉吟,他从绑匪手里逃脱出来,本想要直接回到工厂外,但是一想到自己看到了绑匪,那么人质的生命就变得危险起来,想来想去,他还是先用对讲机通知了外面的人情况,然后就谨慎的往回摸了回来。走不多久,就看到了从右面匆匆跑过来,神色惊慌的陆瑛,与出任务前看到的照片相对比,这个人就是被带走的人质之一了。 “我是q市警方,不要惊慌……” 话还没说完,陆瑛打断了他:“其他先不用说!快!快叫人来!戴兴浩还在后面!他在给我拖时间!” 徐沉吟一听立刻毫不迟疑,通知了自己的准确地点,挂掉对讲机,他说道:“我的同事们就在外面,别着急,他们马上就能冲进来的!” 果然速度很快,他们身后的树林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来人并非警方,而是阿城一伙人。 曲峥寅和自己二哥从工厂里逃了出来,两个人坐在工厂外面的一棵大树下,曲峥寅将自己的浑身伪装卸下来,放到接应的面包车上,左右看看,没有看到阿城阿树等人,于是问曲承睿:“二哥,别的人呢。” “我叫阿城阿树带着人收拾那两个杂种去了,剩下的人去把痕迹收拾干净,咱们在这里等着就成。”曲承睿靠在面包车的车门上,点了根烟,又问道:“头疼不疼?” “二哥!叫他们都回来。有一个警察从我手里跑了,外面那群可能已经进来了!”曲峥寅难得没有好好回答曲二哥的话,皱着眉头说道。 曲承睿立刻掏出对讲机,给阿城阿树发了消息,从隐蔽的出口里,收拾仓库残痕和监视室痕迹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冲曲家两兄弟一鞠躬,自觉地上了另一辆面包车。 陆瑛惊讶的看到面前的蒙面人侧着头好像倾听什么一样,然后对着他的同伙点头,三个人迅速的离开了这里。来不及多想原因,陆瑛惊呼一声“戴兴浩”,立刻向原路返回。 他跑的不算太远,一分钟不到就找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戴兴浩,周围也是没有了蒙面人的身影。急匆匆的在戴兴浩的身边跪下,想要动手帮助对方又不知从何下手,急的直冒冷汗。徐沉吟从后面追了上来,他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伤势,然后说:“看来是下了狠手,处处都往内脏的地方打。不过他防的及时,没有受到致命伤。” 陆瑛闻言长出一口气,然后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等到阿城阿树从工厂里出来,曲峥寅胸中一口闷气才呼了出来。这些人是他二哥给他的人手,也是完完全全忠于他的人,对目前的他而言,至关重要。索性撤退及时,没有损伤。 没有多说话,几个人纷纷上了两辆面包车,离开了这个工厂。 曲峥寅坐在颠簸的车上,靠着自家二哥,精神渐渐放松。有他的二哥什么地方都是安全的,两天多的时间里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曲峥寅眼睛一搭一搭的,最后头一歪,靠在自家二哥身上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大床上。天已经黑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掀开被子,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成了睡衣。也许是他二哥换的。 这个想法让曲峥寅愉悦,现在他完全把工厂里的那两个人抛在脑后,哼着歌,从衣柜里挑出一套休闲的衣服,曲峥寅打开房门,正要走下楼梯,去大厅找曲承睿,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别墅的大厅里不仅有曲承睿,还有曲逸翔。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听到响动,同时朝楼上的曲峥寅看了过来。 第16章 怎能不爱我(15) 曲峥寅突然就不想下去了。他站在楼梯上,感到自己嘴唇干涩,他舔了舔嘴唇,眼睛不自觉的向两边飘去,不敢正视楼下的两个人。 “在上面站着做什么,还不下来!”一向温和的曲逸翔难得口气严肃,他瞪着楼上呆呆站着的曲峥寅,身为大哥的威严显露的淋漓尽致。 “哦。”曲峥寅自从重生之后就没有再见过自家大哥对他露出这副表情,不禁心情慌乱,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顺从命令走下楼梯。 拘谨的站在两个哥哥面前,曲峥寅低着头,眼睛到处看,就是不敢对上面前人的眼睛。 “你们两个!”曲逸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瞒着我绑架了戴兴浩!你知道戴兴浩是什么人!他是戴家看好的继承人!他身边的守卫不比你们少!你们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他在大厅里来回走了几步,脸色严峻,眉头紧锁。曲峥寅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二哥,虽然对方也是不动声色,但明显,受到批评的不是他一个人,这样一想他就轻松了很多,至少有人陪着他一起倒霉。 “大哥……”他刚想开口解释一下,说自己这次行动有多么谨慎,绝对不会被发现,然后就被曲逸翔劈头盖脸的又说了一通。 “别在这里跟我解释!你们两个人,就不想想自己暴露的后果吗!”曲逸翔胸口的怒气好像被这一声大哥刺激了一样,他暴躁的说着,完全失去了温和的气质,“对对!曲承睿你跟我说你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所以你们就瞒着我绑架戴兴浩?没有什么计划是万全的!” 曲承睿和曲峥寅并排站在曲逸翔的面前,身体笔直好像在接受领导的检查,这个领导就是一家之主,曲逸翔。 曲峥寅低着头,看着自己大哥来来回回焦躁的脚步,听着对方愤怒的责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总而言之,只有这样的可以不顾及用词不顾及形象来指责他,全心全意为他担心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考虑到他的危险的人,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曲大哥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话要说,一会说戴家的人,一会又说他们,到最后简直是被他们气的语无伦次。曲峥寅站的腿都麻了,他悄悄地移动下自己的脚,然后在自家大哥生气的指责声中,默默地思考着。 尽管最后出了点问题,但这次绑架总的来说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戴兴浩和陆瑛顺利勾搭上了,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份。虽然只有三天,不比前世的七天时间,曲峥寅也毫不在意。之后要做的就是把这次绑架嫁祸到前世计划绑架戴兴浩的那一伙人身上去,这件事情在之前就已经让曲二哥调查了,那伙人已经找到,剩下的只有嫁祸,这是曲二哥擅长的领域,曲峥寅放心的交给了他。 想到最后看到那些木头上写的话,曲峥寅默默攥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会全部报复回来的,那个时候,这些帐就要好好算算了! 耳边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他的手被人从外面握住。曲峥寅抬头一看,是曲大哥,他神色仍然有些气愤,但已经平静了不少。 一言不发的将曲峥寅的双手打开,然后曲逸翔说:“在医院你专门问我戴兴浩的时候我就应当察觉的,你怎么瞒的这么紧呢……”他摸了摸小弟掌心上的月牙痕,摇了摇头,放下了他的手,“这种鲁莽的事以后不要做了,去厨房吧,给你温着饭菜呢。” 曲峥寅的肚子应景的叫了一声,顿时一抹羞红飘上脸颊,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又饱含同情的看了一眼将要孤身作战的自家二哥,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拉开厨房的大门,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正要走进去,就听后面曲大哥叫住了自己:“等等,我还是不放心你们两个,下回出了这种事情,不许把我瞒着,知道不!” 曲峥寅脸颊不受控制的笑的大大的,他转过身,对着背对着他的曲逸翔大声的说:“我知道啦!大哥!” 曲逸翔嫌弃一样向后挥了挥手,说:“走走走!别再这里卖乖。” 看来自家大哥又在害羞了,曲峥寅闪身进入厨房,心情愉悦。 陆瑛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天已大亮,阳光从窗口出来,一股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个两人间,病房里的另一个住户就是戴兴浩。他身上已经被清洗干净,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右臂上的伤口看上去也被好好处理过了,重新裹上了一层纱布。 在那个仓库里的两天半的时间,右臂上的伤刚开始还占据着他的主要注意力,但是接下来就被变态的绑匪折腾得无暇顾及,身上也添了一些小伤口,一意识到自己安全了,身体顿时撑不住,精神松懈晕了过去。 病房里除了戴兴浩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以及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他定睛一看,那个人正式工厂逃亡中遇到的徐沉吟。所有人都围在戴兴浩的床边,他手里拿着一叠报告,一个黑西装正在恭敬的说着话,看样子正在报告公司的情况。 陆瑛不欲打断他们,他偷偷地在被子下动了动,想让僵硬的身体活动一下,却不慎牵扯到了伤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大脑一瞬的空白,嘴里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气:“嘶!” 这一声将房间里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的身上,陆瑛在众人的注视下不自在的笑了笑,说:“我就是动一下,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情。” 戴兴浩将手中的报告交给刚刚的黑西装,说道:“无妨,该了解得都了解了。” 徐沉吟一直站在离病床较远的位置,此时发现陆瑛醒了就走了过来,说道:“戴先生要求等你醒了之后再说明情况,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吧。” 一个黑西装走了过来,帮助陆瑛半靠在床头,陆瑛微微挪动了身体,调整好位置,点了点头:“可以了。” “那么我这就说明情况。”徐沉吟冲两个人点了点头,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我是刑警大队的徐沉吟,也是救援队伍中先行进入工厂探测情报的人。我进入工厂的时候,曾经和绑匪遭遇过,有个人跟在我的身后,试图袭击我的时候被我发现了。逃跑之后我决定在回来营救你们,才遇到了陆先生。在这之中我有几个疑问,第一个,我最初试图向工厂内部,也包含你们所在的仓库突进的时候,绑匪的守备很森严,行走和制度看上去非常有秩序。但是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莫名的离开了。这是因为什么,二位有所头绪吗?” 戴兴浩摇摇头,回答道:“我们一直被关在仓库里,这一点我早就说过了。除了凌晨两点,绑匪从来没有打开过大门,每天的食用水也是从窗户上扔下来的。工厂外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我明白了。”徐沉吟点点头,掏出一根笔在小本上记录下来,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么第二个疑问你们也无法解答了,我曾经看到过疑似两位的身影,绑匪就在他们身边,但是等我汇报好情况,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这件事情你们应当也是不知道的吧。”他看两个人点点头,于是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首先,我们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但是你们被关押的那个仓库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紧紧盯着两个人:“戴先生说过曾经用地面把铁盘边缘磨尖,而且绑匪在仓库内给狗喂带血的鲜肉,地面上留下了血迹。但等到我们进入仓库的时候,里面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那里就像一个普通的仓库一样,除了碎了一面玻璃,还有里面空无一物。我们详细的调查过工厂内部,并没有找到绑匪用于监控的房间。” “这不可能!”陆瑛越听越心惊,他十分肯定那个仓库里留下的痕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消除。而且绑匪绝不是远程监控他们的,短暂的接触中,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对他们的行动做出反应,远程监控不会灵活到这种地步。 “一定有监控的房间。”戴兴浩开口,“监视器和话筒是分开的,我观察过话筒,虽然看不真切,但那绝对是有距离限制使用的老旧型号。绑匪的声音没有经过二次传播的损害,只是他们做的伪装太快了。” “我知道了。”徐沉吟点点头,记录了这一信息,“这是一场经过严谨设计的绑架,手法老练,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能够掌握更多的线索。我在逃跑过程中见过绑匪,是一个体型偏胖的老年妇女,戴先生记忆中有没有这种人?”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人我倒是认识很多个,但是她们都和我没有什么很深的纠葛,不太可能是绑匪。”戴兴浩肯定的摇摇头。 “可以将这些人的名单给我列出来一份吗?”徐沉吟客气的询问。 “可以。”戴兴浩点点头。 拿到名单,徐沉吟当即表示要回到警局,等他出了门,两个黑西装也点了点头,拿着一大叠报告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陆瑛感觉有些不自在,他舔了舔嘴唇,还是开口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也许你最开始都不会被绑架。”戴兴浩摇摇头,说道,“不必说什么谢谢,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陆瑛看着对方,也许这是他听过的最让人开心的话了,于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吧!” 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戴兴浩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第17章 怎能不爱我(16) 最后曲峥寅也没有成功逃离自己大哥的魔爪,曲大哥这两天一直住在家里,还把隔壁的别墅买了下来,作为那十二个保镖兼保姆的住所。这两天是曲二哥过得最痛苦的两天了,曲大哥几乎会在他遇到自己的每一分钟里,尽力的向他传播老实呆着不许惹事的信念,并且还让自己的小弟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嘛……”曲峥寅憋住笑声,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所以说二哥只是保全公司的老板,不是黑社会老大?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呀?” 曲峥寅看着对面的二哥,他眼睛在天花板上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他也不生气,就这么坐着等着曲二哥的回答。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骗骗你!”曲承睿最后还是忍不住拍桌子。 “也是,黑社会老大听起来比保全公司老板帅气多了,是不是呀~”曲峥寅取笑道。 曲承睿不说话,他面瘫着一张脸,说:“小孩子懂什么,不跟你解释,我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我走了。” 果然当天下午,曲二哥趁着曲大哥出门的时机,成功逃跑了。 曲峥寅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家二哥的真面目,什么酷炫狂霸拽,其实只是一个逗比闷骚…… 新闻上爆出了光晕总裁以及助理被绑架的事,但并没有说明他们已经被解救了。曲峥寅关上电视,他已经在家里窝了3天了,距离戴兴浩逃脱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天,也不知道他一直向大众隐瞒自己回归的消息是要做些什么,也许是想迷惑什么人的眼睛?可既然连警察都出动了,这件事基本上也可以算是人尽皆知了。 曲峥寅摇摇头,无论活了多少年,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他也是全部不明白的,他所能做的不过是谨慎的计划好自己的下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作为一个男朋友遭到绑架的人,曲峥寅在这几天里不停地在光晕集团和戴兴浩的家周边晃荡,刷刷存在感,顺便洗脱自己的嫌疑。今天他买了些小东西,又去光晕和戴家转了一圈,才回到了家。 等到睡觉前看手机的时候,一条被绑架的光晕总裁成功被解救,毫发无伤的新闻被刷了出来,曲峥寅看着新闻配图中穿的整整齐齐的意气风发的戴兴浩,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匆匆忙忙摸索到手机,看到了来自戴兴浩的电话。 “喂?”曲峥寅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兴浩,是你吗!你得救了!” “嗯。”戴兴浩富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话线传了过来,“峥寅,今天我们能见个面吗。” “当然可以!”曲峥寅立刻答道,“在哪里见面,还是素稻小店吧。” “今天下午2点,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回复,就匆忙挂断了。 曲峥寅把手机高高抛上天空,又接住,嘴角攥着一丝甜意:“啊~看来正戏快要开始了呢。” 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准时到达了约定地点。素稻小店是一家风评不错的咖啡店,以前他经常带着戴兴浩来这里,不过似乎对方并不怎么喜欢。 等了一会,才看到戴兴浩走进店门,曲峥寅立刻惊喜的站了起来,冲了过去:“怎么这么晚才来。” 戴兴浩阻挡住对方抱过来的手臂,说道:“先坐好。” 等到两个人都坐定,曲峥寅刚要说些什么,戴兴浩就打断了他:“峥寅,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段关系了。” “什么?”曲峥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空白,然后他僵硬的扯起嘴角,“这是在活跃气氛吗。” “你听我说。”戴兴浩眼睛中没有一丝玩笑,他正在正式向曲峥寅提出分手,“我觉得相处了一年,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什么进展。这样耗下去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尽早分开也是对咱们两人的一个解放。” “你说解放?”曲峥寅口气嘲弄,“看来你真的觉得是我束缚了你呀,竟然可以用的上解放这个字。” 他眼睛死盯着戴兴浩,嘴上不停地说着酸话,近距离接触对方,感受到子虫传达给他的那种已经培养的非常丰盛的感情,在心底愉悦的笑着。还不够,还要更加的强烈,等到这份感情被培养到极致,他倒要看看是戴兴浩厉害,还是痴情蛊更胜一筹! “峥寅,你听着。”戴兴浩制止住曲峥寅越来越过激的举动,“我逃出来的消息昨天就放出来了,但是直到今天早上你才知道不是吗。种种小事都在说明,也许你对我也不是真正的喜欢。” 他收回手,站了起来:“我言尽于此,我们之间已经不再是恋人的关系了。峥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他就往店外走。 “是因为你那个小助理吗。”曲峥寅对着他的背影说,他口气带着些尖锐。 “也许。”戴兴浩脚步停了停,又继续走出店外。 曲峥寅叫了一杯卡布奇诺,慢慢的搅拌着。 上一世的说辞和这一次不一样,因为上一世的他在戴兴浩失踪期间,真的是疯魔一样疯狂的寻找对方。这种行为也让他们之间保密的好好的感情迅速曝光,也许还刺激了那时候的绑匪。总之,那个时候的戴兴浩说的是,自己和他的性格实在是相差太大。 嗤……还不是找了新欢。 曲峥寅一口将微烫的的咖啡喝下,嘴里被烫的生疼,这种痛顺着食道直到胃中,他捂住胃部,兴奋地笑着:“戴兴浩戴兴浩,幸亏我还能回来一次!要不然不是白白便宜你了吗!什么不是真正的喜欢,这样的烂借口你还真的找得出来!” 他笑着笑着,突然咳出一口血来,咖啡虽然不是滚烫的,但温度也并不低,他这样自虐的一口喝掉,还拼命地说话,直接让烫伤进一步加深。 幸好这个素稻小店这时的人不多,又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没有人发现异状。曲峥寅捂着生疼的胃部,弯下腰,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食指勾起咖啡杯,在手掌中摇晃了一下:“怎么又干这种蠢事呢……” 那清亮的声音已经变得粗哑无比,对于曲峥寅来说,现在他每说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但是,也是疼痛才能让他更加深刻的记住这个人,记住这件事。 绑架事件沸沸扬扬了三四天,才在戴兴浩公开露面之后渐渐沉寂。陆瑛也被对方压着病房里呆了4天,虽然是病房,但只有两个人还是他感觉有些别扭。并不是说不喜欢,而是一种更加深刻的感觉。 相互间身体的接触,手指的触碰,眼神的交叉,戴兴浩浑身上下都好像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在深深的吸引着他。 陆瑛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也不想要将这份感情压制。因为他看的出来,对方对他也并非毫无感情。 于是在离开病房的前一天,他向对方表白了。 戴兴浩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说等明天下午,再来给他答复。 陆瑛的心底没有底,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他,但是他能做到的已经全部做到了,现在他趴在租的小房间的单人床上,手里拿着手机,死死地盯着它,像是要把手机盯出一个窟窿才罢休。 手机屏幕上跳出戴兴浩的名字,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来电。 “喂。”戴兴浩低沉的声音好像要穿透他的耳朵。 “戴,戴总裁。”陆瑛的声音紧张的好像要立刻哑掉,他紧张兮兮的把手机贴紧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对方好像透过电话看到了这幅景象一样,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关于昨天你想要和我交往的事情,我不能马上回答你,因为我已经有一个交往一年多的男朋友了。今天我去和他提出了分手,现在的我是单身了。” “啊……”陆瑛从来不知道对方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果他事先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向戴兴浩告白,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小三都不会让人心生好感。但是对于他的感情,是真的产生了,并且每天都在加深。陆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个啊字。 “陆瑛,我戴兴浩不会否认,对你也有好感。”戴兴浩的声音好像是从天外来的一样,陆瑛的脑子晕晕乎乎的想着,“对你,对我,我想我都需要慎重的考虑。” “所以呢?”陆瑛觉得自己的声音简直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所以,陆瑛同志,欢迎你成为戴兴浩的新男友。”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变得柔和起来。 “啊,啊,嗯。”陆瑛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期待已久的事情得到了答案,并且是最好的那种,整个人好像浸在蜜糖里一样,什么都是甜蜜。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忧虑起来,“那么你的前男友呢?你不是说刚刚和他分手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戴兴浩久久没有出声,最后也只是叹息着:“是我对不起他,但我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尽力补偿他了。” 然而,这件事情,也不过是曲峥寅想要达到的目的而已,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第18章 怎能不爱我(17) 在忐忑和欣喜的心情中,陆瑛与戴兴浩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他担心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戴兴浩的前男友。 在被恋人甩了之后那么短的时间,就看到恋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交往,无论是谁都会想到他是一个小三,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卑鄙之人。陆瑛的本意并非如此,一想到戴兴浩告诉他,他曾经在办公室里遇到的那位,气质温和,面容俊秀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前男友。陆瑛的心中就止不住的愧疚,但同时,又有一种庆幸,庆幸他们分开了,戴兴浩选择了自己。 曲峥寅把自己的嗓子毁掉之后,一时间不敢回家面对曲逸翔,就让身边跟着的一个保镖回去报信,就说自己头上的伤口好了,又在家闷了好几天,想出去玩个痛快。 希望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大哥能相信…… 曲峥寅住在不用身份证的小宾馆里,连续吃了五六天的药,又不敢看医生,才能勉强说话。嘶哑的声音简直是上帝派来惩罚人类的,但曲峥寅对这种病态的声音很是迷恋,他甚至录了一段音频以保存。 成功作死之后,曲峥寅终于决定开始工作了。 分手事件一周之后,晚上8点。 到了陆瑛租住的房间附近,曲峥寅下了车,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里是典型的贫民区,一排一排简陋的小房间挤在一起,像整齐的方格子一样,这是一个三层的楼,楼梯是接在楼身上的,锈迹斑斑,但还好比较结实。 车子开不到最里面,接下来的路程曲峥寅要自己走过去。 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密密麻麻的,看门牌号就要让人看花眼,曲峥寅只带了阿城一个人跟着,挡着大院中喧闹玩耍的小孩子不撞到自己身上,手里拿着详细的地址,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在这些房间里找出他要去的那一个。 这时候从前方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立刻拉着阿城跑到楼梯上,还算人多的楼上成功遮掩住了他和阿城的身体。曲峥寅藏在阿城的身体后面头往下探,来人正是戴兴浩和陆瑛。 这两个人的之间那种黏糊的气氛更加的浓重了,这七天看来他们过得很是顺心,曲峥寅眯起了眼睛,看着两个人边走边说直到大门口,然后停下来说了一会话,戴兴浩转身离开,陆瑛站了一会,也往回走。 “下去。”曲峥寅见机立刻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陆瑛刚送走戴兴浩,心里甜滋滋的正往回走,迎面就被人堵住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您这是想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曲峥寅口中轻蔑的意味浓厚,他看着对方被自己的突然出现一惊,然后眼中又闪露出终于来了的神色,讽刺的勾起嘴角:“看来看到我,陆先生并不惊讶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里吧。”陆瑛看了看四周,他们两个人站在路中央对峙,特别是其中一人通身贵气,已经引起了小部分人的关注,当机立断,邀请曲峥寅去自己家里。 “正有此意,带路吧。”曲峥寅冲陆瑛抬了抬头,嘴角又带上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但这笑容中,只有丝丝冷气。 跟着陆瑛在狭小的楼道中左拐右拐,才进到他家里。 房间很小,但是一应俱全,装饰的很温馨。 曲峥寅看了看狭小的的房间,不客气的占据了唯一一把椅子,阿城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看着陆瑛在最后面关好门,转过身已经没有椅子可以坐着了,便毫不在意的坐在了床上。 “陆先生不是总裁助理吗,怎么还住在这么个小房间里。”曲峥寅温和的说着,好像在跟对方聊家常一样,只不过声音中那种亲切感,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过才干了3个多月,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积蓄去找个更好的地方住。”陆瑛笑着回答着,然后他收起笑容,“我知道曲先生为什么来找我,也懂得您为什么这么愤怒。” “你当然会知道。”曲峥寅微笑着。 “我很抱歉。”陆瑛站了起来,他走到曲峥寅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身来,他说道,“无论要怎么解释,是我插入了你们之间,直接导致戴兴浩离开你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你就想要用着一句抱歉抹去所有痕迹吗。”曲峥寅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冰冷。他的头微微抬起,即使比陆瑛矮了许多,也仍然显示出一种傲慢的气质。 “不。这件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不可能简单绕过去的,我只是想,曲先生无论要求我做什么都可以,因为确实是我的错。”陆瑛摇摇头。 “你是个很清楚的人,我也听说过,你的能力很强。”曲峥寅眼皮轻挑了一分,说道,“既然你说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满足,那我想,像陆瑛你这样的人才,什么样的地方都会挣着要的吧。”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陆瑛就插了进去:“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无论我去哪里工作,兴浩的心也会和我在一起。这并不是无端猜测,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并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你又如何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呢。”曲峥寅站了起来,他凑近陆瑛,轻声说道,“说到底,不过是你不想放开一个金龟婿罢了。” “曲先生请慎言。”陆瑛并没有被激怒,他冷静的看着对面的人,对这个人虽然很愧疚,但是侮辱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瑛。”曲峥寅轻声说,“你不想放开戴兴浩,可我偏偏要你离开他。离开的远远地,再也不出现。” “恕难从命。”陆瑛垂下眼帘,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呵~”曲峥寅轻笑一声,说道,“你会后悔的。” 然后他走过陆瑛身边,阿城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两人一起出去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曲峥寅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路上人不多,他打开窗户,一股温热的风猛烈地吹到脸上。 曲峥寅被吹得眨了眨眼睛,窗外的一切在末夏的夜晚里都显出一份静谧,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擦身而过,又带出一份短暂的喧闹。 “阿城,回家吧。”曲峥寅的话一出口便被强风吹散,但阿城已经默默地调整了前进的方向,显然是听到了。 “我觉得大哥应该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曲峥寅自言自语,他不需要别人来回答,只要他自己懂得,就足够了,“回去可要好好的道歉了,编出那么糟糕的借口,大哥也应该会很生气吧。” 说完,他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难得的温和静谧。 目送两个人离开的陆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很快将之抛在脑后。他早就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了,毕竟最开始做错的人是他。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接着独属于一个人的铃声响起,陆瑛立刻接起电话,将沉溺在曲峥寅身上的思维拉了回来。 “喂。”戴兴浩的声音依然极富魅力,“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整理整理房间。”陆瑛说。 “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 几句话之后,陆瑛就将今天来的两个不速之客抛在了脑后。这件事情他打算自己解决,而不是再一次拜托戴兴浩。这也是他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能做出的做大的帮助了。 曲家的灯都是关着的。阿城将曲峥寅送到大门口,就开着车回去隔壁的小别墅了。 曲峥寅摸着黑进了家门,把大厅的灯打开,曲大哥不在客厅,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打算回去二楼卧室。 刚爬上楼梯就见二楼左面第二个房间门开了,曲逸翔一脸不爽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大……大哥……”曲峥寅干笑几声。自己已经有六天没回家了,自家大哥怎么可能那么傻在客厅等他,但是对方这几天也显然没怎么睡好觉,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一副没睡好觉的臭脸。 曲逸翔确实脸色不爽,他看着乖乖站好的小弟,臭着脸说:“绑架那事我和你二哥已经帮你解决了,就栽赃在你之前调查的那伙人身上。警局那边已经定案了,戴家急于找到绑匪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谢谢大哥!”曲峥寅见不是要批评,顿时嬉皮笑脸了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曲逸翔泼了一盆冷水,“尽管戴家承认了,但是戴兴浩还在继续寻找你们,他不相信那些人才是真的绑匪。刑警大队里有个叫徐沉吟的,也在调查这件事情。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没露什么马脚吧。” “没有啦。”曲峥寅抱着自己大哥的手臂,扭成了一股糖,“大哥你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嘛!” “现在知道了。”曲大哥臭着脸瞪了他一样,然后嫌弃的把他的手拉开,“走开走开,我忙了好几天了,就为你们两个,可让我睡个好觉吧!” 说完,房门一关,就把曲峥寅留在了走廊里。 曲峥寅偷偷的笑着,若不是关心他,又怎么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回家了呢,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大哥也是够辛苦的啦。 第19章 怎能不爱我(18) 曲峥寅一向认为,让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牢固未定,挫折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一直在给戴兴浩和陆瑛创造条件。绑架事件成功的让向后有所好感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证实了他的正确性。他决定,接下来继续为难这两个人,并且要让他们共同解决这个困难。 只不过,让曲峥寅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以为过几天就会回去自己家的大哥,有一天竟然搬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宣布自己要搬回来和小弟一起住。 “大哥,你不是要忙自己的事情吗,而且还有大嫂,大嫂也怀孕了吧。住在这里也不方便……”曲峥寅试图劝说自己的大哥。 “这里房子那么多,有什么不方便的。”曲逸翔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等你侄子生下来,再让你嫂子过来住。” “是不是太麻烦了……” “麻烦?”曲逸翔瞥了一眼他,说道,“我不看着你,谁知道你又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么大的人了……” 说完,他整整领带,走出曲家:“我去公司了,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许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嗓子怎么回事。” 看着关上的大门,曲峥寅无语凝噎。 看来他确实要收敛一点,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自家大哥的眼皮底下。曲峥寅想,是不是要用电视上常看的那一招,比如陷害什么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样也不大靠谱。早便扬言说要报复陆瑛的他,只能会被戴兴浩一眼识破伎俩。 想来想去,曲峥寅决定从陆瑛的家人入手。陆瑛现在是被戴兴浩保护着,在经历过绑架之后,他们的警惕心只会更高,直接下手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陆瑛的家人就不一样了,从陆瑛的生活上可以看出来,他的家境并不是很富裕,这也方便了他下手。 而另一方面,曲峥寅想了想,平时他身边也用不到足足十二个保镖,阿城在陆瑛面前露了脸,但是同样可靠的阿树还没有暴露。 就让阿树去当戴兴浩的情敌好了。 曲峥寅手指交叉,置于腹前,然后自下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内外结合,我不信你们不爱的死去活来的。” 阿城和阿树身上持有曲家的大门钥匙,他们要在早上早早起床,轮流来曲家兄弟们做家务。两个彪形大汉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样,说不出的违和感,但无论说是做家务还是做饭,都让人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今天来曲家做佣人的是阿城,曲峥寅站在客厅,大声叫着他:“阿城!阿城!” 阿城从厨房走出来,曲峥寅又说:“你去把阿树叫过来!” 阿城用电话通知了隔壁别墅,一分钟不到,阿树就站在了曲峥寅面前。 曲峥寅将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边,阿树点点头:“这种事情我做的来的。少爷放心吧。”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随便什么身份我都给你弄出来。”曲峥寅豪气的说道。 阿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我有一个足够可信的身份,多加修饰反而显得假了。” 曲峥寅点点头,说道:“你脑子向来灵活,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阿城把厨房收拾好,走了过来。曲峥寅见了,招了招手,问道:“说起来,大哥说戴兴浩还在查那件事,他有什么进展吗。” 光晕大厦,顶楼。 戴兴浩在报告书上签好名字,有些疲惫的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一双柔软而有力的手轻轻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让人颇为享受。 他舒适的喟叹一声,反手抓住了这双手,说道:“你可真是贴心。” 陆瑛手中不紧不慢的按揉着,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轻柔的回答:“这不是怕戴总裁不满意吗。要是一个不高兴休了奴家可如何是好。” “什么奴家的……”戴兴浩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刚想要说些什么,电脑响了一声,提示有新的邮件到了。戴兴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挺起身体,接收了邮件:“这来的可真是不解风情。” 点开邮件,看清发件人,戴兴浩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坐直身体,眉头紧皱,匆匆看完信件内容,狠狠地吸了口气,吐了出来,泄力一般靠了回去。 陆瑛见他这系列动作,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见戴兴浩的情绪郁郁不解,凑了上去。 “谁来的邮件?你这么不开心。”他担忧的问道。 “是徐警官。”戴兴浩答道。 陆瑛的表情立刻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问道:“是绑架的事吗?查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查到。”戴兴浩把电脑屏幕转了转角度,以便让陆瑛能看到,“监控录像显示有三辆一模一样的车同时出发,中途绑匪一定换了很多次车,完全找不到更多的资料。” 陆瑛俯下身查看邮件,无论是在川菜馆,还是在仓库,徐沉吟的详细调查一无所获。有时候连他都会产生幻觉,认为被抓进去的那些人就是真的绑匪,但是并不是。他们的主谋并不神经质,也没有秩序严谨,训练有素的手下。 究竟是谁在对付他们? “放宽心吧。”陆瑛只能这样劝说戴兴浩,“只要他们还想再对付你,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戴兴浩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显然并没有放松下来:“我会继续查下去的。而且我觉得,那些人的目标,似乎并不只有我,还要加上你。” “我?”陆瑛不禁好奇起来,“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为什么会对我下手呢?” “这只是我的直觉。”戴兴浩摇摇头,说道,“也许是我的错觉吧。那天晚上,饭店上菜的时候,我曾经隐隐约约闻到过一丝消炎药的气味。或许我们可以往这个方向查下去。” 说着,他把邮件回复给徐沉吟。 “我会解决的。”戴兴浩拍了拍陆瑛的手,安抚他。 陆瑛抿着嘴唇,他发现在这件事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也不能为戴兴浩提供什么帮助。突然间正视自己的无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差。接收了戴兴浩的安抚之后,他揣着一颗沮丧的心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自己的工作。 快速分类着不同的报表资料,突然间,看到了一份来自曲家的合约到期的报告。想到那天来到自己家中宣扬要报复自己的曲峥寅,陆瑛鬼使神差的拿起这份文件仔细看了下去。 戴家曲家作为q市的两个巨头,在经济方面都不免有些交集与合作。这份资料就是关于一个海外贸易的项目。合约已经到期,而曲家并没有意向继续与光晕继续合作,而是找了戴家另一位子弟在外市经营的公司合作。戴兴浩是戴家看好的继承人,但戴家不是曲家,人死的只剩下三兄弟。戴兴浩的父亲有5个兄弟姐妹,戴兴浩自己也有一个弟弟,只不过与他并不十分亲近。庞大的家族成员让戴家内部下一代掌权人的竞争十分激烈,而在这其中,拉拢近在咫尺的曲家,是一份极大的凭仗。 陆瑛虽然不十分清楚戴兴浩的家庭,但也有个大致的的了解。因此见了这份报告,他的心就像沉了一块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个项目两家一直合作的很好,这次曲家转换合作伙伴,毫无疑问有他的原因。 等到午休的时候,陆瑛拒绝了戴兴浩的邀请,独自一人解决了午饭,然后钻进了应急通道,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曲峥寅的电话响了,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他的口气里透露出一份被打断用餐的不悦。 “喂,谁呀。” “曲先生你好,我是陆瑛。”电话里传出陆瑛冷静的声音。 “哦~是你呀,找我什么事。”曲峥寅感觉有点意思,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找他是要做什么。 “我只想说,你要是想报复我,请不要牵扯到兴浩,牵扯到光晕。”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丝怒气。 曲峥寅想都不必想,这样一定是他家大哥给他出的气了。于是他笑的甜蜜的对对方说:“做错的是他又不是我,怎么,我想报复谁还用得到你来指点。”接着也不听对方辩解,直接将电话挂断。 想象着对方气的七窍生烟的场景,曲峥寅觉得自己的食欲更加旺盛了,看着面前已经吃了一半的泡面,他开始高喊正在忙于调查的阿城:“阿城!给我做份大餐!” 当然大餐最后也没能吃成,阿城在那之前先向他汇报了已经找到陆瑛家人的具体地址,是在b市下属的一个小村庄。得到这样的大消息,曲峥寅当即就让阿城买了车票,稀里糊涂吃完泡面,匆匆赶往b市。 摸摸把才几天没见又出现在眼前的小弟放进家门,然后在他的保镖进门之前把门甩上。曲二哥的心里其实是甜的冒泡,他殷勤的给自家小弟倒好果汁,然后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看。 好像又瘦了呢,大哥真是不会养人! 曲峥寅亲热的拉住曲承睿的手,撒娇的说:“二哥帮我查几个人呗~” 曲二哥心中自豪感爆棚,只说了三个字:“没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曲峥寅将准备好的资料掏出来,递给对方,“就是这几个人,都是陆瑛的亲人。重点查一查他的父母就好。” 第20章 怎能不爱我(19) 在b市足足打拼了十多年的曲承睿,可以说的上一头足够大的地头蛇了,曲峥寅对他的请求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接过这几个人的资料,上面都是陆瑛的家人,陆瑛的父母,叔伯,每个人的详细地址都标了出来,还附上一些简单的资料。 资料很简单,曲承睿不一会就看完了,他说道:“你是需要这些人的详细资料吧,等明天一早我就能给你。” 曲峥寅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最近他的精神平和了不少,除了嗓子,也没有再作死。应当是因为最近的事情都在顺着他的心意发展,他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生活过的顺心如意,那种癫狂的精神状态也就渐渐沉静了。 痴情蛊温顺的潜伏在他的脑袋里,曲峥寅被自家二哥催着去休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难得的将自己的精神轻轻环绕着小虫子,看到这红红的小虫子在他的精神中舒适的滚了一圈,嘴角莫名带上一丝微笑。 “都是因为你,我的生活才会有这样大的改变。”曲峥寅轻轻地说着,“嘛……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是姑且还是谢谢你吧。” 他轻柔的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闭上眼睛,精神的触角轻轻地环绕着小小的虫子,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纯白色的空间。 只不过没有那个奇特的人,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总是感觉着,这白色好像在流淌,然后慢慢的将他的全身覆盖…… 曲峥寅被惊醒了。 那是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让他好想就此融入进去,也化为一抹纯白。但就在这想法出现之后,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感情突然撞击着他的心灵,让他彻底从那里离开。 曲峥寅的脸扭曲了,是不是没有被唤醒,他就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变得很差。 天已经大亮了,曲峥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10点多了。他匆匆换好衣服,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有人,曲二哥应该是去上班了。茶几上放着一个档案袋,以及已经彻底冷掉的早餐,曲峥寅直接把凉掉的面包煎蛋裹在一起,大口的咬掉,然后随意的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打开了档案袋。 陆瑛的父亲陆新登和母亲陈雪梅都是普通的农民,全部收入来源于家里几亩地的产量,都是老实人。他的三个叔伯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侍弄着家里的几亩地为生。 曲峥寅一边翻看,一边在脑内衡量着。等到翻开陆瑛二伯的资料,他眼前一亮,找到了突破口。陆瑛二伯叫做陆新白,在b市的一家小公司工作,工资不高,但是比起陆瑛家的其他人已经是生活最好的了。这个人为人尖刻,斤斤计较,他的妻子洪葵也不是一个好人。这两个人都属于爱贪小便宜,并且是属于家里横,对外窝囊的那一类人,这给了曲峥寅很好的灵感。 曲峥寅打算用最简单最老套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他打算让陆程白进赌场,赌博是最能毁坏一个人的家庭的方法,只要你进去赌了一次,就像上瘾一样,再也停不下来了。 仔细调查了b市的地下赌场,选定了一家游动作案的隐蔽赌场。这家赌场在b市南面的小河滩上,只在每天的下午开赌,每次的时间都不一样。地点难寻,赌徒众多,并且还不会一次让赌徒输的精光,能让他的顾客彻底离不开这里。这家小河滩上的赌场可谓是最适合的了。 至于怎么让陆程白上钩,曲峥寅直接打电话给阿城,让他派人给陆新白带路。 在b市呆了几天,就得到消息,陆新白每天一下班就直奔赌场,曲峥寅嘴角勾起温润的笑容,果然是好上当的那种人。 曲大哥在q市给戴兴浩下绊子,他就在b市给陆瑛下绊子,真的是好兄弟! 曲峥寅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q市,因为只要他回去,也许戴兴浩就会找上门来。虽然不介意看着自己的仇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但他觉得更多的也许是麻烦,还不如在曲二哥这里舒舒服服的住着,衣食住行都有人操弄,自己完全不用操心。 住了一个多星期,期间戴兴浩和陆瑛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打来电话,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许对他而言,现在陆家的状况才是最让他关心的。 陆新白很快输光了自己家的钱,然后他开始到处借钱,他借钱的数目很大,很多人不愿意借给他,陆新登人老实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陆二伯就骗了他当保证人。 曲峥寅每晚都会接到手下传来的情报,陆新白有了钱就去赌场赌,没钱就去借。就像所有疯狂的赌徒,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只知道一个字,赌。很快所有借给他钱的人都察觉事情不对,开始频繁的上门要钱,陆新白从亲朋好友那里,再也借不到钱了。 等到一个月后,曲峥寅意料之中的发现陆新白不见了。留下来一屁股的债,带上了自己的妻子孩子,陆新白在曲峥寅手下的建议下,把所有的债务赌扔给了作为保证人的陆父。更要命的是,陆新白的欠债人,还包括那些赌场的黑社会。 陆家好像一瞬间就倒了下去。曲峥寅看着照片上一夜白头的陆父陆母,甜笑着,现在该是他回去q市的时候了。 回q市的不止他一个人,曲二哥也跟着回来了。曲峥寅很奇怪,曲大哥是一家之长,曲二哥一向很害怕他,怎么这次要跟着他回家呢? 等他打开曲家大门,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立刻响了起来,曲峥寅呆立当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抱着一个婴儿的大嫂。 这……这是怎么回事? 曲大哥也在大厅里,他们好像是要专门迎接曲峥寅的,但是此时的注意力都被正在哭闹中的小婴儿夺去了。曲峥寅呆呆的任由曲二哥拉着,走到了曲大嫂身边,然后他家二哥颇为自豪的说:“看!这就是你大侄子!” 小婴儿好像哭累了,他抽泣了一会,声音弱了下来。趁这时候曲大嫂忙说:“小弟,欢迎回来。本来想和这小家伙一起迎接你的,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曲大嫂是个温婉的女子,对这种性格的人,曲峥寅一向是十分喜欢的,他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好奇的凑近软绵绵的小婴儿,伸手想要摸摸他,嘴里一边问道:“这小家伙叫什么?” “是个男孩子,小名叫多多,希望他幸福多多的意思。大名还没有取,等着你来呢。”曲大哥笑着说。 好像感到了曲峥寅的靠近,又或者是力气又足了,多多再次开始了魔音灌脑的哭号。 曲峥寅哭笑不得的收回了手,对曲大嫂说道:“大嫂你快去哄哄他吧,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曲大嫂也是哭笑不得,掩了掩襁褓,说:“可能是饿了,我先把他抱回去吧。” 说完,就伴随着哭声,走上了二楼。 等到楼上的声音消失,曲大哥立刻变了个脸色,说道:“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陆瑛接到了从家里来的电话,陆父告诉他家里出了大事,要他赶快回来。挂掉电话,他的脸色更加的灰暗疲惫了。 因为和曲家的合同接连到期,续约却屡出问题,光晕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光晕只是戴家的众多产业之一,是作为历练交给家族子弟的,曲家却是曲逸翔完全掌握,本来就不在一个级别。更加糟糕的是,曲逸翔只是解除了和光晕的合约,却并没有解除和戴家的合作,这让戴家所有有心人都明白了,曲家看样子是不看好戴兴浩。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戴兴浩纵然天纵奇才,面对公司和家族的双面施压,日子也不好过。 陆瑛在这个关口要回家,戴兴浩看着对方浓重的黑眼圈,还是答应了。他的能力毕竟有目共睹,曲逸翔只是为了给曲峥寅出气,尽管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合约总算陆陆续续都签了下来,给陆瑛放个假也无可厚非。 等到进了村子,陆瑛感到村子里的气氛不大正常。街上闲聊的村民见了他都要用异样的眼神,路过的村民也会给他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个时候陆瑛意识到,也许在他家发生的事情,真的要比想象中严重的多。 他跑了起来,来不及去看路边的景象,一口气冲回了自家门前。那里已经完全没有印象里的模样了,围墙上泼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种浓重的恶臭扑面而来,大门被砸的稀烂,倒在地上。 陆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冲进去,院子里好像狂风扫过一样,一片狼藉,厢房和正方的玻璃也都被打碎了,只有门还在勉强的挂在门框上。 “爸!妈!”陆瑛大声的喊着,疯了一样冲进正房。 正房里一干二净,什么家具都不剩,陆瑛从门口冲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颓唐的坐在地上的父母,心下松了一口气,同时眼泪也留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两位老人:“爸,妈,你们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1章 怎能不爱我(20) 陆母好像已经完全被家里发生的灾难吓得呆住了,见了自己儿子回来,站在自己的棉签,一下子扑了上去。陆瑛环抱着大声哭泣的母亲,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陆母的嘴里只是含糊的叫着“瑛儿!瑛儿!”,其他的再也说不出来了。 索性陆父还是镇定的,他站起来,拍拍陆母的肩膀,叹了口气,对陆瑛说:“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叫你回来,哎……” 陆瑛眼睛里含着泪水,胸中一口闷气:“发生这种事,您应当一开始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父说:“进去里屋吧,还有一两把破椅子。”说完,他搀住陆母,和陆瑛一起走进里屋。 说是破椅子还真的是破,两把椅子孤零零的靠在墙角,整个房间里除了垃圾就只有它们了。并非赌场的人好心,而是这两把椅子已经摔坏了,陆父自己又草草的订了两下,才勉强可以坐人。 将陆母安置在椅子上,陆新登也颤颤微微地捏着椅背坐下了,开始给陆瑛讲述发生的事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陆瑛一边站在旁边安抚着母亲,一边在心底默默思考着。 “二伯我是知道的,尽管爱贪小便宜,但也不是回去赌博的人呐!”陆瑛皱着眉头。 陆父拍着大腿,双目含泪:“谁说不是呢!他说他要做件大事业,我就信了他了,哪里想得到这大事业说的是赌博呢!这不能呀!” 陆瑛蹲了下来,仰视着自己的父母。原本不过五十岁的两位老人,现在说是七八十岁都能有人信了。他越看越心疼,伸手抚摸着陆父的粗糙的大手,问道:“二伯欠了多少钱?” “七百多万呐!”陆母这时也回过神了,声嘶力竭的喊着,“这么多钱他是怎么借的!是怎么欠的啊!” 陆瑛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七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家本来也并不富裕。而看看他家里的这幅情景,显然那些人来势汹汹,不拿到钱不罢休。 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欠的钱还上,但他虽然现在工资不算少,刚刚工作四个月也不可能攒下那些钱。怎么办,陆瑛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大脑高速的运动,一个又一个天马行空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又被抛弃。 他几乎无计可施。 那么,先将自己的父母带走吧,至少先保证他们的安全。 将这个想法告诉陆父陆母,另陆瑛没想到的是,遭到了极力的反对。 “不成!不能离开!”陆父说,“离开会让那帮黑社会的认为咱们是讨债,被他们逮到会更惨的!而且,这村子里的人,很多都借了你二伯钱,他们都盯着咱们呢,能跑到哪里去!” “那借钱呢!至少先把赌场的账还上……”陆瑛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借?找谁借?能借的都被陆二伯借遍了,就是有还没借的,也不能可把钱借给一个欠赌场帐的人,这不是直接把钱丢到火坑里吗。能借的只有高利贷,那还不如不借。 陆瑛脑子里乱乱的,彻底没了主意,他看着两位老人的殷切的目光,只能先安抚好对方。 走出正方,陆瑛在院子里踱了两圈,闪身进了厢房。这个时间他只能想到戴兴浩,也只能想对方求救,但这让他感到很羞耻,他很讨厌利用感情向对方索要金钱的行为,尽管这只是借。 翻看着通讯录,手指在戴兴浩的名字上悬空着,久久不能落下。陆瑛烦躁的在手机屏幕上乱划,突然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正是徐沉吟。 陆瑛的脑子里好像被谁锤了一拳,顿时清醒了。赌博是犯罪,那么犯罪找警察不就好了! 另一边,曲家大宅。 小小的多多已经三周多了,马上就到一个月了,家里的大人们这些天都在忙着庆祝他的周岁。曲峥寅对于这一天格外的重视,因为他家大哥大嫂决定将小多多的大名交给他。这在他看来是一件格外神圣的事件,多多周岁的前几天,他一直窝在书房里翻字典翻资料,把什么戴兴浩和陆瑛忘得一干二净。 起了无数个名字,曲峥寅就扔了多少个名字,最后,只给小多多起了一个最简单的名字,曲咏新,祝愿他这个大侄子每一天都是新鲜的,都是精彩的。 定好名字,曲峥寅第一时间告诉了家族成员们,只不过大家还是叫着多多这个小名。 多多生的可爱,胖乎乎的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而且很爱笑,简直像个小福星。曲峥寅没事的时候就宅在家里,看着小多多,一宅就是一整天,连他家大嫂都笑称多多一定是他的孩子。 曲峥寅正给自己的大侄子喂奶,突然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捧着奶瓶吃得正欢的多多,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被他抛在脑后很多天的戴兴浩。 他听说这些天戴兴浩已经基本上把他家大哥找的麻烦解决了,那现在给他来电话是要做什么?秋后算账吗?这家伙不是这样的人呀。 铃声响了一阵然后断掉了,曲峥寅趁这个时候把多多的奶瓶子拿走,还没等他把手机收起来,戴兴浩的电话又响了。曲峥寅气的眼睛直发红,他不想让多多听到戴兴浩这种人的声音,完全不像让他的一切接触到多多,所以他挂断了电话,叫来大嫂,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戴兴浩果然又来电话了,曲峥寅匆匆关上门,深呼吸几口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按下接听键,温和的说:“喂?” 对方微微沉默了一会,然后只是冷淡的问了一句:“两个月前,你出了车祸?” “是呀。”曲峥寅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微微带上一丝期待,“但是你不要担心啦,我的伤已经好了。” “是吗,我知道了。”戴兴浩淡淡的说了一句,“那我挂了。” 电话里传出挂断的声音,曲峥寅把电话拿到眼前,莫名其妙的看着上面的名字,这家伙打个电话过来只是为了问候他近两个月之前的一场小车祸吗?真是莫名其妙。 随后他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三天后,阿树突然来找他。 阿树作为一个有着略微优秀的简历的普通人进入了光晕公司。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期间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系过,这一次来找他,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趁着光晕的混乱,阿树成功的展示出自己高超的能力,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提升。现在他已经偶尔可以看到陆瑛,但是对方一直忙于工作,他也找不到突破点,只能在旁边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戴兴浩今天离开了q市。”阿树站在大厅里,快速的报告,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要尽量减少与曲家的接触,不能信任电子设备,这一次他也要快速的行动,“中午我看到他出去和徐沉吟见了一面,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曲峥寅手指轻轻磨砂着下唇,说道:“我知道了,你尽快回去吧。” 阿树于是快速的离开了曲家。 徐沉吟这个人真是顽冥不化,即使已经定案了,还是在坚持不懈的追查他们的足迹,还好他们的行动一直很谨慎,没有被抓到马脚。但是这次戴兴浩离开b市是否是徐沉吟的原因呢。 曲峥寅皱了皱眉,这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 “阿城!”阿城正在一楼擦拭着地板,听到自己的名字快速的走了过来,“你去查查,戴兴浩去了哪里。还有徐沉吟现在在哪里。” 阿城的动作很快,他黑进了q市三个机场,很快就将戴兴浩的行踪摆在了他面前,只是令他吃惊的是,徐沉吟跟着他一起,两个人同时前往b市。 这只能让他想到同样在b市的陆瑛,在陆瑛身上发生了什么作为始作俑者他当然一清二楚,他们只是为了帮助陆瑛而去的吗? 曲峥寅这样想着,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隐隐觉得不仅如此。 戴兴浩和徐沉吟当然是为了解决陆瑛的难题而来,但正如曲峥寅担心的,也不仅仅为此而来。 陆瑛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陆二伯进入赌场绝非偶然,等他联系好徐沉吟,人渐渐冷静下来,就越想越不对劲。要是说陆二伯是被什么仇人盯上才被拉入赌场,但在这个事件中,受到最大冲击的反而是他家,这明显不合理。对方处心积虑的让陆二伯染上赌瘾,就是为了让他到处借钱,就是要让他借不到钱然后找一个替罪羊!这个替罪羊就是陆父! 陆父人品一向很好,不可能招惹上这么可怕的仇人,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他自己。 陆瑛脑中思绪纷飞,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马上将事情理清。若是说什么人最恨他,那么当然是曲峥寅了。可他不愿意相信,曲峥寅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他下手怎么这么狠!想到他那句“你一定会后悔的!”,陆瑛胸中一种巨大的愤怒升起,他当然不会后悔,看着狼藉的家,疲惫的父母,曾经的那些愧疚被一扫而空。现在他要对方后悔! 但一时间,陆瑛所能做的事,似乎只有等待徐沉吟的到来。 总而言之,他还是力量太弱了。 徐沉吟在当天晚上找到了陆瑛家,他还带了一个意外的客人,戴兴浩。 第22章 怎能不爱我(21) 尽管这个赌场人手众多,甚至还配备枪支,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和b市警局有所联系,在徐沉吟的帮助下,陆瑛成功的联系到警方。经过将近一周的搜索摸底,才成功一举解决掉这个每天都有几百人的游动赌场,收缴十多把枪支。 得知赌场终于被收拾掉,陆瑛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而另一个问题,也即将得到解答。是谁把陆二伯带到这个赌场的,他是否是这个赌场里的人?又或者真的是一个目标直指自己的人? 陆瑛的心中起伏不定,坐在监狱等待赌场头目的到来,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这个人会不会是曲峥寅?但无论是谁,竟然将对他的报复发泄到他的家庭,这件事他是绝对无法原谅的。戴兴浩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他的眉眼间也有少许的阴郁。 被定罪的绑匪中并没有人使用过消炎药,并且依然坚持自己并没有实施绑架行动。从徐沉吟所见绑匪头目的形象,以那个那个苍老威严的微胖女人为方向查去,也并没有什么人附和这一条件。徐沉吟对声音有着特殊的辨识能力,一个人是否掩饰过自己的声音,他一听便知。但他扩大了搜索范围,将所有戴兴浩接触过的女人的声音都听过一遍,也未能找到正确的那个。 这个时候徐沉吟认为,绑匪一定对自己做了极大的掩饰,因此开始细细的撒网,戴兴浩身边所有人都一个不漏的查了个遍。这个时候,曲峥寅曾经出过车祸这一信息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徐沉吟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但这遭到了戴兴浩的反对。 戴兴浩拍了拍陆瑛的肩膀,缓解他的紧张。心不在焉的想着,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交往中,有哪个人会这样折磨自己的恋人呢? 他们等待的人进来了,赌场老大坐在他的面前,几个狱警站在他身后,陆瑛只有五分钟时间。 “这个人你认识吗。”陆瑛举起陆二伯的照片,展示给对方看。 “认识。” “他是被谁带进赌场的?”陆瑛急切的问道。 “我不记得了。”对方冷淡的回答。 “我家被你们害的全毁了!你竟然说不认识!”陆瑛的火气蹭的一下飙了上来,他一把桌子,直想站起来质问。 戴兴浩压住他的肩膀,让对方缓解一下压力,然后用一种低沉平稳的声音说道:“请您务必仔细回想,您一定能想起来的。” 尽管声音中没有夹杂什么威胁的意味,但又隐隐有一种气场压迫着他,赌场老大心中一寒,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个好惹的,他转了转眼睛,说道:“我记得,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陪着陆新白进来的,拉着他去了一个多星期,就没有再来过了。” 身材高大?这个形容词让两个人瞬间想到了绑匪们,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信息。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陆瑛说。 “寸头,长得挺普通的,但是身材很魁梧……再多的,我就想不到了。” 从警局里出来,两个人并排走着,心情都不免有些沉重。陆瑛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还是那伙人?看起来他们的目标确实是咱们两个人。” 戴兴浩只是沉默着,拉着陆瑛的手,试图传达给他一份力量。这些人的能力有多大,能够躲过警方和戴家联合搜捕,现在又悠然的把陆瑛推入火坑。 戴兴浩只是沉默着,他对陆瑛的感情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和执着,正是因为他确认了自己的感情,才会做出伤害曲峥寅的事情。然而想起资料中曲承睿送给曲峥寅的十二个保镖,他有一种预感,或许曲峥寅才是真正的幕后人。 阿城第一时间将获取的资料交给曲峥寅,关于赌场的解决方法是他没有想到的,本以为这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现在却成为一件可能暴露他的事实。 曲峥寅并不吃惊,对于自己的行为他早有觉悟。最开始就不需要将事实埋藏到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他要尽可能的让这两人的感情升温,这对于他下一步的计划至关重要。 陆瑛和戴兴浩的行踪始终很清晰,但是在他们从监狱回来之后的当天,徐沉吟便从b市消失了。曲峥寅感觉有些不妙,他立刻吩咐那个带着陆二伯进赌场的手下躲藏起来,尽快的离开这里,不要靠近曲家。 尽管反应及时,但显然对方的行动更加的迅速。 第三天,曲二哥回了b市,曲大哥去上班,曲大嫂出了月子就跑出去和朋友一起逛街,家中只有一个曲峥寅在看着小多多,还有阿城在楼下当保洁。 正在这时,曲家门铃响了。 曲家三兄弟都有门钥匙,曲峥寅的保镖要来也会事先通知,其他的亲朋好友更是纷纷死绝了,曲家门铃一直都是当摆设的。那么今天又是什么人按响门铃呢? 阿城立刻放下手中工具,上楼接手了照顾婴儿的任务,让曲峥寅下楼。 来的不止一个人,曲峥寅沉默的透过显示屏看着那两个熟悉的人影,打开了大门。 “你们找我要做什么。”他靠在大门上,没做出要迎接他们进入的意思。 “我想你还是先让我们进去再说吧。”陆瑛开口说道。 戴兴浩沉默着,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何必那么麻烦,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清楚了也好办。”曲峥寅动也不动。 “我们这次来,想说的是关于一家赌场的事,也是关于一个叫单升荣的男人的事。”陆瑛毫不客气,他的双眼死死盯着曲峥寅,好像在揣摩他的每一个动作。 单升荣是那个带着陆二伯进赌场的人,平日里都叫他阿荣。曲峥寅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思考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摆出一副脸色不好的样子,说道:“进来吧。” 戴兴浩的情绪显得更加低沉了。 两人进入曲家,曲峥寅和他们面对面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二伯进赌场是不是你搞的鬼!”陆瑛的声音里蕴含着惊人的怒气。 曲峥寅被他这副小兔子变恶狼的样子逗笑了,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可不能这么说,什么赌场的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呢,也许是别人搞得鬼,怎么就赖在我头上了呢。” “我们去见了赌场的头目,所幸他还记得那个带我二伯进赌场的人的模样,我们做了面部模拟,得出的人脸竟然跟您身边的一个保镖一模一样。”陆瑛吐出一口气,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不过是长得像而已,何况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谁会把一个陌生人的脸记得清清楚楚呢。”曲峥寅毫不在意,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个人会想出什么花招。 “既然您对赌场毫不知情,那怎么会知道这是一个多月之前发生的事情。”陆瑛好像抓到什么把柄,眯起了眼睛。 “我想要报复你,当然要把你调查的清清楚楚了。”曲峥寅温和的笑着,毫不掩饰。 “你!”陆瑛被他这幅作态激怒了,看上去想要冲过去揍他一顿,但又强自忍住了,他掏了掏口袋,拿出几张照片,“那请问这又如何解释呢?” 曲峥寅瞟了一样虽然不大真切,但也看到了内容。这些有一部分是阿荣和陆二伯的,又有一部分是阿荣进出曲家的。 “既然你做过了这件事,那就一定会留些痕迹的。监控录像拍下的东西,总不会有错吧。”陆瑛说。 “那我倒要问问了,为什么监控录像还拍到了我曲家大院,这附近可没有什么摄像头直指曲家院内吧。”曲峥寅挑了挑眉头。 这些当然不是什么明路上来的,陆瑛被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戴兴浩叹了口气。 “峥寅,我真的很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无论这照片是从哪里来的,都显示的一件事,你是真正的指使者,这个你应当不会否认吧。”戴兴浩看着曲峥寅温和的面孔,略有些失神。 “当然,这就是我做的。”曲峥寅一点也没有推脱,就直接承认了,“但是呢,我还不只做了这一件事。” 他说完,朝楼上大声喊:“阿城,你去把门关上!” “你要做什么!”陆瑛有一丝不妙的预感,他站了起来,抢先跑到大门前,想要推开门,但大门纹丝不动。他回过头怒视着曲峥寅,好像要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阿城已经从二楼下来了,他沉默的走到大门边站定,也不去锁门。 “嘛,看来外面的已经有人帮我把门反锁了。”曲峥寅愉快地说,脸上拉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位贵客还是快坐好吧!” 当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曲峥寅像是没看到一样,嘴里哼哼着诡异的调子,整个人重新窝回了沙发里。 “你在搞什么鬼?”陆瑛见大门被堵上,只好走了回去,站在戴兴浩旁边,戴兴浩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 “当然是要酝酿气氛呀!”曲峥寅双手夸张的空中挥舞,像是在经历展示的他所描述的气氛。 这种神经质的行为顿时让他们浑身难受,曲峥寅简直就像那个绑匪一样,完全变了个人。 “是不是找了好久呢~”曲峥寅感觉现在兴奋极了,简直想要疯狂的砸些东西来庆祝一下,“找一有点胖,苍老的,特别有气场的老太太!”他咳了两下,然后从喉咙里出来的就变成一个苍老威严而独特的声音,“怎么会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呢~我老人家可是等了好久呢!”说完,他又自己咯咯笑做一团。 戴兴浩和陆瑛只是看着他,此时明明艳阳当空,却莫名遍体生寒。 第23章 怎能不爱我(22) 站在大厅中央,戴兴浩和陆瑛有一种时空错乱,好像又回到那个冰冷空旷的仓库,他们还是那个被绑匪牢牢控制在手中的人质。只不过这一次,听到的不是尖细虚假的话筒中传出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在他们面前肆意大笑。 遗留的恐惧转瞬而过,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怒在戴兴浩的心底炸开。 “原来是你绑架了我们。”他握了握陆瑛的手,声音低沉,“为什么。” 曲峥寅也不回答,他把手放在胸前,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嘴唇微微嘟着,看上去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好不可怜的样子,又自己觉得好像一样,喉咙里出了一声闷笑,又憋了回去。 “你自己都把自己的老底掀了个干净,又何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徒让人恶心!”陆瑛狠狠地说。但也许是当人质的三天生活太过深刻,给他的精神中留下了一种恐惧,因此他固然愤怒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揍一拳。 “咯咯咯……”曲峥寅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然后他又温柔的说,“我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呢。” “你!”陆瑛觉得心中的火气完全被这个人点燃了,他努力呼吸着,让自己的脑子稍稍清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暴露这件事,但是既然是你做出的事,就要有得到惩罚的觉悟!” “这一次曲家也保护不了你。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戴兴浩情绪低落,但仍然是一副冷淡镇定的表情。 “为什么呢……”曲峥寅拉长调子,拖着声音,好像在回忆什么似得,引得对面两个人精神不禁紧张起来。接着他的语调变得轻松又活泼,“因为我说过要报复你们呀。” 戴兴浩被他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他也从没听曲峥寅对自己说过要报复他们两个人,这句话又从何说起呢。疑惑地转头看向陆瑛,对方也正好转过头,两个人对此均是莫名其妙。只不过陆瑛确实知道对方要报复自己,但那也是他和戴兴浩交往一周多之后的时间了。 曲峥寅弹了起来,右手扶着自己的脸,陶醉的说着:“所以你们看,我就要真的开始报复你们了!” “你是在什么时候说过的!我从没听过!”戴兴浩盯着对方的行动,明明想要挪动脚步,但自己的脚就是不听使唤。 曲峥寅哼着莫名的调子,拨弄着小小的痴情蛊,一*命令从他身上传到戴兴浩身上的子虫里,“当然是前世呀。你们呀,可真是坏呢。”他一步一步接近着戴兴浩和陆瑛,轻盈的好像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鞋子击打在地面上的轻微响声,已经是这房子里除了呼吸声之外的唯一声音了。 陆瑛拉着戴兴浩的那只手握紧,曲峥寅的精神状态不对劲,他打量着四周,大门被曲峥寅的人堵上了,曲家外面一定也被曲峥寅的保镖围住了,然而戴兴浩的保镖还在车上等着他们。他们才进入曲家不久,谁都不会意识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会出事。 陆瑛觉得手心里都是汗,也只能看着曲峥寅跳着站到他们面前,只能轻声叫着身边的人:“兴浩,兴浩?” 戴兴浩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曲峥寅笑的甜甜的,声音也是甜甜的:“别叫啦,那又不是你的人。” “你什么意思。”陆瑛看着戴兴浩,但对方只是两眼微微发直的盯着曲峥寅,好像听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曲峥寅上前几步,伸手要去抚摸戴兴浩的脸,但是被陆瑛一把打了下来,他收回自己的手,手心向外五指张开,虚虚的放在半空,透过指缝去看戴兴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喽。” 戴兴浩突然挣开了陆瑛的手,他向前走了一步,正好面对着曲峥寅。 陆瑛错愕的叫了一声:“兴浩?” 戴兴浩满眼的狂热,那就像是虔诚的教徒看到了他心目中的主的感觉,狂热而诚挚。他单膝跪在曲峥寅面前,抬着头,迷醉轻声说着:“曲峥寅……” 曲峥寅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此时看着戴兴浩跪在以及面前,他轻轻一笑,顺手抚摸着他的脸:“乖孩子。”感受到母虫的呼唤,戴兴浩体内的子虫更加的兴奋了,表现就是戴兴浩竟然毫无形象的轻轻蹭了下曲峥寅的手。 “你做了什么。”就好像是一场戏剧,只是转瞬间,所有的东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也样陆瑛头脑清醒,迅速的镇定下来。 “咯咯咯~”曲峥寅也不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笑着,像逗弄一条小狗一样,轻搔着戴兴浩的下巴,“你们不是说,我犯的罪就要得到惩罚,就连曲家也护不住我嘛。”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表情也夸张的兴奋了起来,“可是呀,你们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人,我就是执行人,又怎么会让你们打扰到我呢。” 尖刻的声音不似人类所能发生的。陆瑛看着怪异的戴兴浩,疯狂的曲峥寅,突然一种寒气从背后生气。明明窗外阳光普照,但这个宽广的大厅却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不论曲峥寅搞什么鬼,至少要先将戴兴浩救回来。这已是陆瑛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他试图分散曲峥寅的注意力:“除非你能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否则……” 曲峥寅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曾理会陆瑛说出的话,他直起身,一脚将戴兴浩踹开:“大嫂可能要回来了,要加快速度了呢。” 曲峥寅力度用的不小,戴兴浩被踹出一米多,但立刻毫不在意的站了起来,继续凑近曲峥寅。 陆瑛的眼睛紧紧盯着戴兴浩,对方的行为完全不像是本人做出来的一样,他摇了摇下唇,说道:“你想要怎么办,想对兴浩做什么,又想对我做什么。” 曲峥寅只是盯着他,娇滴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他遮住自己的嘴,细声细气的说:“看着我的眼睛。”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想起了一阵婴儿的哭声,曲峥寅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急切,转头看向二楼房间,陆瑛见准时机,立刻冲上去,想把戴兴浩拉开。曲峥寅头一低,两人的眼睛顿时对上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点微光窜入陆瑛的眼睛,他的动作停止了。 这就是痴情蛊子虫的瞬间控制了。 戴兴浩见陆瑛要对曲峥寅不利,立刻对着陆瑛一个擒拿,将他制住。只是这些是已经无关紧要了,痴情蛊的子虫进入他体内的瞬间,陆瑛就感到脑中迷糊,意识正在迅速的脱离。他没有徐沉吟那般千锤百炼的精神力,就比他更快的陷入了深度催眠的状态。而戴兴浩,他体内的子虫已经完全将酝酿两个月的感情全部激发,一举控制了他的感情。 曲峥寅只是急忙喊:“阿城,上楼去看多多!” 说完,他觉得还是不放心,反而比阿城更快一步的冲上二楼,只对戴兴浩甩下一句:“楼下等我。” 楼下只有戴兴浩和陆瑛两个人了。 戴兴浩看着怀中呆滞的陆瑛,越看心中越是厌恶,自己怎么会因为他而放弃曲峥寅的呢,这个人哪里比得上曲峥寅。而相反,看曲峥寅却是越看越欣喜,越看越喜欢,一种澎湃的爱意便充满着他的身体,催促着他去亲近,去追求这个人。 戴兴浩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是哪根弦不对,但现在要好好挽回心上人才可以。 多多只是尿了床不舒服,曲峥寅吩咐阿城给他换尿布,就下楼了。 虽然房间里对方有两个,自己只一个人,但毫无危险性,痴情蛊毫不愧对它的名字,的的确确有操纵一个人感情的强大功效。 “把他放下吧。”曲峥寅温和说。看着戴兴浩把陆瑛随意的放在沙发上,然后走了过去,盯着陆瑛的涣散的双眼:“今天你们来这里找我,咱们相谈甚欢,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现在呢,正要离开。” 这么说完,他又转身对戴兴浩说道:“你也是一样,知道吗。” 戴兴浩的眼神涣散了一瞬,愣愣的点了点头。 曲峥寅满意的说:“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戴兴浩和陆瑛的神色瞬间变的正常了。他们只觉得大脑恍惚了一阵,对眼下的情景有些陌生。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两人转头看去,只见穿着简单的曲峥寅正站在他们面前,挂着如沐春风的温润笑容。 “啊。”陆瑛一瞬间想起来,自己好像正要离开曲家,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心下叹息,到底还是没能问出是不是他派人带他二伯进赌场的。 两人告别了曲家,戴兴浩开车先把陆瑛送回家,在路上,他想着曲峥寅,又看了看身边的陆瑛,心中莫名出现一种烦躁。有一个声音拼命告诉他,这不是他要的那个人。 等他们到了陆瑛居住的小区外,那种想法还在纠缠着他。戴兴浩透过车窗看着陆瑛离开,突然鬼使神差的开口:“阿瑛,你搬到一个好点的地方去吧,别住在这里了。” 陆瑛有点诧异的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等我把欠你的债还上,或者等我有钱了。总之,还是要等上一阵子呢。” “我就是随口一说。”戴兴浩敷衍道。 陆瑛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第24章 怎能不爱我(23) 曲峥寅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在他长长的生命中,经历了无数的背叛,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理由,在那之后,也有各种各样痛苦的回忆。复仇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借助家人的力量,那么一无所有的他要怎么让仇人们痛苦余生呢?有了痴情蛊,这一切都显得无比的简单。 那些曾经他深刻感受过的,以爱为名的伤害痛苦,这一次,要让这些人尝个够! 曲峥寅眼角处的嫣红愈加的深刻,一层一层的渲染在他的眼白部分,与他那张狰狞兴奋地表情相结合,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爬了出来。他在多多的房间,无意间看到了镜子,那明显的鲜红立刻被他捕捉到了。 他凑过去,对着镜子细细的观察着,这红色仿佛与生俱来的一样,就那么自然的呆在他的眼底。他轻轻抚摸着映在镜子上的眼睛,轻轻地问道:“这也是你所赐吗。” 也不知是在问谁,他的情绪沉静下来,那红色便渐渐地隐去了,只有一点艳红依然执着的留在眼角。 手机响了。 曲峥寅回过神来,拿过手机,来电是戴兴浩:“喂,什么事?” “峥寅,是我。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戴兴浩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口气温和隐隐的带着一丝甜蜜。 “没空。”曲峥寅大字型倒在床上,把电话放在耳边,懒散的说道。 “虽然分手了,但我不想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戴兴浩的声音中隐隐有一种低落的情绪。 曲峥寅在心底嗤笑一声,不耐烦的说道:“在哪里。” “老地方。”戴兴浩急忙说道。 距离痴情蛊被引发已经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最初一段时间,澎湃的感情冲击戴兴浩的大脑将他完全控制了,但是痴情蛊控制的是感情不是智商,因此曲峥寅命令子虫放缓脚步,循序渐进。时间过去了已经一周,想来戴陆两人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也要有所改变。 曲峥寅笑眯了眼睛,在大床上滚了两圈,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前世今生都口口声声说着爱的人,这辈子是什么下场。 热恋中的人总是很关注对方的感情,陆瑛也是如此,他和戴兴浩在一起不过将近两个月,还在热恋期,但是最近,他总觉得对方有什么不对劲。 当然人还是那个人,也很关心他,行动举止上也没什么异常的变化,但是他就是能够微妙的感受到,戴兴浩有哪里变化,好像对他冷淡了一点。 今天戴兴浩给他放了个假,只说了一句去见朋友,下午就不见踪影了。陆瑛心不在焉的往家里走,虽然理解但是心里也是不好受。到半路上就不想继续走了,陆瑛转过身,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公司,索性上了一辆公交车,去市中心的商业街逛逛。 市中心的商业街里什么样的店都有,独自一个人来逛街陆瑛也不觉得难受。像这样的高档商业街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除了和戴兴浩买礼服那次外,他还从没独自来过这里,一是他用不到这么精致贵重的东西,二也是没有多余的钱买这里的东西。不过今天主要是来散散心,到处逛逛,也就不在乎钱了。 陆瑛到商业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在各个商铺进进出出了一个多小时,脚下就有些疲惫,要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商店的服务员向他推荐了街南一家颇受好评的咖啡馆,虽然价钱偏高,但是味道正宗,而且店内环境十分幽静,常来的人都会去那里坐一坐,也正适合此时的陆瑛。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陆瑛一心想去咖啡店坐坐,但眼角突然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应当说是两个。陆瑛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那两个身影并不在他这边,所幸是步行街,陆瑛快速的穿过街道跟了上去。 跑了几步就看清了前面的人,果然没错,让他感到熟悉的那两个身影正是戴兴浩和曲峥寅。 9月末q市的气温已经虽已不是那么的炙热,到底还是温暖的,此时的陆瑛却有种坠入冰窟之感,一种刺骨的寒气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 他摇了摇头,暗暗对自己说,曲峥寅说到底却是也是戴兴浩的朋友,尽管他们曾经是恋人,但现在他才是戴兴浩的男友,要相信自己的男友才成。 如此反复对自己说了好久,他才感到心里舒服了点,但仍然不想上前叫住那两个人,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前面两个人的身影就在人群里被淹没了。陆瑛叹了口气,也说不清心中的感情是遗憾还是庆幸,顿时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呆着。 服务员推荐的咖啡厅就是素稻小店,在这条街的结尾处,陆瑛已经快要走出这条街,也不想跟着那两个人背后走,于是决定从另一边出去。 匆匆回了家,他越想越觉得胸中气闷,在房间里踱了几圈,还是忍不住给戴兴浩去了电话。 当问到他和什么朋友出去的时候,戴兴浩特别坦然的告诉他,是曲峥寅,毕竟也曾经是朋友,就不好拒绝他的邀请。陆瑛听到是对方邀请的戴兴浩,胸口一股闷气才消散,看来这次真的是他误会。陆瑛心里也在暗暗的说,一定要相信戴兴浩,如果连耳鬓厮磨的恋人都无法相信,那他又能相信谁。 曲峥寅在见到戴兴浩的第一时间就明了,此行绝非简单的会会老朋友。戴兴浩的眼神中那种感情他很熟悉,一周前在他看陆瑛的眼神中有,前世看陆瑛的眼神中也有,现在,这种感情已经完全是为他而绽放的了。 也许最开始戴兴浩只是为了斩断自己的感情专心对陆瑛,但现在曲峥寅又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他们在素稻小店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戴兴浩努力想挑起话题,他们的谈话天南地北什么都没有,也许真的是因为他们之间不适合,很快就相对无言了。两个人将杯中咖啡喝完,就离开了咖啡店。 曲峥寅还想在附近逛逛,戴兴浩则是奉陪到底。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曲峥寅的身上,因为靠近痴情蛊母虫的原因,子虫释放的感情超出平常的几倍,这也让戴兴浩的行为和他平时有了很大的区别,或者说是异常。曲峥寅却注意到了,街对面的那个清军白皙的青年,不过多时,便能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直钉在他的背上。 曲峥寅微微的勾起一边的嘴角,轻轻骚动着痴情蛊,陆瑛有没有误会,有没有痛苦。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但这些不过是些开胃小菜,那些耻辱不甘,那些难以置信的背叛和伤害,陆瑛会感受到的。他微微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戴兴浩,眉毛轻佻,这个人也会感受到的。 这之后风平浪静,曲峥寅也没见过戴陆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缓解的矛盾争执。这是当然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怎么会动摇他们关系的基础。但是时间总会前进的,当戴兴浩对陆瑛的感情完全被子虫屏蔽掉,陆瑛又能坚持多久呢? 等待时间告诉他答案便足以。 只不过,也要多多增加两个人碰面的机会。这样想着,曲峥寅去找了自家大哥。 “大哥,我来帮你吧!”曲峥寅轻轻钻进书房,这里已经完全是曲大哥的领地了。 “不是说不要再我工作的时候进来吗。”曲逸翔抬起头,好笑的看着垫着脚尖走路的曲峥寅,“成了成了。做什么马后炮呀,又惹什么事了?” “我是那种人吗。”曲峥寅笑嘻嘻的说,他跑到自家大哥背后殷勤的捏着肩膀,“我这不是想帮大哥你分忧嘛。” “哦?分什么忧。”曲逸翔靠在椅背上享受自家小弟殷勤的服务。 “就是,让我进曲家工作呗。”曲峥寅小心翼翼的说。 “想要上进了?”曲逸翔挑了挑眉,他家小弟这些年虽不在身边,但他看的可是一直都看的清楚,曲峥寅哪里会是起这种上进心的人。 “不是,嗯……就让我跟着和光晕合作的项目就成……”曲峥寅轻声说。 “你这又是想做什么危险事,我可不答应。”曲逸翔轻描淡写的说。 “哪能呀。放心放心,这次绝对不是什么危险事。”曲峥寅软软的撒着娇,“再说,你看我都向您这里报备了,有您看着我也干不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都先来征求自己的意见了,曲逸翔也相信小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拍拍肩上的手说:“用点力,把你大哥按摩松快了,就让你去。” 曲峥寅闻言大喜,手上立刻加了力道,口中喊着:“好嘞!” 曲大哥把曲峥寅安排进一个目前仍在和光晕商谈的海外贸易项目里,第二天曲峥寅就穿好西装系好领带,像模像样的直奔曲氏。在这个精英团队里,他只是作为一个花瓶摆设,跟着别人去光晕,剩下关于这个项目的什么事都不干,当然,他也不会干。 林林总总跟了有一个多月,去了光晕一两次,也在曲氏见了戴兴浩几次。这样频繁的见面比之他和戴兴浩在交往的时候还要多。 曲峥寅也恍惚意识到,也许他们之间,从前世,就没有什么感情。那时的他也不见得像想象中的那样爱着这个人,否则又有哪对恋人会一个月见上一两面,有时候一次都没有约过会,还习以为常呢。 可是,曲峥寅想,他不管这些,他只在乎,这两个人让他不开心。在前世,甚至将他一切都夺走,让他陷入无底深渊。这些就足够了。 不需要他们死,相反要好好活着,然后,活受罪。 第25章 怎能不爱我(24) 戴兴浩不愧为戴家看好的继承人,与曲家关于q市的海外项目,尽管曲家给予了他极大的刁难,还是成功的谈了下来。 曲峥寅对这些是一概不懂的,但听着曲氏项目小组的人对戴兴浩不停地称赞,对他的能力也是多少有了更深的了解。 等到林林总总的小事都做完之后,曲峥寅再次闲了下来。从前他闲的时候总是去各种酒店混,或者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那里热闹往哪里钻。这些对于现在的曲峥寅,已经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大侄子多多已经可以模糊的发出些声音了,可爱的想让曲峥寅一直窝在家里,但这一点被心里敏锐的曲大嫂发现了。 “出去和朋友玩玩,或者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干吧。多多我会照顾的,别担心。”曲大嫂一边慈爱的笑着,一边毫不犹豫的把曲峥寅赶出门外。 曲峥寅的挣扎完全被忽视了,他寂寞的蹲在曲家大门口,挠了挠头,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说是找朋友一起玩,现在他又哪里有什么朋友呢。 阿城只是沉默的跟着曲峥寅,等待着他的动作。 “对了,阿城。”曲峥寅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一直追着咱们不放的警察呢。” “曲总施压警局局长,徐沉吟已经停止了他的调查工作。”阿城回答,所有的信息都在他的脑袋里储存着,不用思考就能顺利的背出来,“戴兴浩和陆瑛对于绑匪的调查也松懈了不少,现在找了一个侦探事务所。不过我们已经严格控制住了。比较麻烦的是,陆瑛现在还在寻找阿荣的踪迹。” “哦?”听到这里,曲峥寅总算是有点兴趣了,他问,“那他找到什么了没有?那天不是还气冲冲的来质问我吗。” 阿城摇摇头,说道:“他们好像完全遗忘了那件事,并且将视线完全锁定在阿荣身上。我想,在他们找到阿荣之前,不会想到再来找您的。”尽管是亲眼目睹了曲峥寅的种种神秘之处,但阿城深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件事即使是亲眼所见,也要当做不知道来处理。 曲峥寅对他的这些小心思却丝毫没有注意:“无趣,真无趣。”他站起来,佯装拍拍身上的土,伸了个懒腰,“阿城,去把车开过来。我要去看看徐沉吟这个正义的警察!” 这个提议来的莫名其妙,虽说看上去徐沉吟这个人已经在他们的对话和资料里出现过很多次,但实际上两个人之间是完全没有任何交流的,而徐沉吟的记忆中,曲峥寅这个人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今天不是个休假日,曲峥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理所当然的没能见到人。 曲峥寅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又受了气,虽然人家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对于曲峥寅来说,受了气当然要在陆瑛和戴兴浩身上找回来。 陆瑛这一个月过得还是挺不好的,他的衣食住行已经由戴兴浩一手操持起来,生活质量和之前比起简直是天差地别。但这点并不能让陆瑛快乐,因为戴兴浩对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冷淡了。这种变化太明显了,让他实在难以用错觉来劝慰自己。 那些关心都有一种流于表面的意味。已经搬到戴兴浩的家里,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陆瑛却觉得戴兴浩似乎在两个人身前划下一道看不见的线,并且时刻注意着不越线。 与此同时,曲峥寅好像阴魂不散一样,时不时都能见到他和戴兴浩走在一起。这带给陆瑛的压力是巨大的,曾经对于这份感情的巨大信心,仿佛都在这样的日子中慢慢的消磨了。 陆瑛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振作起来。收拾好一会会议上要用的资料,就要前往楼下的会议室。顶楼的空旷走廊上,他出乎意料的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曲峥寅。 这让他瞬间绷住了身体,警惕着对方,然而对方就像没见到他一样,撞开他的肩膀就向前走。 陆瑛被他冷不防的一撞,怀里的资料一时间没有拿住,哗啦啦撒了满地。他急忙蹲下身,想要将文件重新整理好。曲峥寅看着有趣,转过身随意捡了几张,瞟了几眼,递给陆瑛。 他温和的笑着说:“走路要注意脚下,下次可要小心了。” 明明是他先撞到自己身上的,陆瑛并不欲多惹出一些是非,匆匆接过曲峥寅手中的文件,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会很小心地不让脚下的石头挡路的。”虽是想好了不要多惹事端,但一想到对方的来意,还是带了一点火气。 曲峥寅只是大方的笑了笑,好像一个长辈宽容的包容了小辈的错误,这让陆瑛看着更加的生气。他也不等曲峥寅回话,将散落的资料收集好,整理整齐,转头就走。 对方带着一个保镖上到顶楼,总不会是去找秘书小姐解闷的,目标是谁显而易见。陆瑛心里生着闷气,去了大会议室。 会议定在下午三点开始,但此时不过两点半,因此空空荡荡的,只有陆瑛一个人。这次会议是探讨关于外国一家极有威名的公司进军中国,他们的计划和光晕一直以来渴望突出中国,走向海外的目标相辅相成,因此像这种探讨竞标价格的会议,光晕已经陆陆续续开了好几次了。 手里动作不停,把相应的资料放在个人的座位前,陆瑛心里乱糟糟的,曲峥寅又找戴兴浩做什么。这个想法在他的脑袋里盘恒不去。 直到下班之后,他的脑子里还在想这件事。坐在车上,偷偷看着驾驶座上的戴兴浩,明知道这样做可能会给他们的感情雪上加霜,但陆瑛觉得即使真的只当对方是朋友,他们之间的接触也太多了。 “今天我看到曲峥寅来找你了。”陆瑛开口。 “嗯。”戴兴浩随意的回答。 “他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都是小事。” 陆瑛抿起了嘴唇,一股怒气冲上大脑:“既然是小事,那就跟我说一说也不碍事吧。” 戴兴浩意识到了陆瑛的怒气,但他并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只是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我们回去说。” 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的气氛弥漫在这个车厢里的两个人之间,陆瑛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凉了,回去说,说什么?有什么不能现在再说的,戴兴浩……真的变心了。 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一个轻易抛弃交往一年的男友的男人,是不是最开始就是不可信的。 两人沉默的走进家里,挨着坐在沙发上,陆瑛顺手拽过来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这个抱枕还是他买回来的,刚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冷冰冰的就像是一个宾馆,而现在,添了不少东西,已经真正像是两个人的家了。 陆瑛越看越伤心,明明有一种想要哭的*,但是眼睛里干干的,什么也没有。 戴兴浩首先打破了沉默:“这些日子,我很抱歉。” 陆瑛侧过头看他,他身体前倾,胳膊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眼睛看着前面的茶几,就是不看陆瑛,“我原本以为对于你的感情是真的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好像不是这样。” 戴兴浩歪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陆瑛,他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上齿紧咬下唇,把眼泪合着哭泣一同咽了下去。 戴兴浩心中突然涌上一抹痛苦,瞬间又被吞噬了,商场上的他向来能言善辩,但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局促的握了握手,低声说:“对不起。”便起身,走向副卧室。 一瞬间肩上的负重感好像又加深了,曲峥寅的面容突然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戴兴浩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收紧,最后还是抛下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慌忙的进了卧室。 陆瑛抱着精心挑选的抱枕,一种荒唐的荒谬的感觉遍布着他的身体。这个家他进来还不足一个月,但是在这里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是他极其珍稀的,他精心的经营着他们的感情,布置着他们的家,然而现在,戴兴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将这样一切全部抹去。 就好像一部戏,有一个人在舞台下面看着他,他想让这个戏怎么演,就要怎么演。 曲峥寅,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冥冥中就是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人,他设了一个局,让这个局里的所有人跟着他的思路走。 平生从未有过的愤怒冲上心头,陆瑛急促的呼吸两下,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一切还没有结束,他绝不会认输,因为他相信,那天戴兴浩跟他说交往的时候,那种感情绝对是真挚深沉的。只要这种感情还存在,他就不能轻言放弃。 曲峥寅从曲大哥的酒柜里偷了一瓶香槟出来,倒在喝水的玻璃杯里,还算是名贵的香槟顿时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但曲峥寅毫不在意。他又给阿城倒了一杯,然后端着酒杯,走到阳台,望着天上高悬的月亮,轻声问道:“现在是阿树出来的时候了吧。” 身后的阿城也端起酒杯,跟着他走到阳台:“是。” 曲峥寅转过身,对着阿城高举酒杯,皎洁的月光穿过金黄的酒液,他微笑着说着:“cheers!” 第26章 怎能不爱我(25) 陆瑛在公司有了新的朋友。 他的人缘一向很好,在公司里结识的好友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这次的这个好友,却不比从前,或者用追求者来称呼更为妥当。 陈树关应该是几个月前来到光晕的,因为性格开朗,幽默睿智,兼又工作能力突出,还是单身,没几个星期,光晕的上上下下对这个人都有耳闻。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升到了总管副手的等级,直叫一些熬了多少年都还没出头的老人嫉妒的眼红。 陈树关可谓是前途无量,瞬间登上了钻石王老五的行列。也就是这个钻石王老五,在某一次会议上看上了陆瑛,从此展开了隐秘而又紧密的追求攻势。当然,对于他的追求,陆瑛向来是躲着走的,和戴兴浩之间还在纠缠不清,又怎么会再给自己添上一桩麻烦事。 只可惜陈树关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也很会察言观色,他隐隐察觉到陆瑛对他的抗拒,就转变了方式,开始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来接触。陆瑛心里清楚地很,这个人并非停了他那心思,只是人家也没有露骨的说出来,只是当做朋友,再加上被戴兴浩弄得焦头烂额,也就对此没了抗拒。 距离戴兴浩尴尬的分手谈话已经过去了近一周的时间,陆瑛依然硬撑着没有从戴兴浩家里离开。他每天都给戴兴浩做好饭菜,在家里挂上有关他们过往甜蜜时间的小物件照片,工作上积极的协助。可谓是力求在各种方面展现自己的魅力,将曾经戴兴浩所欣赏过的那些品质放到最大。 光晕的人都在说陆助理最近的工作热情特别高,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另一个火速升职的钻石王老五。几天后,人事部的调令下来,果然陆瑛被提拔了,从总裁助理去了财务部副部长。说是副部长其实也不算太过准确,但大家心知肚明,陆瑛成为副部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成为正部长也是指日可待。 陆瑛本人,在接到调令后,却没有任何欣喜。 “这是你做的吗。”陆瑛把调令拿到戴兴浩的眼前,难以置信的问道。 “阿瑛,你的能力不应当只用在做一个助理上。”戴兴浩看着他,平静的开口。 陆瑛不去听他绕来绕去的话,他只是问:“这个时候你把我调离你身边,这是你给我的答复吗。” 戴兴浩顿了顿,说:“是。”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陆瑛仰起头,闭紧眼睛,他所有的努力就被这薄薄的一张纸全部打碎。陆瑛随意的折叠了几下,将纸塞入上衣兜口里,然后平静的对戴兴浩开口。 “我今天下午要请个假。” “可以。” 陆瑛转身就走,他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没有心情工作。 “对了。”戴兴浩叫住了他,“今天下午你就顺便从我那里搬走吧。” 陆瑛的身体僵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吸一口气,挺直身体,保留他最后一份骄傲,走出这间总裁办公室。 匆匆的坐着电梯下楼,陆瑛脑子里乱哄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戴兴浩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变得快,无视他的努力挽回,越来越冷漠,也许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吧。 “叮咚”电梯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陆瑛盯着楼层,向旁边让了让。 “真巧,这里竟然遇到你,陆助理。”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响起。陆瑛抬起头,进来的正是陈树关。 “午安,陈总管。”陆瑛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哎呀哎呀,应该叫你陆副部长了,恭喜升职!”陈树关笑的开心,他的笑容从来都是灿烂的,有一种驱散阴霾的特殊功效。 陆瑛看着心中的郁郁之气也略微消散了些,说来奇怪,陈树关明明不是那种长的特别俊秀的,但就是有一种魅力,让你看着他心情就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 “谢谢。”尽管对于陆瑛来说这次升职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承了对方的好意。 “陆副部长这是要去哪里?”陈树关好奇的打量着他,电梯已经降到一楼了,陆瑛显然不是要为公事,也不免好奇起来。 “请了一下午的假,要去搬家。”这种私事陆瑛从来没有向外人说过,也不知这一次是怎么回事,看着陈树关那张纯然的面孔,不自觉的就将自己的打算尽数吐出。 “一个人搬家吗!”陈树关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我来帮你吧。” “你不是还要上班呢吗。”陆瑛有些哭笑不得,推脱道。 “没事,我下午休假。”陈树关满不在乎的说。 今天又不是什么重要节日,哪里有休假?陆瑛明知道对方在撒谎,可这个温和的会照顾人的陈树关,真的让此时身心疲惫的他难以拒绝。 曲峥寅一直都是个闲人,但他最近在策划一个大事件。 随着时间的推移,戴兴浩身上的子虫不但能够完全掌握他的感情,还渐渐改变了他的一些行为。在子虫逐渐控制戴兴浩的同时,痴情蛊也开始隐隐的向曲峥寅传递戴兴浩的情感。这感觉并不明显,只是偶尔会有轻微的,在曲峥寅的感受中就像是隔着一层幕布,他能清楚知道,但绝不会将这感情和自己的情感搞混。 曲峥寅一边欣喜着这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通讯方式都要隐蔽的联系,又一边对于痴情蛊的安全性产生迟疑。当然这不是关心戴兴浩的,曲大哥身上也曾经被他无意间种下过子虫。曲峥寅决定等把戴兴浩搞定了,看看拔除子虫的危险性,再将种在曲大哥身上的子虫召回。 阿树总是一个星期才传一次消息,所以这个星期的资料才刚刚呈上曲峥寅的眼前。 比起前几个星期零零碎碎的小消息,这一次的资料明显要厚上许多,让人不免有些期待,实际上也确实很精彩。 曲峥寅笑着抖了抖手中的资料,在自己的小卧室里,把几张纸扔向天花板,开怀的笑着,旋转着。 然后他猛地拉开大门,冲楼下喊着:“阿城!阿城!” 阿城沉默的上了楼,他俨然成为曲宅的专职清洁工了。 曲峥寅把阿城拉近卧室里,指着散落一地的资料说:“你看看阿树的报告!” 阿城沉默的将资料整理好,翻看了一下,然后看着曲峥寅,眼中带着疑问。 曲峥寅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兴奋地说着:“阿树真是干得好,他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说着他停了下来,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他这么快就勾搭上陆瑛了,动作真是太迅速了,不过陆瑛看来对戴兴浩真是不死心呀。”抿了抿嘴唇,曲峥寅笑的露出了牙齿,“我们也要干件大事支持一下阿树啊!” 阿城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曲峥寅自己一个人上演独角戏,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光晕是不是在竞标什么项目!”曲峥寅转头问阿城。 阿城点点头。 “我记得上次陆瑛手里拿的资料就有了个竞标的企划书。”曲峥寅努力回想着,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我记起来了!” 他扑向书桌,翻出纸笔,潦草的写了几行数字和一些凌乱的文字,然后塞到阿城怀里:“你看看,能不能推测出来光晕的出价。” 阿城盯着这些简短凌乱的信息,脑子里急速的运转,尽管信息很少但基本上都是比较关键的,大致可以推测出来一个范围,于是他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曲峥寅咯咯地笑了起来,“去把这些资料给光晕的竞争对手们吧!” 阿城拿着手中的纸,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又被曲峥寅叫住了。 “不能这么简单的给出去。”他琢磨了一瞬,然后说,“徐沉吟作为q市的精英警察交往面应该不会太小吧,你查查看,光晕的竞争对手里有没有和徐沉吟关系好的,最好要那种隐秘点的。” 这个主意相当阴毒,陆瑛是参与过竞标的策划的会议,与会人员除了他之外都是光晕的核心人员,根本不会有背叛光晕的想法。而且因为要调查阿荣的行踪,陆瑛还时常和徐沉吟有所接触。将这份泄密书交给和徐沉吟交好的公司,戴兴浩怎么查,也脱不了陆瑛和徐沉吟的牵连。 曲峥寅对自己的这份计划洋洋得意,他对于商业没有天赋,也不了解这个竞标对光晕是否重要,但所幸运气好,光晕的最近一直在为这次竞标会做准备,这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阿城经过细密的推算也成功将光晕的报价演算出来。 这一世的一切都好像在为曲峥寅做准备,顺从的成王,反抗的为寇。 光晕的竞标果然出了大问题。 这件大事已经迅速传遍了q市商业圈,其热门程度,就连曲大哥在家里也不禁说了两句。 “可真是怪了,那家和光晕的报价就差了十几块钱。”曲大哥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一放松就把这件事当做故事讲给曲峥寅听,“看来是光晕里出了间谍。” “大哥觉得谁是间谍呢?”曲峥寅问。 “听说光晕的企划书,在竞标会前就那几个高管接触过。那些人我都知道,基本上是和光晕绑上了,不大可能背叛。”曲大哥自己也不大清楚,但是还在胡编乱造,“不过戴兴浩身边的那个陆瑛,也看过他们的企划书。不对不对,那两个混蛋如胶似漆,怎么可能当间谍?”曲大哥咂咂两声,叹道,“这个间谍可真是了不得呀。” “那可真的是了不得。”曲峥寅弯着眼睛,笑着附和。 第27章 怎能不爱我(26) 光晕集团不仅在商圈里出了个大丑,还丢了一个可以迈向国际的大项目。 曲峥寅听说戴兴浩对此大为恼火,却还不得不压制自己的火气,努力平息这件事给光晕造成的负面影响。尽管明面上是宁事息人的样子,但曲大哥告诉他,光晕高管私底下已经闹开了锅,每个人都在怀疑其他人背叛了公司,又在暗自警惕所有可能背叛的人。本来是彼此完全信任的合作伙伴,那种弥足珍贵的联系却出现了一丝裂纹。 但是曲峥寅知道这种纷乱不会太长久,戴兴浩并不是一个庸才,他一定能用最短的时间查出真凶。只可惜本来这份情报就是演算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内部的间谍,而从竞标成功的那家公司查起,不论查了多久,最终还是要查到陆瑛身上。 曲峥寅心心念念等待着的,就是这一幕,让这两个口口声声说着爱的人,口口声声说着愧疚还在毫不犹豫的伤害他的人,尝到这以爱为名的真正的伤害。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一个心怀仇恨的人解脱的了。 陆瑛所在的财务处与光晕最近的大事关系很大,因此虽然离开了能第一时间获得消息的总裁助理的位置,对于公司内部出现商业间谍一事的调查,他多多少少还是可以从自己的上司那里得到些消息的。但到了第五天,他就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了,只是些小道传闻,没什么真实性。 本来将全部精力放在十拿九稳的竞标会上,陆瑛的工作从到达因竞标失败而异常混乱的财务处的第一天,就挤压成山,幸好个人能力突出,才对工作游刃有余。 以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新鲜应届生的身份,就成为光晕这样正处于上升期的公司的总裁助理,几个月后又成为财务处副主管,陆瑛工作的时间越长,展现出来的才华就愈加出众,也就愈加引人注目。这些天他开始陆续的接到一些公司的挖角电话,短信,邮件。 这一天,陆瑛打开邮箱,又收到了一封挖角的邮件,他面不改色的就要将邮件消除,正在这时,一个实习生走过来,低声的告诉他,总裁要他过去办公室一趟。 尽管心里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要和戴兴浩一刀两断,再无牵扯。身边也有一个能力气质同样优秀的陈树关不着痕迹的追求。但听到戴兴浩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也没删除邮件,只是将电子邮箱关上,向实习生点头告诉自己知道了。 坐电梯上了顶楼,正想进入戴兴浩的办公室,就被秘书小姐叫住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总裁助理了。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众人走了出来,全都是公司的高管。他们好像没看到陆瑛,又或者是装作没看到一样,完全无视了这个大活人。只有随众一起出来的财务处主管,向他投去了一个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最终这情绪转为蔑视与厌恶。 陆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秘书小姐已经帮他打开了大门,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环境依然没什么改变,干净整齐,敞亮严肃,一点也不像刚刚有十几个人的样子。戴兴浩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面,后背挺直的靠着椅背,双手交握置于腹前,他嘴角紧抿,表情严肃,见大门打开对着秘书小姐点了点头。 大门在陆瑛身后关上,悄无声息但依然让他身躯一震,明明艳阳当空,却莫名的有种阴凉的感觉。他站在原地,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却使他不知所措。 戴兴浩只是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几张纸,也不理会他,陆瑛暗自提了口气,走到戴兴浩面前,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口说道:“您找我?”完完全全是公式化的口气。 对方这才抬起头,并不急着回答,先是将陆瑛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眼中带着强烈的讽刺和厌恶,然后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觉得我是应当用全新的眼光看你了,陆瑛。” 就好像双方有什么不解的仇恨一样,然而陆瑛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么说。” 戴兴浩嗤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讽道:“既然你还在这里装糊涂,那我不妨向你讲解一下,看看你能否记得起来你做过什么事。” 一进门就被对方冷嘲热讽,陆瑛完全被激怒了,他说道:“好呀,但闻其详。” “单说竞标会这事,对方的高管正好是徐沉吟的好友,也正是这个人最终决定他们的竞标价格的。你能不能想起来什么。”戴兴浩目光犀利的盯着陆瑛,性感的嘴唇中紧接着吐出更多的事件:“光晕所有高管,所有知情人中,只有你我和徐沉吟有所联系,你觉得我会将公司机密随便吐露给别人吗。”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商业间谍?”陆瑛一阵好笑,但面上只是僵硬着,“仅仅因为其他人不可能背叛你,仅仅因为我认识徐沉吟?” 戴兴浩好像已经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说:“看在咱们曾经的情分上,你自己离开光晕吧。” “那首先,我要和你说清楚!”莫名其妙被认准了罪名,陆瑛当然不可能承认的。 “你要说清楚什么呢?”戴兴浩已经垂下眼帘不看他了,“是想说一说为什么在只有咱们两个人的偏僻小餐馆就被绑架了呢?为什么从头到尾只有徐沉吟说他看到了绑匪呢?为什么绑匪是一个勿须有的人呢?为什么一个精英警察这么长时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呢?”戴兴浩将桌上散乱的纸张整理好,冷漠的说:“陆先生,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请离开吧。” 一连串罪名压在他头上,陆瑛听着却只觉得可笑:“离开,你让我去哪里?给我扣上一个商业间谍的帽子我以后又能去哪里?”说完,他挺直腰背,让自己不要像个失败者,昂首挺胸的走出了这里。 回到自己的位子,陆瑛一刻也不停留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公司。说实话,他对于自己的将来有一刻的迷茫,但最重要的是,找出真正的绑匪,真正的商业间谍,将扣在他身上的罪名,统统扔到戴兴浩的脸上。 最为备受关注的新人,陆瑛的来去一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这其中自然包括曲峥寅。 “阿城呀,你看看,这才过去多久。”曲峥寅咯咯咯的笑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白瓷杯杯沿,更衬得这只手纯白通彻,“陆瑛是不是很痛苦呢,是不是很难受呢?当然啦,他现在正在走向地狱,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说完,他又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曲峥寅的卧室,窗帘紧紧拉上,不透过一丝阳光,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曲峥寅一个人,并没有阿城。可曲峥寅手里捧着一杯茶,像是和阿城说话一样,絮絮叨叨着。半响,他回过头,皱着眉嘟着嘴,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阿城怎么不在呢。啊!对了!他去找阿树了。” 一个身无分寸走投无路的人,遇到一个愿意伸出手去帮助他的人,无论这个人心肠有多硬,也会被撬开一道缝隙。对于陆瑛而言,陈树关就是这个雪中送炭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陈树关在追求他,但对对方确实没有感觉,陆瑛只能拒绝。而对于陈树关以友情的名义予以的帮助,陆瑛却无从拒绝。只因为他为了帮助自己,辞去了前途无量的职业,说是要和他一起创业。 陆二伯从邻居那里借的钱还没有还上,陆瑛对创业的邀请也毫无抵抗力,陈树关这个人也正式进入了他的心里,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好友。在这个举目无亲的q市,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但陈树关又给了他另一层保护,不强势,温和不着痕迹,却能直指他的困难去帮助他。 有些时候陆瑛甚至想,如果自己先认识陈树关,是不是就不会爱上戴兴浩,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但世上没有如果,他先爱上戴兴浩,现在也依然无法爱上陈树关。 徐沉吟在陆瑛的催促下开始继续了绑架事件的调查,两个人一直定期通信,见面,然而有一天,这联系被徐沉吟单方面终止了。因为玩忽职守,徐沉吟这个q市刑警大队中的精英分子被迫辞去了岗位。 陆瑛感觉他身边的那张网已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紧了。每当他有一个突破总会给他一个更大的噩耗。那种被束缚被牵扯着向前走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徐沉吟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沙哑疲惫,隐隐带着一丝疯狂:“警察这个职业我干了一辈子,现在把我撸了下去,我也不甘心。我倒是要看看这幕后指使人到底是谁,谁这么手眼通天!” 陆瑛只能沉默的答应着,他,戴兴浩,徐沉吟,就是这张网里的三条鱼,而渔夫这个人,最有可能的是谁呢。 将认识戴兴浩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过滤一遍,最可疑的,只有戴兴浩的前男友,他的情敌,徐沉吟的怀疑对象,曲峥寅。 第28章 怎能不爱我(27) 曲峥寅确实就是幕后黑手,这一点很容易就看出来,但是要找出证据来却是难上加难。无论徐沉吟经验再怎么丰富,陆瑛头脑又如何敏捷,他们调查的一切基础就是现实,曲峥寅在这过程中频繁使用的痴情蛊,并不在这范围内,向着这个方向查,最终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陆瑛的名声在光晕的间谍事件中算是彻底毁了,大部分的人都认定他是罪魁祸首,一个暴露的商业间谍,无论他的才能多么出色,也不会有人情愿冒着公司机密被泄露的危险应聘他的,更何况,陆瑛不过是一个有才华的新人,远远不值得他们冒险。 陈树关离开了光晕开了一家小公司,专攻金融,虽然他的能力并不差,但公司一直都是将将维持的水平,原因很简单,陆瑛自己也是很清楚,这也许是来自光晕的报复。戴兴浩也许并不会这样做,但他得罪的是光晕的整个核心人员,是他连累了陈树关。 陆瑛不想给陈树关再添麻烦了,如果他离开,陈树关的小公司可能早就有所成就了。他开始计划离开q市,去往别的城市,给曾经招聘过他的公司回简历,但这些简历一无例外,石沉大海。 “你想要离开这里?”陈树关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他能发现自己的目的陆瑛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嗯。”陆瑛点点头,“你也看出来了,公司快要破产了,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离开。” “哎。”陈树关叹息一声,然后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你也要知道,我离开光晕独自创业并不是单单为了我自己,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他的话轻柔低沉,带着缠绵的情意,陆瑛一眼就能看到他温柔的目光深处,诚挚的情意。这并不能安慰他,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离开的信念:“对不起,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陆瑛坚定地看着陈树关的眼睛拒绝,“这很伤人,但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是我的错把你带出了光晕,现在我更要弥补这个错误,不能继续连累你。” 陈树关抓住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q市我们混不下去了,就一起去b市。咱们的公司很小,这种事情我完全不在意!只有一件事,请你答应!” 这份炙热的感情让陆瑛心头发热,他慌乱的私下乱撇,就是不敢对视。陈树关的爱是激烈的热情的,也充分的去考虑他的情况,尽自己所能保护他。戴兴浩的爱则是霸道的,热情的,甜蜜的。这完全不能拿来比较的同样强烈的两种爱,陆瑛的心中早有取舍。 尽管理智已经知道自己和戴兴浩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感情却总是告诉他,对方还是在爱着他。不论多少次回忆对方无情的话语,也不能掩盖掉曾经的甜蜜时光。戴兴浩就像□□一样,缠绵入骨,无法拔除。有的时候陆瑛会想,他们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可是偏偏感情来得快去的急,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徒劳的挽留。 陆瑛失神了一刻,最后只是低着头,低声说:“对不起。”把陈树关的手拉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小小的破旧却整齐的写字楼里的小公司。 “陆瑛!”陈树关没有追上来,他背对着门大声的说,“不论你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不论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陈树关!已经盯上你了!总有一天,你不会拒绝我的!” 他的声音很大,陆瑛已经推开门往外走,门还未关,这声音直接传遍了走廊。这个破旧的写字楼里没什么人,但陆瑛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着一样,匆匆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跑下楼梯。 爱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对方爱的死去活来,但自己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对于陆瑛来说,无论戴兴浩对他做过什么伤人的事,说过什么伤人的话,喜欢这个人就是喜欢,也许这一辈子他也只能爱上这一个人,这不是犯贱,是因为真的爱的很深。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回头再找这个人,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和这个人有所交集,但是只要想起这个人,就会有一种这个人就是我的爱的感觉。陆瑛知道,这份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在他的记忆中变淡,但到现在为止,他还依然爱着这个人。 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简单的收拾好东西,买了当天晚上的火车票,就回了b市。 陈树关的宣言传遍了整个走廊,写字楼里人少也并不是没有人,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戴兴浩的耳朵里。本来陆瑛从公司离开后已经可以说是和他毫无关系了,但他总是不自觉的去关注这个人的消息,就像这次一样。 心头莫名出现了一种愤怒的情绪,戴兴浩的自制力很好,很快就强迫自己放下这件事。 他的心理变化,同时也被另一个人捕捉了。 曲峥寅感受到子虫传达回来的气闷愤怒的情绪,他比戴兴浩本人更清楚戴兴浩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痴情蛊只是将戴兴浩对陆瑛的爱压制,而不是说这份感情就此消失。戴兴浩的愤怒更准确的说应当是嫉妒,但是爱已经没有了,这份嫉妒也就变成了单纯的愤怒。 痴情蛊是个好东西。 曲峥寅的精神触角围绕着小小的虫子,仔细的观察着。这小虫子有的时候好像有自己的思维,会讨好他,有的时候又像是一个单纯的工具,毫无生机只听他使用。通体暗红,绕着这小虫子看了许久,曲峥寅都找不出它的首尾,就好像是橡皮泥搓成的长条,只是细长细长的并不像一个生命体。就连痴情蛊这个名字也是曲峥寅根据作用随便取的。 可是不论痴情蛊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它还有用,那就足够了。曲峥寅收回精神触角,睁开眼睛,陆瑛已经被顺利地赶回了b市,接下来他要用什么方法让戴兴浩对陆瑛继续赶尽杀绝呢。不必多想,刚刚戴兴浩的那股莫名的愤怒已经给他提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虽然这其实是嫉妒,但戴兴浩本人不知道,再加上他时不时的挑拨两句,正在追求他的戴兴浩还不乖乖的去对付陆瑛。 计划很简陋,但是曲峥寅却觉得这是个绝好的计划,他一跃而起,叫来阿城,开始给阿树传递消息。 戴陆两人的命运,曲峥寅自觉已经做的足够好,剩下的就等事情结尾,看□□部分了。这时候他又闲的慌了,左思右想,就想到上次把他拒之门外的徐沉吟。 也许徐沉吟对他不熟悉,但他对于对方可不是那么无知。徐沉吟的确是一个正直的人,因此他结交的人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这一次被赶出警局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将经历放在帮助陆瑛上,另一部分也是被人报复,可他做了一辈子刑警,追根究底的习惯总是不能改。更何况这次他疑心是绑匪的报复,心中憋了口气,更加积极地去寻找绑匪了。 曲峥寅对阿城说:“徐沉吟因为戴兴浩和陆瑛才离开警局,不当警察他就等于是失业了,心里面不可能不对这两个人没有芥蒂,你去把徐沉吟约出来,把他心里的怨恨勾出来。” 这就是在为痴情蛊做准备了。 徐沉吟确实心存怨恨,但他有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因此面对阿城的百般激怒,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曲峥寅的躲在他们旁边,却是已经种下了痴情蛊,也捕捉到了那股细小的怨恨。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徐沉吟自身处境越来越艰难,他心中的那股怨恨也自然而然的会加深,因此这一次子虫的动作很快,这份怨恨就被培养的极其庞大。 曲峥寅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想要拖一拖时间,因为他回来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报复这两个人,大仇得报之后要做些什么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但他又想着,等到这边事了,他就可以整天什么都不用管,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逗逗小多多,又有些着急了。 时间就在他的纠结中缓缓流淌,阿树和陆瑛彻底激怒了戴兴浩,他开始隐晦的对陆父陆母下手,催债的人一刻不停的到陆家,每天都有人在陆家门外叫喊。最后陆父首先撑不住了,心肌梗塞,被救护车拉到医院,抢救了六个多小时还是离开了人世。 陈树关跟着陆瑛去了b市,两个人虽然并非情侣,但感情也是一路升温,出了这事陈树关也是一直陪着他,让深深感觉自身孤独无助的陆瑛找到了依靠。 陆父死后陆瑛好像换了一个人,他的感情冻结,整日冷着张脸,对人说话也是硬邦邦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陈树关小心翼翼的告诉他,让债主片刻不停地上门催债的人,正是戴兴浩。 陆瑛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即使已经分开了那么长时间,潜意识里也不相信他竟会是伤害自己的人,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同时也让陆瑛把自己构筑的牢笼打破,用仇恨灌注他的血脉,戴兴浩和陆瑛,这两个人已经彻底不能在一起了。 另一边,曲峥寅对着颓废的徐沉吟说:“你看,他戴兴浩过得风风光光,把你完全忘在了脑后,你们曾经可是那么亲密的战友呀,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惩罚?”徐沉吟无神的双眼渐渐发出了一种光芒,这种光芒曲峥寅很熟悉,他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过。 “对呀,光晕办得那么好,怎么可能一点黑幕都没有,只要你找出这个黑幕,就能把戴兴浩拉下来,说不定还能继续做你的警察呢!”曲峥寅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着诱惑力。 “对呀……”徐沉吟喃喃道,一种强大得扭曲的怨恨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第29章 怎能不爱我(28)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戴兴浩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对曲峥寅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相信有更好的办法。” 曲峥寅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暖:“只有一口气让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才能阻止他们,你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也许下一刻就要揭发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密集的光点在他触摸戴兴浩的指尖上闪烁着,戴兴浩双眼迷茫,口中喃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那就好。”曲峥寅温和的笑着,头轻轻抵在戴兴浩的胸膛上。 痴情蛊被透支了力量,只为了这一次迷惑住戴兴浩。 也许在戴兴浩体内的子虫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但这已经足够了,戴兴浩和陆瑛,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曲峥寅直到戴兴浩的精神平稳后才放开了他,走到落地窗前,遥遥的俯视着地面。 什么也看不清,他只是眯着眼睛,嘴角高高勾起,笑的欢乐。 盛宴即将开始。 第30章 怎能不爱我(29) 戴兴浩大脑清醒,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方设法让陆瑛和徐沉吟闭嘴,将所有事情埋得严严实实,再不见天日。这原本可以经过更加便捷并且和谐的手段得以实现的目的,在曲峥寅的引导下,悄悄地转了个弯。 光晕的背后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戴家,戴家并没有涉及黑道背景,光晕竟然能够和青帮这个臭名昭著的帮派扯上关系,这其中也只有戴兴浩的关系了。 曲峥寅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舔了舔嘴唇。 出现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这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呐。 曲峥寅听到戴兴浩在房间里踱了几圈,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怎么,还在犹豫不决?所以说到底你和青帮是有什么关系,竟让你这么坐立不定。” 戴兴浩抿着嘴唇,避左右而言他:“峥寅,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今天你来这里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这是我的不对,下午我陪你出去怎么样。” 曲峥寅勾了勾嘴角,眼睛眯得只留一道细缝,朱唇轻启:“兴浩~”这声音带着蛊惑,与平日里所伪装出来的温润平和的声音相去甚远。 戴兴浩果然看向他,两人的双眼对视着,曲峥寅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他面前,眉头哀怨的紧皱起来,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眼角,白色的光点一闪而过:“兴浩,我好想知道啊……” 戴兴浩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关注这异样的心上人,他的思维好像陷入了一张大网,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什么话不能说,就一口气吐露了出来。 原来戴兴浩曾经是青帮的帮众,地位还不低,是作为头脑的存在,只不过这个头脑藏得够深。从戴家接手光晕集团之后,戴兴浩一直利用自己在青帮的地位,获得种种非法的资源,在他出众的商业才华的调度指挥下,这些事情从未暴露过。然而青帮的存在早就招到q市警方的注意,眼看着在警方一步步逼紧调查中,末路已经近在眼前,戴兴浩果断的舍弃了青帮,反而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彻底投靠警方。这也使他成为了铲灭青帮中的一大功臣,也成功的得到了来自政府的青眼。 如果这些事情全部暴露,戴兴浩一方面会失去政府的帮助,甚至可能被抓进监狱,另一方面,青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有一些帮众还逍遥法外,这些亡命之徒也会找上他这个罪魁祸首。腹背受敌,就是戴家也救不了他。 一向都懂得什么应当隐藏的戴兴浩,早就把自己的痕迹清扫的干干净净,也不知道陆瑛和徐沉吟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曲峥寅将手从戴兴浩的脸上拿开,对方的眼神顿时清明起来。 戴兴浩眨了眨眼睛,只感到迷糊了一瞬,又很快的清醒了。重新恢复了冷静之后,他看向曲峥寅,说道:“峥寅,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换套衣服。” 说完,就进了小休息室,曲峥寅在办公室里做了几分钟,就见他穿着丝毫没有改变就出来了。 挑了挑眉,也不揭穿,曲峥寅就这样带着心神不宁的戴兴浩出了光晕,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还有工作没做,会议没开。 出了光晕就往市中心走,戴兴浩开着车,曲峥寅舒舒服服的坐在副驾驶上,两人之间没什么交谈,也不显得尴尬。由于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一路上一直顺顺当当的,等他们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的路却顿时堵了起来。 正如前文所说,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都不会堵车的,就是说前面也许是发生什么事故了。 车辆并没有堵到动都动不了的地步,只不是通过的速度缓慢了些,曲峥寅撑着头,无聊的看向窗外。从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到出现事故的车辆了,一辆面包车和一辆轿车撞得不轻,轿车的车头都已经瘪了进去,隐隐可以看到血迹从车里流出来。 伤者正被小心的抬出车外,但看那流血量,就知道情况并不怎么好了。曲峥寅凉薄的笑着,眼睛里什么情感都没有,只是突然,尖锐的疼痛直插入他的大脑,冷不丁的让他浑身颤抖一瞬,又很快的褪去了。 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有过,就是在强行催眠徐沉吟的时候,只不过这时的疼痛感更为强烈。曲峥寅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转头看向正在驾驶车辆的戴兴浩。只见他两眼发直,手上虽然还在开着车,但注意力完全不在方向盘上。 曲峥寅顺着他呆楞的目光看过去,正是事故车辆中正被急救人员抬出车外的伤者。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离事故车辆并不近,随着车辆渐渐向前,也能够稍稍看清伤者的轮廓。 身形很熟悉,莫非这个是…… 这在这么想着,身边的戴兴浩猛然停下了车,也不在乎把车停在大路中间会有什么后果,直接打开车门,敏捷的穿过缓慢流动的车流,冲向正被搬上车的伤者。 曲峥寅的大脑尖锐的刺痛起来,这痛楚是来自于痴情蛊的,在戴兴浩体内的子虫短时间内被强迫控制宿主已经有所损伤了,这一次来自宿主的强烈情感冲击,又一次重创了它,让它余下的本就短暂的时间急剧缩短,也将这份痛苦传达到了母虫体内。 周围鸣笛声大作,显然弃车奔走过去的戴兴浩引起了交警们的注意,停在路中央的车也让本来就很拥挤的路再一次被堵个彻底。 跟在他们车后的阿城反应迅速,他从自己的车里出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正要将曲峥寅拉出来。 尖锐的疼痛就像是警示灯一样,不停地警告着曲峥寅。他走出车,迎面走过来两名交警,曲峥寅说道:“阿城,你把这些解决了,然后去找我。” 说完,嘴角抽搐着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喘息着:“我……要去看看!” 出了车祸的人一定是陆瑛,否则戴兴浩不会反应那么大! 周围刹车声和鸣笛声接连不断,幸好所有车的车速都不快,曲峥寅只是向戴兴浩走过去,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有车撞到他。 今天他身边只跟了一个阿城,不然就会省了很多事,但也不妨碍。这么长的一段路倒也没有车撞到他,只能说是命大了。 走到近前,戴兴浩已经僵硬的握着陆瑛的手跟上了急救车,曲峥寅连忙跟了上去,可惜救护车上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只能看着他开走。 伤员并非一个人,曲峥寅成功上了载着徐沉吟的救护车,前往第一医院。 徐沉吟受了多重的伤曲峥寅完全不在意,他在急救室外呆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开始去找戴兴浩。只要打听一下刚刚车祸送来的人在哪里急救,曲峥寅轻松的在陆瑛的急救室外找到了戴兴浩。 尽管他身上没有一丝狼狈,但神情气势上已经完全不见以往的从容。若是说以前的那个戴总裁可以称为霸道总裁,现在这个人也只能被说一句落汤鸡了。 “兴浩。”曲峥寅叫道。 “峥寅。”戴兴浩转过身,看了看来人,无力的说,“你怎么也来了。对了,真是对不起,把你一个人丢下来。我今天恐怕是没法陪着你了。” 曲峥寅走了过去,眼角映上一层浅浅的红色,温和甜蜜的说道:“没关系,现在重要的是你。怎么突然就冲过去了,多危险呀。” 戴兴浩好像被戳中了痛楚一样,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下,随即挺直了身体,说道:“里面的人是陆瑛。” 曲峥寅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中充满包容,像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对他下手。”戴兴浩一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疲惫的说着,“是我让人去撞他们的,我,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我不打算要任何人的性命的。”说着说着,就紧紧抓住了曲峥寅的双手,“我很迷茫,峥寅。”最后他轻轻说了一声,便又闭口不言了。 曲峥寅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一直握着他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手术持续了大概有六七个小时,每当医护人员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戴兴浩的身体都会轻微的颤动一下,然后继续僵直地的坐着。 等到手术中的红灯熄灭,戴兴浩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了。 陆瑛被转移到重症监控室里,继续观察,但是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只可惜医生告诉他们,陆瑛被撞到了脊椎,也许会造成下半身瘫痪。 曲峥寅靠在墙上,看着戴兴浩站在重症监控室外的玻璃前,一动不动的看着陆瑛,微微抬起头,笑了出来。 “兴浩,我们该回去了。”他温和的说道,“明天再来看陆瑛吧。” “你先回去吧,我再呆一会。”戴兴浩毫不犹豫的拒绝。 “好,下次我陪你来。”曲峥寅说完就离开了医院。 之后的五六天,他再也没有接到过来自戴兴浩的信息,这并不意外。 等到春天一场薄薄的小雪降下,阿城告诉他,陆瑛醒了。 第31章 怎能不爱我(30) 戴兴浩在第一医院一呆就是三天,直到陆瑛从重症监控室转到普通病房,才被闻讯赶来苦劝的下属们带走。 陆瑛被撞得不轻,在光晕请来的顶级医生的治疗下,还是免不了下身瘫痪的后果。这对他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父亲去世,家徒四壁的情况下,苏醒的陆瑛沉默的躺在病床上,除了他时不时眨动的眼睛,和起伏的胸膛,几乎和死人一样,毫无生机。 戴兴浩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直愣愣的看着陆瑛,眼底时不时闪过挣扎和迷茫,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下去。 房间中令人窒息的寂静终于被新进来的人打破了,曲峥寅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等阿城开了门,才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丝毫不顾及房间里的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行为令自命为追求者的戴兴浩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张了张嘴,还是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说:“峥寅,你怎么来了。” 曲峥寅歪着脑袋可爱的笑着,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戴兴浩:“我来找你呀。一连七天你都泡在医院里,”他又转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瑛,口气也变得有些冷淡,“听说要不是光晕的大家把你拉回去,可能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陪着这个人了吧。” 陆瑛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努力想要坐起身,但腰部不给力,试了几次都未能得逞。戴兴浩虽说正看着曲峥寅,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陆瑛身上,见对方想要坐起来,立刻将曲峥寅抛在脑后,伸手就去帮陆瑛。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病房内响起,却是陆瑛将戴兴浩的手打开了。 戴兴浩的说停留在半空,最终没能落下去,他颓然在陆瑛憎恨的目光中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用手臂撑着床,终于坐起身来。心中一种混合的,奇妙的的感觉,那是一种类似于痛苦,可这痛苦像是隔了层纱,只能隐隐约约的触碰到,又是一种冷漠,将他心头涌起的感情全部压下。 “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陆瑛出了车祸,竟然能让两位大人物齐聚在这病房里。”陆瑛冷笑道,“是为了看一眼这个试图举报你们的人,凄惨的下场吗!”最后他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尖刻的怨恨泄露出来。 “不,阿瑛……陆瑛,我只是关心你,绝没有别的意思!”戴兴浩再顾不上其他人,急忙解释道。 “够了,戴总裁现在做出这幅友善的样子不觉得可笑吗。”陆瑛脸色冷淡,话中激烈的情感也压制了回去,“想要用只言片语来迷惑我,达到目的吗。我又不是脑子有病,会分辨不出。还是光明正大的说话吧,戴总裁。” “我并没有……”戴兴浩皱着眉头,心情也不甚平静,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就被人打断了。 曲峥寅进门之后就直接靠着门边的墙壁,双手插着兜,悠闲的像是来看戏。直到戴兴浩想要解释的时候,他才适时地开口打断:“有什么不能说的。陆瑛呀陆瑛,你以为这场车祸仅仅是个意外吗,这时间怎么就会那么巧呢。” “你什么意思!” “曲峥寅!” 两个人惊恐愤怒的声音同时发出来,陆瑛尚且坐在床上不能动,戴兴浩却是已经扑了上来,被阿城拦住了。 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只能徒劳的说:“拜托,峥寅!” 曲峥寅歪着头,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舞台上的小丑一样,百无聊赖的摇摇头,说道:“让你下半身瘫痪再也不能站起来的人,就是这位戴兴浩戴总裁呦。”说完,盯着听闻这个消息一点预期中的反应也没有的陆瑛,又说道,“你看呀,这个戴先生到底和你有多大仇,逼死你爸爸,又把你撞瘫痪了,然后呢,你妈妈呀,听了你出车祸的消息,一下子也进来陪你了。” 陆瑛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戴兴浩和曲峥寅,怨毒的目光就像要把两人细细嚼碎,吃下肚中,只可惜他动不了,要不然早就扑上来了。曲峥寅无聊的想着,然后一个念头进入了他的脑海。 陆瑛这一辈子已经被戴兴浩毁了,陆父陆母都是因为戴兴浩才出事,陆瑛对戴兴浩,绝对没有重归于好的想法了。这个人他已经虐够了,陆瑛的现状已经足够他笑上几天,现在该是另一个人付出代价了。 戴兴浩,这个仍旧被痴情蛊蒙蔽着感情的可怜人,就让我来把你心中的虫摘掉,让你充分去体会你原本的情感吧。曲峥寅咯咯咯的笑着,眉头紧紧皱着,轻盈着跳跃着走向戴兴浩。 戴兴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说道:“曲峥寅,你怎么能把这些事全都说出来,你让我……”他刚想要说怎么办,但一时间又意识到,这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既然能够下手对付陆瑛,现在又何必在乎这些事是否暴露。毕竟这个房间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曲峥寅笑的眯起了眼睛,他走到正被阿城抓住双手的戴兴浩面前,伸出一双手,指尖轻轻压在他的两眼眼角。 “戴兴浩,看仔细了。”他微微笑着,甜美天真,浅浅的艳丽鬼魅的红色从他的眼角蔓延,迅速的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球,戴兴浩甚至连他的瞳孔都看不到,只有一片红色,不详的红色。 “曲……峥寅……”他不自觉的说着,一种奇妙的骚动从他的大脑深处传来,好像一直以来包裹住他的感情的某张大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猎物,正在撤离。 戴兴浩的眼角闪过轻微的光点,他的眼神迷茫的看着虚空,曲峥寅眼中红色褪尽,他收回手,后退了几步,盈盈巧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戴兴浩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狰狞起来,眼神疯狂而锐利的看着曲峥寅,口中发出像是从地狱传上来的声音:“曲峥寅……” 痴情蛊的子虫被拿走,那些虚无的被制造出来的感情自然迅速消失殆尽,而戴兴浩也多少知道是曲峥寅做的手脚。他平生从未像这样恨过一个人,即使是这样叫着他的名字,都想要拿着刀亲自去剁了这个人。 “咯咯咯~叫我做什么呀~”曲峥寅慎怪的说道,他嘟了嘟嘴唇,用一种甜腻的口气说,“你现在呀,应该快去看看那你的陆瑛小宝贝,你可把人家害的不轻呢。” 陆瑛的家破人亡,身带残疾,就被曲峥寅这一句暧昧的害的不轻带了过去。戴兴浩虽然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但更重要的是陆瑛。 戴兴浩对陆瑛的感情并不能只用出轨这个词简单的概括,他们本来就志趣相投,又相互扶持着度过难关。相对而言,只是在宴会上看了戴兴浩一眼就死缠烂打的曲峥寅,对于戴兴浩的感情更加的儿戏。 可这些讨论感情真挚与否,对他或者说是他们三个人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不是吗…… 曲峥寅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跪在陆瑛的病床前,想要解释想要道歉,却只会说一句对不起的戴兴浩。他们确实是真心相爱,感情也足够深刻,也正因为此,曲峥寅才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伤害。 他曾经感受过的,陆瑛已经感受到了,现在,轮到戴兴浩了。 曲峥寅嘴角微微勾起,突然有种疲倦的感觉,这也是因为复仇即将圆满结束,一直以来都以此为中心的他,徒然有种失落之感。 “曲峥寅。”戴兴浩的声音沙哑冰冷,他的眼睛黑黝冰凉的,看不出丝毫情感,“你的保镖在这里,我暂且奈何不了你。但是你记住,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曲峥寅笑道。 “血债血偿。”戴兴浩的眼中漆黑一片。 曲峥寅掀起嘴角,嗤笑着:“血债血偿?”他睁大眼睛,向前探头,嘴巴扭曲着张大:“啊!杂碎!你要是能就来呀!我曲峥寅早就等着你了。”他声音尖利刺耳,顿时就让陆瑛和戴兴浩想起来在仓库里的那一段噩梦。 曲峥寅突然又上挑嘴角,夸张的笑了起来:“咯咯咯……看看你们这幅样子,啧啧,还是先把自己整理好了吧!” 说完,他哼着破碎的调子,走出了这个房间。 至于戴兴浩所谓的报复,呵,这场车祸殃及的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更坚定更执着也更需要的人,早就醒了。 曲峥寅跳跃着从一边的楼梯爬上一层楼,从楼道里跳跃着走过,又从另一侧的楼梯继续向上爬,也不知道爬了几层楼,路过多少病房,突然一脚踢开了一间房门。 他趴在门框上,探头朝里面看。 病房里的人听到动静都抬头向门口看,曲峥寅轻易地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舔了舔嘴唇,笑着说:“你好呀,又和你见面了呢。” 额头上还缠着纱布的男人警惕的看着他,面容端正,气质强硬,正是徐沉吟。 第32章 怎能不爱我(31) “曲峥寅?”徐沉吟神色疲惫,握住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妻子的手,轻声说:“亲爱的,我有点饿了,帮我买点东西去吧。” 徐沉吟的妻子善解人意的站起身,走出病房。 曲峥寅也不在意,他挑了挑眉,等对方走出去才带着阿城进门。 先将门仔细的锁好,曲峥寅才温和的笑着,走到病床前的椅子坐下,与徐沉吟对视:“我觉得,徐警官对了解的可谓是相当深刻了。” “的确很深刻。”徐沉吟板直着面孔,说道,“不知曲小公子屈尊降贵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曲峥寅挑了挑眉,笑道:“我倒是觉得,徐警官在所有人里面,是最聪明的。”他翘起了一条腿,微微前探身体,“你看,光晕总裁被绑架那次,只有你觉得是我做的。陆瑛家被赌博搞得快要家破人亡那次,也是你第一个调查我的。徐警官,你是一个很厉害的警察。” 徐沉吟不动声色,他不知道曲峥寅说出这些话是想要表达什么,只能沉默着,也不去接他的话。 曲峥寅轻轻牵起嘴角,声音温和,沁人心脾的清澈:“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猜对了。” 徐沉吟眼皮猛地跳动,看着好像一个浊世佳公子的曲峥寅,就像看着一个恶魔。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才开口:“那么你现在向我坦白是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合作了。”曲峥寅眼睛笑的弯弯的,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奇异魅力,“你想要报复戴兴浩,我也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徐沉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要怎么和你这样的大人物合作。” “因为你手里,有戴兴浩惧怕的东西。”曲峥寅的笑容从未改变,一直是那么的温润。 徐沉吟右眼皮剧烈的抽搐着,他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无路可退了。这一次出了车祸,更是给他的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现在又等于是与戴兴浩这个在q市有着极大权利的男人结仇,未来的生活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如果你,能帮我走出这个困境。”徐沉吟艰难的扯起嘴唇,开口,“那么我与你合作,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内心仍然有些挣扎,但也清楚的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让自己的良心蒙上了阴影,但徐沉吟并不后悔,在警察这个岗位干了几十年,仍然被这么轻易地抛弃,也许他也需要改一改自己的行为,稍稍圆滑一点了。 曲峥寅再次给了他一个笑容,带着意料之中的意味,说道:“当然,我总要先给你看看我的诚意不是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徐沉吟的医疗费全部都被曲峥寅承担了,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与此同时,徐沉吟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出院之后,就迅速赶去报案。 戴兴浩对曲峥寅恨到了骨髓里,能够打击到对方的似乎只有他的两个哥哥,毕竟曲峥寅半年多以来就只呆在家里,接触的只有他的家人和保镖,经济上也完全依赖于自己的兄长们。这样的人完全可以称为一个无能的人,只可惜能够打击到他的地方,也并不多。 被曲峥寅破坏的竞标,让光晕没能像前世一样一飞冲天,成为q市最强势的企业,戴兴浩也无法让能和曲氏正面对抗的戴家出手,因此,他就盯上了曲二哥。 曲承睿虽说干的是保全的业务,私底下的脏事也不可能没干过。