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鹿阳》 想说的话(一份清新可爱的食用指南~) 在大家看到这篇小说的时候,我已经准备了差不多两年,从开始到结束,对世界观,大纲,以及灵术和人物的设定,以及故事逻辑,情感主线全部都反复推敲并修改了很多遍,才最终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发生在另一个奇幻世界里的故事,我想写出聪明而坚韧的女孩,沉稳包容,对于理想和目标坚定不移,宁愿逆流而上背负骂名,却不负苍生的少年,最初最清澈的心动,彻骨的爱与恨,以及拨云见日的幸福。 很多段落时隔很久之后再看,依然觉得感动,在这个世界里,王者称霸,多得是心狠手辣的聪明人和投机者,但更多的是干净而勇敢的少年,他们有着面对漫漫长夜时永不退缩的勇气。这很难,在现实生活中更难,其实我跟他们一样,刚刚结束学生时代,开始走向社会,发现锐气和梦想都是太容易被磨平和消失的东西,挣扎并怀疑,去解决各种世俗中的问题,面对种种困难。不想被淹没,试图在庞大的浪潮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依旧天真热血,和现实摩擦,并试图和自己和解,观察着别人,同样,也反观着自己,被治愈也治愈着他人,在孤独中独自取暖,希望得到爱,相信也不相信着。 所以我很想看到一个wondend,一个深藏于心,难以对任何人说起的完美世界,拥有着所有人都渴望的爱与自由,甩脱捆绑的野性梦境,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人与自然之间的共生,灵力源于自然,却不能被滥用,亦不是金手指,而是用来守护和防卫,现实中的问题还是要实实在在去解决,没有谁生来就是王者。其实灵力也是技术的隐喻,在技术和资本为王道的当下,依旧是正念才能将人摆渡到岸,灵力只是方式,不是目的。 故事的最开始,在我还没有落笔的时候,脑海里始终有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女孩站在一座神宫之前,提着一把剑,之前在复旦中文系读书,很喜欢关于中国和西方文明的文献,人物传记和历史,多年的积累成为我架构这个世界的基础。当然,我不喜欢很沉重和严肃的东西,所以才有了上天下海放飞自我的机灵鬼女主,和低调华丽精神洁癖的男主。同样,这是个挺漫长的过程,光是废掉的稿子就有十来万字,当然在市场的挤压下也逼出了我最好的状态(笑),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写,连做梦都有剧情,有空修改,抽时间看书看剧,直到完完全全建构起一个世界,心满意足。 不知道这个故事真正走到大家面前的时候会有什么结果,这也是我期待的,至少有读者愿意走进这个庞大的世界,我也想,如果在你们疲惫的时候,这个故事能让你逃离现实世界一会儿,觉得头脑清爽,或者某个人物所说所做给你带来了现实生活里的启发,这就足够,如果能够给你勇气和快乐,那再好不过。因为他们都是我心里的英雄。对于女主麟嘉和,我远没有她那么勇敢果决,当机立断,她是我曾经很想成为的那种人,但通过写这个故事,我能够很客观地看待自己的想法,自我治愈,依然心有所向,只是我变得更宽阔,亦更包容。所以,我也希望把这些藏在爱恨情仇里的治愈力传递给你。ъimiioμ 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你能够开心,能够抵达心之所向:) 伽欢2020.12.22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章 突袭 鹿阳神宫,风华宫 黄昏时分,天边横过一道橘红轻云,漫天晚霞绚烂,落日熔金,自是一天之中鹿阳城最美的时候,风华宫却差点着了火。 “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都是神宫里的王子公主,我就要被关在这里?”麟嘉和很生气。 “不是不让你去,就是怕你去了之后小命不保,为什么每次相同的话都要我重新跟你说一遍?”:筆瞇樓 “所有人都跟我这么说,每次都是这一句!不让我去修炼场,不让我出宫,我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圣曦山!我说了我就是去灵修的,不让我见见世面日后我要是碰到更麻烦的事情怎么办?你们都能上天入地,我也要能自己保护自己才是啊。” “你在神宫里,锦衣玉食,何来麻烦?”嘉肆边听边笑了:“瞎担心的事倒多得很。” 麟嘉和环着手臂,不忿地看着麟嘉肆把那件玄青烫金的鲸鳞战甲穿在身上,来自东澜海的上好料子,能够抵御大部分灵术和灵器的摧毁,所有人都有,只有麟嘉和没有。 因为她,没,法,修,炼,灵,术,有也没用。 “麟嘉肆,你带不带我去?” 嘉和走过去挡在嘉肆面前。 “让开。” “不让。” “让不让开?” “不!!” 王子轻抬手,假意作势。 “哎你要干什么!”麟嘉和立刻头一别过去闭上眼睛,几道锐利的银白冷光嗖嗖从袖口窜出,她耳际几股凉风划过,顺势向后一退。 “麟嘉肆!你用蚀骨镖打我?!” 蚀骨镖在殿里绕过一圈,回到了嘉肆袖中,他微微一笑,金色绒光照亮他英挺的面容,暗棕色的瞳仁里漾起亲昵的笑意,他俯身轻轻摸了摸嘉和的小脸。 “你连一个蚀骨镖都对付不了,南风郡里千万妖魔鬼怪,你要去送死?可以,我不帮你收尸。” “哼。”嘉和翻了个白眼。 “走了。” “哥……”嘉和转过身。 “怎么?” “那你小心点。”嘉和哼哼唧唧。 “清竹露给我留着,回来喝。”嘉肆说,殿门一下被推开,长风入门,少年的战袍被吹得飞扬起来,一如风中仙鹤,却是铁羽在翼,锐利如刀。 他惯会处理麻烦又棘手的突发事件,这次的事情已然彻底激发了他的斗志。 嘉和看着嘉肆的背影,忽然灵机一动,朝着身边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 “你们给我盯着,看我哥到底上了哪辆马车。” 鹿阳南风郡 啊啊啊啊啊,救命!! “早知道不来了!呜呜呜呜,我真是脑子进水了!”就在麟嘉快被马车晃到吐血的一瞬间,麟嘉肆终于说话了。 “何时能到?”在三匹翼马狂暴的疾速下,麟嘉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被颠得移了位,麟嘉肆却依然能凭着超高灵力,稳如泰山。 “王子!就快了!马上就到!” 车夫灵力太小,话刚出口就被淹没在呼啸而过的狂风里。 麟嘉和被锁在座位底下,动弹不得。 忽然,马车猛地震了一下,落地停下,她的头也跟着撞在马车上, 嘉肆掀起帘栊走了出去:“死了多少人?” “见过嘉肆王子!事发紧急,正在清点。”车下是正是南风郡主,南风琦玉。 她摸着被撞得生疼的头顶,猫着腰细细听着。 “实话实说。” “那些怪物是从极寒荒原来的,地下市场的火种全部失窃,卑职已经加派人手过去,但是全村人都死了!” 嘉和心里一惊。 南风琦玉和嘉肆说着话便走远了。 她将窗户掀起一条缝,灵力没有,但是论轻功整个鹿阳城里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她一个翻身就轻盈地落在地上。 是夜,狭长幽暗的山谷里黑峻峻一片,将所有月光吞噬,远远望去烈幽林点满火光,俨然已经被玄衣们围得水泄不通。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阴冷的风从林间钻出来,贴着皮肤擦了过去。 脚下的泥软绵绵的,她刚踏出一脚便陷下去,隐约看得到山坡上有东西。 嘉和定了定神。 正欲往前走,顷刻之间,远处闪出一个巨大光点,密密麻麻的光线疾速延伸而来,顷刻点亮整片山谷,刺得她眼睛一痛。 明灭之间,她才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 脚下的不是泥水,是被血浸透的泥浆,两边的山谷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被扯碎的残肢,一股股残血汇聚着流到路面上,变成一个个小水洼,混着野兽粪便沤出的臭气,透透的腐烂味道。 真是够,刺激。 她手摸过去,腰间是一把坚硬冰冷的小短剑,环顾四周,全然无惧这阴森坟墓,提起裙角,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 她刚走进树林便看到麟嘉肆就在一棵树下,和南风琦玉正商议着对策,嘉肆显然是极认真的,蹲下身去不知在看些什么,嘉和两下便上了树,看得清楚。 “哥,我刚走进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地下市场的火种全都失窃了,我们赶紧去地下市场才是啊!”嘉和笑嘻嘻地从树的背后闪现出来。 “你怎么来的?”嘉肆正盯着那怪物抓痕细查,回过头看到麟嘉和这个家伙明眸粲然地站在身后,着实愣了一愣。 她跟鬼也没什么两样,穿着墨羽衣,从半空里只露出一个头和一双手。 南风琦玉也呆住了:“公公公公主?” “你先别管这个,这些怪物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在这儿看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啊。” “你给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啊,嘉和公主,这哪哪都是死人气,来人,送公主出去!”南风琦玉也是好心。 他话音刚落,嘉和只觉得后背一冷,几条黑影从身后猛地窜出来,合成一股朝着南风琦玉扎过去,她全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一道热血啪地溅在脚下。 南风琦玉的胸口,被穿出一个大洞,透出身后明晃晃的火光来。 要命了。 麟嘉和作为一个神族小可爱,活了一千六百多年,今夜所遇见的一切将全部的过往颠覆,不仅是颠覆,连那只沉睡已久的命运之轮,也抖落身上的灰尘,开始吱呀吱呀地转动生锈的轮盘。 “护送公主出去!”嘉肆一个箭步挡在嘉和身前:“你快走!” “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掌将麟嘉和推到远处树下,那些黑影犹如藤蔓一般扭动着朝他扑过去。 嘉和被推得远,眼前黑雾弥漫一片模糊,玄衣们打的打杀的杀混作一团,她实在没法看清风暴中心究竟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扶着树干站稳,还没来得及喘息,后颈一股热气吹来。 “谁!” 她回过身去,只见一双血红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 “你别过来!” 她吓得有点懵了。 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没有,无面黑影顿了顿,朝着她扑过来。 她连自己会轻功都忘了,撒腿就跑,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明明已经结束了,凶手还会回来再屠一次。 嘉和沿着眼下唯一一条能看到的路跑,拼命跑,只感觉脚下已经轻飘飘的没有知觉,但无论怎么跑那黑影都在她身后紧紧跟着,根本就不费丝毫力气,反倒像是猫捉老鼠一样逗弄着手中猎物,自在悠闲得很。 嘉和越跑越觉得不对劲,从方才和嘉肆说话开始,身体里就一阵冷一阵热的,时不时心口还疼两下,掌心也烫得要命,越跑越跑不动了,停下来,心口的痛意却越发明显。 四周一片寂静,唯独听得到她的心跳声。 “随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命留给我。”她干脆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对怪物说。 “呜?” “听到没,你要敢动我一根指头,我父王就把你们都埋到东澜海下面去!” “呜呜?”那只愚蠢的怪物显然并没有听懂,向后退了一步,像看着猎物一般盯着眼前的小女孩,麟嘉和一阵晕眩,手心已经烫到握不住了,四面八方都有风袭来,太阳穴刺痛。 怪物扑了上来,就在这一瞬间,她一掌推了过去,灵力沛然,囫囵冲撞五脏六腑,潮热腥臭的野兽气味填满鼻息。 黑色雾气轰然四散,野兽的嚎叫响彻整片村庄。 她整个人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抬起眼只见得天空深蓝。 “你没事吧!”低沉却如梦境般的声音,温热的手指划过她后颈的皮肤。 凉凉的青檀之香灌入鼻息,火烧火燎的灵力瞬时被抚平,她只觉有人把自己抱起来放在一处。 瞳影中剑光纷繁,黑色怪物一口咬住少年的肩膀,却被反手一剑刺穿咽喉,少年银甲白衣踩着怪物肩膀,狂风中顺手一推,长剑从上到底,将怪物劈成两半。 黑色的山轰然倒下,腾起的烟尘土雾呛得她流出眼泪来。 “醒了么?” 半梦半醒,借着月下微光,她只看得到一双透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松涛阵阵,此刻万物静默,她手指碰到他的战甲,坚硬且冰冷,仿佛从冰天雪地的世界而来,他脱下白色的兽皮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稍后,她颈边一冷,他的手顺着她的皮肤向下,侧脸慢慢靠近过来,她只要稍稍起身一点儿,就会贴在他脸上,虽然她已经接近昏迷,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存在。 他的灵力一如清风,把她身边的阴霾全部吹散。 少年摇了摇头。 “鹿麟族,刚才的怪物也是她杀的,灵力却平波如水,什么都感觉不到。”少年对旁边的人说:“不应该啊。” 剧烈的灼热又在身体中翻涌而起。 “大人,你快让开!她的灵力又要炸了!”旁边有人说。 那双淡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 嘉和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的面影如水洇开,她终于晕了过去。 村内,午夜 嘉和醒来时已然是午夜,嘉肆在她身边坐着。 “醒了?” “嗯。”她摸了摸后颈,还是酸痛得很。 掌心一凉,抬手,一块幽绿灵石正躺在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 嘉肆接过去看,可指尖刚碰到表面,便立刻被烫得猛抽回手。 “这是从怪物身上掉下来的,他死了就会留下这种东西。”嘉和端详着那块石头。 “扔掉,要么交给玄衣。”嘉肆看着那幽绿荧光,只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嘉和双手一合:“不要,我拿着不就好好的嘛。” 他懒得跟她多说,这家伙虽然总爱闯祸,倒也还有分寸,何况还危急时刻总有天神庇佑护体,随她去。 “南风琦玉大人呢?”嘉和问。 “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呆着。”他摸了摸嘉和的脑袋:“未必每次都能有人救你于水火,你看到了,在这种地方死一个人,即便是郡主,也不过须臾之间的事。” 嘉和瘪瘪嘴,俯过去抱着嘉肆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嘉肆看着她猫一样蜷着,小时候嘉和闯祸了,也都是这样,趴在他肩上半天一动不动。 “刚有人救我来着。”沉默了一会儿,嘉和眨眨眼睛:“但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方才的少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唯独那低沉的嗓音,静谧的青檀气味,连着那银甲白衣的身影,如若一片飞雪,还是烫的,一下便融在心里。 却连名字都没留下一个,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家吧,父王传话过来要你即刻回宫。”嘉肆似笑非笑:“他生气了。” “父王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本想悄无声息地来,不留痕迹地走:“那父王问起来你要帮我说话啊。” “我决定,这次绝对不包庇你。”嘉肆说。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告诉父王他那把轩辕弓是你打猎时候弄坏的。”嘉和微笑。 “上次你跑去鹿阳河差点淹死是谁把你捞上来的?白眼狼不要太没良心了好吗?” 他把嘉和从地上拉起来,推开门,山泉般的清澈月光倾泻而入,这荒野之地的天空上,却是少有的漫天璀璨繁星,仿佛从未有过斑驳血痕满地。 “麟嘉肆,你不能这样!”嘉和看着嘉肆走远,深吸了口气,握着灵石追了上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章 邪灵 “哥哥,麟嘉肆,你就说你不知道我跟上来了,我就说我以为你要出宫,好不好?”嘉和挽着麟嘉肆的手臂,谄媚道。 “不好。”嘉肆淡淡道。 “嘉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神宫里最英俊的王子。”嘉和凑到嘉肆脸前。 听到这句,嘉肆干脆合上眼,头侧到一边去了。 嘉和叹了口气,这次铁定是孤立无援。 鹿阳神宫坐落在一片山明水秀的云海之中,鹿阳为开元大陆上最繁华的王城,车马商贾络绎不绝,清晨羲和门前的守卫正在打着瞌睡,听见有马车掠过,一抬头已经走远了。 麟嘉和立在台下,云纹水袖长裙,滚雪细纱,伶俐可爱。 “嘉肆,南风郡是怎么回事?” 一个温和笃定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坊间传闻神君无上风华,从血与火之战中走出的万年神祗。 麟禹天人如其名,长身玉立,目光如炬,即便上了年纪,眉间英气依旧,那只银绣于下摆的鹿麟兽在明灯下灼灼闪光。 “回父王,事情正在彻查中,刑律台的密探已经抵达南风郡。”嘉肆道。 麟禹天满意地点点头,论文治武功,在所有王子里,麟嘉肆无论如何都是最出众的一个,从不让他失望。 “你又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转向旁边那个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的小女孩身上。 麟嘉和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麟禹天面前发憷。 “父王,我是去帮忙的,我还杀了一个怪物呢!”嘉和抬起头,在她摊开的手掌上,俨然一块灵石,散着光,其内波纹水漾。 麟禹天蹙眉:“你没有灵力,如何能杀了怪物?” 嘉和小步跑到父王面前,将掌中之物呈上去:“我醒来的时候怪物就已经死了,这就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还有一个人救了我,我还没看清他的脸就晕过去了,可我真的没有添乱。” 她满脸真诚地看着麟禹天,这时候化被动为主动,才是不二法门,却没想到麟禹天并不买账,接过灵石,面色阴沉下来。 “你可知南风郡有多凶险,给你出入神宫的自由,不是让你扰乱公务,这是人命关天!” “父王,我是去帮哥哥的!”嘉和小脸一热,转而又咕咕哝哝:“就我一个人没有灵力,我就是想为神宫出力嘛。” “不要狡辩,从今日起,你只许在神宫之内,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再出去!”麟禹天斩钉截铁。 “父王!”嘉和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却被嘉肆按下。 “你要火上浇油我就烧了你的轩辕弓。”嘉和小声放狠话。 “父王放心,嘉和只是一时贪玩,嘉和一直想要修行灵术却没有灵力,所以才会一直跃跃欲试,嘉肆日后会看住嘉和,不要让她再出事,有风华宫在嘉和身后,父王不必担心。” “嗯?”嘉和有点吃惊,不说我了? 绕开话题,麟禹天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此时此刻他并不想搭理麟嘉和:“嘉肆,即日便传东澜海王子炎皓霆来神宫,春熙灯节之前,务必做好东澜海的布防。” “是,父王。”嘉肆道。 “啊!”嘉和正站在一旁,手中握着灵石不小心使了劲,灵石一震,细小的裂纹爬上石面,一片片犹如碎石,须臾之间,强烈的光芒耀目,照亮整座神殿,嘉和张大了嘴巴,望着手心爆裂而出的金光:“父王,救我啊!” “小心!”嘉肆和麟禹天同时上前,嘉肆正欲从嘉和手中夺下灵石,一柄银月弯刀飞来,击落嘉和掌中的碎片:“嘉和公主,快扔掉! “这是兽灵,是灵心!” 灵石落在地上,啪地一声,彻底裂成了碎片。 光芒缭绕之后的殿门前,显出一剽悍人形,粗犷的气势扑面,手指骨节分明,一看便知是极有力气之人,藏青束袖袍服,胸口一只金猊兽跃然其上。 他抬起头来,目光却温和笃定,有几分像是读书人,这正是鹿麟的驯兽师首神,南风元海。 “神君,王子,恕臣下无礼。”元海快步上前,仔细查看地上破碎的灵石,而后抬起头来:“这是神族或灵兽死后的灵力结晶,若是不小心碰到,定然会被烧伤。”m.Ъimilou “那这些呢,这些会不会把人烧伤?”嘉和问。 元海伸手碰了碰便立刻缩回了手。 “若这是从那些袭击南风郡的怪物身上来,恐怕这些怪物不是一群,而是几只就足矣让一个村庄顷刻毙命。” 嘉肆疑惑:“连你都碰不得,这灵心既然如此厉害,那嘉和为何能碰得到还一直带在身上?” 几人纷纷转向嘉和,她还没从方才那阵风暴里走出来,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怎么知道啊?” 风华宫和苑 嘉和窝在被子里,懒懒地不愿意起来,从昨晚到现在,从南风琦玉的暴毙到被父王禁足,都来得太突然了。 她的小宫殿名为和苑,坐落在风华宫东面,原意是让她最先见到太阳,以便闻鸡起舞,但一千六百多年过去了,这种事儿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床前帷幔啪地一声被撩开,刺目阳光照了进来。 “公主起床了,神君有命,从今日始,嘉和与其他公主王子一样晨起灵修,不过你没有灵力,就背书吧。”丘玥笑盈盈地立在床前:“神君还说,要全风华宫上下都督促你读书,不许贻误。” “你说什么?背书?”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父王要我背书?” “是,来,带公主梳洗。”丘玥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宫娥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把嘉和身上舒舒服服的丝绵被撤走,把她架起来。 “姑姑你这是做什么,让我背书,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 她还没说完,温热的帕子就被捂在脸上了。 呜呜呜呜。 “神君的命令,不但不能惰怠,还要刻苦用心。” 丘玥侍立于侧,她曾是嘉和母后,先王后菀琰身边最得力的宫娥,自菀琰去世之后就一直负责教养嘉和,全然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如今在和苑里,自然位置最高,与嘉和之间早已如同母女。 嘉和被摁着梳洗,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痛感,剧烈的冷意比昨夜更强,她低下头,掌心中浮着白光。 “姑姑你看这是什么?”她刚抬手对着丘玥,那边正朝着窗前走去,可这次不像是上次,她明显感觉到一道长风锐利而出,直逼丘玥后心,一路击碎桌上的茶盏烛台,张牙舞爪朝着丘玥扑过去。 “姑姑小心啊!”她懵懵地朝着丘玥的背影喊道。 “姑姑!”两边的宫娥也愣在原地。 霎时之间,丘玥回身,宽大的衣袖下锐风凝滞,柔和回转,她向着窗外一指,那道长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破窗而出,小宫殿的门訇然中开,帘飞风动。 嘉和别过脸去,心口的痛感随着灵力释出,迅速消弭。 “刚刚那是什么?”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被宫娥重新架回太师椅上,目光呆滞。 丘玥倒是不紧不慢,在嘉和身边坐下,轻轻抬手,倒了杯茶推到嘉和面前。 “姑姑,我的灵力从来不会伤人,就算是失控也只会伤到我自己,但是从昨晚开始,我杀了一只怪物……”嘉和说。 “这就是神君禁足你的原因,从前你小,灵力上限还看不到,谁也说不准会怎样,只知道你的灵力自相矛盾更无法调和,如今变成这样,爆裂亦或失控,也不在意料之外。”丘玥淡定道。 “可以前从未有人告诉过我。” “是啊,怕你知道会不开心。” 她眨眨眼睛,品了品丘玥的话,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有灵力总比没有好,这一点上她的算盘倒是打得飞快,不到半刻便又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喝茶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只不过,知道也没用。”她说:“用不了就是用不了。” 丘玥示意宫娥,一本书被嘉和放在眼前,上面写着《百色集》三个大字。 “读读看,这是你今日要读的书。”丘玥道。 她低头瞄了两眼书,翻了两页便觉索然无味,干脆扔在一边。 “姑姑,你方才用来解我混沌之力的招数是什么?”嘉和兴致勃勃地问。 “薄暮之门,是我们鹿麟最古老精锐的灵术,通往无解之解,散尽机锋,让万物归元?”丘玥道。 “万物归元?” 丘玥抬眼,对上嘉和按耐不住好奇的眼神。 “想学么?” 嘉和点点头。 “翻开书,就在里面。”丘玥道:“自己找找。” 那边果然听话,捡起书开始一页页地翻:“散尽机锋,万物归元……在绝处逢生……这意思就是我们能见招拆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薄暮之门也非进攻之法,即便抵达最高阶,也不能对对方造成伤害,那这有什么用啊,连只兔子都干不掉?费那么大劲学会了还是会被人打死?” 一直以来,她不止从嘉肆,从麟禹天那儿听过这薄暮之门四个字,原是如此平淡,不得不说,嘉和有点失望,甚至想要继续睡觉。 “你以为灵术就是用来干掉对方的?”丘玥很想上去在嘉和脑袋上敲一记:“年轻人怎么天天就想着杀来杀去呢。” “不是啊姑姑,那些什么百里冰箭,流火万重每一个随便来几下都厉害的不行,坊间还天天嚷着要比赛,我们好歹是神族,这种东西怎么拿出去跟人家比啊,太弱了吧!” “小姑娘,最原初的灵术,就是用来修炼对灵气的掌控能力,天下灵术无一不从灵气中生出,若是薄暮之门,如同自在穿行于无界之境,你想要什么灵术就有什么灵术,本为同源自然信手拈来,你以为那些百里冰箭流火万重就厉害了?那是因为根本就没几个人能修炼成薄暮之门,不是资质不够,就是心智顶不上去,不然这么大的鹿阳人人都会薄暮之门还了得,那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修炼不成才说没用。” “有这么神奇?我才不信。”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光了。 “是啊。”丘玥点头:“所以说,先背书,再练灵术,现在没有灵力不代表以后就没有,你就是一天野惯了,听那些外面的人瞎胡说,他们哪儿有修行薄暮之门的本事,连门槛儿就进不来吧。神君够厉害了吧,他什么时候说过薄暮之门没用?没用嘉肆王子何必上赶着修炼,费时费力费心,因为就这一点儿天资,你就已经赢了很多人了,若是不加把握,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也对哦。”麟嘉和一向自诩为聪明人,即便灵修一直上不去,但不妨碍脑袋灵光。 她爹也是坊间传闻中的灵力超绝的薄暮之子,却没想到生了她一个废柴。 “但我可从来没看到过嘉肆用薄暮之门呢。” “那是因为我们麟嘉和公主从没上过战场哦,连修炼场都没去过,灵兽也不敢碰呢。”丘玥很是耐心。 “那我有没有天资啊?” “恐怕没有。” “……” “说不定也有。”丘玥又笑:“公主你可是混沌之力的传人。” “……” 傻死了,嘉和打从心里嫌弃,别人都是薄暮之门,流火万重,这个混沌之力,听上去就没什么用。 “这是什么?” 翻了几页,从书里掉落出一枚发黄的纸片来。 画上是个小女孩,双目轻盈一闭,单脚轻轻踮起宛如蜻蜓点水,稳稳立于半空,裙袂飘飞,上下天地,若有似无。 “这是我母后的画?”她问。 丘玥点点头。 从泛黄的纸页上流出的香气,萦绕在指端,若有似无,她甚至能想起来母妃握笔的样子,只一个淡淡剪影。 画上的小女孩,正是三四百岁时候的自己。 可惜连菀琰的样子,她也只是朦胧记得,母后走得太早了。 嘉和将那薄薄的,已经泛黄的纸页,小心翼翼地放回书页里。 “薄暮之门,灵气皆空,具象幻象,如去如来。”纸页上如此写,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没一会儿便看进去了。 不知为何,每次被硬逼着看书的时候,那些字字句句一旦进到心里,就仿佛是能唤醒沉睡的记忆那般——她只觉得自己原本就懂这些,不然绝对不会过目不忘。 丘玥看着嘉和沉醉其中,很是满意,挥挥手带着宫娥出去了。 听着丘玥走远,嘉和从书页里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 “你过来。”她对着宫娥勾勾手指,边站起身边从衣架上取下披风:“一会儿姑姑问起来,就说我去找嘉肆哥哥请教了,懂么?” “公主要去哪儿?” “这你就别问了,就照我说的做。”她边说边朝着窗边走出去:“让姑姑知道了,拿你们是问。” “公主你不是要读书么?” 她才懒得在这干巴巴的灵经里浪费时间:“这你就不懂了吧,灵术这东西,你何时见过有哪个人是背书背会的?” 宫娥抬起头的时候,只见嘉和披风一拂,风一样出门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章 翻墙 鹿阳神宫 神殿门前的广场之上,两个少年并肩走来,一位是麟嘉肆,一袭单色玄青锦袍,俊朗如风中仙鹤。另一位,浅铜色皮肤,剑眉入鬓,天然一段率真野性,仿佛来时便带着满身的阳光,左手的小指上带着一枚海蓝宝石的戒指,正是东澜海王子,炎皓霆。 “上次你说要做个不一样的春熙灯节,怎么样,进展如何?”嘉肆问。 “我可是跟我们家那位父王争了好一阵子,不就是开放东澜海么,多好的事,人多了商家的营生也多红火,可你看,老顽固偏是不肯同意,说是春熙灯节便是团圆节日,怎么人都跑到外面去过,像什么样子。” “你怎么说?” “我说年轻人都愿意,何必总拘泥于形式,难得一年到头有空闲狂欢一阵。再说陆海同祖,那堂山郡里多少凡人也早想来海里看看,没了宵禁,大家想玩儿到何时就是何时,还有那些愿意参与灯节的商家,彩灯遍地热闹极了呢。结果他刚同意,这不南风郡就出事了。”炎皓霆露出遗憾的表情:“东澜海的布防一下子都要提高,海事府半数的人手都被抽调走了。” 嘉肆点点头,昨夜过雨,风中尽是潮润的柏木香气,鹿阳四季如春,两人步入折廊,嘉肆挥了挥手,周围的侍从们都退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还从来没有人在南风郡见过那样的怪物,从极寒荒原来,夺去整一个村子的性命,急召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无论如何东澜海不能再出事。” 嘉肆望着廊下池中,一片风轻水软,飞鸟与鱼一同翱翔。 东澜海在鹿阳的堂山郡中,辽阔至于万里,海王炎赤为堂山郡主,但实则管理的一方水土比一个郡更加复杂,几万年来,太阳鸟毕契之所以能安安稳稳地躺在东澜海中,还要归功于整个东澜炎氏家族尽职尽责的镇守。 “极寒荒原这些年依傍冬境王宫,骄傲得很,动不动就犯我边境,东澜海地势本就复杂,只人员也都仔细排查,一无所获。”炎皓霆有些懊恼:“本以为那些怪物若是盗贼,定然也会从水路下手,可是没有。” “只是盗贼不可能如此凶残,能从极寒荒原上来,又有能力瞬时屠戮村庄还盗走永恒火种的,无非荒原狼。”嘉肆早就想到这些:“但我不敢肯定。” “荒原狼?可荒原狼与我鹿阳素来无交集,如何能忽然就突袭?”炎皓霆疑惑:“就连东澜海里的荒原狼我们尽数查过,可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就算是荒原狼做的,端倪未显,也难有下手之处。” “你都说了,极寒荒原依傍冬境王宫,那这后面是谁在撑腰,你还看不出来?但唯一令我疑惑的,是那怪兽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荒原狼,况且凭借他们又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了整个一村子的人。”嘉肆略略对炎皓霆讲了那日的细节。 “即便是冬境王宫在为荒原狼撑腰,那你说的这东西,在极寒荒原上也未曾出现过。”炎皓霆疑惑:“但冬境王子,北狄容渊,去了烈幽林做玄衣密使,就在不久之前,他想找到办法救冬境,这些年,冬境一年比一年冷,雪就没停过,如果他再不去,恐怕冬境会更糟糕。” “艰难时世,谁都不容易,天神毕契折翼,被埋入东澜海,不再为开元大陆提供光热,冬境这百年来越发寒冷,农林牧渔为寒所害,民生凋敝,冬境王狄世炀沉迷灵术无法自拔,来抢东西一点都不奇怪。”嘉肆不屑:“可手段未免太下作残忍。” “还有容渊啊!”提起这位朋友,炎皓霆笑意满满:“依我看,他可是冬境唯一的希望,他去做守林人了。” “为何我从没在神族议事会地上见过他?听闻性情冷冽孤僻,不善与人交,你如何认得?”嘉肆有些好奇:“这位容渊王子,开元大陆上早就流传着关于其灵力的传说,天生精绝。” “还真别说,幼年时候便能与荒原狼单挑的人,也只有北狄容渊,但那家伙沉迷修炼,又不喜欢神族议事会那一套靠嘴说的辩论风气,所以总是不来。”炎皓霆笑:“可人一旦倔到一个境界,纵然是冬境王也拿他没办法,可是说白了,也就只有容渊是这样。” 不知为何,炎皓霆说着说着竟有些失落,眼神也黯淡下来。 一阵刺骨寒风吹入折廊,嘉肆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天边,铅灰云层迅速将日光遮蔽,近处树上的叶,由绿变黄,亦在飘落。 “有一个也不错,不然迟早要被狄世炀消耗殆尽。可万物便是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在不断变化之中,若不是冬境王,当年在东澜海滨,我们也不可能战胜发了疯的毕契,但天神折翼,虽再无干旱,却又来了风雪,连我们鹿阳也无法幸免。” 嘉肆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轻轻一握便在掌心碎裂成片,手一松,碎片随风扬起。 “这里还算好的,冬境已经连着下了六百多天雪,眼看着整个儿都要冻住了。”炎皓霆说:“无论冬境王如何,冬境的人都是无辜的。” 少年时,本是衣衫薄心事长,可两人却从未被允许多愁善感,初初成人,便早已历练多时。 “对了,你和容嫣,怎样?”嘉肆问。 “别提了。”炎皓霆一挥衣袖扬起的风便将所有落叶都扫了个干净:“容嫣说他父王说,要嫁到东澜海,除非他死。” 一只青鸟飞来,哗啦一下钻进水里,咬住池面上的鱼,水花四溅。 嘉肆差点笑出声来,这件事他只是略知一二,炎皓霆和北狄容嫣青梅竹马,后者为冬境王独女,脾气火爆,却是全开元大陆上谁提起都要为其惊叹的,独一无二的美人。 “谁知道你们能在一起呢?你脾气那么好,肯定总让人家欺负了吧。” 嘉肆盯着那只可怜兮兮的鱼,被青鸟咬在嘴里还摇头摆尾拼命挣扎,而后啪地一下用鱼尾甩了鸟一耳光。 “嘉肆王子风流倜傥,不像我,我们海王一家都是情痴出名,一根筋,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炎皓霆说:“再说,容嫣就是最好的,我就图个热热闹闹的,多好。” “嗯,没错。”嘉肆扬眉,玩味地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远处跑来一名侍卫。 “王子,元海大人请您去一趟灵兽宫。” “何事?” “说是与兽灵有关,要您亲自过目。”侍从说。 嘉肆目光一沉:“即刻便去。” 鹿阳神宫灵兽宫 当嘉肆从灵兽宫门走入的时候,只见一道绿光闪过,一阵莫名的灵力波动冲击而来,那只从两人头上飞过的金羽大雁直接被啪啪两声打得落在地上。 嘉肆抬起头看着灵兽宫里,冒出一阵淡淡的青烟来…… “王子您可算来了!从昨晚到今日,我查遍所有的灵术古籍,这东西就是荒原狼留下的灵心!一准儿没错。”元海迎着两人进门,伸手一指,偌大的石桌上铺着一张草色兽皮,上面的灵心碎片仍在发光。 “你这么肯定?”嘉肆问。 “王子请看。”元海伸手覆在那灵心之上,原本只有微光的碎片上腾起一阵烟雾,从中勾勒出一只孤狼形状,而后便是一阵刀枪剑戟激烈的碰撞声。 “这是灵兽的记忆?” “是,灵心里面存着灵兽这一世全部的过往,这几片已经碎了,看不太清,但的确是荒原狼。” 元海挥了挥手,那片灵雾蓦然散去:“本以为没办法再复原了,却没有想到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嘉肆沉吟半晌。 “可是以荒原狼的灵力,根本不足以在死后还留下灵心,就算是大祭司也不可能。”嘉肆摇头。 所谓灵心,又名不朽之心,是灵力极高的灵兽在死后才会留下的灵力结晶,龙,毕契,凤凰亦或其他天神族类,普通的荒原狼战士,绝无可能。 “王子,恕我直言,昨日到今日,是卑职作为驯兽师以来,最惶恐的一日。”元海道:“如今的荒原狼,已经不是从前的荒原狼了。” “此话怎讲?”他还从未见过元海这样。 “王子,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怨灵,嘉和公主算是幸运,从狼口里抢回一条命。这些狼原本绝对不会死,但因为他们的灵力都被重构过,所以并不稳定,死在公主手下也并非偶然。这枚灵心也并不是被嘉和公主捏破的,同理,因为灵力太过杂乱,自相矛盾而破,这也正是荒原狼为何能够留下灵心的原因,几种灵力彼此冲撞,即使肉身死去也难以消散。” 嘉肆看着那些碎片,深觉来着不善,他什么都猜到了,就是没猜到荒原狼会被重构灵力。 “好好的,怎么就能被重构灵力呢……”嘉肆喃喃道 “我想了一整晚。”元海伸手一指,身后高高低低堆满了灵术古籍:“王子,卑职一定会找出个答案来,但是这案情错综复杂得很,如果想要弄得清楚明白,肯定还要去南风郡一趟。那些不要命的连南风琦玉都杀了,这根本就说不通,一个无辜的南风郡主到底能有什么猫腻?若是他们真想要在南风郡兴风作浪,留着南风琦玉不是更好?” “这些人,无论是什么目的,都是在做给我们看。”嘉肆咬了咬牙:“混蛋。” “谁是混蛋呀?”一个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嘉和如风一般飘着披风在嘉肆身边坐下:“我刚听他们说你在这儿?炎皓霆来啦,说你公务缠身没工夫理他。” 嘉肆瞥了一眼嘉和,并不是很想说话,这件事是他迄今为止遇到最棘手的事情,没有之一,不仅事发突然,且毫无头绪。 嘉和抬起头问元海:“元大人,我哥怎么啦?” “哈哈,王子在为南风郡的事情烦心。”元海干笑:“你手里的碎片是荒原狼留下的,他们现在比以前厉害得多。” “什么东西啊?就那些脸黑一片的怪物?哥,想不明白咱就再去一次南风郡。”嘉和随便捡起来几块灵心碎片在手里扔着玩:“反正只要是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的啊,我们那么多精锐的灵士,还怕查不出来?” “你不懂。”嘉肆还在沉思中。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善物。”嘉和晃着手里的碎片:“对了,既然你坐在这儿也想不出来,不如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前几天宫里发生了件怪事。” 嘉和俯在嘉肆耳边一阵耳语。 “有这种事?” “对啊,那小畜生现在正被我安顿在猎场里,没人管,我得去看看它。” “得了你自己去吧,我可没空。”嘉肆说着就要往外走。 “哎呀,我跟你保证,肯定有意思!你信我,你看看你每天都在神宫里忙来忙去多没意思,休息一会儿也不耽误正事。”她说着便挡在嘉肆身前:“去嘛去嘛去嘛!” 顺便就拉着嘉肆往门外走。 “你慢点慢点。”嘉肆哭笑不得,麟嘉和人虽然小,也不知道这一股连他都能拉动的力气是从哪儿来的。 嘉和才不管这些,还没等嘉肆反应过来,便一路被她拉着跑出了神宫。 “到底去做什么?” “带你认识些新朋友呗!”麟嘉肆在风里笑嘻嘻地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章 拷问 鹿阳,圣曦山 开元大陆古经有云,圣曦山脉,霜天绮丽,万物摇荡,灵气如岚,但今日这里却笼罩一层阴云。ъimiioμ 那棵最大的万年榧树神,平日里茂密的绿枝病恹恹地蔫成草黄色,跟被霜打了一样。 “小红!你给我下来!你在做什么!!”嘉和对着树冠上喊道。 “闯祸精。”嘉肆找了块树边的大石头坐下,闲闲地望着嘉和:“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办。” “你来帮我一下,这小畜生快把树神吃空了!”嘉和的声音从树顶上传来:“我怎么知道它会这么糟践树神啊,早知道不送它来了。” “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这可是父王最喜欢的一棵树。”他补了一刀。 “啊?” 忽而几滴绿汁滴在嘉肆脸上。 他抹下来,闻了气味,皱了皱眉头。 “麟嘉和,你下来。” “啊!”嘉肆话音刚落,嘉和咚地一声从树上落下来摔在地上。 “这树里是什么?” “狐狸啊。”嘉和从地上爬起来,手背在身后,眨眼看着嘉肆。 “什么狐狸?” “北狐。”嘉和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 “……北狐。”嘉和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嘉肆压住自己的火冒三丈。 “你知不知道树神快死的时候才会滴下灵露来,谁让你把北狐送来的?他们本来就是见什么灵力高就吃什么,最恶毒的灵兽就是北狐,它是为了给自己疗伤才把树神的灵力都吸干,连冬境都避之不及,我们更是见一只端一窝,花了多少年才让他们从鹿阳消失,你又把他带回来?!” 当年为了除去在圣曦山里胡作非为的北狐,嘉肆整日整夜都不得休息。 “那你说怎么办嘛……”嘉和瘪瘪嘴:“已经这样了,而且那天它真是受伤了,在小厨房偷肉吃,我要是把它送到神宫里去它肯定就被宰了……而且,它没有很坏,他说他的家人……” “闭嘴吧。”他幽幽叹了口气,觉得没有办法再跟这个家伙讲道理。 他走到树神跟前,闭上眼,一只手掌抵住树干,充沛的灵力汹涌溢出。 “希望还有用。” 这是榧树神,其果实是用来疗伤最好的药材,而北狐正是灵兽里最凶残的一种,比那些看起来凶残的白虎,野狼更要奸诈。 “有用么?”嘉和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回事,树神没病?”嘉肆收回手,看了看掌心:“灵力没进去。” “啊?要不要我上去再看看?”嘉和正欲翻到树上,被嘉肆一把薅住。 “别动,小心有诈。”嘉肆耳朵贴在树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密密匝匝,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从树干内部朝着树皮涌过来。 “哥你听到没……” “嘘!” 树干裂开一道小缝。 “快闪开!”嘉肆一把将嘉和拽到身后。 砰地一声,从裂缝的地方炸出一个洞,从里面涌出无数闪着青光的小圆点,汁液四溅,烧焦的白烟刺鼻,两人被熏得背过脸去,黑色的甲虫壳落了一地。 直到好一会儿,两人才看清眼前,树神拦腰被炸出一个洞,里面青碧筋脉正在凶猛生长,抬头望去,就连病恹恹的草色树冠,也迅速恢复了绿色。 那阵橘色雾气落在两人面前,变作一只狐狸。 “别看不起人!”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嘉和与嘉肆面面相觑。 “小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我刚是在为树神疗伤,他早就病了,身体里的玉蟋蟀太多了。” 狐狸嘴巴没动,灵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灵兽,能够用心语和人交流。 “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你不会伤害树神!”麟嘉和又惊又喜地蹲下,摸着北狐的头:“看吧,麟嘉肆,北狐还是知道报恩的。” “这位公子,之前是这个姐姐救了我,送我到圣曦来疗伤。”北狐说:“别的灵兽变不成灵雾,没法进入树神,我恰好会。” 嘉肆将信将疑地蹲下,这件事很是蹊跷。 “鹿阳早就没有北狐了,你是如何进到神宫里来的?” “这还是托您的福。”北狐直言不讳:“荒原狼杀了我所有的家人,外面很冷,我的灵力恢复不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辆马车。” 嘉肆猛然想起,那天在用车的时候,的确觉得里面有股莫名其妙的灵力,但他始终没找出来在哪儿。 “荒原狼杀了你的家人?”嘉和敏锐地抓住重点。 “他们杀了烈幽林里几乎所有的北狐,所有不听他们话的都要被杀。我们是幸存下来的,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在南风郡……”北狐低下了头。 “是那些影子么?”嘉肆问。 “那些狼,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会变形,还会幻影移形,比从前厉害好多,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北狐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有逃走。” “哥,北狐说的那些狼,就是杀了南风琦玉的那些。”嘉和道。 “那你知道荒原狼捉你们去是要做什么吗?”嘉肆继续问。 “好像是,他们要尝试重构灵力,用各种灵兽的灵力重构进荒原狼的身体。”北狐抬起头,一双黄澄澄的眼瞳仁望着两人:“他们成功了,开元大陆上,除了我们北狐,没有灵兽可以化做雾气,但是现在荒原狼可以,但现在他们还没有成熟,那些怪物,会自相残杀。” 北狐的语气很平静。 嘉和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还有什么灵力?”还是嘉肆比较冷静。 北狐摇摇头:“据我所知,冬境王宫弑迦族也在帮忙,他们可是万灵刃的传人,要是荒原阿狼也会操纵各种灵气,那天下人都别想好过了。” “我知道了。”嘉肆思索片刻,起身。 北狐点点头:“不要总是看不起我们北狐,每种灵兽都有它的好。” “哥,我们要不要把它带回去?”嘉和一脸灿烂:“我怕圣曦山里的灵兽不带他玩儿。” 嘉肆摇摇头,忽然右手在空中一抓,向前一推,正在朝前走的北狐一下被扯起来,来不及挣扎,啪啪几下被蚀骨镖定在半空。 “说,谁让你来鹿阳的?”嘉肆的眼神变得极凌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北狐显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奋力挣扎着:“你放我下来!” “我素日同险恶灵兽打交道,知道北狐从不做无用的事,你上我的马车到神宫里去,又在圣曦山里不肯走,荒原狼选你做奸细,未免太明显了些!”嘉肆毫不留情:“从前有多少你们这样的奸细,狐狸!统统都被我从鹿阳清除出去,你若是说,兴许还能活着回去!” “它不就是只小狐狸么,什么奸细不奸细,你快放它下来啊!”嘉和着急了。 “嘉肆王子,我感激你和嘉和公主的救命之恩,但我真的不是。”北狐冷静道:“虽然北狐一族素来被人视为细作,但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嘉肆加重了灵力,北狐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说……荒原狼让我来打探神宫里的,嘉肆王子的情况。”北狐的声音变得很细。 “果不其然。” “但那日嘉和公主救了我,送我来圣曦山,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做奸细!从小就有人告诉我们,鹿阳住着一群好吃懒做,荒淫无道的神祗,就算毁灭了也不可惜,如果鹿阳毁灭能让北狐过得好一点,我们在所不惜!但嘉和公主不是这样的,她救我了,还把我放到圣曦山里。她信任我……”北狐越说声音越大:“我从来没有被人信任过!” “花言巧语。”嘉肆冷冷地说:“我妹妹心地善良,如果刚刚我们不来,树神还有救吗?” “我……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狐狸急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你问树神!” 树神在一旁疗伤,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估计正在沉睡。 “荒原狼给了你什么?”嘉肆继续逼问。 “麟嘉肆,不许你这样!”嘉和终于忍不住,跑过去试图从蚀骨镖里把北狐拽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一只小狐狸是能杀人还是放火啊?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你给我让开!” 嘉和摇头:“那天在神宫里它伤的很重,是这些日子才恢复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它真的不会伤人,以它的灵力对付我再容易不过,可它不也什么都没做么?所以我才相信它,它救了树神,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么?” “你让开。” “我不!” 嘉和又不知死活地挡在麟嘉肆面前,定定地看着嘉肆:“今天我不准你动他。” “咳咳咳……吵什么吵。”正在几人僵持不下时,头顶上的树冠突然抖了抖:“真是一刻都不让我安宁啊。” “树神!”北狐看到树神醒来,挣扎得更剧烈了:“你快跟他说是不是我救了你!” 树神伸了个懒腰。 “是啊,你帮我清了所有的玉蟋蟀,我现在好啦!”树神的声音很是欢快:“自从这山里没有北狐,我就一直病着。” “我就说不会的。”嘉和松了口气:“是你太武断。” 嘉肆笑笑:“荒原狼到底给你了什么?”他继续问。 “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北狐见好,钻到嘉和脚边。 “嘉肆,你不要再逼他了。”嘉和护住北狐。 “不要利用他人的善良,如果你什么都没做。”嘉肆看着北狐,继续说。 北狐一愣。 “你刚刚说他们捉走的全部的北狐,你的父母也在其中,是么?”嘉肆突然换了方向。 良久,北狐才点了点头。 “他们威胁我,让我才来鹿阳,但嘉和公主信任我,还有我什么都没做,也是真的。那天如果不上你的马车,我们就都要死……我真的,没有办法。” 说着说着,它终于小声啜泣起来。 嘉和也愣住了。 嘉肆暗暗松了口气。 “一个人最难突破的有时并非看得见的困难,而是看不见的命运。”嘉肆蹲下身,和北狐对视:“北狐世世代代作为荒原狼窥探他人的眼睛,即便你不愿,也必须要这么做,一出生开始,命运就注定了。” “我在这儿上万年,神祗见过不少,可唯独这只狐狸问我要不要拿掉玉蟋蟀。”头顶上的树神咳咳咳地笑:“你们要说它多坏,我可不同意。” “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但未必永远会是这样。”嘉肆对北狐说:“起码现在,你还有希望。” 北狐听着嘉肆说话,完全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垂着头。 “你们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听不懂,我不管,这只北狐在圣曦山留定了。”嘉和说。 嘉肆答应:“这次依你。” “我本来就是对的。”嘉和翻翻眼睛。 黄昏之时,圣曦山上的风吹起琳琅光华,天暖草润,不知何时阴风褪去,云朵被染上深深浅浅的绯红,颜色一如酸甜莓果。 送走北狐,嘉和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呆呆地望着天空。 “在想什么?”嘉肆在她身边坐下来。 “南风郡到底怎么了,你就不想快点知道么?” “线索太多,乱,得一点点来。”嘉肆揽过嘉和的肩膀:“明日我要启程去南风郡,带你。” “带我?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啊?”嘉和有点惊讶:“不添乱就好了。” “你还知道你添乱啊,不过今天我倒是觉得我的妹妹还不错。”嘉肆说:“不会被别人的话惑了心,关键时刻,也还算有头脑,也懂得坚持自己,虽然每次闯祸都比上次更精彩。” 莫名被一番夸赞,她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如果想要取得父王的准许,你要做更多的事才行。”嘉肆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修行灵术么,父王不准,是因为你没有让他看到你作为灵术师的天赋和可能,所以他才不放心。” “什么意思?”从被夸开始,她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自己先想想,想明白了我就告诉你。”麟嘉肆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起身朝林子外走去。 “你倒是说清楚……”她很烦他话说半句这一套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章 窃贼 冬境,烈幽郡,烈幽林 “翰城,你又偷懒!” “大人你打着我了!”翰城捂着脑袋。 “接招!” 长剑出鞘,炽烈银光一闪。 一轮清月,寒风猎猎,月影中的少年身形利落,银甲白衣,啪地一声将地上一块巨石击得粉碎,在林中卷起绿浪千重。 “大人,我们回去吧!黑漆漆冷冰冰的,你要待到什么时候啊?”翰城抱着胳膊冷得发抖。 那边没有声音,沉浸在上下翻飞和石头的缠斗里无法自拔,从小就是这样。 “南风郡就是个烫手山芋,烈幽林里又都是妖孽,鸟都飞不进来,谁都不敢接,就你敢。”翰城干脆坐在地上:“连带着我也受苦。” 话音刚落,噼里啪啦一阵剧烈声响,狂暴飓风带着飞沙走石朝着他逼近。 “又来。”翰城抬手一挡:“我不想玩这个!” 此刻飞沙走石比从前来势更加凶猛,还没等他从地上跳起来就哗啦一下被卷进去,但容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力让他接招,而是把翰城送到了树顶上。 “不许下来!”哗啦一声,长剑入鞘,少年如同一只白色野兽稳稳落地,嗓音温柔而低沉,一双干净的眸子里,透着柔然却有力量的目光。 他边紧着护腕边朝着远方望去:“看着,要是林子里现在还有人,立刻告诉我。” “大人,早过宵禁了哪里还有人啊?” “看着。”容渊解下护腕:“就在这儿。” 烈幽林沿着鹿阳,冬境与极寒荒原三地的边境延伸,盗贼妖孽横行,屡禁不止,地形纷乱复杂,黑雾弥漫,百年不见天日,掮客暗娼,三教九流自成一番气候,这里聚散着来自三大神族领土的秘密消息,无人引荐,就算是江洋大盗也进不了这个密不透风的圈子,而鹿阳南风郡之乱后,只有最胆大的镖师可走镖烈幽林。 “今天晚上不是白来的,有交易。” 翰城回过头,容渊已然站在自己身后:“好好盯着。” “半夜三更还能在林子里走动的,难不成和麒麟王有关系?厉害啊大人这么快就能弄到消息,看来有望早日破案。”翰城打趣。 “这林子里纵横交错的暗门本来就都在麒麟王手里,根本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在耍什么把戏。”容渊说:“带你来就是让你好好历练,不然空练一身功夫有什么用,不许再偷懒。” “哦……”翰城低头看衣角。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在树上站着,翰城盯着地面,不动,空气静得连风声都听得见。 没过一会儿,只听得脚下的落叶里窸窸窣窣响动不停,空中波澜一闪,幻影移形,一个人影熟练地直接遁入地下小径,看样子熟门熟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何人私闯边境!”容渊纵身一跃,落在那人面前。 他不过是想诈上一诈,却没想到直接将那家伙震出原形来。 尖牙利齿,像极了刺猬,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盯着两人。 “不知大人何方神圣?小人不过是林中迷了路,正要回家,才滞留在林中。” “家在何处,姓名,从何而来?既知宵禁,为何擅闯禁地,直入边境?”翰城毫不留情,夜行烈幽林中,十有八九都是心怀鬼胎之流。 “小人……”还没等说完话,他转身就跑。 翰城即刻从树上飞身而下一手压刺猬左肩,刺猬转身格挡,黑瓷般的尖锐指甲朝着翰城双目刺去,刺猬又灵活的很左躲右闪闪过翰城,正欲再次遁地。 “这东西会遁地,但灵力不强!