这些事情足以让他进入铁笼,再也出不来。只不过曲承睿的警惕意识很强,戴兴浩根本抓不到对方的尾巴。 正在这时,一队便衣警察却悄然进入了光晕大厦。 拜大门良好的隔音性能,直到警方将秘书小姐控制,办公室内的人还毫无察觉。 为首的警察打开大门,房间里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只是没有他们要抓的那个人。 最佳时机已经错过。 戴兴浩此时正在去往第一医院的路上。 今天早上他本来是去光晕,在办公室处理一会公务,想起了至今对曲峥寅的报复行动仍然没能有所成效,不免有些烦。再加上陆瑛看他始终是看杀父仇人的样子,就更加没心情坐在这里了。 没有从光晕正门出去,戴兴浩阴差阳错的躲过了来抓捕他的警察们。本来是打算去找陆瑛,虽然对方现在并不待见他,但还是想要看看心上人,路上却接到了秘书小姐打来的电话。 “总裁,有一帮警察来抓你!快逃吧!”秘书小姐的声音很小,但口气急促惊慌。 此人跟他已久,绝不可能背叛他,或者开这种玩笑,戴兴浩立刻意识到出事了,稍稍想想,马上想到了被他忽视已久的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徐沉吟。 嘴唇紧抿,戴兴浩打了方向盘,开始开往q市外。 他没想到徐沉吟竟然会和曲峥寅合作,明明最开始都快成了仇人,也许是因为他和曲家合作把他从精英变成废物,这一次才遭到了报复。只可惜,徐沉吟呀徐沉吟,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仅仅是我的功劳,更多的还要依赖那个你正在合作的人! 曲峥寅,他的计谋并不高超,演技也很是拙劣,但他狠狠地抓住了他最重要的那个弱点,又或者是亲自给他制造了这个弱点,陆瑛。于是才能让他大脑迟钝,连这些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戴兴浩咬咬牙,一踩油门,车子在他灵活的操纵下终于开出主路,沿着没有监控的小路奔驰。只可惜即使是现在,他也不后悔有陆瑛这个弱点,他爱着陆瑛,这一点从未改变,总有一天,会将自己带给陆瑛所有的伤害,都补偿回去! 可以想到已逝的陆父和仍躺在病床上的陆母,他眯了眯眼睛,一股火气憋在心底。曲峥寅真是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切入点,有了这些事情,即使再如何努力,他和陆瑛,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但这份仇恨,他戴兴浩,会深深记住,并且一定会将之翻倍的回报给曲峥寅。 曲峥寅仿佛感受到了这份怨恨,他此时正在书房里,低头看着手底下厚厚的经济学,对面曲大嫂正温柔的抱着小多多,看着小弟努力学习。 说多了都是泪,曲峥寅做什么都是瞒不过曲大哥的,所以从医院回来之后,他敏感的觉得自己小弟情绪好像不大对,立刻盘问了阿城。当时曲峥寅就站在旁边,阿城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艰难的守住了秘密,可惜曲峥寅自己被曲大哥揍了一顿之后,乖乖的坦白了。 曲二哥发现最近一些人在探寻他的过往,最近一直安分老实,也没惹什么事,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自家小弟。机智的二哥立刻将事情汇报,从此一直想要将曲峥寅赶出家门的曲逸翔,果断关了禁闭,曲大嫂做监督,誓要让小弟多读书,多学学知识。 曲小弟:戏都不能好好看了,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摔! 当然,还好有万能的保镖阿城,曲峥寅在晚上九点多成功逃出家门。 从这里到第一医院大概要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曲峥寅自信自己已经伪装好,不会让家里人察觉,最后一次整整自己的衣领,坐上车。 这一次大概也会是他最后一次去见陆瑛了,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这几个月,真的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从那个只知道依靠别人,怨恨世界的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废人。一步一步为了自己的复仇,走到现在,那些他曾经羡慕的两个人,现在也只能仰望着他。 这也许并非是一个好的心态,甚至和正确也毫无粘连,但对于曲峥寅而言,这就是他的人生准则了。只要你让我不开心,我就要尽我所有努力报复你,只以我的心情作唯一准则。也许还要加上他家大哥二哥。 在车上小眯了一会,不久就到了第一医院门口。进入大门,曲峥寅找到了他这次来的要送给陆瑛的礼物,一身黑衣,穿着整齐,精神焕发的阿荣。 就让陆瑛看看,让他美好生活突然发生巨大转折,给予他无限苦难的赌场事件的嫌疑人,与让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如此的风光显赫的生活。 阿荣走在前面,打开了陆瑛的病房门,第一个走了进去。 陆瑛的声音憋在喉咙,虽然只是在照片中见过,但时间流逝,他死也忘不了这个人的面孔。急促的呼吸几下,他才吐出来人的名字:“单!升!荣!” 阿荣也没有理他,恭敬的将大门完全打开,站在门边,等曲峥寅和阿城进入后把门关好,一举一动间,竟是将曲峥寅奉为主人。 曲峥寅眼睛笑的弯弯的,声音清脆甜蜜:“陆先生,我来看你了。” 陆瑛嗤笑一声,说道:“只怕阁下不仅仅是来看我吧。”他眼睛仇恨的看着阿荣,说道,“否则又怎么会带这个人来呢。” 曲峥寅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陆瑛的床边,他拍拍陆瑛被子下面的腿,毫不在意的说道:“你看看你,这多见外,身体都这么不利索了,还想这么多事做什么。”他无视对方像是要喷出火来的双眸,堵了嘟嘴巴,做出思索的表情,然后恍然大悟般说道:“对啦对啦,为了缓解你的无聊,就让我来给你讲讲故事怎么样。” “滚!”陆瑛气的眼睛里都爆出了鲜红的血丝,他只能疯狂的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个疯子。 “哎~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曲峥寅探身,像是在欣赏对方愤怒的表情一样。 这更加激怒了陆瑛,对方甚至奋力伸长手臂,抓住了曲峥寅的领子。 曲峥寅也不挣扎,随着陆瑛的力道微微起身,两人之间的甚至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曲峥寅挑起眉头,将所有的表情收敛,透露出一种凉薄的味道:“我想,你还是好好听我说完的好,陆先生。” 第33章 怎能不爱我(32)倒v 陆瑛攥着曲峥寅衣领的手力道更大了,他瞪着对方,也不开口说话,曲峥寅也只是淡漠的看着他,气势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但最后陆瑛还是松开了手,他知道自己现在远远比不过对方,也没必要自取其辱。 曲峥寅整整衣领,从容的坐了回去,他右边唇角轻佻,说道:“好孩子。” “有什么事情就快说。”陆瑛狠狠地说,“你现在也不需要和我绕来绕去了吧。” “今天来呢,当然是有正事的。”曲峥寅向阿荣侧了侧头,对方上前一步,“第一呢,就是把这个人当礼物给你。”见陆瑛满眼的怀疑,他啧啧两声,用一种称赞的口气说道:“哎~陆先生果然很聪明呢,我的礼物呢,就是让你看看。” 他站起身,手轻轻触碰着阿荣的肩膀,若即若离,一边绕着阿荣,一边温和的说道:“当然啦,只是让你看看。啧啧,你看看你的仇人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阿荣身上的西装,“穿的多豪华。”顺着西装摸向领口,挑逗着勾出了领带,“精神焕发的。这样多好。” 离开阿荣,曲峥寅走向陆瑛,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说着:“你要仔细看看,看看你的仇人过得多么风光,生活多么闲适舒心。哦对了,我记得你们还上门质问过我,阿荣是不是我身边的保镖。” 他轻佻的拍拍陆瑛的脸颊,说道:“是不是不记得了,是不是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特别的无辜。咯咯咯~其实那天呀,你们还真的是气势汹汹呢,差点没和你们打起来。” 陆瑛睁大眼睛,他的记忆中的那一天,四个人围聚一堂,气氛很和谐,也正是那一天,对于曲峥寅的印象也停留在了翩翩公子上。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 “因为我呀,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你们了。”曲峥寅得意的笑着,眉眼精致。 陆瑛气的一个巴掌就要打过去,又不是拍电影,怎么会有人能控制其他人,曲峥寅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陆瑛的巴掌快,曲峥寅更快,他轻巧的向后一跳,轻松躲过了陆瑛的手,不仅如此,还摇着头,叹息的说:“都是一个废人了,何必作什么挣扎。听我讲完不好吗。” 毫不避讳的直戳陆瑛的痛楚,曲峥寅来这里就是要欣赏他的这幅表情,只觉得看到他痛苦不堪却只能躺在床上,听他不断地嘲讽,心情十分的愉快。 “你和戴兴浩被绑架是我的手笔,怎么样,那两天过得是不是很刺激。你二伯跑去赌博也是我的指示,让你家欠下那么多的债我真的是很开心呢。对了对了为什么戴兴浩把你开除呢,因为你是商业间谍!”曲峥寅挥舞着手笔,像是在演讲,越说越激昂。 陆瑛立刻想到了,有一天他抱着会议资料的时候撞到了曲峥寅,对方还曾经帮他捡过纸,莫非……瞳孔微微放大,在心里又不停的反问,曲峥寅对经济一窍不通,怎么可能通过那几张纸上的内容,得到竞标价格呢!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只可惜呀,我身边有懂的。”曲峥寅走到阿城身边,像是在展示一件物品一样,隆重展示着阿城。“是不是很难受呢。”他尖利而小声的笑着,听着人心中发毛,不寒而栗,”明明不是你做的,却被所有人误会,那些羡慕你的人都开始肆意的嘲笑你,蔑视你。这感觉是不是很好呢。” 曲峥寅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他像是每一个反派boss一样,都要在主角死之前说上一大通的话,只可惜陆瑛不是主角,他也不可能有反击的机会了。曲峥寅毫不掩饰,解开现实的每一层遮羞布,将最赤||裸的事实用最恶毒的话语说出来。 “就是这样,我就是要你这样,众叛亲离!为什么戴兴浩能逼死你爸爸呢!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也有参与,我控制了戴兴浩你知道吗!谁都没有发现我控制了他!他逼死你爸爸,让你半身瘫痪,又让你妈妈气急攻心住进医院,这些事情都有我的功劳!”曲峥寅就像一个炫耀的孩子一样,不停地说着自己的功绩,声音越来越尖利越来越扭曲,音调时而高时而低,全无规律可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瑛的眼睛红彤彤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但他徒劳的去抓眼前那个疯狂的男人。想把他撕成碎片,想要他痛哭流涕!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人带着扭曲的快乐,在他面前旋转走动,像是在开一场庆功宴。 “砰”的一声,陆瑛摔下了床,但他两手死死抠着地面,头抬得高高的,像是地狱爬出的冤鬼一样,死死盯着曲峥寅。 “曲峥寅!曲峥寅!”他狼狈的爬向曲峥寅,声音嘶哑疯狂,只有怨恨透骨而出。即使双腿不能动,也要去报复这个人! 曲峥寅停下脚步,看着像条虫子一样,靠着双手爬向他的陆瑛,丰富扭曲的表情渐渐变成一抹清淡的笑意。他笑的像个天真的孩子,几步走到陆瑛面前,弯下腰看着他,像是打量着什么珍稀动物一般:“哎呀哎呀,这是什么新的走路方式,像一条臭虫一样,真少见呢。” 陆瑛伸出手想要抓他腿,曲峥寅退后一步,陆瑛胳膊一撑,身体猛地向前窜了一小段距离。但一个卧病在床并且半身瘫痪的人又怎能对付的了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呢,陆瑛当然知道,但他已经绝望了,这一生都被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复仇毁了,他的家庭,他的爱情,他自己,现在就像曲峥寅所说的,就像是一个臭虫一样,只能在地上爬着,对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做不了。 曲峥寅避开陆瑛,身体已到他的侧面,又往旁走了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也不在乎用多大力气。看着陆瑛趴在地上急促的喘息,曲峥寅声音温和,就像所有人心目中的那个翩翩公子一样,俯下身,说:“为什么我要报复你呢。我早就说过了是你们先害我的~你们害得我这么惨,我当然要报复你们了~而且要狠狠的报复~”他的脚随着情绪而变化着轻重,陆瑛被他踩得呼吸不顺。 “曲峥寅!”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只见了你害我,可从未见我害你!” “当然有了!是前世,懂么!前世!”曲峥寅整张脸都在扭曲着,他的声音却依然温柔体贴,“我不管你现在做没做,我总要找个人报复,你和戴兴浩,一个都逃不了的。” 他脚下一用力,陆瑛的呼吸断了一瞬,又艰难的呼吸着:“曲峥寅,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又怎么样。”曲峥寅皱着眉头,嘟着嘴巴,做出可爱的表情,“反正你也只能嘴上说说了呢,臭虫。哦哦对了,我忘了你还有一个护花使者呢,叫什么来着,陈树关对吧。” 他终于把脚拿开,走到陆瑛的面前,蹲下。一手抓住陆瑛袭来利爪,另一边阿城已经知趣的上前,按住了他。 “你想对他做什么!”陆瑛简直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说是愤怒,疯狂,怨毒。然而在他困难的时候一直支持折腾他的陈树关,他与整件事情毫无关系,自己离开b市的时候也已经对他说过是去旅游几天的,他不可能来这里。 “我特地打电话叫他来了呢。”曲峥寅掐住陆瑛的下巴,强迫他抬高头,看着对方艰难的呼吸着,他笑道:“也许这个时候,他就快到了吧。” 仿佛在迎合他的话,曲峥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陆瑛,拿出手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曲峥寅特地将手机屏幕给陆瑛看,那上面熟悉的电话号码,让对方呼吸一滞,接着疯狂的挣扎起来。 “喂……对……你直接进来就好。”曲峥寅特意大声的对着电话那边讲,生怕陆瑛听不见一样。 不多时,病房的门就打开了。陆瑛熟悉的那个身影熟悉的那个声音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瑛!”陈树关穿着有些狼狈,看得出来这一路赶来心神不宁的,一进门他的目光就集中在被压在地面上的陆瑛身上,急忙扑了过去,“放开他!” 曲峥寅用眼神向阿城示意,阿城领会的放开陆瑛,任由陈树关扶起对方。 “你怎么真的来了!”尽管知道对方在这里就等于将自身暴露给这些疯子,很可能会被他们连累,但陆瑛却忍不住的庆幸,因为也只有这个人,自始至终的支持他保护他,从来不曾离开。躺在他的怀里,即使心情依旧激荡,却仍有安心的感觉 “啧啧啧,你们这么甜蜜,让可怜的戴总裁怎么办呢。”曲峥寅摇着头,说道,“戴总裁可是真心爱着陆先生呢,甚至在逃跑之前,还曾经打算开车去看看你呢。” 陆瑛听到戴兴浩的消息,心中一动,问道:“逃跑?” “对呀对呀,”曲峥寅双手大张,像是要表达出某种强烈的感情一样,说道,“嗖的一下,就跑走了呢。警察们现在都在全城通缉他呢。” 他笑意盈盈:“人一跌倒呀,就什么都来了呢……就像你这样。” 陆瑛还来不及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依靠着的胸膛一空,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第34章 怎能不爱我(33)倒v 陆瑛猝不及防,喉咙里憋出一声闷哼,重重摔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却又不敢回头。他只是预测不到曲峥寅的思维,但并不是一个傻瓜,身后的依靠一空,他的心也在同时凉了。 曲峥寅站在他对面,阿城站在他对面,他的身后只有一个陈树关,这里又不是一楼,不可能有人从窗户爬进来。而且对方把他抱的那么紧,被人强迫放开,也不会让他觉得那么突然。想到虽是想到,这现实却格外的难以置信。 陆瑛努力抬高头,振作自己的气势,说道:“陈树关,你也被曲峥寅收买了吗。” 陈树关的脚步声轻轻响起,一双黑皮鞋进入他的视线,向上看,那张脸还是挂着那种包容温暖的笑容:“阿瑛,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你我的秘密了,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其实我本来,就是曲少爷的保镖。” 陆瑛唇色发白,曾经和眼前这个人经历的种种往事在他的脑海中回放,最重要的,就是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人站出来,成为他的后背,成为他依然能够站在这里,和戴兴浩甚至是和曲峥寅对峙的信念。可是原来连这个他自以为是依靠,是唯一可信的人,这个生活上的支柱,竟是曲峥寅特意给他的。 “高,你真是高。”陆瑛颤抖着说,这并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心中的情绪已经满溢,让他整个人都无法承受的感情,已不知该如何形容。 “咯咯咯~”曲峥寅笑着,温和的声音极富穿透力,“我知道害死我的不是现在的你,但是呢,我就是要找个人报仇,陆瑛,你就是我拿来复仇的人。” 就因为一个勿须有的罪名,就因为对方想要找个人复仇,他就被拉过来,还有比这更好笑的吗!还有比这更悲凉的吗!陆瑛的手死死地抠着地面,指尖青白,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知道,前世的事情不能算在现在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你身上。”曲峥寅皱着眉头,流露出担忧愧疚的表情,“我就是要报复你,我高兴!你能拿我怎么样。”突然又变成了明亮欢乐的表情,他整个人好像放着光一样,一种阳光的阴冷的气势,诡异的纠缠融合,让人心头发麻。“陆瑛,你看,就因为我挑到你,你的家庭就没了,你爸爸没了,你妈妈没有钱治疗也要没了,你呢,”他一脸可惜的摇着头看着陆瑛的下半身,“啧啧,你也已经不成了。” 陆瑛又想起了家中凌乱不堪,父母坐在墙角,眼神呆滞。又想起了,自己孤身一人离开光晕,受尽嘲笑。还有,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瘫痪。每回想一分一毫,怒气怨气便冲上他的大脑,这份仇怨越积越深,陆瑛喉中发出野兽负伤一般的吼声,浑浊不堪。 “你想到什么了呢。”曲峥寅双手张开,原地转了个圈,开心的说道:“想到了戴兴浩吗。你们这么相爱,全是我的原因,才相互伤害!相互误解!”他弯腰轻轻地问他,“你恨我吗,当然,你肯定恨得要命!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连碰我一根指头都碰不到!陆瑛,你是个废人,你就是个臭虫。呵呵……哈哈哈哈……” 曲峥寅快慰的笑着,心头郁气好像随着这笑声,也被一起呼出。 陆瑛觉得自己的头脑迷糊,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想要快速从这些事这些绝望中脱离,眼前的曲峥寅,就像一个爬出地狱的恶鬼,黑色的怨气缠缚着他的全身,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浅浅的人形。他啊啊的叫着,想要挣脱这双腿,想要抓住这个人。混沌的大脑突然清晰起来,他好像脱离了这个尘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景象。 “曲峥寅,你就是一个恶鬼!”他自以为这是很清晰很大声的声音,但吐露出的不过是含糊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扑了过去,已经抓到了曲峥寅,手腕一翻,一把寒芒四射的利刃已握在手中,他狠狠的朝着曲峥寅刺了下去,用尽他最大的力气。 曲峥寅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多了,看着在地上烂成一滩,红着眼睛对着空气做出刺杀的动作,口中含糊的喊着恶鬼的陆瑛,满意的笑笑。 “陆先生的病又重了,看来我们应该发挥点爱心,换一个更专业的医院,帮助陆先生。”曲峥寅虚假的说道,随即转身走出病房。 阿城和阿树跟在他身后,谁也没有去管那个神志不清的陆瑛。 这就是陆瑛的结局了。 夜风轻轻吹在曲峥寅的脸颊上,打断了他的思维。 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云淡风轻,难得的内心如一的平静:“我们回去吧。”他转头,对阿城和阿树露出有史以来第一个真正释然的笑容。 事情发生了很多,其实时间过得很短,曲峥寅到了家才将将午时,偷偷摸摸原路返回卧室,本以为能够睡个懒觉,没想到早上六点多,就被人叫醒了。 曲二哥一直以来都以冷酷的形象示人,这次也不例外。 他冷静的踹开小弟的卧室门,在小弟迷糊的眼神中,冷着脸把他拖下了床。 “二哥呀……什么事呀……我还很困呢……”曲峥寅穿着睡衣,口里含糊的说着。 曲二哥也不说话,把他拖进曲大哥的书房,曲逸翔正在书房里等着。 等到三方坐定,曲峥寅才发现自己坐在哥哥们的对面,这架势像是要对他开上什么讨伐会,他转了转眼珠,立刻无辜的说道:“二哥怎么回来了,真是想死你了。” 曲家哥哥团不发一言,眯着眼睛看自家小弟演戏,气场全开,逼的曲峥寅演不下去了。他尴尬的说:“我也没敢什么事,做什么这么严肃……” 曲大哥拿起一张报纸,递给曲二哥,曲二哥郑重其事的接过,然后展开平举在曲峥寅面前。 匆匆一扫,曲峥寅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昨天晚上那么晚,装完13之后竟然把手下都带回来了,没留下一个人处理下陆瑛,结果他们前脚刚走,陆瑛的情况就被值班医生发现了。借着疑似光晕总裁情人的名号,陆瑛疯了的消息迅速登上了《q市早报》的头条。 不用说,这种事也就只有执着的跟陆瑛戴兴浩对着干的他能干出来了,而且时间毫无差错,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这个……这个……”曲峥寅挠挠头,急切地想编个理由出来。 曲二哥放下手,将报纸扔在一边,大手摸了摸曲小弟毛茸茸的脑袋。 曲峥寅只能听到他家二哥温柔无奈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知道你心中有多少对戴兴浩和他的情人的怨恨有多深,我也不管你为什么会恨上他们。现在多少仇多少怨你都报了,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 曲大哥坐在书桌后,声音带着无奈和包容:“你别以为自己行动隐秘,戴家早就注意你了,只不过戴兴浩一直帮你掩饰。现在你把戴兴浩推倒了,我们也不可能时刻盯着戴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让我们担心了。” 曲峥寅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可哥哥们的几句话,让他鼻头发酸,眼泪溢出眼眶。他站起身,抱着身前的二哥,掩住泪水。 “再也不会了,我会放下这些的,从今往后,好好的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坚定地声音蕴藏着主人的决心,曲峥寅轻轻笑着,也在心底附和着自己。 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戴家是一个大家族,戴兴浩曾经是这个家族下一辈里最耀眼的那颗星,但这片星空太大了,星星也太多了。眼看着强力的竞争对手即将变成流星,落井下石的人数不胜数。 戴兴浩曾经做过青帮的智脑,一方面出卖警方,一方面出卖青帮,这件事最让人震惊是,他即获得了青帮的资源,又得到了政府的奖励。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迟早要遭报应的。 每一天都有关于戴兴浩新的新闻被刊登,他是一个同性恋,他和自己原来的助理是情人,他是一个人渣,分手了就把前情人赶出了公司。又有人相继报道了陆瑛的相关信息,q市算是彻底炸开了锅,戴兴浩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电视上常常露面的商业新宠,私底下不仅仅作风有问题,人品还那么让人瞧不起。 这场风波持续了几天,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逐渐烧到了其他商业名人的身上。一时间q市名流人人自危,都忙不迭的推卸自己和戴兴浩的关系,心中也对戴兴浩多了一份怒气。 戴兴浩没有出城多远,他本来是想着联系戴家和其他关系还不错的人,看看能不能将这次困境接触,可没想到q市警方和政府都对他的愚弄恼羞成怒,态度十分坚定。再后来,已经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了,戴家也放弃了他。 人就是这样,戴兴浩嘲讽的笑着,你成功的时候,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等你落魄了,又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你。 他现在正在q市的偏僻胡同住着,这里虽没什么人,但他小心为上,也只是像个流浪汉一样,露天住着。 只不过,想再看一眼陆瑛。 第35章 怎能不爱我(34)倒v 谁能想到,一个从出生起就锦衣玉食过了二十几年,执掌一个庞大公司,这样看上去平生从未吃过苦的人,怎么会想一个流浪汉一样,蜷缩在偏僻小巷的角落,风餐露宿呢。戴兴浩确实是一个尽享生活美好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 本以为陆瑛已经被安置好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出什么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没出q市多久,第二天就看到了陆瑛疯了的消息上了报纸。心神不宁的坐在车里,想要继续向前开,却怎么也踩不下油门。 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曲峥寅的诡计,想要将他骗回q市,但事情牵扯到自己最爱的也同时是最愧疚的那个人,就是有千般理由,戴兴浩也弃车,徒步走回了q市。即使这是陷阱,他也只能往下跳,甚至暗自祈祷这是个陷阱,而非是事实。 然而这种妄想很快就破灭了,报纸上铺天盖地刊载着陆瑛的信息,他的家庭,他的性格,他的成长环境,也有他和光晕总裁的艳史。对戴兴浩而言,冒险买来的各种报纸,也只为了从那上面,看一看陆瑛的照片。 打开新到手的一张报纸,陆瑛疯狂而扭曲的照片第一时间进入阅读者的眼睛里。戴兴浩心如刀割,他难以置信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可这两天,关于陆瑛现状的,也只有这种拼命昭示着对方已经疯了的照片。 要去见对方,这个想法在戴兴浩的大脑中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不想控制这种想法。 陆瑛的地址能容易找,各大报纸上都争相报道过了,等到天一大早,戴兴浩穿上一件廉价的西服,脖子上挂着一家破旧的照相机,拿着刚出炉的假记者证,前往了q市精神病院。 今天曲峥寅起的格外晚,等他穿好衣服打算吃个早饭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 曲大哥曲二哥都不在家,只有曲大嫂还在楼上看着孩子。曲峥寅一个人在厨房里吃着午饭的时候,就见阿城从门口拿了一张报纸走了过来,他那张面瘫脸难得有些变化,怪异也是叹息的感觉。 匆匆放下碗筷,曲峥寅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才问道:“什么事?” 阿城将曲峥寅眼前的饭菜移开,空出一大段空间,然后将报纸抖了抖,打开一页,铺平放在他眼前。 曲峥寅匆匆一扫,嘴角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写这个新闻的记者显然水平不错,老练灵活的笔触将现场活灵活现的勾勒出来。 只不过最能勾起人兴趣的,还是这狗血的内容。 今天早晨,警方在陆瑛所在的精神病院里抓到了戴兴浩,被捕之前,两人做过深刻的交流,在场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咯咯咯~”曲峥寅以手掩唇,扭曲的笑声低低的传出,消失,“戴兴浩不愧是戴兴浩,果然聪明,也不知道这几天都躲在哪里,竟然混进精神病院。”他的手在报纸的标题上轻轻磨砂着,轻蔑嘲弄,“老情人反目成仇,再见面竟下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戴兴浩下的杀手呢。” 他只这么嘲笑一番,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站了起来:“阿城,把这些收拾干净了。顺便去问问什么时候能去医院里探监。”他垂下眼帘,那常年存在于眼角的鲜艳的红色渐渐变浅,即使尽力伪装也挥之不去的那抹疯狂而扭曲的情绪,也稍稍的变淡了些。 “也许对于戴兴浩而言,被自己深爱的人深深憎恨着,甚至认成自己最恨的那个人,这是最为悲哀的事情,也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吧。”曲峥寅笑着,就将这件事丢在脑后了。 陆瑛已经成为一个疯子,最可怕的是这个疯子有着非常大的攻击性,他几乎不分昼夜的试图攻击身边所有活着的生物。戴兴浩满怀希望的潜入陆瑛的单独病房时,就被陆瑛毫不犹豫的攻击了。 也许其中的区别只是,别人都在拼命挣扎,而戴兴浩只是紧紧的抱住陆瑛。 他身上挂着的破旧照相机成为了陆瑛手上的凶器,一下一下的对着他的脑袋砸下去,力气很大,几下就让他头破血流。 戴兴浩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只有一股执念让他还能残留一丝清醒,那就是想要再多看陆瑛一眼,即使是多一秒钟,也足以庆幸。 病房的门被猛地踢开了,一群穿着白大衣的人冲了进来,陆瑛混沌的大脑好像意识到自己攻击的时间不多了,口中突然含糊的说出一个名字,他无神的双眼突然燃起无穷的火焰,高举着照相机就往下砸。 戴兴浩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只是看着对方,眼神包容而宠溺,那些积藏已久的感情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毫无遮拦的喷薄而出,甚至让他愉悦的接受这来自爱人的死亡一击。 可惜陆瑛的手最终也没有落下,他被人高马壮的护士抓的牢牢地,向病床上拖去,一个护士过来扶起了他。 半坐着的戴兴浩眼中的世界全都罩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红色,他没有听护士询问他的话,只牢牢盯着那个拼命挣扎的陆瑛。 陆瑛嘶哑的声音突然清晰了起来,疯狂怨毒的凌乱的说着:“戴兴浩!戴兴浩!我知道是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戴兴浩一向是个硬汉子,此时眼泪却突兀的凝聚在他的眼眶里,混合着血液,就像血泪,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然后隐于沾满鲜血的衣襟。 陆瑛的声音突然委屈而柔软,他戴兴浩戴兴浩的叫着,茫然的流着眼泪,然后被注射了镇定剂,躺倒在病床上。 戴兴浩不知道对方留的是眼泪还是血泪,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思维就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去考虑将来会怎么样,只有陆瑛留下的眼泪一直在他的脑中停留,那究竟是眼泪还是血泪,究竟是仇恨的泪水还是…… 戴兴浩被伤的很重,但最终还是醒过来了。 他醒来的第一天,曲峥寅就招摇的带着阿城过来探监。 对比颓唐的戴兴浩,他像是一个战胜的将军一样,进了房间也不坐下,就站在戴兴浩的床头,笑着问道:“戴总裁近况不好呀。” 戴兴浩头被伤得厉害,听在耳朵里的话要转上好几圈才能想明白,他有些迟钝的看着曲峥寅,不自觉的挺直腰背,就像是对抗劲敌的雄狮,即使落魄也不改骄傲:“那都是劳曲小少爷关心了。” “啧啧啧,真是毫不留情面的说法。”曲峥寅挑着眉,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是呀,我听着就是心里舒坦。” 戴兴浩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平静的说道:“曲峥寅,你就是个疯子。” 曲峥寅眨眨眼睛,温和的说道:“我本来就是呀。我就是喜欢这样子,把你们骄傲的翅膀折断,把你们引以为傲的东西一个不剩的扔掉。不,我还需要留着你这一身傲骨,这样你才能在这样屈辱的现实中受尽折磨,从身体,到心理。” 戴兴浩笑道:“我可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曲峥寅,还有什么招便一次使出来吧,何必遮遮掩掩的。” “戴总裁听说过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吗。”曲峥寅微微笑着,“我就是强者,你们就是弱者。在这个社会上,你们就要由我摆布。可是我不喜欢一次性杀死你们,我想要慢慢折磨你们,保有你们的骄傲,保有你们的品行,然后给你们最恶心最恶毒的环境。” “你不但是个疯子,更是个小人。”戴兴浩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我就是小人,你们就是要听我这个小人的摆布。用这种缓慢的恶心的方式折磨你们,我真是深感骄傲。”曲峥寅开心的笑着,然后他不再理会戴兴浩,转身走出了房门。 匆匆走过走廊,世界好像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迎接着他。 最开始回到这个世界时,所设定的目标终于达成了。那个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他,身上的怨气也好像在这过程中,一层一层的被洗掉。然后他才开始去看这个天空,看这些人这些事,其实有些时候并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也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曲峥寅站在蓝天下,仰着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舒缓的吐出。他的脸上绽开一个真正明媚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他,才像是一个21岁的大孩子,青春无匹,明媚照花。 “阿城,你说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吗。”曲峥寅坐在副驾驶座上,声音轻轻地,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阿城只是在静静听着,没有答话。 曲峥寅笑了笑,精神触角温柔的抚摸过痴情蛊,看着这小虫子享受般微微蹭着他的精神,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那么突然的涌上他的心头。 曲家大门打开着,曲峥寅看到大嫂站在房门前抱着多多,大哥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正笑着迎向曲大嫂,不远处,一脸面瘫的曲二哥手上上下抛着车钥匙,满身不爽的感觉。 曲峥寅又想到,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举世无双的幸福。 第36章 曾有一个人(三合一章 ) 曲峥寅在自家大哥二哥的宠爱中,终于享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幸福的人生。 但这时间并不是无尽的,甚至是短暂的。 身后跟着阿城阿树,曲峥寅双手插兜,眉目间一股意气风发的朝气蓬勃而出,看上去整个人都和以往不一样的。站到步行街的入口,曲峥寅跺了跺脚,原地站定,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但他眼中点点星光闪烁,嘴角挂上个得意的笑容,那副上帝精心勾画出的美丽容颜毫不掩饰的呈现在世人眼中,令人惊叹。 “走!”曲峥寅手臂一挥,直指前方,“今天我们去找最好的材料!记住!是材料!”他收回手臂,挑了挑眉头,得意的笑着,“小爷我要自己给大哥做一个生日礼物!” 曲峥寅今年虽然已经29岁,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却活得越来越像个孩子。这全拜曲逸翔曲承睿两人所赐,这两位兄长因为足足15年对自己的小弟漠视,自感对他的伤害深重,因此几乎是无原则的宠爱他,像是要将曲峥寅所有缺失的童年全都补回来,也让曲峥寅的心理年龄越来越低。 不过,这也是曲峥寅乐意。他也是最享受来自自家兄长们的亲情的,已经轮回过数不清的世界,只有这里能给他这样纯粹的亲情。因此,一想到大哥的生日就要到了,脑中顿时出现要自己做个生日礼物的念头,甚至迫不及待的立刻拉着阿树阿城出了门。 进入步行街,路过一家影视店,阿城突然回过头。他这异常的表现立刻引起了阿树的注意,阿树看了看前面的曲小少爷正在驻足观察路两旁的店铺,琢磨着进哪里买东西,也乘此机会靠近了阿城,不着痕迹的捅了捅他的胳膊。 “看什么呢,别离开小少爷。”阿树小声说道。他的声音一出口便瞬间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中,但阿城的本事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听清他的话的。 阿城皱了皱眉头,声音里带着丝担忧,他指了指橱窗里的电视,那里正在播报着新闻,阿树看过去时,还在播报着些社会上的消息,他仔细盯了十几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这个时候曲峥寅已经打量好店铺,又开始前进了,阿树一直关注着他,见他一动,立刻拉着阿城跟了上去,一边问道:“什么新闻,让你这么反常?” 阿城声音越来越低沉:“是戴兴浩逃狱了。” “逃狱?!”阿树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一抹冷意爬上背后,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快走两步,刚想去拉住还在向前走的曲峥寅,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曲峥寅扭头看向阿树背后,瞳孔猛地睁大。尽管那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一个落魄的乞丐一样,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被他亲手送到监狱里的廖天辉。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戴兴浩的脸上无悲无喜,他的身影在拥挤的人流中时隐时现,但那双毫无感情的死寂的双眼,看的曲峥寅头皮发麻。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曲峥寅自认已经经历过这世界上一个人所能经历过最多的事情,但他仍未从一个人类的身上见过这种眼神。 只是毫无感情,甚至没有冰冷,没有空洞,连说像个机器人也谈不上。 阿树焦急的脸停住了,周围的喧闹声瞬间消失了。时间静止了一般,一切都停止在这一秒钟,只有曲峥寅一个人可以移动。 静谧的世界中,曲峥寅微微攥握了一下手指,想要走进前去看一看是不是那个人,但世界好像开始褪色一般,所有的颜色都在变浅变淡。 苍凉的白色开始充斥这个世界,曲峥寅瞬间想起来那个送他回来的纯白色空间,莫名的惶恐占据着他的大脑,他开始大声的喊起来。 ”阿城!阿树!“曲峥寅摇晃着他们渐渐变淡的身体,徒劳的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给他一丝反应。 整个世界都要被这纯白色吞噬了吗,曲峥寅的心中一边冰凉,他想起了曲逸翔曲承睿。如果这个世界就要就此终结,那他一定要和兄长们在一起。这样想着,他抬起腿,大跨步的的向前跑着,也是同时间,一切都消失了。 只余纯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曲峥寅疯狂的叫着,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扯着。这个纯白的世界就是他所见过的那个,难道整个世界都变成这样了吗!那曲逸翔曲承睿呢!也化为这纯白色的一部分了吗! 他嘶哑的叫着,毫无知觉的流着泪水,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白色沉默的昭示着存在感。 “出来!出来!”曲峥寅站直了身体,转着圈试图找出那个神秘人,“你把那个世界毁了是不是!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那沉寂了近十年的艳红色充斥在他的眼底,那个疯狂而神经质的曲峥寅又回来了。 眼泪迷蒙了他的双眼,那个人仍旧没有出现。这片纯白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空间,但还有时间的流逝。 最终他眨了眨眼睛,鼻子瞬间就嗅到了不同的气味。那是一股清新的,来自自然的气息,绝不会在纯白空间里出现的东西。 曲峥寅睁开了眼,他正处于高山峻岭之中,四周树木环绕,绿意盎然。 这是哪里?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纯白的空间是什么,他大哥二哥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想要见到他们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曲峥寅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灌了空气,不停的膨胀着,只要这怒气不消失,他总有一天会爆炸。 “汝做的很好。”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出现了,他幽幽的说着,辨不清是快还是慢,只是很清晰很深刻,”汝兄长们吾已妥善安置,汝们有缘自会见到的。” “会再见到吗……”曲峥寅喃喃着,他看着碧蓝的天空,眼中的血红越烧越艳,“可惜,我过得已经很好了,你这点小恩惠又算得上什么!”声音尖利嘶哑,微微带着破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远远地传来一个少年稚嫩青涩的声音:“峥寅!曲峥寅!回家了!别赌气了!” 这声音带着十足的担忧,曲峥寅却只感觉十分陌生。他喊得是他的名字吗?那么这个世界又是哪里?又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无数轮回中的一个吗? 曲峥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抹艳红浅浅的压了回去,潜伏在眼角。他整理了自己,然后大声的回话:“我在这里!” 少年的呼喊立刻停止了,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边的树丛里悉悉索索一阵,走出了一个用兽皮裹住全身,只露出两条白皙大腿的青涩少年。他面目清秀,说不上很美,但很让人舒服,见了曲峥寅,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搓着手,殷勤的说:“峥寅,先回村子吧,天色不早了。” 曲峥寅沉默的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太阳高高的挂着,还没有一丝落下的意思。 少年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出了多大的漏洞,脸上忐忑的表情表情更浓了,他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想要开口补救一下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紧张的眨了眨眼睛,小心的盯着曲峥寅。 这是哪里曲峥寅完全不清楚,眼前明显有一个苦力,他何乐而不为:“带我回去。”他淡漠的说,仰着头做出傲慢的样子。 对面的少年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殷勤的上前,做小伏低状说道:“好的好的,这就给曲大人带路!” 说着就真的像是一个仆从一样,小跑近曲峥寅,点头哈腰的一路领着他往前走。 曲峥寅在轮回中记住的人不多,但那些曾经真心对他的人,即使记不住,脑子里总要留个大概的印象。此时这少年殷勤的样子一做出来,立刻和他脑子里一个模糊的印象重叠了起来。 他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更忘了他的模样,只有那个人关心他的话语和样子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这里是一个兽人世界,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雄性和雌性。两者都是地球上男子的模样,区别只在于雄性可以变身成野兽,雌性只能保持人类男子的样子,同时也承担了孕育后代的责任。 曲峥寅跟着少年穿梭在树林里,林间有鸟鸣声,其音如黄莺,声声清脆悦耳,引得他循声四下追寻,却毫无所踪。 “峥寅,你想要音鸟吗。”前面的少年一直关注着曲峥寅的神色,见他四下追寻却毫无所踪,立刻问道。 “音鸟?”曲峥寅挑起一边的眉毛,轻笑的说,“确实配得上这名字。不过,我也不需要这种只是叫声漂亮的鸟。”曲峥寅向前走了两步,双手环抱着胸口,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哎?”少年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有些低落的说,“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说完他勉强的勾勾嘴角,强自对曲峥寅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叫乐尧,这次可要记住了。” “我知道。”曲峥寅温和的笑着,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只是要警告你,你只能是我的乐尧,也只能有我这个朋友。” 乐尧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的笑容,丝毫没有感受到蕴藏其中的寒意,脸色泛起微微红晕:“当然!” 曲峥寅嗤笑一声,掩饰一样说道:“真蠢。”说完也不听乐尧回应他,就径直超过对方,闷头向前走。 乐尧急忙跟了上去,脸蛋红彤彤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态已经被这幅异常兴奋雀跃的样子取代了。他脚下步子不停,嘴里还一直追着问:“峥寅,峥寅!你刚刚是不是害羞了!哎呀别走那么快,告诉我嘛。“ 曲峥寅觉得自己的脸也在隐隐发烧,真是的,这小子怎么这么呱噪!最开始都没看出来。 他只顾闷头走着,突然被乐尧拉住了胳膊,回头一看,之间乐尧对着他露出一个坏笑,说道:”走这边,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连回营地的路到找不到了,太傻了你。” 曲峥寅也不做声,看乐尧那张白嫩的脸蛋笑出一朵花,伸出毒手狠狠地掐了过去。 对方呼痛一声,也顾不上戏弄曲峥寅,双手狠狠揉着自己的脸颊:“啊啊啊!我的绝世容颜呀。” 曲峥寅温柔着笑着:“尧尧你就先拯救你的绝世容颜吧,我先走了。”说罢,当真不再管他,独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果然是一条正路,曲峥寅还没走出多远,就隐隐看到前面有一处空地。中间散乱的坐着一些像他一样的雌性,旁边守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兽人。 突然间,剧痛袭击了曲峥寅的大脑,他瞳孔猛然收缩,大脑里痴情蛊翻滚着挣扎,一股股记忆闯入他的脑海深处,又或者说是将他早已遗忘的记忆唤醒。 可惜这些已经没有关系了,剧痛让曲峥寅无暇顾及脚下的地形,他绊倒在一根凸出地面的树根上,身体往前倾倒,眼看就要摔在地面上,而就在前方,有一块尖锐的石头。 “峥寅!”乐尧焦急的在他后面喊着,他也看到了那块石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他只是一个身体瘦弱的雌性。 曲峥寅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倒是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摔倒,但在眼睛的余光里,他看到前面的小营地里,那个守护着雌性的雄性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情况。雄性的能力完全足以帮助他,但那个兽人,只是隔着短短的空间,冷眼旁观。 地面迅速结起了绿意,曲峥寅看的分明,是地上的绿色植被迅速生长,把石头瞬间拱开,他摔在地上,毫发无伤。 为什么植物瞬间生长了?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听身后有人摔倒的声音。 在他身后的人,只有乐尧!曲峥寅迅速爬了起来,正要冲回去,可有人比他更快,瞬间那个兽人就在乐尧即将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接住了他。 丛林的地面上什么都有,要是运气不好,脚底一滑就可能要你的命。这一点曲峥寅已有领教,见乐尧无碍,心里放下一口气,走过去,问道:“乐尧,你……” 可没有人回答他,兽人抱着乐尧面不斜视的走过他身边,曲峥寅看到分明,就这短短的瞬间,乐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这是怎么了? 没有去探讨兽人的行为,曲峥寅沉默的跟了上去。 进到空地里,见兽人把乐尧轻轻放在地上,乐尧的到来让整个空地都骚动起来,雌性们围着乐尧,直接将曲峥寅挤了出去。一个中年雌性走上前来,在乐尧身上摸了摸,有拿出一个竹筒,为他嘴里灌了点水,然后才说道:“没事没事,是异能使用过度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曲峥寅远远听到这句话才放心下来,他没想到只是简单的接受个记忆,就能惹出这么多事。找了个空地坐下,这才开始翻看记忆。 记忆里能提供给他的信息太少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瘟疫兽人遗弃在村子里的,因为是雌性才被村子接纳。有一个好友乐尧,一直帮助他。这一次是在采摘野果的外出中,他突然得知自己喜欢的那个兽人,竟然要和乐尧结契,就是等同于结婚,才愤而出走。只不过前世的他因为不想见到自己的好友,一直躲着他,往丛林深处走,不巧遇到了一只野兽,就此丧生。 乐尧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是曲峥寅的好友也可以称为他的父母,不但充当了他的玩伴,也是一直以来提供给他生活费,填补了他失去父母的这一块空白。因为是这篇丛林最大部落的酋长的儿子,不能常年和曲峥寅在一起,才免于惨死。也是因为他,曲峥寅才发现如何避免自己重视的人被自己连累。 还未探寻到记忆中更详细的地方,一个温和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路:“曲峥寅,你太过分了,乐尧为了帮你都晕倒了,你竟然就在这里坐着。” 曲峥寅睁开眼,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温润如玉的雌性,此刻他眉头紧锁,脸上堆满了怒气。 曲峥寅此刻并不打算理会他,只说:“他没事了。” 雌性听了,脸上怒气更重,他指着曲峥寅,气的颤抖:“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曲峥寅不欲与他纠缠,站起来,伸手就摸向他的眼角,脑中催动着痴情蛊。可这一下痴情蛊却未能像他想象的那样,立刻分出子虫。他催动之下,竟然明确的感受到那条小虫子身上的红色变浅,并且身体也变小了。 “你指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说错了吗。”雌性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曲峥寅的手。正当这时,痴情蛊终于分出了子虫,沿着他们接触的肌肤,钻入雌性的眼角。 他们的争吵早就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此时见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样子,一个身材娇小的雌性立刻蹦了出来,狠狠推开曲峥寅:“阿幸,你不要理他了。好心提醒他,他竟然还想打你!” 曲峥寅顺势后退几步,冷眼看着那个叫阿幸的雌性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揉了揉身边雌性的头发:“走吧,小雪。” 奇怪,曲峥寅在大脑里用精神触角触碰着痴情蛊,即使离的这么近,他仍然无法接受到子虫传来的信息,莫非是穿越时空给痴情蛊带来了很深的伤害?那个纯白空间确实神神秘秘,他也没有分出注意力,关注一下痴情蛊。 阿幸虽然走了,但更多的雌性围在他身边,看样子是想要找找麻烦。痴情蛊不知道怎么样了,曲峥寅掀了掀嘴巴,眼角渐渐爬上了血红色,看来只能硬上了~只有给他们一下真正的教训,才能让他们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而那个雄性,哼,又怎么会参与到雌性们的战争中呢。 “吼~”一声怒吼从丛林深处传来,看样子离这里也不太远。 顿时雌性们乱成一团,那个兽人俯下身子,身上开始长出层层细毛,变成一只花斑大虎。他纵身一跃,跳在众雌性身前,压低身体,喉中微微吐着示威的呼噜声,利爪一下一下的抓在地面上。兽人毕竟不同于普通野兽,即使相隔不近,骨子里带的对危险的第六感也告诉他,来者将是一个强敌。 让人不安的怒吼声消失在丛林中,然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仍在慢慢逼近。趁着众人的关注点都放在即将到来的强敌身上,曲峥寅跑到了靠坐在树上的乐尧,等他蹲下来,伸手要将对方抱起的时候,对方却先伸出手,拉住了他。 “你醒了!”曲峥寅温柔的说,他眼睛笑的弯弯的,气质温和,丝毫感觉不到大敌当前。 乐尧却不是一个普通的雌性,他生来可以操控植物,尽管能力地位,但也因此在部落里的地位极高,对危险的预知也远远高于其他人。这次仓促之间用异能救了曲峥寅,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本是要昏睡个一两天,顺便能稳固一□□内升级的力量,可那林间野兽危险的气息直接将他唤醒了。 “峥寅!”乐尧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眉眼,心中不禁更加的焦急,“快躲到后面去!这个野兽太危险了!”他说着,另一只手扶着身后的树木缓缓站了起来。 曲峥寅扶着他,唇角温柔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他说道:“没关系没关系,那里不是还有个兽人吗。” 乐尧皱着眉头,说道:“我恐怕一个兽人是对付不了它的。” 说着,临时营地前的树林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立刻都收了话音,紧张的看过去。来人明显是一只凶悍的哺乳动物,皮毛反射着闪亮的银光在树叶的间隙中时隐时现,它走在树林中几乎没有脚步声,若是他愿意,甚至都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这野兽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身形,竟是一只人高的大狼,浑身覆满了银白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而这极致的野性之美却没几个人能够欣赏,这大狼眼中布满血红色,显然正处于狂暴的状态,即使是一个兽人,在这种状态下也会不分敌我的攻击。 “是一个瘟疫兽人。”乐尧低声说道,他拉着曲峥寅走到了瘫倒一片的雌性的后面,吩咐道:“躲好了。”说完,竟是要穿过人群,直面那只瘟疫兽人。 瘟疫兽人指的并不是身带瘟疫这种病的兽人,而是指狂化兽人。兽人狂化之后会完全丧失理智,不分敌我的攻击一切生物,有些瘟疫兽人甚至会将狂化想瘟疫这种病一样传播给其他兽人,因此遇到瘟疫兽人可谓是件非常不详的事情。 曲峥寅的父亲就是瘟疫兽人,母父是一个普通的雌性孤儿,瘟疫兽人□□了他的母父之后,带走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母父,但等到曲峥寅出生之后,丝毫没有留恋的把他扔了。曲峥寅的性格扭曲,更让村子里厌恶瘟疫兽人的人远离,只有一个乐尧是他的朋友。 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看着乐尧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然后毫不在意那个狼族瘟疫兽人,追随着乐尧向前走。 无论是哪种异能,会异能的雌性是安抚瘟疫兽人的唯一方法,因为人数稀少一直都被严密保护着,长期处于安逸的生存环境中,导致能力退化,下一代中有异能的雌性越来越少。瘟疫兽人的能力一般都要比普通兽人强到很多,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操纵他们的雌性了。 乐尧也不例外,他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和曲峥寅可能在劫难逃,但只为了一点点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保护着雌性的花斑大虎叫做固勇,是曲峥寅村子里一个能力强大的兽人,才被委派了保护雌性的人物。这片树林是在村子的外围,由于是要做雌性们工作的场所,里面可能伤害到雌性的危险生物都被清除过了,一个兽人保护他们本来是绰绰有余,谁能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瘟疫兽人。 那只银狼通体银白,皮毛油光发亮,身体线条流畅强壮,即使在瘟疫兽人里面也可当得上强者。固勇心里暗暗叫苦,却见乐尧这个身份贵重的雌性竟然越众而出,站在他的身边,顿时心中一惊,冲他吼了一声。 他这一吼本是想将乐尧劝回去,却不想引起了银狼的骚动。只见银狼微微前倾身体,本来还在和固勇对峙的他已经被新出现在面前的更好的猎物吸引了。 曲峥寅跟在乐尧身后,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了那沉重的呼吸着的野兽,对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让他顿时想起了自己。这种震动传达到了脑中的痴情蛊身上,曲峥寅突然感受到脑中虫子的呼唤,精神触角探入脑中,痴情蛊的身边竟粘着一个小小的光点,这正是子虫。为什么子虫会出现在这里,曲峥寅不想知道,但他立刻想到解除现在困境的方法。 曲峥寅突然开始奔跑,加速,他越过乐尧,越过固勇,疯狂的冲向银狼。 “曲峥寅!”身后乐尧撕心裂肺的呼喊,接着是一声虎啸,固勇应当已经将他拦下了。 银狼见对面冲过来一个雌性,体内的凶性再也不能抑制,后肢用力,腾空而起,扑向曲峥寅。曲峥寅伸长胳膊,整个身体都已经落入银狼的双爪之间,双目直视那双血红兽瞳,光点从他的眼角跳出,沿着他的手臂跳跃到银狼的眼角。 光点已经顺利进入银狼的眼睛,但曲峥寅此时已经无法回转身体,即使银狼现在恢复理智,惨剧的发生也已经无法避免。一抹艳红悄然爬上曲峥寅的眼角,他张大眼睛,兴奋的裂开嘴巴,像是在迎接着死亡一样。 腰间突然传来一道巨力,曲峥寅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上翻滚两圈,正好躲过了银狼的攻击。 痴情蛊迅速发挥作用,银狼的眼睛在暗处闪了闪红光,随即这红色的光芒悄悄褪去。 曲峥寅抬起手,脑袋磕在地上疼的厉害,还不待他伸手去揉一揉,就听见一声虎啸。微微抬起身,才发现一个人竟伏在他身上,将他带离银狼巨爪之下的竟是乐尧。他不是被固勇拦住了吗,而且他的速度怎么那么快,竟然能救下他! 固勇又示威的叫了两声,但银狼像是昏迷了一样,自那一跃后,就躺在地上再无动静了。固勇走近前,才看到银狼依旧睁着眼睛,但眼中血红已经褪去,理智渐渐的回到那双兽瞳之中。他脑中掠过一个想法,瞬间难以置信的看向趴在一起死里逃生的两个雌性。 乐尧撑起身体,冲曲峥寅灿烂的笑了笑:“幸好我的异能升级了,体力增强了。刚刚看见你那么危险,我都没想过我的速度竟然能那么快。” “真蠢。”曲峥寅挑挑眉头,还没继续说下去,就见固勇已经变回了人形,走到了他们面前。 乐尧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他站起身,将曲峥寅也拉起来,然后转头问道:“那狼怎么了。” “凶性已退,好像是恢复了理智。”固勇的脸上带着狂喜的表情,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恭敬,且小心翼翼,“乐尧你是不是,安抚了那个瘟疫兽人。” 乐尧的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扭头看了看对方,脸上带着些微茫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个瘟疫兽人?” “他恢复理智了!”固勇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一个能够安抚瘟疫兽人的雌性,事实上并不会对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意义上却完全不一样了。 乐尧转头看向曲峥寅,满脸惊愕,他只是想要救下曲峥寅,脑子里完全没想过安抚兽人。安抚是一个很谨慎的过程,即使他真的有这种能力,也不可能在他完全没想过的情况下一次成功。那么真正安抚了兽人的人是谁,答案就在眼前。 曲峥寅看着乐尧止不住的勾起嘴角,手也被对方拉住,那种真挚的为他而开心的情绪,像一汪清水清洗着他内心深处晦暗扭曲的情感:“怎么了?” 乐尧急的在原地跺了跺脚,连多向曲峥寅解释一番的时间也不愿意等,一把抓起曲峥寅的手,举高,对着固勇和众多雌性高声宣布:“是曲峥寅救了你们!是他安抚了瘟疫兽人!你们应当感谢的是他!” 然而想象中的欢呼声并没有出现,兽人和雌性们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显然是不想要对着这个一直生活在他们底层的人表达丝毫感谢与敬意,他们所致力排斥的人竟然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银狼并没有真正攻击他们,即使知道刚刚很危险,但也无法意识到究竟有多么危险。 沉默在这片临时营地里蔓延,乐尧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一种威严从他消瘦的身体里发出,眼看着就要暴怒,曲峥寅放下自己的手,拉了拉他。 他像是在勉强让自己不在意一样,虚弱的笑了一笑,说道:“没关系,阿尧,我们回去吧,我想回村子里了。” 乐尧立刻点了点头,将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们抛在脑后,说道:“好。”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又是一副冰冷的神情,声音也完全褪去那开朗亲和的样子,“听峥寅的,回去吧。” 说完,就拉着曲峥寅的手,带头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那……这个兽人,怎么办?”身后一个雌性大着胆子问道。 “绑着,带回村子里。”乐尧冷冷的回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曲峥寅看了看身边的人,皱着眉头,问道:“阿尧,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乐尧笑了下,说道:“哪里有不舒服。” 曲峥寅皱了皱眉,语气中带了点气恼的味道:“你明明异能透支了,刚刚来救我也是用了异能对吧。现在你身体无论是怎么样,都绝不是你表现的这样。” 乐尧尴尬的冲他笑了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手向上抓住他的胳膊,开心的说道:“果然是峥寅,你是最关心我的了.” 这句话刚一说完,他脸上的健康的红色迅速消退,唇色苍白,最后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一头栽倒在早有准备的曲峥寅的怀里。 固勇和雌性们都是因为畏惧乐尧的权威才不敢上前,此时见他主动昏倒在他们最看不起的人怀里,心里都很是不快,却一个个不敢上前指责。前面说过了乐尧是这一片丛林最大部落酋长的儿子,也就是这篇丛林管理者的唯一雌性儿子,自然是得到了千般宠爱,此时又要与这片丛林里的英雄,最强大最英俊的兽人骏辉结契,地位更加水涨船高。曲峥寅所在的村子不过是个小部落,虽不知道曲峥寅是怎么勾搭上这个大人物的,但对于乐尧他们是毕恭毕敬。 曲峥寅也只是一个雌性,身体比不得雄性强壮,他本想自己将乐尧抱回去,胳膊插在对方腋下刚一用力,只稍稍让他双脚离地,抱着走了一段路,就累得气喘吁吁的。 唯一的雄性正扛着被绑的严密的银狼,剩下的都是雌性,也没有哪个人能帮助他。曲峥寅一眼扫过雌性,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漫不经心的看着雌性的样子像是挑选牲畜,全然不将人放在眼里。 正在思考挑出哪个人来帮他带走乐尧,突然脑中传来子虫的回应。曲峥寅的第一反应是去找那个叫阿幸的温和雌性,但他的眼神刚刚掠过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高大兽人的时候,子虫的反应更加的强烈了。 除了阿幸,在场只有那只银狼被他种入痴情蛊,而且莫名其妙的恢复了理智。之所以说是莫名其妙,是因为他并没有催动痴情蛊,在那千钧一发之间,他只突然想迎接一场新鲜的死亡,接着又被乐尧所救,无论如何回想,也不明白为什么白狼会恢复理智。 他的眼睛在白狼上停留了很久,突然看到白狼微微动了下脑袋,睁开眼睛,一双透亮的金色兽眸沉默的回望着他。 曲峥寅微微眯着眼睛,几乎想就这样走到那白狼面前,抠出白狼那一对漂亮的招子,他身后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仔细一听,其中竟有虎啸,有狮吼,正听得愣愣的,一只半人高的白色大雕从空中俯冲下来,雌性中传来隐隐的惊呼声,大雕身上的羽毛隐退,化为一个眼角上挑,眼神锐利的兽人。一落地便直奔曲峥寅,准确的来说是曲峥寅怀里的乐尧。 曲峥寅抱着乐尧回头几步,嘴唇微微掀起,吐出一句冰凉的话:“离我们远点。” 那兽人竟真的停了下来,恭敬的低着头,只可惜口中的话却丝毫不见恭敬之意:“曲少,我们是来接少主回去的。” 话音刚落,树林中便冲出一群野兽,将他们层层围住。 第37章 番外:请深爱 清晨,六点钟,天气晴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拉出长长的一条金色的光带。柔软的光带轻柔的覆盖在隆起的棉被上,小小的人微微张着嘴巴,轻柔的呼吸着,时不时轻轻皱皱眉头,微微砸吧下嘴,全然陷入甜美的梦境之中。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的身上覆盖着一层光带,就好像这个姣好的人一样,甜美温暖,并且耀眼。 “铃铃铃~”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沉睡中的陆瑛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离开香甜的梦境。 长长的睫毛先是轻轻眨动着,眷恋的挽留着最后一丝睡意,迷蒙着的水汪汪的双眼,才终于睁开。 陆瑛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光裸的手臂探出被子,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手机。一抓住手机,连看都不看就接了起来,放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是困倦的闭上了。 “您好,请问是谁……”话里虽带着微微的含糊不清,但显得像是清醒一般。 “还在睡觉吗。”低沉的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对面的人对他很是了解,瞬间就拆穿了他的伪装。廖天辉微微带着笑意,口气柔软而宠溺。 “总裁。”陆瑛的眼睛猛地睁开,他一把抓起手机,贴在耳边,整个人立刻弹了起来。 “还在叫什么总裁呢。”对方轻笑着,口气轻柔而亲近,“看来确实是睡迷糊了。” 陆瑛感觉自己此刻不能更清醒了,即使对方不在面前,他还是不免有些羞涩。眼睛四下看着,喉头吞咽了一下,最后才振作士气,叫出了一句:“兴浩……” “虽然早了点。”廖天辉咳了咳嗓子,声音罕见的带着些青涩的味道,“你还是来开个门吧。” “开门?”陆瑛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四处乱飘的眼神也立刻集中在大门上。 因为房间很小,大床就占据了门旁边的一大片区域,床脚紧紧抵着墙壁,他此时在床上坐起身,毫不费劲就能爬到门旁,伸手打开大门。 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是有些迟疑,舒张了手指,才开了门锁。 外面的人立刻就推开了大门,昏暗的灯光还未完全进入,就被一个熟悉而伟岸的身影挡在了外面。 “你,你怎么这么快。”尽管在电话里早有预感,但对方就这样出现在面前还是不免惊讶。 廖天辉也没回答,只是快速的进入然后关上了房门。拜他这副举动提醒,陆瑛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刚醒过来,上半身还没有穿上衣服,因为还在盛夏,一时间倒没有发觉,此刻在新上任男朋友燃烧着某种火热感情的眼神中,不禁满面赤红,撩起被子,重新躺了回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陆瑛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争取让自己不露一根发丝。在黑暗中,只能听到廖天辉好像闷闷的笑了一声,随即就传来对方的声音:“刚醒要是还困就先睡一觉吧,时间也挺早的。” 说完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几声脚步声,接着床边微微下陷,有力而温柔的抚摸隔着被子传到陆瑛的背上,暖烘烘的让他的大脑一步步被睡意攻陷。 “我去给你做饭,你睡一会吧。”廖天辉温暖的声音环绕着陆瑛,他最后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嗯。”,便在温暖的气息中,沉沉入睡。 这一次又有所不同,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腹中,被暖烘烘的温度包裹着全身,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沉浸在这样的梦境中,安心与美妙。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的那抹阳光此时已是十分刺眼,正直直的照着他的脸上。陆瑛被阳光晃得不成,伸出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这才有空睁开眼睛看看四周。 房间里充斥着食物的香气,陆瑛耸起鼻头嗅了嗅,从上午睡到现在,胃中空空如也,早就被这股诱人的香气勾起了食欲。压住开始造反的胃部,他坐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这家里就他一个人,又哪里来的食物? 他那张小小的饭桌已经被架起,上面摆了两三道光泽诱人的佳肴。陆瑛又不自觉的嗅了嗅,眼睛被吸引过去,刚想要悄悄偷吃点,耳朵里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动静,立刻收回手,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廖天辉围着一条围裙,身上精致的衣服配上这条廉价的小黄鸭围裙,不免显得可笑。他手上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青菜,一手推开厨房的推拉门,抬头看见陆瑛醒了,脸上顿时带上微微温柔的笑意。 “本来给你做了早饭,没想到你这么能睡,竟然一睡睡到大中午,真是服了你了。”他说着,自然地将手中的菜摆放在饭桌上,然后走到陆瑛面前,弯下腰,凑近他,“怎么,还不打算起床?小懒虫。” “谁……谁说的,我这就起。”陆瑛嘴硬的说道,刚想拽过旁边的衣服穿上,又想到自己没穿上衣,廖天辉又在旁边虎视眈眈,不免有些迟疑。不料眼睛刚向对方斜过去,就看见对方戏嘘的眼神,心中豪气顿生,立刻掀开被子,身上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坦坦荡荡的穿起了衣服。 他发誓在廖天辉的眼中看到遗憾,可恶,这个家伙是在遗憾什么东西。这么想着,心里又不免有些自豪。只不过对方的眼神随着时间越来越热烈,陆瑛敏锐的察觉的火热的眼神正在巡视着自己的周身,他身体微微抖了抖,穿衣服的动作瞬间加快。 等他穿好衣服,廖天辉拍拍他乱蓬蓬的脑袋,说道:“洗手间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先去整理整理自己。” 陆瑛听了,无论对食物抱有多大的热情,也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走进洗手间。 廖天辉像是感受到他那渴望的心情,闷笑一声,还不待陆瑛发威,就见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从菜里挑了条肉出来,笑着递到他嘴边:“啊……” 陆瑛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他一口吞下廖天辉指尖的肉条,唇瓣微微触碰到对方的指尖,顿时像是过了电一样,只觉得自己的唇瓣连同大脑都是酥麻一片。他掩饰的狠狠嚼了两下,逃一般的冲进卫生间。 洗手台前已经备好了洗漱用品,就连牙膏都被贴心的挤好了,放在牙缸上。 陆瑛舔了舔触碰到廖天辉指尖的嘴唇,心思已经飘在门外的那个人身上了,于是匆匆洗漱完毕,就冲出了卫生间。 客厅里却见不到廖天辉的身影,陆瑛环视四周,厨房格子状的玻璃门上浅浅的映出一个人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睛,走了过去,拉开门,先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闭了闭眼,躲过去,接着就看见戴兴红正熟练的将材料放进锅里,翻炒着。 “怎么过来了。去客厅等着就好,就这一个菜了。”廖天辉的心情很好,就连声音里也带着十分的愉快。 陆瑛看向旁边的案头,上面还放着切了半个的洋白菜,一把闪亮的菜刀明显刚被使用过,小心的放在架子上。 “你还会做饭?”陆瑛带着些许的惊异说道。 “看看食谱就会了。”他一边炒菜一边说着。 “那我就期待着了。”陆瑛笑眯了眼,像一只柔软的小兔子一样,看的廖天辉一股无名火从下腹烧起。 不多时饭菜就上全了,廖天辉亲自给两人填上饭,然后用微微期待的眼神看着陆瑛。 陆瑛挑了挑眉,对方这种表情可不好见,倒是让他起了戏弄之心。 这样想着,他先夹了一筷子炒菜,放在嘴里细细品味。等到对方期待的眼神渐渐失落和不自信,他才慢悠悠的说道:“还不错。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吃,但是也没有想象中难吃。”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陆瑛觉得自己好像从廖天辉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指责,于是他笑了起来,又补充道:“真的挺好吃的!谢谢你,兴浩。” 廖天辉有些无奈的摸摸他软软的头发,说道:“真是会戏弄人,你这家伙呀。”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用菜堵住了嘴巴。 两个人难得没有半分形象的吃完了这一顿甜蜜的午餐,也不想收拾一下,就张开双手躺在床上。 “吃的好饱呀。”陆瑛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凸起,又不免有些愁人的说。 “让我摸摸。”廖天辉伸出手,作势要摸,“看看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去去去!”陆瑛被他弄得满脸通红,打开了偷袭的狼爪,说道,“一天到晚的都在说些什么呢,真是的。” “都在说你呀。”廖天辉温柔的笑着,一双黝黑的双目,好像一直看到了陆瑛的心底,“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慢慢都是你了。阿瑛,你要负责呀。” “负什么责?”陆瑛挑了挑眉,做出女王的架势来。 廖天辉也配合他,立刻可怜巴巴的说:“求阿瑛大人收留,每天给口饭吃,给个地方睡。” 陆瑛没憋住,笑了出来,索性也不克制了,边笑边说:“好好好,给你吃的给你住的。” 廖天辉抱住笑的颤抖的陆瑛,两个人双目相对,陆瑛的笑声也渐渐消失了。 气氛越来越暧昧,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最终唇瓣碰在了一起,也只是浅浅的碰着,就有一种情绪席卷全身。 午后的阳光眷恋的爱抚着两个天之骄子,在小小的蜗居,坦坦荡荡的美好的爱情。 岁月平安,一世静好。 第38章 曾有一个人(4) 这些野兽中有老虎有狮子,尽是些凶猛的肉食动物,此刻见找到了自己的少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变回了人形。 曲峥寅心里并不想将乐尧交出去,只可惜他一个人确实无能无力。他盯着眼前低着头的鹰族兽人,眼中晦暗的情绪一闪而过,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曲少,事实上却是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曲峥寅心里知道这一点,但此时他什么也做不了。 兽人再一次上前,曲峥寅这一次终于不情不愿的将乐尧交了出去,他冷漠的看着兽人接过乐尧,然后就连和他多说一句话也不肯,转身就走向一个虎族兽人。 那个兽人他也认识,正是乐尧要结契的兽人,也是他曾经疯狂的喜欢过的兽人。可此时那种狂热的爱情已经不剩一分一毫,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已经在上一个世界完成了复仇怨气已经消散,还是因为这个人还没来得及与他接触,他就已经葬身兽口。这其中种种原因他已经不想追究,也无力追究。 这群兽人可以说是乐尧的护卫队,是他的父亲和未婚夫派来专门保护他的。这次乐尧来看曲峥寅实际上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因此才罕见的没有带上这一大群兽人。 有几个兽人向曲峥寅鞠了一躬以示尊敬,这些人都是从小跟在乐尧身边的,至于那些完全看不上他的人,都是乐尧的未婚夫的人。 虎族兽人名叫蛮,他接过乐尧之后,先是皱着眉头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大步往回走。 曲峥寅站着没动,他身边的兽人们随着蛮离开,雌性们也纷纷越过他,跟上前面的队伍,固勇扛着银狼,臭着一张脸停在曲峥寅的身后。 “愣着做什么,曲少爷,还不快走。”他这一句曲少爷非但没有尊敬反而满是讽刺与蔑视。 曲峥寅眼帘下垂,不详的殷红悄然爬上他的眼角,竟像是一个瘟疫兽人,疯狂而充满凶性。他看着前面的兽人们渐渐远去,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笑意,不寒而栗。 蛮虽然很想直接把自己的小雌性带回自己的蛮土部落,但蛮土部落离这里确实有些远,为了乐尧他们只好选择离这里最近的曲峥寅的村子,小荒村。 曲峥寅跟着队伍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终于看到了小荒村的踪影。这里真的可以算上是一个荒村,叫做村子也绝对是高抬它了。 外面竖了高高的木栅栏,顶端削尖,用以抵抗外敌和进犯的野兽。村门口有两个高大的中年兽人在看守着,见了归来的庞大队伍先是惊了一下,又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蛮和他怀里的乐尧,一个兽人立刻跑进村子里叫人,另一个兽人将村子大门开到最大。 小荒村里的人不多,生活水平也不算高,用木头草草的搭了一个房子的雏形,上面铺上稻草,这就算是一家三口住的地方了。越在外围的房子越是简陋,曲峥寅越往里走,突然看到一间与众不同的房子。小院,架起的二层小楼,上面挂着红红的辣椒和一些不知名的晒干的青菜。对比周围的房子简直是一座豪宅。 强烈的存在感以及格格不入的时代感,曲峥寅立刻确定这就是他的家。 跟着蛮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一是大家想要看一看这据说是最强大的兽人,另一方面听说乐尧受伤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关心而过来。 走到村子中央有一所更加庞大的楼房,一个年轻雌性迎了出来。 “巫琢阿姆已经听说乐尧大人的事了,蛮大人请这边走。”雌性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将蛮引进房子内。 其余众人并没有再次上前,他们止步于屋外。因为这里是巫医和村长的住所,其余人等不得随意入内。曲峥寅对此毫不在乎,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一步走入房中。 迎接蛮的那个年轻雌性还站在门口,见曲峥寅进来也不见惊讶,他身上穿着的兽皮明显要比其他村民的更加柔软并且精致,显示出他超然的地位,见了曲峥寅,他微微躬了躬身,说道:“曲少,请您等一下,巫琢阿姆正在给乐尧大人治疗。” 曲峥寅竟也不生气,他站在原地,转身将门关上,然后走回雌性身边,绕着他走了两圈,眼睛里浅浅的红色仍未褪下,直将对方看的直出冷汗,这次才好整以暇的说道:“你是谁。” “我叫巫熙。”巫熙也不生气,脸上仍然是那副温柔的笑容。 曲峥寅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拽到自己身边,脸上带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温柔笑意:“别对我这么笑,真是好恶心。” 巫熙脸上的笑慢慢收敛,他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屑起来,正要开口说话。 曲峥寅一巴掌打偏了他的脸,声音依旧温和甜蜜:“谁叫你对我露出这幅表情的,不知死活。” 说完,也不理会巫熙的反应,径直走向房间里药香味最浓的那个房间。打开门,就见乐尧躺在铺了柔软兽皮的床上,一个苍老的雌性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隐隐发出浅浅的蓝色光芒,蛮站在他们的后面,紧张的看着床上的乐尧。 听见开门声,蛮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曲峥寅,眼神里带着对乐尧的担忧之情,正要对曲峥寅说话,巫琢巫医终于收回了手。他这一举动让房间里另外两个清醒的人立刻紧张了起来,死死盯着他。 “没事了,乐尧大人短时间内透支了两次力量,所幸因祸得福,异能大幅度增长,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休息两天就好了。”巫琢巫医转头说道,他脸上带着放心的笑容,温和慈爱,这是一个真正博爱的医者。 蛮对着他恭敬的鞠了一躬,说道:“多谢您,巫琢巫医。” 