抓住就跑不了!” 容渊右手猛地一掀,将方才碎裂七七八八锋利石块朝着刺猬扎过去,趁乱拔剑,抵在刺猬颈边三寸,翰城立刻上去将其擒住,容渊手腕一转,剑骨拍在那人胸口,当啷一声,几块东西从刺猬怀中掉落出来,黑黢黢的,散在泥土里。 “这是什么?” “这是小人,小人救命的药材!”那人迅速趴在地上将那几块东西捡起来揣进怀里:“救命的!” “是药材为何要跑!”翰城拎着刺猬的衣领:“拿出来!” 那人又哆哆嗦嗦拿出一块东西递给容渊。 黑黝黝,硬邦邦,确乎是灵芝。 “小人没见过世面,只因家中老母疾病缠身,去拿灵芝又迷了路这才耽误了时间,不知冲撞了大人……”刺猬如鸡啄米一般磕着头。 “剩下东西呢?”容渊问:“交出来。” 他仍旧不紧不慢,连语气都未快一分。?刺猬不动,但容渊看得出他已经怕了。 “大人让你拿出来!”翰城朝着刺猬踹了一脚,刺猬身子歪倒,方才那些碎块又落满地,容渊拿起一个,上面已经摔出裂痕,不重,却明显觉出有极重的灵力蕴藏其中,他朝着月光照来的地方看,斑驳黑色不过为皮,皮相落尽,露出一方澄澈通透的碧绿,水漾透亮。 容渊面色一紧。 “大人,这是?”翰城问。 “碧落石,失落的天神遗物,毕契衔走的北极星一角,最纯净的灵石,能够幻化为任意一种灵力,不论是作为灵力加持还是放入武器之内,都会让灵力倍增,接通天地灵气。”容渊道。 “如何会在你这个腌臜东西手里?!”翰城问。 刺猬见已瞒不住:“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我只是个脚夫,不知这东西从何而来啊!” “奉谁的命,送去哪里?” “小人不知,只知今日寅时要送去极寒荒原,我不过是接了这样的活……” 容渊蹲下身,盯着刺猬的眼睛,那一双深邃眸子,直要剖心,脖子一冷,那柄剑又架在了脖子上:“钱,还是命?” 刺猬闭上眼睛一哆嗦,常在地狱走,今日终撞见阎王,心一横,直顶容渊目光:“大人若是肯放我一条生路,我便带大人去看那究竟是谁!” “这一路无人,谁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诈?最好还是乖乖地说,上面到底是谁!”翰城按住刺猬,捆了两条胳膊。 刺猬冷笑,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脏兮兮的皱纹缩成一团:“大人,今日左右都是我倒霉,要么带你们去,要么被上家灭口,我没得选,又如何使诈?” “算你聪明。”容渊勾了勾唇,起身:“东西在我这,若是有诈,命和钱都别想要了。” “走!”翰城推着那人,末了又望着容渊:“大人,就我们俩行么,这小子万一有埋伏。” “走就是了,你机灵点。”容渊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去。 鹿阳,南风郡,烈幽林 “哥,吃不吃果子?”嘉和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黄澄澄的小果子。 “我吃不下去。”嘉肆看着地面上横流的污血斑斑:“也就只有你能吃下去。” 嘉和打着呵欠,缩在树干旁边:“你看了半天看出什么来了啊?这黑漆漆的,看来看去不都是一个样子么。” “是你要来的,现下也帮不上忙,就知道个吃。”嘉肆拍了拍手中的土,很是嫌弃。 “我帮你找还不行?”嘉和边啃果子边弯下腰:“哥,你不是有个能照亮的灵术,你用用看,那些妖魔鬼怪被你一照,哗啦哗啦都作鸟兽散,还有什么看不到的。” “不过是光束又不是照妖镜。”嘉肆看着凌乱地面上的脚印,右手放在地面上,白光蔓延出去,这一整片地上都是凌乱的脚印,他沿着光朝前走去,嘉和跟在嘉肆身后,刚要走。 “别过来。”嘉肆道:“你会破坏原先的痕迹。” 嘉和这才看到,嘉肆是离地在朝前走的。 “哥,你看到了吗!”她朝着嘉肆的背影喊道,刚要翻过篱笆,却被迎面而来的黑雾挡了回来,在巨大的脚印旁边,落着一朵古铜梅花,小巧而精致。 一名玄衣跑来对着嘉肆耳语。 “南风琦玉府上失窃?”嘉肆问。 嘉和看着玄衣说完,嘉肆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嘉和,我们现在要去极寒荒原。”嘉肆飞身落在嘉和面前:“南风琦玉的碧落石被盗走,今晚送去极寒荒原,荒原中心是噬天城,狼族领地。” “那是什么地方啊?”光听着名字,嘉和就两眼放光,顺手将梅花塞进袖口,果子也扔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到了就知道了。”嘉肆道,摸了摸嘉和的头:“该是时候让你看看真正的灵力世界,早晚你也是要走这条路的。”筆蒾樓 “好啊!” 嘉和虽一心想修炼灵术,但嘉肆清楚得很,她最感兴趣的不是那些光耀华丽的战术,而是那直通神之隐秘,极度玄奥的通灵法术,因为她真是太贪玩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章 天降 极寒荒原 “老实点,让你走就走,别想出什么猫腻!”翰城一把拎住此刺猬。 “轻点儿,一会儿勒得没气了。”容渊打趣,不知为何,这荒原之夜里的狂风让他觉得无比畅快。 越过毒蛇密布的幽暗沼泽,暴风将浑浊黑雾彻底吹散,天边的星灼出刺目雪白。 寒天冻土千尺,极寒荒原之上积雪万年,连最英武敏锐的灵雕,都要生生地坠在这死亡之界里。 “到了。”翰城说,不远处俨然一块界碑。 “去。”容渊对刺猬说。 刺猬怂怂点头,绕过界碑,作三声鸟叫,立刻从极寒荒原那边的密林中钻出几个人影。 “别动!”容渊挡住要朝前走的翰城。 “不能让他把碧落石交出去啊!”翰城压低声音,稍动了一动,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刺猬回过头来,瞥了一眼两人隐匿的草丛。 容渊忽然听见野兽的吼叫声。 几只狼形怪立刻哗啦一下界碑后钻出来扑向这里。 “不好,有埋伏!”容渊拔剑:“这刺猬就交给你!” “早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死刺猬!”翰城一紧战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逼那刺猬咽喉。 那刺猬早有准备,早就选好一条曲折小径遁地逃走,半个人影已经消失在黑暗里,却硬生生被容渊顺手扯出灵力结界,滚在地上大声咳嗽。 “留着,要活的!!”他将刺猬扔给翰城。 两人正欲大杀四方,魅影从天而降。 地上寒冰被震碎,漫天狂风,黑影般的鬼怪疯狂袭来。 容渊拔剑,来不及四顾,一剑捅进怪物胸腔,那怪物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只手将剑拔出,裂开的伤口迅速愈合,连血都没有一滴落下。 翰城惊,再上一刀,左右开弓,怪物一只手捶下,握住刀背,翰城欲劈,“给我松手!”?不仅伤口能愈合,还力如磐石,容渊一惊。 “大人,身后!”翰城气力惊人,像方才给容渊喂招一样举起岩石,将刺猬定在石头上,另一块朝着容渊飞去,长剑在空中几下将巨石扫成锐利镖形,簌簌将怪物剥皮抽筋。 “大人,这怪物比上次要厉害!” 容渊一面冲杀,明明是要倒在手里,须臾之间却又站起来复活,心下一紧。?“翰城,碧落石在哪只怪物身上?”容渊与翰城背靠着背,被怪物团团围在中间。 “走了!” “顶住。”容渊偏过头:“我去把碧落石引过来!” “大人,我……”翰城从未如此激烈地实战过,正要让容渊留下,那边却早已不见踪影。 容渊落在高高的树上,那些怪物虎视眈眈,蹲下身,一个接着一个朝着他冲过来,只见远处有光的小点在迅速朝着极寒荒原里移动。 他俯冲而下,不料迎面就被黑雾呛到,那怪物虽不够灵活,长臂断然砸在容渊左肩,战甲整个被撕下,他后退稳住步子,远处翰城仍被包围。 那怪物猛捶着地,震得人血气上涌,朝后退了七八步才定在原地。 “在这么下去,一定会惊动荒原狼!” 几百回合,手下冷铁剑刃已经卷了起来,赤膊上阵,北风掀起少年衣衫,以风为马,奈何那怪物不受刀枪剑戟,容渊落地,浓云蔽月,一人一怪僵持不下。 容渊几度已觉力竭,呼吸间带着滚热血气,怪物将肩上的人甩下,容渊被狠狠地扔在雪地上,那怪物头如斧,双手护心,而后在雪中一推,百里积雪全部被冻成坚冰,坚冰中长满荆棘冰刺,怪物只动一动手,两块冰石就能将人夹击得粉身碎骨。 容渊闪过,被冰石猛地擦过肩膀,忍痛飞身出阵,目光定在怪物脚下。 他记得清楚,皑皑白雪之上,是同烈幽林中一模一样的脚印,艰难之中,他的力量拔地而起。 这怪物虽然看起来强大,但容渊一直都在试探它的弱点,穿心无用,他敲上怪物的头,剑锋逼近怪物瞳仁,划过眼底,怪物一声惨叫,原地跪了下去。 “翰城,把怪物引过来!”容渊朝着翰城背影:“眼睛为命门。” 翰城抬头只见远方一道炽烈白光,容渊剑尖所过之处,掀起雪中巨浪,他接过容渊扔来的长剑,用了全部的力气插进面前最近的怪物眼底。 这把剑已经接通天地灵气,一直接着一只,怪物接连倒地,少顷。 容渊在雪地中站定,终于看清被埋在雪里的怪物——尽是奄奄一息的荒原狼,真正的怪物,在死后方现出形来。 晶莹的雪片落在他肩上。 “大人,你没事吧!”翰城跑了过来。 两人用雪擦了伤口,翰城拾起破碎战甲为容渊披上,阴森的林中,只有容渊这种天生阳气浑然的人,才不觉得冷。 “大人,我们回王宫行吗?玄衣密使听起来好听,可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翰城叹息:“大人你明明可以和容和王子一样叱咤风云的,何苦要来这里受罪!就算受再多伤打再多仗,都没人关心!” 容渊起身,拿起那把残破的剑朝烈幽郡的方向走:“再难的事都需有人来做,为玄衣密使,就是为找到永恒火种的命门,将火种带回冬境,如若不然,这雪一直下下去,冬境如果熬得过这个冬天?可如今火种已全部被荒原狼盗走,难道要我们坐以待毙?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懂么。” 他全然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现下碧落石已毁了大半,交易进行不下去,麒麟王很快就会露头了,我可以把他们引出来,问上一问,为何火种都在这里?偌大的冬境,灾民无数却只能冻死。”.Ъimiξou “哦。”翰城不冷不热。 “你小子,是不是害怕。”容渊忽然玩味地盯着翰城:“不会吧?” 翰城差点被看穿心思,押着那只早吓得皱巴巴的刺猬,胡乱答一句抹过去:“才不是呢!大人你看这东西已经吓得晕过去了。” “放下吧。”容渊环顾四周:“弄点雪水,让他醒醒。” 话音刚落,容渊忽然后颈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他回过头去,又是一下,往地上一看,小石子已经滚的远了。 啪啪两下,又打在翰城脑袋上。 “大半夜是谁!”翰城恼。 头顶上的树枝动了一动,繁密的树荫里落下一个裙角来,两人还未看清。 “救命!”一声尖叫:“救命啊!!啊!!” 少女从天而降,却不似仙女携花散空而落,而是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落在两人面前,这少女身着绣着黄鹂的云纹绸裙,墨羽衣抱在怀里,长发披散如柔亮的缎,双颊染着淡淡绯红,手里却还握着一个弹弓,懵懂的眼睛望着两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 嘉和扶着地,后背痛得直不起来:“好疼……“ 爬到树上还没坐稳,就莫名其妙摔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看是剑指着自己,很是不高兴:“你知道我是谁呢,用剑指着我是做什么。” “你是何人,宵禁之时擅闯烈幽林是重罪。”翰城道:“闯进来会死,知道吗!” “我……”面对这阵势,嘉和一时间想不出如何说明自己:“我是为民除害,我刚看得一清二楚,你为何要偷碧落石!”?她腾一下站起身,指着界碑的方向:“我刚刚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你们浪费了所有的碧落石,是从何人手上拿来?再走两步,马上就是鹿阳的地界,玄衣密使会把你们两个贼都带走!” 容渊有点出神。 “何出此言?”容渊看着从天而降的少女,那种美是用言语说不出的——莺歌黎明,碧桃满树,如春之绮丽明朗,还带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活脱脱一只明艳的小鸟。 平日在烈幽郡中守林,来来去去都是五大三粗的兵甲男儿,铁血硬汉,他少有的晃了晃神。 那少女的面容有些熟悉,他伤口在痛,却忍不住跟她理论起来:“一无证据,二没看到全貌,我要说我用碧落石是为了救人,我杀了怪物,你如何反驳?” “我……你……”嘉和一时词穷,方才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打得昏天黑地,只见少年引来碧落石之力杀掉怪物,她原本是想要恶作剧一下,没想到从来箭无虚发的她却脱了手。 “总之我就是人证,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一知半解就要下定论,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这样?”嘉和很是不悦,却伸手扶住后腰:“好痛啊……我又没有灵力,就在这被你们欺负!” 刚才那一下,是真真正正摔得不轻。 “没有灵力,找死的功夫倒是一流。”容渊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麟嘉和,对翰城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她只想跳起来给他一拳。 但是她不敢,也没那力气。 容渊本不想和她多说,却看她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摔到?”他问。 嘉和抬眼,刚好撞上少年那双眼眸,透着野兽一般的无畏,却还带着令人平静的温度。 她这才看到少年左臂已经受了伤,血红的利爪印记沿着手臂一路而下,看得人心惊。 “你要做什么?”嘉和心中晃了一晃,容渊并没有移开目光,她这才觉得手腕一痛,低头一看,已经青了一块,酸胀得不行,肯定是刚刚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手腕折在了地上。 嘉和低下了头。 “就算我要带你出去,也得知道要把你送去哪儿吧,这荒郊野岭,你都一口咬定我是偷碧落石的人了,我自证的方式就是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样最好。”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容渊忽然想笑:“幸好你是碰到了我,而不是荒原狼。” 身后的林子里一阵响动。 “嘉和!”嘉肆从后方的树林中带着侍卫冲了出来:“怎么回事!” 人都到齐了,嘉肆没好气地瞪了嘉和一眼。 “你也是玄衣密使?”容渊目光落在嘉肆腰间的玉牌上:“鹿阳。” 嘉肆点点头:“阁下是?” “我是冬境的密使暮扬,此地不宜久留,都是为荒原狼而来,借一步说话。”容渊道。 “什么密使啊。”嘉和嘟囔着,走在两人身后:“不是只有我们才是密使么怎么这么多人。” “你就是暮扬,北狄容渊?”嘉肆眼前一亮想起炎皓霆的话:“我是鹿阳王子,麟嘉肆,专程来彻查烈幽林一案,这是我的妹妹,麟嘉和。” “原来是鹿阳王子。”容渊与嘉肆目光轻点:“还望能通力协作。” “什么密使啊,你当真也是来杀荒原狼的?”嘉和问容渊。 “我是不是你一会儿便知道。”哗啦一声,容渊长剑入鞘。 极寒荒原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少侠们,玄衣们,啊不不不爷爷们饶了我吧!!” 刺猬被头朝下扔在地上,脸被冰雪一浸,慢慢清醒过来,看见身边多了好些人,知道这次蹚了浑水,忙跪地求饶:“少侠,少侠饶命!我真是迫不得已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们饶了我!!” “是谁让你来的?”容渊蹲下身:“现在说,少受些罪。” “小人不知!不过是受人所托来送东西,也不知是碧落石。”刺猬巴巴道:“平日里运送这些,就算是和上家见到面,也不知是谁,你们也将碧落石毁了,还看见了荒原狼,这不就够了!” “一会儿送到烈幽府,就是刑,不是问。”容渊低头看着地上一团软骨头,风清骨峻之势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要你的命简单,无论是冬境还是鹿阳,今日都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翰城一脚踩在刺猬背上:“一会儿断了气,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大人,我……我说!”刺猬终于垂下头:“虽不知上家是谁,但这烈幽林内,能弄来碧落石的只有麒麟王。” “麒麟王人在何处?”嘉肆问。 “大人,麒麟王来去无影,烈幽林无人不知,我从没见过。”刺猬说:“也没有人见过。” “南风郡主南风琦玉正是被这些怪物所杀,府中失窃,碧落石被麒麟王的人盗走交给荒原狼。”嘉肆顺着线索说道。 “那麒麟王不就是和荒原狼沆瀣一气么!”嘉和想了又想,豁然贯通:“难不成南风郡和南风琦玉的死,也是麒麟王干的?” “未有证据,不可定论。”嘉肆道。 “大人,我已经死到临头,我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你们身为玄衣密使,难道就不想到极寒荒原上去看看究竟在闹什么鬼吗!那些狼随随便便就能掀起风暴,有谁见过这样的荒原狼?”刺猬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 “你还知道什么?”容渊问。 “今晚荒原上有祭祀!”刺猬冷冷地说,铜黄的眼睛里带着绝望的杀意:“不知是为何,可烈幽林附近的碧落石在这段时间内被尽数收到极寒荒原上,擒贼先擒王!为了这些碧落石,麒麟王杀了多少人你们可清楚?若不是我被逼无奈,谁会去做这下作流血的勾当!” 嘉肆和容渊目光相对,各自沉吟。 “哥,不如我们直接去极寒荒原,既然这件事牵涉到三个神族,碧落石已经失窃,现在消息肯定传过去了,荒原狼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也不必等他们找上门来。”嘉和瞥了一眼刺猬,将身上的灰尘抖落干净:“说不定能找到麒麟王的踪迹,他们千方百计拼了命拿来这碧落石,必然是有抵命的交易。” 嘉和在一边听得不耐烦,少女清澈的嗓音在空荡的林中回响。 “这……这小姑娘说得对啊。”翰城摸着后脑勺。 “好主意。”容渊忽而抬眼,望着嘉和道:“我们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章 祭祀 “这就是噬天城么?那些狼崽子的地盘有这么大?”望着眼前赫然矗立的城墙堡垒,嘉和着实吃了一惊:“一点儿也不比我们鹿阳小啊。” “从这儿一直到外海之外,都是极寒荒原,荒原的中心就是噬天城。”容渊落在嘉和身后:“因为极寒所以少有人迹,隐而不露,从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大。” “哇……” 一行人各显身手抵达极寒荒原腹地,嘉肆顺手带着嘉和这个尾巴。 