巫琢挥了挥手,有些疲惫的说:“好了好了,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蛮大人,带着乐尧大人离开这里,好好休养去把。”他说完,几乎被满脸皱纹遮掩住的眼睛,睁开了露出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曲少爷就请留下一会吧。老人家想跟你说说话。” 蛮点了点头,上前几步附身抱起乐尧,就从房间里离开,没有再给曲峥寅一个眼神。 曲峥寅上前几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巫琢面前,他倒是想听听这个神神叨叨的巫医想要说些什么。 巫琢巫医不知是年纪太大了,还是在斟酌要怎么开口,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曲峥寅也不急,四下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墙上开了一个窗户,但是被一层布料蒙上了。在这个近乎原始社会的世界里,这样一块珍贵的布料却拿来遮窗户,也不知道房间的主人是怎么想的。房间一侧摆放着乐尧刚刚躺着的大床,另一边是一排一排的姑且可以说是架子的东西,上面放着不少竹筒和零星几个陶器,浓重的药香气就是从中泄露出来的。 “你刚来村子里的时候,根本不像一个婴儿。”巫琢缓缓的开口说道,他的眼神从未因年龄而浑浊,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时间,沧桑漫长却又清晰透彻,“村子里的人问我,要不要带你回来。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眯着眼睛好像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然后慢慢的讲着,“可是你一直都很普通,除了和乐尧大人是一对很好的朋友之外。昨天,乐尧大人来找你的时候,我从窗子里看到了你。”巫琢喟叹了一声,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俯在把手上,“甚至连一个人形都看不出来,你已经被黑色的怨气缠住了。我就在想,你已经回不到村子里了,因为你命数降至。” 他这一句命数降至,让曲峥寅瞳孔收缩。此时他能站在这里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空间,而原本他早已在丛林中被银狼杀死。这些隐秘的事情除了他应当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巫医是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真的有种特殊的力量,就像他的痴情蛊。 然后搜索自己的记忆,里面甚至没有这样一个巫医。没有自己的独立住所,和村长住在一起,生活环境竟然如此简陋的巫医在这个兽人大陆里都未曾听闻过。因为巫医同样也是巫师,是沟通神明的人物。 想到这里,曲峥寅盯着巫琢的眼神更加惊疑不定,为什么地位那么高的人物,会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在这个小荒村。巫医,不是应该只有大部落里有吗! 巫琢冲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是今天见你,怨气已除。”他的声音突然间飘渺虚无起来,“但你表面上虽已释然,我却能看到你的内心,还未能全部放下。曲峥寅,放下你的过往,以后好好生活吧。” 曲峥寅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模糊,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甚至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尖。可浑身的力气好像被统统抽离了一样,最终只能无力的瘫倒,看着对方那张满脸皱纹的脸,慢慢变得模糊。 他被吵醒了。 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在他的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曲峥寅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 黑暗中,坐在他旁边的乐尧被吓了一跳,他拍拍曲峥寅的肩膀,说道:“怎么反应那么大,我只是叫叫你,可什么都没做!” “巫医在哪?”曲峥寅见是乐尧,脸上神情缓和了一瞬,问道。 “什么巫医?”乐尧被问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巫医当然还在蛮土部落里呀。” “我说的是巫琢巫医。”曲峥寅觉得有些不对劲。 “巫琢巫医?没有这个巫医呀,我们这里的不是巫澈巫医吗?”乐尧捏着自己的下巴想着。 曲峥寅顿时浑身冷透。 第39章 曾有一个人(5) 曲峥寅坐在床上,眼神惊疑不定,脑子里各种思维纠缠在一起,最后什么思路都理不出来。此时窗外月明星稀,明亮的月光透过未关的窗户照入房中,房间里简单的家居摆设都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扭头看着乐尧,曲峥寅的脸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下,看不清晰。乐尧是个开朗的性子,对自家好友又是完全信任,他推了推曲峥寅,让曲峥寅在小小的床板上让出一块空地,然后心安理得的爬了上去,躺好。 曲峥寅沉默的挪了位置,心中的情绪从震惊到无语,特别是看到乐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理直气壮的说:“快点躺下,冷死了,我还要盖被子呢!” 看了对方那张半隐在他的阴影中的笑脸,曲峥寅躺了下去,乐尧立刻拉上兽皮被子,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像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一样,他身上还带着冷气,曲峥寅嫌弃的推了推,说道:“怎么大半夜的来了,你不是应该好好呆在蛮土吗。” “我赶来看你呀。”乐尧蹭了蹭曲峥寅的胸口,被对方嫌弃的推开,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我关心你嘛。” 曲峥寅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但他又不是超人,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所以又回头问道:“你身边的护卫队呢。” “都甩了,我是一个人来的,是不是很厉害。”乐尧笑眯眯的看着曲峥寅,像是在邀功一样。 “一个人,半夜里,穿过丛林,从蛮土部落到小荒村?”曲峥寅挑了挑眉头,语气中满是探究,显然是不相信,“连雄性们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一个人就能做到了?”他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侧躺着和乐尧拉开一段距离,脸部隐藏在黑暗中,带着危险的气息,“要不要说一说你是怎么过来的。” 乐尧满脸的不忿,张嘴就要反驳,可他脸上流露出一抹迷茫:“啊……反正我就是一个人过来的!”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曲峥寅暗自将此事放在心底,不着痕迹的问道:“那个瘟疫兽人呢?” 乐尧满面疑惑:“什么瘟疫兽人?” 曲峥寅舔了舔嘴唇,眉头皱紧,眼睛微闭,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他又回到了昨天之前,或者说是明天之前。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已经重生在这个世界,为何时间又再次为他后退? 曲峥寅想着想着,越来越躺不下,乐尧久久没有收到回应,有些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胳膊,说道:“什么瘟疫啊!”话说到一半,曲峥寅猛地坐了起来,乐尧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下的尾音上挑。 掀开被子,抓着胳膊,把乐尧拉了起来,曲峥寅这才说道:“跟我去个地方!” 乐尧撇了撇嘴,慢慢吞吞的下了床,看着曲峥寅迅速裹好兽皮衣,叹了口气:“还好我没脱衣服,不然就太麻烦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又兴奋起来,“峥寅峥寅,我们去哪里!是去探秘吗!” 曲峥寅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着乐尧狡黠地一笑,立刻让对方兴致大发,精神了起来。 说罢,两个人就一前一后下楼出了门。 这里是原始社会,人们都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因此现在村子里一片漆黑,唯一的照明来源却是天上的月亮。在这样的夜里偷偷行动再简单不过,不过两人还是小心翼翼的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毕竟这里还有巡逻守夜的雄性。 曲峥寅领着乐尧平安到达目的地,这个村子里当之无愧最大的建筑物。 乐尧觉得自己满腔热血好像泼在了冰山上,他气鼓鼓的戳了戳曲峥寅,小声的质问道:“你说的是村长家?这里白天就可以进去好不好,想看哪里看哪里!那用这么麻烦!” “只是想找一个房间。”曲峥寅眯了眯眼睛,轻轻的笑着,“还有一个人。” 说罢,他就上前一步,轻轻推开房门。 这里民风淳朴,夜不闭户,正好方便了两个不速之客。两人潜入室内,乐尧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满意,但依然安静的跟着他。此时似乎觉得进了这里,就不会被巡逻的人发现,他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只觉得这里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他回头看曲峥寅,却见对方正死死盯着一面墙,在透过窗户的朦胧月光中,隐约可以看到血红色爬上他的眼底。 “曲……捷……”乐尧低声叫他的名字,他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只不过这往往出现在雄性身上,他们称这种雄性为瘟疫兽人。 瘟疫两个字是怎么来的,似乎这个大陆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通用了。瘟疫兽人所象征的,只是暴涨的实力和毫无理智的攻击,除非有能够安抚他们的雌性。有这样的能力的雌性近些年来已经没有听闻了,所以说,瘟疫兽人只能成为病毒的传播者而存在。这是极其悲哀的,被整个社会抛弃,甚至连自己都抛弃自己。乐尧是一个地位颇高的雌性,因身居异能,而看过不少次雄性狂化的样子。雄性狂化尚能自保,曲峥寅不过是一个柔弱的雌性,他狂化了又如何生存。 乐尧心中念头烦乱,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个头绪来,最后他甩了甩脑袋,下定决心。如果曲峥寅真的狂化了,他就亲自照顾他,偷偷的不让别人发现就好。 这么想着,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曲峥寅已经蹲在他一直盯着的那面墙前,上上下下摸索着。乐尧偷偷走上前,竟看到曲峥寅眼睛瞪得大大的,血红色清晰可见,一双修长的手死死抠着木制的墙壁,几乎要将指甲抠出血来。在这寂静的夜中,甚至能听到对方喉中隐隐的低吼声。 曲峥寅几乎想就此忘记身边所有事情,将这面该死的应当有一扇门的墙撬开,把那个神秘的巫琢巫医抓出来,狠狠揍一顿,刀劈斧砍,四分五裂。好像又回到从前,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什么理智都不剩,只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隐隐的提示他,这样是无用功,与他与任何人都无用,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伤害自己,还不如暂且回去,另作图谋。 他深深地吞咽着,盯着自己放在墙上的双手,一时间停止了动作,不知道此时到底要做些什么。身旁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曲峥寅呆愣的看去,只见乐尧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把他的双手抱在怀里,一边揉一边眨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峥寅,我们回去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阿蛮,要是早知道我绝不会和他订婚的。”他的声音颤抖着,越说越艰难,最后竟哽咽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峥寅你不要狂化好不好。”咬住下唇,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曲峥寅感觉清凉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上,胳膊上,也一点一点唤回他的理智。他看着乐尧,眨了眨眼睛,将对方的话放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竟然以为他会狂化。虽然很感动对方不离不弃,但惩罚也不能落下。 他张口刚要说话,就听楼上传来一声怒吼:“谁在下面!” 竟是村长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样,然后迅速就往门外跑,可刚刚推开门,就见远远的一抹火光向这边移动,是村子里守夜的雄性。 这下可是无路可逃了,正打算束手就擒,凭着乐尧的身份,即使被抓到,顶多就是有点尴尬而已,造成不了什么损失。 一阵冷风忽的从他们侧面袭来,在黑暗中,来者的毛皮浅浅的反射着银色的月光,两个雌性还未能反映过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兽人带走了。 这仅仅不过瞬间,一只黑熊从二楼破窗而出,轰然落在地上,它愤怒的四下张望,却丝毫未见人影。这番响动也惊到了远处巡逻的人,很快,那火光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这些曲峥寅和乐尧已经看不到了,两人俯在不知名的野兽的背上,只能死死抓着对方银色的皮毛,紧紧闭上眼睛挡住疾风,突然就被甩到了地上。 曲峥寅察觉的自己被甩了出去,立刻睁开了眼睛,他总觉得这个野兽似曾相识,似乎就是明天他将要安抚的那个瘟疫兽人。可那银狼此时明明还是一个毫无理智的瘟疫兽人,又怎么能像这样无缘无故的帮助他们呢? 对方的速度很快,曲峥寅只能看到一抹银色的残影跳上屋顶,迅速远去。 从地上站起身来,发现两人竟齐齐站在自家门口。面面相觑一会,最后还是灰溜溜的钻回家里。 这一夜对乐尧而言过得颇为刺激,先是自家好友出了问题,又差点被发现,最后还被一个陌生的雄性救回家。饶是他这么精神旺盛的人,一坐在床上就不住的打哈欠。曲峥寅比他也不恐多让,于是两人什么都没说,齐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敲房门,曲峥寅被吵醒了之后也不想动,任由外面的人做无用功。等到乐尧终于睁开了顺眼,不情不愿的瞪了他一眼,才拖拉着脚步走下床开门去。 门外站着一个眉头紧锁,满脸戾气的兽人,本以为出来的人是曲峥寅,却没想到是乐尧大人,吓得他差点跪下。 “乐尧大人,村长说,村子里新来了一个兽人,让大家都去广场上集合。”兽人抵着头,毕恭毕敬的说。 “我们也去看看吧。”还不待乐尧拒绝,里屋曲峥寅就开口了。 乐尧当然不会拒绝曲峥寅的要求,立刻点头称自己一会就到。关上门,就见曲峥寅揉着眼睛下了楼。 “来个兽人而已,怎么今天你这么有兴趣?” “只是觉得像是故人而已。”曲峥寅裂开的嘴唇遮掩在手掌下,他眼睛弯弯的,笑的可爱。 第40章 曾有一个人(6) 小荒村之所以叫做小荒村,倒不是因为资源贫乏,而是因为人口稀少。在这个已经形成一个雏形体系的社会,一个村的整体实力主要是看雄性和雌性的数量。对比其他村子动辄上千人的人口,小荒村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5.6百人。 可在蛮土部落的管辖区,也就是这篇幽暗丛林的南侧,小荒村是人数最少却丝毫不见荒凉的奇特存在。这是因为有一个乐尧的全力支持,乐尧当然希望曲峥寅跟他回去蛮土部落一起生活,但曲峥寅坚持留在小荒村,其中种种不必多说。无法将好友带在身边照顾的乐尧,退而求其次,将大量的资源投在小荒村上,不但建造了在这里堪称豪华的双层小楼,甚至全体村民都能住在木头小屋里。 这却反而让曲峥寅在村子里的生活越发不好过,他本来出身不好,又有这样一个挚友。便处处都能感受到别人的蔑视及嫉妒,曲峥寅也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这样的疯子完全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就越发受人排斥。 跟着乐尧向村子东侧的大广场走去,周围可以看到零零星星的雌性和孩子们,乐尧也收获了不少问候。 曲峥寅也不在意,两人并排走到靠近广场的位置,就突然听到广场上传来一阵惊叹。 乐尧立刻被勾起了兴趣,他拉着曲峥寅,疾步走上前去。远远地就看到广场上兽人们围坐一圈,中间一个头发银白,高大威猛的兽人背对着他们,双手正将一块巨大的石头举过头顶。这样的力气确实不是一般雄性所有的,难过能让这群雄性们惊叹。 曲峥寅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这个兽人,他总觉得胸口中涌动着一股熟悉的感情,就像之前数百次数千次感受过的一样,这个雄性深深的吸引着他。 乐尧感觉见了这个雄性之后自己的小伙伴好像有哪里不大对,他看了看曲峥寅,最后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只好作罢,拉着他走到侧面一个专门留给雌性的地盘,虽然也没有多少人来。 雌性的位置在广场的里侧,曲峥寅跟着乐尧从外围绕过坐成一个圆圈的兽人们。中间那兽人还在举着巨石,从这里可以看到他坚实的肌肉有力的隆起,小麦色的皮肤上不见半分汗滴,身体线条流畅优美。 越走,对方的脸就渐渐的暴露在他的眼前,那种冲击他心灵的感情就越加猛烈,曲峥寅将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胸口,抑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到了到了,峥寅别看了,快坐下,坐下之后让你看个够!”乐尧调侃的小声在曲峥寅耳边说着。 曲峥寅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将自己死死黏在对方身上的眼睛收回,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恼羞成怒:“谁看他了,别瞎说。” 乐尧笑嘻嘻的拉着他坐下,尾音挑高:“好好好,没看没看~” 曲峥寅呼出一口气,也不想再去看他那张调笑的脸,一抬头,雄性那整张脸突然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 英俊,野性,充满侵略性和异域风情,但同时又带着些许不属于热血兽人的沉静和忧郁。几乎是瞬间,就将曲峥寅的心神全部掠去。 他深深地呼吸着,脑子里什么都忘了,只看得到那不知名的雄性举着巨石,绕场一周。当他将石头放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让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蓬勃的爱意在他的心底迅速的增长着,疯狂的爱,忠诚的爱,病态的爱……这正是让他完全无法拒绝的感情,无论他的理智怎样劝阻他提醒他,都如同螳臂当车,不值一提。可他也提醒着自己,这个人不会爱上他,他有他的真命天子,然后事情就会像曾经无数次的发展,被他和他真正的爱人伤害,报复,然后死亡…… 曲峥寅眼中血色尽出,但这并不显眼,因为他的整张脸都红了,就像生病一样。他无法抵抗那莫名在他心底升起的爱意,也无法忽视千世百世积攒在他心中,本以为已经消散的恨意。这两种感情同样强烈,让他难以抉择。 “峥寅。”乐尧低呼着,他又想起了昨晚曲峥寅那双仿佛狂化的血红双眼,周围的雌性见状纷纷凑了过来,想借此接近乐尧,他无心关注这些,只是焦急的用手掩住他的眼睛,低低的在他耳边说,“峥寅,我们回去吧,别看了好不好。” “无事。”曲峥寅被遮住双眼,理智便又压制住了他的感情,抓住乐尧的手,轻轻拉下来,曲峥寅看着乐尧担忧的双眼,温和的笑了笑,“真的没事,我想接着看一下。” 乐尧见他眼中的血红色已经消失不见,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这边想着,另一边曲峥寅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中央了。 村长是一个又黑又壮的中年雄性,他早早就迎上前去,高举起雄性的一只胳膊,发出三声狂野的吼声,随即周围的雄性也附和的吼了三声。曲峥寅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这是一种欢迎新雄性加入部落的方式,如今已经少有村子使用了,动辄上千人去迎接一个人实在有些得不偿失,若不是此次乐尧在场,也许这个雄性还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我,莽,今加入小荒村!”莽大声的说着,“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兄弟!这里就是我奉上生命守护的地方!” 在场的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曲峥寅恍惚的抓着乐尧的手,呢喃着:“莽?不是蛮吗?” 记忆中,那个让他情不自禁爱上的应该是乐尧的结契对象蛮,而不是这个不知所谓的莽。命运是否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曲峥寅浑身发凉,他本以为上一次见到戴兴浩已经不被那莫名的吸引力控制了,在这里见了蛮,让他更加确认了。可这个莽是怎么回事,是命运始终不肯放过他,而又找了一个人来折磨他的吗?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莽却突然转过身。 他此刻正是众人的焦点,这一转身,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莽一刻都没有停留,竟直直的走向了乐尧的方向。 乐尧扯了扯曲峥寅,什么都还没说,就见莽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一双锐利的野兽般的金眸俯视着他。 或者是曲峥寅。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美丽的雌性。”莽开口,他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锐利,但听的出来,此时并无恶意。 “曲峥寅。”曲峥寅余光看看周围的人,这才发现莽竟是在和他说话,这可真是奇怪了,从来只有他凑上去的份,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对方凑了上来。 莽猛地单膝跪下,平视着他,沉声说道:“曲峥寅,我莽,申请成为你的追随者。” 一个雄性申请成为一个雌性的追随者,就等同于求婚,可在这之前,莽才刚刚得知曲峥寅的名字。莽无疑是一个强大的有前途的兽人,但周围的人还是忍不住对曲峥寅露出些微怜悯的目光,看上去莽的人品不怎么好,被这样的人追求,对于雌性也不是一个好事。 乐尧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紧紧抓着曲峥寅,也将对方拉了起来。 往常那个开朗阳光的少男终于露出了作为一个酋长儿子的气势,他微微抬着头,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感情的笑意:“这场欢迎会真是混乱,莽对吧,你听着,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可以在嘴上开开玩笑,但莽这个举动已经确实的触动了曲峥寅的利益,他不可能容忍。早知道就不该同意峥寅的话来这里,乐尧想着,眼中隐隐划过一丝阴狠的神色,盘算着怎么将这个初来乍到的兽人干净利落的赶出去。 曲峥寅轻轻拍了拍乐尧的手,笑着说:“别担心。”又转过头看着莽,“你说要成为我的追随者?好,我同意了。不过当着大伙的面,你要发誓,永远都不能后悔,如何?” 雌性毕竟柔弱,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同意让一个雄性成为追随者,若是之后被抛弃了,甚至有可能会轻生。这一点在场的兽人们都暗暗点头,也不觉得有那点不对。 莽也很干脆,他就着单膝跪下的姿势,竖起双指,贴着额头,郑重说道:“万能的兽神在上,我莽今日成为曲峥寅的追随者,此誓言永生不变,如果违背,便死于野兽之口!” 这已经是很郑重的誓言了,曲峥寅点了点头,欣然接受,又问道:“你是哪一族的?” “狼族。”莽回答道。 “这倒是奇怪,身为狼族却叫蛇族常用的名字。”曲峥寅抿唇一笑。 他深深的看着莽的眼睛,那眼中并没有什么爱情,就连简单的迷恋也没有。他为什么会想成为自己的追随者,想到昨晚的那一抹银影,更早之前那个银狼族的瘟疫兽人。曲峥寅隐隐的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莽微微的笑了笑也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问道:“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我还想出去看看。”曲峥寅微笑着看着他,温和的说,“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第41章 曾有一个人(7) 这个雄性非常像应该在今天被他安抚的那只银狼,但还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这么健康的站在这里?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小荒村?为什么就要成为他的追随者? 曲峥寅这时才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陷阱圈套之中,或许从他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陷入什么圈套。否则又有什么人能够神通广大的送他重返时光?他能所知的只有一个巫琢巫师,这个人绝对与他莫名又回溯了一天的时间有关系。 今天的他本应当跟随村子里外出采摘的雌性一同进入幽暗丛林边缘,然后半路上遇到乐尧,因为不想看到他,所以擅自离开众人往常的临时营地,最后惨死兽口。想要得知他经历的一切真相,还要从这一天开始调查。 迎接莽的村民大多是兽人,仪式一结束,就纷纷结队外出打猎。曲峥寅拉着提前到达的乐尧,向村子南侧的大门走去,路上除了带着孩子的雌性,其他成年雌性都看不到了。 雄性的食物大多以肉食为主,但雌性则必须食用一些蔬菜水果,小兽人也是一样。为了最大程度保证事物的多样性和雌性的安全,小荒村将靠近村子南侧周围的一大片树林统一清理过,雌性可以每两天由一名或几名雄性守护着,进入树林采摘蔬菜水果。 今天正好是雌性的外出时间,曲峥寅决定顺着曾经自己的路线,也就是跟着采摘队伍。他要去看看那个瘟疫兽人还在不在,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个莫名其妙的他的爱人莽,就要跟着他了。 远远地看到一群雌性聚在一起,雄性固勇正站在他们身边,除了身边的乐尧,和记忆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温和的雌性阿幸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曲峥寅乐尧,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银发雄性。 愣了一愣,阿幸才推开围在他身边的雌性门,上前说道:“乐尧大人,曲峥寅,还有这位……” 莽点点,面无表情:“莽。” “莽,早上好。”阿幸温和的笑了笑,“是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曲峥寅点点头,说道:“对。”他扫了扫在场的十几个雌性,又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阿幸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每个人腰上都系着一两个粗糙缝合的兽皮口袋,又看了看曲峥寅和乐尧,身上干干净净的只穿了一条兽皮裙,迟疑的说道:“出发的话,现在就可以,但是你们是不是需要去拿些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莽突然在开始解开腰带。不,不是腰带,而是系在腰上的布口袋。 曲峥寅挑着眉毛,看着对方解下了两个珍贵的布口袋,然后沉默的递给他们。越来越奇怪了,为什么他会准备两个口袋呢?明明他之前可从来没有流露出要去采摘的意思,而且是两个口袋,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新来的莽,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阿幸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曲峥寅这里也没问题,就指挥雌性们进入丛林。 固勇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开路,周围的雌性看到乐尧,脸上简直抑制不住想要上前搭讪的心思,不过一旁有曲峥寅守着,根据以往的经验,乐尧也不会理会他们,也就作罢了。曲峥寅和乐尧坠在队伍的最后面,莽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等队伍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远离了村子的周围,雌性们才纷纷开始采摘的工作。乐尧拉着曲峥寅跑到一颗果树旁,手里抓着袋子,做出正在采果子的样子。 “哎哎,你怎么突然想要出来采果子了?平时不是不愿意吗?”乐尧神神秘秘的问道。 “那你为什么突然一个人深夜跑过来找我?平时至少带上你的亲卫队啊。”曲峥寅漫不经心的说。 “我,我这不是才知道你好像也喜欢蛮。”乐尧捏着一个鲜红的果子,有一点点的低落,“我不想因为蛮而让你和我疏远。毕竟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曾经他会是觉得这话十分矫情虚假的那种人,但说出这话的人是乐尧,又大大的不同了。 在轮回中给予他真正的温暖的这个人,永远永远都不会怪他的。曲峥寅摸了摸乐尧柔软的头发,说道:“我知道,你也要相信我,我与你之间并不存在什么足以让我们关系破裂的人。阿尧,谢谢你。” 乐尧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狠狠的点了点头:“还好你现在有了一个莽!不过你不能白白便宜了他,我要好好考察他,才能决定要不要让他接近你!” 他们大约是早上九点钟的时间出发的,一路上边采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烈日当空。阿幸看了看天色,对站在一旁的固勇走过去, “已经正午了,让大家休息休息吧。”阿幸擦了擦汗,温和的说。 固勇点点头,高声喊道:“大家聚一聚,已经正午了,我们找个临时营地歇一歇吧。” 曲峥寅跟着队伍向前,不过多时就见到了熟悉的临时营地。他目光闪了闪,知道自己找到了地方。 “阿尧。”曲峥寅扯了扯阿尧的胳膊,小声说,“我想再往前走走。” “去哪里?”乐尧奇怪的问道。 “别问了,跟着我就好。”曲峥寅说道,然后他回头看了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莽,“你也跟我们一起来。” 向雌性的带头人阿幸说过后,因为有一个兽人跟着,他们很顺利的离开了临时营地。 曲峥寅对于自己在哪里遇到的瘟疫兽人已经完全记不清,但还好有那个输入他大脑里的记忆。慢慢摸索着,总算来到了最初遇到乐尧的地方,再往前不远…… 曲峥寅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口水,如果他身后的这个人不是那个瘟疫兽人,那么他这个举动就是去送死。 然而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别说是瘟疫兽人了,就连普通野兽也没见到几只。 那么他身后这个人,真的是…… 还没等他想完,大脑中痴情蛊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一种微妙的联系悄悄的联系上他的大脑。那是他无比熟悉的,来自子虫的波动。 这怎么可能,即使莽是瘟疫兽人,他莫名其妙的恢复理智了还可以解释,但痴情蛊只有重生之后的他有,并且他是在昨天的今天将虫子种在莽身上。时间既然倒流了一天,那么痴情蛊也不可能存在在莽身上。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悖论! 除非……曲峥寅想到了自己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痴情蛊的存在,也不探究其秘密,只是拿过来就用。当然,那个脑子里全是浆糊的自己怎么可能察觉到这个非凡的蛊虫所具有的真实的力量。 痴情蛊能够穿越时间,它是以曲峥寅的时间为真正的时间,无论这个世界的时间如何变化,它也不会改变。 曲峥寅舔了舔嘴唇,一遍又一遍,最后用上齿紧紧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想要立刻扑上去研究莽的*。子虫的来源是母虫,看样子他还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很久,还是要稍稍考虑考虑兽人们的想法,先去研究母虫比较好。 可他回过头,一眼看到了莽的表情。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怀念情感,硬朗的脸部线条也稍稍柔和了些许,那仿佛是对过去的最后一次追忆。同时他的眼中仿佛有光在闪烁,星星点点的又充满活力,那是对未来的希望以及自信。这曾经在他自己的眼神中见过的感情,曲峥寅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为什么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个地方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对,这里是他从一个毫无理智的瘟疫兽人,重新恢复成一个前途无量的正常兽人的地方!但是那是上一个今天发生的事!莽也和他一样,穿过了时间吗? 这样一来,昨夜将他们救回家的那抹银影,今天,突如其来的追求,就完全说的通了。这个眼睛里分明没有对他的爱意的兽人,也真的完全对他没有感情,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恩,又或者是他自以为只有自己重生了,想要先一步探寻他这个能够安抚瘟疫兽人的雌性的秘密! 又是一个渣男吗……曲峥寅眯了眯眼睛,看来对这个人应当离远点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莽已经对他看了过来,他的眼中一抹柔情闪过,然后又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曲峥寅一直关注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这一次他真的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氛围充斥在他们之间。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不是疯狂的毫无理智的爱,而是另一种,心脏微微的跳动,脸颊微微的发红,甜蜜的看着对方,真正产生于他的心底的情感。 “咳……”乐尧刻意的咳嗽声,让两个忘我对视的人立刻收回了目光。乐尧满意的看了看莽,像是在挑女婿一样,摆足了架子,“莽,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家峥寅啊。” 曲峥寅赏了乐尧一个爆栗,看着对方装模作样的捂住了脑袋,挑高了眉头,说道:“回去了。” 说完,带头走在了前面。 也许莽不同于其他人,并非对他没有感情。 不多时,就看到了临时营地,他一抬脚,越过那个突出地面的树根,但后面的乐尧突然惊叫一声。 曲峥寅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去,却见乐尧将手掌举在眼前,一株碧绿的藤蔓从他身旁不远的树上,凌空伸到了他的手掌上。 乐尧慌乱的说:“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异能变强了,它……它真的变强了!” 第42章 曾有一个人(8) 就像是只有世界的时间倒流了,而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比如他的痴情蛊,比如瘟疫兽人莽,比如乐尧,在他们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留下了痕迹,但只有结果,而起因却被时间忽略了。 这是只发生在他身上的,还是发生在所有人身上的? 曲峥寅舔了舔嘴唇,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将这其中所有秘密完全揭露出来,但总有一天,这其中种种都将毫无遮拦的放在他的眼前。 乐尧惊奇的碰了碰悬在他掌心的藤蔓,那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缩回到树上。 “好神奇,简直就像从婴儿瞬间变成成人。”乐尧笑的眯起了眼睛,眼中跳跃着欣喜的闪光,然后邀功一样的向曲峥寅展示那根藤蔓。 曲峥寅抿了抿嘴唇,将所有惊疑压在心底,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可是回村之后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异能这么快增长到底是什么原因。” 乐尧点了点头,开心的说:“恩恩。其实我感觉完全没有问题,浑身简直棒极了,感觉像是刚刚完成一连串的危机,然后接连突破一样!”他说到这里,又有些疑惑的摸了摸额头,困惑的说道,“怎么那么有情节呢?” 曲峥寅转身向临时营地走过去,毫不经心的说道:“很简单,你已经经历过了。” 临时营地里,雌性们围坐一团,身边的兽皮袋子已经整齐的放好,固勇和阿幸站在一旁,一边照看着雌性,一边向四周打量,寻找刚刚脱队的三人的痕迹。 曲峥寅几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回来,阿幸上下仔细看了看他们,见浑身上下都整整齐齐的回来了,于是说道:“既然你们都回来了,我们就该回去了。” 曲峥寅扫了一眼雌性的队伍,一眼就看到了队中担任临时医师的中年雌性,他不知道这雌性的名字,于是直接指着他,说道:“等等。你,先过来看看阿尧。” 这是一个极为无礼的举动,那中年雌性一脸不满的站了起来,毕竟等着他的是乐尧。 乐尧疑惑的皱了皱眉,说道:“我又没病,峥寅你怎么……” 话音未落,曲峥寅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乖,听话。”乐尧的脸蹭的一下就涨红了,有点点窘迫的看着曲峥寅那张好看的脸,最后嘟嘟囔囔的说:“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起来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很奇怪。曲峥寅一边看着中年雌性对乐尧上下其手,一边翻看着自己的记忆。前世他们说是好友,更像是父子,乐尧一手包办了他的衣食住行,如果不是曲峥寅执意留在小荒村,而乐尧又不能离开蛮土部落,他们或许真的会成为一对伪父子也说不定。而今世,清醒过来的曲峥寅,又更像是乐尧的监护人。 可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变化,存在在他们之间的,那种诚挚而深厚的情感是永远不会变的。 中年雌性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曲峥寅所担心的,乐尧曾经受过的伤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的忧虑也被打破了。 放下了一个重担的同时,也不由得更加的心惊。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呢?这简直相当于直接给你力量,如果时间再次倒退,这世界上岂不是会莫名多出更多的强者? 回村的路上,他一直是这样想着的。甚至连蛮的到来,乐尧坚持跟着曲峥寅走回村子,然后莽趁机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坐在背上驼了回去都毫无察觉。 兽人即使能变成成野兽,也毕竟有个“人”字,他们的背虽不是只有伴侣才能坐上去,但也要十分亲密的人。曲峥寅就这样无知无觉的被定义为莽的准雌性了。 回到村子里,从莽的背上跳下来,曲峥寅的脸鼓鼓的,生着闷气。 曲峥寅:心机莽! 乐尧没有受伤,还被自家未婚夫蛮抓到了,看样子是要回去受点罪了。曲峥寅对乐尧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第一他自身无能为力,第二,一个雌性,就有点微弱的异能,竟然胆大包天的半夜跑出部落,真是在作死。 天色已晚,从小荒村到蛮土部落,兽人们全速前进也至少要一天的时间,乐尧当晚还是留在了曲峥寅家。 作为主人,曲峥寅终于决定做一顿饭来招待乐尧。这个小楼五脏俱全,将今天跟着雌性采摘的不少的野果蔬菜挑了出来,清洗干净,整齐的摆放在正厅的木制小桌子上。这里的椅子都是用整个树墩磨平做成的,因此十分笨重,自从摆放在桌子旁就没有再次移动过。 曲峥寅绕着这笨重的椅子转了两圈,决定明天就让莽把搬走。还有这个双层小楼,也要重新布置一下。 曲峥寅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折腾他的家,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去思考痴情蛊是什么,时间又为什么会反复重来,就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蒙蔽了一样。然而这又不能说是一件完全的坏事,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曲峥寅而言,才是最为珍贵而稀少的。 乐尧被蛮带走一个下午,终于满脸疲惫的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洗的干干净净的蔬菜水果,他惊喜的睁大眼睛:“峥寅,你这是要做饭吗!” 曲峥寅抬了抬下巴,说道:“对,作为给你的送别餐,来帮忙。” 乐尧关好门,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凑到曲峥寅身边,殷勤的问着:“还从没见过你下厨呢~今天可是有福气啦!说吧,要我做什么,一定办的让您放心~” 曲峥寅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翻找记忆:“家里有没有锅?有没有调料?我都不记得了。” 乐尧双手一拍,在胸前握紧,骄傲的说道:“当然有了,调料我有让你家隔壁的人定时给你送来的,应该是放在……”他环视一楼,除了进门的大厅外,右面还有个小房间,左面放着些架子和杂物。乐尧指着那个小房间,一脸庆幸,“啊,我记得这个房间就是给你当厨房的。调料啊,锅啊,应该都在里面。” 曲峥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疑惑皱起眉头,他记得这个房子里是没有厨房的,一楼也没有这么一个小房间,是他记错了吗?可是明明记忆里……他这样想着去翻了翻记忆,但那里显示的确实有这样么一个厨房。 天色渐渐暗淡,曲峥寅很快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跟着乐尧走进厨房。这里仿佛是现代与原始的结合,一个石头铸成的大炉子,旁边是一个大大的连着柜子的案台,也是整块的大石头磨成的。在这个世界,这样一个厨房,造价不菲。 乐尧踮起脚尖,撑在案台上往上面看,说道:“调料我都是让他们放在这里的,应该在上面的柜子里吧。” 厨房里很整洁,完全看不出使用的痕迹,当然也看不到锅。曲峥寅打量了一番,觉得锅应该是放在下面的柜子里,他拉开柜子,果然里面放着一个石锅。双手用力将石锅搬出来,曲峥寅刚想对乐尧说一声,一抹黄色的石头突然反射着夕阳的余光,映在他的眼底。 一个被精心装饰过的琥珀项链正静静地躺在锅底。 曲峥寅身体僵硬,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这条项链实在是像极了他大哥曾经送给他的那条项链,本来已经被克制的感情瞬间被勾了出来。 咬了咬下唇,曲峥寅伸出手,将琥珀项链拿了出来,手指缠着红绳,将琥珀放在眼前。橙黄的琥珀里包裹着一只小小的红色虫子,它安静的蜷缩在这个永久的住所里,可你看不出它的头它的尾,也看不出有什么器官。简直像是孩子用粘土捏出一个小小的长条,又添上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这就可以称之为虫子了。 可这虫子是在太过熟悉,就是大哥给他的那个琥珀里的虫子!那这个琥珀,究竟是…… 曲峥寅这样想着,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出眼睛,凑近去要仔细看看这项链的样子。 琥珀里的那个虫子,却突然仿佛蒸发了一样,从下往上化为青烟,透过琥珀消失在空气中。曲峥寅攥紧手指,将项链密不透风的护在手心,只留一条细缝让眼睛看得到。那虫子的红色仿佛渗透进了他的眼睛,僵化了他的肌肉。曲峥寅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借着掌心暗淡的光芒,看着那虫子渐渐消失。 然而就连光也不重要了,那琥珀仿佛会发光一般,在他的眼睛上映出清晰的形象。琥珀像是被新手粗糙的贴在他的掌心中一样,那光芒一丝一毫都没有从它的内部泄露。接着,这琥珀也开始像是蒸汽一样,从圆润的底端,化为缭缭轻烟,在虚空消散。 “峥寅!峥寅!”乐尧的声音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一把拉开了曲峥寅护得严实的双手,好奇的问道,“峥寅,你在看什么?” 乐尧的眼睛里只看到曲峥寅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红色的绳子,黄色的琥珀,什么都没有。曲峥寅盯着乐尧的眼睛,然后继续回过头看着他手上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琥珀项链。 借着黄昏金色的余光,他确实看到了,这个琥珀项链的制作工艺,绝不是这个原始兽人世界能做出来。 然后整条项链,就在他的眼前,从下而上,化为青烟,消失了。 曲峥寅的脸僵硬着,眼角的艳红爬满眼底,上齿紧紧咬着嘴唇,脸颊上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 可惜他已经流不出眼泪。 第43章 曾有一个人(9) 乐尧一手怀抱着一个密封的陶罐,好奇的摸了摸曲峥寅的双手,只不过那上面确实什么也没有。 曲峥寅看着乐尧,从对方担忧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心中那激荡着的感情他的心底猛烈的撞击着,无从抒发,他只好转过身,不去看乐尧。 “先把火点起来吧。”曲峥寅转过身,背对着乐尧,平静的说道。他装作要去拿放在大厅桌子上的材料,离开了厨房。 暴虐与哀伤着两种情绪在他的大脑中争执着,他简直想现在就见到大哥二哥,然而这并不可能。神秘人说过有缘再见,谁知道是是真是假。曲峥寅用手抓着脸,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肤之中,他瞪大了眼睛,满眼的血红映着夕阳的余晖,像是两团火焰在他的脸上燃烧。 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一样,曲峥寅的声音细小而尖利:“啊~大哥~二哥~”他哭泣一样的呻吟着,“是谁在阻隔我们呢!”松开手指,轻柔的抚摸着留在脸上的深深的指甲印,曲峥寅的声音温柔而甜蜜,“是了,是了,是这个世界。” 他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从桌上拿起一片菜叶,放在手心里用力一攥。新鲜的蔬菜顿时被挤出了鲜绿的汁液,曲峥寅像一个变态一样,将手拿在面前深深的嗅着,温软的唇瓣轻轻的印在那鲜绿的汁液上,离开,唇瓣上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然后他淡漠的拿开手,毫无留恋的放开菜叶。指尖向下,手掌中的汁液顺着他的指缝向下,在指尖上凝聚成一个鲜绿的通彻的小球,然后滴落在地面上。像是满手的鲜血一般,曲峥寅堵了嘟嘴,然后嘴角拉开,上齿咬住嘴唇,疯狂而无声的笑着。 就像他刚刚捏着的是心脏,而他的眼睛中也在应景的反射着鲜红的色泽。 “所以,只要让这个世界毁灭就好了吗?”他低声的疯狂而温柔的对自己对虚无说着,然后随意在树墩旁整齐的放着的一块兽皮上胡乱擦了擦手。长出一口气,用手遮住了眼睛。清新的青草的气温钻入他的鼻子,曲峥寅又深深嗅了两下,抑制住内心狂热的情绪,低声的劝慰着自己,“毁灭一个世界,是现在的我完全无法做到的。所以还是忍耐,等我找到那个人的,找到他的秘密,那个时候才有的看。” 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珍惜的人,还有值得让他调查的人。曲峥寅拍了拍自己因想到某人而悸动的心,眼中的红色总算褪去,恢复了清明。 端起晚餐的材料,一转身,竟看到乐尧正扒在厨房的门框上,紧张的将大拇指放在口中啃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曲峥寅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温和的笑了笑。乐尧并不是没有发觉他的异常,只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始终相信着曲峥寅,既然对方已经说了自己并不是狂化,既然已经说了相信,就要真的履行这个承诺。 所以,乐尧深深信任着曲峥寅,这一点毫无质疑之处。 虽然有保留火种,但两个从来没干过这种事的人折腾到太阳完全落下才将火点了起来。又因为调味料不足和手艺生疏,极致的咸味,和蔬菜生生的味道,加上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味道,两个人几乎是吃到了平生以来口味最丰富的一餐。但是由于有对方在,这一餐却又是最为快乐的。 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两个人才端着燃着星点火光的油灯上了楼睡下。 “峥寅。”乐尧在黑暗中捅了捅曲峥寅,他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个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曲峥寅翻了个身,面向对方,懒洋洋的说道。 “别害羞呀。”乐尧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清晰,他狡黠的挤了挤眼睛,“长得不错,看上去能力也不错。而且还是你的追随者。” 曲峥寅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莽不是今天刚刚进入村子里的吗。为什么你这么看好他?”这样想着,曲峥寅觉得事情更加蹊跷了,他继续问道,“好像村子里的人也是,跟他认识很久了一样,熟悉的很。” “啊?”乐尧转了转眼珠,想了想,疑惑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觉得这个人挺好的。” 曲峥寅皱了皱眉头,挺好的?这是什么形容词。果然,莽这个雄性有问题吗…… “峥寅。”乐尧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曲峥寅,“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不能就这么简单让莽把你带走!所以明天和我一起去蛮土吧!”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星光,曲峥寅本不愿就此离开小荒村,但转念一想,这里离蛮土并不远,来去还是比较方便的。更何况乐尧已经期待很久和他一起去蛮土生活,他身上那种会伤害到周围人的力量早已消失殆尽,现在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因素存在了。 想到这些,曲峥寅收回已到嘴边的拒绝,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啊。”反正他还有痴情蛊可以研究,倒是不忙。 “你不愿意就……哎!”乐尧本来已经顺口将说了无数遍的话再次重复,却突然发现对方说的好像和以往不一样,顿时惊喜的追问,“真的真的?峥寅你要跟我回去?”他兴奋地抱住曲峥寅,贴着他的脸问。 曲峥寅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翻过身拉上被子,说道:“好了,睡觉!” “恩恩!睡觉!”乐尧兴奋的说着,可听他的声音,大概今晚是睡不好了。 明亮的月亮挂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映照在二层小楼外站着的一个高大的兽人身上,一身银辉显得他更加俊美不似凡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一样,他微微歪了歪头,确认着周围的动静,然后迅速俯下身,银白的皮毛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等到他双手落地,已经变成一只高大凶猛的银狼,在月光的照射下,显示着非凡的美丽。 银狼最后抬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的窗口,眼中带着一抹困惑和奇妙的温柔,然后后肢用力,消失在街道里。 它刚离开,就有一只鬃毛雄狮从拐角处跳出来,它在原地转了两圈,嗅了嗅留在原地的味道。显然银狼早有准备,雄狮几番试图分辨来人的气味都毫无所获,终于放弃了。他拱起背部,皮毛从他身体上迅速褪去,这正是守护在小楼旁的狮族兽人蛮。 蛮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高高的窗口,眼中一抹甜蜜的情感闪过,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将要共度一生的人,正和他的朋友睡在那个屋子里,仅仅是这么看着,心里就盛满了蜜糖。看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化为一头雄狮,守在原地。 一夜平安。 第二日,曲峥寅是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的。 乐尧早早的就醒了,咋咋呼呼的把他的一众亲卫队的人都叫了进来,指挥他们收拾一楼的杂物。尽管兽人们都轻手轻脚的行动,但耐不住一楼的所有东西都比较沉重,加上乐尧的指挥声,房间里还是比较吵闹的。 等曲峥寅穿戴好兽皮裙和草鞋,走下楼梯,才发现自己的一楼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 乐尧听到楼梯上的声音,兴奋的转头看向对方,邀功的说道:“看!我把你这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发了!” “嗯。”曲峥寅眼睛弯弯的,笑的温和甜美。 蛮土部落的兽人们是轻装上阵,身边除了食物和水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更不可能将曲峥寅的整个家都搬回去。他们一大早就被乐尧指挥,临时去外面砍树制作木框等物,用来搬家。这么兴师动众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的愿意的,这些人里也包括正主。 “东西就不要了,放在这里就好。我去那边就先和你住在一起,以后再慢慢建房子吧。”曲峥寅下了楼,伸手摸了摸乐尧的头顶。他抬起头,刚想让兽人们不要继续搬东西了,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曲峥寅将要脱出口的话就被这个人生生噎了回去。 莽的上半身裸露着,身上肌肉分明,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比所有地球上的健美先生都要有魅力。曲峥寅一眼之下几乎看呆,他匆匆垂下眼睛,只觉得自己脸颊微微发热,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乐尧奇怪的看了看窘迫的曲峥寅一样,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一脸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叫他们停下,你嘛……”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曲峥寅一眼,然后笑着跑开了。 莽显然也看到曲峥寅了,他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就抬脚走了过来。 曲峥寅一见他要往这里走过来,一股强烈的情感顿时冲上他的大脑,那是他熟悉的,完全不受自身控制的情感。暴虐的艳红色顿时爬上他的眼角,曲峥寅虽未察觉,但他此时也不想见到莽,因此转身就上了楼,放下一楼忙碌的兽人不管。 这行为当然让兽人们不爽,等到他们出发的时候,曲峥寅已经敏感的发觉了几个兽人的眼神里不大对劲,只不过他们的想法与他无关,曲峥寅也不在意。 因为有两个雌性,整个队伍的速度都不快,曲峥寅和乐尧走在队伍的中间。 树林里,晨光透过上空的树叶密密麻麻的洒落在地上,点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朵。曲峥寅静静地看着这景色,然后一抹金黄的光芒突然刺入他的眼睛。 即使闭紧了眼睛,那光还是不依不饶的钻进他的脑袋里。仿佛是想要什么信息告诉他,急切而诡秘。 第44章 曾有一个人(10) 那是,什么东西? 曲峥寅眨了眨眼睛,黄色的光如影随形始终不离他的眼角,这光并不刺眼,只是柔和的在映在他的视线里,既不惹怒他,也不放过他。 这异常的光芒让曲峥寅顿时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右方,并没有什么光线被发射出来。然而就在同时,曲峥寅眼中那挥之不去的黄色的光芒也消失了,似乎在昭示着,这光芒就出自于此。 “停一下吧。”曲峥寅突兀的停下脚步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可那黄色的光线似乎只有曲峥寅能看到,乐尧在他的身边,跟着他的步调停了下来,顺着曲峥寅的视线寻摸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但看到好友的脸上隐隐带着急切的神情,还是开口让队伍停了下来,“峥寅,怎么了?” 曲峥寅抿紧了唇瓣,他皱着眉头,试图在原地找出那束光线,可意料中的一无所获。如果站在这里找不到那奇怪光芒的来源,那就站近点找。 他们出村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但因为选择的并不是以往的旧道路,而是新近开发的一条新路,因此这道路两旁还长着茂密的草丛,和密集的高大树木。也正因此,若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草丛中,是不可能将光线从这密集的障碍中发射出来的。事实却是,这光线分明来自草丛。 曲峥寅从护在他们左方的兽人中穿过,走在这条本就不宽敞的小路的边缘。此时突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极特殊的感觉,它告诉曲峥寅,与他息息相关的事物,就在这一片地方,这感觉虚无缥缈,却又显得十分真实。 这倒是有趣,曲峥寅微微眯起眼睛,俯下身,拨开身前的杂草,细细的看着地面。 可是地面上覆盖着层层的枯黄的树叶和杂草,什么都看不清,曲峥寅扒着草丛往里面走了几步,软软的地面没有伤到他的脚,但杂草长长的叶子却不慎在他白皙的小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烦闷的情感在他的胸口积郁,曲峥寅随手扒拉了两下草丛,也不去翻找地面,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本就是一件让人烦闷的事情,而另一个凭空产生在他胸口的那股催促他的情感更促进了这感情的蔓延。曲峥寅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抓紧一大把草叶,狠狠的拔起。 他并不是皮糙肉厚的兽人,这草叶也不是现代社会中柔软不伤人的,这草还未能拔断一根,就见他的手掌迅速向上滑去,浅浅的血红色覆盖在草叶的边缘,疼痛感从微弱变得强烈,曲峥寅眼角的血红色轻轻的扩散着,似乎又要占据他的眼睛。疼痛刺激着曲峥寅的大脑,就连那虚弱的痴情蛊都在轻轻的颤动着,曲峥寅咬着牙根,不自觉的扯开嘴角,狰狞的看着眼前的景物。 就在他将要更深的伤害自己的时候,一双手从旁边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曲峥寅的自残行为。曲峥寅扭曲着一张脸,猛地转头看向来人,只有乐尧皱着眉头看着他,心口的烦躁和愤怒还未能发泄出来,就被他强硬的按了回去。无论曲峥寅如何发疯,也不想让这些事被至亲的人看到,伤到自己也是伤害他们。 然而乐尧什么指责都没说,他甚至轻轻笑了下,伏在他耳边说道:“如果你无法纾解自己的心情,可以选择任何事情去做,但惟独,不能伤害你自己。伤害其他人也好,破坏身边的东西也好,峥寅,我只希望你改掉伤害自己的习惯。” 曲峥寅看着他,不觉眼底有一抹迷茫。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发疯究竟是什么,那是他心中积郁的浓烈的情感无法抒发,而他又懦弱的无法面对这个世界,即使他表现得与这个世界多么融洽和谐,他也不过是一个胆小鬼,胆小的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解脱自己。 曲峥寅感觉自己的手被乐尧轻轻打开,一双柔软的手指轻轻抚在他的伤口周围,乐尧的声音清亮而柔软的在他耳边响起:“伤的不深。找东西什么的,还是让兽人们做吧。” 曲峥寅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收回自己的手,转身看向身后那些等待着他们的兽人。在这个世界里,雌性和雄性的分工明确,一个负责狩猎,一个负责采集和家务,可因为整体而言雌性的数量较少,还负担了繁衍的任务,因此雄性要照顾雌性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潜规则,曲峥寅对于指使这些兽人毫无心理障碍。 “你们……”一张口,尖利而暴戾的声音便突兀的吐露出来,曲峥寅连忙吞了口口水,将声音放柔,“帮我在这里找一个金黄色的,可以反射光芒的东西。” 对于在场的任何兽人而言,这都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一个雌性突然在丛林中停了下来,跑到路旁边胡乱的扒拉了几下草丛,就让他们找个勿须有的东西,这简直就是在愚弄他们。然而他们的首领蛮还什么话都没说,他们也就不敢说些不满之语了,只不过也没有上前来听从曲峥寅的意思。 眼看着曲峥寅的眼角又将爬上了一抹艳红,一抹银芒突然从队伍的后面窜了出来,顿时让兽人们一惊,迅速结队想要将它拦在外面,只有蛮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 银芒落地,人们这才看清这是一只巨大的银狼。一身银色的皮毛反射着阳光,银狼轻轻的弓腰,化为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果不其然,正是莽。莽昨天才加入小荒村,也不可能立刻跟着曲峥寅离开村子,因此竟悄悄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因为动作谨慎,竟一直没有被察觉。此时现身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的雌性提出来要求,竟没有一个雄性来帮助他,才显露身形。 蛮看着被护卫队拦在外面的雄性,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他进来吧,不是敌人。” 莽目不斜视的走向曲峥寅,对两旁的雄性们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只是在路过蛮的时候,对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峥寅。”莽的眼神中带着温软的情感,他冷硬的声音中微带着温柔道,“我来帮你。” 曲峥寅看着他,脸颊微微发烫。乐尧带着调笑的意味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这才反应过来,匆忙的点了点头,便拉着乐尧快速走回正路上。 莽等他们都离开,才俯下身,又化为一匹巨狼。他先是在嗅了嗅,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方式找那件东西,而是直接将这一片的草挖了出来。莽的兽型个头很大,这也预示着他的力量也十分强大,一爪子下去就抓出一大片空地。 一头雄狮加入了他的队伍中,定睛一看,却是蛮默不作声的化作兽型。首领都动了,兽人们自然不能干看着。很快,这一大帮兽人就将这一片土地挖空了。 可是并没有曲峥寅要找的那个东西。 “不!”曲峥寅仰着头,捂着眼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向他诉说着,透过指缝,看着被树叶割的支离破碎的天空,他压抑着心中疯狂的情感,“在下面,向下面挖!” 兽人们面面相觑,而莽已经毫不犹豫的继续挖了下去。 曲峥寅颤抖着嘴唇,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天空。乐尧沉默的陪着他,他永远是那么贴心,知道对方的心思。 突然间,那情感强烈了起来,它仿佛欢呼着,然后瞬间消失。曲峥寅立刻看向兽人们,在猛烈的太阳光的照射下,他清晰地看到,兽人们已经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坑。然而这些猛兽们都沉默着,看着坑底。 那里有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停了下来? 这也许就是那黄色光芒出现的原因。曲峥寅走到坑旁,向下一看,之间坑底一具白骨已经被挖出了大半。在这个世界里死亡随处可见,发现一具尸骨并不足以让这些兽人沉默,可这却是一具残破的尸骨。 骨头断裂,头骨破损,也许是这个人死亡的原因。曲峥寅在心底想了想,他更加仔细的看过去,就在这尸骨的肋骨上,竟挂着一个项链。 莽回过头看曲峥寅,他眼神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峥寅,我听说,你的父母虽然是瘟疫兽人,但却拥有一样稀世珍宝,红石琥珀。”他顿了顿,又说道,“也许这就是你的父母。” 难道在路边随意挖出一具尸骨就可以成为他的父母吗,真是可笑。曲峥寅这样想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看着兽人们将那白骨挖出来,然后又挖出另一具尸骨。 一个是雄性一个是雌性,然而看的出来并不是正常死亡的。因为他们的骨头上只有被蛮力揍断的痕迹,被深埋在地下也让人不禁想象是否这是一场谋杀。 那条他无比熟悉的项链正挂在雌性的白骨上,曲峥寅走近,跪在地上,伸出手去抚摸那美丽精致满是污垢的琥珀,这正是那条在厨房里发现的有神秘消失的项链,也更是曲逸翔送给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然而此时它挂在疑似他父母的尸骨上,在阳光在冷冷的反射着金黄的光芒,映在曲峥寅的眼睛里。 “我觉得,我们需要回小荒村一趟。”曲峥寅听到自己沉静冷漠的说着,然后莫名的,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第45章 曾有一个人(11) 曲峥寅几乎在心底认定了这个两具白骨就是他在这个兽人世界的父母,没有什么多余的理由,只因为那与他息息相关的琥珀项链,还有仿佛残留在空间里的,那一抹低低的向他陈述的幽灵的声音。 再没有比这更玄幻更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曲峥寅摸着自己眼角滑落的那滴泪水,这并不是在他的意愿下留下的泪水,而是那莫名的感觉使他的不自觉流下。 “我们回小荒村吧。”曲峥寅将琥珀项链从白骨上摘了下来,握在手心里,他站起身来,对着满脸关心的乐尧微微勾起一边的嘴角,“我实在是想知道这两个人的事情。也许小荒村里的人能告诉我什么。” 乐尧垂下眼帘,看着沾满泥土而又充斥着裂痕的白骨,他皱了皱眉,抿了抿嘴唇,这才疑惑的说:“他们应该是被打死的,而不是遭遇野兽的吧。你看,那些骨头都像是被硬生生打裂的,有哪个野兽不会使用他的牙齿。最明显的是他们的头骨,那好像……是木棍打的痕迹吧?”最后他又迟疑的加上了一句。 曲峥寅静静的将琥珀项链上的泥土用手轻轻擦掉,嘴里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无论是不是,我觉得小荒村里的人是知道的。“ 原始世界危险遍地,在哪里死了个人本就是件平凡的事情,又有谁会为了已经化为白骨不知多少年的人,而费心的探求呢?也许只有一个曲峥寅会这么做,为了那条琥珀项链,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被称作稀世珍宝的红石琥珀。 最后,这个本打算回乡的队伍,还是顺着曲峥寅的意思开始返回小荒村。不满在这个队伍里的个别人身上蔓延,这也许就是原始人才会有的质朴的品质。有什么情绪,不会埋在心里伺机报复,而是直接的表现出来,即使暗暗埋在心底,也会轻易的被来自尔虞我诈的现代社会的曲峥寅发觉。 因此,曲峥寅相信,如果在小荒村里真的有什么龌龊,是绝不会逃脱他的眼睛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曲峥寅一手攥着项链,一边拉着乐尧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的莽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率先将尸骨零零碎碎的抱在怀里,没有带装东西用的兽皮袋,就只好用这种粗暴的办法了。当然,他不可能将所有的骨头都抱走,因此后面的那些兽人,即使不情愿,也只得抱着阴森的骨头,跟了上去。 回去的速度要比走的时候快多了,曲峥寅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考虑其他的东西,不会思考这些行为对不对,只要他想到了,就去做。完全顺从自己的心意,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真正的死亡,那么他的生命也并不值得珍惜,多么恶毒的事情,多么痛苦的体验,只要他想,就会去做。 因此,才成为一个深井冰,胆小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在兄长们的保护下,终于肯探出一个头,尝试着真正触碰这个世界。 来到了这个兽人世界,又有一个无条件帮助他顺从他保护他的乐尧,感受到了安全感,曲峥寅才能这样,即使身边没有成群的保镖,没有出主意的智囊,他也能这样强硬的,去质疑,去面对。 远远看到小荒村的木头围墙,曲峥寅这才缓了缓急促的脚步,乐尧猛的趴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喘了口气。 “好累啊……峥寅你怎么一点都不累的。”乐尧拖着曲峥寅的胳膊,沉重的向前迈着脚步。 曲峥寅的眼睛亮的惊人,他的身上终于体现出一种猛兽的感觉,凶猛而无畏,那是依靠着别人的人不能释放出来的气势。现在的他,终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可以昂首挺胸而不是阴沉晦暗的面对着这个世界。 回了小荒村,由于不是采集日,村子里的人还是比较多的。相对而言,曲峥寅这去而复返的一行人就更加的显眼。两个雌性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后面那个新来的兽人莽怀里抱着一堆散乱的脏兮兮的骨头跟在后面,然后就是来自蛮土部落的蛮,他的手里也象征性的拿着根骨头,此后便是乐尧护卫队的众人。 这特殊的一行人在曲峥寅的带领下,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村长的门口。 一个中年雌性打开大门,正是村长的结契妻子熊黛。他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人到来,温和的说到:“进来吧,熊敖在里面等着你们。” 熊敖就是村长的名字,看守大门的雄性应当已经更快一步告诉了他,他们到来的讯息,因此,熊黛才能这么自然的迎接他们。 曲峥寅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才彬彬有礼道:“那我们就打扰了。”然后拍了拍乐尧,又回头看了看沉默的莽,温和而不容置疑,“阿尧,你陪我进去吧。还有莽,这些骨头就拜托你了。” 熊黛看着莽手中抱着的乱七八糟的骨头,狠狠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欢迎这些东西进入自己的家里,但却什么也没说,仍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三人本想就此上楼,蛮却沉默地站了出来。曲峥寅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好友理所当然的表情,也就沉默的同意了。几人上了二楼,又像是到了另一个房子。 四周有几个小房间,中间的巨大空间被空了出来,里面甚至摆放着一套用兽皮和整段放倒的粗大的树干做成的沙发。 村长正站在沙发前,心情还不算太差,看到先上来的两个雌性甚至还给了他们一个硬挤出来的笑容。然而当他看到后面的两个雄性,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手中的那些白骨,他的脸色瞬间改变了。 有趣。曲峥寅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的记忆里,熊敖这个兽人一直是村长,虽然他十六年前上位的时候,才不过刚刚成年,并不是村长候选人里的热门人选,老村长也不到退下的时候,但据说当时那些兽人,没有一个反对他的。 再加上他看到白骨时蹊跷的反应,或许,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去找其他人搜寻微末的消息了。 曲峥寅首先走到熊敖面前,还不待他开口,便单刀直入的说到:“村长,您看过这个东西吗?” 他将手递到熊敖的面前,澄澈的石头里,一只红色的虫子安静的蜷伏在里面,红色的挂绳从他的掌心边缘滑落。曲峥寅眯着眼睛,红润的嘴唇安静的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笑的可爱,也同样充满危险。 熊敖的瞳孔一缩,他常年作为村长,自然比其他人更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因此只是瞬间的失态,又变作衣服认真观察的样子,端详了下,斟酌的说道:“这个莫不是红石琥珀?”他惊奇的说道,“这可是稀世珍宝,你是从哪里得到它们的。” 曲峥寅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那一丝惶恐和欣喜。收紧手掌,将琥珀项链收回手中,他的声音淡漠而漫不经心:“村长你不知道吗?红石琥珀的下落好像有很多人都知道呢。” 熊敖依旧是一张面瘫的冷脸,这也不怪他,总不能让一个从不爱笑的人一直挂着微笑,尤其他现在正处于一个特殊的境界,他有些尴尬的说:“是吗,这可真是没听说过呢。” 曲峥寅温和的笑着,转过头问乐尧:“阿尧,你知不知道红石琥珀是在哪里?” 乐尧眨了眨眼睛,他好像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但是仍然乖巧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知道,稀世珍宝,红石琥珀,很久之前就被证实是戴在一个跟着瘟疫兽人的雌性身上,也就是你的父母。”又仿佛无意间说道,“这消息,我也是从小荒村这里的人身上听到的。” 曲峥寅转过头,像一个真正的贵公子一样,终于能从他的身上微微看出,经历过无数人生的历练才得来的那丝特殊的沉稳:“村长,为什么你的村民们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你对这个村子的管理实在是太疏松了。” 痴情蛊在他的脑中狠狠地颤抖,白色光点一般的子虫在曲峥寅的关注下,于虚空中凝聚,形成。 曲峥寅微微抬着头,嘴唇微张,他轻轻的缓缓的问道:“为什么,村长你不知道呢。” 光点从他的眼角忽的飞出,进入到熊敖的眼睛中,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蛮,莽,亦或是熊敖,都丝毫未能察觉到这一点白光。 曲峥寅微抬着头,看着高出他几头的强壮的壮年雄性,一时间寂静无声。子虫迅速的捕捉到了村长的感情,狂躁,信息,惶恐,忐忑,以及狠毒,轻轻勾起嘴角,妖娆的笑着,然后让子虫抓住这些感情,立刻激发。 “还是说,你知道,却不说呢~”尾音微微的扭曲,艳红的色彩从他的眼角爬上了眼底,曲峥寅皱着眉头,他睁大眼睛,盯着村长,然后嘴角开心的笑着,像所有的瘟疫兽人一样。 这样的曲峥寅,让本就惶恐暴躁的熊敖终于爆发了,那疯狂的情感经由痴情蛊的操纵放大,终于达到了一个无法抑制的程度。 熊敖,为什么十六年前,你能那么顺利的成为村长呢?为什么你要装作不知道红石琥珀在我这个世界的父母身上呢?又为什么,你要如此惶恐而欣喜呢? 第46章 曾有一个人(12) 熊敖已经无法维持那副面瘫的表情,一丝扭曲的怒意和恐惧爬上那张沉稳的脸庞,如果在场的只有曲峥寅和乐尧两个雌性,也许他就要遵从丛林法则,让他们“弱肉强食”了,只可惜这里有两个年轻力壮的雄性守着,熊敖深深的呼吸两下,试图最后挽救一下。 曲峥寅不可能只通过一个项链来确定凶手,这是可笑的,但熊敖的表现无疑证明了他的确在隐瞒什么,或许就和这被人深埋的尸骨有关。既然想从这个关键的人身上得到所有的消息,就不得不劳烦痴情蛊了。 子虫开始在熊敖的体内拼命的繁殖负面情绪,并且还微微催眠了他。曲峥寅看着村长的表情越来越迷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仿佛享受这晦暗的情绪一样,终于满意的问道:“那么,你知道这两具尸骨的事情吗。红石琥珀是从它们身上取下来的。我觉得,你们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他巧妙的用了一个你们,也是因为一个兽人是不可能单独对付一个瘟疫兽人的。走到莽身边,从他怀里的白骨中将显眼的头骨挑出一个,这头骨重且大,一看便知道是雄性。曲峥寅轻轻抚摸着那上面破碎的边缘,又皱着眉头遗憾的说:“也许他们是我的父母呢,你知道,我一直很憧憬别人家的父母,非常非常希望自己能有父母,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瘟疫兽人,是不是有病,只要我爱他们,他们爱我,这个世界就很圆满了。” 莫名的,从他血红的充满污垢一般的眼睛里留下一行清泪,曲峥寅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个家就好了,家里有爱我的父母,有疼我的兄长们,我就快快乐乐的长大,什么都不用考虑,等我长大了,就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只要他也喜欢我……”说到这里,好像从久远的回忆里惊醒了一样,曲峥寅微微垂下眼帘,嘴角下拉,看着熊敖。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熊敖突然低吼起来,他慌乱的指着曲峥寅的眼睛,疯狂的向周围人求证:“他的眼睛变成红色了!现在就是红色的!绝不是我看错了!”就像失去了什么理智一样,他开始拼命的鼓动起其他人,“他是一个瘟疫兽人!他不是一个雌性,你看到了吗!”然后又自我肯定的说着,“就是这样,父母是瘟疫兽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是瘟疫兽人!靠近他们的,也会被传染!” “你刚刚,是在污蔑我的父母吗?”曲峥寅笑着说,他遗憾的咂咂嘴,摇了摇头,一面加强子虫的催眠力度,煽动起他的情绪,一面充满诱惑力的询问着,“我不是被乐尧捡回来的吗,你的反应又为什么这么大?村长,我可不认为,你会和我的父母有什么交集,或者……”他微微举起怀中的那颗头颅,问道,“你们做过类似于这样的深刻交流?” 熊敖的眼神在时间的流逝下越来越模糊,连最后一丝清醒,也最终被吞噬了:“瘟疫兽人,都应该消失!”粗重而厚重的呼吸几乎彰显着本人的愤怒,“我,见过你的父母,他们还曾经找到村子里!毅猛村长好心的让他们远远的看了你一眼,可惜,瘟疫兽人都是祸害。” “他们还想来看我一眼?”曲峥寅突然兴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有些炫耀有些期待的追问着,“还做了什么?还说了什么?” 可熊敖并非被他全部控制,仍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如果瘟疫兽人没有进村子,就什么都不会有了。父亲就不会狂化,不会跑出村子,母父就不会死!”看着曲峥寅的脸,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跟在瘟疫兽人身边的雌性,顿时凶性大发,“瘟疫兽人而已,只有一个又能怎么样,即使能保持片刻的清醒又能怎么样!”他迅速的伸出手,就要掐向曲峥寅。 离得太近了,莽在他动作的瞬间就完全忘记了怀中的尸骨,向前了上去,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曲峥寅看着那双有力的双手,即将要禁锢住他的脖子。他瞪着这双手,心中猛然间充满了不甘。那是他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感情了,永远无法真正的死亡,因此也开始对死亡毫无畏惧,对生活毫无留恋,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同,不想呆在这里就去下一个世界,他丧失的或许不仅仅对生命的尊重,更是一种人性。 这双手最终却在他的眼前合拢了。 是熊敖清醒了放过他吗?不,不是。 他看的很清楚,就在对方双手即将合拢的瞬间,他眼前景物突然后退,不是他在动,也没有任何人拉开他,是空间,像是被他掌控了一般,身后的空间填补进自身与熊敖之间的空间,他与熊敖的距离立刻被拉开,这才逃出熊掌。 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的折磨着他的大脑,曲峥寅睁大了眼睛,然而在这剧痛中,他又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新的信息,那便是异能。这个世界上早就有异能这个解释,他能够在危难关头,奇迹般的掌控了空间,正是因为他胸中那股不甘终于打破了那层隔阂,让他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异能。 熊敖疯狂的声音又填满了这个房间,子虫在母体受到刺激时已经完全暴动了,开始用一种自损的形式开始疯狂地扰乱熊敖的思维,熊敖的话渐渐失去了逻辑:“我就是看不过你们,村长竟然说,你们也是无辜的!那有什么无辜!瘟疫兽人从最开始,就不应当存在!” 曲峥寅扶着额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皱着眉,膝盖发软,疲惫迅速的席卷上他的全身。一双柔软纤细的手坚定地扶住了他,曲峥寅眨眨眼,乐尧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的当做他的靠背。而在对面,蛮和莽已经合力将熊敖压在地上,然而熊族兽人的特点就是力大无穷,因此他还在拼命的试图挣扎。 白骨散落一地,曲峥寅捏着手中的头骨,用力到手指青白。他走上前来,蹲在熊敖的面前,将头骨摆在前面,一双血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所以,这个头骨,也许是我的父母?” “对啊。”熊敖眼中恍惚一瞬,又接着疯狂的说道:“我们一起,村长也同意了。反正瘟疫兽人狂化之后又不认得人,教训一顿又怎么样。” “然后呢?”曲峥寅轻轻地问着。 “不对!”熊敖好像回想起什么事情,他的眼中挣扎着出现一丝清明,“你们是自愿的……” 熊敖断断续续的毫无逻辑的嘶吼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人的听着,渐渐理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曲峥寅的父母将他抛弃,是因为他的父亲狂化以后,除了他的母父,会攻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两年之后,他们却突然找上了小荒村,像个正常兽人一样,探望自己的孩子,这要求合情合理,当时的村长毅猛在和大部分成年雄性讨论后,同意了这个要求。然而,就是这个举动带来了悲剧,狂化是会传染的,熊敖的父亲变成了瘟疫兽人,重伤了他的母父之后,离开了村子,在忧郁和悲痛中他的母父去见了兽神大人。 也因为这件事,曲峥寅的父母被赶出小荒村。村中的一部分雄性甚至结队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在离村不远的地方抓住了这两个人,本来不过是打一顿出出气,谁能想到曲父竟然狂化了。为了自保,他们竟活活将他杀死,还误伤了曲峥寅的母父。等到曲父终于倒下的时候,他的雌性却将绑着乱糟糟的头发的兽皮解开,从里面拿出了红石琥珀。 红石琥珀是稀世珍宝,那不是人力所能制作出的工艺,被认为是神赐给兽人们的祝福,拥有红石琥珀的人,就是神的使者。另一方面,红石琥珀据说还有神秘的力量,曲峥寅的母父试图使用红石琥珀将曲父救活。然后被熊敖捡了一根木棍,直接打碎了头骨。一方面是害怕瘟疫兽人的复活,另一方面又在贪婪红石琥珀。可当这两个人都失去了呼吸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杀了神使,他们的罪孽有多么深重。 此后便是很简单的事情了,将两人深埋在远离村子的丛林中。本就愧疚的村长将村子交给了熊敖,因为是他下的手,所以也就要好好为自己考虑。只不过,他们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未能找到红石琥珀。 谁有能想到,当年受害人的孩子,拿着那令人垂涎的宝物,回来了。只可惜,这次的猎物却变成了他。 这期间种种,既可以说是曲峥寅的父母的错,又可以说是熊敖那些冲动的雄性的错。但曲峥寅只是静静的听熊敖说着,等到他再也不能获得新的信息,就站起身来,拍了拍兽皮裙。 “峥寅。”乐尧担心的走上前来。他是最了解曲峥寅的人,无比渴望着爱,又无比抗拒爱。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来回回无法解脱。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但毕竟是他期待已久的父母。 “阿尧。”曲峥寅温和的笑着,然后劝慰道,“没关系,我知道,凶手不是他。” 他表现的越正常,也就让人觉得越不正常。更何况,站在他的角度而言,熊敖确实是造成悲剧的一个重大。 曲峥寅歪了歪头,他眼睛里的红色渐渐褪去,黝黑的瞳孔里星光闪烁:“凶手,另有其人。” 第47章 曾有一个人(13) “我们走吧。”曲峥寅最后冷淡的看了一眼熊敖,痴情蛊在他的脑中虚弱的蜷缩着,子虫在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将熊敖安抚之后,终于消失了。 身下的雄性突然间不再挣扎,这让莽和蛮的眼中同时闪过一到若有所思的光芒,两人对视了一眼,莽的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蛮眯着眼睛看着他,两人就在这沉默中达成了某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协议。 熊敖躺在地板上,眼睛里清晰的映出四人走下楼梯的背影,脑子里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然而这个一直以来都以勇猛著称的勇士,此刻竟浑身发冷。所有的感情完全受制于他人,自身完全无法抵抗,甚至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就像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受人操控。曲峥寅,确实是一个雌性,一个有异能的雌性。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还有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已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对方来处置。 下了楼,就看到熊黛站在楼梯口,一脸焦急的往上探。曲峥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紧闭的大门。兽人护卫队正守在那里,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楼上那么大的动静,而楼下却毫无动静的原因了。 曲峥寅好像又与以往不同了,他看着那些护卫们,眼睛里却像是什么都有映出,拉开大门,率先走了出去。门外聚集着不少人,然而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转头对乐尧略带点害羞的笑道。 “看来今天也是不好再次启程了,先回我家吧。”说着,就走出了门外,将外面那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完全无视,“幸好没让你把房间搬空,要不然咱们今天怎么办。” “峥寅……”乐尧被他拉住了手,两个人一起直直的走向人群,曲峥寅的精神状态何止是不对,简直是完全不对!他知道父母对曲峥寅意味着什么,甚至觉得,如果他要将这整个村子的人都算作是仇人也比现在这样好,看着这个世界,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这异常的情况除了乐尧似乎还没有人发现,曲峥寅直直的走出房门,无视眼前的人群,横冲直撞。就像面前的不过是脚下的小草,只是长得有些高,他甚至身手将挡路的人一个一个扒开,也不愿意选择从旁边绕过去这个更简单的方法。 这种差别并不明显,莽也许因为和他接触还是比较少,不能察觉,但他也敏锐的觉得,前面那个神秘的,他也有些心仪的雌性身上,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是因为你,这个村子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惊人发展,却还在漠视你。你住的最好,你吃的最好,你受到的漠视和冷遇也最多。”跟着曲峥寅穿过人群,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乐尧才突然低低的开口,“所以,还有熊敖的原因吗。因为与你的父母有仇,才在村子里这样针对你。”他试图找出一个能够打破眼前这种尴尬的情况的话题,然而这段话说完,除了他们和兽人护卫队的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是熊敖,而是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曲峥寅笑着,平静的解释着,“他们惧怕瘟疫兽人,也惧怕身为瘟疫兽人孩子的我。这不能怪他们。”无论话里话完,他真的没有怪罪熊敖,怪罪当年跟着熊敖去追他父母的人,更没有去怪罪这个村子。 乐尧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停下了脚步。曲峥寅莫名的回头看他,眼中满是疑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在脑子中稍稍组织了语言,乐尧这才开口:“峥寅,你不是一个能轻易原谅别人的人,所以,请告诉我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曲峥寅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大步的向前走,而他的声音却平静而安宁:“你们这些雄性,不要跟上来。” 太阳高悬在空中,此时大约是正午刚过,阳光正好。他们在空旷的路上飞快的奔走着,直到周围再也看不到人影。 曲峥寅放开乐尧的手,他对着太阳,仰起头。太阳耀眼的光芒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然而这次,他却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不是黑暗,而是满满的红色,那是光透进去,将皮肤血肉都照得清清楚楚,然后将一切放在了他的眼前。只是红色。 “阿尧,你看,如果对着太阳闭上眼睛,那迎来的不是黑色,而是红色。”曲峥寅的声音沉稳而冷静,“这是不是在告诉我,光明底下,都是鲜红的血液呢?是不是要迎来这个世界真正的光明,必将经历血液的清洗呢。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呢。”乐尧也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曲峥寅的背景,他面向光,站在光中,本应当被这温暖而耀眼的光芒浸泡洗礼。而曲峥寅的身上,也确实出现了狂热,然而2狂热却又是诡异的冰冷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兽人,都在鄙视着瘟疫兽人,将他们当做传染源。然而,我们。”他转过身,看着乐尧,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对方,“我们是雌性,都是有异能的雌性。却成为了这世上尊贵的人物。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乐尧很疑惑,瘟疫兽人确实是狂化病毒的传染源,而会异能的雌性,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尊贵了很久很久。 曲峥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不对,从最开始就是不对的。没有哪个群体应当理所当然的受到鄙视,也没有群体应当理所当然尊贵无比。这是这个世界的病态,我应当憎恨的是这个病态的社会。” 难得见自己的好友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一番前所未有的分析(胡说八道),乐尧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曲峥寅所挑战的正是这个世界经历了上千年的时光才形成的法则,这几句反叛思想的话语,也同样具有着惊人的诱惑力。特别是对于,同样正处于青春期的乐尧。 “阿尧,我要离开这里。”曲峥寅笑着,他的眼中仿佛闪烁着希望与理想的光芒,“去这里世界的每个村庄每个部落,慢慢的改变这个世界。”他又幸福的笑了起来,“只有将着束缚着兽人们的病态的规则铲除,才能算是抱了我父母的仇。” 乐尧愣愣的看着他,他不懂对方所说的意义何在,但他完全听的出来,想要挑战这个世界的理想,他的雄心室友多么的强大:“峥寅,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是很惊讶。但是,去做你想做的!我就在你背后!” “好。”曲峥寅笑着注视着他。 谁也不知道曲峥寅心底的想法,如果说这样一个疯子真的抱有改变世界拯救世界这样高尚的想法也太过于可笑了,更何况曲峥寅是一个小心眼的自私的疯子。对他而言,熊敖或是这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应当受到惩罚的,并且这个排斥着瘟疫兽人的社会,都应当受到惩罚。 曲峥寅笑的又开朗又明亮,他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巫琢巫师,痴情蛊,莽……这些都不着急,重要的是,他要真正着手于一样大的工程,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兽人进行报复。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乐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曲峥寅完全未曾思考。在那无数次轮回中,他逐渐疯狂的同时,就连自制力也几乎消失。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即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只能关注放在眼前的东西。所以这一次,那关于神秘的巫师,疑似穿越时光的莽以及救他一命的空间异能的事情,他已经一个都顾不上了。 黄昏的时候,曲峥寅坐在二楼房间的窗前,树叶和藤蔓编织成的窗帘被他撂在了一旁,阳光从敞开的窗口洒在他的身上,温暖的几乎让他沉沉睡去。可他现在还不能睡,他还有一个伟大的计划,要怎么将兽人们都清除呢? 不懂药理,也没有强大的力量,那无往不利的痴情蛊显然已经虚弱了很多,若是再继续用,难保不会消失。那么刚刚得来的空间异能呢?不,也不成,那简直太弱小了,除了在危及自身的时候,其余时间他一点都无法动用。 曲峥寅昏昏欲睡的想着,试图用使用痴情蛊的方法催动异能,可连那股力量都无法捕捉到,到最后,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上午他退后的那几厘米,是他的错觉。 一阵清脆的鸣叫声突然从窗外传来,顿时让曲峥寅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他动了动身体,向窗外微微探出身体。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他便听过这鸟儿的叫声,的确清晰悦耳,遗憾的是始终未能见到这鸟儿的样子。 细细辨别了声音,曲峥寅这才听出,叫声里充满着恐惧,惊慌,并没有他第一次听到的自由欢乐,而且声音的来源,是在他的楼下? 想到这里,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果然见到楼下一个高大俊猛的雄性,手里抓着一只有着鲜艳羽毛的美丽鸟类,抬着头盯着窗子,或是说,盯着他。 第48章 曾有一个人(14) 音鸟,因为叫声清脆悦耳,婉转动人,而被当做是爱情的象征,也是兽人们送个心仪的雌性最佳的定情礼物。 然而这种鸟也并不是好惹的,飞行速度快,活动灵敏已经是兽人们捕捉的一大难题。更为棘手的是,这种鸟的血液中甚至含有致命的毒素。曾经有兽人在外出狩猎的时候误食了死去的音鸟,竟然当场狂化,在杀害了几名同伴之后,爆体而亡。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它成为兽人们求爱的礼物。因为数量本就稀少,在加上只有直接喝下血液才能引发病症,音鸟仍然是一种收到广大雌性喜爱的美丽鸟类。 曲峥寅看着莽怀里的那只惊慌的音鸟,脑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最后看了眼窗外,转身就奔下楼。走到一楼,将大门打开,果然看到莽正站在门口,在温暖的日光的照射下,那张冷峻的脸,也有了些温度。 “那是送给我的吗。”曲峥寅嘴角上翘,嘴唇微微抿起,眼睛也是弯弯的,笑的可爱又带着些羞涩。 莽看上去好像也有些局促,冷着一张脸僵硬的点了点头。他攥着音鸟爪子的力度不自觉的加深了,音鸟的声音又尖利了一分,当然并不难听,甚至还另有一番风味。他喉结上下滑动,在心中反复斟酌着,最后却挤出两个字:“是的。” “噗……”被他这副束手束脚的样子逗乐了,曲峥寅侧过身体让开大门的入口,掩住逸出笑声的嘴唇,“进来坐吧。” 莽显得更加的局促了,虽然上午已经将这个房间一楼里里外外的看了一个遍,但此时仍然像是第一次一样,眼睛乱转偷偷往房间里面瞄,脚下的步伐也矜持了许多。曲峥寅见他终于走进来了,刚想伸手把门关上,就见莽慌忙的伸出手,殷勤的想抢在他前面关门。 可他本来是一只手抓着音鸟的爪子,另一只手制住它的翅膀,这放开一只手,受惊过度的音鸟顿时就扑扇着翅膀挣扎了起来,顿时一阵乱风合着杂乱的羽毛扑到了曲峥寅的身上,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侧着头躲避。 莽没想到本想献个殷勤,帮心上人关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手忙脚乱的总算抓着音鸟的翅膀,但他只能空出一只手,要是用上其他方法,本想留给心上人一个优雅稳重的形象不就泡汤了。 曲峥寅看着他抓着一边的翅膀,瞪着另一面还在不停挣扎的翅膀,一脸无力的样子,莫名的好笑。 于是从容不迫的将门关好,转过身来再看对方,也不知莽在他看不到的刚才用了什么方法,已经将音鸟的翅膀又收拢了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出一种若无其事的样子。曲峥寅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他走到莽的面前,踮起脚将他头上一根羽毛摘下来,修长白皙的双指间夹着羽毛在莽的眼前挥了挥:“谢谢你的礼物啦。” 莽的耳根顿时染上了粉红色,瞪着那片毁形象的羽毛,心下暗暗发狠,但又觉得夹着羽毛的手实在是美丽,一张面瘫脸上,各种情绪从他的眼睛里毫无遮掩的显示出来。曲峥寅看的有趣,只不过虽然还想要继续调笑一下,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音鸟。 找了根布条,暂且将音鸟拴在木棍上,曲峥寅手里拿着木棍,打量着已经渐渐镇定下来的美丽鸟类。他经历过无数的世界,也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身份,因此他懂得的东西虽不见得有多么高深,但绝对是种类繁多,不甚枚举的。 瘟疫兽人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瘟疫一样,让人恐惧。然而人们对他们传染的致命病毒又以狂化来称呼,就像是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称呼混杂在一起,也许只有这个世界的人能适应,却也完全无法解释这些称呼出现的原因。 狂化也许并不是一种病毒,因为每一个瘟疫兽人的能力都远远超出普通兽人,从各项素质来看都有足够的强化。而在实力进化的同时,他们的理智也在消失。这种狂化很像曲峥寅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中一种类似的种族,兽人族。虽同为兽人,但两者完全不同,只不过狂化这一点却极其相似。力量的大幅度进化,理智的逐渐消失,区别在于这个世界的兽人是完全没有理智的。因为没有理智,所以需要拥有异能的雌性来帮助他们,安抚他们的情绪。这原本是一个极为完美的组合,只可惜当异能在雌性中越来越少,力量也越来越弱,瘟疫兽人也从强大的战斗力变成了病毒的污染源。 所以这是多么的可悲啊。曲峥寅轻轻抚摸着音鸟艳丽的羽毛,眼神迷离,完全忘记了对面坐的忐忑的莽。狂化并不是兽人的病毒,而是兽人的进化。既然这个世界想让兽人以这种方式进化,兽人们又何必去抵抗去阻拦呢。 “莽。”曲峥寅轻轻笑着,“我想要做一件大事。” “什么事!”莽的表情一下字严肃起来,虽然他这样子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我想要帮助这个世界。”曲峥寅仰着头,俯视着音鸟,他眼角处艳红的颜色静静的蜷伏着,“我要帮助兽人们进化。” “进化?”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曲峥寅却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将手从音鸟的背上拿了下来,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他的声音又变得软绵绵的:“来帮我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来帮我的,对吧。” 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不知道对方将要怎么做,只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请求,但看着对方那双漂亮而漆黑无光的眼睛,耳中听着他软软的话,莽觉得,只要这个人想做,只要他想要,他就要不择手段帮助他给他。 两个人对视着,明明毫无语言上的交流,却好像已经透过这一身皮囊,将对方的灵魂看的清清楚楚。清楚他的想法,清楚他的感情,这才是双方向的爱情,才是曲峥寅梦寐以求的真正的爱情。 即使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满打满算,实际上他们只认识了两天,然而就像磁石总会相互吸引,他们就像是天生一对的磁石,终于相遇,然后便是难以抵抗的想要接近对方,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冲动。 对于莽而言,这份爱,同时也是让他失去理智的。即使眼前这个人想要做的事情有多么的伤天害理,他也会抛弃一切道德底线,来帮助他,来辅助他,来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份子。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拥有着一份病态的,狂热的,爱情。 送走了莽,天色已经渐渐暗淡,曲峥寅将音鸟转移到二楼的阳台上,暂且用布条和藤蔓将它牢牢拴好。 为什么喝下音鸟的血液能让兽人狂化呢,也许是因为那血液中蕴藏着极强的力量,能够促进兽人进化,可这能量若不经处理直接使用,也不过让兽人白白丧生。 这只鸟在他改造世界的计划中还有很到的用处呢,眉眼温柔的轻轻抚摸着它脊背上光滑的羽毛,那一路上挣扎着试图逃跑的小鸟,此刻却好像遇见天敌一般,牢牢地缩着身体,任由曲峥寅的抚摸。 “为了防止你逃跑……”白色的光跳进音鸟的身体里,曲峥寅眼睛笑的弯弯,这是他无数次做过的事情了,他也不会因为这次的对象是一只鸟而自持身份,傻傻的不动用着最好的方法。 “哎!这音鸟哪里来的!”背后响起乐尧惊奇的声音,接着是哒哒哒的一阵脚步声,一个温热的人体扑在了曲峥寅的背后。 曲峥寅被他向前扑得向前踏出一步才站好,刚想要无奈的斥责他,就见乐尧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去拉绑着音鸟的布条,嘴里还嘟嘟囔囔着:“这是哪个家伙绑的绳子啊,真是个外行人,哪有这么……啊!” 音鸟趁着绳子解开的空挡,竟从乐尧的手中挣脱开,在房间的上空盘旋了一圈,落在了曲峥寅的肩膀上。 这倒是让乐尧惊奇了起来,他还从未见过有这样亲人的音鸟,伸出只手要去摸摸,却被曲峥寅阻止了。 他遗憾的说道:“阿尧,我觉得,我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去蛮土部落了。” 乐尧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他脸上欢乐的表情好想僵住了一样,然后慢慢消失,盯着曲峥寅良久,舔了舔嘴唇,这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为什么?今天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变主意了?” 曲峥寅板正一张脸,语气认真:“并不是说我还要留在这里。阿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要去看看更广阔的天空,离开你的庇护,去做我应当要做的事情。” 乐尧闭上眼睛,他咬着下唇,双手悄悄地攥紧,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有多么的低落,希望让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去看看自己最重要的家,这长久以来的期望眼看着就要达成,可不料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了差错。然而他又清楚的知道,他不想成为限制对方的绳索,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能够拥有一对有力的翅膀,真正和他一起飞翔。所以…… “如果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乐尧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大,他给了曲峥寅一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欢快而欣慰的说道,“要记住!我,会永远永远支持你的!” 这笑容好像具有感染力一样,曲峥寅也只能笑着回应,可笑着笑着就流下了莫名的眼泪:“谢谢……”只可惜,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第49章 曾有一个人(15)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戴兴浩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对曲峥寅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相信有更好的办法。” 曲峥寅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暖:“只有一口气让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才能阻止他们,你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也许下一刻就要揭发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密集的光点在他触摸戴兴浩的指尖上闪烁着,戴兴浩双眼迷茫,口中喃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那就好。”曲峥寅温和的笑着,头轻轻抵在戴兴浩的胸膛上。 痴情蛊被透支了力量,只为了这一次迷惑住戴兴浩。 也许在戴兴浩体内的子虫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但这已经足够了,戴兴浩和陆瑛,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第50章 曾有一个人(16)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戴兴浩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对曲峥寅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相信有更好的办法。” 曲峥寅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暖:“只有一口气让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才能阻止他们,你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也许下一刻就要揭发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密集的光点在他触摸戴兴浩的指尖上闪烁着,戴兴浩双眼迷茫,口中喃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那就好。”曲峥寅温和的笑着,头轻轻抵在戴兴浩的胸膛上。 痴情蛊被透支了力量,只为了这一次迷惑住戴兴浩。 也许在戴兴浩体内的子虫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但这已经足够了,戴兴浩和陆瑛,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第51章 曾有一个人(17)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微微亮,曲峥寅就被莽从梦境里拉了起来。带好行李,两个人一刻也未停留,踏上了全新的旅程。 曲峥寅的记忆里只有关于小荒村的些许事情,除此之外就只是不停的纠结于这样那样的感情问题。现在看来当真可笑,这些记忆对于现在的他已经毫无用处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将这些全部从脑子里删除,不留一丝残余。 行进路线全权交给莽来制定,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作为瘟疫兽人时的记忆,但与其让什么都不懂的他来瞎折腾,还不如去信任对方。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也是个小部落,简单的以固为族名,大约2000名人口,基本可以说得上是幽暗森林里除了小荒村之外最小的村子,拿来做实验最好不过。 丛林中的路并不好走,也不像他曾经跟着采集队走的那样顺畅,常有密密麻麻的藤蔓和突如其来的河流瀑布挡住去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许早就死在路上无数回,幸好莽是一个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人,他一路上都化身为银色巨狼,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最便捷的前进路线。 他们毕竟不像是乐尧和蛮一样,有着数十个雄性护卫,只有两个人,并且其中一个还是雌性,他们意料之中的遭到了野兽们的攻击。这也仅仅是让曲峥寅真正见识到了莽的能力。 无论来的是什么样子的猛兽,都会轻松的被莽变成他们的食物。曲峥安稳的骑在银狼背上,一面看着不停后退的树木,一边想着,也许生活在丛林中,要比在村子里更加适合莽。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两个人就在丛林中相依相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嗯,找个离河水近的地方,两个人合力搭一间木屋,围上篱笆,他可以试试种植食物果蔬,养一些温顺的动物。旁边住着乐尧,蛮就勉强也接受他好了,然后雄性们出去捕猎,他们就偷懒跑到河里去玩。当然当然,还要把异能练好,不然在这个丛林里,可真是寸步难行了…… 曲峥寅将脸埋进银狼柔顺的皮毛中,他的背部异常的平稳,就连肌肉的微微活动,都像是躺在婴儿床里般带着催眠的韵律。莽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安心,使得他这样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慢慢的进入梦乡。 如此轻松的赶了大概有7,8天的路,周围总算能看出有兽人活动的痕迹了。他们获取了一些新的信息,树上有石矛这类雄性捕猎的常用工具留下的痕迹,地面上也杂乱着动物们的脚印,这说明了他们已经进入了这个村子的狩猎区。 莽凑近那痕迹,仔细的看了一会,有些惊喜的开口:“这痕迹很新,也许刚刚就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次狩猎。”他抬头,分辨着空中残留的气味,接着说道,“还好,我还能闻到雄性们的气味。他们一定还在狩猎中,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不错。” 说着,他便化为人高的银狼,曲峥寅动作敏捷的跳了上去。现在太阳已经过了头顶,对于外出狩猎的雄性们而言,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开始返程了,如果捕猎到了很大的猎物,才可能会慢上一些。看刚刚的那个痕迹,显然他们正在寻找的的这队人已经找到了一样大猎物,只希望他们能成功捕获它,现在也没开始返程了。 跑了不知多远,莽缓缓的停了下来,他再一次抬首嗅着空气,突然长嚎一声。 空气中淡淡弥漫着血腥味,但并没有听到激烈的打斗声,这说明猎物要么已经逃走了,要么已经被杀死了。他这一声只是为了向不远处雄性狩猎队打个招呼,通知自己在这里。等了不多时,一声凄裂的鹰鸣回应了他们。莽与曲峥寅继续前进,寻着空气中愈加浓厚的血气,逐渐出现了搏斗和石矛的痕迹,前面是一片略微开阔空地,残留着大片的血迹,血液已经凝固了,看起来这里发生的战斗已经是至少一个小时之前了。 没有在这里停留,血迹会引来丛林中更多的捕猎者,他们决定立刻离开。 高昂的鹰鸣突兀的在他们头上响起,曲峥寅抬头看去,一只矫健的苍鹰在他们头顶盘旋,吓得肩膀上的音鸟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来的当然是兽人,是固部落那支在他们附近的捕猎队队员。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这只小队猎捕了一只成年的“肉山”,也就是一只熊。这个鹰族兽人毫发无伤,看来他的捕猎队也都是能力非凡之辈。据他所说,听到了莽的吼声之后,鹰族兽人是在队长的允许之下,特地飞回来迎接他们的。 有了领路人,接下来的路就轻松很多了,莽几乎是全速前进,在太阳将要西沉之前,到达了固部落。 远道而来的客人成为了固部落的焦点,两人先去村长处取得了短期内留在部落里的许可,然后被安置在那个将他们带来的鹰族兽人翱的家里。 一路走来,与小荒村不同,固部落的房子都是简陋的木屋,有些甚至只能称为帐篷,不过也是越往中心走,房子就越好。跟着翱走到一间木屋前,一个温和的男人正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 “这是我的雌性,栗。”翱上前揽住了栗的肩膀,两个人自然地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栗温和的看着两位客人,后退一步让开院门,说道:“快进来吧。”然后领着两人走向正方,“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带着音鸟的一对情侣。真是甜蜜呢。”他调侃的笑笑,然后将两人引进了房间里。 嘴上随意说着话,曲峥寅抚了抚肩上蔫蔫的音鸟,转头打量着这个房间,虽然简陋但五脏俱全,物件摆设很有生活气息,这里也是他们在固部落的暂住地了。翱将抗在肩上的今天分到的肉放在地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爽朗的笑道:“别拘谨。” 这是一个温馨的家庭,若按照地球上的标准来说,那就是一个强壮有能力的丈夫,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组成了幸福无匹的家庭,若填上一个小兽人,他们一定是最幸福的家庭,但想来那已经不远了。破坏这个村子,也就是在破坏这些家庭。曲峥寅将音鸟抱在腿上,轻轻地抚摸着那身华彩的羽衣,眼中神色不定,看不清情绪。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为了欢迎新客人呢,栗在房间里点了盏灯。微弱的火苗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却是主人所用能给予他们最大最纯洁的热情。莽坐在曲峥寅的身边,愣愣的看了会对方修长的手指,然后起身,就往厨房去。 “你去做什么。”曲峥寅微微抬眸,问道。 莽眨眨眼,理所当然的回答:“帮他们做晚饭,顺便处理下翱今天的猎物。”他看着对方疑惑的双眼,突然说,“一起来吧。” “啊?”曲峥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接到了这样的邀请,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疑问,这也更坚定了莽的想法,他将音鸟扔了出去,不管它愤怒的鸣叫,拉着曲峥寅的手,带着他跌跌撞撞地直奔厨房。 莽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狡猾的对曲峥寅眨眨眼睛,边说边拉开了厨房的门:“翱,栗!我们也来帮你们的忙吧!” 栗怎么能让两个客人帮他们做这些活,他拼命摇手,不容置疑的说到:“不行不行,在外面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路了,先去歇一歇比较好。而且你们是要被我们招待的,去饭桌前乖乖等着就好!” 莽硬是把曲峥寅推了进去,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峥寅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就给他找点事干吧,正好也能让你轻松轻松。”说完,他就迅速退出了厨房,砰地一声,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曲峥寅关进了厨房。 栗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翘起嘴角,将差点脱出口的笑声憋了回去之后,才调侃道:“被关起来了,怎么办~” 曲峥寅面无表情的回看对方,这样子让栗憋了好久的笑破功:“噗……好了好了,你看莽也不懂怎么陪人,你就当陪我聊聊天,消磨时间,之后还能吃上一顿大餐,是不是听起来就很美好。” 说着,曲峥寅就被拉到了案板前。栗做了个撸袖子的样子,看上去是要大干一场。不过他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曲峥寅转了转眼睛,将放在旁边还没有处理的蔬菜全石部扔进一个木盆,指着房间角落里一个大大的缸说到:“光让你看着也不成,那里面已经装满了水,峥寅你就帮我把这些菜洗干净了吧。” 曲峥寅接过盆,他现在还不理解这种温馨的家庭剧场是怎么出现在刚来到这里的他身上,但这种感觉并不差,甚至还有些享受。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进来这种平凡家庭平淡日常中,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生活能持续多久,又或者什么时候彻底毁灭,但他清楚,只要这世上对于瘟疫兽人的偏见不除,那他心中的怨恨便不能停息,眼前的这些,总有一天化为虚无。 第52章 曾有一个人(18) 在固部落里的生活与小荒村可谓是天壤之别,熊敖以及曾经参与过那件事的雄性们因为自己的私心,都在有意无意的排斥曲峥寅,这种态度也自然遗传到他们的下一代身上,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也并不是一个理智正常的人,几乎集齐了这世上最能惹人讨厌的所有因素,这也让小荒村的人越来越疏远他,厌恶他。即使衣食无忧,在这种毫无温情暖意的地方,又如何能让他生活的幸福。 翱和栗都是好客之人,他们非常愿意接待这对游历中的情侣,尽管觉得雌性也跟着一起外出实在有些儿戏,可在这个崇尚力量的原始社会里,这样的勇气也是值得称赞的。栗带着曲峥寅做晚饭,用盐腌制肉食作为给雄性们外出的食物,也领着他跟着村子里的雌性采摘,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带他在部落里逛逛。他们好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无论是多小的事情,都仿佛透着不一样的乐趣,在这个部落里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他视为珍宝的幸福存在。 谁都没有探求他们的身份,这个部落是以它最大的热情来迎接这两位客人。没有指责没有冷遇,曲峥寅和莽得到了几乎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为热情的招待。他们的好相貌,莽出众的能力和曲峥寅非凡的勇气成为了部落里的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即使曲峥寅鲜有笑脸,也不常说话,但这个新来的漂亮哥哥已经成为了小兽人们最为欢迎的人物。 发现前几天腌完肉之后,家里和他身上带的盐已经快用光了,曲峥寅放下装盐的竹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离捕猎队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曲峥寅走出房间,打算去找栗一起出去买些盐回来。 房间里找不到栗,院子也静悄悄的,不见栗的身影,曲峥寅不解的捏着自己的下巴,一个人萧索的站在院子中间,看上去格外的寂寞凄凉。 “峥寅!”篱笆围墙外路过一个中年雌性,虽然怀里抱着一个大大兽皮袋,但还在热情的向曲峥寅打招呼,“怎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啊。” 前几天在路上遇到的人,但两个人也并不熟悉,曲峥寅抿了抿唇,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有点不清楚要怎么应对这样友好的问候,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保持着平常的态度:“没什么,就是随便走走。” 雌性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在找栗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去河边洗衣服了。” 曲峥寅向中年雌性道了谢,然后回到了房间里。他并不想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乱走,也许是因为接触了翱一家人,感受到了他们给予他的诚挚的感情,让他心中的信念有些动摇,因此对于这个村子,他又以往那种拒绝的态度来面对。 正如曾经无数次拒绝那些爱他的人一样,这似乎成为了一个习惯,不接受这些在他眼中即将成为尸体的人的热情,坚定自己的内心,封闭自己的感情。既然说是想要让这个世界的所有兽人全都消失,决不能就此夭折在中途。 兽人的货币是一种小的贝壳,这在幽暗森林中并不多见,另一种更加常见也更加受欢迎的方式是以物易物。曲峥寅身上当然没有货币用,他从自己的包裹里翻了翻,找出块比较大的绒兔兽皮,绒兔数量比较稀少,而皮毛柔软靓丽,因此这种兽皮是一种稀少但很受雌性欢迎的商品。 抱着绒兔皮走出院子,站在街道上,曲峥寅有些茫然的左右看看。前几天栗带着他走遍了这个村子,将哪里卖什么东西都细心地告诉了他,可对于曲峥寅来说,将这些杂乱的信息记得清清楚楚还是有些困难的。他皱着眉头,抿着嘴唇,有些不确定的说:“买盐的人家,我记得,应该往村子外面走一走……” 前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只小小的老虎跌跌撞撞的从拐角处出现,看它的样子像是被谁给强硬的推了出来,磕磕绊绊的终于稳住了险些摔倒的小身体,毛茸茸的百兽之王夸张的呼出口气,又仰起了头。这些动静当然不能让曲峥寅忽视,也许是因为小老虎太萌了,他对这小家伙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那小家伙仰起头,抖了抖身体,黄黑相间的皮毛蓬松又柔软,等他觉得自己已经重新变得干干净净了,又生龙活虎的跳过身,冲着他刚刚出来的拐角呲牙咧嘴,看来那里藏着它不靠谱的小同伙。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曲峥寅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家伙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目标面前,它保持着呲牙咧嘴的姿势几秒钟,然后瞬间变成舔着爪子的软软的小动物,喉咙里甚至发出来舒服的呼噜声。曲峥寅越看越有趣,即使知道对方是个小兽人,但这份可爱的样子实在让人生不起防备之心。 这些小家伙的目的显而易见,曲峥寅抱着软软的绒兔皮,走过去蹲下身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笑的弯弯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有些柔软:“你是来找我的吗,小家伙。” 小老虎停止了舔舐的动作,在爪子的遮掩下偷偷瞄着对方,也许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缓解了这小家伙有些惶恐的内心,它自以为隐秘的甩着尾巴,然后停下了舔舐的动作,后肢坐正,挺着胸冲着曲峥寅软软的“嗷~”了一声。 也许是看接近他很容易,小老虎身后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它又聊了两声,一双大大的蓝宝石般的眼睛水润润的,单纯又明亮。这放松的姿态仿佛传达着什么信息,紧接着,从拐角跑出来一大群小动物,漂亮的小白狐,灰色的小狼,猫一般软软的小豹子,甚至还掺杂了一只呆萌的兔子。他们一窝蜂跑出来,争先恐后的凑到曲峥寅的脚边,用他们毛茸茸的身体蹭着对方□□的身体,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实在是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曲峥寅对着这些小动物当然没有对着兽人那么拘谨,在他眼中,这些小萌物们与其说是小宝宝,更像是小宠物,一次性被这么多凶兽宝宝围绕着,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嗷~”被挤出去的小老虎不满意了,他放弃了板直的坐姿,开始向目标前进。小狐狸小狼当然不满意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抢先,于是又在用力将小老虎挤出去,于是这些萌物奶声奶气的嗷嗷叫着,打成了一团。 混乱的场面让曲峥寅看的实在有趣,不过这群小家伙到底是为什么而来,还是让人摸不到头脑。于是他站起身,将位于矛盾中心的小老虎抱了起来,严肃的问道:“你们几个小家伙,找我过来干什么?” 这些小家伙们显然只是来偷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立刻坐的挺直,相互对视,偷偷摸摸的用眼睛的余光瞄着曲峥寅。还是小老虎机智,它舒服的躺在温暖的怀抱里,奶声奶气的叫着回答着他的问题,“嗷嗷嗷~” 兽语就相当于兽人们的母语,因此即使是动物一般的叫声,兽人也能轻易的听懂,当然,也只能听懂兽人们发出的叫声。这对于曲峥寅来说却有些困难,毕竟他离开兽人世界已经很久了,这种独特的语言也已经记不得多少,不过兽人的血液毕竟流淌在他的身上,在脑子里反复琢磨了很久,才微微领会到小老虎的意思。 “你们要给过我带路吗?”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看着怀里的小萌物。 小老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表示肯定,接着就在他的怀里挣扎着要下地。小爪子也是软软的,抓在他的胳膊上没有疼痛,只有丝丝难耐的麻痒,直让人想要在原处狠狠抓上一下。 曲峥寅弯下腰,将小老虎放开,它接触到地面先是习惯的抖了抖毛,然后神气十足的对他的小伙伴叫了两声,尾巴得意的摇着。其他小家伙们当然不可能让这个狡猾的家伙独自讨好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他们争先恐后的跑在前面,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邀功。 小兽人奶声奶气的声音固然可爱,一起叫起来就只能称为噪音了。曲峥寅也不在意,跟着这群小小的领路人向前走。 路旁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和简陋,与此同时,人也渐渐变多了。可在这些人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漂亮的雌性,在他前面,家里那群成天到处疯跑的捣蛋鬼,竟然乖乖的给别人带路。这奇妙的景象让看到的人先是惊讶,又不禁会心一笑。 看来新来的雌性很受孩子们欢迎呢。 小孩子们带的路弯弯曲曲的,耽误了不少时间,曲峥寅都数不清自己转了多少弯,才终于到达调料铺。天色已经渐渐暗淡,那间简陋的小木屋的大门早就紧锁。这里是专门买调料的店铺,并没有人居住,曲峥寅和他脚边的小动物们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接下来是去别人家借点盐,还是直接打道回府。 小老虎用爪子轻轻挠了两下门,喉咙里发出不解的小小叫声,歪着小脑袋委屈的看着曲峥寅。被这样的无辜的眼睛看着,啊,不是一双,带着他过来的所有小动物们都露出了这样让人完全无法生气的表情。 曲峥寅把怀里抱着的绒兔皮举高,将头埋进去,深深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53章 曾有一个人(19) 正当曲峥寅被这群小家伙们坑的无力吐槽的时候,终于有天使……雌性来拯救他了。 谁也不能忽视这群不一般的焦点人物,也许是小崽子们可爱了,也许是因为抱着雪白的绒兔皮的曲峥寅太乖巧了,见他们好像遇到了麻烦,立刻就有一个中年雌性走了过来。他面上有些微微的细纹,脸上始终带着抹自然热情的笑意,一看就是那种很热心的人。 “是来买调料的吧,你来的实在是太晚了,这里的人都是太阳落到一半就回去了。”雌性将试图逃跑的小老虎从小萌物里挑出来,抱在怀里,“家里缺什么调料先去我那里拿点,买调教的曲住在另一头,今天是来不及去了。栗怎么没陪着你,竟然让你跟着这群家伙走,他们自己都记不得路呢。”说着又对其他的小兽人挥了挥手,“快回家吧,调皮鬼们。”小萌物们乱糟糟的叫了两声,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曲峥寅向上颠了颠滑下去的绒兔皮,再次抱好,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嘴角挂起一抹笑,温和的回答道:“栗去河边洗衣服了,我这么大一个人在村子里也不怕丢,瞎逛逛也挺好的。” 雌性听了顿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怀中的小老虎,那双睿智的眼睛仿佛看透了曲峥寅的内心:“这小家伙是我家的,我还能不了解他有多坏,一定是故意带错路的。你来晚了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跟我来就好了。” 拒不过对方的热心,曲峥寅对于这些感情的抗拒力几乎为零,即使内心对自己说要尽量离这个村子里的人远远的,免得心软。可从他住进翱的家里,又或者是遇到了翱的那一刻,面前这场景便不能避免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多余的尔虞我诈,每个人都能用一颗真正诚挚热情的心去对待一个陌生人,这样淳朴的世界中,曲峥寅前世却只遇到了一个几乎为熊敖的私心和乐尧给予的利益而污染了这份淳朴的小荒村。哪又为何在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充满绝望与疯狂的时候,遇到了这样一个部落,如果从最初他就降生于此,那之后的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 中年雌性的家住的不远,穿过一条街就到了。屋子里很暗,曲峥寅看不清路,便站在门口等着。这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就这样跟着过来了,不过是一点盐,明天再来又能怎么样,也好过现在这样跑到别人家里。 另一个声音突然从屋外响起,“是谁来了?”说着,大门被推开,一个雄性走了进来,野兽般锋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站在门口的曲峥寅。 雌性从房间深处匆匆走出,手里拿着一个颇大的竹筒,看来这就是他家里装盐的器具了。“是刚来的雌性,被咱家小崽子带错了路。”雌性边向雄性解释着,边把曲峥寅拉到房间中的桌子旁,放下竹筒,“看来狩猎队都回来了,你家雄性也应该回去了,你要快点了。来,我给你装点盐。” “哦哦,好的。”曲峥寅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先把怀里的兽皮放在桌子上,才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竹筒。 雌性打开竹筒的盖子,有些感慨的看着细白的盐粒进入小竹筒中:“现在的盐真是又白又细,跟以前的盐疙瘩真是没法比,吃起来也特别棒,就是用的太快了有些可惜。” 曲峥寅突然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在这里存在着太多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间段的东西,统一的调料铺,现代样子的桌椅,也是同样独特的木屋竹屋,更明显的是眼前的盐粒。来到这里他未能及时察觉这盐有什么不同,因为和他以往食用的盐别无二致,然而在原始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经过了严格的制作工序才能制作出来的精盐?这绝对是不合常理的。 他从未想过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有这样的心思,对于他而言,生活就是在以往的仇恨与现在的复仇中度过的,兽人世界就像一个供他休憩的地方,即使没有为了一个无法控制就爱上的人付出太多的精力,即使能够用他的超越了几千年的眼光帮助这个世界发展,那都是没有意义的。 雌性已经将竹筒重新盖好递给了曲峥寅,他的语气中有着诚挚的感谢:“说起来还要感谢小荒村里的曲大人,虽然都说他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我倒是觉得他教了我们不少东西。” 曲峥寅嘴角抽搐一般笑了下,僵硬的接过竹筒,他听到自己声音干哑的问到:“我还以为你们都讨厌那种人,什么都不干,只会找麻烦。” “哪有。”雌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着说,“小荒村里的人总在说曲大人好吃懒做,只能靠乐尧大人养大,脾气也不好。但是你看,就说这调料铺吧,村里管调料铺的就叫曲,咱们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曲峥寅未能想到自己的形象竟然在别人眼里这么好,他一向以为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听不到别人对他的赞美夸奖的。可有一个固部落,竟然念着他的好处,这里的人,竟然将曲这个姓作为调料的代名词。 “小曲啊,你也叫曲,可不能看人那么偏见。”雌性语重心长的说着。可他一抬头,顿时被吓到了,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你,你的眼睛……怎么……怎么……” 曲峥寅眼角的血红色悄悄的爬上了他的眼底,仅仅是薄薄的一层红色,只是中年雌性与他离得太近了,即使光线阴暗,那红色也像是一个恐怖信号一般,触动着雌性常年以来形成的,深入骨子里的恐惧。 曲峥寅楞楞的看着雌性惊恐的眼神,他开始慢慢的倒退,好像害怕惹怒他一样,强作镇定的抚慰着:“你是瘟疫兽人?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身体撞到了桌子上,雌性有些惊慌的伸出手探向后方慌乱的摸索着,却将那装盐的竹筒打落在地。 白皙细腻的盐粒从竹筒中倾斜出来,洒了满地,像雪一般晶莹。太阳渐渐下沉,屋中光线更加昏暗,那雪一般的盐粒好像在反射着仅存的光芒一般,格外的耀眼。 这给了雌性更大的压力,他神经质的盯着这些盐,猛的扭头看向曲峥寅手中紧紧握着的竹筒,巨大的压力压迫着他的精神,雌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在试图抚慰曲峥寅的情绪,开始惊恐的求饶:“啊啊啊啊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就看在我给你的这点盐上,还有还有!这家里你要什么都给你!” 这家的雄性刚刚进入小厨房将自己的猎物放下,听到自己爱人的尖叫声,立刻跑了出来。客厅并不杂乱,他只能看到自己濒临崩溃的妻子和那个楞楞的新来的雌性,这是发生什么了?即使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他也几立刻跑到自己的雌性身旁,很是心疼的环抱着他的身体。 还未等雄性开口问,雌性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就有些镇定下来,语速很快的解释着:“他不是雌性,他是兽人!快……快看他的眼睛!” 曲峥寅就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个原本亲切的人眼中强烈的敌意,仿佛刚刚那些温馨的气氛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赶在雄性眼中还未露出杀意之前,死强迫自己出声:“就因为是瘟疫兽人,你们就要这样防备我吗?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我们之前交流的那么好。” “离我们远点!”雄性抱紧怀里惊恐的爱人,他皱着眉头,满脸戾气,顺着桌子边缓缓后退远离曲峥寅,再没有亲切,友好,快乐,只有厌恶,厌恶,以及厌恶。“疯子,不要传染我们。” “谁是疯子!”曲峥寅眼底的血红色更加清晰,此刻真的像极了一个瘟疫兽人。 他想辩解,即使只相处了短短数十分钟,雌性,雄性,小老虎,这个家庭给他显示出来的是那么的美丽,那是他拼命追求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放弃的东西。他还想说,你们这种歧视是病态的,瘟疫兽人身上没有病毒,也不会让人立刻狂化死亡,这只是一种偏见。狂化是一种进化,而且他有痴情蛊,他能安抚瘟疫兽人,所以不需要害怕,不需要恐惧…… “嗷!”稚嫩的,充满敌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老虎俯下身体,尾巴下垂,稚嫩的身体已经有了百兽之王的气势。这的确很可爱,却不能让曲峥寅有一丝的安心。 不需要任何解释,兽人们已经禁止了瘟疫兽人进入他们的世界,坚定不移的拒绝。 曲峥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夺门而出,眼中艳红的颜色浓郁的仿佛要化为鲜血滴落,然而他流下了的泪水却是清澈透明的。 漫无目的的跑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为他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寂寞而孤独的映在土地上。 “峥寅?”有人惊呼他的名字,一个宽阔的胸膛接纳了他,曲峥寅面无表情,脸上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莽顿时被他眼前这幅凄惨的样子吓到了,他拉开曲峥寅的身体,再也挂不住那副淡定的面孔,急匆匆的上下打量他的周身,口中问着:“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怎么哭成这样。” “我们离开这里吧,没什么好呆着的了。”曲峥寅抓住莽的胳膊,声音异常的冰冷。 第54章 曾有一个人(20) “离开?去哪里?”莽毫不犹豫的答应着,这里的生活很美好,但最重要的是曲峥寅,这一点从未改变。 “无论去哪里。”曲峥寅的声音闷闷的,隐藏在他心中暴孽的情绪终于疯狂的倾泻而出,“果然,这个世界,就应当毁灭。” 莽沉默的化身为白狼,它驮着曲峥寅在村中穿行。太阳已经沉沉西落,光芒渐渐完全消失,这片土地将要陷入了夜的黑暗中,只有一抹银色,与返家的兽人们逆向行驶。村子的大门越来越近,血红的眼睛仿佛在放射着光芒一样,冷漠的向主任传达着所见的景物。 这个祥和的村庄,狰狞的笑容爬上了曲峥寅的嘴角,然而除了这扭曲的笑,他面上的其他部位却异常的冷静。冰冷与寂静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心头,被这个村子里的温暖过的那颗心,又为了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无法消除的歧视,冰封了。 巡逻的兽人此刻正集中在大门前,等到天完全黑了,就将大门关上,开始夜间的守卫。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兽人再回来了,健壮的守卫队长让队员们点燃了火把,最后看了一眼半开的大门,说道:“关门吧。” 木门在两个兽人的推动下缓缓闭合,然而在只有几把火焰照着的这片黑暗,出现了一抹亮眼的银白色。跃动着,仿佛眨眼间就冲到了面前,在大门闭合之前惊险的穿了过去。 未见那银影有什么反应,守卫队长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举高手中的火把,高声吼着:“是谁这么晚出去了?” 他将木门拉开一条缝,就着昏暗冰冷的月光,看到了那跑出的银狼,以及银狼身上一个娇小的雌性的身影。他们离大门已经有些距离了,雌性身下银狼的速度他们刚刚就有领教,不过在进入森林之前,他们停了下来。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雌性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然后转过了身体。血色的双眼在黑暗中仿佛会发光一般,蕴藏着不祥的污垢。雌性却在笑着,嘴巴扭曲着,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显诡异。 “那不是新来的雌性吗?”兽人们也看到了跑出去的银影,他们将门缝拉大,正好看到了曲峥寅回过头,顿时惊呼,“眼睛怎么是红的?难道他不是雌性,是一个瘟疫兽人!” “关门!快关门!”守卫队长从那双不祥的红色瞳孔里回过神,立刻指挥者队员,“他们既然出去,就让他们出去,我去告诉村长,你们在这里守着!” 曲峥寅开心的笑着,看着那扇大门再度紧闭,那高高的用来抵御野兽入侵的木制围墙,此刻就像是一个大锅,将所有的食物围在了一起。这口锅没有盖子,然而那里面的猎捕者和猎物们都是逃不出来的,一场屠杀即将开始。 痴情蛊颤动着呼唤着,他在召唤停留在翱家里的音鸟。从小荒村出来开始,到现在,除了将音鸟的血液给兽人喂下,他还未能想到有什么办法引发狂化,可现在,有另一个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他能安抚瘟疫兽人,也应当能引发瘟疫兽人,反过来做这件事也许并不容易,但还好他有音鸟。 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音鸟那鲜艳亮丽的身影正飞过来,曲峥寅裂开嘴巴,欢乐而疯狂:“你还好吗!小宝贝~”他从莽的背上跳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敞开环抱去迎接这身姿优美,叫声动听,却蕴藏杀机的小身体。 那血色的瞳孔中逐渐映出了斑斓的彩色,音鸟乖巧的投入了曲峥寅的身体里,它一动不动地收紧翅膀,静等这个操控着他的男人的驱使。 “美丽的鸟儿啊~可悲的鸟儿啊~”曲峥寅咏叹着,痴情蛊强烈的震颤着,发出嫉妒强烈的情绪。这情绪实在太过强烈,就连以兽型站在他身边的莽都开始微微抖动着身体,喉咙里不适的传出唔唔的声音。 曲峥寅转过头轻轻摸着银狼的头部,眼中又开始出现兴奋激动的光芒:“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莽,我知道了。只要将我的情绪依附在虫子上,让这情绪依附在它的血液上,那么激发狂化的效果就会被几句的扩大!”他转而抚摸怀中的音鸟,用甜腻的声音轻轻的劝慰着,“乖,宝贝不要慌,你也讨厌这些兽人吧,明明你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却要为了自身的利益追捕你们。”音鸟在他怀里无力地蜷缩着,它身体中的子虫将从本体传达过来的感情深入血脉,“去吧,去那个村子里吧,那些讨厌的兽人,就让他们疯狂吧。” 音鸟抽搐着,它不是人,也没有那么多感情,强行灌输在血脉中陌生的情感每分每秒都像是在激发着一种奇妙的力量,这力量好似在绚丽的羽毛外添上了更多的光辉,月光下熠熠生辉。 曲峥寅将它举过头顶,眼中满是迷恋的神色:“走吧走吧,前面便是你的目的地。” 音鸟伸展开翅膀,先是微微扑扇了两下翅膀,从他的掌心飞起,发出一声清亮婉转的叫声,随即直直的朝固部落那高高的木头围墙守护之处飞去。曲峥寅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子虫的气息,他身边的莽微微颤动了身体,丰沛的情感是由痴情蛊母体直接传到子虫身上,然后控制住音鸟这种小动物,然而身怀子虫的并不仅仅是一只音鸟,还有莽。 几乎被遗忘的在另一个时间里被种在莽的身体内里的子虫,在这个时间内同一刻被曲峥寅察觉的子虫,一直反应微弱,现在由于距离太近,母虫又散发出强大的情绪,或多或少的也被牵动起来。 莽低吼一声,身体猛烈地抽搐起来,高高的扬起头,暴虐的血色渐渐浸染这双兽瞳。曲峥寅听到了身后的异常,子虫并没有传达给他对方有任何敌意,他转过头,月亮还低低的挂在夜空,光芒并未达到极致,在这冰冷清亮的光芒中,白狼像是在静止的燃烧,兽目圆瞪,鲜红的兽口对着夜空大张着,四肢牢牢地定在地上,与曲峥寅如出一辙的血红色,正深深浸染着他的瞳孔,以及他的大脑。 听说,瘟疫兽人发起疯来是不分敌我的。曲峥寅靠近他的身体,白狼的银色的皮毛仿佛永远是那么的干净柔软,带着清香的味道,兽性的莽也要比他高出一头,曲峥寅便踮起脚,探出一双手,抚摸着白狼颈部的皮毛。 然而他并没有停止负面情绪的产生,那些激烈的感情不停地浓缩然后传达到音鸟的身上,也同时在刺激着莽的精神。莽,本就是一个瘟疫兽人,他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兽人,全来自于子虫的安抚,当安抚转变成疯狂,借此保持清醒的他又会怎样? 曲峥寅踮起脚,抱着白狼的脖子,将脸深深的埋了进去,他闭着眼睛,安静的等待着莽的变身。也许他在庆幸,对于这个部落,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留恋,然而又有强烈的仇恨告诉他,只有当这些对瘟疫兽人的歧视消除,才能让他这些年经受过的歧视与嘲弄解除。他甚至在想,这也是对轮回中无数次的悲哀的过往在报复。既然所有的世界都在伤害我,那就让我伤害整个世界吧。 漆黑的恶意缠绕着夜空中的音鸟,它悲伤的啼鸣着,血脉在它的身体中膨胀,冲破肌肉,冲破皮肤,暗红的血丝缓慢的浸染着它的羽毛。可它仍在飞翔,有个人向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控制着它,正如神明控制着那个人一般。 “莽。”曲峥寅蹭了蹭白狼的脖子,他感受到在这身躯中正产生着强大的力量,也许所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都交给你了。” 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一切就此结束。如果你仍然认得我,就让这个世界付出代价吧。 在黑暗中,手中环抱着的躯体终于动了动,他静静等待着莽的宣判。野兽粗重的呼吸渐渐转移到挂在它脖子上的生物,温热的气息扑在曲峥寅的脸颊上,锐利的目光仿佛在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生物。 音鸟越飞越低,哀哀的鸣叫声终于引来了兽人的关注。这个时间还在屋外的,就只有守卫队,已经被队长叫出来的酋长。 “那是音鸟?”酋长抬头看着那仿佛将月光一并夺走装饰在身上的鸟儿,疑惑的说道,“是那两个兽人的鸟,怎么还在这里。” 守卫队长也疑惑的抬起头,然而他脸色突然一变,惊慌的说道:“酋长快走!它在流血!” 这世上最豪华最美丽的音鸟,带着这世上最恶毒最丑陋的感情,翩跹而至。 莽粗重的呼吸吞吐在他的脸侧,这也许是他最后一刻的甜蜜,曲峥寅温柔的笑着,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可乐尧那张脸却突然浮现在他的面前,还有他家无论嘴上怎么教训,还一直维护着他的大哥二哥,就像站在他的面前一样,他们正向他微笑。 粗糙的舌头舔上了他的脸庞,曲峥寅突然泪流满面。 原来他也开始留恋,留恋活着,留恋起那些人那些事。 第55章 曾有一个人(21) 恐慌,嫉恨,贪婪,疯狂,积累的情绪由曲峥寅的身体酝酿出来,通过母虫传送到子虫身上,这些负面的感情充当了扩大的作用,将音鸟血液中诱导兽人狂化的因素无限的扩大。拥有异能的雌性可以通过精神力安抚兽人,这能力便也一定能激发出兽人体内的力量,让他们进化。通过音鸟血液进化这种方式有着显而易见的致命因素,那便是狂化的兽人会爆体而亡。 因此,这只哀叫的音鸟,血液中不仅仅有其本身的诱因,更有着激发兽人进化的情绪,也便是曲峥寅的精神力。 守卫队长还未来得及发出攻击,就见音鸟像接收到命令一般,刹那间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形,直冲向他们。满身淌着血的鸟类简直像是一个移动病源,谁也不想去直面这样的敌人,然而守卫队长毫不犹豫就冲上前,高高的跳到半空,手掌化为利爪,试图阻止这危险的敌人。他是守卫这这个部落的人,身边的每一个房间,这部落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职责,所以,面对着这极其危险的敌人,为了他所守护的人,也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眼看着便要与手掌接触,音鸟高昂的叫了一声,猛地拍打一下翅膀,又冲天而起,让兽爪抓了一个空。可兽人并不就此放弃,他在空中化为一头灰色的狼,庞大的身躯轻巧的落到地面上,便立刻转身,追寻着音鸟的踪迹。 夜空中音鸟在他们上空高高地盘旋了几圈,悲伤苍凉的鸣叫声一刻不停地响彻天空,族长已经向后跃开很远,手和脚都化为动物的利爪,两人警惕的盯着那只鸟,虽然很想将它一口气打落下去,但对方实在飞得太高了,他们也只有等待音鸟的下一次降落。 音鸟又盘旋了几圈,然后带着它哀哀的鸣叫声,飞向了村子的其他地方。 直到它的身体化为一个黑点,两个兽人才重新化为人形,相对而立。守卫队长收回看向夜空的目光,他疑惑着看向族长:“这鸟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满身是血?是那两个人兽人命令他的吗?”他说着抬起手,前后翻看着,“只是洒了几滴血就离开?这有什么意义?” 族长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依然在看着天空,如他本体一般的虎瞳圆瞪,有一种狰狞的意味。守卫队长皱了皱眉头走近几步,他的手上沾了几滴音鸟的血液,便顺手在兽皮裙上擦了擦,掌心有些湿润发热,但并未引起主人的注意:“族长?怎么了?” “吼……”族长的喉咙里模糊的传出吼声,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守卫队长。那张坚毅的脸上同样滴着几滴暗红的血液,清冷而阴凉的的月光将这沾着小小血色的面孔照的无比的清晰,有什么阴冷的情绪,正从那血液中渗透到这雄性的大脑。 守卫队长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他觉得自己的两只手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不自觉的化为狼爪。不安和恐惧在脑海盘旋着,却又只能尽力让自己镇定。他再次开口:“族长,你怎么了?” 然后,就在他的眼前,那双黄橙橙的虎眸,渐渐地浸染上浅浅的红色。族长跳开,在空中变化为一头斑斓大虎。 守卫队长脑子里“轰”的一下,只剩下一个念头,族长被感染了。 银狼瞪着血色的双目,努力向后转头,试图去舔一舔挂在他脖子下面的小雌性。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它喘着粗气试了好几下才成功。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似乎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但现在这样的场景也仿佛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也就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当然,那个奇怪的生物……雌性,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他不想看到这个人害怕,于是就想去舔一舔他,安慰一下他。可能雌性并不喜欢这种安慰,他收紧手臂,更深的埋进了它的脖子里,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喂喂,别哭啊!我可不是想让你哭才舔你的……好吧好吧,服了你了,想哭多久就哭多久吧。 银狼躺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起锋利的指甲,将小雌性推在头部的另一边,然后伸长脖子,让对方舒舒服服的抱着。做完这一些,它才舒服的从喉咙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动了动脖子,小小的蹭了下雌性嫩嫩的脸蛋。 反正这个小雌性的脸蛋是最嫩的。银狼得意的摇着自己的尾巴,感受着脖子上的重量。虽然看不到小雌性,能这样子亲密地呆在一起也不错了! 守卫队长觉得自己的大脑简直要炸开,明明族长并没有喝下音鸟的血液,为什么会感染狂化呢。难道只是沾到血液,便会感染吗!他也沾到了血液,那么他会不会被感染。对族长现状的焦虑和对自己未来的担忧,恐惧,暴躁,负面情绪不停的被他自身产生,纠缠着着他的大脑,这些情绪也在刺激着他身体内通往进化的大道。 守卫队长并不知道,在他对面的族长,也和他有着同样的思考,只不过他想得更多,也更深。为什么守卫队长的眼睛会变红,为什么那个向来沉着冷静的雄性会发出现在这样狂暴的气息,如果说为这一切找个起源,只有那只奇怪的音鸟! 不能留着那个音鸟!它的血也许让人碰到就会感染,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守卫队长的手碰到了,他也被甩在脸上几滴血,要尽快,在更多的雄性被感染之前,找到罪魁祸首,然后铲除它! 这是一个美丽的部落,管理者和人民其乐融融的生活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词还未曾出现在它的字典上。族长想着,先和守卫队长说清楚了,两个人去抓那个音鸟,之后自杀,势必不给部落留下后患。他是一个伟大的族长,他有宽广的胸怀去迎接外人,也有足够的智慧指领部落发展,也更有一种高尚的品质。然而再多的话语与坚持也无法抵挡这场疯子带来的灾难,很快,组长就觉得,与其劝说一个马上就要狂化的雄性,还不如先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守卫队长僵硬的与族长对峙,他看着对方眼中仅存的丝毫清明完全化作了杀意,一双眸子血红肮脏,便知道,那个英明睿智的族长,就这样完全变成了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瘟疫兽人。惋惜或是痛苦先放在一旁,更紧急的是是否要与对方战斗,在这个充满杀意的人手下,找出自己的生路!升腾的杀意,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缓缓前倾,一只灰色的狼出现在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就感觉外面有点不对劲。啊!是族长和队长呀。”路旁木屋的门被推开,一个雄性腰间穿着简单的兽皮裙,走了出来,他细心的身后的门关好,因为对方是族长和守卫队长,便毫无戒备的走上前去,“你们都变兽型了,是有敌人……” 话音未落,就将两头猛兽同时低吼,上身压低后肢用力,腾空而起。锋利尖锐的巨大兽爪,瞬间来到雄性身前,两股强大的力量不容抗拒的将他撕裂,然而直到此刻,雄性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因为他正在和这个村子里最有威严最伟大的人打招呼,而在这两个人面前,是不会有什么危险能让他死亡的。 守卫队长感觉到族长与他对峙了一会,突然间跳跃到右侧,这便是进攻的意思了。对方转换位置后竟然开始缓慢的移动,这行为虽然诡异,可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立刻用尽全力要将这个危险的瘟疫兽人扑杀。行动很顺利,对方对他的攻击毫无抵抗,强大的利爪顿时将其撕裂成两半。守卫队长微微吐出一口气,一刻也未迟疑的跳转回来,便要查看对方有没有死透。 可那头猛兽,正站在路中央,死死的瞪着他。 有什么东西仿佛在他的大脑中断裂了,守卫队长开始只想着杀了这个兽人,杀了这个对他对村子有威胁的人,暴虐的情绪让他的大脑开始混沌起来,一切理智都被这模糊的意志吞噬,只有杀杀杀,占据着他的大脑。 遭受无妄之灾的雄性被生生扯成两半,他还未能马上死亡,口中不停的流出血,皎洁的月光仿佛给他的眼睛增添了一丝神采,雄性最后艰难的张开嘴,发出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也是最洪亮的声音:“敌袭!” 这声音响彻天际。 部落里骚动了起来,最先出现动静的却是这雄性的家。一名雌性推开门,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跑了出来,月光将躺在血泊中的雄性照的清清楚楚,他依然睁着眼睛瞪着天空,嘴角淌着鲜血。雌性睁大了眼睛,像是踩着棉花一样,双脚绵软却迅速的奔到雄性的身体旁,终于支撑不住一般跌坐了下来,颤抖的双手轻轻的伸向他的脸颊。在最后一刻仍然想要保护这个部落的这位英雄,他的眼睛尚未闭合,鲜血还未淌干,而他的呼吸和心跳,却已经停止了。 那颤抖的手的主人,终于和他的爱人团聚在了一起。 虎与狼呲了呲牙,看向了下一个“敌人”。 第56章 曾有一个人(22)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戴兴浩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对曲峥寅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相信有更好的办法。” 曲峥寅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暖:“只有一口气让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才能阻止他们,你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也许下一刻就要揭发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密集的光点在他触摸戴兴浩的指尖上闪烁着,戴兴浩双眼迷茫,口中喃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那就好。”曲峥寅温和的笑着,头轻轻抵在戴兴浩的胸膛上。 痴情蛊被透支了力量,只为了这一次迷惑住戴兴浩。 第57章 曾有一个人(23)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戴兴浩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对曲峥寅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相信有更好的办法。” 曲峥寅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暖:“只有一口气让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才能阻止他们,你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也许下一刻就要揭发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密集的光点在他触摸戴兴浩的指尖上闪烁着,戴兴浩双眼迷茫,口中喃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那就好。”曲峥寅温和的笑着,头轻轻抵在戴兴浩的胸膛上。 第58章 曾有一个人(24)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曲峥寅。 只有我自己。 那么现在呢? 有太多的东西了…… 我数不清,我算不起,我看不全,我听不懂,但是那真是太多太多了。我所亏欠的人,我所痛恨的人,我所挚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事,开心的,悲伤的,欢乐的,痛苦的,无论是身不由己,还是情不自禁,那都是我做下的,那都是我经历过的…… 苍鹰尖锐的双爪仿佛反射着银色的月光,带着死亡的气息,抓在了曲峥寅的身上,可还不待他下一步将这个可恶的雌性撕裂,鲜血将会从他那细腻白皙的躯体中,喷射到整个屋子,那些可爱的腥臭的温热的鲜血,会让他心情愉快,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落爪处却空空荡荡,他抓到的不过是一团空气,然后就在他的旁边,出现了第二个曲峥寅。 不,只有一个人,另一个是由于瞬间穿越空间,而留下的残影。曾经的他说过,这种异能只有在他面临致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启动。那些其实都是狗屁,如果他想掌控这种力量,轮回过那么长的人生,穿越过那么多的世界,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的精神力不足?更没有理由说控制不了这种话。 痴情蛊身上的最后一抹红色褪去,散发着强烈刺眼的光芒,身形急剧缩小,分裂出也许是最后一个子虫。 曲峥寅没有转头,眼睛看向右面近在咫尺的敌人,小小的白色光点从他的右眼爬出,在黝黑的眼珠的背景下,第一次清晰的映衬在外人的面前。 不过是因为他的胆怯,不过是因为他的无能,因为曾经弱小,于是看不到自己的进步,于是认为自己依旧弱小着,可悲而可恶的自己啊。说什么报复,说什么复仇,那是多么空虚并且可怜的话语啊。所以应当坚信,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可能的,前途如何灰暗,总要走一走,总要挣一挣。 没有抓到正主,反而抓到了门板上,一双利爪深深地嵌了进去,苍鹰发出苍凉的叫声,转头朝曲峥寅啄了过去。那坚固的喙可不是好惹的,能瞬间从猎物上撕下一大片肉,曲峥寅的动作更快,双腿瞬间无力一般软倒,整个人朝左边倒下。将落地时,右脚发力,狠狠地蹬了下地面,借着这力道,他的身体又向后滑了一段距离,左脚后撤,一个用力,又站了起来。 苍鹰扑了一个空,可曲峥寅动了,痴情蛊的子虫却没动,正正好被迎进了苍鹰的眼底。 狂躁,愤怒,悲伤的情绪瞬间被子虫捕捉,这些便是瘟疫兽人的心灵吗?曲峥寅一面想着,一面开始催动痴情蛊。将他的精神力和着温暖平和的情感,以痴情蛊为通道,传达到瘟疫兽人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曲峥寅疯狂的大吼着,脸部狰狞着,双手抓着自己的头部,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苍鹰。精神力如同潮水一般,那是经历了多少轮回多少时间才换来的力量,如果不是有同样的经历,是绝无可能抵抗的。 卧室的门板也被粗暴的扯开,瘟疫兽人名不虚传,力量绝非普通兽人可以比拟。苍鹰终于解放了自己的身体,然而动作却停止在了这一刻。曲峥寅不仅仅要安抚他,更要做的是指挥与控制,将这个难得的天空中的霸王变成他的助力。 村子的四处开始响起各种各样的动物的吼叫,在这个二层小楼周围,凶兽的吼声似乎没有断绝的那一时。莽怎么样了,除了老虎的声音,他还听到了熊的,时间越长,敌人便越多,即使莽在瘟疫兽人中也是强悍无比的,可他毕竟不是神,甚至还有一个拖油瓶。 楼下异样的寂静,即使仍然在试图收服鹰族兽人,曲峥寅的内心中总有一部分在关注那个人。 楼梯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甚至在震颤着曲峥寅的内心,可他不能分心,那会让他再次多出一个敌人的。