在密密匝匝的丛林之后望着远处的噬天城,巨大的黑色城墙漂浮在一片赤橘火光中,就连城墙之外站满了人,有巫师和黑影狼怪占满外圈,重重人影被放大数倍,照在城墙上,漫天幽紫的星云横亘过头顶夜空。 美则美矣,却是嗜血之地。 “可光是在这儿看着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进去。”嘉肆对容渊说,方才知晓身份,这一路两人便说起话来,加上都是炎皓霆的朋友,迅速熟络起来。 “引狼入室如何?”容渊转头问:“祭祀已经开始,我去引上一两只狼来剖开看看。” “不要轻易冒险。”嘉肆摇头:“祭祀有重兵把守,贸然前去,没几分胜算的。” “听闻王子的薄暮之门早已到了高阶,加上我的万灵刃,一次突袭而已,大可放手。”容渊倒是轻松。 “哥,咱们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被那些狼怪打了那么多次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不如就让暮扬去啊,他一直在这烈幽林里,定然是有把握的。”嘉和望向容渊,不知为何,虽则初初见到,可她对眼前这个人有着一份莫名的信任。 不仅如此,她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嗯。”那边回过来一个笃定的目光:“我去过噬天城,还算熟悉,到时候你只要用薄暮之门挡即可。” “好。”嘉肆当机立断。 一阵响彻荒原的龙语吟唱打断了几人交谈。 “真的是荒原祭!”嘉和两三下跑过去。 女祭司双手朝天,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站着一圈赤裸上身的壮汉,熊熊燃烧的篝火中间,慢慢升起一枚发光的狼头,一只牛被抛向空中,野狼冲来跃起,将活生生的牛头咬碎,夜空中一道血光被篝火点亮,群狼同嗥,那繁复的龙语吟唱与鼓点中只有一句唱词。 “荒原狼永不屈服。”嘉和跟着念出来,这些画面从前她只不过是在《开元风华录》里看到过。 “那个女人是谁啊?”她眯起眼,重重烈火的顶峰上,女人身披兽皮,俨然是这场祭祀的中心。 “荒原狼首领,苍娅。”嘉肆走到嘉和身边:“这百年来唯一一个女祭司,冬境王者之战中荒原狼输给冬境世迦族,不屑与任何神族为伍,直到这百年凛冬降临,噬天城衰败,才不得不依傍世迦的冬境王宫过活,在这之前,三番五次想要夺权篡位都未能成功,也是憋屈得很。” “既然都有了世迦族,何必还要有荒原狼,谁都不服谁,打起来早晚的事啊。”嘉和便眺望着那边的荒原祭,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永不屈服呢,要是我就屈服了,多累啊何必呢。” 容渊在一旁听得笑,抬眼远处的祭祀已经进入血祭,最关键时刻。 “不能等了。”他哗地一声拔剑:“你们留在这儿,我去看看。” “后面有我们,引过来再动手。” 未等嘉肆说完,容渊和翰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风雪里。 “这家伙,动作真快啊。”嘉肆说。 一个时辰后。 “他胆子真大!”嘉和坐在一根树枝上看着远处:“还没回来,不会打起来了吧。” “他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嘉肆说。 远处寒风猎猎,雪尽之处,火光将狼族身影投在地上,虽是狂风邪浪,却丝毫吹不动高高堆起的篝火红光,静静地烧着,结界密不透风,只有极厚的灵力,方能造成如此结界。 “暮扬大人为何还不回来?”嘉和顾不得风雪,手脚并用踩在枯朽的树干上,却忽然听得耳际一阵闷响。 “有野兽。”嘉肆对嘉和说:“下来!” “这儿冷得野狼都活不下来,如何会有野兽?”嘉和话毕,抬眼便看到身后疾速爬来的怪:“这不是刚才死在雪地里了吗!哥,他们怎么又活了?” “到树上去!”嘉肆来不及多说,拔剑相向。?那些怪物扭曲着手脚,身为异形,快如飞梭,连脚印都没有留下,白森森的狼牙上滴下血来。 嘉肆定身,蚀骨镖从袖中窜出,如鸟羽轻盈,擦着微光一轮过去将怪物散了七七八八,嘉和躲在树上,未敢出声,却不是每一次都有如此好运,一只狼怪早早盯上嘉和,利爪插进树干中猛烈摇晃,嘉和手脚并用捆住树干,半个身子都悬着。 她不敢出声,木刺扎入掌心,渗出了血。 “哥!”嘉和朝着嘉肆求救,那狼怪猛地向上扑,撕拉一下扯下一段裙边:“你来啊!” 远处疾速人影疾速移动,容渊与翰城将一只崭新狼怪引来。 “暮扬!别过来!”嘉和奋力向上一撑,好不容易站在树冠上:“这儿还有狼!”?地下的人停了一停,冲向嘉肆。 “王子!我将狼灵引来!”容渊与嘉肆一前一后于狼怪,容渊信手一握,长剑燃起烈火,回旋飞身却被怪物空手接住,烈火成冰。 “果然,这些狼上接天地灵气,只要灵气被消耗尽狼怪必死无疑,王子用薄暮之门解!”容渊对嘉肆喊话,两人同时跃向空中,身影交错,狼怪张开双臂,朝天嗥叫。 另一只狼怪已经朝着嘉和伸出尖锐的爪子,片片锋利,泛起青光。 “你在树上待好!”容渊抬头看见摇摇晃晃的嘉和,只一句叮嘱,嘉肆双手之间的结界已经展开,微紫光逐渐拉长,怪物掀起的冰刃到此消失,从嘉肆手中穿出时已失了形变作雨滴落下。 树下的狼死死盯着嘉和,粗壮的树干也难能抵御野蛮冲击,嘉和脚下一软,树朝着另一个方向倒下 “哥哥,让他们自相残杀!”情急之中,嘉和脑海中炸响惊雷:“圣曦山里那只北狐说这些狼会自相残杀!” 眼看着树要倒。 “暮扬大人!剑扔给我!” 嘉和心一横,向后朝着树干借力,砰地一下落在怪物背上,容渊将剑朝上抛过去,嘉和伸手一捞,转眼将剑接住。 她已经顾不上害怕,手中的树枝朝着另一只怪物扔了过去:“你不想要吃了我吗!来啊!” “嘉和,你要做什么!”嘉肆望着摇摇欲坠的嘉和,急急道。 “我躲不掉!”嘉和想着那灵经上的字字句句,另一只异形狼怪已经朝着她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在他背上才最安全!” 容渊回头望了一眼噬天城之外:“荒原狼已经发现我们了!” “我们只要继续送招给它们!”嘉肆向后一退,忽然有了主意:“灵力消耗将尽,他们自然会了断!” “终于完了。”嘉和长舒一口气。 一缕血红曙色撕裂沉滞的夜,天光乍破,雪泥污水,地上狼藉一片。 “你如何算定他们会支撑不住?”嘉肆问嘉和:“这次怎么这么聪明,怪了。” “很简单啊,不过是初生怪物,如果灵力不够同时支撑战斗和谋略,自然会漏洞百出。已经死过一次,大势已去,灵力耗尽脑子就不够用,我不过是混淆视听,冒死一试,没想到他们真的……阿嚏……自己人打自己人,看着打遍天下无敌手,其实就是一群蠢蛋。” 嘉和缩在一段枯木上,笑吟吟地把自己塞在披风里,只露出两只手和脑袋在外面:“虽然我灵力不够,但头脑好用啊,是不是还挺管用?” 容渊正在一段枯木前对着死去的狼脚印看,听着话,淡淡勾起唇角:“荒原狼既已经放开布局,就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就是卯足劲儿要撼动时局。” “但是,我再也不想出来了!若是没有好运,昨晚我就交代在这荒原上了。”?嘉和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 “胡说!”嘉肆剜了嘉和一眼。 “我很厉害对不对,哥。”嘉和眼睛一眨一眨,又开始叭叭叭自夸个没完。 “对啊,你厉害,那下次就自己屠怪,别让别人帮你。”嘉肆说。 嘉和瘪瘪嘴,也不理嘉肆,从枯木上跳下来走到容渊面前。 “暮扬大人,你那一柄燃着烈火的刃是什么?”嘉和顺手摸了摸容渊搁在一边的剑,除过冷铁精粹,也没什么特别:“怎么会有火?” “这是冬境世迦族的灵术,万灵刃,择灵气入剑术,勾通天地。”容渊道:“不仅流火,风雪,就连人的情与思绪,都不过是灵气中的一脉,高阶万灵刃对灵气的把握,或许可以倒流时空也说不定。” 嘉和来了兴趣:“当真有人能变换时空,那岂不是乱套了?” “心如磐石方能肆意纵横,万灵刃大成,相传需要一颗极度冷酷的心,术不过表,道为心,不过开元大陆迄今为止,从未能有人大成,都是神话罢了,听听看就好。”容渊笑道:“怎么,你想学?” “我不想,听着就很难。”嘉和摇摇头:“不太适合我,不过我们鹿麟族最强的灵术是薄暮之门啊!这样一矛一盾到底谁更强?” “不好说。”容渊抬起目光:“两人若是灵力相当还尚比试,不过,自是矛盾自然胜负难分。” “单纯的灵力本身从不矛盾,矛盾在于人。薄暮之门与万灵刃,是开元大陆上最精锐古老之灵术,一矛一盾共生,原本是为了守护开元大陆而生。”嘉肆从地上抬起头,说。 突然正经一下,容渊与嘉和相视一笑。 “王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冬境王急召容渊王子回宫。”一名玄衣从烈幽林的方向来,在容渊身边拱手而立。 “何事急召?” “神君要王子即刻启程。”玄衣道:“有事要交代王子。” 天光大亮,容渊起身:“嘉肆王子,烈幽林的事我会一查到底,你们不用担心,有任何消息我都会与你们共享。” “荒原狼得碧落石加持之后必会更强,再等下去我们只会越来越被动。”嘉肆道:“暮扬,冬境的局势你最清楚,事不宜迟。” 容渊点点头。 “阿嚏!”光顾着打,嘉和早就忘了自己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风雪,这会儿才觉得从头到脚都冻得像冰块。 “你没事吧?”容渊问,他才发觉方才好像一直都没看到她用灵术:“你没有灵力?” “也不是没有,只是用不了。”她摇摇头:“我想回家了。” 他顿了顿,看着嘉和缩在枯木上可怜巴巴的样子,脸都冻得没了血色,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递了过去:“穿上吧,回去还有很长一段路。” “啊……” 嘉和抬眼,接过披风,还带着暖意,可眼前人低沉柔和的嗓音,却一下把她拉回前日,扑面而来的黑雾里,少年一身银甲白衣。 披风上,幽静的青檀香味丝丝缕缕钻入鼻息。 熟悉的,曾经在哪儿出现过的香气。 “暮扬,你是不是救过我?”嘉和脑海中一道光蓦然炸开:“你就是那天在南风郡救了我的人,你……是容渊?” 容渊一怔,眼前少女活灵活现,笑靥绽开,荒野晨曦清辉中,犹如闪耀精灵过境。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即便那日刀光剑影,他也不可能会忘记。 “是。”他的心怦地跳了一下。 “原来你就是。”嘉和惊喜起身:“救命恩人!” 脚下是冰,滑的,她没站稳,差点摔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扶正,嘉和拽着身上的披风,望着他,一如清晨的小鸟。 仿佛方才一切的残酷都不曾存在过。 “谢谢你。”她说。 “好说。” 他还想说什么,却好像突然变得笨拙,微风中,万物皆静默如雪,他眸中的倒影里,却独独只有她一人,冷也不再冷,她的手从他手里抽开,可那温度却像是暖的,印在掌心。 “可你没有灵力,为何要来这儿呢?” “谁说我没有了?”她狡黠一笑:“只不过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章 心动 南风郡,烈幽林 嘉肆清了清喉咙。 可那边两人却低声有说有笑,完全像他不存在。 “嘉和,我们回家了。”他说:“容渊还有他的事。” 妹妹直接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亲哥哥乖乖闭上了嘴。 “你要走了吗?”静下来之后,嘉和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披风,抬起头问道:“可你上次为什么要打晕我。” “你的灵力差点炸裂,若不打晕你你会和那些狼一样失去把控。”容渊垂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只不过是让你暂时晕过去而已。” 嘉和愣了一愣,觉得有意思:“有生之年可以如狼似虎一回真不错,那些怪被我灵力炸死的,不然得多没趣啊你说是不是?” 容渊抬眼,一贯不见温度的眉眼中,隐着一个笑:“是啊。” 战斗中的小鸟,浑身的羽毛都炸起来,不像现在,温顺地在人跟前。 嘉和扬眉一笑,少年的撕裂的衣袖被风吹起,嘉和这才发觉容渊也受了伤。 “你还好吧?” 容渊侧目看了看手臂:“没事,小伤。” 嘉和点点头,小声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麒麟王的事情不水落石出,我就会一直在这里。”他顿了顿:“你呢?” “我不知道父王还让不让我出来……”嘉和想起父王,有点泄气:“毕竟我帮不上什么忙,还要你们保护我。” 她垂着头,真觉自己没用了,即便穿着这么厚的披风,仍旧瑟瑟发抖,缩在枯木上只能赏风景。 容渊蹲下身来,看着缩成一团的小人儿,那双大眼睛望着自己眨了眨。 “若是没有你,我们就要用灵力和荒原狼硬拼一场。”容渊道:“看得明白战局,也是优势不是?” 嘉和猛点头。 容渊忍俊不禁。 “烈幽林需要你,就算如今灵力尚不可用,也是个好谋士。”他继续说。 她非常理所当然地,满意地继续点头。 “我这个妹妹总归是个要强的性子。”嘉肆终于找机会插进话来:“不如之后你试试教她灵术?不过十有八九是不成,太贪玩,静不下心来,想法倒是多,却总要让别人去实现。” 嘉和瞥了嘉肆一眼。 “嘉肆王子,时候不早,我先告辞。”容渊起身:“日后还望通力协作。” “其实你我早晚会遇到,无论是通过炎皓霆还是其他。”嘉肆说:“我很欣赏你。” “我也是。”容渊笑。 “过奖。”嘉肆很谦虚。 嘉和在旁边看得笑。 “等等,这件衣服还你。”嘉和想起身上还是容渊的披风,正要解下来还给他。 “穿着吧,当心着凉。”他说,拂去肩上的雪,对她轻点头。 “那,再见。”她说。 “很快就会再见的。”容渊说。 日光极暖,大风吹开积雪,赤莲盛放,空气中漫散着通透迷人的香,大片大片的石红开遍两人身后的山谷,她微笑,心轻盈如羽,他亦笑,转身离去。 “要回来啊。” 嘉和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这披风厚厚地垂着,一点儿风也透不进来。 “北狄容渊。”她自言自语,想着想着便自己笑了出来。 “嘉和,跟上来啊!”嘉肆早都走远了,回头才发现她还在林子里转圈。 冬境王宫 冬境王宫在一座岩石山上陡峭立着,神殿顶上的黑色岩石被锻造成一尊火光坐像,怒目圆睁,獠牙锐利,一百八十级阶梯,拾阶而上,深红的神殿门前,坐着两只巨大的火光像,此代冬境王乃历代之中最有作为的一位,带领世迦族横扫冬境,在王者之战中加冕,自此,世迦统领冬境一千年。 如同鬼魅的神祗,此刻正坐在龙角椅上,睥睨其下。 “烈幽郡的事,停止彻查!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冬境王见了容渊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除了惹祸,何时做过一件好事?!” “我已探出荒原狼在用碧落石改制灵力,火种在噬天城内,荒原狼必然有大动作,冬境需要火种!我去查麒麟王,有什么错?”容渊沉着气:“神君何出此言?” “荒原狼不会危及冬境。”冬境王狄世炀从一片乌木沉香烟气中缓缓抬眼:“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你如今手下力量多少?” “不过千名玄衣。”容渊道。 “从今以后专心修炼,练兵,日后有用得上你的地方,烈幽林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依儿臣见,冬境最重要不是练兵更非大兴灵术,是将火种引入,扶助牧渔,再等下去,那些失去生计的人要如何安置?” 狄世炀加重语气:“这些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这是命令!” “王宫有容和王子已经足够,神君大可不必再召我回来。”容渊道:“我做不了什么。” “你也知道你什么都做不了!让你来是来领命,不是来顶撞我!”冬境王起身,幻影移形来到容渊面前:“你小子知道我没那个耐心废话,你在这王宫,几时叫过我一声父王?既然你将为父当做神君,那我就要行使神君的权力。”m.Ъimilou “父王,荒原狼不可不惩!” “闭嘴。”狄世炀压低了声音,沙哑如枯木:“听懂了就出去!你只会给我找麻烦,当年若不是你,我如今已是无极之子,我忍你到现在,就是对你所有的耐心了,不要再挑战我。” 这件事是冬境王心中逆鳞,碰不得提不得,一旦点燃又是一场虚耗元神的山崩地裂。 毫无意义。 “儿臣告退。”容渊忍着压住。 无极之子,是万灵刃大成的人,只不过能够将天地灵气纳为己用且来去自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能有一丝一毫情感波动,而正是那一晚,容渊在王宫中飞檐走壁,就那么进入了冬境王的密室。 马上要登上无极之位的天神,竟被一个小孩子打断。 简直是天方夜谭。 容渊正走出神殿,一名宫娥迎了上来:“王子,你快去看看容嫣公主吧!!” “容嫣怎么了?” “公主从前日起就将自己关在殿里不肯出来,直至今日谁也进不去,安佑王妃去都没有办法!公主,说是要重灵!”宫娥急得快哭了。 “你说什么?” “已经好几天了,我们都不敢进去。” 容渊眉头一紧,快步朝暮樱殿走去。 冬境王宫,暮樱殿 整个暮樱殿被容嫣的结界锁死,连风都吹不进去,容渊一贯知道容嫣的脾性,她不可能给任何人开门。 他后退两步,拔剑腾空,朝着结界俯冲,利刃之下结界轰然破裂。 当他冲进暮樱殿的时候,大势已去,空气中尽是血腥和烧焦的气味。 开元大陆上最美的公主,北狄容嫣,正面色铁青地坐在榻上,双目紧闭。 “容嫣!”容渊丢下剑冲了过去。 “别过来。”容嫣闭着眼睛:“如果你想看到我重灵失败。” “你真的想好了么,谋定而后动,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容嫣不再回答。 暮樱殿前开满血红的重瓣樱花,大风中散落飞旋,整座庭院铺满馥郁浓烈的香气,乌云盖雪,少女冰雕玉琢的面容宛如沉睡,没有一丝声音,可容渊分明能感觉到强烈致密的灵力波动,就在容嫣身上,原本的万灵之力与另一种灵力彼此交织,艰难地融合。 她手心朝上,从掌心里,正长出一枚蓝色的印痕,那是海蓝兽的眼睛。 重构灵力原本就是强行扭转已有的灵力,若是几种灵力彼此顺应尚可一试,若是主人没那么强大,亦或灵力本身彼此矛盾,那便是危险重重,而整个过程越剧烈,消耗的灵力也就越多。 容渊在容嫣身边坐下来。 那几股力量还在撕扯,容嫣已经用尽全力。 “你坚持住。”他握住容嫣右手,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 “痛……”容嫣低下头,一颗颗汗珠从她额头上落下来:“痛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成了!”容嫣说。 那些错乱的灵力骤然消失,他一直为容嫣撑着,确保她不会灵力不支,容嫣睁开眼睛,碧蓝丝线从瞳孔里闪过,皮肤之下,蓝色流光若隐若现。 “这回我除了东澜海,哪儿都不能去,已经是水中人,老头子怎么也不可能把我送到夏漠去,毕竟他还是我爹。”容嫣很是满意,起身却站也站不稳,容渊扶住容嫣却发现她在发抖,手也冰凉得不行。 “你还好么?” 她咬了咬嘴唇:“重灵哪有那么容易,受点儿伤不正常么?” “我刚回来就听他们说你在重灵,你到底想做什么?还嫌不够乱?”