那人上了二楼,他似乎受了重伤,走的很慢,朝着二楼唯二的人精神上无声的战场走去。 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身后环抱住曲峥寅,温热粗重的吐息喷在他的脖颈上,激起一串鸡皮疙瘩。鲜血的气息瞬间充满了他的鼻腔,也安定了他的内心。于是控制住瘟疫兽人这一步骤突然变得异常简单,因为那从他心底升起的,单纯的安宁。就像一个增幅器,瘟疫兽人似乎也在享受,于是精神开始平和安宁。 曲峥寅吐出一口气,已经可以肯定,在楼下那场混战中,他最为关心的那个人,已经胜出了。他眨了眨眼睛,收回精神力,对面的鹰族兽人只是有些呆滞的站着,对于他的举动似乎毫无所觉。 “莽!”曲峥寅担忧的回身抱住那个满身是血的兽人,焦急的说着,“你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他想要将莽推开,以便检查对方的伤势,可莽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动也不动一下。曲峥寅回抱着这个男子,一直以来就像一棵大树,一座高山一般的这个男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有所动摇的这个人,他的身体竟然在微微的颤抖着。 “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你。”他的声音异常的坚定,充满着一种决心,“我们先离开这里。” “离开?”曲峥寅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大脑急速的运转,“去哪里?” 莽看了看被破坏的完全的窗户,和眼前呆滞的鹰族兽人,皱着眉头,沉下声来:“这里被破坏的太严重了,村子里的人对这里的位置也太清楚了,现在没有了遮挡的东西,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成为一个靶子。这村子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 “村长家!”曲峥寅转了转眼珠,立刻说道,“他家比这里更坚固!” “村长……”莽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锐利了一瞬,抿了抿嘴唇,说道,“就去哪里。” 说完他俯下身将曲峥寅一个公主抱抱稳,直接从被破坏的窗户缺口跳下小楼。曲峥寅急忙对着那鹰族兽人下命令,谁也没看到对方呆滞的眼神突然间亮了亮,才拍打着翅膀,飞出房间,在月光明亮的夜空中高昂的长鸣着。 血液和尸体仿佛已经将这个村庄填满,嘶吼与哀嚎响彻在这片高墙后的小空间内,与固部落的那个夜晚仿佛重合了一般,月亮依旧高高悬挂在夜空,清亮的光芒毫不留情的将这个地狱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莽抱着曲峥寅躲过路上狂躁的瘟疫兽人,他们正朝着曲峥寅的小楼前进,即使失去理智,也想先去杀了曲峥寅,这份执着着实让人心惊。 村长的家和曲峥寅的家相隔并不算太远,但也并不算很近,这么躲躲藏藏前进了不知多长时间,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莽推开大门,刚要进去,突然神色一变,用尽全力将曲峥寅扔了进去。 猝不及防之下,曲峥寅重重摔在了地面上,身体随着惯性在地上翻滚两圈,这才停止。来不及计较为什么莽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立刻抬起头,绝对是出了什么事故,对方身体还受伤,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房间的门口就像隔绝了两个世界,一面生一面死,莽高大的身躯就像是一扇坚不可摧的大门,他背对着曲峥寅,直直的站立着,血液从伤口处流出,在他身上绘出神秘的图腾,那便是他作为一个战士一个勇士的徽章。 “唳~~~~~”凄厉的鹰叫声。 “吼!”狂傲的狼吼声。 那只本应被他驯服的苍鹰俯冲下来,如闪电一般,曲峥寅拼命的催动着蛊虫,可什么反应都没有,痴情蛊仿佛死了一半,无声无息的躺在他的脑中。莽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化为狼爪,与以往无数次御敌一般,朝着这空中的敌人扑去。 就像慢动作电影一般,他的爪子抓住了苍鹰的身体,他尖锐的牙齿就要将这身体撕裂。可他曾受过的伤太严重了,让他的动作慢了一步,苍鹰凄烈的叫着,带着必死的决心,利爪抓向狼族兽人的胸膛,就像子弹一般,从他的另一侧伸出。 “莽!!!!!!!”曲峥寅失控的喊着,他疯狂地冲了过去,所有的想法,全部都没有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个坚实的背影,从他的胸膛里喷射出的鲜血。 莽倒下了,他扭断了那鹰族兽人的脖子,费尽了最后的力量将它甩了出去。那强壮的仿佛高山一般坚固的背影,终于倒下了。 “啊啊啊!!”曲峥寅跪倒在他的身边,一双手茫然的在他身体上空移动,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落下的地方。什么都不去想了,他只能尖叫,一边尖叫一边流泪,索性月光明亮,让他能清楚地这个人,看他胸口破碎的大洞,看他在最后一刻依然坚定无畏的那张脸。那双眼睛还睁着,可是再也看不到他心爱的那个人了。 “莽!莽!啊啊啊!!!!” 第59章 曾有一个人(25) 鲜血仿佛无穷无尽,在莽的身下汇成一片小小的血泊,曲峥寅的手僵硬的在他的身体上虚空摸索着,最终抓住了他的手。那双手还是以往那般柔软温暖,却再也不会反握住他,正如这个人的生命已经停止在这个时间,在他之后的生命中,不会有一个同样的人,毫无原则的爱着他,没有怨言的宠着他,因为他的快乐可以去做任何事,为了不让他难过而压制自己的感情。是他太贪婪,是他太愚蠢。 “对不起!啊啊~~”曲峥寅抓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看着对方那双暗淡的双眸,曾经的温柔与试探,皆化为虚无,“莽!莽!莽……”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脸颊滑下,轻轻砸在莽那双不愿闭合的双眼,月亮印在他的眼底,仿佛在为他照亮心中那人的模样。即使生命终结,他依然爱着这个人,如果这个人没有真正的安全,这双眼睛便不会闭上,这份死亡也带不走的坚持,穿透生与死的界限,想要传达到那个仍然在哭泣的人心中。 曲峥寅咬着嘴唇,将种种的哀嚎与痛苦吞下,后悔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他的心头。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肆意挥霍的,有付出才有回报,这些道理直到现在,他才能明白。如果他不是过分依赖痴情蛊,如果他肯多练习自己的异能和精神力,就不会成为一个只能拖后腿的人。如果他早能明白这些大道理,就不会有这些屠杀,这些痛苦了。 “曲峥寅!”远远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曲峥寅把下唇咬出了血,一动不动的跪在莽的身边。 有谁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很熟悉,曲峥寅像一只猫一样,舒适的半眯着眼睛,蹭了蹭慢慢变冷的那双手,血色从他的嘴角流下,混杂着清澈的眼泪,漂亮的像粉红色的珍珠一样。 “他应该是去村长那里了!跟我来!”有另一个声音在回答先前的那个人。 “带路!”这个声音异常的威严,一点也不像平常。平常他总是很开心,像一个大孩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可爱。 好奇怪,曲峥寅终于反映了过来,明明是在他耳边的说话,为什么看不到他呢?他抬起头,四处打量,除了被远远甩出去的鹰族兽人,这周围再不见另一个人了。细细辨别,刚刚说话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乐尧,另一个……是阿幸?他们是在哪里说话的?又为什么看不到他,或者是为什么他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请站起来吧,曲少。”一个轻柔平和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曲峥寅猛地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雌性,他身上穿着柔软的兽皮衣,眉眼间有种不适宜的平和安宁。 “你是谁?”曲峥寅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鲜血吞入肚中,放下莽的手,紧紧握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戒备的问着。 “我是巫熙,曲少你见过我的。”巫熙轻轻的笑着,眼中流转着莫名的情绪。 “我当然记得。”曲峥寅眯起了眼睛,皱起了眉头,嘴角却带上一抹危险的笑容,“一个年轻的实习巫医。” “巫琢阿姆找你,曲少爷和我走吧。”巫熙显然进步很多,他依然笑得温和,丝毫不受曲峥寅的挑衅。 “你来帮我把莽搬进去。”曲峥寅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这个他遍寻不到的人就在眼前,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不着急探寻他的秘密。先将莽处理好更重要。 巫熙的笑容更加的温柔安宁,简直像是神明一般,博爱而无情,他开口,声音温和亲切:“跟我来吧曲少爷,那个人已经与你无关了。” “你说什……”怒火瞬间冲上他的大脑,曲峥寅放开了莽的手,对准巫熙的脸就要打下去。 他的手停在了那张微笑的脸孔前面,拳头再次握紧,上齿咬了咬下唇,曲峥寅劝说自己冷静下来,最终撤下了拳头,转过身就要回到莽的身边,声音冰冷的说道:“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快过来帮我。” “那是他们的事情了,曲少爷。”这一声曲少爷仿佛有种嘲讽的意味,巫熙微笑着,眼神也是温和平静的看着曲峥寅。 就像有一道透明的墙横在他的面前,曲峥寅再也跨不出一步,明明莽就在他的面前,而他只能扶着空气,无法触碰那个人。就像是两个空间,将他们生生的分割开来,曲峥寅只感觉大脑里轰的一声,什么理智什么自我,统统抛在脑后。拼命捶着眼前的透明墙壁,落下处皆是虚无,无论他如何努力,触碰不到就是触碰不到。 曲峥寅回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巫熙,一字一句的清晰说道:“给我停止这种把戏,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与我无关。”巫熙后退几步,随着他的脚步,那破碎的门扉渐渐完整合闭,激战过后溅上的鲜红逐渐褪去,这房子又变得威严而华美。巫熙推开大门,微微弓着腰,恭敬的说道:“曲少爷,巫琢阿姆找你。“ 曲峥寅不想与这个人纠缠,可当他再次将视线收回,移到莽的身上时,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冲上心头,他和这人真的不在同一个空间了。也许是因为他拥有空间异能,也许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强大,所以他察觉到,面前这个透明而坚实的墙壁,其实是空间的隔断,当他放开莽的手的那一瞬间,就离开莽的世界,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死死抿着唇,曲峥寅的眼中充满着戾气,他愤怒的咬着嘴唇,眯着眼睛,舌头一一舔过牙齿,才终于放开了扶着墙的双手,转过身,昂首阔步的走进这房子。 巫熙在他身后关上门,隔断了这房间与外界的最后一抹联系。一楼的所有窗户都闭合了,那扇本不存在于着房子中的门重新出现在墙上,两侧点着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造型古朴的青铜灯。 ”我会搞清楚,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曲峥寅没有给巫熙一个眼神,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直奔着那扇门走去。 “你没有听我的话。”一个苍老慈爱的声音突然响起。 曲峥寅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那个房间,有些莫名的眨了眨眼睛,上一秒还未走近这扇门,下一刻就进入了这个房间,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能力自己启动了? “曲少爷。”一个温和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叫着他,曲峥寅回过神,就看到苍老的雌性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有些无奈又很是温和的看着他。一如上次光临时,布料蒙着窗户,阻止了月光的进入,房间里点着几只蜡烛,放着杂物的架子正散发着安神的药香味,另一侧摆着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大床。巫琢巫医依旧平和安宁,就像每一个久经世事的老人,包容而安详的看着曲峥寅。 “你是谁?”曲峥寅嘴唇开合几次,最后只说出干巴巴的一句话。 “这件事你再清楚不过了。”巫琢巫医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堆积起来,却更显慈爱。 这样绕来绕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正题,曲峥寅决定先解决目前的事情:“如果是你把我拉进这个空间,那么请把莽也带进来。你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们是一体的。” 巫琢笑道:“是的是的,你们当然是一体的。”他忽的又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寂寞的说道,“可是这种事情不在我,而是看你。” 曲峥寅觉得自己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深深的呼吸几下,刚想开口,就见巫琢伸出手,点了点身旁的桌子。 哒……哒……哒…… 就像时钟转动的声音。 空气轻轻的荡漾着,斑斓的色彩渐渐的从透明中衍生,清晰起来。就像一个荧幕,乐尧和阿幸的形象清晰的在他的眼前出现。 他们身边跟着十多个兽人,在这种狂乱的气息中仍然保持着清醒,原因就在乐尧额角的汗滴上,那是他在过度使用精神力的表现。曲峥寅伸手去触碰乐尧的脸,却只是引起一阵波浪,那荧幕上的人忽然动了,他看到乐尧朝四周大声的喊着,可显然没有找到他要的那个人,反而引来了几个在附近的瘟疫兽人。所幸他的护卫队很强大,虽然不能离开太远,但还是很快解决了这几个兽人。阿幸四处张望,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对乐尧说了句话,两个交谈了几句,就继续开始向前走。 “他是来找你的。”巫琢的声音就像从天边传来一般,飘渺却极有重量。 曲峥寅看着屏幕,却无法看到那个神秘巫师的脸,他不接话,看着乐尧那张焦急与疲惫的脸庞,不难想象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因为听到了固部落的惨状,所以想到了他,才急匆匆的来找他。 “他真是一个最好的人。”曲峥寅喃喃着,然而画面中乐尧的面孔突然模糊了,不,是整个画面都模糊了。 接着,新的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苍鹰的眼神中带着决绝,对着下方的兽人发起了进攻。 巫琢的声音仿佛是这画面的解说,苍老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生机:“你让他恢复了理智,用精神力控制了他,可惜当看到了这村子中的惨状,他坚定的认为一切的起源就是你。为了杀了你,他不惜忍受着精神破裂的痛苦。” 曲峥寅勉强自己勾出一抹笑意,声音干涩:“所以说,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吗,如果不是想让他成为一个助力……” 他仍在喃喃自语,巫琢却没有回答他。 画面不停的跳转,时间不断的倒退,曲峥寅意识到了有些画面将要以这种当时出现在它的面前,于是手开始颤抖,他猛地后退几步,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然而画面并未停止,很快就来到了他一直拒绝,一直恐惧的那一刻。 空中高高悬挂着的月亮,死寂的高高的木围墙。 “这或许是你最大的错误,曲……少爷……”巫琢的声音从画面的背后幽幽的传来。 第60章 曾有一个人(26) 那是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画面,像是一个人持着摄像机,从固部落的入口,一直往中心走。于是那些血腥与可怖的杀戮,便毫无掩饰的呈现出来。 仿佛进入了这画面中的世界一般,曲峥寅坐在地上,惊恐的四下看着,杀戮无处不在,恐惧,痛苦,悲伤,充斥在空气之中,这是他在围墙外,永远无法真正直面的场景。 有个小小的球体滚到了他的面前,定睛一看,那却是一个小老虎的头颅,一双漂亮的宝石般的眼睛仍然睁着,惊恐仿佛还未从眼底褪去,就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光彩,这是那只为他带路的小兽人,小家伙活蹦乱跳的样子仍在眼前,却永远不会站起来,歪着小脑袋,开心的摇着尾巴,对他卖萌了。 “扑通……”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他的身边,这个几乎像是刚刚泡过鲜血浴一般的血人,艰难的撑起身体,想要将头抬起,那张温润的面孔顿时清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正是栗。那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雌性,眼中蕴藏着无限的悲戚,他张开嘴,涌出的鲜血却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语。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刺激着曲峥寅不愿闭上的眼睛,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他曾见过无数次的鹰,那个热情好客的翱,那用来保护家人的爪子穿透了栗的身体,带走了最后一抹生命的气息。 “唳~~~~”翱仰天长啸,伴随着凄冽的叫声,他的身体不断膨胀,*终于无法驾驭这强悍的力量,爆炸了。 肉末混合着鲜血对着曲峥寅的脸直扑而来,他楞楞的看着,迎接着那血肉。可那不过是虚影,血肉直直穿过他的身体,溅在这不知名的某处。 “这是你的错误达成的后果。”巫琢的声音如同钟鸣,一声一声震在曲峥寅的心底,依然是慈爱的,却带着苍茫的特质,“成长起来吧,你要懂得,什么才是真正需要执着的,什么是应当舍弃的。” 眼前种种瞬间消失,他自然还在那药香袅袅的房间里,几盏油灯是这房间中仅有的光线,巫琢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些,是真的吗?”曲峥寅虚弱的问着,仍不能让自己的双眼闭合,只得用遮住眼睛,让自己完全陷于黑暗中。 “是真的,也是假的。”巫琢缓缓说着,他悠悠的叹息一声,然后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曲峥寅面前,“站起来吧,曲少爷,你还有机会……” 这声叹息让他顿时想起了纯白空间里的神秘人,而另一番事故瞬间夺取他的注意。 除了巫琢,眼前的一切都在后退。是景物在后退?不,不是,后退的,似乎是时间。有谁将这世界的时间倒退,他看到苍鹰复活重新回到天空,黑夜过后接着是黄昏,从小荒村,到丛林,到固部落,时间越来越快,他只能看到模糊的颜色,疯狂变换的颜色刺激着曲峥寅的双眼,逼着他闭上了双眼。 突然一切都寂静了起来,巫琢的声音仿佛从天外悠悠的传来,字字清晰的钻入他的耳中:“睁开眼吧,这是你的机会。” “你究竟是谁……”曲峥寅平静的问到。 “吾……影……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并且越来越模糊,曲峥寅支起耳朵努力去听,却只捕捉到这些意味不明的单词。 他睁开眼睛,四下寂静,月光穿过窗户,将朦胧的银色撒在他的身上。夜凉如水,有些颤抖挪动了一下身体,手下的触感已不是那粗糙的地面,而是柔软的兽皮,而他也身处一个空旷的卧室中,除他之外再无另一个人。现实并没有给他惊慌的理由,因为这房间中的一切如此熟悉,不必再细看,便知道这是他的家。 是时间倒退了吗?曲峥寅这样想着,下了床,走到窗户旁,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完好无损的窗框。一切都如此完好,仿佛预示着所有东西都将推倒重来。 是了是了,这才是他最大的幸运。曲峥寅被这幸福冲晕了头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兴奋的笑容。他笑着旋转着,推开窗子,又推开房门,在这完美的二楼上欢乐的起舞。 楼下突然传开了鬼鬼祟祟的声音,曲峥寅停止自己的庆祝,悄悄走到楼梯口,侧耳倾听。那是开门的声音,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来人仿佛很熟悉这室内的布局,步伐虽有些慢,但毫无犹豫的顺利走了过来。 一瞬间福至心灵,曲峥寅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不是什么小偷,而是在时间倒流前,那个慌忙的甚至不顾自己性命前来寻找他的乐尧。于是兴奋的甩开步子,“腾腾腾”几声便下了楼,尽管一楼光线几乎等于零,但即使是黑暗中那模糊的身影,也足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阿尧!”曲峥寅开心的叫着,然后扑到对方怀里,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脖颈,像个孩子一般欢乐,“你怎么来了。” 乐尧被吓了一跳,他抓着曲峥寅胳膊,眼珠转了转,才说到:“就是好久不见你了,过来看看你。” “看我至于大半夜的也不带个人来?”曲峥寅奸诈的笑着,也不等对方反驳,反握着对方的手,一起上了二楼,一边急匆匆的补充道,“哎哎哎!我知道的,放心吧,对于你的那个蛮,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脸颊旁左右晃着,以此证明话里的真实性,“我呢,已经有个喜欢的人了,所以千万不要担心啦!” 被对方一直拉进卧室中,强硬的按在床上,乐尧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找了张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 曲峥寅故作神秘状,竖起右手食指轻轻压在下唇,眨着眼睛,显出几分可爱状:“因为我能预言未来!” 乐尧满脸的不相信,伸手作势要去摸他的额头,嘴上说着:“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哪里来的胡言乱语!”曲峥寅把乐尧扑倒在床上,伸手就去挠他的痒痒肉,顿时打断了对方的思路。 两人在床上玩闹的累了,终于分开。曲峥寅大刺刺的摊开手脚,深深地呼吸着空气。 时间又重来了,所有做过的错事都重新归零,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绝不能再次犯错。 曲峥寅却是早已习惯了时间的旅行,于是便无法意识到,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不是会因时间的倒退而消失,在他身上在他精神上所遗留下的痕迹,是不会如此简单的被抹去。 “阿尧。”卧室中洋溢着温馨的寂静,正当赶了几天路的乐尧正有些倦意的闭上眼时,曲峥寅的声音却瞬间打破了这份寂静,“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道银影,或者是一匹银狼?” 乐尧摇摇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没有,这一路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啊,好像一瞬间,我就到了你家门前。” 虽然有些失落,但曲峥寅想了想,按照现在这个时间,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把他叫醒,然后就能见到莽了。 一想到这里,曲峥寅就忍不住像个恋爱中的小伙一样,心里长草一般毛毛躁躁的,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 此刻他是不是像一个守护神一般,整夜守在他的窗外?又是否已经关注他,打算在明天申请成为他的追随者? 甜蜜的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他选择性的忘记了不久前才为了对方的死亡而绝望痛苦,也忘记了那血色的夜晚。 那些不过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是吗…… 曲峥寅这样想着,然后兴奋的睁着眼睛,等待天明时的那个兽人。 身边响起了乐尧均匀的呼吸声,而他却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候着天明的到来。月光渐渐隐退,红霞般温暖的阳光露了个头。然而等到乐尧睁开眼睛,他也未能等到那个来通知的兽人。 是因为他昨夜没有探寻村长家,所以才引起了这小小的变动吗?曲峥寅在心里不断劝慰着自己,然而一种不祥的阴霾已经覆上了他的心头。 “峥寅,怎么醒的这么早?”乐尧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困意未消的说道。 “没什么。”曲峥寅慌乱的回答者,他跳下床,把乐尧的衣服扔给他,然后拿起自己的兽皮裙快速的穿了起来,“快起床快起床。” 兽皮裙正好盖在了他的脸上,乐尧脑子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一边把衣服从脑袋上拿下来,疑惑地问道:“这么着急?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两个人快速的穿好衣服,曲峥寅拉着乐尧急匆匆跑下楼。依旧没有人敲响他家的大门,不详越来越浓重,他来不及向对方解释什么,便出了门,直奔广场。 道路上走着零零散散的雌性,雄性们已经结成了队伍边说笑着边向村外走去,这是一个异常平凡的清晨,一切都井井有序的发展着。 当然,广场上也没有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白色头发,身材健壮,面容俊朗,只会对他一个人微笑的雄性。 第61章 曾有一个人(27) 普遍睡得早起得早的兽人世界里,这时候广场上只有一两个零散的人悠闲地逛着,和曲峥寅所期待的那副盛状相去甚远,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曲峥寅觉得自己是熬了一夜,头脑有些不清醒,以至于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又或者是看到了幻觉。于是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广场。 依旧如此,他所期待的欢呼喝彩声,人头拥挤的广场,全都没有出现。 曲峥寅觉得自己喉头干涩,舔了舔嘴唇,强自拉出一抹笑容,问着身边依旧有些莫名其妙的乐尧:“阿尧,你看这里,是不是有很多人?” 像是询问,更像是祈求,仿佛这是绝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乐尧转过身,双手捧起他的脸庞,眉间满溢着担忧:“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不对劲。” 曲峥寅抓着乐尧的胳膊,内心仿佛有狂风骇浪般,完全无法平静理智的行动,也没发现自己用力过大,让乐尧的脸上微微流露出痛处。“阿尧阿尧,快告诉我啊!”他说着,又像是在哭泣着,声音沙哑而清醒。 胳膊的痛苦完全无法引起乐尧的关注,他只是看着好友那张隐隐崩溃的脸孔,眼中求救一般神色昭显着这个人此刻紧绷的精神,询问着广场上的动静,却又不敢真正抬头去看一眼。他经历了什么?他所询问的又有什么意义? 乐尧手上用力,强硬的让曲峥寅的脸对着广场,声音冷静沉稳,又显示出种特殊的威严:“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与其询问我,还不如自己亲眼去看!” 曲峥寅当然掰不过他,可他拒绝接受这与他期待相反的现实,只得闭上双眼消极反抗。,“睁开眼睛!”乐尧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的声音开始冰冷,威严也更重了几分,“你自己看看,这里那有你所说的很多人,你在拒绝什么?” “我……看到了……”曲峥寅看着广场,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雄性倒在血泊中,一双眼睛执拗的不肯闭合的样子。然后他又想到,最后,莽的眼睛究竟有没有闭上?他连这一点都不清楚,真是冷情。可是啊……时间已经倒退了,那些不过是未来的事情,没必要去后悔遗憾…… 但他与莽相处的那些时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而消失了吗?曲峥寅的脑子里第一次意识到,重来一次并不总是那么美好。 “好了好了。”乐尧的声音有些慌乱和心疼,手忙脚乱的在他的脸上擦拭着,“是我错了,别哭了。” 曲峥寅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自感有些丢脸,避开了乐尧的双手,狠狠地抹了两下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有些多愁善感,总是莫名其妙的的落泪。” 真是莫名其妙的眼泪,曲峥寅眨着眼睛,笑了起来。真是可悲,连自己都不知道眼泪为何而流吗? 他再次看了看广场,几个雌性腰间系着几个兽皮袋,正匆匆穿过广场,一个念头突然冲入脑海,如果说,他是将曾经倒退了的时间也倒退了呢。 因为时间倒退的越来越快,以至于到最后他都是闭着眼睛的,也许这个时间是头一次来到这里的,他还没能遇见莽,所以莽也不会在这里出现。 去采摘队!曲峥寅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他转身,拉着乐尧就朝村口处跑去。 乐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差点摔倒,随着手臂上的拉力朝前方跑去,差异的询问着:“峥寅!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采摘队,今天陪我在外面走走吧。”曲峥寅找到了新的希望,他甚至希望自己立刻出现在遇到莽的那个地方,将那个时候还是一个瘟疫兽人的莽带走,安抚他,爱护他,然后和他成为一对令所有人羡慕的夫夫。 等他清醒,他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喜欢他,他愿意和他在一起生活,他期待着能与他永远在一起。他们一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独一无二,匹世无双。 阿幸和固勇站在村*谈着,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人,眼中不免闪过诧异的神色。阿幸迎了上来,眉眼间带着笑意,温和的打招呼:“乐大人,曲少爷,早上好。” 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这两个人,除了兽皮裙和鞋子,没带任何东西,他们是来做什么的?阿幸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露痕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当然是跟着你们去外面了。”曲峥寅眼睛笑的弯成了月牙,兴奋的情绪不可抑制的从他的周身涌出,他雀跃着,幸福着说道,“我的追随者在丛林中等我。” “什么追随者?”乐尧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好友弄疯了,对方上一秒还在哭泣,下一刻就笑的这么开心,这变幻的情绪他完全捉摸不透。 曲峥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狡黠的说道:“秘密!” 怎么看也不像是去采集的两人,光明正大的加入了阿幸的采集队。 由于阿幸执着的等待最后几名雌性的到来,曲峥寅暴躁得简直想打人,折腾了许久,这只队伍才平平安安的上路。 这趟路程是他第三次走过了,然而心情却与以往截然不同。焦急,兴奋,还有深埋在心底,不愿触碰的恐惧。 每向前走出一步,就是距离他心上那个人更近了一分,若不是不知道具体的路径,曲峥寅才不愿意跟着这个队伍前进呢。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在不停地催促着阿幸和固勇,在沿途的采摘点上几乎只是略略停了几分钟,队伍便又起步了。 未到正午,他们就到了那个小小的休息地,熟悉的临时营地让曲峥寅更加兴奋了一步,他深深呼吸着,率先跑到了空地上。 “就是这里!”他快乐地对着乐尧说道,洋溢着兴奋的情绪。 “你到底想去哪里?”乐尧疑惑的皱着眉头,他看不懂好友,与上一次相见时间过得并不长,对方却像是经历了许多时光一般,从一个还需要他保护帮助的孩子,成长为一个有自己的主见,懂得如何生存下去的大人。 “我和你说过了啊,就是要找我的追随者。不过他不在这里,还要往前走一段路。”曲峥寅将藤蔓拉开,继续向前走,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副样子是乐尧从未见过的。 他愣了愣,前面已经快要远离小荒村清理过的丛林了,那里不知有多少危险。在那些比较安全的地方他还能让曲峥寅胡闹,但这里并不是纵容对方的时候。乐尧一把抓住曲峥寅的胳膊,皱着眉头对固勇说道:“你去前面开路。” “这里有那么多雌性,继续往前走实在太危险了。”阿幸立刻制止,他是这采摘队的领队,时刻要考虑到整个队伍的安危,当然不能让对方胡闹。 乐尧神色冰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对方接下来的话冻了回去。上位者冷漠的特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即使他时常是一张开朗阳光的笑脸,也依旧有固执的任性和冷情。“我不想和你废话,跟着我们走,或者留在这里,你尽可以让他们自己选。” 即使心有不甘,队伍还是开始前进了,在曲峥寅的指引下,固勇一边将挡路的藤蔓扒开,弄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还要注意周围的动静,索性这情况很快就结束了。 “就是前面!”曲峥寅兴奋的叫道,从队伍的中间跑了出来,推开固勇,直冲向前方。 拉开藤蔓,从旁边钻过去,就有一个空地,那空地上应当卧着一只白狼,通体银白色的皮毛,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它在重重的呼吸着,吐息出炙热的气息,一双鲜红色的兽眸充斥着暴虐的情绪,浑身散发着想要将人撕裂的气息。但是没关系,他可以安抚他,凭借他自己的精神力,等他恢复理智,他们就能继续幸福的生活。 曲峥寅扯开藤蔓,眼前的道路开阔了起来,逃过眼前的树木,等待他的白狼…… 哎? 我的白狼呢? 我的爱人呢? 那只是一片常见的空地,四周树木环绕,阳光从树叶间洒落一地斑斓,这世外桃源的景象中,什么都不缺,只少了一个主人公。 “峥寅!”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曲峥寅只是在喃喃自语着:“对了对了,是我来的太早了,他还没到呢。” 后面的雌性陆陆续续的都跟来了,顿时将这片并不大的空地填满,曲峥寅咬着牙,有些神经质的四下张望,他的精神崩的紧紧的,神色激动而慌张。 固勇的鼻头动了动,他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某种不同的味道,耳朵灵敏的他也听到曲峥寅的喃喃自语。有种莫名的想法出现在的脑中,即使对这个雌性毫无好感,也不免有种同情油然而生。 曲峥寅看到固勇向他投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接着就重新钻到丛林中。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周围转了转,身影在层层树木中若隐若现,最终停留在某一处。 “曲少爷。”固勇大声喊着,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怜悯的味道,树荫下看不清他的脸,只有挥舞的手臂微微泄露了他的情绪,“你来看看,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曲峥寅一动不动,乐尧皱着眉头,担忧的拉了拉他的手臂,却被对方激动的打开了。 “我哪里都不去!”他声嘶力竭的吼着,可声音越来越轻微,越来越无力,“我就等在这里,哪里……哪里都不去……”话音未落,便已哽咽。 第62章 曾有一个人(28) “曲少爷,我觉得你如果找的是一个狼族兽人,他应该就在这里。”固勇继续喊着,接着好像绕着什么东西走了两圈,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是的!我在找他!”曲峥寅声音颤抖,却仍然大声的吼着,眼神空洞的看着乐尧,目光却毫无落处,“他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丛林中!也不可能让你这么随意的围观!” “你说的到底是谁?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雄性?”乐尧皱着眉,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家伙擅自闯入视为至亲的人的世界,这让他心中很是担忧与不安,“你一定要解释清楚!哎!峥寅!” 曲峥寅跑开了,他不想听到乐尧询问莽这个人是谁,尽管理智上完全理解,可曾经和莽和乐尧共同经历过的东西,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毫无真实性。 丛林中万物生长,他可以嗅到鲜花,青草以及泥土的芳香,可越向前走,另一种在丛林中屡见不鲜的气味便愈加浓重。潮湿的,腐烂的,死亡的味道。 终于露面的,是一匹白狼,银白的皮毛,强壮的肌肉,血色的双眸,一切都如他所描述的那般。曲峥寅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是莽啊…… 为什么你的皮毛已经沾满了泥土? 为什么你的双眼从不曾眨动一下? 为什么你要这么颓唐的躺在地上? 为什么……你的胸膛不再起伏,你的呼吸不再继续? 曲峥寅一眼都舍不得眨,生怕自己眨了眨眼,就有泪水落下。于是扶着树,一步一步的迈着软软的脚步,向前走去。 白狼安静的等待着他,与曾经无数次一样,他什么都知道,只因为太爱他,不忍指责他,只得加倍的对他好,想让他不安的心镇定。也许这感情的源头是那无法克制的吸引力,可爱情做不了伪,因为经历了太多,便更能分辨这感情的真伪。这一份,只要他回头,就永远等候着他的感情,谁也不能说这是假的。 脚下是绊到了什么吗?曲峥寅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腐烂的枝叶层层堆积在地面上形成一张软软的垫子,温柔的接纳着失神的行路人。 于是,他四肢并用,爬到了那白狼身边。腥臭腐烂的气味正是从这具身体上穿出的,近处看,本来光鲜明亮的皮毛,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在这里呆了多久,泥土混合着些不知名的脏东西,结成块覆盖在他的身上,灰尘毫不留情的掩盖了他的光辉。这狼狈而卑微的死亡,谁又能联想到这人活着的英姿? 固勇虽未触碰,但已经将这尸体全身看过,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看这腐烂程度,大概已经死了5.6天了,真奇怪,他身上也没有致命伤,是病死的吗?”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兽人惋惜,死在战场上,亦或是死在野兽爪下,也要比这么窝窝囊囊的病死来的光荣多了。 “够了!不要说了!”曲峥寅凶狠的瞪着固勇,即使这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允许任何人道出莽的死亡。 他明明只是安静的睡着了,睡得太沉太沉,所以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所以只是安静的躺着。可他睡得太久了,身上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应该起来了,起来清洗清洗自己,然后和他在一起。曲峥寅的嘴角抽搐着,像是在笑,又更像是在哭泣。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碰着白狼的爪子,软塌塌的没有一丝生者的活力。曲峥寅收回手,爬到了白狼的头部,那双始终未能闭合的血色双眸中,渐渐倒映出来人的影子,于是他便有些激动的伸出双手,想要环抱住这头颅。 一种绵软的东西被他抱了满怀,除了头骨,这尸身的皮肉仿佛是后来人添加上的碎肉一般,在他的轻柔的动作下,皮毛如棉絮般被轻易的撕裂,溃烂的腐肉半稀烂的“流”了出来,沾满了他的上半身。 空气中难言的恶臭更加浓烈了,曲峥寅不再哭泣也不再笑了,表情维持一个诡异的弧度,楞楞的趴在腐烂的尸体上,直到被人狠狠地拉开。 “你到底在做什么!”乐尧愤怒的对他吼道,“趴在腐烂的尸体上,是想死吗!”转手便拽过身边一个雌性手中的兽皮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借用一下。” 雌性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洒落一地,因为离腐烂的尸体太近,这些东西已经不能食用了,不过这一次也没有什么收获,雌性以此安慰着自己。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损失又多了一项。 乐尧拍了拍兽皮袋上的尘土,暂且将之当做是擦脸的兽皮,挑了处最干净的地方,拉过曲峥寅,小心翼翼的把他脸上的腐肉擦净。口中还在生气的指责着:“你怎么认识的这个兽人!没看到他是瘟疫兽人吗?还当你的追随者?!好在他现在死了,要不然谁知道你会被骗到哪里去啊!” 曲峥寅却呆呆的站着,眼神一直不离那一团还保持着兽形的腐肉,直到乐尧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才将他的精神拉回来。他那双黝黑的眼中蕴藏着点点难以置信的神色,沙哑的嗓音中有种毛骨悚然的疯狂:“阿尧,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是一直看着的!我们一起在广场上看到莽的,莽是在你面前成为我的追随者的,而且你还很看好他,还把我托付给他……你不记得了吗?” 乐尧摸了摸他沾着浊物的头发,丝毫没有嫌弃的将他抱在了怀里,轻柔的安抚着:“我们出来前才去过广场你不记得吗,已经死亡5.6天的雄性是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你只是太孤单了,太渴望有个爱你的人了,所以才有了这种幻觉。” 他像个长辈一般,温柔的抚着曲峥寅的后背,想要将这人的不安全都拂去:“昨天还以为你长大了,这不还是个孩子吗。跟我去蛮土部落吧,我在那里就能一直陪着你了,好不好?” 曲峥寅靠在乐尧柔软的怀抱中,越过他的肩头看着那银狼的尸体,眼底最后一点光芒慢慢熄灭,良久,就在乐尧以为又是一场拒绝的时候,无力的说道:“那我就,去吧。” 有什么理由再次拒绝呢?这里只残留着不堪与痛苦的回忆,这回忆也只有他一个能知晓,这一份孤单的感觉,若不是亲身体验,是万万无法理解的。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是爱又或是恨,本应当被无数人见证的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在时间的倒流中消失了。 时间真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东西,你永远捉摸不透它,也永远无法掌控它。然而你所真正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却停留在记忆中,时间倒流,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只有你一个人了解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比如现在,当曲峥寅迫切的想要从乐尧身上寻求安慰与鼓励的时候,得到的只是对方茫然的眼神。 于是他便不再说了,也终于了解现实的可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做下的每一个举动,都深刻的遗留在时间中,重新回到了过去,欢乐与痛苦,便同样都是虚幻。 曲峥寅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对乐尧说:“把他埋了吧,我……好歹咱们在这里遇到他了。” 乐尧皱了皱眉头,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一具无关紧要的瘟疫兽人的尸体,这样的东西在幽暗丛林中并不少见。但他并不忍心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次让本就不对劲的好友心上再填一道伤痕,于是便对阿幸说:“我们把他埋了吧。” 在这里的都是雌性,如何挖出一个能把这银狼埋起的大洞?他们面面相觑着,最终固勇低吼一声,化身为猛虎,用利爪刨开大洞,将银狼的尸体放了进去。 曲峥寅看着莽的身体慢慢被泥土覆盖,已经烂透的头颅上,再也看不到那双眼睛是否闭合。于是这份遗憾,就和在村长屋前,永远也不知道那时的莽是否终于安心的离开,成为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事情。 等到最后一捧土填满大坑,曲峥寅的精神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但有些东西仿佛已经从他的身上抽离出去,眼神暮暮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恹恹的说道:“走吧,走吧。” 然后一阵焦急的兽吼从他们的来路方向传来,意料之中的蛮来了。 队伍顿时安静了下来,曲峥寅放开乐尧,沉默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蛮抱着乐尧,担忧的询问,有个兽人走了过来,想要向他说些什么。然而从丛林中隐隐传来美丽清脆的声音,那是音鸟在高昂的鸣叫着,自由,幸福,欢乐的歌唱。 那真是美丽的歌声。 “峥寅?”乐尧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眉间溢满了担忧,但仍努力做出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你想要音鸟吗?” 仿佛在曾经,有同样一个人问过同样一句话。 然后,有那么一个傻傻的雄性,在清晨敲开他的房门,为他献上一只音鸟。 又有那么一个疯子,用这爱情的美丽小鸟,毁掉了无数幸福与欢乐,最终毁了他自己。 “代表着爱情的鸟吗?”曲峥寅温柔的笑着,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芒,那是泪的光泽,还是精神的光芒呢,他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快乐的,幸福的再一次告诉乐尧,告诉所有在场的人,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他和一个人,谈了一场只有他们知道的,愚蠢疯狂的失败爱情,可对这爱情其中任何一个人而言,这都是最美丽的,最快乐的,最真挚的爱情。 “不需要了,我……”他久久的张着嘴,嘴型变换了几次,才终于温暖的笑了起来,“已经有别人送的音鸟了。” 第63章 曾有一个人(29) 曲峥寅一刻都未停留,在雄性中挑了一个狼族兽人,征得同意后,坐到了他的背上,乐尧也由蛮驮着。两人当即脱离了队伍,选择了一条新的道路,直奔蛮土部落而去。 这条道路甚至都不经过小荒村,两侧都是曲峥寅未曾见过的风景,其实在丛林中景色又能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看风景的那个人的心,已经不同于以往了。 离开承载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记忆的小荒村,同时也不打算再去寻找固部落,曲峥寅下定决心,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把这次人生真正圆满的过下来。每一次轮回都是特殊的,每一个人生都是独特的,因此,无论经历了多少轮回,又或是即将经历过多少轮回,也需要珍惜,珍惜每一次生命,感恩每一秒时光。 太阳落下,升起,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蛮土部落。与他见过的两个部落完全不同,蛮土部落可以称为一个非常繁荣的城市。 高高的结实的围墙,四周围绕着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挖开的护城河,通透的河水微微反射着斑斓的光芒,像是点缀着细小的钻石,星点的闪亮着。城门放下,在河上架起一座桥,有不少兽人正排着队一一通过城门。 仿佛从原始社会,来到了古代世界,蛮土部落的发展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正常进程。 “我一直想让你看看这些。”乐尧从蛮的身上跳了了下来,走过来将曲峥寅接到地面上,骄傲的指着城墙,他说着,“这些都是你的提议,这个部落能有如今这幅景象,也有你的巨大功劳。”城墙上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乐尧止不住的骄傲的笑着,“我想让你知道,你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你有无双的智慧,所以,不要颓废在小荒村了,峥寅,你有更广阔的天空。” 曲峥寅仰着头,看着在这个兽人世界中,只能称为奇迹的建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最开始我就跟着你来到这里,那是多好的一件事啊,阿尧。”曲峥寅扯着嘴角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那一定,一定是另一番波澜壮阔的人生了。” 一行人排在队伍最后,进了城。此时已是下午,太阳微微下沉,经历了三天的旅程,不要说雌性,就是雄性们也有些疲劳,乐尧领着曲峥寅,与雄性们辞别后,便回了家。 乐尧的家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宅子,带着极其浓郁的古风味道。进了大门,这份感觉就更加的清晰,大大的院子,几段走廊将小院子连了起来。从正厅旁的侧门进入后院,乐尧见曲峥寅诧异的四处看着,有些羞涩的说:“这个是你曾经提过的,我觉得不错,就把它用到了这里。” “你真是一个天才,阿尧。”曲峥寅眼中充斥着惊叹的神色,他也不得不去惊叹,他不过提了提这件事,乐尧就能将他化为现实,这份能力,终于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乐尧能在蛮土部落中拥有这么大的权利,不仅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为他的能力,“我开始觉得,蛮还能配得上你,现在觉得,十个他也配不上一个你了。” 乐尧被这盛誉弄得脸红,骚了骚头发,掩饰着脸颊的热度,说道:“没有你的想法,我也做不到这些的。而且蛮他……也不错的。” 曲峥寅看他脸红样子,颇觉有趣,便想要继续挑逗他。乐尧仿佛已经察觉到他的阴谋,忙拉着他走到一个房间前,说道:“这是我父亲的书房,先带你去见见我父亲。”说着,就推开房门,把毫无准备的曲峥寅推了进去,还大声的说:“父亲,峥寅来了!” 猝不及防就来到了好友父亲面前,曲峥寅顿时感觉浑身僵硬,连头也不敢抬。去朋友家里还见了朋友家长这种事情,他几乎从未经历过,这时候跟着乐尧在房间中站定,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一个带着淡淡威严的亲切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试图缓解这小雌性的紧张:“你就是曲峥寅吧,我听阿尧说过你很多次了,终于见到真人了。”和蔼的声音悄悄缓解了曲峥寅紧张的心情,他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中年雄性,惹得对方笑了一下,“不必这么紧张,当做是在你自己家里,随便做你想做的事。” “嗯。”曲峥寅捏着双手,盯着自己的脚尖,显然还有些放不开。但乐尧的父亲虽长着一张凶狠的脸,也的确是一个和蔼的人,不愧为这幽暗丛林南侧的统治者。 “我带峥寅去看看姆父,父亲你长得太凶了,都吓到峥寅了。”乐尧转了转眼珠,打趣的说到,就要将曲峥寅拉走。 乐尧的父亲乐宸急忙说道:“你姆父不在家里……” “啊啊~知道了,又是回娘家了吧,父亲你真是应该好好学学怎么能不惹他生气。”乐尧拉着曲峥寅,冲他狡黠的眨眨眼,毫无愧疚的出卖自己的父亲,“我父亲啊总惹姆父生气,把姆父气跑后,又要上门道歉。所以说你以后一定要找个聪明点的雄性,不然就要像姆父过的那么窝火了。” 曲峥寅的心情又低落了,莽是一个沉默的人但他永远懂得如何照顾他,也永远不会让他生气难过,可现在……他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笑容,调侃着乐尧:“所以你找了一个蛮?” 乐尧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避而不谈:“我带你去见我哥哥吧,他们两个也是一直都想认识你呢。” 那两人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曲峥寅二人进了小院,就看到在院中的小桌子旁,坐着两个年轻雄性,他们身上穿着精致的兽皮衣服,留着短发。一人面容俊秀,气质温和,一人面容冷峻,气质冰冷。 曲峥寅站在门口,再也迈不动一步。只能听着乐尧的介绍:“这是大哥乐逸翔,这是二哥乐承睿。” 是的是的,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重要的亲人。神秘人的那句有缘再见,真的实现了。 乐尧,大哥,二哥,这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就像在梦中,他们构成了他的友情与亲情,是他在孤独无依时永远敞开的胸膛。也是他永远的靠山。 他拼命点着头,按捺住自己想要扑进这两人怀抱中,哭诉自己在这世界上经历的所有爱与恨的冲动,微微颤抖的说:“大哥好,二哥好。” 乐承睿一直盯着他,见他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曲峥寅面前,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这怀抱来的如此突然,曲峥寅只听到从头顶上响起熟悉的声音,冰冷而宠溺的安抚着他:“别伤心,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乐尧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家哥哥竟然直接抱住了好友,再怎么说他的好友都是个雌性,二哥的举动实在是太鲁莽了:“二哥快放开峥寅!”他把疑似被二哥吓得楞楞的好友拯救出来,藏在身后,警惕的瞪着乐承睿。 乐逸翔也走了过来,狠狠地拍了面无表情的乐承睿的脑袋一下,然后给了曲峥寅一个温柔的笑容:“真是抱歉啊,这个蠢弟弟吓到你了。但我们真的很投缘啊,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你一样,也许你是我上辈子的弟弟呢。”他说着说着,神色更加温和,甚至不自觉的露出属于曲逸翔对曲峥寅那种既像兄长又想父亲的慈爱的表情,“你在这里就是我的弟弟了,以后有谁欺负你,直接报上我的大名就好。”然后又骄傲的笑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呢?峥寅?”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曲峥寅盯着哥哥们的脸,他以为他会哭泣,但是没有,只是站在原地,像个孩子一样,普通的抱怨着遗憾着。 “整个蛮土部落都知道你的大名呢。”乐承睿插嘴道,他声音冰冷但却蕴藏着丝丝暖意,“你脑子里装的东西比什么都更珍贵。” 所以,我已经成为你们的骄傲了吗?我终于不是那个仗着身世财富四处闯祸的废物了吗?那么我真是需要努力了,毕竟现在这一切,都是阿尧在做。 曲峥寅想笑,但他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郑重严肃的对着兄长们说:“我以后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做事的!所以,请骄傲的当我的哥哥吧!” “那真是太好了!”乐尧扑倒他的身上,开心的笑着,“我要快点去告诉父亲和姆父!峥寅你终于成为我的弟弟了。”他又警惕的瞪着乐承睿,气鼓鼓的说,“禁止二哥接触峥寅!哼!” 曲峥寅仿佛看到乐承睿头上兴奋的竖起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但面上依旧是毫无表情。 于是他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 他想告诉那个至死都不肯闭上眼睛的人,请安心吧,我会过得很好,我会长大,我会成为一个让你骄傲的人的。 我爱你,以及,我想你。 第64章 曾有一个人(30) 改造一个世界的理想终于以另一种正确的形式实现了,曲峥寅尽管会的东西不多,但他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世界,即使没有充分了解原理,眼界却是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峥寅,你的脑子里怎么总有这么多东西。”乐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曲峥寅,他们刚刚讨论一个关于城市规划的话题,在这之前,还从未听过有这方面的知识,“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免了吧。”曲峥寅挑着眉,脸上露出假假的笑容,“真挖开我就去见兽神了。”说着,就要将乐尧推出门外,嫌弃的说着,“快走快走,你都缠了我一天了,我还没休息好呢。” 乐尧眼疾手快扒住门框,讨好的笑着:“出来玩玩嘛,三天了,一直窝在家里怎么行,你还没好好参观蛮土部落呢。” “我倒觉得挺好的,偶尔找大哥他们去聊聊天,累了就睡个觉,这生活挺好的。”曲峥寅放开了乐尧,表情贱贱的摊开手,接着露出促狭的神色,“倒是你啊,怎么不去看看那个三天两头过来拜访的家伙,躲我这里还来责怪我,是不是太嚣张了。” 他半眯着眼,似笑非笑,抬高头颅俯视着对方。精致的容貌尽显无疑,又有一种毫无掩饰的女王般的气势,自信而骄傲。这一枚璞玉终于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辉,内中光彩让人不忍侧目。也成功让乐尧愣了一瞬,暗暗扶胸,暗叹着自家好友的魅力越来越大,连他都忍不住被吸引了。 “我觉得峥寅你往外走一圈,当天我家大门就能被那帮雄性踏平。”乐尧夸张的说,言语间满是调笑的意味,“真的不去外面走走吗,总有一款适合你!” 曲峥寅知道对方还在记挂着关于莽的事情,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每每想起莽,眼前总会浮现出对方那仿佛隔绝了生与死界限的背影,还有对方在厨房中,严肃而温情的一张脸,心痛便与幸福同一时间来临。曲峥寅享受这种痛苦,可却并不愿意让乐尧提醒他这件事,那会让他以为,莽不过是他的幻想,从未出现过。 “好了,别打扰我做大事了。”曲峥寅推搡着对方,终于逮到空隙把对方退出门外,一把关上了门,故意大声说道,“现在清净不少呢!” 乐尧狠狠地锤了一下门,又被曲峥寅逗笑了,他拖长声音,刁难的说:“那我就等着你的成果了,要不是什么大事,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小的知道了。”曲峥寅在门内笑眯眯的迎合着。 乐尧这才哼了一声,施施然走了。 曲峥寅重新回到书桌前,这些天他先是从生活日常用品入手,彻底的颠覆了兽人世界对家具的认知,小到板凳,大到书柜,他将现代家具与现今技术水平相结合改造,将这些简单的东西毫无保留的拿到乐尧面前。现在他的房间,已经全部换成第一批出来的新式家具了。 他所说的,做一件大事,便的确是一件大事。即使他不学无术,但总有一样东西是熟悉的,那便是文字。 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文字的雏形,可不但繁杂,还很简单。曲峥寅没想过让所有人都学会文字,那不但毫无用途,还浪费时间精力。高速发展的蛮土部落需要一个更为高效的系统,更加丰富的文字,能让命令更加清晰,也方便了巫医记录大事。 但这里没有纸张,也没有笔,他的工具不过是一把石刀和劈开的竹片。工作了两三个时辰,曲峥寅呻吟着将手中的扔到桌子上,疲惫的躺在椅背上。一边甩着酸楚的双手,一边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只挑了常用字来刻,可也不知是因为石刀太钝,还是竹片太硬,林林总总,才刻了十数字。 “哎,本来就急不得。”曲峥寅拨拉着空白的竹片,劝慰着自己。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房门,曲峥寅放下手中事物,走过去开门,不想门外站着的竟是乐承睿。 看着新来的小弟弟惊讶以及惊喜的表情,二哥心里嘚瑟一下,正了脸色说:“乐尧那孩子怎么让你一个待在家里,这些天都没有出去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的确,从到这里第一天,他便没有出过门,一直窝在乐家。他能想到的改革实在太多了,他也太渴望能改变这个世界,以此证明自己的人生,因此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还有什么是自己能改变的,剩余的时间就是拉着乐尧讨论。 说来说去,他也的确应当出门看看,可抬头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太阳,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个时间出去吗?” 乐承睿咳了咳,不动声色的说:“当然不是,我说的是明天一早。” 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好,曲峥寅却觉得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他真的是来邀请自己明天出去的,还是因为终于下定决心来找自己忘记了时间? 真是个蠢哥哥,曲峥寅挑了挑眉头,戏嘘的看着他,倒也没打算深追究:“好啊,那就拜托二哥你了。” 乐承睿面瘫着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就就告辞匆匆离开了。曲峥寅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相信,这就是他家二哥,闷骚的逗比二哥。 “噗……”曲峥寅笑出了声,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挂上了笑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走回房间。天黑的很快,曲峥寅取了盏灯,放在桌角上试图照明,但光线实在太暗了,只得放弃了继续工作的念头。 把刻好文字的竹片整理好,准备明天交给乐。他揉了揉肚子,才觉得腹中空虚,便打算往前厅去看看。 门突然被推开了,乐尧跳了进来,脸颊上沾了点灰尘,样子却很快乐,兴奋的就要去拉曲峥寅:“峥寅快来!今天有特别的吃的!” 曲峥寅被他从房间里生生拽了出去,无奈的想着,好在东西已经整理好了,不怕出什么差错。一边又对乐尧口中特别的食物好奇,毕竟这里的食物与现代社会比较,实在差的太多,种类也太少了。 到了前厅,两位兄长已经落座,乐宸却不在。乐尧将曲峥寅按在座位上,说道:“父亲去追姆父了,今天晚上就我们四个人。” 他回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搬来了一盘香气四溢的煮肉。把肉放在桌子上,乐尧拒绝了别人的帮助,又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有荤有素,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自己的座位面前。 “好了!”他意气风发像个将军一样,发号施令,“可以开吃了!” 乐逸翔夹起一块肉,放在碗里端详了下,疑惑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新的食物?不就是啾啾鸟的肉嘛。” 乐尧一拍桌子,横眉怒对乐大哥,气冲冲的说道:“当然不一样!这可是部落里养出来的!不是你们在外面抓的!”他的神色又变得骄傲起来,手一挥在满桌的饭菜上画了个圈,“这些,都是部落里养出来的!这是全新的东西!” “养殖?”曲峥寅不禁开口了,在这个取用完全来自自然的兽人世界,这无疑是一个新鲜的词汇,“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对啊。”乐尧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满脸的自豪,“冬天的时候,抓不到猎物就吃不上饭,所以我想,如果把猎物养在部落里,我们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他又有些沮丧的说,“不过我折腾了好久了,才成功了这一桌的菜……” “这已经很伟大了!阿尧!”曲峥寅用一种惊艳的眼神看着饭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抬头看他惊才绝艳的好友,声音坚定,“我来帮你吧!我们一起养动物,种植物!” 粮食,将是这个世界发展的基础。 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这顿晚饭也结束了,曲峥寅和乐尧将碗碟整理好,相约明天一起去看看他的牧场,便独自回房了。 在石灯中点起黄豆大小的火焰,曲峥寅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些竹片,笑了起来。 哪个时代都不缺惊才绝艳之人,乐尧是一个,他也要成为一个。 “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被超越啊,曲峥寅。”他脸上带着斗志昂扬的笑容,对自己说,“好歹你也活了那么久,总是要证明一下,自己不是白活的。” 他又看了那小小的火焰一会,然后吹熄了灯。 明天又是一天,仿佛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所以青春,所以活跃,但只要坚定坚持,坚守本心,那么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留下一段他的故事。 那个时候,他才不至于觉得这无尽的轮回是一场悲剧。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考验,给予他灾难,然后在灾难中得到启示。 可有些仇恨却无法忘记,操控他的人生的那个神秘人,总有一天他会将他的面纱揭开,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 纯白色的小小的虫子,仿佛死了一般,安静的躺在他的脑海中,它的身躯,正以曲峥寅毫无所觉的程度,悄悄地变小。 就像完成了它的使命,正准备退场一般。 第65章 曾有一个人(31) 痴情蛊的变化未能引起曲峥寅的一丝注意力,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觉,索性起了身,点上两盏灯,放在书桌两旁。 夜晚总是宁静的,推开窗户,将月光放入房内,皎洁清冷的银色光芒与火焰温暖的橙色光芒相纠缠,为寒冷的夜晚填了些许温度。曲峥寅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清凉的空气。 “这里的空气总是这么好。”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索性也不回到书桌前,只搬来两把椅子,拿起几块空白的竹片和刻刀,漫不经心的就着月光刻着。 四周寂静无声,曲峥寅手里动作着,心思却飘到了其他地方。巫琢巫医是谁,那个在村长一楼的神秘房间又是为什么出现的?包括痴情蛊的到来,若是说这是他的好运气,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在那个神秘人堪称滴水不漏的掌控中,更有他丝毫不知掩饰的大肆使用,即使是戴兴浩和陆瑛都能察觉的事情,又如何奢望他不知晓。说不定,这也是他的目的。 曲峥寅叹息了一声,初来兽人世界,他还是那个有兄长宠着,任性愚蠢的人,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因为曾抛弃过他的父母来找他,而奢望他们对他还有亲情,于是迁怒整个世界。当他走出了小荒村,来到固部落,内心就一次又一次动摇。那个愚蠢的他却又因为身边又有一个无条件支持的人,固执的做下错事。 莽死的那一刻,甚至往前,他们从房子里逃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心底完完全全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即使时间倒退,那曾经带给固部落和小荒村的伤害也完全无法抹去,将永远存在于他的内心。 曲峥寅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小老虎沾满鲜血的头颅,慢慢的滚到他的眼前,一双大眼中还懵懂的看着前方。他惊得睁开眼睛,然而入眼的并不是窗外的夜景,而是一片纯白,有形有质的纯白色空间。 寂静,空荡…… 曲峥寅猛地站起身,刻刀与竹片掉到地面上,迅速透明消失,连他刚刚坐着的椅子,也在这空间中腐烂消失。 “是你吗!你又将我带到这里来的!”曲峥寅面部扭曲的抽搐了几下,最终定格在浅浅的微笑上。不需要疯狂与乱吼乱叫,平静下来,努力抓住着神秘人的一丝一毫的线索,才是他此刻应当做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这空间中仿佛连空气都没有,曲峥寅走了几步,兽皮衣上的毛发都未动一分。这里什么物质都没有,只是一片虚无,可还好,至少有个空间的实体。而他在这个连空气都没有的地方是怎么行动的,只能将之归结在那神秘人身上。 白色的空间仿佛有了实体一般,曲峥寅走了几步就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他向旁边摸索着,却是一面不知其通向何方的无尽纯白的墙壁。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他徒劳的声音,在这空间无形的墙壁上回荡,最终混杂成一团飘渺而无实质的声音,轻轻的回答着他自己。 就像是在嘲讽他一样,曲峥寅狠狠地锤了下身边的墙壁,却未能接触到任何实质,身体却因这惯性倒向侧方。 他惊得转头去看,一抹轻微的痛楚从大腿上传来,让他痛得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悠悠的,远远的,仿佛有个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模糊的听不清。 “……影……空……” 睁眼,却哪再有那纯白空间的影子,只有腿上传来的痛感。原来是手上的刻刀和竹片掉了下来,在腿上划了一个小口子,而他自己则一直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走动,更没有锤墙。 窗外更没有月亮,明亮的光芒早就从天边的太阳中射出,洒满地面,照的满室明亮。他这一坐,竟是一整个晚上,也没有曾经在纯白空间时间静止之感。 捡起地上的刻刀和竹片,丢在桌上。又胡乱抹了把伤口,把已经干涸的血迹抹去,他站起身,随意撸了把头发,便推门出去了。 出了小院子,却正巧碰上了大哥乐逸翔,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曲峥寅眼底带着隐隐的血色,匆匆走了出来,便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满眼血丝?昨天没睡好?” 曲峥寅反射性的就要去捂着自己的眼睛,每当情绪激动时,眼角就会有血红色这件事他早就清楚,但见乐大哥眼中并无惊骇只有担心,又想到,也许真的只是血丝,克制住自己的双手,笑道:“哪有,昨天阿尧说的东西太棒了,我都迫不及待的去看了。” 乐逸翔宠溺的一笑,略略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有见过你这么小孩心性的,不过是个小东西,怎么还连累你睡不着觉呢。” “哎!大哥你怎么说话呢!”乐尧欢快的声音就从另一面传了出来,随即他的身影便从隔壁的小院跳了出来,三两步就跑到曲峥寅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冲乐逸翔做了个鬼脸,“臭大哥,不能理解我们的感觉。峥寅,我们走!” 还没来得及思考下眼中的血红色,他就被乐尧拉走了。两人洗漱好之后,乐尧便兴致勃勃的带着曲峥寅来到了他的“牧场”。 说是牧场还真是萧条,里面只有几只蔫蔫的鸡一样的动物,木头围栏几乎要戳到天上去,旁边已经有一两个雌性在将饲料放进去。曲峥寅无言的扶着额头,在心底默默将曾经的计划推翻,看来养殖这件事情还是要从头再来的了。 “峥寅,你是头疼吗?”乐尧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微微弯着腰去看他的脸,“对了,大哥好像说你昨天没睡好。我怎么给忘了,就这么拉着你过来了。” 他说着就想带曲峥寅回去,却被制止了:“只是早起有些没睡醒,现在完全没关系了。”他绕着鸡圈走了两圈,叹息着,“不过我们还是回去一趟吧,你的养殖计划需要好好调整啊。” 乐尧嘟着嘴,说道:“不急不急,我这里还种了菜呢。”说着,就领他往北面去。 养殖场靠近丛林,而种植土地却在另一侧,中间还需要穿过一条繁华的商业区。 商业区就是将蛮土部落里所有的交易集中在一起,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这里向来人很多,不过此时天才亮了不久,这条街上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来到这世界上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集中在一起,曲峥寅有些惊讶的问乐尧:“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人?” 乐尧一边前进,一边解释道:“今天就是‘赶集’的日子,其他部落的人都在这一天来到蛮土,进行交易。” 曲峥寅新奇四周看看,又有点疑惑:“为什么在小荒村我从未听说过呢?” 乐尧笑了,有些不屑有些傲慢:“那个部落有什么东西是其他部落没有的?他们想要什么我给什么,还用得着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的确,小荒村就像一个蛀虫一样,死死的依靠着蛮土部落,衣食无忧,也碌碌无为。曲峥寅不再发问了,不过他想,如果让乐尧把给小荒村的援助全部取消,这也就是所有的报复了,毕竟他在那里生长了十多年,尽管憎恨,这样却也足够了。 种植地离得不远,穿过商业区,就有一大片开阔的空地。同样有几个雌性在地间工作,可这一大片土地上,却只有稀疏的几抹绿色。 乐尧气闷的踢着脚下的土壤,说道:“怎么种也种不出蔬菜,每天都有浇水,可是长得都是野草,拔了又长,哎,烦人。” 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种菜这个事情我好像还是懂一些的。” “真的?”乐尧惊喜看过来。 曲峥寅蹲下身,就要抓一把土壤,可身后却有什么小东西狠狠的撞了他一下,措手不及之下,双手撑地,好歹没有摔个狗啃泥。 转过身,坦然的坐在地上,曲峥寅就去找罪魁祸首,可入眼的人顿时让他失声。 一只胖乎乎的小老虎晕晕乎乎的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乐尧正伸手去抱,嘴里说着:“哪里来的小东西,怎么撞到我们曲大人身上了!”不见责备,却有些调笑的味道。 小老虎在他怀里撒娇的唔唔了两声,生龙活虎的跳到地面上,跑到曲峥寅的手边,轻轻蹭着他,漂亮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这时他第一次直面曾被他害死的人,这孩子血淋淋的头颅明明昨天还出现在他的眼前,现在却又活力十足的冲着他撒娇讨好了。曲峥寅看着小老虎,有些不知所措,他侧过身,轻柔的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着他软软的毛。 “嗷~”小老虎舒服的发出奶声奶气的吼声,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看来这小家伙挺喜欢你的啊。”乐尧笑道。 曲峥寅轻轻抚摸着小老虎软绵绵热乎乎的小身体,嘴角带上了温暖的笑意:“是啊。他好像是从那边的商业区跑出来的?” “对啊,那边好像有人来找它了。”乐尧说道,过来就要接过他手中的小老虎,“快站起来吧。” 拐角处,栗和翱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远远看到乐尧怀中的小老虎,脸上焦急的神色顿时放松了。 “真是谢谢你们!”栗从乐尧怀里抱回小老虎,放到翱怀里,对他们深深的鞠了个躬,“这小家伙非要跟着我们过来蛮土,结果刚刚在商业区找不到他真是急死了。” “没事。”曲峥寅笑了下,眼睛却是止不住的在他们身上看着。 尽管有些狼狈,但这三个人此时显得如此的快乐。一对幸福的夫妻,一个调皮的小兽人,没有什么外来人,也没有什么屠杀,他们所有人都有个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时间抹去了多少的幸福,也拯救了多大的幸福,曲峥寅仿佛看到了他和莽,如果不是他的任性与自大,现在他们也会这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也说不定。若是让他在这两者间选择一项,现在的他或许真的会选择更多的人而不仅仅是莽。人心这种东西,真是说不清,他爱莽,所以想和莽在一起,可看到眼前的人,又想到那无数个幸福的家庭,便说不出做不到放弃他们了。 一声高昂的鸣叫声从空中传来,这声音异常清亮通透,听着便有种幸福的意味从心头升起。 漂亮的鸟张着华丽的羽翼在空中盘旋着,仿佛凤凰般美丽雍容,引起众人抬头去看。那如同王者一般骄傲的鸟,让曲峥寅下意识的伸出一只胳膊,它便矜持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音鸟灵动的双眼看着他,仿佛在其中,有着时间也无法隔绝的对主人的情谊。曲峥寅愣愣的看着它,这鸟便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仿佛在应和着他的想法。 于是曲峥寅便知晓了,这就是那曾两度在夜空中啼血飞翔,带着瘟疫一般致命病毒的他的小鸟。 仿佛从另一个时空追过来,永恒不变的音鸟。 “你真漂亮。”曲峥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这鸟的脑袋,笑着说。 痴情蛊在他的脑中静悄悄的消融,再也不见一丝痕迹。 曲峥寅突然觉得,有什么在长长的旅途中,失去已久的东西,回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他便能放肆的幸福起来,再不会任性而毫无理智了。 第66章 番外:赖床 “早上好……”曲峥寅揉着眼睛,抱着软软的兽皮被子,懒懒的在床上滚了一圈,才肯搭理站在床前的高大男人。 “你这个小懒虫。”男人宠溺的说道,有些无奈的俯下身,伸手要去敲敲赖床的懒虫的脑袋。 懒虫很坦然的伸着脑袋,等着对方看起凶狠实则温柔的指头按上他的额头。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一个温柔的指头按在额头上。 可就仿佛等到了那么一个充满无奈与宠溺的指头一样,曲峥寅再次抱紧了被子,软软的撒着娇:“我还想再睡一会嘛……” 房间里的窗子闭得紧紧的,显得有些阴沉,可这间屋子里,只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懒床的曲峥寅,才是唯一的活物。 他紧紧闭着眼睛,开始向他的爱人撒娇,获取些许奖励。 阳光明媚,房间里的事物一览无余。一头白发的莽是这其中最耀眼的存在,他脸上温软的笑容直直的戳到他的心里。 于是便只顾着呆呆的看着,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看什么呢?”爱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这小懒虫看化了,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腻人的宠溺。 “在看你啊。”曲峥寅呆呆的看着对方的脸,楞楞的说,“真好看。” 莽顿时有些骄傲,他俯下身,刮了刮懒虫的鼻尖,见对方呆楞楞的一直睁着眼睛看他,又低沉的笑了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嘴甜。” “昂……不想起床啦……”曲峥寅把被子抱的紧紧的,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看着男人,“你抱我起来嘛。” “多大人了,还撒娇。”莽轻笑了声。他摇了摇头,无奈的推推曲峥寅的身体,“往里躺躺,我陪你躺一会。” 曲峥寅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喜笑颜开,虫子一样滚进床的最里面,空出一大片床铺:“这样也可以!原谅你了,快上来!” “小懒虫。”莽轻轻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蛋,侧躺在对方身边,高大的身躯顿时占据了大半床铺。他敞开胸膛,露出一个极富魅力的笑容,“过来。”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曲峥寅嘴上抱怨了一声,还是乖乖钻到了对方怀里。仿佛背部正靠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身体被对方坚实的双臂搂住,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偷偷摸摸的笑了起来。 “怎么又笑了。”莽把下巴抵在软软的脑袋上,温柔的戏嘘的问,“这不还是乖乖跑到我怀里来了。” “你得意什么~”曲峥寅翻了个身,把头埋在对方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身体,故作埋怨,“占地面积这么大,你让我躺在哪里?!” “那我立刻下去,给您腾个地方。”莽狡黠的笑着,逗弄着怀里的人。 曲峥寅踢了他两脚,狠狠地说:“混蛋,你敢下去。” 门窗闭的紧紧的,只有几束漏网之鱼偷偷摸摸钻了进来,打量着床上不停折腾着的雌性。 被子鼓起,膨胀到一个高大的雄性大小,雌性手中持续释放着异能,维持着这一片扩大的空间。然后慰叹着抱住了被子。 房间里静谧无声,就连曲峥寅也不动了,他抱着被子,闭着眼睛,幸福的笑着。 “笑什么呢?”也许是因为阳光太温暖,也许是因为屋外音鸟慵懒的歌唱声,莽的声音也有些懒懒的。 曲峥寅蹭了蹭莽的胸膛,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丝爱困的味道:“我开心啊。” “有什么好事?”莽的声音很温柔,很安心,曲峥寅仿佛沉浸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中,又笑了。 “有好多好多好事。”他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给对方,“牧场终于像样了,第一批小鸡昨天孵化了,我打算下一次,就让他们抓大雁,养成鹅。” “养成鹅?”莽的声音也是懒懒的。 “可别看不起我,鹅可是最好养的……阿尧他啊,总是想养只熊,咱们哪有那么厉害的条件啊,真是异想天开。”说着,他嘟着嘴吧,又不开心了,“蛮那家伙,还真的活捉了一只熊!哎……真是……养在哪里啊……两个大笨蛋!” “对对,他们都是笨蛋。”莽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着暴躁的爱人。 “哼哼。”曲峥寅鼻子里喷出两道气,得意说,“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养吧,笨蛋夫夫。” “嗯嗯。”莽毫无原则的附和着。 “不过啊,我昨天找到了小麦。”曲峥寅又开心了,他炫耀着自己的功绩,“这可是个好东西!等我种植成功了,所有人都不用挨饿了!” 他眼睛亮亮的,每当得意的时候,总显得生机勃勃,格外漂亮,艳丽。 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都仿佛在这开心的爱人面前柔化了,眼睛里,嘴角上,眉头间,都带着柔柔的笑意,耐心的听着爱人不停的说着。 笑着的曲峥寅,哭着的曲峥寅,皱着眉头的曲峥寅,开心的不开心的…… 那是在时光中永远印在他心中的东西,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 他爱的这个人啊,希望你永远快乐下去,永远生机勃勃,永远幸福安康。 曲峥寅眨着眼睛,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数落着乐尧,数落着蛮,数落着这部落里他认识的每一个人。 每天早上,他都是这样和莽埋怨的,即使是埋怨,却又带着幸福的味道。那些在生活中发生的小小的美好的瞬间,也被他仔细放进心底,等待着与人一同享受。 “今天我想多在床上待一会。”曲峥寅蹭了蹭莽粗糙有力的大手,懒散的说,“一会就要出远门了呢。” “哦?”莽忙着拨弄着顺滑的发丝,问道,“是要去哪里?” “表现得这么事不关己做什么。”曲峥寅小小的埋怨着,“我去哪里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莽急忙哄着小雌性,“但就是想听你说嘛。” “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曲峥寅还是满足了对方的愿望,“是去看你啦。” 莽不做声了,他安静的把玩着曲峥寅的头发,谁都不知道他能说些什么,曲峥寅当然不知道,所以,莽也不知道。 可他拽对方的上衣,眼睛盯着对方那俊美而温柔的脸庞,停了很久。 他想说好多好多话。 比如,他已经在改变这个世界了,从各个方面,也在教导异能的雌性,有了乐尧的帮忙,瘟疫兽人的处境已经好很多了,他相信总有一天,这歧视与偏见能彻底消除,他们的愿望也就实现了。 他想说,乐尧和蛮终于结婚了,之前以为蛮是他的心上人,乐尧一直都想为了他们的友谊取消这个婚约,把蛮那个万年冰山也吓得喷了火。不过他们真是天生一对,配的很,乐尧交给他也算是安心了。 还有还有,昨天的赶集日,他还看到那只小老虎了,那么小小的一点都已经长大了,这次是带着他姆父一起来看看热闹的。还有栗和翱,他们有了一个小雌性,翱这次遇到他,三句里三句都要说一句他家小雌性。 以及小荒村。享受的日子过了太久了,乐尧的援助一断绝,就开始多灾多难。人口本来就少,又直接去了三分之二的兽人,眼看着就只能被别的部落合并了。真是一解他心中的郁气,让他好好开心了一场。 还有最最重要的。我想你了。 曲峥寅低低的呢喃,眼睛空茫的睁大了:“他们总说我应该找个雄性了,难不成想单身一辈子。可是他们那里知道我还有一个你。” 莽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再插话。 “我好想你啊,每次他们问我的时候都想着你。”他睁着眼睛,嘴角带笑,却不流一滴眼泪。 我难过的时候,好想你…… 我开心的时候,好想你…… 我睡觉之前,好想你…… 我醒来之后,好想你…… 我每次完成一项成就,好想你……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你明明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我哭我笑我难过我开心,一回头,就能看到你。 怎么就,那么突然的,离开了呢。 可是…… “可是你开心吗?”曲峥寅笑了,很开心很欢乐的看着莽,“我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了,这个世界上的兽人都会记住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为我骄傲?” “我不是那个愚蠢的不知控制的小鬼了。我觉得我已经足以配得上你了。” “我们是最配的那一对,谁也比不过。” 他絮絮叨叨着,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 莽只是听着。 “峥寅,起床了!我们今天还要出发呢!”这声音穿过门窗,传进那在床上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的人耳中。 曲峥寅的话被打断了,而他的神情也已经平静下来了。 睁开眼睛,没有莽,没有阳光,他一个人简短的收拾了东西,然后闭上了眼睛。 “莽!莽!”他开心的向男人汇报,“我这就出发了,等我来看你!” 莽温和的点点头,他们交换了一个鼓励的吻,这才正式分开了。 把小书包背好,曲峥寅推开门,走入了那阳光的世界。 第67章 “峥寅。”乐尧坐在曲峥寅床前,粗糙干枯的双手抓着他露在棉被外的手,声音微微苍老,又极度的悲哀,“你感觉怎么样?” 时光荏苒,乐尧与曲峥寅已经在这世上生活了数十年,尽管身负异能,到底敌不过时间。乐尧早已满头华发,皱纹深刻的印在脸上,但丝毫不损常年身处上位养成的风度与魅力,在蛮土部落,甚至是整个兽人世界都是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人们提起他,便会提起另一个人。曲峥寅已经做到了他向自己承诺过的事情。利用他丰富的视野,提出了很多点子。不过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研究异能上,数十年间,除了出门去祭拜莽,鲜少离开房间。这份努力也是有回报的,结合各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他真的找到了让雌性修炼异能的方法,在乐尧的帮助下,一举解决了这块始终横在他心头的大石。 不分昼夜的研究仍然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负担,明明此乐尧还要小几岁,曲峥寅却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早早的倒下了。 不知有无数的雌性与雄性在这个二层小楼外,祈祷着给这个世界带来无数改变的人能够振作起来,继续带领他们前进。 然而冥冥之中,曲峥寅知道,他已至大限。紧紧握了握乐尧的手,近乎贪婪的看着对方那张苍老的脸,他几乎想要哽咽,“阿尧,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成为这样一个人。” 万人崇拜,这是何等的荣耀。 “我自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轻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这是我,最有意义的一生,我很开心。所以不要难过,阿尧。我已经得到最好的了,我很满足。” 乐尧攥着他的手,再也忍不住眼泪,俯下身,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曲峥寅想要摸摸他的头,就像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可他却已经无力抬手了。 很想告诉这个人,他离开这个世界,还有无数个世界,在另一种意义上,他是不灭的,然而看了看乐尧背后,沉默站着的男人,便又止住了话头。 蛮和乐尧这一生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曲峥寅看着他们从青年到老年,见证了蛮对乐尧毫无底线的宠溺,也相信在自己走后,,对方能将乐尧照顾好。他对蛮笑了笑,努力想缓解气氛:“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蛮就要把我灭了。” “他敢!”乐尧抬起头,气势汹汹的说,但看着挚友那苍白的面容,情绪又低沉了,“峥寅,哥哥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再等两三天,就两三天。” “怕是等不了了。”曲峥寅温和的笑了笑,有些遗憾但又很幸福,“但是真好。” 这一世,有爱人,有挚友,有兄长,他仿佛生活在蜜罐里,到处都是甜蜜的。 乐尧看着病床上的挚友絮叨着他们的往事,絮叨着他的感谢他的幸福,声音却越来越小。他紧紧贴着对方的脸,试图听清他的话,可惜久久的都没有声音。 蛮沉默的抚了抚他的后背,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双掌中的那只手,无力的垂着,它的主人已经在幸福的回忆中,离开了这身体。 白雾弥漫。 曲峥寅仿佛回到了母胎一般,被白色的不知名的物质围绕着,温软而安心。这感觉太美好了,他几乎完全沉浸进去,忘记所有事情。 “……”玄妙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使他从这境界中唤醒。 无尽安心的世界瞬间消散,曲峥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纯白色的屋子里。 这白色毫无质感,无论是精致的床铺,被子,还是地板,茶杯蜡烛火焰,甚至于窗外的天空和地面,都仿佛是虚假的,是同一种质地,同一种颜色。 仿佛这个世界还未能建设好一般。 然而很快,颜色与质感便重新回到了它们身上,空茫的纯白世界,变换成了现实世界。 有个声音,仿佛从时间的缝隙中挤了出来,依旧是混合着苍老与青春,活力与颓废:“……,快点……” “你是谁?”曲峥寅掀开被子,走到房间中央,四下打量着,试图找到那声音的来处。 颜色慢慢从白色中透出,晕染了整个世界,这传统精致而美丽的欧式风格的房间,在朝阳的光芒中,显露出极度颓废奢侈的美感。 那声音继续说着:“我是……” 期待已久的答案仿佛就在眼前,曲峥寅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哒哒哒”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那似梦似幻的气氛顿时消失,曲峥寅清晰的感受到,那仿佛藏在时间缝隙中的神秘人,离开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秘密即将揭晓,却被硬生生打断而升起的怒火。他草草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睡衣,面料丝滑,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再看了看已经正常了的房间,也不是一般人住得了的,便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明了。 沉下气,他有些不悦的说:“进来吧。” 随即,华丽的房门便被两个身着统一而华丽的欧式制服的侍女一左一右推开,几队侍女托着放着衣物的托盘鱼贯而入,对曲峥寅光着脚站在房间中央的景象丝毫没有反应,带着统一的制式甜美笑容,沉默的将托盘举高过头顶,在他的身边恭敬的跪好。两个没有端着托盘的侍女跪在最前面,她们的衣服更加华丽,显然身份更高。 曲峥寅玩味的看着这些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侍女,这些人竟无一不是顶级美女,整齐而优雅的动作,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再加上这无比顺从恭敬的态度。他是穿到了哪个世界?哪个世界的他又曾经享受过这么奢侈放荡的生活? 张开手臂,那两个侍女立刻从容的站起来,上前为他更衣。 看这房间摆设,这些侍女的穿着,这里分明是欧洲中世纪的样子,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方式的,极度奴化的侍女们?除非是他自己□□出来的,他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能够这么肆无忌惮? 侍女们更衣完毕,曲峥寅蹬着一双白色的长筒靴,走到屋子里摆放的等身大镜子前,要看看自己的身体。 还是那张艳丽到锐利的脸,然而眼中的空洞却在这份美丽之上添加了一抹诡秘的阴森。他的右眼中,本应当是瞳孔的位置,竞如同黑洞一般,毫无实质。那空荡荡的漆黑中,仿佛酝酿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随时准备着吞噬这个世界。 这是什么东西?曲峥寅脑子乱乱的,指间触碰着右眼眼角,深思不定间,就见那通透的镜面上,突兀的出现了几道裂缝。 “殿下若是不满意这套衣服,爱丽马上帮您换一套。”为他更衣的两个侍女惶恐的跪下,其中一个侍女声音颤抖着,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却仍不掩恐惧的说道。 镜面上的裂痕仍旧在不断扩大,曲峥寅将手放下,整了整衣领,兴味的挑起一边的眉毛。他能感觉到,熟悉的空间的力量从他的瞳孔中蔓延出来,围绕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情绪而动,这镜子上的裂纹,便是那这力量引起的。 压下脑中杂乱烦躁的情绪,再去看那镜子,裂痕已经停止蔓延,一身纯白华服,长身玉立的他清晰的映在镜中。黑洞一般的瞳孔无遮拦的裸||露在外面,显得有些骇人,也更舔几分阴冷的特质。 曲峥寅习惯的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那阴冷的令人胆寒的少年,霎时间化做温和的英俊王子。 满意的上下打量了下自己,这才对瑟瑟发抖的侍女们说:“这套衣服就很好,去换面镜子来。” 爱丽站起身来,深深对他行了一礼,带着侍女们如同进入时一样,安静整齐的离开了房间。 “爱丽。”曲峥寅仍然带着那么温暖的笑容,轻轻抚摸着镜子上的裂痕。 侍女听到主人的声音,立刻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装过身,恭敬的低着头,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以后你就是侍女长了。”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漫不经心的与自己对视。 爱丽深深鞠躬,顺从的说道:“是。” 她没有问之前的侍女长怎么办,也没有高兴的感谢他,说些恭维的话,只是安静而顺从的,如同傀儡一般,执行着他的命令。 大门关上,曲峥寅转过身,眉眼如画,寒彻入骨。 第68章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戴兴浩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他沉默了一会,对曲峥寅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我相信有更好的办法。” 曲峥寅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而温暖:“只有一口气让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才能阻止他们,你看,这两个人气势汹汹的,也许下一刻就要揭发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密集的光点在他触摸戴兴浩的指尖上闪烁着,戴兴浩双眼迷茫,口中喃喃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那就好。”曲峥寅温和的笑着,头轻轻抵在戴兴浩的胸膛上。 痴情蛊被透支了力量,只为了这一次迷惑住戴兴浩。 第69章 初春的天气总还是冷的,前些天又下了场大雪,气温更是降低了一个幅度。 曲峥寅被自家大哥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被||干净利索的赶出了家门。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事没事都在家里宅着,跟别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网络上,曲大哥曲大嫂平时都很忙,但对于自家小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常生活也是放在心上。曲大哥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里整天恨不得不回家的曲峥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宅。 当然是因为曲峥寅能玩的全都玩够了,呆在外面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曲宅已经可以称为曲家了,曲峥寅也没什么兴趣跑到外面去玩什么了。 每天都被大哥大嫂试图赶出家门,今天终于被赶出来的曲峥寅哀怨的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雪,回头问阿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城在曲峥寅的背后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小纸条,才回答道:“您可以选择去常山公园滑冰,这是冰场开放的最后几天……” 话还没说完,藏在手心里的小纸条就被曲峥寅拽走了。 小纸条上的字迹果然是曲大哥的,上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好几个地点,都是些健康向上的活动场所。曲峥寅挑了挑眉,对自家婆妈的大哥彻底拜服了,把小纸条仔细的折了几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说道:“哪里都不去,我们去光晕!” 阿城面无表情的开口:“曲少,今天不是休假日,戴兴浩最近也在忙着发展他的公司还有折腾陆瑛。”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去那里做什么。 曲峥寅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我不想去滑冰也不想去看演出,更不想随便去个哪里找个乐子。戴兴浩见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的上我怎么去他那里的。” 曲峥寅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挑拨一下戴兴浩的情绪,但没想到真的赶上了一场好戏。 曲峥寅这张脸在光晕可谓是人人皆知的,顺畅的上到顶楼,办公室外面秘书小姐的位置,却破天荒的不见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戴兴浩的身边是一个足有六七人的秘书团队,在他的办公室外常年驻守,出现了没有人的情况也真可谓是少见。 只有一个原因,是戴兴浩自己让她们离开的。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曲峥寅和阿城的脚步声。一直走到大门外,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但曲峥寅并不奇怪,因为这件办公室的隔音程度他早有体会,除非发生了爆炸,外面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曲峥寅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从房间中传了出来:“戴兴浩,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说话的却是许久不见身影的徐沉吟,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停下话语,警惕的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见到来人是曲峥寅,他的神情更加警觉,无论这个人曾经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诱导他报复戴兴浩,总的来说这并不是友军。 曲峥寅熟视无睹的走过他的身边,阿城在他的身后细心地将办公室的门锁好,才跟了上去。走到戴兴浩的身边,曲峥寅这才停下,温和的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嘴角紧抿,眉头微皱,显然戴兴浩的情绪不太好,见到曲峥寅之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僵硬:“没什么,我正要把他们送走,难得你来一趟,先去隔间等我吧,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处理完。” 陆瑛站在他们对面,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戴兴浩冷漠的话语和对曲峥寅的温和的态度,让他心中种种感情统统化为仇恨。为他惨死的父亲,也为被愚弄的他自己,陆瑛上前一步,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清秀纤细的小兔子一般纯洁的人,彻底脱去那成柔弱的外衣,显露出强势的一面:“曲峥寅,早就想和你见上一面。” 曲峥寅眼波流转,不卑不亢,温和的说:“陆先生,你早就已经见过我了,并不止一次。” 陆瑛也不理他,只是说:“从我这里把戴兴浩抢回去很得意吗,只可惜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人。”他顿了顿,眼神轻蔑的看着戴兴浩,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也是一丘之貉。” 戴兴浩眼神锐利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峥寅并没有参与过任何事情,请慎言。” 陆瑛只是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戴兴浩。”他眯起眼睛,显露出几分得意更多的是憎恨,“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才把光晕发展的这么快。青帮,对吧。” 青帮这个词一出,曲峥寅立刻就感到戴兴浩的情绪变了,警惕而锐利。青帮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这是一个盘踞在q市很久的黑帮团伙,但在两三年前帮中主要成员已经被逮捕,整个帮派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了,莫非说光晕的崛起和青帮有关? 陆瑛敏锐的捕捉到了戴兴浩情绪的变化,他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得意而悲伤:“光晕有戴家撑着,有今天的规模并不令人惊讶,但在你接手后,发展的速度更加快速。特别是两年前,更是接到了一个政府项目,从此一跃成为上市企业。戴兴浩,这其中缘由,我已经知道了。” 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曲峥寅面上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另一面狠狠地抓握着自己的双手,将手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吧,相互拆穿吧,把你们所有的阴暗的东西,统统放在阳光下!看你们要怎么做你们的真爱! 这正是曲峥寅所想看到的,他努力压制的想要勾起的嘴角,像是在抽搐着。一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戴兴浩将他的双手放在掌心细细握好,抬头看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担心。” 曲峥寅立刻就平静下来了,青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此时他才有些察觉到自己的见识浅陋,但更重要的是,陆瑛能够在这里提出来,并且态度严正的威胁戴兴浩,这件事对于光晕,甚至是对于戴兴浩,都必定意义重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拿一些勿虚有的东西过来威胁我,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诽谤了吧。”戴兴浩站在陆瑛和徐沉吟身前,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警告,一身凌冽的气势压迫着这两个人。 陆瑛尽管能力出众,但毕竟经验不足,但徐沉吟是久经考验的警察,他站了出来,通身正气毫不落下风:“我们既然能拿到这里来说这件事,就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戴兴浩,即使你不承认有些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戴兴浩依旧不动声色,但曲峥寅已经感觉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也许这件事真的对于他非常重要,只不过现在更重要另有其他。 戴兴浩首先开口:“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示弱,曲峥寅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了。 陆瑛只是笑,他眼角隐约闪着泪光,又很快消失不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爸爸的命,如果你能还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他说着,然后再也不看戴兴浩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可惜,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徐沉吟深深的看了戴兴浩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怎么办?”曲峥寅担忧的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戴兴浩眯起眼睛,轻轻拍着曲峥寅的双手,安抚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曲峥寅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他拨动着脑海中的痴情蛊,子虫在戴兴浩的体内兴奋的回应着:“我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开不了口。” 第70章 王后恐惧他,厌恶他,曲峥寅失落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放松。事实上,他仍旧渴望着来自父母的爱,因为那是最无私最伟大的感情。可他并不会祈求,有则有,无便无,任何感情都是不能强求的,这一点他早有了解。然而王后在曾经的他的记忆中却是一个慈爱美好的形象,他却要庆幸曾经的自己深陷在对方虚假的感情中,那至少让他感觉到有人爱他。 曾经的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那只有问当时的他自己了。 出了宫门,这个新世界才真正呈现在他的面前。先前在记忆中看到的就像电影一般,场景虽是详尽,却没有一分真实感,无法带入自身。 可从高高的宫门走出,看着穿着华丽的魔法袍或是闪亮的铠甲的行人,他才真的有一种到了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的真实感。 魔法,斗气,是这世上最顶级的两种力量,只可惜曲峥寅一个也不能修行。这也许是因为右眼中的黑洞,然而他已经能控制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虽然遗憾不能学习魔法,倒只是基于玩乐的心态。 毫无形象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拭去眼角逼出来泪水,即使是这样,他也显得惊人的美丽。“好了,我们现在先去哪里。”如同得到自由的笼中之鸟一样,曲峥寅很有兴致的看向宫外的世界。 也许是因为此处靠近皇宫,一般的老百姓比较少见,身为特殊阶层的魔法师和战士倒是不少。只是这些在皇宫里已经见遍了,斯莽心下暗暗思索,比起华丽奢侈,全国上下,甚至是这整个世界都未必有人能与他的王子殿下相提并论。照着这个方向思索,他或许可以带王子殿下去一去平民们喜欢去的地方。 “殿下去过酒馆吗?”斯莽站在曲峥寅的身后,垂着眼盯着王子殿下头顶可爱的发旋,话一出口便就后悔了,王子殿下浑身上下无不完美,这样的人就应当生活在最奢华美好的地方,他的提议简直就是个侮辱。 哦~他的王子殿下怎么可以这么完美! “酒馆?”曲峥寅兴味的挑起嘴角,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他的记忆前半段是各种靡烂奢侈的玩乐,后半段是与曼西达的‘甜蜜’恋爱,对这世界的其他部分倒是了解的颇少,酒馆中人员杂乱,小道消息也同样不少,倒是非常适合现在的他,“那就去吧,前面带路。” “是的殿下!”一听到王子殿下的声音斯莽就瞬间忘记了刚刚的想法,是王子殿下的话,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拼尽生命护得他分毫不伤。 只是酒馆而已,何必说的跟上战场一样…… “说起来,我是不是要换身衣服?”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曲峥寅挑些眉头说道。虽然穿的很贴身,但面料做工以及缀上的价值连城的宝石,这一身装扮,哪里像是去酒馆那种地方。 “不必不必。”斯莽痴迷的看着王子殿下,去酒馆这种地方已经够侮辱他的王子了,又怎么能连衣服都换了,“殿下您就应当穿这样的衣服,谁又能质疑!” “哦?”曲峥寅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看的他兽血沸腾,幸福得晕晕乎乎的就跑到前面带路了。 皇宫处于贵族区的最深处,而酒馆这种东西,至少要去平民区,这中间路途略有些长,曲峥寅四下打量着路边的景象,再加上斯莽不停的介绍,倒也不觉得无趣。 路旁的店面中逐渐出现了平民化的店铺,行人中穿着普通衣服的平民也逐渐变多了,然而曲峥寅的存在就仿佛一个发光点,他如此完美而艳丽,引得行人纷纷探头去看,却又因右眼中的黑洞,瞬间了解他的身份,从而恐惧的退开。 这些人的反应,曲峥寅不在意,斯莽虽有些不忿,但最重要的是他的殿下,这些市井小民并非他的关注对象。 但行人中有一个人却对此十分关注。 “王子殿下!”一个惊喜的声音让曲峥寅停下了脚步,他转头向声音的来处,一个面带喜色的青年现在路对面,他面容清俊,气质温和,却是一个熟人。 青年穿着一身普通的魔法袍,朴素的衣服也无法掩饰这人的光彩。他穿过人群,来到曲峥寅面前,眼里也是亮晶晶的,声音温柔,让人新生好感:“殿下今日怎么来到这边了?以前倒从未见过呢。” 一见面就来刺探他的行踪,在这个人眼里,他到底是多么愚蠢的存在?曲峥寅心下暗想,但脸上却挂上一个有些小小的惊喜的表情:“希尔?遇上你真是太巧了。我是要去酒馆玩!” “酒馆?”希尔有些无奈的笑着,他指了指头顶的太阳,摇摇头说道“大中午的去哪里做什么?”他暗暗打量着曲峥寅,在街上竟未能第一眼看出对方,可现在,对方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差别,想是他刚刚走神了。 “酒馆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趣啊。”曲峥寅故作无知,眼睛笑的微微弯起,掩住眼中的情绪。想了想,他又说,“正好也可以在那里吃个饭。” “王子殿下还未进餐?”希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表情并没有一分一毫的疏漏,看着他便觉得是十足的在为他担忧。 “起来的有些晚了,索性也不想吃了,就直接出来逛逛。”曲峥寅笑眯眯的继续说。 “那可不行呢。”希尔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与其去酒馆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不如与我到紫翼去,好好吃个饭。” 紫翼是一个饭店,并不算很高端,但很受希尔这种皇家学院的学生们欢迎。以往他与曼西达和希尔在一起时,便常常光顾这家店。 曲峥寅不知希尔为何想跟着他在一起,反正此时无事,到也无妨与他纠缠,便痛快的答应了。一行人的目的地便从酒馆转到了紫翼饭店。 紫翼离得不远,一路上与希尔随便聊着,便到了地方。紫翼的全体员工早就牢牢记住帝国王子殿下的样子,等到曲峥寅走到门前,便见老板早早的站在门口,几个员工跟在他身后左右站齐。 对着场景已经见怪不怪,曲峥寅与希尔正要进门,却突然被斯莽拉住了衣袖。 “殿下。”斯莽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斗气将自己轻轻的声音送到曲峥寅耳中,“有些不对劲,这紫翼的老板似乎是个高端魔法师,身上还带着隐藏身份的法器。” 这倒是有趣,他翻遍记忆,这紫翼的老板分明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就是这帝都里土生土长的人,高端魔法师可不多见,这一位留在这里开个小饭店又是为了什么? 曲峥寅深深地看了一眼老板,微抬着头,有些傲慢的走进去,立刻便有一个长相俊美的服务生上前,将他们领到专属包厢。 点菜等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希尔,曲峥寅在桌旁坐定,余光扫过斯莽高大的身影,恍惚似乎觉得莽正站在他的身后,然而转过头来,却只有斯莽狂热的眼神。 “你也坐下吧。”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曲峥寅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吩咐道。 没有一丝犹豫,王子殿下的话就是斯莽的生命,他立刻挨着曲峥寅,在服务生加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对方,等待下一个命令。 其实这家伙,使唤起来还是挺舒心的。曲峥寅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按捺住先去摸摸这条人形大狗的脑袋的*。 希尔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曲峥寅身上,看着两人不自觉的亲昵默契,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他预料不到的事情正在发生。甩甩脑袋,他暗想,王子不过是收获了一个异常衷心的属下,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就冲着那人右眼里的黑洞,大把大把的人都会扑上去求蹂躏的。 是自己多想了。 第71章 在忐忑和欣喜的心情中,陆瑛与戴兴浩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他担心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戴兴浩的前男友。 在被恋人甩了之后那么短的时间,就看到恋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交往,无论是谁都会想到他是一个小三,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卑鄙之人。陆瑛的本意并非如此,一想到戴兴浩告诉他,他曾经在办公室里遇到的那位,气质温和,面容俊秀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前男友。陆瑛的心中就止不住的愧疚,但同时,又有一种庆幸,庆幸他们分开了,戴兴浩选择了自己。 曲峥寅把自己的嗓子毁掉之后,一时间不敢回家面对曲逸翔,就让身边跟着的一个保镖回去报信,就说自己头上的伤口好了,又在家闷了好几天,想出去玩个痛快。 希望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大哥能相信…… 曲峥寅住在不用身份证的小宾馆里,连续吃了五六天的药,又不敢看医生,才能勉强说话。嘶哑的声音简直是上帝派来惩罚人类的,但曲峥寅对这种病态的声音很是迷恋,他甚至录了一段音频以保存。 成功作死之后,曲峥寅终于决定开始工作了。 分手事件一周之后,晚上8点。 到了陆瑛租住的房间附近,曲峥寅下了车,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里是典型的贫民区,一排一排简陋的小房间挤在一起,像整齐的方格子一样,这是一个三层的楼,楼梯是接在楼身上的,锈迹斑斑,但还好比较结实。 车子开不到最里面,接下来的路程曲峥寅要自己走过去。 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密密麻麻的,看门牌号就要让人看花眼,曲峥寅只带了阿城一个人跟着,挡着大院中喧闹玩耍的小孩子不撞到自己身上,手里拿着详细的地址,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在这些房间里找出他要去的那一个。 这时候从前方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立刻拉着阿城跑到楼梯上,还算人多的楼上成功遮掩住了他和阿城的身体。曲峥寅藏在阿城的身体后面头往下探,来人正是戴兴浩和陆瑛。 这两个人的之间那种黏糊的气氛更加的浓重了,这七天看来他们过得很是顺心,曲峥寅眯起了眼睛,看着两个人边走边说直到大门口,然后停下来说了一会话,戴兴浩转身离开,陆瑛站了一会,也往回走。 “下去。”曲峥寅见机立刻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陆瑛刚送走戴兴浩,心里甜滋滋的正往回走,迎面就被人堵住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您这是想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曲峥寅口中轻蔑的意味浓厚,他看着对方被自己的突然出现一惊,然后眼中又闪露出终于来了的神色,讽刺的勾起嘴角:“看来看到我,陆先生并不惊讶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里吧。”陆瑛看了看四周,他们两个人站在路中央对峙,特别是其中一人通身贵气,已经引起了小部分人的关注,当机立断,邀请曲峥寅去自己家里。 “正有此意,带路吧。”曲峥寅冲陆瑛抬了抬头,嘴角又带上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但这笑容中,只有丝丝冷气。 跟着陆瑛在狭小的楼道中左拐右拐,才进到他家里。 房间很小,但是一应俱全,装饰的很温馨。 曲峥寅看了看狭小的的房间,不客气的占据了唯一一把椅子,阿城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看着陆瑛在最后面关好门,转过身已经没有椅子可以坐着了,便毫不在意的坐在了床上。 “陆先生不是总裁助理吗,怎么还住在这么个小房间里。”曲峥寅温和的说着,好像在跟对方聊家常一样,只不过声音中那种亲切感,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过才干了3个多月,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积蓄去找个更好的地方住。”陆瑛笑着回答着,然后他收起笑容,“我知道曲先生为什么来找我,也懂得您为什么这么愤怒。” “你当然会知道。”曲峥寅微笑着。 “我很抱歉。”陆瑛站了起来,他走到曲峥寅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身来,他说道,“无论要怎么解释,是我插入了你们之间,直接导致戴兴浩离开你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你就想要用着一句抱歉抹去所有痕迹吗。”曲峥寅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冰冷。他的头微微抬起,即使比陆瑛矮了许多,也仍然显示出一种傲慢的气质。 “不。这件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不可能简单绕过去的,我只是想,曲先生无论要求我做什么都可以,因为确实是我的错。”陆瑛摇摇头。 “你是个很清楚的人,我也听说过,你的能力很强。”曲峥寅眼皮轻挑了一分,说道,“既然你说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满足,那我想,像陆瑛你这样的人才,什么样的地方都会挣着要的吧。”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陆瑛就插了进去:“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无论我去哪里工作,兴浩的心也会和我在一起。这并不是无端猜测,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并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你又如何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呢。”曲峥寅站了起来,他凑近陆瑛,轻声说道,“说到底,不过是你不想放开一个金龟婿罢了。” “曲先生请慎言。”陆瑛并没有被激怒,他冷静的看着对面的人,对这个人虽然很愧疚,但是侮辱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瑛。”曲峥寅轻声说,“你不想放开戴兴浩,可我偏偏要你离开他。离开的远远地,再也不出现。” “恕难从命。”陆瑛垂下眼帘,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呵~”曲峥寅轻笑一声,说道,“你会后悔的。” 然后他走过陆瑛身边,阿城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两人一起出去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曲峥寅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路上人不多,他打开窗户,一股温热的风猛烈地吹到脸上。 曲峥寅被吹得眨了眨眼睛,窗外的一切在末夏的夜晚里都显出一份静谧,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擦身而过,又带出一份短暂的喧闹。 “阿城,回家吧。”曲峥寅的话一出口便被强风吹散,但阿城已经默默地调整了前进的方向,显然是听到了。 “我觉得大哥应该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曲峥寅自言自语,他不需要别人来回答,只要他自己懂得,就足够了,“回去可要好好的道歉了,编出那么糟糕的借口,大哥也应该会很生气吧。” 说完,他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难得的温和静谧。 目送两个人离开的陆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很快将之抛在脑后。他早就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了,毕竟最开始做错的人是他。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接着独属于一个人的铃声响起,陆瑛立刻接起电话,将沉溺在曲峥寅身上的思维拉了回来。 “喂。”戴兴浩的声音依然极富魅力,“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整理整理房间。”陆瑛说。 “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 几句话之后,陆瑛就将今天来的两个不速之客抛在了脑后。这件事情他打算自己解决,而不是再一次拜托戴兴浩。这也是他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能做出的做大的帮助了。 曲家的灯都是关着的。阿城将曲峥寅送到大门口,就开着车回去隔壁的小别墅了。 曲峥寅摸着黑进了家门,把大厅的灯打开,曲大哥不在客厅,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打算回去二楼卧室。 刚爬上楼梯就见二楼左面第二个房间门开了。。。。。。。。。。。 第72章 小曲是一只小妖精,很小很小的那种,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认为自己是个妖精。曲姐姐在他第一次说自己是妖精的时候,便开始纠正他。 在曲姐姐口中,他们不过是有一些特别能力的人类,完全算不上妖精。 “那为什么我们要住在山上呢。”小曲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问曲姐姐。 每当这时候,曲姐姐眉眼间总充斥着一抹无法抹去愁绪,她轻叹一声,附身抱住小曲,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话语中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情绪,悠悠的说:“因为,我们也不是人类。” 往往在曲姐姐这轻轻的愁绪中,一日的时光便这样过去了。 小曲依然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是一只妖精,因为这实在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小曲曾经的确是一个人类,来自几百年几千年以后的世界的人类,这个世界具体是什么年代,他也不太清楚。因为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便一直和姐姐住在这城外的荒山上,即使他对于这个时代如何好奇,也未曾接触过真正的人类社会。 幸运的是,他还有其他的伙伴。 荒山虽然叫做荒山,其实一点也不荒凉,每每夏日,便有层层繁茂的树冠遮住整座山峰,站在山外就是一点点土地也是看不见的。山间有条大河蜿蜒流淌,两岸常开着各色野花,又有不少少来饮水的动物,正是一派好风光。山中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样样不少,更是块生机勃勃的风水宝地。 按理说,这种好山好水的地方从不缺人类的足迹,可惜城里的人代代相传,这山里有个厉害的妖精,进了山的人都是回不来的。久而久之,便无人敢进入这座山,这山也被传为荒山,曾经的名字就没有人知晓了。 外面的人把荒山里的东西传的神乎其神,千奇百怪的故事应有尽有,尽是些谣传,不过倒是有件事说对了,山中的确有妖精,而且有很多。 不是妖精也不是人类的小曲,就在山里结交了不少好朋友。他是来自现代社会的,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性子活泼乖巧,气质温和,小小的孩子常能吐出惊人之语,因此颇得小妖精们的喜爱。 从曲姐姐那里跑了出来,小曲像出笼的鸟儿一般,欢快地跑到林子里,不停的呼唤着小伙伴的名字:“兔叽!兔叽!百合!胖子!” 从树上突然落下来一团纯白色的绒毛,正要砸在小曲的头上,他一个急刹车,伸出手接住了小毛团,双手抓稳了它,接着大笑着原地转了个大大的圈:“兔叽!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兔叽被他转得两眼发直,急忙晕晕乎乎从小曲手中挣扎了下来。这只胖乎乎的小兔子,将要落地时,四肢抽长,身上的软乎乎的绒毛渐渐消失,再看时,原地已站着个长发及腰,穿一身淡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她头发银白,一双大大的眼睛却是湛蓝色,通透澈明,长长的睫毛上翘,浅粉色的小嘴巴正生气的嘟着,一双秀气的眉毛也竖成了倒八字。 “小曲!你又玩我,看我不打你的!”可爱的兔叽少女生气的指责着,一双长长的月白色兔耳朵都仿佛被气成了浅红色。 小曲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趁对方没注意,伸手偷摸了把她软软的头发,转身就跑:“笨蛋兔叽!你的耳朵都没变回去!功夫差太多了!” 兔叽是一兔子精,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化为人形也是这几年的事情。正巧在她第一次化形的时候,被小曲看到了,懵懵懂懂的就收获了一个名字,以及一个损友。对于自己时常不能完全化形,兔叽将之归结于小曲每天的捣乱。谁让这家伙见她的耳朵一次就笑她一次。 “迟早吃了你!”兔叽生气的追了上去。 小曲跑在前面,偷偷摸摸的往后面看,想看看兔叽有没有追上来。脚下却正好绊在地面上凸出的树根上,顿时失去重心,就要摔倒在地。 喉咙中的尖叫还未发出,就见一根藤蔓从侧面的大树上抽了出来,在小曲腰上绕了两圈,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摸着结实柔韧的藤蔓,小曲吐了口气,立刻笑着冲那藤蔓伸出的大树笑道:“千秋奶奶!谢谢啦~快把我放下吧~” 千秋奶奶巨大的树干上浅浅的浮现出一张脸,她和蔼的笑着,说道:“又捉弄兔叽了吧,你啊,总是不长记性。” “哎呀哎呀,下次我一定注意拉!千秋奶奶快把我放下来吧。”小曲面团子一眼白白胖胖的的小身子在藤蔓中拧了下,精致可爱的脸上浮现出讨饶的小表情,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捏捏他的小鼻子,遂了他的愿。 可这次,却没有这么好运了,一只小手狠狠地拍在他的脑袋上,兔叽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点得意,从他的脑后响起:“这回逃不掉了吧。” 被对方抓住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小曲苦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小伙伴们正围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打戏,不禁大怒,跳了起来,双手叉腰指着眼前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痛心疾首:“你们就这么看着我受难!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哎~这是哪里的话?”花妖百合一张脸笑的贱贱的,摸着怀里不停想要啄他的小黄鸟,真诚的说,“我们这不是一起享福呢吗。看了好精彩的一场打戏!” 这话却引起了其他群众的支持,小曲的指责声就被淹没在一片笑声中了。 小曲气鼓了张精致的笑脸,愤愤的想,真是误交损友! “啪啪啪”小熊精胖子不大明白同伴们为什么笑了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圆肚子,发出响亮的声音,憨憨的问道:“你们在笑什么?我们今天不是要下山去吗?” “对啊对啊!你们这帮家伙,不要笑了!”小曲好像找到战友一样,跑到胖子旁边,想要把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不过因为身高因素遗憾的放弃了。抱着胸,仰着头,一脸鄙夷的看着损友们。 “快山下,快山下!“胖子听到了自己关心的事情,顿时更加兴奋的拍了拍肚子。 “是快下山拉,胖子。”小曲扶额纠正道。 “这些都无所谓啦。”兔叽一下子跳到了胖子的背上,对着千秋奶奶大大的挥着手,“千秋奶奶我们去城里玩啦!” 胖子稳稳地背好兔叽,几个小伙伴一一向千秋奶奶告别后,兴冲冲的就往山下走。 千秋奶奶乐呵呵的挥舞着树枝,目送着这几个小家伙,直到视野中他们小小的身影被树木全部遮住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曲姐姐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小曲他们走的方向:“让他们几个人下山去城里,真的没关系吗。” 千秋奶奶抽出一根藤蔓,软软的搭在她的肩上,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时间沉淀下的睿智:“放心吧,你总要让他们出去看看,孩子们的好奇心是止不住的,索性就让他们去把。”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些孩子们可不笨,你就等着他们安安全全的回家吧。”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第73章 二人之间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回到曲峥寅的宫殿,执事君站在门口,远远的将他们迎了进来。斯莽的身影一时间与莽重合在一起,这令曲峥寅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沉闷了起来,但他并不想因此迁怒斯莽,回到宫殿时,他已经基本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你不用跟来。”吩咐一声执事,他带着斯莽向宫殿内部走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便毫不放松的吸收着记忆,如今对这寝宫的内部已经非常熟悉了。这宫殿很大,服侍的人员也不少,他们温顺而听话,绝不会对他的话有一丝违背。然而这些人除了做些本职的工作,大概什么也是做不成的。 也不知这是国王对他的防备之心或只是个巧合。 直奔书房,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也因为他以前从不踏足而成为这宫殿中的偏僻之处,此刻正适合他与斯莽的谈话。 进了房间,里面两个侍女顿时惊喜的看过来,曲峥寅不耐烦的将她们挥退,关紧门窗,他与斯莽纷纷坐定,这才开始询问。 “紫翼里到底是什么事?”曲峥寅有些急切的开口,“我在紫翼的包厢里用餐聚会不下百次,却从未发现隔壁竟有这样一个房间。” “殿下是说,您的专属包厢是在一个单独楼层吗。”斯莽皱着眉,开始将他用魔法探查出来的信息一无遗漏的说了出来,“不但隔壁房间有监视的人,我见饭店的老板,还有一部分管理人员,也不是普通人。他们能在帝都潜伏这么久,可见组织的强大。” 曲峥寅手指慢慢的敲着桌子,思索着说:“这样的规模,这么长时间的潜伏,源源不断的强者,紫翼的背后如若不是某个大国,那必定是一个像教会一般的庞大组织。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盯上的是我,还是天辰。” 斯莽沉默一瞬,有些不确定的说:“若是盯上了您,对方是教会或者是沉寂多年的黑暗议会的可能多。但若对方的目标是天辰……目标太多,属下一时之间也无法辨别。” “这不怪你。”曲峥寅收回手指握成拳,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还有,希尔是不是也有些其他的身份……” 他站起身,不着痕迹的在自己身上打量着,最终只找到了脖颈中似乎与他同来的红绳串着的琥珀。通透橙黄,格外美丽,仿佛里面从未有过一只血红色的小虫子一般,他的手指在染上自己体温的琥珀上留恋的抚摸着,终于狠狠心,褪下项链,郑重其事的交到斯莽手中:“这是我的贴身事物,这次将它交给你,还望斯莽护卫你能,帮我将希尔与紫翼调查的干干净净。” 感受着殿下指尖无意识的触碰,斯莽心跳加速,强忍着兴奋,郑重的接过项链:“斯莽必不负殿下所托!” 曲峥寅点点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眼中满是信任:“那就等着你的消息了!” 王子殿下的温度仍留在琥珀上,斯莽珍惜将它紧紧攥在掌心,生怕这温度消散。他张嘴还未说出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王子殿下。”执事君清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国王殿下方才召您过去。” 曲峥寅与斯莽对视一眼,他这父王又是来的哪一出?然而即使对这世界的母后已经死心,他还是有些期待自己的父亲的,随即回答道:“我这就过去。” 门外又没有声音了,曲峥寅看了眼斯莽。觉得才示完好就将对方丢下不太好,而且他急需确保斯莽不会背叛他,因此想了一下便说道:“你也一起来吧。” “是。”斯莽立刻回答。 曲峥寅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让对方走在前面,顺畅平安的来到了天辰国王的宫殿。 国王名为奥蒙·格尔斯,是一个正处于人生最巅峰时期的中年人,他坐在书桌后,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但虎目中偶尔闪过精光。本是一个威严冷漠之人,见了曲峥寅却立刻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一身可止小儿夜啼的气势顿时化为慈父心肠。 “峥寅来了啊,开人,快上坐!”他话音未落,便有身旁伺候的侍女搬上张椅子。 “多谢父王!”行过礼后,他便理所当然的坐下,“不知父王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奥蒙慈爱的笑着,这笑容在他粗矿的脸上也毫无违和:“我听说,今天中午,你把紫翼拆了?” 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曲峥寅思索着,按理说他这次虽然惹的动静大了点,传到国王耳朵里好歹也要点时间。这次他上脚进门,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叫走了,莫非他身边还有人跟着? 看来他的父王的确不放心他。一个拥有神之眼的儿子,比他年轻,更有宗教优势。即使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也不足以让奥蒙放心。 监视是一定的,曲峥寅努力按压下心头的不爽,恭敬回道:“是。那紫翼的老板实在太气人,我便小小的教训一下。” “嗯。”奥蒙不咸不淡的点点头,终于引入了正题,“你实在是善良,下次若遇上这种事,不必隐忍,你是我的王子,不必顾及别人的目光。”不愧是当了多年国王的人,他的话中有着非凡的引诱力,说到最后,仿佛在关心他一般,又道,“我儿如此美好,只盼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多谢父王关心!”曲峥寅感动极了,他深深地看着奥蒙,仿佛好久好久未能见过这张脸一样,“我必会,谨遵父王教诲的!” 奥蒙满意一笑,挥手说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别让我和你母后担心了。”顿了顿,便开始逐客,“我还有很多事件要处理……” 曲峥寅立刻识趣的站起身:“那峥寅便不再叨扰父王了。”行过礼,他带着斯莽匆匆离开国王的宫殿。 走入花园,曲峥寅脸上挂着的笑容和活力顿时全部消失,他面无表情的胡乱走着,斯莽担忧的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曲峥寅才停下了脸部,他脸上并没有失落伤心,只是一片平静,然而斯莽看着却很是心痛。 一日之间,他见了王子殿下的母亲,朋友,父亲,这些本应当是他最亲密的人,对王子殿下的感情却并不纯粹。恐惧,利用,引诱他走上歧途,他们面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私底下去却各怀心思。在这样的环境下,周围具是虚情假意之人,王子殿下过的是怎样的人生? 太阳已然渐渐西沉,阳光将王子殿下软蓬蓬的头发染成棕色,他依然面无表情的沉默的站在那里,仰着头去看身边高高的园艺树。 不知那一刻的他怎么突然有了那举动,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斯莽上前几步,将王子殿下拥入怀中。王子殿下的身体软软的,低下头,下巴正好顶在他的头发上。心突然就平静下来,斯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抱着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曲峥寅也安静的待在他的怀中,因为这怀抱实在太过温暖,也太过熟悉,在绿茵缭绕的丛林中,在简陋的二层小楼上,也曾有这样一个怀抱,坚定的守护着他。 曲峥寅闭上眼睛,幻象中,莽的脸变化了一瞬,恍惚间竟变成了斯莽的面孔。他一惊,猛的推开了斯莽。 斯莽沉默的退下,他也知道自己逾越了,后退几步,便立刻跪下,低着头看着王子殿下一双纯白的靴子。早上的告白并没有被曲峥寅当真,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深深了解,这份感情是真实的,只是见了一面,便爱上了这个人,和这个人相处不过一天,这份爱意便越来越深。 因此,才在看到那个坚强又脆弱的王子殿下的时候,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这怀中人竟如此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这个人始终在他的怀中,安静而柔软。 曲峥寅看着他,却愈加怀疑他与莽之间的关系。如果他能穿越,那么莽为什么不能。 抿了抿唇,他轻轻踢了脚斯莽,说道:“前面带路,我不认得路了。” 斯莽惊喜的抬头,立刻回答道:“是!殿下!” 第74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第75章 教廷的成员组成并不复杂,在最顶端的自然是教皇,然而却没有人将天辰帝都的大祭司与教皇作对比,这并不是说大祭司的身份低,而是这两者差了太多,就像人们不会将天上的神明与地上的蚂蚁作比较一样。教廷最底层的人员是神官,神官又分为许多的等级和类别,分别管理着教廷在整片大陆上的教会的各项杂务,接下来便是祭祀和圣骑士,这两者都是教廷武力的中坚力量。再然后便是大祭司,大祭司只有八个人,然而说起大祭祀,无论是哪里的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这里的大祭司殛影。 大祭司殛影是一个神性的人物,见过他的人,听过他的事情的人,都给予他神的待遇。有关的他的传说仿佛从未消失,从远古的众神时代到如今,只要想找,总有这位大祭司的身影。 曲峥寅对此不置可否,但大祭司的确是一个极富神秘色彩的人,在教廷中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常年住在帝都的教会中,也极少见外人,据他调查,他的父王曾经几次来到教会见这位大祭司,却始终一无所获的离开。 他此次来不过是想要做出一副虔诚信教的样子,一是稍稍解释他至今的巨大变化,二是想让世人认为,因为他的神之眼,光明神眷顾了他,三是刷刷教廷的好感度,以后对付紫翼背后的人时,总会用到,谁能想到这一来竟是刷出一条大鱼。 年轻的祭祀仍然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曲峥寅与斯莽对视一眼,都觉得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若是得了殛影的青眼,那么教廷能给他的帮助就更多了。 “大祭司的邀请,曲峥寅怎能拒绝。”他爽朗一笑,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我身边的这位……” 年轻的祭祀不慌不忙的说道:“大祭司说过,若是这位护卫执意跟上,也不妨事。” 曲峥寅便立刻感激答道:“那便谢谢大祭司了。”从祈祷的队伍中走出,斯莽安静的跟在他的背后,他温和的笑道,“劳烦祭祀带路了。” 祭祀矜持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后殿。曲峥寅跟在他的背后,看着周围的事物,嘴里渍渍称奇。原因无它,只是这建筑越来越梦幻高洁,走入花园里,竟有一种仙气缭绕,不知身处何处之感。 这花园并非皇宫中那种纯粹欧式风格的园艺花园,更倾向与中西结合,没有过多的修建,花草树木却奇异的呈现出不同的姿态,巧妙地融合进环境中。曲峥寅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白雾从其中飘出,笼罩在他周身。这白雾中有种极度熟悉的感觉,可仔细想想却不知是为何熟悉,引得他伸出手,轻轻的去抓一捧白雾。这一抓确实真的抓到了,无形无质,却有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感受。仿佛在流淌的时间,没有停歇,没有源头与结尾…… “殿下,您怎么了?”斯莽的声音将他从这漫天白雾中唤醒,他缓了缓神,看到前面带路的祭祀早已停了下来,正无喜无悲的看着他,斯莽就站在他的身边,正犹豫的伸手叫醒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是他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但他明明记得自己还是一直向前走的。 缓了缓神,他对斯莽安抚道:“我无事,只是这花园太美,留住了我的脚步。”他又转头看向祭祀,说道,“还请您继续走吧。” 祭祀平淡的说:“多谢您的赞美,王子殿下。”便依言带着他穿过花园,来到大祭司住的小楼。 这小楼竟是木制的,在这片建筑群中格外的显眼,神官带着他们走到小楼前,站定。未等敲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祭祀服的小童走了出来,他于带他们来得祭祀行过礼后,说道:“王子殿下与这位护卫随我来吧,大祭司正在等着你们呢。“ 这番作态不期然让曲峥寅想起来兽人世界中神神秘秘的巫琢巫医,虽不知道这大祭司是什么样的人,但那白雾却不得不让他将这两人联系起来。白雾,纯白空间,还有倒流的时间,无尽的轮回,这其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什么兄长们能随着他来到兽人世界,这一切仿佛迷雾般将他紧紧围绕。 曲峥寅跟着小童上楼,心下暗暗想,也许这次他能得到些许的线索。 大祭司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一头长长银发垂至脚尖,宽大的银白色衣袍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更显纤瘦,然他站在那里,便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只觉得仿佛这全天下的光辉都被这一人揽尽了。小童对大祭司一行礼,便退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大祭司大人。“曲峥寅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试探对方,“不知叫我来有何事?” 大祭司终于动了,他转过身,曲峥寅这才看清他身上竟没有穿着大祭司服,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袍子。当对方那张脸清楚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即使见过无数美人,也不紧为着绝世的容颜窒息。 他并不艳丽,也并不华美,你看着他,便觉得有种特殊的魅力。清淡的眉目恰到好处的聚在一张脸上,让人看着就有种极度的安心之感。仿佛时间流逝,只有他站在原地,眉目如画,笑语阑珊,始终不变。 “曲峥寅……王子殿下。”他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脆悦耳,又如同爱人的低语,缠绵悱恻。 曲峥寅因这美好的声音恍惚的了一下,但他毕竟心智不比以往,很快便缓过神来。对方那句王子殿下像是硬邦邦的加上去的一样,可这房间里并不会有人注意这一点。 “我便是。”他平静答道,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而有一丝的不敬或放低自己。 大祭司笑了一下,那美色仿佛又升了几分,晃得人目眩神移。他缓步走来,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道:“我认得你的,殿下。请坐吧。这位斯莽护卫,您也请坐。我这里不必拘谨。” 曲峥寅心里摸不清这位大祭司究竟所为何事,但对方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让他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的友军。 看着他和斯莽在面前落座,大祭司才继续说道:“殿下真的是很少踏足教会呢,上次在这教会中见过殿下,您还是一个六岁稚童。”他挥了挥手,在三人中间,便出现了一张别致的小茶几,上面放着两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请您来必不会连点润口的东西都不给的。”他又笑道。 “这润口的东西还真是稀少呢。”曲峥寅看着那咖啡,眼中光芒闪烁,“这世上,有多少个知道咖啡这事物的人?”端起咖啡杯,他轻轻抿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浓香弥漫了口腔,这美好而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喟叹一声,又笑道,“真是好手艺。“ 大祭司也笑了笑,清淡的说道:“的确是好手艺,这手艺此时天不知,地不知,你知,我知。” 说罢,他垂下眼敛,微微抬高头颅,态度却依然温和:“我知您在想些什么,不过我的确是这世界的人,也从未离开过。此番邀您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一件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这话音一落,曲峥寅便抚上自己的右眼,眯眼,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大祭司,然后他缓和了神情,做出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不知大祭司对峥寅这‘神之眼’有何看法。” “的确是神之眼。”大祭司笑道,他摇摇头,说道,“你这眼睛中蕴藏着无尽的空间之力,且不论这力量的来源是否是神明,你却是要控制这力量的,”他眉眼微微蹙起,便又是一番美景,“我能看到殿下的变化,我也知晓您的想法。我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也许您成为殿下,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与这眼中黑洞的力量,未必没有关系。” 这竟是*裸的告诉他,他知道他无尽的轮回之事,并且是从一开始便知晓,否则又为何会说,他的两次‘成为’? 曲峥寅又惊又怒,斯莽看出他的激动,虽说对他们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大着胆子伸手抓住了王子殿下的手,攥在掌心。 熟悉的手掌让曲峥寅镇定下来,他此刻无暇思考对方与莽的关系,只是略略急促的问道:“您知道些什么?!” 第76章 兔叽总是活力满满的,颇有种大姐大的气势,做事也是直来直去的,简称做事不过脑子。 一听对方能带他们到城里,她这小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偷偷瞄了瞄刚刚差点伤到小伙伴的大动物。马在荒山上还是很少见,小家伙们虽然不知道这动物是什么,但看着眼前的人类骑在马背上,也或多或少懂了这是代步工具。 秉承着被小曲潜移默化出来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兔叽趾高气昂的指着程少爷身后的侍卫们,更准确的说是马群:“你想怎么带我们走?靠那些……人吗!” 程少爷被问得有些发愣,眼睛里难得的带着疑惑:“是的,我的侍从们会把你们安全带进城里,请放心。” 兔叽一蹦一跳的跑到程少那匹最健壮的马旁边,踮着脚尖,想去摸摸马头。 她的身高当然不够,可那马 “当然会了!”兔叽扬着头,炫耀的说着,“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会了!” 小曲把草草挡在胸前,红着脸盯着风度翩翩的程小少爷,他觉得这世界上最刁钻的人非兔叽莫属了,面对兔叽还能一直温柔笑着的程少爷,一定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啾~”小黄鸟终于挣脱了百合的魔爪,欢快的向前直直飞去,小曲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看着程少爷发呆,竟没有第一时间抓住它,就看着这黄团子撞到程少爷身上。 “这是什么?”程少爷拎起撞得晕晕乎乎的小黄鸟,放在眼前,一人一鸟对视着,这景象竟看的小曲脸红心跳。 “那是百合养的小鸟。”鼓起勇气,小曲无情的把草草推倒一边,走上前来,试图和他新任男神搭腔。 程少爷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小鸟,又转头看着扭捏的小曲,温柔的说:“真是一只可爱的宠物。” “当然了。”百合抱着胸,走过来把小黄鸟拎过来。他的年龄是这群小妖精里最大的,身量和程少爷看上去差不多,可一向脱线的他,此时声音竟有些发冷,“多谢,程少爷。” 程少爷微微笑道:“不必。” 这时,那些侍卫们已经两人一骑,空出了三匹马,兔叽一脸兴奋的领了缰绳走过来:“你们谁要骑马?” 百合最后看了一眼程少爷,又苦恼的皱着眉头,手里狠狠摸着小黄鸟,变回了那副逗比的形象:“哎……好想骑马呢,可是我家小鸡怎么办。” 小曲打起勇气要和一见钟情的程少爷搭话,可惜说了一句话就被百合打断了,白团子的脸上五官皱在一起,显得无比遗憾,像只可怜兮兮的没得到主人爱抚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垂着尾巴,无精打采的。 程少爷只觉得自己克制不住的想去摸摸这小孩子的脑袋,如果他生在现代,大概就知道这是被萌到了。 手掩住嘴巴,他轻咳一声,说道:“这位小公子会不会骑马?若是不会,程某尚可带你一程。” 还不等兔叽和百合阻止,小曲就迫不及待的点点头,眼里亮晶晶一片:“恩恩!太谢谢你了!” “啪啪啪”胖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草草……草草躲在百合身后,百合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完全没注意到接下来自己就要与百合搭帮骑马了。 程少爷与小曲共乘一骑,草草被百合拉上一匹马,胖子自己一个人哼哧哼哧的爬上马背,兔叽当然是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骑马了。这些小妖精们从没骑过马,但妖精不比凡人,他们能与马交流,因此缰绳只是拿在手里,其余一切都交给了马。 “往哪里走?”兔叽拉着缰绳,好奇的拽拽,枣红色的大马打了个响鼻,慢悠悠的沿着小路向往前走。 程少爷将小曲抱在胸前,温和一笑:“坐稳了,我们这就走了。”说着,一甩马鞭,开始前进。 这时,一道棕色的影子闪电般的从他们身边穿过去,百合放肆的笑着:“哈哈哈哈!!骑马真是有趣的事情!” 小曲眼尖的看到草草坐在他身后,死死地抱着百合的腰,却一言不发,已经被吓傻了的样子。 “百合!别骑那么快!”小曲虽想在一见钟情的对象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但更担心自己的朋友,急的想要抢过程少爷手里的缰绳,赶上不知轻重的百合。 “看上去真有意思啊!”一旁的兔叽狠狠拍了拍马背,她坐下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顿时冲了出去。 “哎!”小曲觉得自己的心都累的不要不要的了。 “不要担心。”程少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的手如同他的声音一样温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会追上去的。” 小曲的手紧紧抓着马鞍的前端,被程少爷的双臂圈在中间,有一种被对方放在心上呵护的感觉,这让正在暗搓搓的暗恋的他将那几个损友全部忘干净了。反正都是妖精,怎么折腾也不会出事的。 程少爷一扬马鞭:“追上去!” 一行人便继续开始了旅程。 马背上跌跌撞撞的,不甚平整,小曲的背部紧紧贴着程少爷的胸膛,对方的心跳就在他的耳边,对方的呼吸就在他的头顶,整个世界,都仿佛是这个人的。 这是他的初恋,最甜蜜的初恋。 骑上马,城便离得很近了,他们在半途上就追到了百合和草草,在到达城之前,又追上了兔叽。 可到了城,就要与程少爷分开了,这一点,小曲是极其不乐意的。 “程少爷。”拉着缰绳,小曲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程少爷,他知道每当自己这么看着别人的时候,对方总是会答应他的要求,他可是很会利用自己的优点的,“你家住在哪里?” 程少爷先下了马,接着把小曲抱了下来:“就在城南,离这入口不远的。” “哎?”小曲转了转眼珠,惊喜极了,“那是不是在荒山上都能看到你家了!” “对啊。”程少爷的笑容依然很温柔,他的声音当然也温柔的要腻死人,“你家住在荒山上吗?” 小曲知道,自己和伙伴们的身份不能透露,便只说:“不是,只是住的比较近,我常常去山上玩。” “哦。”程少爷笑的更温柔了,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眼底蔓延着玩味的神色。 可小曲整个人都陷在这突如其来的恋爱中,一无所觉。 “喂,程少爷,你也真是个好人。”百合抱着他的小黄鸟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小曲藏在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少爷,“不过呢,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把我们送过了,也就就此别过了。” 程少爷与百合四目相对一会,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被迫站在他身后的小曲,温柔的话里有些意味深长:“那么,就此别过,不过希望程某能与你……们,有缘再见。” 百合摸着他家小鸟,眯起了眼睛,眼中毫无笑意:“承您吉言。” 可小曲整个人都陷在这突如其来的恋爱中,一无所觉。 “喂,程少爷,你也真是个好人。”百合抱着他的小黄鸟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小曲藏在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少爷,“不过呢,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把我们送过了,也就就此别过了。” 程少爷与百合四目相对一会,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被迫站在他身后的小曲,温柔的话里有些意味深长:“那么,就此别过,不过希望程某能与你……们,有缘再见。” 百合摸着他家小鸟,眯起了眼睛,眼中毫无笑意:“承您吉言。” 百百合摸着他家小鸟,眯起了眼睛,眼中毫无笑意:“承您吉言。”合摸着他家小鸟,眯起了眼百合摸着他家小鸟,眯起了眼睛,眼中毫无笑意:“承您吉言。”睛,眼中毫无笑意: 第77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第78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第79章 从皇宫里出来,斯莽不停的将那几个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记忆片段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 他可以肯定,这里的场景绝非天辰帝国。虽说天辰帝国境内的丛林不少,也不乏危名远扬,危机四伏的大丛林,可从记忆碎片中随处可见的几样植物来看,却是在天辰境内从未见到的。 斯莽的家并不住在皇宫的南侧,那里是这城中有点地位的人家挣破头都要挤进去的地方,平民出身的他虽说如今算是功成名就,位高权重,也仍旧住在城北的平民区。他当然没有虐待自己的爱好,因此吃穿住行在这平民区,也算得上是略微奢侈的那一类。 武力高强加上心不在焉,不多时,斯莽就站在他家门口。抬头看着清冷的小楼,一时间想到王子殿下冷冰冰的斥责他,不免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着不高不低刚刚好的生活的他,突然成为曲峥寅这位伴随着神之名诞生的王子殿下的护卫,是十分不满的,那与他所追求的完全背道而驰。 王子殿下有着神的垂爱,他透过神的眼睛看待世人。 王子殿下性情暴躁,若是不小心惹怒他,就要小心对方用神的力量,将惹怒他的人吞噬。 这是国境内,甚至是全大陆对曲峥寅这位天辰帝国最特殊的王子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 斯莽认为这些东西与他向来无缘。即使生在天辰帝都,成为皇家骑士团的一员,他也从未想过能与帝国王子有过任何接触。 十岁进入天辰皇家学院,成为一名天才学员,表面上是名战士,实际上却是魔武同修,进境竟还要比同期闻名的天才们更快上不少,十六岁提前毕业便在皇家骑士团任职,不算大红大紫,也是衣食无忧。斯莽对他的隐藏实力很是得意,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也甚是满足,可也常有些空虚之感。 没人知道他是天辰第一天才,或许还是大陆第一天才,这些并不重要,否则他便不会隐藏自己的实力。然而突然有一天,他因他的背景清白,安分守己得到了国王的青眼,进而成为了王子的护卫。 他曾经是多么的不情愿,都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化成了无数的满足与疯狂的欣喜,内心的所有空虚都被王子殿下填满,这并不是因为那张美到极致的脸,而是从他内心深处,仿佛经历千百世轮回终于得偿所愿的爱。 斯莽叹了口气,开门进了屋。这是间极其平凡的民居,不过多了几分奢侈与冷清。匆匆进了书房,在桌上铺开一大张白纸,又将墨水瓶打开。他双手撑在书桌两边闭目沉思了一阵,随即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小指指尖沾了些墨水,悬在纸张上空。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植物的样子,将它们从整体的画面中剖开,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图像。在指尖上凝聚的墨水滴在他的法力催动下,滴落在白纸上,然后在法力的引导下,绘出一张清晰的植物的图片。 斯莽动作不停,墨水不断的涌出,在白纸上绘出图片,连续画了好几张的植物,他终于开始画动物。蹁跹的身姿,那高贵雍容的气质仿佛要从纸张中透出,正是音鸟。然后,便是一只威武的白狼,半坐着,兽瞳中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令人隐隐胆寒。 斯莽皱了皱眉,最终画出了两个面目模糊的人。他睁开眼睛,擦干双手墨迹,拿起方才画的几张图翻看着。这些都是他从自己的脑海里复制出来的,这项复制的魔法是他独创,至今也只有他一人能够使用。 看到最后那两个人,他眉头皱了皱,虽然感觉这两人与他的联系不一般,可在那些片段中,无论他多么努力,也始终不能得知他们的面目。 一翻手,将这些画稿收进空间戒指,站起身,斯莽打算开始他的调查工作。 前往他常去的那个酒馆。 太阳渐渐西沉,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也都是回家心切,然而对有些人而言,这才是一天刚刚开始时间。 