他从怀里掏出冷露给容嫣:“姐,我说过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你每次都擅自做主。” “你还说我呢!我等你等了这么多天,你在烈幽林不回来,凭我一个人也说不动母妃,我只能自己动手,你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你的姐姐,这些天被软禁着都过的什么日子?而不是一来就质问我。”容嫣把冷露贴在手心,这东西是短时间内用来冷却伤口的。 她从披衣起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酒杯,提了酒壶便斟了满杯,北狄容嫣醉生梦死,殿里地上横七竖八都是金银铜酒壶,容渊这才发现,他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和我,都是自身难保,各自为战也没什么错,你别怪我了。”容嫣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十指纤纤涂着朱红蔻丹,几杯酒下肚,那面色终于红润起来。 容渊找了椅子坐下,看她没事,他放了点心下来:“容我问问,你那个夏漠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退婚,为何又来一次?” “人呢?” 他回过头,姐姐正在梳妆台之前描眉画眼,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妩媚如斯,她的没心没肺和美貌一样,无人能敌。 “问你话呢。” “哎呀,退婚哪儿有那么容易,对方是夏漠王子。”她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重灵,就肯定可以么?” “可不可以这都是我最后一张牌了,已经打了,后悔不了。”容嫣笑吟吟转过身:“再不成,我就和炎皓霆私奔。” 容渊差点笑出声来。 “东澜海就在冬境旁边,你能私奔到哪儿去?以父王的脾气一怒之下把东澜海端了也不是不可能,你自己三思后行。”他也倒了杯酒,慢慢喝着,这些日子来回奔忙,连坐下说话的时间都少有。 “笑话!”容嫣啪一下把黛笔拍在桌上:“父王分明知道我和炎皓霆青梅竹马,早就认定彼此,还要来这一出,你我从小到大他何时问过关心过一句,若不是这档子事我以为他都忘了有我这么个女儿,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被他卖出去换土地,北狄容嫣也是北狄家的人,凭什么容和自由自在掌权,我就这么被动?” “你就是傻。”容渊慢悠悠地把酒倒进杯子里:“我若是你,就先嫁过去把夏漠领土弄到手再说,那可是夏漠啊,大片大片的灵川,错过这个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再说,这也算是功绩。” “我可没有你那么精的算盘,我就想去东澜海。”容嫣不知何时换上一袭黑色长裙,高高梳起发髻:“成为海王后会比一个破夏漠王妃差吗?” “嗯,你说得对。”容渊作势点点头:“炎皓霆呢,最近来找你了么?” “别提了,说这个我就生气,他来我也不见他。” “为何?” “他连冬境城都进不来,我之前真是高估他了。”容嫣盯着手上的戒指:“我未来的夫君,连冬境城都打不进来。” 容渊忽然想起来这回事。 “他来不了是父王通知了全城不让他进门,又不是他自己不想来,你别作妖了。”容渊微笑。 容嫣起身,走到旁边的小橱旁边,取出一束羽毛来。 “你看看。”少女把羽毛搁在桌上,这是青鸟的羽毛,是为传信,在收信人的手里就会变成带着字迹的文书,容嫣带着娇嗔的语气:“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呀。” 容渊低头一看。 文书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只蚌壳,里头一颗珍珠。 “我会永远保护你。”底下还写了句话,那横七竖八狗爬的字迹,正是出自他的挚友炎皓霆。 他简直乐了,着实是难以想象,炎皓霆,一个天天握着三戟叉在海里四处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男人,手下还能写出这种东西。 “还有呢,他还写诗。”容嫣叹息,指着另一张文书:“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写诗!” “年年岁岁日月长,多情明月光,思君不见恨亦长,此心无处可安放。” “不如就写,北狄容嫣,我爱你。”容渊说:“扯这么多废话。” 容嫣爆笑。 两人正聊得兴起。 “安佑王妃到!!”侍从的声音传来。 “又要挨骂了。”容嫣回身对站在门口宫娥们说:“你们,来,给我把这些酒壶都收好,地上都收拾干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章 训诫 “等会儿别告诉母妃你从烈幽林回来。”容嫣说:“她知道又要担心。” 容渊点头,姐弟连心,一般都是在这个时候。 安佑王妃带着一众宫娥侍从走入,冬境王宫中宽厚喜静之人,一身墨绿常服,进门时带着特有的威严之势,她不常来,对孩子们更是给予最大的自由,除非她生气或者很不满意,才会专程前来问话。 “母妃安好。”容嫣乖巧行礼。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安佑定定地看着两人:“跪下!” “母妃我们……”容嫣语塞。 “知道我为什么来?一个王子一个公主,看看你们做的事情!我再不来,你既嫁不到东澜海去。”安佑凌厉目光直掷给容嫣,又扫过容渊:“你手下的力量也全要折在你父王这里!” “孩儿不明白……”容渊皱眉:“我在烈幽林难道一直在查火种……” 容嫣猛地拽容渊的袖子:“别说话了。” “母妃,先喝口茶……”容嫣即刻起身上去侍奉:“您别生气……” 安佑在桌边坐着,容嫣侍立于侧,一身伶俐聪慧不敢造次,端茶倒水,容渊愣是跪着,过了好一会儿,安佑终于敛去怒色。 “你起来说话吧。”安佑对容渊说:“你们两个,谁先来?” 容嫣在安佑身侧,给容渊摇头。 “母妃,荒原狼不可不惩,他们屠了鹿阳整个村子,如今还要继续害人,烈幽林中的地头蛇是麒麟王,麒麟王从未现身过却一直在为荒原狼收集碧落石,我不知道这件事同父王是否有关,但不能这么做,鹿阳那位神君千年来,尤其是近百年凛冬一直在扶助我们冬境,我们不能以怨报德。”容渊说:“开元大陆上所有神族都在看着,即便我们时世艰难,亦不可如此,日后还会有谁愿与冬境为伍!” “说完了?”安佑微笑。 “好,那就我来问你,你可知道你的父王对鹿阳图谋已久?”安佑一语直中靶心。 “孩儿不知。”容渊故意说着反话。 “你父王对鹿阳的欲望,不亚于你想打败他。自百年之前,噬天城向我们示好,高傲狼族一朝之间为我所用,你父王大兴灵术,培植军队,向着开元大陆招贤纳士吸纳灵术师,一切权术谋略指向何处,你若是有心,一定比我明白,你聪明,看得懂风向,却沉不住气,少一分忍耐,可若是想破而后立,便一分都不能少。”安佑道。 “你如今在烈幽林里,大动干戈,是想把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全都让他看见,然后交出去么?”她问容渊。 容渊不语。 “可我必须要这么做,我只能这么做。”半晌,他终于说话。 “很痛苦,是吧。”安佑问。 “母妃说什么?” “即便用尽全力也无法改变,失败的滋味,很痛苦吧!”安佑说。 “是。”容渊垂眼。 “那就更要忍耐!要明白自己的实力和处境,而后才能向上,你要做的事情并非只是占山为王,那是土匪。我不知你是否足够坚定,可看得出你想要建立清明天地,可这条路不仅艰险漫长,更是时刻都要面对挑战,现在的沉默和蹲伏,便是再难都要做下去。” “孩儿明白。”容渊有些丧气。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强者,世上本无规则,走一步是一步,犯不着失望。”安佑将茶放在手边,起身走到窗前,明光飒飒,冷风吹雪。 他沉默着,可安佑句句话都说在他心上,像是被点醒,心头豁然开朗,并非无法忍耐,亦不是随随便便就轻言放弃,他只是初明白,这条路的艰难。 “母妃,容渊受伤了。”容嫣说:“之前那些狼伤了他,那些怪物比从前的荒原狼强数倍,不好对付,容渊真的已经尽力了,再者,父王百般阻挠,他根本看不到真相。” “那就想办法。”安佑回身:“还有你,为着一个婚约就闹成这样。这件事成不成,一看缘分,二看心志,炎皓霆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那么你就要信他,重灵便重灵,可闹这一出,你觉得可值得?” 安佑说话是笑着的,并未像问容渊一般凌厉。 “我以为值得。”容嫣说,午后的阳光照亮她的侧脸,琥珀色的瞳仁里,再次闪过蓝色的光纹。 安佑看着容嫣,半晌。 “你真是我女儿。”她笑。 “因为我不想等,炎皓霆来与不来,我都要走。”容嫣那几分倔强里,带着少女的俏丽和天真。 安佑抚上容嫣的脸颊:“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痛苦,我也绝不会比你们少痛一分,但该走路要走,我不能替你们。” “母妃这是说什么呢……”容嫣眼底一热:“我只是不想呆在王宫,不会离开母妃。” “嫣嫣,伤口还疼么?”安佑握住容嫣的手,细细看着:“闺女,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那双眼睛望着容嫣,没有责怪,没有分毫怒意,只有心疼。 “母妃……”容嫣垂着眼靠近安佑怀里:“我不知道……可我就是很难过,你知道父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不想被他送到夏漠去……我真的不想。” 只有在母妃和弟弟面前,容嫣才能如此卸下心防。 她低声啜泣着。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姐,你别难过,我也会保护你的。”容渊半天磕磕巴巴才说出一句话:“之前是我,我回来太晚了。” “你们两个,记得我说过,一定要做彼此的心和臂膀,你们是亲人,也只有你们是亲人。” 容渊点头。 “母妃,父王做了这么多事,你恨他么?”容嫣抬起头,问。 “你以为呢?” “若是我,我就永远离开这儿。”容嫣说。 “这世间从十万万年前大荒之时,到如今何曾改变分毫?还不都是如此,天神归位,这苍穹之下是神族的领地,可那又能如何,我们生于逼仄,带着欲望,可欲望就是罪,你所眼见的改变左不过是人与神之内爱恨情仇,离合生死,那些被歌颂与赞扬的精神,眼泪与罪孽,都实在太微不足道。”安佑道,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掀起她内心的波澜:“我不在意,但你们要心存正道。你父王自有他的罪与罚,你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半晌,容嫣点头。 “是,母妃。” …… “哈哈哈哈来,来喝!”容嫣啪地一声提上来一壶酒:“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 殿外漫天风雪,殿里的炉火哔啵作响,温暖如在万里晴空之下,暮樱殿被打扫整齐,公主重新梳洗,高高束起马尾,朱唇轻红,一身玄色轻纱长裙,转眼又是光彩照人。 “啊……”容渊趴在桌上,太久没有一起喝酒,他已经被灌得恍惚了。 容嫣倒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火光将少女的脸庞映成漂亮的红,她抱着一只枕头,下巴颏搁在上面,正出神。 不知从哪一年的东澜海的春熙灯节开始,容嫣带着灵兽梦蝶从东澜道上飞过,夺下当年灯节最大的彩头,关于她美貌的议论便迅速流传开来。 春风露华,昭阳之嘉,欢情隽永,芙蓉骨傲,说的就是容嫣,冬境,乃至整个开元大陆,见过的都说美人之相任意倾城,不可语之。 洋洋洒洒犹如满川秾丽花红,风华极炫目,艳胜荒原赤莲。 “你,等一会啊……”容渊在桌子上趴得舒服:“别喝了,我还有事……” “对了,上次,就是上上次你走之前说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容嫣问。 “嗯?” “鹿麟族的。” “麟嘉和!”他毫不犹豫:“麟嘉和。” 大概是喝多了,他眼前竟浮现出她的脸,分明是只见过几次的人,那小身影却无比清晰。 “她哥哥是麟嘉肆么?我见过的,哥哥是个温润儒雅的王子,妹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但是容渊,容我说一句,你就像个石头,你这样子是不会有女孩喜欢的。”容嫣坏笑着凑到他面前:“要不要我教教你?下次神族议事会我再替你看看去?我真好奇这小姑娘什么样子。” “你走开!”他睁开眼,眼前花花绿绿一片美妙重影:“有好多人喜欢我呢。” “也是。”容嫣倒是没否认,因为容渊这样的人,偏巧不知中了谁的意,那些冬境大家族的姑娘,一个个都你追我赶喜欢他:“我也是不懂啊,你说你,既不会说好听的话,做了好事也不邀功请赏,整天就是捣鼓那些灵器,要么就是在修炼场里,既无趣又不解风情,你这样的也是少见。” 她摇摇头,看着半瘫在桌上的容渊,说不下去了。 “玉石,翡翠,开出来之前,外面都是一层黑。”容渊说:“就这样。” “得了吧。”容嫣手腕一弯,香醇的绛红酒液斟了满杯:“傻子。” “姐,我也受伤了,你帮我一下。”容渊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无辜地眨了眨眼:“疼!” “别告诉我,也别让我看到!”容嫣没好气地说:“从小到大每次打架,我替你疗伤了无数次!” 容渊笑道:“你不帮我,就真的没人管我了,姐。” “你还笑!现在想起来叫姐姐?”容嫣朝着容渊手臂上来了一掌。 “我要是受伤了,和荒原狼没关系。”容渊扭过头:“都是你打的。” 容嫣手掌覆盖于容渊伤口之上,未伤及筋骨,愈合得很快,仿佛是刚热灸过一样舒服,没多久便完好如初。 也只有容渊这种人,边受伤边疗愈边喝酒。 “容嫣,我问你,你爱不爱炎皓霆,要是他再也来不了冬境,你怎么办?”他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伤好了,容渊正上头。 “就是即便你再也见不到他,你也不会爱上其他的任何人。”容嫣双手托腮,甜甜地说。 “那我就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容渊摇摇晃晃。 “那就希望你成为我们的神君哦。”容嫣没有很醉,她酒量比容渊好太多:“成了神君就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容渊眨眨眼。 “对啊,整个冬境都归你管。” “好。”容渊一下挺直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容嫣爆发出一串笑声。 容渊这种正经人喝醉酒之后太好笑。 咚。 还没等她说话,容渊就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睡过去了。 她静静看着弟弟,提了条毯子过来给他盖在身上,容渊的一个长处在于无论何种境遇,都能闭上眼睛就睡着。 容嫣更是知道,这个弟弟,大概是最好的那种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章 爆裂 鹿阳神宫,风华宫 从极寒荒原上回来之后,麟嘉和彻底意识到,无论如何灵术都是个好东西。 “公主,这样没用的。”宫娥在一旁说。 嘉和面前放着一排椅子,她已经来来回回了,灵力却像彻底瘫在身体里一样,一点儿也使不出来。 她再次凝神定力,双手朝前一推。 那排椅子纹丝不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分明在烈幽林里还是有向好的苗头,一回家就什么都没了。 “我好像只有在被逼的时候才能有灵力。”她说:“这样不行。” “公主,今日是桂花祭呀!要么公主找机会去和伏闻上师请教请教,说不定有办法。”一个宫娥说。 她灵光一闪。 “好主意。” “对了公主,嘉宁公主说是在丹露花园等你呢,等了一个时辰了。”另一个宫娥从门口进来,说。 “我忘了!”嘉和忽然想起来她才答应过嘉宁,要跟她一起去桂花祭。 她习惯性推开窗户打算翻墙。 “公主,今天不用翻墙,丘玥姑姑准了。”宫娥好意提醒。 “算了吧,习惯了。”她都站在窗子上了,往下一翻就出去了。 鹿阳神宫,丹露花园 “姐!我们也下去比比啊,你看,连伏闻上师都来了!”花园小山上的丹露亭里,嘉和兴奋地看着地下的人群:“几年才一次呢。” “我才不要,白费力气。”嘉宁懒洋洋地倚在美人靠上。 白云融融,远山苍翠,桂花飘香似若蜜糖,神宫风光无垠。 人声鼎沸,几年一度的采花仪式就在今日,但此采花非彼采花,今日桂花开,是要比武的,世家子弟,驭灵高手和王子公主们一起,接着比武游园的名义饮酒作乐连带相亲吟诗,不过这一代神君麟禹天的子嗣并不兴旺,只有嘉肆嘉宁和嘉和能放得出来。 可麟嘉和一来就把自己灵力的问题彻底抛没了,兴高采烈只剩下给嘉宁保媒拉纤这一件事。 “炎皓霆到底来不来啊?”麟嘉宁问:“嘉肆呢?” “他和炎皓霆在一起,马上就来了,嘉肆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会儿你见机行事。”嘉和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没问题。” “你说我这样好看么?”嘉宁理了理耳边的发。 “好看好看,炎皓霆随行的那几个海公爵也不错,你到时候多看两眼。”嘉和把手里的毽子朝天上一扔:“别紧张,你最美了。” 而麟嘉宁,鹿阳的另一位公主,带着鹿麟神族特有的高挑修长,如墨的发梳成月髻,花丛中自然谁也比不过她亭亭玉立,今日一袭嫩绿长裙,更显华美动人。 “你到底行不行,万一他们没来我不就白来了。”麟嘉宁说。 “放你的心,你一会儿就听我的,我保证让你看上的男人永远忘不了你。”麟嘉和掏出一把花瓣塞进嘉宁手里:“塞到袖子里!” “这是干什么?” “让你塞就塞,别问那么多。”嘉和拿出个毽子来踢着玩,漫不经心地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踢着踢着,昨夜那股冷意有漫上来,心口隐隐地痛,从她试着推倒椅子那会儿就开始了。 嘉宁把花瓣塞进袖子里。 “你们怎么在这儿!”两人正说着,嘉肆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炎皓霆在他身边,一身雪白锦袍,带着明亮的热意,这亭子里都亮了几分。 “我们在这玩儿啊,见过皓霆王子!”嘉和接住毽子,热情地打招呼:“你们怎么不去比武啊。” “我和炎皓霆还用比?”嘉肆不屑:“我们上去还有别人什么事?” “哟,这话说的,我虽然没有灵力,可我姐姐可是很厉害。”嘉和回过头去拼命示意麟嘉宁。 “皓霆王子。”嘉宁彬彬有礼,敛着笑容,这家伙到了这时候就只会羞羞答答。 “我姐姐刚说想下去比比,但是一直没有对手,我哥的水准我知道,要不皓霆王子,你下场玩两局?”嘉和装得淡淡一笑:“听闻皓霆王子的百里冰戟能屠狼,今日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 “你没跟我说要比武啊?”嘉宁在身后拧了她一把。 “我跟你说了你还来么?”嘉和咬着齿根儿跟她吐出几个字来。 “不了吧,外面看见会说我欺负嘉宁的。”炎皓霆笑。 “怎么,皓霆王子看不上我们鹿麟的灵术。”嘉和问:“玩玩儿呗,就当是为今日桂花祭助兴了。” “我看不必了吧,皓霆是来述职的。”嘉肆忽然插话进来:“没必要勉强。” “这是我们鹿阳欢迎客人的方式。”嘉和开始胡说八道:“皓霆王子第一次一个人来鹿阳,也要让你感受下热情不是?”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根本就没准备要怎么比!”几人走下台阶,嘉宁说。 “重要的根本就不是比武好吗,这是个机会让他认识你,懂不懂,一会儿结束的时候,记得把花瓣洒出来。”嘉和一本正经地指挥道:“男人和女人,最快了解对方的方式就是灵术。” 麟嘉宁挤出一个笑来:“就你机灵。” “不客气,好好比。”嘉和挑眉。 台下的人见是嘉肆嘉宁嘉和与炎皓霆,纷纷侧目,谁人都知道东澜海炎皓霆与嘉肆,而其后两个美人,却是大家不曾见过,嘉宁和嘉肆差不多高,哥哥姐姐都继承了鹿麟族独有的修长身材,打眼一看都是璧人似玉。 嘉和站在中间,凹下去一截,她并没有得到这样的身材天赋,不过还好,长得算是漂亮。 嘉和被看得美滋滋的,朝着大家挥手。 而嘉宁则冷艳如梅,没什么表情。 “来吧,承让。”上了台,炎皓霆伸出手,寒光一闪,冰戟从掌心弹射而出,嘉宁亦在双手之间拉出一道紫光,薄暮之门。 “王子,承让。”嘉宁一笑,压住砰砰跳的心,化作一道光影冲了过去。 炎皓霆分毫不动,直到嘉宁马上要逼近自己时才闪身而过,一绿一白两道光影瞬间碰撞交错,嘉宁袖口的花瓣洒落,炎皓霆背过身,嘉宁捉住他左肩。 他轻盈一抖,冰戟扫过,嘉宁一闪。 第一回合。 未分胜负。 嘉和在地下看得兴致勃勃:“要的就是这样!对对对,来再近一点近一点!” “你下次撮合的时候能不能先弄清楚人家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嘉肆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嘉和身边坐下。 “什么意思?” “还撒花,亏你想得出来,炎皓霆早就有心上人了。”嘉肆说。 “啊?”嘉和一愣:“谁啊?” “北狄容嫣。” “啊……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嘉和脑海中弹出一个漂亮姐姐的英姿,没见过本人,但传说已经听说过不少了。 “早先我也不知道嘉宁喜欢炎皓霆啊。”嘉肆很是无辜:“不过你平日里不是最八卦么,连这都不知道?” 嘉和忽然觉得自己着实把嘉宁坑了一把。 “放心吧,我会跟她说。”嘉肆忍住没笑出来:“记得积累经验,别再配错对。” “哦……”她心里只觉得遗憾:“可北狄容嫣我从没听过。” “这段恋情大部分时间在地下,冬境王不允。容嫣为了到东澜海去,自己重灵,她现在是半海蓝兽半世迦族。”嘉肆说:“重灵原本就是强行扭转灵力,世迦族的万灵刃已经足够强,能成功重灵,差不多要丢半条命,况且这么做就意味着和世迦族决裂,她不想再做万灵刃的传人,放弃自己纯净的天资。这就是在打冬境王的脸,若非长公主,她估计会被从王宫里赶出去。” “……强。”嘉和只吐出来这一个字:“可是嘉宁对炎皓霆一见钟情,她若是知道不要伤心死了,之前那些世家子弟办游园会诗会打猎她都不去,除了对这个炎皓霆上心其他人她都不多看一眼。” “炎皓霆心有所属不是一天两天。”嘉肆手抚着下巴望向台上两个你追我赶的身影:“不然我还真觉得他俩合适。” 嘉和瘪瘪嘴,仰头,看到那只彩头,一只银色的桃花钩挂在树上,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也不发亮。 “这彩头就这样吗,好寒酸哦。”嘉和嫌弃。 嘉肆抬眼:“一个钩子可以分裂成十个,十个可以变成百个,而后千个,若是在战场上命悬一线便可救命,若是想飞檐走壁它便会为你找出最安全的一条路,哪里寒酸了。” “嘉肆,我想要那个桃花钩。”嘉和听毕,真诚地说:“我不懂灵器,但是我觉得这个很厉害。” “你想要什么东西没有,要到这里讨彩头?”嘉肆眯起眼睛晒太阳:“拿了也没用。” 嘉和手心一热,抬手,果然,那股灵力又跑出来,心口的冷意越来越浓。 “你不帮我我自己去。”她说着就往擂台那边走,好不容易等来灵力可不能就这么浪费。 “哈!”嘉宁轻咤一声,落在炎皓霆对面,炎皓霆的冰戟裂成两半。 “皓霆王子!看来东澜海之戟也不是不可破!”嘉宁神采飞扬,衣袖一拂,冷冽之气不见:“怎么样!” “没料到你身手这么好!”炎皓霆说:“鹿麟族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么!” “谁能跟我比!”她腾一下跳上台:“快点儿,趁我有灵力。” 台上两个人看着她,不解。 “来试试看我行不行。”嘉和站在炎皓霆对面:“皓霆王子,你快来打我!” “我打你?”炎皓霆收了手中冰戟,笑着说:“嘉和,我打你,神君会打死我。” “我现在有灵力,一会儿跟你解释,你出招,我接着。”嘉和顺手便向炎皓霆那边推出一掌。 炎皓霆侧身一躲,身后的石头被打成半截,凉凉地冒着烟。 “嘉和……”他一惊:“你什么时候学的?” “皓霆王子,我姐姐比我厉害,你同我比就当是练手了,记得输给我,我想要那个桃花钩!”嘉和两三步来到炎皓霆面前:“我没有灵器。” “好啊,那我不用灵器。”他向后一退:“来吧。” 嘉和默念着从前背过的灵经,那些招数噼里啪啦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上下左右,她轻功了得,此刻的灵力乖乖待在身体里任由她操纵,虽然费力却能无误地送招到炎皓霆那儿。 不过这些对炎皓霆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没费什么劲。 但不知为何,她心口的痛意越来越浓。 不仅剧烈无比的热,她向上一跃,整个人飞了出去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台下,嘉肆只看到嘉和消失在一片白光里,那光芒太刺眼太凌厉,燃烧着盖过无数枫叶的红,整座花园瞬时变作一片火海。 嘉肆仰头,从天而坠一个白色人影,越来越大,是嘉和,那座丹露亭连着小山已经变成废墟,他飞身接住嘉和,却发现她整个人热得如同一个火球。 “快来救人!”嘉肆冲着身后的侍卫们喊。 这晴朗安宁的一日,瞬时变成如此。 一切都不可预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一章 对峙 鹿阳神宫,风华宫 “嘉和!” “她怎么了?!” “怎么这么烫!” “快让开!把公主抬进去!” 和苑的天色永远平和,这小院子平日里只有嘉和住,不见人来,安安生生在神宫一隅,直到侍从们将嘉和抬进来,所有人才慌乱乱起来。 膳房门口,几个宫娥正在洒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却忽然听见一声巨响。 嘉和仍旧是迷迷糊糊的,恍惚中,她听到了好几个人的声音在耳畔梦魇般地回荡着。 身体在无限地下坠,沉入深深的黑暗里,可是她想要爬上来。 可是周围尽是一片黑暗的大海,手边什么都抓不到,只有无限的下沉,再下沉。 那股力量仍旧在以恐怖的速度喷发着,犹如一座剧烈的火山。 她快要被烧着,她用力地挣扎着,却抓不到任何可以求生的东西,那股力量要吞噬她撕裂她,肆意流窜。 “我该不会,是死了吧?” 几个时辰后。 深夜的风华宫,灯依旧明着。 嘉和的床边围着一圈人,灵医,神君,丘玥姑姑,还有一众宫娥。 麟禹天则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不想死!!”她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面前都是模模糊糊的面影,听不清楚的纷乱杂芜之声,无限地下坠,下坠,沉滞的黑色火海中,每一分骨髓都在被灼烧着,撕裂的痛感传遍全身。 “嘉和!”是父王的声音。 “醒醒。”她手指微微动了动。 “不能睡!” 无知无觉,好像有一泓清泉流进身体,将滚烫的倒刺抚平,下沉停止,她的脑袋逐渐清晰起来。 “父王……母后。”嘉和迷迷糊糊地说:“母后……” 麟禹天坐在嘉和的床边,宽大的手拂过女儿的额头。 她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镯,手镯的中间镶着一只银色的鹿麟兽。 “神君,手镯一旦锁住,再打开就难了。”丘玥道:“可菀琰王后的遗愿是让公主……” “把所有的灵力都封存起来!”麟禹天说:“今天难道还不够吗,让你们看护好公主!如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先王后留下的遗言……”丘玥跪下:“菀琰王后唯一的遗愿就是嘉和公主能唤醒自己的力量,学会控制,去做一个真正能守护这片大陆的人,求神君不要给公主锁上!丘玥是陪在公主身边最久的人,深知自己无权说这样的话,可您也知道,公主的力量,绝不会因为一个手镯的镇压就消失,若是找不到出路,后果不堪设想!” “保住嘉和,她就必须如此!”麟禹天斩钉截铁,目光凌厉:“若是不锁住灵力,被反噬,那个时候菀琰之灵可会安息?!至于这力量究竟能为她带来如何的命运,也不是一只手镯能控制的。如今神宫和我能保护她,可她终究要去过自己的人生!没有人能够帮得了她!” 丘玥低着头不语,浓郁的药木味道弥漫在宫殿中,挥之不去。 无声的僵持。 “就这么定了。”麟禹天道:“若是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下次出事,就不只是丹露花园而已。” “神君……” 麟禹天已经离开了和苑,丘玥望着神君的背影,又看了看嘉和手上的镯子。 “都下去吧。”丘玥无奈道:“我在这儿陪公主。” 七天之后 她猛然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没错,这还是那个熟悉的小殿,连花香都熟悉。 “公主好像醒了!”一个宫娥发现了睁开眼睛的嘉和。 “公主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啊!”她一头懵。 丘玥领着两个宫娥推开门,嘉和随便披着被子,汗水将前额的头发浸得乱乱的,像只皱巴巴的小猫:“姑姑,我这是怎么了?” “我日日心都提到嗓子眼!来吃点东西,睡了这么久,一定很饿吧。”丘玥对宫娥说:“去禀告神君和嘉肆王子,公主醒了!” 嘉和茫然地摇摇头,她只记得父王似乎来过,说了很多话:“我不饿,我想喝水。” “父王和哥哥来了。”嘉和放下手里的杯子,问丘玥:“我到底睡了几天?” “整整七日。”丘玥回答:“你再不醒,我就去以太之空求天神重新给你一条命。” “那倒是不必。”嘉和摇摇头:“大可不必,姑姑,我还没有那么弱。”.Ъimiξou 宫娥递上来杯子,嘉和接过便一饮而尽,踩到硬硬的地面上方觉得自己是真的醒了过来。 走出小殿,披着衣服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一阵青草香气飘来,雪松树参天挺拔,高耸的深绿树枝已经长出和苑之外,松果掉落,地上积下厚厚的松针。 凉风吹过,她终于从混混沌沌里清醒过来。 远处一片黑云压城。 又要下雨了。 “神君到!”前厅传来声音。 她哗啦一下就跑过去扑到麟禹天怀里,此时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麟禹天:“呜呜呜呜呜……父王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嘉和。”麟禹天拍着嘉和的背,这个小女儿一直是他心里最柔软的所在。 “父王……”她只觉得害怕:“我到底是怎么了?” “嘉和,你的灵力失控不是一次两次了。”麟禹天道:“这次你烧了丹露花园。” 这下换她呆住,左手手腕上很凉,她低头一看,多了一只手镯。 “这是什么?” “你的灵力被这手镯压住,日后不会再失控了。” “那我还能修炼灵术么,还能练剑么?”嘉和问。 “嘉和,保全自己与灵术,只能选一个。”麟禹天道。 “我带着手镯还能灵修么?”嘉和迅速反应。 “命重要还是灵修重要?” “我不想要这手镯!我还想要修炼灵术。”嘉和断然拒绝。 “你在胡说些什么!”麟禹天半是责怪半是焦心:“私自出宫,灵力失控,嘉和,你不是个孩子,休得再这样胡闹!” “我说,我不要,父王。”嘉和试图将手镯摘下,可那手镯光润如卵石,拆卸根本无从下手:“给我带上手镯,也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思啊!” “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该知道如今不比从前,你的力量有多危险!”麟禹天道。 嘉和后退一步:“父王,哥哥,你们都知道我的心意,如此一来我不就是个废人了么?” “我们只要你安然无恙。”麟禹天不为所动。 “父王,我的灵力虽然会失控,却也不见得能框住我。”她后退了几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她干脆不挣扎:“这一个手镯也锁不住我。” 嘉和闭上眼睛,方才的热劲儿还没过,不过须臾却又冷意刺骨,她闭上眼睛,全然不顾丘玥的劝阻,周围的宫娥们都倒抽一口冷气,她默念着前日背过的灵经。 就在极寒荒原,被荒原狼袭击的那一晚,她发觉自己似乎能够束缚住灵力的边界,现下只有再冒险一试。 丘玥抢先一步挡在嘉和与麟禹天之间,她在双手之间拉出一道明光,连麟禹天都感觉到嘉和的灵力犹如狂妄浪潮,随时能击碎面前这薄薄的躯体,将整座风华宫夷为平地。 “公主,收手!”丘玥几乎是在恳求,回望麟禹天,神君沉着目光。 嘉和双手之间的光力越发灼热,她睁开眼睛,瞳仁中倒映着朦胧的火:“让开!” “姑姑,你的薄暮之门也解不了我。”嘉和道:“父王,您可否能解?” 说罢便朝着麟禹天的方向推出光刃。 麟禹天岿然不动,微微蹙眉,这直到最后一刻,光刃散着烧过帘子长桌,方才出手,将其收尽。 那光刃刷地一下横在空中,肆意长出犹如荆棘一般尖锐分支,将小殿团团围住,眼见着下一秒就能将这儿也烧得乱七八糟,他有些震惊,手镯已经天堑般的屏障,可嘉和的灵力依旧能突破这屏障刺出,身为神君,他见过太多能人异士,可他忽然弄不明白嘉和究竟是怎么了。 麟禹天愠怒:“麟嘉和,你要干什么?!” “父王,灵力是我的,你怎么能说锁就锁住啊?”她忍住痛,定定地望着麟禹天:“在鹿阳的律法里,私自锁灵是违法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二章 挣扎 鹿阳神宫,风华宫 “麟嘉和,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麟禹天真觉得这眼前小女孩简直是个魔怪缠人精。 她母后温柔和婉一人,生了女儿却犟得像驴。 “父王,我从未修炼过灵术,这一切都是从灵经之中得来,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嘉和控着灵力:“为何要将我锁起来?难道锁起来就能万事太平了么,如今烈幽林中一再作乱,麒麟王发难,冬境虎视眈眈,人心难测,嘉肆哥哥和众神都已分身乏术,要我如何静坐于此?父王要我保护好自己,可我如今半点能力都没有!为何我们要退让,南风郡分明就是荒原狼在作怪,这些些年来我们没少扶助冬境和极寒荒原!如何以怨报德?父王就是想要我不再惹事,不要鹿阳再看到一个莫名其妙失控的公主。” 麟禹天真有些生气了:“你真是不识好歹!” “我没有。”嘉和拧着:“都是你们,从小就要我不要碰这个不要碰那个,我处处受限,可出宫之后才知道处处都要凭借自己的本事,为保护我就将手脚断掉,我不要这样。” “你可知这手镯是你母后不远千里从冬境找来的冷银,你是她最后的愿望!”麟禹天望着嘉和:“没有什么能锁住你,只是你母后,她担心你!你锦衣玉食,得来容易,可知这其中有多少人在保护你?” 此话一出,嘉和绷紧的灵力忽而散去。 “这是我母后的授意?” “你母后说,若你知晓自己灵力混沌,便这一世都不得安宁。”麟禹天道:“嘉和,没有什么可以永远锁得住你,即使是北极星之力,你不必同为父逞口舌之快,你的未来终究在你手里。” 她收起灵力,只觉得浑身酸软,却被这话敲得一怔。 “可以不锁,只是今日这锁打开,承着如此灵力,终究伤害的还是你自己,这灵力无时无刻都是威胁,若是想要修炼灵术,就要付出更多的血泪,更要有无惧于死之勇!为父不想让你因着这灵力被毁掉。神族之大,并非每个人都必成英雄必守鹿阳!”麟禹天对嘉和说,他的额头上也早已爬满深深的皱纹:“你想好。” “我想好了。”嘉和说。 麟禹天抬手,也没犹豫,将嘉和的手腕托起,“叮”地一声,那光润的手镯上忽现暗扣一枚弹开,嘉和伸手去碰,那手镯,能顾自由脱卸。 “满意了?”麟禹天问。 嘉和望着父王,眉目英挺,在如此阴郁的天气里,他整个人仍旧宛如炉火,稳定而温暖,话语掷地有声。 唯独那两鬓已经生出些许斑白,很久没有这么近看过他,嘉和吸了吸鼻子,心里忽然酸酸的。 “你的灵力本就与常人不同,却没有人知晓你的修炼之路该如何走。你母后说,若是你知道自己如此,这辈子都不能消停,所以才想要将你的灵力封存。”麟禹天道:“我一人说了不算。” 提起菀琰,麟禹天那双果决而明亮的眼睛里,像是忽然落满了雪。 对于一个神族,王后的逝世不过是前行之路上一纹水波一圈涟漪,麟禹天早已习惯每一种别离,可有些事情,即使自己深感无力与悲哀,却也始终难以向任何人诉说。 “父王,母后一定是想让我好的,我好好守住的灵力才是她最想看到的。”嘉和说:“母后比我勇敢得多!她会懂我。” “可是你要听话。”麟禹天无不严肃地说:“你母后才会放心。” 嘉和默不作声,将手镯上的金扣扣好,手腕缩进衣袖里。 “这手镯能将你凌乱的力量锁住,争斗停止,令其沉睡,经脉顺畅。”麟禹天说:“从此以后便不会再出现今日的情况,你自可以安心。” “父王。”嘉和咬着嘴唇,忍了又忍,那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麟禹天轻轻拍了拍嘉和的背:“这些年来,你也辛苦了。” “父王,嘉和想要成为玄衣密使!”嘉和再次跪在麟禹天面前:“也请父王准许我修炼灵术,成与不成,都在嘉和自己,人生只一次,女儿不想要留下遗憾!” “你不想留下遗憾,若是你自己出了事可考虑过我们?” “父王,人都是要向好的!我就这样一辈子活在您的羽翼之下,我永远都不会开心,若是有朝一日我要保护自己却有心无力,看我不开心,您会痛快吗?!” 麟禹天看着嘉和,这个缠人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功力已经高到让他都没法拒绝。 “你可协同嘉肆办案,玄衣密使有生死状在身。至于修炼灵术,也得等你痊愈之后。”麟禹天终于说。 “父王这是允了?!多谢父王!”嘉和还迷糊着,却差点要欢呼起来:“可名不正而言不顺,若是协同哥哥,那就叫做玄衣密探!如何?” 麟禹天笑:“令牌上,可没这个名。” “父王最好了!”她扑过去抱住麟禹天:“谢谢父王!” “嘉肆王子到!!” 嘉肆从门口走了进来。 “哥,这下次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带我去办案了。”麟嘉和看见嘉肆,很是得意洋洋。 “你还笑,大家都围着你转呢这下你满意了?”他刚在门口都听到了。 “别这么说嘛。之后你我就是搭档,我都听你的。”她谄媚地笑着蹭到麟嘉肆身边:“嘿嘿。” “父王,碧落天刃现世,就在雷冥岛上。”