斯莽踏入酒馆中,熟悉的喧闹气氛令他眉头疏解了一分,随即便投入人群之中。 调酒师丹尼熟门熟路的对斯莽招呼着:“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还是老规矩?” 斯莽对他豪爽一笑:“对!大杯的火焰不加冰!” 丹尼给他倒了一大杯火焰,是这里最烈的酒,也是最受佣兵们欢迎的酒。橙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仿佛在燃烧,斯莽端起酒杯先大大的灌了口酒,感受着火焰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畅快的呼出口气。 “看你最近过的威风的很啊!护卫大人!”丹尼靠在调酒台,调侃着斯莽。 斯莽不理他的调侃,只是说:“这次来,我是有正事的。” 他招招手,让丹尼凑了过来,低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上次让你们调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丹尼明亮的大眼睛机灵的转了转,圆滑的说道:“我们都是您训练出来的,您还不知道我们的本事嘛。” 斯莽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脑袋,看着丹尼捂着脑袋泪眼汪汪的呼痛,又大声的笑了起来:“你小子真是喜欢调侃大爷我!这是让你长点教训!” 他大笑着,端起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烈酒烧得他喉咙发痛,却也让他更加兴奋起来。将酒杯狠狠摔在吧台上,斯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周围发现这位王子殿下眼前当红的人物,想要凑上来讨个近乎的,全被他醉醺醺而充满戾气的眼神吓得蜷缩一下,默默离开。 见周围没有关注他的人了,斯莽抓起丹尼的衣领,揪到他的眼前,粗声粗气的说道:“下次你小子给我小心的,懂不懂!” 丹尼看似被吓得打哆嗦,心中却是一凛,知道斯莽是在提醒他们调查紫翼和希尔的时候要小心行动,并且更要小心的联系他。他颤抖的点着头,附上对方抓着他的衣领的手,将对方手缝中的纸条不着痕迹的拿出:“我……小的知道了!知道了!” 斯莽这才放开丹尼的衣领,抄过吧台上放着的一瓶火焰酒,晃了晃,说道:“这就算是你的赔礼!” 丹尼连连点头,斯莽便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虽说表现的醉醺醺的,实际上他的头脑清醒的很。这家酒馆里的人和他是旧识,当年也是受到他的帮助才能经营酒馆生意,甚至发展了一些副业。丹尼是接头人,如今他的身份越来越高,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的与酒馆内的人联系,毕竟在有心人眼里,这里的确是一个情报中心。 四周的人纷纷避让着这位权高位重的醉汉,然而有一个人却在阴暗的角落里,一直盯着他,看着事情的发生,直到斯莽走出酒馆,那视线才消失不见。 斯莽当然感受到了这与众不同的关注,在一众狂热,嫉妒,恐惧等等眼神中,这样冰冷锐利的目光足够独特。他心中谨慎,步伐神态确是十足的醉汉模样,等出了酒馆,又往偏僻的小路里走了一段,这才停了下来。 手中轻轻一点,一阵清风围着他转了一圈,带走了浑身的酒气。斯莽一翻手,将火焰放进去,顺手拿出来瓶解酒药喝下,确定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酒气可以暴露他的身份,这才拿出一卷隐匿卷轴。 这种卷轴品级极高,高阶大魔导师以下都不能看破,然而在这世上高阶大魔导师也不过数百人,斯莽当然很放心,虽然卷轴珍贵也一点都不心痛,立刻撕开卷轴,庞大的力量从卷轴中爆发出来,生生开辟了一个小空间,斯莽便藏身于这空间中,他暗自打探了一下,这卷轴大约能给他带来四个小时的完全隐藏。 他立刻返回酒馆,那个冰冷的视线的主人正好走了出来。面目清俊,嘴角常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正是希尔。他显然也是到酒馆中买情报的,不过未能想遇到了那个将他的紫翼生生压扁的护卫,不觉多看了几眼,见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情报中心,才放心了下来。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情报,希尔便匆匆离开了喧闹的酒馆,撕开一卷疾行卷轴,快速的走入黑暗中。斯莽连忙跟上,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希尔是一个天才魔法师没错,却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他走路的姿态,寻找的路线,无意识的透露出经过严格的防跟踪训练的影子。一个背景普通的魔法师怎么会经历这样的训练,斯莽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找到对方身份的解密点。 走了半个小时,希尔才在城郊的小树林中停了下来,熟门熟路的在树木中绕了几圈,顿时没了踪影。 斯莽眼看着失去对方的身影,急忙走上前去,绕着方才希尔走过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些树木石子的玄机。 竟是祁芒国的五行八卦! 第80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81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82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第83章 这份不安终于成了现实,等找到机会,曼西达与希尔借口洗手离开营地,才得知了这个对他们极为不利的消息。 “如果曲峥寅之前说的情报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编的,岂不是……”曼西达眯起眼睛,有些许的烦躁,“看来我们要仔细斟酌一下还未能发出去消息。”说着又有些烦躁的说道,“虽然他只是说想要炫耀,但你觉得呢,毕竟是天辰的王子,未免不会……” 希尔低头思考一阵,摇着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一个像王子殿下这样愚蠢又多疑的人,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变的英明神武老谋深算。更何况我们给他的印象都是可以相信的人,不是吗?” 曼西达这才稍稍放下心,不过多年来久经沙场练就的敏感的第六感依旧在隐隐的提醒他,这件事有什么地方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既然不能肯定从曲峥寅那里得来的信息是否是真实的,曼西达和希尔索性也不继续打探消息,左右这次野餐的目的是无法实现了,等回去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这段时间放松心情玩个痛快也是好的。 他们这番举动倒是让曲峥寅受益良多,除了不停的劝说他不要再说谎,没有扰人的打探,斯莽又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一个下午就这么愉快的度过了。 等到太阳开始西沉,已是黄昏时分,几人这才收了东西,结束了这一次愉快的野餐。 车夫一直远远的等在来时的路上,两人上了车,走了一段路程,曲峥寅突然让车夫倒头,重新回到小树林。 “昨天晚上你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现在带我去那里。”避开车夫,曲峥寅问道。 斯莽点点头,大着胆子迅速抱起了曲峥寅,厚着脸皮解释道:“这样速度快一些。” 的确是会快很多,曲峥寅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斯莽颠颠的抱着跑到了小树林前面。这暧昧的姿势顿时让他想起了莽,脸上微微发烫,狠狠地拍着对方牢牢抱着他的手,恨恨的说:“你这混蛋!快把我放下来!” 斯莽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手臂,看着王子殿下气呼呼的跳出他的怀抱。 曲峥寅恨恨的踹了脚对方的大腿,看着斯莽谄媚的笑着,这报复分明对他不痛不痒,惹得曲峥寅对着他那张脸,将腰间短剑连着剑鞘拍了上去。 看着长长的鲜红的印子在斯莽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现,对方的嘴角吃痛的扭曲着,又为了保持形象故作无谓,曲峥寅这才觉得心中略略解了气。 “跟我来!”解决的不听话的护卫,曲峥寅心满意足的开始做正事。 他转身便走进了小树林,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那个男人眼中溢满深情,缠绵而专注的看着他,仿佛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光芒。 他张开嘴,无意识的深情而低沉的说道:“我是你的追随者……”他眉间缠绵的情绪瞬间被这句低语惊醒了,一边为这莫名的话而心惊,另一边立刻去捕捉曲峥寅的身影,见对方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依然在寻找着前进的方向,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浓重的失落。 总觉得这句话如果被王子殿下听到了,对方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不过……想起记忆碎片中的白狼兽人,斯莽又酸酸的想,不会还是要借助这个情敌的助力吧!简直不能忍!稀里糊涂的想了一大堆,又恨恨吃了一顿不知身在何处的白狼的醋,斯莽才在曲峥寅疑惑的眼神中,羞涩一笑,认认真真的保护他的王子殿下。 哼,反正现在是他和王子殿下朝夕相处!什么白狼啊兽人啊,全都滚到一边去! 能够承载神之眼中空间本源力量的灵魂,穿越过无数世界毫发无伤的灵魂,在以泯灭闻名大陆的寂灭魔法下仍然丝毫无损,即使希尔是大陆第一学院的天才魔法师,也不可能让他的灵魂有重归母体的异样体会,实在是他们之间的境界差太多了。 也就说明,希尔施展魔法的那个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帮助他!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曲峥寅还是将地点记得很清楚的,另一边,斯莽的脸上却随着前进而浮现出疑惑的表情。这条路有些熟悉,不就是昨夜他离开的路线吗?说起来昨夜他好像就是从他们进入的地方出去,因此才能保证今日野餐的地方真的安全。 走到一处开阔地,曲峥寅这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树木,再也没发现眼熟的标志物,这里应该是就希尔对他施法的地方了。 还未等他吩咐,斯莽却惊异的开口了:“殿下,这里就是昨天曼西达那两人摆阵的地方!” 曲峥寅扶着身边的小树,语气里却没有一起诧异:“原来如此。”收回手,再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空地的中央,打量着四周,曲峥寅微微叹道,“你看这里,的确是一个野餐的好地方,若不是你提议,我想这里才是今日野餐的正确地点。”他毫不吝啬的对斯莽赞赏,“干的很好!莽!”说完,才察觉自己叫错了名字,顿时收声。 斯莽还以为这是王子殿下给他的爱称,非常熟悉,也非常好听,心里喜欢的紧,也未能察觉曲峥寅的异状。“可是殿下您是怎么找到这地方呢?”这一点才是他最关心的,仔细想了想,在今天之前,曲峥寅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但最开始对方艰难的找路分明显示着,他肯定来过这里,而且时间上来讲不会太远,但这一下午他都尽力保证王子殿下的身影始终在自己的眼睛中。 对了,希尔曾经单独拉着曲峥寅出去,原来如此!他们打的这个注意,为什么非要曲峥寅来到这个地方呢!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殿下小心!”斯莽的表情严肃起来,“这里恐怕有什么不妥之处!希尔那人带着您来过此处吗?” “你这样子倒显得挺可靠。”曲峥寅却是一笑,也严肃起来,“他们的小把戏现在可算计不着我了,这里一定有什么祁芒国的东西,你去把它找出来!” 他这提醒,顿时引起斯莽的警觉,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四周,突然低沉的说道:“果然没错!这里有祁芒的阵法!”他制止了好奇的想去摸周围布阵材料的王子,态度强硬的将对方从阵法中推出,“属下还是知道一些阵法的知识,等此阵破了,您再进来吧。” 虽说心中无限好奇,到底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曲峥寅乖乖的顺着对方的力道走出阵中,打算作一个乖孩子,等着斯莽的劳动成果。 斯莽在空地中拿起这个石子,又扒开灌木丛,看样子丝毫不想是在破阵。如此忙活一阵,他的身影突兀的从阵中消失。 曲峥寅本来正乖乖的坐在阵旁,身下垫着斯莽铺好的兽皮毯。见对方消失,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蹭的站了起来,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斯莽!” 一片寂静。 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曲峥寅死死的盯着斯莽消失的地方,那些关于自身安全的考虑,那些拒绝对方的理由,通通不见了。只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呼吸,除了想要确定对方的安危,想要再见他一面,别无所求。 他冲进了阵中。 恍惚间,远方传来白狼的长啸,无限的威武与豪放。背后靠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吐息暧昧的烫红他的耳朵,熟悉的磁性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峥寅……” 曲峥寅一阵恍惚,他转过身,莽熟悉的野性的面孔进入他的眼中,依旧是那双深邃宠溺的双眼,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好安心,真的好安心。 这是世界上永远不会伤了他的人,这是他最爱的人,这是最爱他的人。 曲峥寅抓着莽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上下打量着。对方依旧是一身兽皮,和幻境中一般打扮,银白的头发桀骜不驯的翘起,然而它的主人却是个沉默温柔之人。 还未开口,便要落下泪来。 “莽……”曲峥寅闭上眼睛,另一个莽便在他的幻境中出现了,留恋的看着这个人,满心满眼的不舍,“我曾承诺过,不会沉溺于你的幻境中,这一次,当然也一样!” 即使闭着眼睛,他周身的空间也在隐隐波动,手中抓着的胳膊开始虚化,阵中的那个莽逐渐消失。曲峥寅却闭着眼睛,看着在他的幻想世界里,陪伴着他度过了在兽人世界的数十年岁月,又陪着他适应新的世界的那个莽,渐渐的消失,化为虚无。 然而没关系,莽最不希望的就是他的沉溺,就如同当年沉溺于仇恨中而犯下大错,所以,即使是告别,也没有关系。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哭了? 曲峥寅问自己。 没关系,这一次请哭个够。 莽温柔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第84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85章 被禁锢在对方的怀抱中,曲峥寅却丝毫没有不适,他侧着脸狠狠地在对方的衣袖上蹭干泪水,骄傲的笑道:“我过得很好啊!” 于是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讲他死之后发生了什么,讲他发明了什么,讲他和乐尧一起把蛮土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国家。他讲呀讲,好像生活中只有顺酬与快乐。 “你为我骄傲吗?”最后,曲峥寅终于能问出这句话。 斯莽一直笑着,用他能腻死人的声音回答着:“当然了。” 我的王子殿下,我的曲峥寅,我是为你而生的,你就是我的造物主,你就是我的一切。 你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令我骄傲。 你就是我的珍宝。 斯莽转过曲峥寅的身体,那些墨水画散落一地。忽的起风了,就将纸张吹的满天都是。 曲峥寅呆呆的看着斯莽,对方便低头吻了下来。 唇齿相依,缠绵交融。 斯莽的亲吻是如此的炙热,正如同他的心满溢着对于王子殿下滚烫而真挚的情感。 唇瓣轻轻触碰,他们对视着,曲峥寅差一点便要被斯莽眼中深邃的漩涡吸入,他期待着这个人的进一步动作,但对方似乎只是这样轻轻的触碰着他的嘴唇便已经足够。 曲峥寅无奈的笑了起来,看来斯莽的思维仍旧根深蒂固的影响着他,让他不敢更进一步,这一次也应当是他先主动。 垂着眼睛,微微启唇,伸出小舌,沿着对方性感的唇型反复着轻轻舔吻着。 斯莽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唇瓣上的麻痒,合着这颤抖一同骚着他的心脏,再也难以忍受。 紧紧的抱着曲峥寅,那力度仿佛要将对方蹂进自己的体内,一口咬住对方调皮的小舌,含在口中细细的品尝着这甜美的味道。曲峥寅喉咙里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这声音仿佛激起了斯莽体内的燥热,他深深地堵上了那甘香的出口,舌头不放过那小口中的每一丝津液。 “莽……唔……”曲峥寅偷出一丝空隙,唤着对方的名字,那声音中升腾的*,似乎要将他的浑身燃尽。 斯莽再度吮吻了一会,才不舍的放开了对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落下细微的触碰:“王子殿下,什么事?” 他的声音中满是欲求不满的意味,连着细微的亲吻,听的曲峥寅耳朵发烫。不过他们还身处祁芒国的阵法中,情况并不能允许他们继续沉浸在重逢的氛围中,更因为之前忘乎所以的相会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曼西达和希尔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曲峥寅匆忙将掉在地上的阵盘塞进空间戒指,另一边斯莽已经将准备好的假的阵盘放回原处,草草收拾好自己的行踪,这片空地,不仔细看还真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等着自家王子回来的车夫,被温暖的阳光照着,正有些昏昏欲睡,一阵凉风从他身边吹过,撩起车帘。车夫顿时惊醒,随即车厢内传出王子殿下的声音:“回去吧。” 见是自家王子回来了,车夫一扬手中马鞭,骏马嘶鸣一声,在车夫的引导下,踏上了归路。 “兽人世界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双手紧紧抓着斯莽的衣服下摆,曲峥寅靠着结实的胸膛,满足的问。 “都记得。”斯莽温柔的抚摸着王子的脸庞,迷恋的看着他,“就是有一点有些奇怪。现在我虽说记起了全部的事情,却总觉还有一些东西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 “哦?”曲峥寅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情?” “就像我开始想不起来身为兽人的记忆时,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子里一般,现在也是。”斯莽的手指插|进曲峥寅柔顺的黑发中,轻轻的按摩着他的头皮,“我觉得,似乎还有更多世界的记忆想不起来。” 曲峥寅立刻从对方的怀里出来,转过身拧着对方的脸颊,恨恨说道:“那就不许想起来,你的所有记忆里必须都有我!” “嗯嗯嗯!”被捏的口齿不清,斯莽还是立刻表忠心。曲峥寅这才满意的放开他,轻轻帮他揉着脸颊,满意道:“这样才乖。” 斯莽的手覆上曲峥寅为他揉脸的手,甜蜜的轻笑着:“真是个霸道的王子殿下,不怕我跑了吗?” 曲峥寅瞪着他,做出一幅凶狠的样子:“你跑不了,一辈子都要伺候我了!” 斯莽笑了起来,爱意几乎要从他的眼中流出来,这样的眼神没有人不为之心动,至少曲峥寅就不能。他探过头,轻轻亲吻了他的脸庞,然后又得意又恶毒的吩咐道:“斯莽!” “我在。”斯莽宠溺的答道。 “我命令你,要永远在我身边!”曲峥寅接着说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 曲峥寅眼底的感情也溺成一片,只要有这个人在,就永远不必担心。前方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他累了,回头一看,这个人依然待在他的身边,再多的疲倦与退缩,便通通没有了。 爱情就是这么奇妙,它能让所有人为之改变,为之动摇,为之疯狂。 斯莽看着他,郑重答道:“我永远追随着曲峥寅,永远爱着他,用我的灵魂起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 曲峥寅笑的像个孩子,单纯的只为了快乐而笑着,他又在斯莽的另一侧脸颊上奖励的轻轻一吻,喟叹着:“只有你,怎么也看不够。” 斯莽抱紧了他,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您也是,我的王子殿下。”细细吻着王子殿下修长白皙的脖颈,他又道,“但您总会有看够的那一天的,因为我会永远跟着您,谁也赶不走。” 曲峥寅回抱着他,脖颈上传来微微的酥麻,轻轻的喘息着说道:“我是永远看不够你的,斯莽,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永远的爱人,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斯莽只是道:“不胜荣幸。”这句话,既然曲峥寅说出来了,便一定是真实的。他向来信守诺言。 便没有人再说话了,他们安静的抱在一起,一个是美丽纯洁的少年,一个是高大俊朗的男人,这一幅画面就像一张精心拍摄的海报。少年与男人许下永生不改的承诺,他们双双坠入爱河。 今后的所有时光,还会一同成长,一同杀敌,一同上战场,最后还有一同死亡。然后履行他们的誓言,下一世也同样相爱,然后永远在一起。 曲峥寅在自己的宫殿里挥别了斯莽,一步一回头的在执事君的眼神催促下走回后殿。 执事君眉间的皱纹更深了,甚至回头瞪了一眼斯莽,才回头用温和的声音问道:“殿下今日可玩的愉快?” “非常愉快!”曲峥寅笑道。 执事便又不说话了,等两人走到他的寝室前,才皱着眉头,说道:“恕我直言,殿下您似乎要小心斯莽护卫。” 侍女们安静的推开大门,曲峥寅解开胸前的小领结,随手扔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扯开衣领,露出诱人的锁骨:“哦?为何?” 执事丝毫不为眼前的美景所动,道:“我观他,似是对殿下有些不轨之意。” 曲峥寅顿觉有趣,但他看出执事是真心为他考虑,也不捉弄他,道:“你发现的太晚了,斯莽已经做了不轨的事情了。” 执事那张隐形面瘫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他惊骇的看着曲峥寅笑眯眯的脸,焦急的问道:“他是否伤到您了!早就该将他调走了,这样的人怎能一直跟在殿下身边!” 这个一向公事公办,保持着微笑面瘫脸的执事,第一次在他的主人面前表露出了失态。但他看到曲峥寅脸上的笑容,又很快意识到事情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您这是要将斯莽护卫收入后宫?”他试探的问道。 “后宫?”曲峥寅被这个词逗笑了,脑子里立刻出现高大的莽身穿华丽的宫廷裙的景象,笑意便再也憋不住了。 “哈哈哈!这个形容词好!”随后他摆正了脸色,郑重的说道,“对,斯莽就是我的正宫夫人!” 执事惊吒道:“您是认真的?那么曼西达团长呢?” “你果然是知道的。”曲峥寅像是抓到了对方的小辫子一样,得意的说。 “也只有您觉得自己隐瞒的挺好,整个皇宫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执事简单解释了一下,继续追问着,“所以,曼西达团长怎么办?虽说不可能会对殿下您不利,但他本身的权势不低,能力强大,只怕是有些难缠。” 曲峥寅用着全新的眼神去看着自己的执事,他从来都认为从前的自己身边是没有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的,那些真正对他好的人都已经死了不是吗,然而执事的担忧之情并非作伪,拳拳护主之心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所以,这个人是真的对他好? 第86章 那为什么他没有死?执事君在他身边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别看他表面上还是一个青年人,实际上在他幼年便已是这副模样了。 曲峥寅细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发觉记忆中的执事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有流露出对他的关心担忧,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现在细心,看不到这个永远一张标准笑脸的男人坚壳之下的真实情感。 所以说,他以为真心爱他的人都会死,实际上指的是,他以为是真的爱他的人就会死吗? 曲峥寅叹息了一声,原来并不是没人爱,而是生活中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都在他还未能发觉之前便消失了。现在的他可不能再次犯这个错误。 此时对着执事君,他的态度更加柔和了起来:“不必担心,我早有决断。曼西达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所衷心的是希尔。” 执事君一张笑脸微微阴沉,这也许是他平常最大的情绪变化了:“那么这个曼西达团长,殿下需要格外小心了,他如今能在皇家骑士团团长这位置坐的这么稳当,也是有您与他的不实传言的作用。恕我直言,曼西达此人,您还是远着点吧。” “放心,这些我也是知晓的,只不过他们二人身上还有些谜团,我身为天辰的王子绝不能将他无视。”曲峥寅自信一笑,有些孩子气的骄傲,也许对着长辈们,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执事却是一愣,这也是第一次接受到来自王子殿下的善意,甚至是,撒娇?那张年轻的面皮上顿时憋不住,露出个慈爱的笑容。他清咳一声,道:“只要王子殿下注意自己的安危便好。”他恭敬施礼,“若是殿下没有什么事,属下便告退了。” 目送对方离开,侍女们重新将大门关好,曲峥寅勾起一边嘴角,手上用力将上衣的纽扣全部扯开,狠狠的丢到空中,畅快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而眼中尽是锐利的光泽,“有你们在,我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站在镜子面前,将上身最后一件衬衫狠狠扯开,露出白皙的胸膛,白皙修长的手指从腹部,沿着胸膛与脖颈,抚上脸颊。 看着镜中眼神迷离,衣衫凌乱的少年,曲峥寅想,这样的美人又有谁能拒绝。凭借这样一幅相貌,却仍然过的那么凄惨,又能怪得了谁?神秘人?不,不,真正害了他的只有他自己。 正因为这一点,将那些抱怨与仇恨扔掉的他,在兽人世界中才能过的好。在这个世界,他照样要活的好好的,谁说命运天定?命运明明是自己争取的!不是还有另一句话吗。 人定胜天。 曼西达和希尔计划着叛国的事宜,身为天辰王子,曲峥寅必定要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第一便是要抓住这两人以为一切顺利,没有变故的时机,率先做好准备。 曼西达是个聪明人,希尔也是个聪明人,他们不但聪明,而且实力强大,又有极强的个人魅力。皇家骑士团几乎象征着帝国的最高战力,天辰皇家学院则是这个国家最有潜力的新生力量,这两者中都有着两人的死忠崇拜者追随者,特别是骑士团,如果只是杀了曼西达和希尔,谁也不知道暗中还有什么人接替他们。 曲峥寅想了想,觉得这两个人在这里,再加上上一世被杀死的时间,祁芒国差不多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了,这场战争曼西达是跟随塞拉斯元帅出征的,而希尔则是作为皇家学院的代表跟随队伍。这理由看似正常,但号称战神的塞拉斯元帅竟然战死沙场,曼西达顺理成章的接替了他的位置,在帝国内的声望也更胜一筹。等他们班师回朝,不久后曲峥寅就死在了泯灭之下。 看来这次出征并不简单,从空间戒指中拿出阵盘,在掌中颠了两下,这东西是圆盘状的,并不重,很像是他曾经经历的世界中,风水先生用来观山的罗盘。只不过这东西要比罗盘的威力更大,上面精致繁复的花纹,也绝非他们自己做的假货比得上的。 看来要立刻转移希尔二人的注意力,不能让他们发现阵盘已经被调换。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出征的时间调早,让他们离开帝都,最好是永远的离开帝都! 祁芒国还未撕破脸皮,他们刚刚战败投降,现在像个乖乖的小绵羊,天辰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相信已经被打得伤筋动骨的祁芒,竟然贼心不死,再次发动战争。在这种情况下,就是用他的神之眼威胁,作用恐怕也微乎其微。 除非,得到两个人的支持。 清晨,曲峥寅特地选了件极为朴素的黑色镶金边的衣服,成熟的同时更为他加了份神秘的味道,直将斯莽看呆了。耳根发烫,斯莽光明正大的死盯着自家王子殿下,内心口水流成河,这放肆的打量在执事忍无可忍的瞪视中,终于不甘不愿的收敛了些。 站在宫殿门口,执事郑重其事的提议道:“殿下,您若是喜欢高大威猛的男子,就是帝都里也有一大把,何必选这个……“ 看着执事纠结了半天,也没将最后的那个词说出来,曲峥寅笑道:“可惜只有这个人是特殊的。”狡黠的眨眨眼睛,不待执事再次说话,他便拉着斯莽离开了,“家里交给你了,我走了!” 执事推了推单片眼镜,一手贴着大腿,一手放在心脏处,对着曲峥寅的背影深深鞠躬行礼,如以往无数次一样,将他送离。 “让你准备的拿来了吗?”躲在战神塞拉斯元帅府大门外的拐角,即使知道此行必将顺利,曲峥寅还是有些紧张的问斯莽。 斯莽在王子殿下的头顶落下个浅浅的亲吻,笑道:“放心,这些是我收集的资料,绝对真实,元帅看了一定会相信的。” 曲峥寅捂着头顶,对斯莽不屑的撇了撇嘴:“什么你收集的,明明是你的手下的功劳。” “丹尼一定不会怪我揽功的。”斯莽笑着理所当然的说。 曲峥寅再次不屑的撇嘴,也不和他拌嘴皮子,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那右眼中的黑洞实在太有辨识度,守门的两个护卫见了他立刻行礼:“王子殿下晨安。” 曲峥寅笑眯眯的亲切答道:“晨安,我这是来找塞拉斯元帅的,元帅还在府上吗?” 当然在,若是不做好调查,他怎会这样鲁莽的上门。 那两个护卫果然答道:“在的,请王子殿下稍等片刻,我等立刻通知元帅大人!” 曲峥寅便说:“有劳了。” 那护卫便立刻跑进门内,不多时,就见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他见了曲峥寅先是一惊,但立刻恭敬的说道:“真的是殿下,倒是老夫无礼了。” “元帅何出此言,本就是峥寅先找上门的。”曲峥寅脸上依旧挂着亲切的笑容,与传言那个暴躁危险的形象大相径庭。 但这并不能让这位老将放松,他恭敬的将王子迎入正厅,等双方坐定,才开始请教起来对方的来意。 斯莽立刻将准备好的资料送到塞拉斯手上,对方疑惑的接过,曲峥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也知道元帅并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试探,正巧我也不需要这些,纸上的东西便是我此行的目的了。” 塞拉斯深深地看了眼这位王子殿下,道:“那塞拉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翻看起手中的资料,脸上本还带着微微的漫不经心,到最后却挺直身体,愈加惊心愤怒。这纸上言明,帝都里有不止一处酒店,妓院,赌场这类人流量巨大的场所,竟是他国所设。这倒罢了,另一件事情甚至关系到了他的自身,他府上一名已跟了他五年的副总管,竟也是敌国奸细。再往下翻,奸细一词屡见不鲜。这份资料曲峥寅是怎么得到的,为什么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他竟能如此清晰。 曲峥寅有意无意的扶着自己的右眼,眼中的黑洞仿佛就要将惑人的气息放出:“元帅请放心,峥寅调查这些东西的时候并没有侵犯您的*,这纸上所说的其他大人自然也是如此。”他笑的亲切,“您也不必质疑这些东西的真实性,我是天辰的皇室,自然不会随便开玩笑的。” 塞拉斯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似乎正在吞噬着世界的黑洞,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您要做什么。” 对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他府上抓出一名奸细,这已经是最好的威胁,更何况那能吞噬世界的神之眼,便是不答应也不成了。 “自然是对帝国好的事情。”曲峥寅环视着周围侍候的人,意有所指的看着塞拉斯。 塞拉斯挥手,仆从们便沉默的退下,门窗大开着,更防止了外人的窃听。 第87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88章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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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的是本章,证明你看的是盗文网的盗文,请支持正版,作者无论文笔如何,都是有用心在写,对正版的支持就是作者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第89章 正如曲峥寅所想,跟着军队前往祁芒边境的第一段路程极为无聊。为了找点乐子,他常常混进魔法师们的队伍,唆使着魔法师们使些稀奇古怪的魔法,找找乐子。然后再被妒火攻心的斯莽拉回自己的马车,亲亲摸摸好不腻歪。对于这两人毫不掩饰的堪称瞎眼的互动,士兵们表示,他们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没在一起了,成天黏在一起也不嫌腻歪。 希尔是跟在魔法师队伍中过来的,他作为上次战争的参与者,在天辰学院的推荐和塞拉斯元帅的有心之举下,成为了驻守的魔法师团队中的一员。这一路上,曼西达与他没少凑到曲峥寅面前找存在感,但斯莽名目张胆的在他们面前秀恩爱,首先惹怒了身为曲峥寅正牌男友的曼西达。 “你这是什么意思。”临近黄昏,大军在附近的树林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搭了营帐。趁着这点时间,曼西达找上了门来。 “你说的什么?”曲峥寅从斯莽手中咬下一粒葡萄,漫不经心的享受着他细致入微的服务,懒洋洋的看着闯进营帐的男人。 曼西达深吸了口气,他并不傻,自然是看出了曲峥寅分明想要否认与他的关系,若非如此便不可能三番五次毫不掩饰的在众人面前和斯莽如此亲密。但对方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即使不能成为他的爱人这样亲密的关系,至少要保持他的信任,否则这样一个大杀器,谁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将他杀死,为自己吞噬天辰铺平道路。 “你与那个护卫的交往未免太过了吧。”本想要引起对方的愧疚,话一出口却带上了一些嘲讽的味道,曼西达连忙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峥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曲峥寅看着他痴情的样子,心中却隐隐作呕。他承认以往都在利用自己的身份,甚至是能利用的一切去胁迫那些被他看上的男人与他交往。可至少神秘人的眼光不错,那些男人至少是些敢爱敢恨的人,至少不会在有了自己真心爱的人之后还在与他虚与委蛇。然而这个人,真是越看越恶心。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是要问问,希尔和你是什么关系?”曲峥寅丝毫不给这个人面子,又何必给呢,他记得这一次回去之后,得到了泯灭的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杀了他。 曼西达噎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和希尔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峥寅你应该清楚的。莫不是你把我们当成了一对?” 曲峥寅冷笑一下,也不和他纠缠,使唤自己的忠犬:“把他赶出去。” 斯莽早就迫不及待了,一跨步站到曼西达身前,抬着下巴,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曼西达将军,请吧。” 曼西达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曲峥寅这毫不留情的态度,大约也知道了自己和希尔的事情真的是曝光了。明明他们每次约会都很小心,两人一同出去也光明正大的装成朋友,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在哪里暴露的。在这里也无法有什么进展了,曼西达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放柔。 ”既然你不愿见我,日后我再来和你解释清楚。”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他这才掀了帘帐走了出去。 眼看着帐中只剩下斯莽与自己,曲峥寅又是冷笑一声,道:“你说这人是不是太贱了,以前是我死皮赖脸的扑上去,现在又轮到他不要脸的赖上了。”想着又好笑起来,“说起来也是一对贱人。” 斯莽从盘中又取了一粒沾着水滴的葡萄,那是执事庞大的行礼中的附带品,夹在修长的双指间,送到曲峥寅的唇边,缠绵道:“你才不是贱人,更不能和曼西达对比。”他痴迷的看着,“若说你是贱人,那必须要带上我一份,我才是你的真贱人,赶也赶不走。” 曲峥寅高冷一笑,眼也不眨的盯着对方,嫣红的小舌伸出来轻轻舔着那粒葡萄,连着夹着葡萄的指尖,又一口含入口中,也不正经吃,就是轻轻的咬着,将果肉咬破,果汁横流,甜美的汁液便流了斯莽满手。 这样折腾了一番,看的斯莽眼都直了,曲峥寅媚眼如丝,责怪一般的瞪了他一眼:“弄脏你的手了呢。”又去舔他的手指,细细的将每一滴果汁都不剩下来。 一粒葡萄吃的色情无比,末了搞怪的人反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斯莽的下腹,得逞的哈哈大笑起来:“天色晚了,还不去睡觉!”这番轻轻踹了斯莽一脚,正经的像是刚刚那些动作不是他做的一般。 “真是两个贱人。”他舒适的眯着眼睛,温柔笑了起来。 看着自家王子殿下毫不避讳的脱了衣服,上床睡觉,斯莽哀怨的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热度,深深叹口气,除了营帐,打算出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河流,好消消火。 第二日,闻讯赶来的希尔照例被骂了回去。此后的时间,这两人就像是不死心一样,天天试图在曲峥寅面前刷好感。曲峥寅琢磨着,这是不能当他最信任的人了,至少要让他对他们的出现毫不在意?方便行凶?也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见识过这两人的人品,谁又会继续相信他们,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趟行程就在应付曼西达希尔以及痴汉了不少的斯莽的过程中,到了到达了终点,与祁芒接壤的马尔斯城。 斯莽来为曲峥寅打开车厢的门,这些天他一直是坐在马车上的,搭着斯莽的手下了车,这才开始好好的打量这座城市。 因为连年的战争,这里显得并不十分繁华,不过由于最近两国签订和平条约,这里的气氛看起来并没有弩张剑拔,路上的来往行人都带着笑脸,显出一份活力。马尔斯城并不穷困,身处两国交界处,这里常有商人经过,然而随着战争中心的转移,商业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加上土地贫匮,两天稀少,战争期间的马尔斯城市民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战争的结束给这个城市带来了新的生机,只可惜,这短暂的和平并不能持续多久。 曲峥寅心下叹息了一声,骑上士兵牵来的黑马,驱马到军队的最前面,跟着出来迎接的城主,带领军队进了城。 马尔斯的城主是一个人近中年的高阶大战士,看面相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不过面对着曲峥寅这位身份高贵的王子殿下,这位城主显示出了与外表完全不同的样子。 “王子殿下,这里就是特地为您准备的房间,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西蒙城主搓着手,殷勤的问道。 他们被直接带到了城主府,这个据说是专门为曲峥寅准备的房间的确是极尽奢华,且不说那装饰的奇珍异宝,就是外面一排美艳的侍女也能看出西蒙为了讨好曲峥寅花费了多少心思。 只可惜这个马屁完全没有拍对地方。 曲峥寅似笑非笑:“沿路的见闻,似乎马尔斯城还未能从战争中完全恢复,但就城主府的装扮而言,看来是我见识浅短了。” 西蒙的冷汗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如何听不出曲峥寅话中的嘲讽,可这位王子明明就是一个生活极尽奢靡之风的人,这番布置按理说不应当是这般效果啊。抬头偷瞄了一眼曲峥寅,右眼中的黑洞仿佛在蠢蠢欲动,将他吞噬的丝毫不剩,西蒙的腿顿时软了。 他咄咄索索的说道:“下官只想着让殿下满意,绝无异心。” 曲峥寅也不和他多少,带着斯莽就往外走,竟是连多看一眼这房间的意思都没有:“塞拉斯元帅是要留在这里的,不过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前往祁芒国呢。这房间就留给你慢慢享受吧。” 马尔斯的城主给了他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可也只是认为这个人是一个贪官之类的,未能想到晚上他与斯莽在走廊上游逛之时,竟看到了庭院的阴暗处,西蒙与一个黑衣的男子正在密谈。 虽说隔得很远就是连声音也听不清,那个黑衣人的身影曲峥寅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希尔。 为什么这两个人半夜里会在庭院中密谈?莫非这个西蒙也有问题,他是否也已经不是天辰的人,而希尔又在计划着什么。 曲峥寅想了半天,远远地也看不清那两个人的动作,只看到不多时,他们便分开回到了城堡中。 “斯莽,我觉得,现在去一趟祁芒国真是多余。”曲峥寅舔舔嘴唇,“你看,他们分明已经将这个城市掌控了,希尔在祁芒国一定有了准备。” “那么殿下想要怎么做?”斯莽俯下身,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问道。 “如果天辰的王子,竟然在刚刚进入祁芒的国境就遇刺受伤,愤怒的王子当然可以任性的挑起一场战争了。”曲峥寅狡猾的笑。 “遇刺可以,受伤免谈。”斯莽暧昧的贴着他的脸颊,唇瓣似有若无的触碰着他。 “当然。”曲峥寅转过身,回抱了他。 第90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91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92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93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94章 这场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天辰赢得了胜利,可惜没有一个人为这胜利而感到高兴,只因为塞拉斯元帅从敌营带回了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 战场上被祁芒国用本国秘术布置成一个庞大的祭坛,祁芒人送死一般的攻击也带走了不少天辰士兵的生命,谁也不知道这样巨大的祭坛里究竟有多少人已经死亡,灵魂被献祭。而最终换来的力量又是多么的强大,那是否是人类所能抵挡的。 夜晚,斯莽正为沐浴后的曲峥寅按摩身体,缓解他白天里的劳累。 他的手劲掌握的正好,按的曲峥寅舒服的哼唧着,声音带着性感的慵懒:“左边也按按……嗯,对……往下点……嗯……好舒服……” 斯莽盯着王子殿下白皙的背部,浴袍恰到好处的掩住腰窝之下令人遐想的饱满弧度。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手自觉的小心翼翼的往下滑,愈来愈低,眼看着就要接触到碍眼浴袍…… “咚咚咚”突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声音虽小,却是屋里两个人都能听得到的程度。 “谁?”曲峥寅顿时不顾享受了,直起上身,将浴袍拉上来穿好,他知道这个晚上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斯莽却是懊恼的停下动作,颇为遗憾的盯着被浴袍裹得严严实实的王子殿下,接着像是要杀人一样瞪向门口。 门外的人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我是塞拉斯,来此有要事与王子殿下商讨。” “稍等。”曲峥寅从卧榻上下来,张开双手让斯莽为他换上简便衣物,衣着整齐后,亲自为塞拉斯开了门,“元帅,请进。” 塞拉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曲峥寅,进了房间,顺手关上门。他猛地单膝跪地,右手抵住心口,抬头认真的看着曲峥寅:“今日,多谢殿下!” 曲峥寅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行此大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已失了时机,等到塞拉斯的这句话说完,才忙着上前去搀扶他:“元帅何须行此大礼!峥寅真是受不起啊!” 塞拉斯并没有随着曲峥寅的搀扶顺势站起身,跪在地上执着的看着帝国的王子:“老夫虽说年纪有些大了,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今日冲入敌方,就被帕特里克引到深处,也因此看到了他们的目的,杀了老夫。老夫到底是这大陆上第一强者,他们没本事当面打败我,却在私底下搞出这般动作,实在可耻。”顿了顿,他的口气中带了些许惭愧和感激,“寻常血祭也是奈何不了我的,然那血祭之力吞噬的人命不知究竟有多少,竟险些折在那里。多亏了殿下,不知您是什么时候留在老夫身上的结界,真是救了老夫一命!” 曲峥寅听了,塞拉斯说起来已是惊险万分,当时的情景必是更加险恶,那空间的力量尚且能在战场上护他与斯莽平安,分离出的一小段竟是让祁芒精心布置的血祭都败退,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他一边伸手再去扶塞拉斯,一边问出心中疑惑:“您是怎么知道那结界是我留下的?” 塞拉斯这次倒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听了他的问话,笑着摇了摇头:“那结界的属性是空间,如此强横的空间之力就是老夫也难以匹敌,除了殿下又能有何人?说起来,殿下莫非早就知晓祁芒国这次的战斗?为何又一直跟在老夫身后?” 曲峥寅却先说道:“元帅先坐下吧。”将塞拉斯引在桌边坐好,斯莽奉上两杯清茶,之后站到了门口。 轻抿了茶水,曲峥寅在脑中思考了些许,这才说道:“说是早有知晓是不可能的,曲峥寅不才,却略略知道些未来的事情。元帅您曾指责峥寅为何陷天辰与不义,那是因为峥寅看到了祁芒吞噬了天辰的未来。”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杯壁,垂着眼帘沉思了些许,继续道,“我看不到详细的未来,只是知道元帅将死于战场,因此格外注意了一些。” 塞拉斯叹道:“若不是王子殿下,老夫真是要死在战场了,也不能将这个消息带回来天辰。”此时他对于曲峥寅的观感又恢复了从前,眼神也显得格外慈爱,“殿下对祁芒的那三个人,又有什么安排?” “安排倒不至于。”曲峥寅得了赞赏,心下自然愉快起来,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活力,“帝都的事情父王已经解决了大半,看曼西达和希尔反应像是不知道这件事。国内有我父王,边境上,就靠元帅了。” 塞拉斯听了这话,顿觉胸口涌上一口热血,这是多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也许他第一次进入军队,当时的将领对他们说,要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而战时,那从心中升起的热情才能比拟:“我必将竭尽全力守护天辰的!” 曲峥寅听了这话,笑道:“这也是我所想。据我所知,希尔手上有一个魔法,它的名字想必您也知道,那便是泯灭。” 塞拉斯顿时惊愕道:“这魔法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曲峥寅摇摇头,凝重道:“并非如此,我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魔法的,但危险性毋庸置疑,仗还是一定要打,这样多少能阻止他们与祁芒的联系,这些天也不能过分逼着他们,甚至,要更加器重曼西达,拔高希尔的力量,让他们觉得虽说血祭的事情败露了,但其他地方进展顺利。” 塞拉斯道:“就依你。” 接下来几日,过的竟是异常的平静,祁芒那一边安安静静的,也没有搞什么突袭夜袭,天辰这边的按兵不动却是有些让人费解,毕竟上次是祁芒的人死的更多,天辰绝对占据上风,正当一鼓作气的时候,这样按兵不动却是在暗暗消磨天辰的士气。 指挥厅里,上次接替塞拉斯的将领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小旗子摔在桌子上,质问着自指挥战争后地位更上一层,如今正侃侃而谈的曼西达:“为何要按兵不动!此时正是天辰的优势,你这样耗下去,岂不是等着祁芒追上来一雪前耻吗!” 曼西达皱着眉头,像是责备一般说道:“元帅不是说过,祁芒国将战场做成了祭坛,在这里开战就是在给祁芒送战力!为今之计应当是先将祭坛摧毁,否则谁也不能安心!” 这几天的争论几乎都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支持那将领的人有,支持曼西达的人也有,而塞拉斯自称上次还是受了些内伤,正在静养,将主权交给了曼西达,这也是如今天辰依然毫无动静的原因。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快派人去清除血祭!”那将领最后狠狠的撂下一句话,会议又一次不欢而散了。 曼西达一直保持着胸有成竹的样子,直到将领们都走光了,才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叹息。背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指附上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按揉着,那人的声音也是温和的,听着便让曼西达心情好了起来,将来人揽入怀中,叹道:“希尔……” “今日又受气了?塞拉斯元帅不是将指挥权暂交给你了吗?”希尔继续为他按揉着穴位,缓解爱人的疲惫,一边柔柔的问道。 “若非如此,那些将领早就带着军队冲出去了。”曼西达享受着爱人的按摩,舒服的问道,“祁芒那边怎么样了?” 希尔狡黠的笑道:“虽然让那老东西跑了回来,不过还是一切顺利,布置了十年的巨型阵法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被破坏。要不了多久,泯灭就能成型,塞拉斯还是曲峥寅,都逃不了。”他张开双手,那个透明的球体中的白雾已经填满了大半空间,“还是战争厉害,这么快就成型了。” 曼西达抱紧自己的恋人,下巴抵着对方的肩膀,温和的笑道:“等事了,我就随你去祁芒,到时候做一对神仙眷侣,就过我们的小日子,再也没有嫌弃我们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轻轻捏了捏希尔的鼻尖,道,“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 希尔笑倒在他的怀里:“你这家伙,怎么总记得那件事,都说了,现在是真的喜欢你的人!”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害怕嘛。”曼西达蹭着他的脖颈,像一只大狗一样,引得对方嫌弃的推开。 曲峥寅站在指挥厅的门口,看了好久,无论他们是不是敌人,至少曼西达和希尔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就像是曾经的戴兴浩和陆瑛。 他们是那种真心相爱的情侣,无论前路多少磨难,无论现实如何艰辛,无论对外人有着多少的算计和欺骗,只要看到那个人,就安心了。戴兴浩在自身难保的时候还冒着危险回来见陆瑛一面,即使被对方几乎打死,所想的也只是再多抱一下,因为他珍惜着与这个人的每一分相处的时间,如果不是曲峥寅的报复,这两个人无论将来怎样,也一定是一对让人眼红的情侣。曼西达和希尔,从最开始便是敌对的,他不了解曼西达的经历,但这两个人只要站在一起,就有一种独特的氛围,那便是爱。 他曾经追求这种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嘴上说着不屑,心里也着实嫉妒,所以即使自己不好过,也不让这些情侣好过。只是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曲峥寅为那两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静悄悄的合上门扉,让他们尽情享受着属于彼此的所剩无几的时间。 回头看到斯莽站在他的身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食指竖在唇前,轻轻的嘘了一声:“我们走吧。” 离开那个走廊,他回头看紧闭着的门扉,心中暗暗想着。 虽然我们是敌人,不过此刻请尽情享受这段时光吧。即使前路如何灰暗,即使不知你们此后是生是死,但这一天,这个傍晚,一定会存留在你们的记忆中,成为最美好的记忆。 即使是敌人,你们也有权有自己的幸福,不过,在那之后,我们只是敌人。 第95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96章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达成一致,沿着作战指挥部走了一圈,选了一个仆人也很少踏足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对于曲峥寅的来意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不过希尔还是保持着自己翩翩公子的模样,笑眯眯的看向曲峥寅:“不知王子殿下找希尔有什么事情。” 曲峥寅先不答话,对着四周打量了几番,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这里真是偏僻,就是死个把的人也不会有人发现,你说是不是?” 希尔心中一惊,对方分明意有所指,然而曲峥寅的眼睛,却是一片漆黑,看不出真实想法。胸口像是漏了个洞,心不断的向下沉,他捏紧手掌,惊觉手心中竟全是冷汗:“半夜里自是没什么人来的,不过想必不久后便有打扫的侍女们过来的。” 像是没有听出希尔口中的意思,曲峥寅显得更加温柔亲切,就是曾经没有闹翻之前,他也从未露出这般笑容:“怎么曼西达都参加这次夜袭了,你还没去呢?你们不一向是连体婴吗?” 仿佛听到了从遥远的城外,祁芒的军营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嘈杂声,曲峥寅喟叹地说道:“听,或许已经打上了?”他的心中充满着怜悯之情,道,“这一次又要死多少人?战争这种事情还是发生的越少越好。” 希尔的精神崩紧到极点,对方刻意在他面前提起死人让他立刻联想到血祭,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不可克制的想到了泯灭,他强自笑着:“只希望以后不会有战争,百姓们也不至于因为打仗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了。” “你与我想的一样。”曲峥寅笑道,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情异常平静,往前走了几步,在希尔戒备和不解的眼神中回过头来,对着站在原地的他说,“那么你为此做出一些贡献也不过分吧。” 希尔顿时脸色大变,脚下一蹬竟是以战士才有速度极速后退。他的反应很快,只可惜他的敌人们的反应更快,几乎在腾空而起的同时,四周出现了薄薄的浅蓝色结界,止住了他外逃的脚步。 “你这是何意!”被结界反弹回来,希尔显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面上还是忍不住带出一丝端倪。 “既然是结束战争,那无论是哪一方输了,也能达到目的吧,希尔。”曲峥寅唇角勾起,眼中全无笑意,“祁芒的小王子,希尔王子殿下。” 希尔盯着他,从这偏僻之处的远处,涌出不少穿着战时魔法袍的魔法师,仔细一看,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当初跟着曲峥寅攻打莲城的人。他也不惊奇,紧张过头了心下竟也镇定下来:“呵,也不知我希尔这是在你们眼里演了多长时间的戏呢。” 曲峥寅就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自顾自的说着别的东西:“两百个魔法师联手做出的囚禁结界,滋味如何?希尔殿下是否喜欢?” 希尔抿了抿唇,作为敌国王子,也不意外能有这般羞辱,小时候受过的种种屈辱比这语言上的不在意凄惨多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已经露出多少。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盘算着能从哪里逃出去,只要打仗必然会死人,只要死人安置在他身体中的泯灭便能更加完整,他不愁逃不出去! “你在找什么呢?”曲峥寅在水蓝色的结界外围踱步,用欣赏动物的眼神,全方位的打量着希尔,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我说你啊,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了,怎么就看上曼西达那个男人了呢?在天辰装个普通学生很有趣吗,我倒是觉得王子的生活才是最舒服的。” 希尔被他看的火气冲头,深吸一口气,道:“你是受到神的眷顾出生的,而我可不是,这两者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出身是无法禁锢你的才能。”曲峥寅几乎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我看的出你从不为此烦恼,你是一个祁芒的英雄,我会记得你的,希尔。”黑洞中里力量喷涌而出,空间在他的周身不停的碎裂重组,形成逼人的气势。 即使身处坚固的结界中,希尔也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这份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只要是属于这空间中的所有东西,都无从抵抗这力量。一咬牙,希尔当机立断将泯灭实体召出,一团无形无质的白色雾气,没有了无形球体的束缚,在他的周身盘旋。 “这就是泯灭?你的底牌?”曲峥寅略带好奇的看了一眼,泯灭却仿佛只是一抹普通的雾气,并没有给他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也符合了它的传闻,杀人于无形,“倒是很特别,若是变成完整体又会是什么模样?只可惜,也就止步于此了。”黑洞在他的右眼中微微的扩张,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些细小的灰尘杂乱的固定在空中,形如黑洞的细小黑缝在空中散乱的排序,“那个祭坛已经被毁了一半了,虽说很遗憾不能让你手中的泯灭完全失效,不过已经足够了。” 希尔抬起右手,白色的雾气缠绕上他的胳膊,就连他的眼底也微微映出了灰白的颜色:“呵,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你可别忘了,我可以让这黑洞,瞬间吞噬这个世界。”曲峥寅悠闲地抚摸着自己的右眼。 “那又如何,反正都是死!”泯灭化为利刃的模样,附在他的右手,希尔盯着曲峥寅,全然没有在意身后那两百人的魔法师队伍,对着淡蓝色的结界狠狠滑下。就像切豆腐一般,两百个魔法师联手施展的结界连点抵抗都没有,就这样化为光点,消失于夜空。 “精彩!”仿佛对方并不是自己的敌人,曲峥寅竟拍了拍手表示赞叹,“不愧是上古魔咒!” “希尔!”忽然有另一个人吼声远远地传来过来,希尔始终镇定的神色终于变了,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后,那是曼西达的声音。 曼西达回来了,随军走到半路上他便回来了。因为他的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现在不回去一定会后悔,他最重要的那人正面临着危险。这是一种玄妙虚幻的预感,但曼西达无疑是相信了,临阵脱逃让天辰将领中原本支持他的人也纷纷有了怨言,不过他并不后悔,尤其是现在。 但凡曲峥寅使用力量总是有很大的动静的,割裂空间并不能用简单的魔法形容,当这份威势将整个临时指挥部笼罩之时,曼西达就知道出事了。循着力量的来源赶去,两百人的魔法师战队竟齐齐拦在他的面前,将他的去路彻底截断。 “放他进来吧。”正当曼西达想要使用暴力直接冲过去之时,曲峥寅的声音悠悠然的传了出来。魔法师们收起手中闪耀着的攻击,沉默的趟出一条道路,曼西达无暇思索,直接冲了进去。 进入眼帘的是希尔和曲峥寅对峙的场景,偏僻的小院中只站着他们两人,希尔面露惶恐,见他来了竟是一点也不惊喜,上前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拍了上去。 曼西达没有解释,拉着对方方才打过来的左手,大剑横在胸前挡住身后的希尔:“曲峥寅,看来我们是暴露了。” 曲峥寅身下的地面也开始渐渐无序的重组起来,空中逐渐凝固着切割整齐的地砖和泥土,他笑道:“你们早就暴露了,今日不过是收网之日,也许再过不久,就连祁芒这个国家也是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的。” “多说无益,要打要杀,就直接来吧。”希尔不愿接受曼西达的保护,他上前一步,与他并排站着,显出赴死一般的神情。而他们也的确正是在送死。 “两人对付一个人可不厚道。”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也不用魔法师们让位置,便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站到了曲峥寅的身前,正是斯莽。 曼西达横起重剑上前,直接架住了斯莽,他与斯莽的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这样曲峥寅面临的只有一个希尔了。 隔着两个战士的战局,曲峥寅遥遥的看着希尔,唇角颇为放肆的挑起:“来吧!” 希尔低声念了一句泯灭,整个人瞬间跳到半空中,竟直直掠过了两个战士直接攻向曲峥寅。 空间迅速的重组,然而在碎裂的空间中,那白色的雾气铺天盖地而来,每一分空间都有着它的存在,逼得曲峥寅不得不向后退去。眼中精光一闪,在兽人世界中学到的瞬间转移立刻发动,他出现在庭院的角落中,空间碎裂化为一条直线直扑希尔。 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啊!”短促的一声痛呼,曼西达立刻闭上了嘴,他的左手被斯莽突如其来的魔法生生扯断了,鲜血大量的从断臂处喷涌而出,胜负已定。 失了惯用手的曼西达不多时便被斯莽一剑穿透胸口,这个曾经以他的天分惊艳了整个帝都的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边城的一个偏僻角落。 “曼西达!”希尔声嘶力竭的喊着对方的名字,转身,无视了背后袭来的攻击,仇恨的眼睛盯着斯莽,泯灭的白色雾气从他的体内尽皆涌出,扑向斯莽。 斯莽本想向后躲开,可曲峥寅却惊慌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转头一看,那雾气竟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天空地下身前身后,泯灭无处不在,也无从躲藏。 空间攻击已经追上了希尔,他的*迅速的分割,消失,然而泯灭并没有消失,甚至用更快的速度包裹着斯莽,这是它继承了主人意志的拼死一搏。 无处可退! 那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情,远处的魔法师们就连手指都未能动上一分,曼西达和希尔就不存于人世了。 “斯莽!!!!!!!!!!” 浓稠的白雾中,斯莽手持重剑,依旧是一副威武的样子,他甚至对曲峥寅露出了一抹笑意,像是在劝慰他,又像是在于他告别。 突变便是从这一刻开始的,黑洞首先占据了曲峥寅的右眼,接着发展到他的脸部,他的身体,整个人就像是被孩子不精心的拼凑起的玩具一样,瞬间化为无数碎片,失去了身为人的这一特征,化为无数漆黑的杂乱的黑洞,这些黑洞开始暴动,以他为中心,碎裂不断地继续。 土地,空气,建筑,天空…… 所有的东西通通化为虚无,化为粉末,整个世界都被这黑洞吞噬, 而在世界消失之后,却首先显露出了无形无质的纯白世界。并非是无边无际的,而是一个颇大的长方形盒子,世界就被装在这盒子中。 曲峥寅的灵魂孤零零的飘荡在纯白世界中,在斯莽的灵魂被泯灭生生扯破之后,便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天地之间还有另一个人,他穿着纯白的无形无质的袍子,几乎与这空间合为一体。 “曲峥寅……” “你回来了……” “恭喜你,成功的回来了……” 什么? 他在说,什么…… 于是就连纯白世界都开始溃散,在那之后,便是一片虚无。 什么都没有。 只有流淌的时间。 与无尽的空间。 第97章 这一行妖精小分队,成员有兔子精兔叽,花妖百合和他的宠物小黄鸟,小熊精胖子,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狗尾草妖草草,以及坚定认为自己是妖怪的穿越者小曲。这几个小东西昂首挺胸的顺利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面面相觑,犯了难。…… 都说望山跑死马,可见在山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方实际上离得还是挺远的,一群小家伙们都没有去城里的经验,自然是不认得路的,这可怎么办呢? 草草捂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柔顺的绑起,头顶上却总有一片草叶不肯变成头发,倔强的立着,惹得他不得不用手按着。看了看茫然的小伙伴,一向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草草,软绵绵的开口了:“那个……”声音轻轻的,却立刻让所有人看了过来,他有些不安的把头顶的叶片捂得更紧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我想我有办法找到路。” “真的吗!”小曲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他。 草草红着脸点点头,此时正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他颠着小身子往草丛里跑了几步,在一棵狗尾巴草前蹲了下来,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知道人类的城市在哪里吗?” 狗尾巴草在风中摇了摇。 草草红着脸,笑的软软的,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然后站起来,看着小伙伴们,开心的说道:“打听到了,往东边走就对了!” 百合狐疑的盯着他,食指点了点粉嫩的薄唇:“东边?” “嗯!”草草小脸红扑扑的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往东边走!”兔叽终于把那对显眼的兔耳朵变成人耳,头发也变成黑色,立刻活力满满的跳到队伍最前面,叉着腰指着东边,放肆的大笑,“前进!” 胖子拍拍肚子,憨憨的笑着:“前进前进。”便率先走了起来。 “哎!”小曲来不仅阻止,小伙伴们就前进了,他郁闷的追上队伍最后,正躲避着小黄鸟啄击的百合,疑惑地问道,“明明狗尾巴草什么反应都没有,草草是怎么知道城在东边呢?” 百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黄鸟,捏着它不停想攻击的尖嘴,笑的荡漾:“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又饿不死,走走路而已。” 小曲:…… 那他们到底是要往哪里走啊!跟着这些人出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心累…… 不过荒山和城确实离得近,走不多时,就见稀疏的树林中横着一条黄土小道,看样子,就是人类造的通往城里的路了。 这时候小曲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小心脏,总算找到路了,不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最开始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小路横在妖精小分队的面前,兔叽小队长上前,站在路中间,右臂架在左臂上托着下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往左边看看,往右面看看。 “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指着前方,完全无视了路的作用,试图带领队伍穿过小路继续前进。 “不对啊!”小曲心累的刚要纠正兔叽的错误,可是队伍中的其他小伙伴却齐声说道。 “好!” 小曲: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们这群没见过路的混蛋(╯‵□′)╯︵┻━┻ 阻止不及,胖子第一个走到兔叽身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一众人骑着高头骏马,从路的尽头疾驰而来。 这厢,胖子还未穿过小路,草草和百合对这声响恍若未闻一般已经走到路中间。 小曲瞳孔收缩,眼看着那骑马的人仿佛瞬间就到了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路中间的几个小孩子,一场血案即将发生。 他来不出声提醒,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百合和草草,自己却因惯性摔倒在路中间,眼看着就要遭马践踏,他心中惊恐,死死闭上了眼睛,小脸害怕的皱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马蹄。 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接着一个温润的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怎么样?” 男孩子的声音虽然青涩,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小曲只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接着一声高昂的嘶鸣声,马蹄重重落下,掀起的灰尘和厉风扑了他满脸,也让他放下了揪着的心,看来是逃过一劫。 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小曲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转头去看马上的人。 可惜马太高了,那马上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小曲遗憾的什么都没看到。 被推开的百合压在草草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路旁,这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黄鸟早早的从百合怀里钻了出来,在小曲的身上飞了两圈,落在了他头前的地面,啄了啄那毛茸茸的头顶。 “啾~”小黄鸟歪着脑袋,和小曲大眼瞪小眼。 ——哎…… 小曲把头埋在手臂里,丢死人了,简直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起来。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一个温润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的问道。 小曲小小的抬头,露出一条缝,偷偷的看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色的衣服,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在头后挽成发髻。五官温和而精致,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小小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却令看的人心生好感,不忍责备。此时已经下了马,走到小曲身边,伸手就要扶他起来。 小曲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趴在地上形象太过不好,配不上这个温和漂亮的小公子。于是拒绝了那双手,双手撑地,一用力便跳了起来,小短手急匆匆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整整领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少年,轻咳一声,就要说话。 “喂!你这小子!差点害死小曲百合还有草草知不知道!”气氛正好之时,兔叽却跳了出来,一把推开少年,脸上带着十足的怒火。 小少年踉跄的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兔叽,又担忧的看了看被挡在后面的小曲,努力想平静兔叽的怒火:“这位姑娘,这次确实是我不对,程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便深深一躬。 这礼节可就大了,程少爷身边跟着的护卫们顿时就不满意了,叫嚷着:“少爷你又没撞到这些家伙,分明是他们要趁机敲诈,何必行此大礼!” 程少爷温和的眉眼立刻凛冽起来,回头瞪了护卫们一眼,说道:“到底是我的不对,哪里有礼大礼小之分。”说完,又愧疚的转过头对兔叽说,“是我属下出言不逊,姑娘你们想要去哪里,程某尚可带你们一程。” 小曲站在兔叽后面,光明正大的偷看程少爷,只觉得这个人笑的好温柔,长得好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翩翩公子,实在是哪里都好极了。看着看着,不觉脸上就起了红霞。 “啪啪啪”胖子拍了拍肚子,从路边走到小曲身边,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了?我们不是去城里吗?” 小曲狠狠捅了他一胳膊,止住了胖子接下来的话,小脸蛋红的像苹果,眼光迷离的盯着程少爷,伸手拽过刚刚醒过神软绵绵走过来的草草挡在胸前,荡漾的问:“草草你看,他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草草努力捂着自己的树叶呆毛,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就要被这群陌生人和刚刚擦身而过的危机吓哭了。 百合捞起歪着脑袋在地面上打瞌睡的小黄鸟,抱在怀里,贱笑道:“春心萌动了?” 小曲不理他,把草草当做挡箭牌,遮住自己红红脸颊,然后继续偷看程少爷。 说来,他穿越之前也有十六岁了,加加减减的,也不过二十有余,现在才遇到心动的对象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刚刚好! ——可是我都二十多了,对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我是不是有点变态? ——一点都不变态,你才六岁,配他刚刚好! ——真的吗? ——真的!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小曲觉得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死死抱着草草,将脸都埋在了对方的头发里。 草草:求放过qaq “你们这是要去城里?”程少爷听到了胖子的话,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们,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正好我也要去城里,正好能把你们一同带去,算作赔礼。” “那真是太好了!”小曲立刻抬起头,惊喜的说道。 引得四方人马都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的挡箭牌草草:我真的要哭了qaq 第98章 q市的上流人士最近很是热闹,就连各种商业活动也多了不少,究其原因竟是由于曲家的小公子回来了。 曲家是q市的一个顶尖的大家族,向来是很有地位,甚至寻常人做什么事,报上曲家的名号就连政府也要多给几分面子。但这个大家族却并不是在本市盘踞数十年的老人了,十几年前,曲家三兄弟来到q市,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崛起,等到别人反应过来之时,已成气候,轻易动不了了。 曲家大哥叫做曲逸翔,管的事家族明面上的商业帝国,曲家二哥叫做曲承睿,做的是q市的黑道帝王,曲家小弟则是整年整年的往外面跑,一年里除了过年也回不到q市几次。 年节前后,q市算是热闹起来了。谁不知道曲逸翔娇妻在怀,儿女双全,私生活那是条缝都不留,曲承睿作为黑道大哥,那一身煞气可止小儿夜啼,更不要说上门去推荐自己,指不定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就要死在臭水沟子里。曲小少爷则是刚刚好,非常有文学青年的气派(据说),彬彬有礼(装的),也没听说与人传过绯闻(呵呵)。 曲家的除夕夜晚宴上,可谓是百花齐放,各家的小姐们打扮要多美有多美,端着个酒杯,拿着矜持的小态度,偷偷摸摸的瞄着门口,谁不知道这是在等着曲小少爷的登场。 曲峥寅也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入场了,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戴了根银色的领带,黑色的短发微微翘起,配着那张艳丽的脸,显得格外的活力。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脸部线条深邃,显然是个外国人,身材挺拔,两人走在一起竟是格外的和谐。 戴家的掌权人顿时沉不住气了,领着自家的小孙女,从服务生的托盘中取了只红酒,乐呵呵的走了过去,亲密的说道:“这不是峥寅吗,一年到头的都在外面跑,想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啊。” 曲峥寅对他得体的微微一笑,毫无阻碍的叫出了他的身份:“戴老哪里的话,今日不是见到了吗。” 两人寒暄几句额,戴老就将身边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孙女推了出来:“这是我的孙女戴涵,一直缠着我说想见见你。快,还不和曲少爷打招呼。” 小姑娘穿的挺素淡,人也长得清清秀秀的,抬头看了眼比她还漂亮的曲峥寅,顿时羞红了一张脸,声音甜软的说道:“曲少爷好。” 曲峥寅笑眯眯的回应道:“戴小姐你好。” 他身边的那个男人顿时有些不乐意的伸手拽了拽曲峥寅,冒失的举动看的戴老眉头一顿跳,可惜正主毫不在意,甚至对着他们歉意的点了点头,拉着男人的手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眼睁睁的看着金光闪闪的曲小少爷离开,戴老哪里不知道戴涵没入了对方的眼,也不强求,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以作安慰。只是那个黑衣男人和曲少爷的相处方式,怎么看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曲峥寅拉着莽,对着路上想来套近乎的人都以一个谦和的点头应付过去。跑到楼上,兄长们早就面色不善的等在那里了。 “怎么这么久才来?”曲承睿不耐烦的开口,张嘴就是一股痞气。 莽面不改色的坦然承认:“是我的错,忘了时间了。” 没羞没臊的夫夫生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曲峥寅对这种事情相当坦然,甚至于十分骄傲:“能出门还是我的功劳,这家伙根本就是要旷了这次晚宴。” 曲家兄长们的脸都绿了。 曲大嫂手里端着红酒杯,一手牵着小宝贝多多,一边跟着乐尧,上了楼梯看见自家老公和二弟对着小弟一家横眉怒目的,不由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下面都快准备好了,我给多多换套衣服,一起下去吧。” 曲峥寅顿时眉开眼笑的扑了上去,把曲大嫂手中的红酒杯塞到曲大哥怀里,软软的撒起了娇:“大嫂大嫂,要给小多多换什么衣服啊?” 多多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极了曲峥寅,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和小叔叔穿一样的衣服!” “哎呦真乖!”曲峥寅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甜呐,抱起小胖子掂了掂分量,“长得真快!来,小叔叔带你一起去换衣服!” 曲大嫂无奈的点了点曲峥寅的额头,对他这般小孩心性显得更是无奈,嘱咐道:“自己小心点,别把你衣服弄皱了。” “知道啦~”曲峥寅狡黠的眨眨眼,抱着小胖子就往更衣室跑,留下莽一个人面对曲家三位弟控。 莽:…… 曲大嫂笑道:“怎么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不是说要常回来看看吗。” 莽:皮笑肉不笑的曲大嫂真可怕! 乐尧一脸毫无所觉:“我们先下去吧!”顺理成章的将莽从三个弟控手中救了出来。 会场上的灯光瞬间熄灭了,只有高台上亮着的灯。客人们知道宴会的*就要来了,据说这是曲家的下一辈的出场秀,带着自家小孩子来得人都绷紧了神经。 站在台上的是曲大嫂,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裙,显得格外的靓丽。 “各位来宾,今日本是想将我的孩子,曲咏新介绍给大家的,不过我突然得知了一件喜事,决定将他与各位分享一下,瞬间介绍一下这位新加入我曲家的年轻人。” 底下的人瞬间炸开了,这分明就在说曲家又有个单身汉找到伴了,是哪个?曲承睿还是曲峥寅? 曲大嫂顿了顿,满意的看着人们的反应,觉得到火候了,才说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说着,曲峥寅和莽领着穿着白色小西装的多多上了台,瞬间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曲大嫂笑的乐呵呵,显得很开心,她拍了拍斯莽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