麟嘉肆才不理她,转而对麟禹天。 “消息属实?”麟禹天有那么两下没反应过来、 “极寒荒原天象异动频繁,碧落天刃上次现世是五百年之前。”嘉肆语:“按规矩,依旧是擂台赛,荒原狼已经派人前去雷冥岛擂台。” “我们错过了上一次,这次决不能让碧落天刃落在荒原狼手里!”麟禹天斩钉截铁:“此举是欲用碧落天刃为荒原狼加持,一旦得到,后果不堪设想。荒原狼屠南风郡,又此番大动干戈,是十足的挑衅。不能让他们得逞。” 嘉肆点了点头:“父王放心,有我在,荒原狼休想动我鹿阳半座城池。” “哥,碧落天刃是什么东西啊?”嘉和挤进来说话。 “如果荒原狼得到碧落天刃,那么极寒荒原上所有的狼,都会变成你那天看到的怪兽。” “啊?” “碧落天刃凝结北极星之力,上接碧落,又是冷银精粹而成,是最纯净的灵力加持,”嘉肆道:“落在狼族手里,若是他们一旦接通碧落之灵,那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们要在狼族之前将碧落天刃拿到手,这是唯一的办法。这东西不是普通的剑刃,而是待到北极星照雪之时,天之灵镀于剑上,碧落天刃方能上接碧落,永远锋利披荆斩棘,光是炼废了的剑就有三千多支。” “嘉肆,眼下的局势你可看明白了?”麟禹天问:“那些荒原狼不仅战力极强,还能操纵灵气,掀起风暴,与过去只知一味屠戮撕咬的狼不同,早已脱胎换骨不同以往。” “那些狼重构过灵力。”嘉肆道:“可荒原狼本身的灵力已经很完整。即便重构灵力,如何能将万灵刃的灵力加入原本完整灵力中,已如登天般难,荒原狼数十万大军,要如何才能做得到?” “你要查清楚,是谁在荒原狼背后提供如此能量,这不是单单偷几块碧落石,也不是赢得一把碧落天刃能做到的。” “父王!我们查案的时候,查出一个叫做麒麟王的人。”嘉和道:“可来无影去无踪,掌控烈幽林百年,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 “麒麟王不过是一个代号。”麟禹天道:“背后或许是一个人,但就此来看麒麟王的背后有很多人。” 嘉肆向麟禹天投去讯问的目光。 “嘉肆,你可记得在东澜海一战中,冬境王狄世炀差一点就拿到毕契之心,这私心是不会灭的,狄世炀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阻拦就放弃。”麟禹天道。 “记得。”嘉肆道。 “何为毕契之心?”嘉和问。 “是太阳鸟毕契的灵心,当年鹿麟,冬境世迦,夏漠还有其他几大神族在东澜海滨鏖战毕契,无数灵士葬身于此,冬境王私心欲杀死毕契,取得毕契灵心,助益其成为无极之子,便可成为与龙比肩的天神,跻身以太之空,是父王拦住了他。”嘉肆道:“毕契虽让开元大陆连年干旱,可终究是给予开元生命的天神,而冬境王只想要将其作为进身之阶,借助毕契的灵力成为天神。”ъimiioμ “原来如此,这些年冬境与鹿阳在边境多有摩擦,可无伤大体都相安无事地过了。”嘉和道:”那如此说来,荒原狼在南风郡闹事,麒麟王协助荒原狼寻得碧落石?那么这个麒麟王,或许是冬境那边的人?此番冬境与荒原狼联手,要对付我们鹿麟?” 麟禹天点点头。 嘉和倒抽一口冷气。 “那些狼并不是纯血的荒原狼,是同样能够操纵天地灵气的怪兽,他们的灵力又与冬境世迦族如此相似,能操纵各种灵气,如此这般正是是世迦族才有的灵力,可荒原狼自从在王者之战中败绩,而后占领整个极寒荒原,还三番五次挑衅冬境,如今又为何会与冬境沆瀣一气算计我们鹿麟?冬境给了他们什么?”嘉肆静了片刻,一语直中靶心:“无利不起早,为何转向如此之快?” “自凛冬之始,这百年来民生凋敝,极寒荒原已经冷透,连荒原狼都待不下去,别说以牧渔为业的冬境,山穷水尽则刁民生,不得已才转向冬境。”麟禹天道:“噬天城如今似铁板一块密不透风,其下暗流,你必须彻底弄明白。” 他转身望向窗外,烟草风絮,山雨欲来,近日来都是如此,作为神君,一直对局势有着必要的判断,只是现在,连他也有些看不透了。 嘉和听得倒是很带劲,虽然没听懂,还是巴巴地在一边凑着。 “无极之子是何人?” “万灵刃大成之人的名号——贯通灵气,可驾驭草木,水火,时空乃至万物,不过这只是个传说,相传世迦的神兽,火光兽便是唯一的无极之子。”嘉肆在嘉和身边坐了下来:“但也从未有人见过火光。” “就是容渊说的那个万灵刃大成者,无极之子!”她忽然想起来这回事:“原来是他爹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三章 雷冥 冬境,雷冥岛 万古雷冥,在东澜海之东的隐秘峡湾之内,必须要穿过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乌云屏障方能抵达。无人知晓它的年岁,在蛮荒时代便已经矗立于此,诞生于冰川裂缝和滚滚惊雷中,是开元大陆最大的灵术擂台。 雷冥岛以外电闪雷鸣,而风暴中心的天空,却只是偶尔闪过几道闪电,安宁如梦境,一颗硕大的北斗在天边散射着强光。 “这儿真漂亮!”嘉和跟着嘉肆降落在一片铺满黑色卵石的长滩上。 这长滩上,远近一里多的地方,还零零散散地站着不少灵士,无一不是长长的斗笠,这高手聚集的地方,每个人都自带着颇为冷清的气息,还有人不断朝着长滩上走来。刚刚他们两人穿越雷霆雨阵,此刻虽则有风,但天空黑得几乎透明。 “这擂台不在岛上吗?”嘉和更觉奇怪了:“这前面可什么都没有啊。” 嘉肆望着远方的迷雾,那迷雾里还是黑漆漆一片:“雷冥之船一直都在海上,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想是今日风雨太大,慢了些,我们脚下是码头,船上才是雷冥岛最大的灵术擂台,岛上那些,就算是用火光兽的遗骨做赌注,也比不上这些船上的。” “抱歉,这位姑娘,你没有请柬不能进。”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被守卫拦住,走入雷冥之船都需要一封带着雷冥光印的请柬。 “她跟我一起。”麟嘉肆道。 “公子,一封请柬只能进一个人。” “我也是灵术师,为何不能进去呀?”嘉和天真地问。 那守卫不屑一笑:“小姑娘,雷冥之船是雷冥岛上最大的擂台,高手多了去了,多少人想进进不来,一般段位的根本没资格,你是高阶么?” “……” “早知道让他们多弄张请柬。”嘉肆微微蹙眉。 他一直把嘉和随身带着,干什么都跟着,像个尾巴一样,他早都忘了还要给她一个请柬。 “你就说你是鹿阳王子啊,令牌给他们看。”嘉和提醒。 “不能暴露身份。” 眼看着所有随行的鹿阳灵术师都进去了,就剩他们两人,趁着守卫不注意。 “你快走我跟着你。”嘉和说。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只见嘉肆大步在前面,后面一条尾巴亦步亦趋,暗影里还真看不清楚。 “站住!”那守卫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你回来!” “快跑。”嘉和一步冲到嘉肆前面,哗啦一下混到人群里。 “站住!!” “啊!”她只顾往前,脚下一滑,低头看过去竟乱七八糟跑过去一堆老鼠。 就在仰面朝天要翻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把她拎住。 “麟嘉和,你怎么在这儿?”那声音很熟悉,且好听。 “北狄容渊?”她好不容易站定,抬头一看,少年自是长剑在手,柔然似玉:“你怎么来了?” “我常来。” “嘶嘶嘶。”嘉和忽然感觉脖子一冷,回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火红鳞片,蛇信鲜红。 她后退一步。 “真是抱歉,我的灵兽跑出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一望过去便是旖旎魅惑身影,紫色面纱,一双金耳环在暗影中闪闪发亮。 “你就是北狄容渊吧,我等你好久了!”那女孩子说。 “阁下是?” “我也是来拿碧落天刃的呀!不过除了你,这擂台上可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呢!”紫衣少女笑吟吟地说。 “你也是来拿碧落天刃的?!”嘉和仿佛被敲了一记:“你,容渊,为什么?你是荒原狼的人?” 看着容渊的表情,好像他也有点疑惑。 “你要想拿到碧落天刃必须要赢了我,但想要跟我比就必须先赢了他们才行。”紫衣少女说:“王子,我等你来啊。” 雷冥之船午夜 “再不下去,再不下去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的人都要输了。”嘉和望着台下:“那个小紫说完话就不见人了,现在竟然是容渊要跟我们争碧落天刃,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先看看再说。”嘉肆说。 嘉肆与嘉和站在擂台之上的包厢里,楼下厮杀正酣。 冬境人迷恋的烈***,奖赏极诱人,一座岛屿,远古灵器,甚至白骨死士,只要想得到的宝藏,在这儿凭实力都能得到。 从进入雷冥岛开始,嘉和耳边就一直充斥着喊杀声,这地方粗粝的很,金银浴血。 她趴在阑干上,仰起头,那把沉睡的上古剑刃就悬垂在擂台天顶,可下面的战况却实在不容乐观,从来到雷冥岛开始,所有擂台全部开放,只为这一把碧落天刃,涌进来的灵士就有成百上千,源源不断,鹿麟的灵士在其中,却也一直接着一个败下阵来。 嘉和望着那战绩榜上顶端的名字,大大的两个字:“紫夏。” 这个人,从一连赢了十七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刚才那个紫衣服的人就是紫夏,她要挑战容渊,但是被容渊拒绝了。”嘉肆说:“恐怕其中有诈,容渊刚刚说他并不知道有人等着他。” 这个游戏的规则便是积分打擂,不限制场数,赢了便向上累积。 战绩以兽牙多少来计算,赢一场便是一颗兽牙。 今日胜出次数最多的是一个名叫紫夏的人,不仅胜出的场次最多,且远远地超过了第二名,这规矩亦是刺激,只要你不停地赢,那么这兽牙数量就会一直向上,但只要输一次,这所有的兽牙就都是别人的。 但容渊的出现,让这个战局变得有些复杂,若是冬境别的王子都没关系,可偏偏就是容渊。 涌动的人群和热气中,一个身影走上擂台,利落战甲,招式凌厉,身法轻盈。 不一会儿便连胜七八场。 嘉肆望楼下,微微蹙眉,他从方才到现在倒是不动声色,让手下的灵术师们只管上去比武,但只能消磨时间,他们不可能赢了容渊:“这个时候来,无非都是为了碧落天刃,但他来没有道理,他本就是被孤立到边缘上的人,冬境王怎么可能把这种任务交给他,除非是他自己想要。” “难道这么快,他跟他父王和解了?”嘉和心里一动。 “不会。”嘉肆笃定:“他是守林人,独立冬境王宫之外,还想要查明真相,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归顺了。”筆蒾樓 “要不我下去看看!”嘉和脚下往门边上走。 “你去做什么?” “这么一个人,若是为狼族前来那不是可惜了!”她算盘噼啪打着,北狄容渊必然得站在麟嘉和一边才行。 容渊为了碧落天刃才来的雷冥岛,不过来来去去,连胜几局,他收了剑,甚觉无味,而那个高居榜首的紫夏,现在最有可能取得碧落天刃的人,却始终无影踪。 “飞甍,走!”飞甍是一直跟着容渊的灵兽,从极寒荒原上救回来的独角白马。 “啊哟,这是哪儿来的白马!”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容渊身后响起,容渊转过头去,浓烈的异香扑面,波浪般的黑色长发,一道轻纱遮着半张面孔,看不清脸,那魅惑之气却萦绕而来。 正是刚刚那紫衣少女。 “飞甍。”容渊拍了拍飞甍:“客气点。” 那女孩蹲下去摊开手,容渊来没来得及看清楚那赤红蛇的样子,它便迅速缩成一条小蛇钻进女孩的袖口,那女孩上下打量了飞甍和容渊:“我怎么觉得公子的灵力,早就胜过了这场内大部分的人呢。” “你如何能看出来?” “八九不离十吧,但我看不到你真正的底。”那女孩压低声音在容渊耳边说:“这场里我都玩腻了。” 那女孩笑语轻吟,迷雾一般,那声音很近,却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身边的嘈杂都淡了。 容渊说:“如何比。” “眼见着公子已经赢了十几场,那不如让灵兽来比,看你是为了这碧落天刃来,那我们就来一局大的,谁输了,谁就退出争夺碧落天刃,怎么样?” 紫夏走到擂台边上,轻轻抬手,赤红蝰蛇一下子便从她袖口窜到台上,立起上半身,变成一条赤红的粗壮大蛇,红黑相间的鳞片油光发亮。 紫夏眼神示意身边的仆从,那仆从便拎着一只木盒走到擂台边上,哗啦一下拉开盒盖,那赤蛇张开大口便探头进去,等蛇将头再伸出来时,白森森的牙齿上沾满新鲜的血迹,冷冰冰地望着人群,一只半死的老鼠挣扎着从木盒里跑出来,仓皇而逃。 容渊有点反胃。 飞甍缓步上台,翅膀哗啦一下张开,头上那只极度锐利的尖角,中间的红线被拉开,飞甍和地上的赤红蝰蛇对视了一眼,两只似乎很不对付,蝰蛇哗啦立起脖子。 “它叫阿赤。”女子伸出一根涂着鲜红蔻丹手指,指着台上那条蛇:“我的灵兽,从来到这儿,一场都没输过。” “你就是紫夏?” “是啊,我从夏漠来。”紫夏说:“方才我看了你的战绩,很是不错,所以我下来了,来跟你比比。” 这里空气暖烫,紫夏身上的香气漫过来。 “阁下身手不凡,敢问大名。” 她转过身来望着容渊。 “在下暮扬,从冬境来。”容渊说。 紫夏说:“我叫紫夏,家在夏漠,不过我家里管得严,平日里是没法出来的,这次到冬境来遇到公子,真是幸会。” 容渊道:“想必阁下也是来拿碧落天刃的?” 紫夏双臂环在胸前,容渊的话听得她不禁莞尔:“当然了,这儿除过碧落天刃,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当然,除了你,还有这小白马。” 就在此刻,阿赤立起身子猛地一下朝着飞甍冲了过去,它灵巧一闪,算是避开,绕着圈子和阿赤周旋着,暂时,谁都没有出手,两只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彼此。 剑拔弩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四章 擂台 “阿赤,不要咬死别人!”紫夏娇滴滴说:“这只是擂台,别来真的!” 蝰蛇如水般迅速游过去,阿赤身长,迅速绕到飞甍背后,尾巴缠住飞甍的前蹄,露出毒牙朝着飞甍后腿咬上去,飞甍翅膀一扇便腾空而起,阿赤虽然缠着飞甍,却一下使不上力气,被吊在半空。m.Ъimilou 飞甍前腿一蹬,阿赤落地,它俯冲下去,又像刚刚一样,只是这次,它一下踩住了阿赤七寸。 阿赤挣扎了两下,飞甍马蹄钉在地上那般,纹丝不动。 飞甍胜,白马一声嘶鸣。 “这是怎么回事?”紫夏很不满意。 早先的阿赤基本逢咬必胜,可是在这匹白马跟前却落了空。 紫夏上前一步,蛾眉微蹙:“这小白马,文文气气,出手这么野!阿赤还没输过呢!” 转眼她便听飞甍惊叫一声,飞到半空。 阿赤从地上弹起,缠住了飞甍的脖子,飞甍费了十分的劲儿挣扎着,阿赤却越缠越紧。 飞甍完全挣脱不了,阿赤尾巴向下一坠,飞甍便被一寸寸扯下来。而飞甍越是挣扎,它缠得越紧,那毒牙一寸寸逼近阿赤的脖子。 容渊心一沉,若是被它咬到,就彻底输了,那毒液会让飞甍再无还手之力。 “看看!”紫夏看着阿赤,笑声如银铃:“在我们夏漠,它也是很厉害的呢!我不想要这碧落天刃,但你拿不拿得到也要看阿赤的心情。” 飞甍已经被甩在地上,前腿跪着,费力想要站起来,刚站起来就被阿赤一个甩尾打回地上。 “想想我教给你的,飞甍!”容渊蹲下身,对着台上说:“想想你是怎么从荒原上逃出来的!” 飞甍躺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方才阿赤缠着,容渊已经听到他骨头微微裂开的声音。 飞甍的瞳仁里倒映着鬼一般的阿赤,正疾速冲过来,一张深红色的大口,青白獠牙,毒液欲滴。 可飞甍还是没站起来。 “飞甍!站起来!”容渊说。 紫夏掩着嘴笑。 “叮!”地一声,就在一个瞬间,阿赤马上要冲到飞甍面前咬住它的脖子的时候。 飞甍站了起来,头顶尖锐角一抵,那只高速冲来的蛇头,砰地一下被顶到了一边去,连着整个蛇的身子都翻了个个,一半飞出擂台,砸在人群里。 飞甍乘胜追击,腾起翅膀冲到阿赤面前,又是一脚踩住七寸。 一阵海上的狂风冲破结界穿越大厅,墙壁上的炉火悉数熄灭,黑暗瞬间降临。 这就是飞甍的本事,乘风破浪,扇动翅膀的时候便能将海面上的风暴召集而来,而雷冥岛正是这片海域的风暴中心,得天独厚。 “起来!快!”容渊说。 台下屏息凝神。 对面的阿赤挣扎着,翻身而起,撞开飞甍,白马身后的羽翼乘狂风起,阿赤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赤红的鳞每一片都如同刀刃,重振旗鼓,上半身直挺挺地立着,嘶嘶的叫声。 飞甍停在半空,狂风愈来愈烈。 忽然,飞甍再次朝着阿赤猛冲过去,翅膀已经完全张开,金钢马蹄砸过地面,所过之处尽是一个个金色的印记。 巨大的声音,震得巨大的船舱都在发抖。 飞甍的眼神变得凶狠,牢牢地锁在阿赤身上,台下的人们只见一团白色旋风和赤红的蝰蛇对撞,强烈的气流震开,待到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白马的独角,抵在蝰蛇的额头上,再多一寸,蛇头就要被刺穿了。 蝰蛇再次甩尾,一下打在飞甍的脊骨上,飞甍不稳,跪了下去,蝰蛇趁机立刻缠上来,眼看着就要逼近飞甍咽喉。 远远地,一颗石子嘭地飞来,打在阿赤左眼上,聚起来的力,瞬间散去。 飞甍身边却有一道结界被打散,它本已经歪歪扭扭地倒下去,甩了甩头,一下次清醒起来。 “我说,紫夏姑娘,你这是玩儿的什么阴招?!”嘉和擂台旁边的暗处走出来,左手晃着一个弹弓,她刚在擂台后面看了有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才冲了出来:“你就是靠迷魂术赢了之前的人,你耍赖,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哪儿来的小丫头?”紫夏挑眉:“你是谁?” 嘉和走近了紫夏:“你身上这么香,来掩饰你用的迷魂露,对手都都被你迷晕了可怎么比?”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你怎么下来了?”容渊看清是嘉和:“一个人么,你哥呢?” “我哥在上面,我要是再不出来,你也要被她迷晕了。”嘉和说:“我刚看了好久,这个紫夏一直在用迷魂术。” “我知道,你下去。”?容渊说。 “我不要。”嘉和一扭身朝向紫夏。 “飞甍能胜。” “这个家伙玩阴的,不是什么好人。”嘉和说。 容渊欲言又止,站在嘉和身后,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他想看看她会如何接紫夏的招。 “鬼话。”紫夏仍笑盈盈的:“你说我身上有迷魂露,可我自己却未中招,这岂不是笑话?”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用的是灵术,不是什么下等的迷魂露。”嘉和道:“并不肆意发散,你只对你的对手,无色无味其余人自然什么都感觉不到,虽然不知你如何将此化为灵术,方才那白马就是中招了才会如此,差个三分就要赢了!” “就是!方才输给她,输了才回过神来!”方才和紫夏交过手的人纷纷站起来。 “自古以来,在雷冥岛擂台上耍花招,是要断手的。”嘉和道,这是她今日才知晓的规矩:“何况你已经骗了这么多人,你那还有那么多只手可以断?” “我说了,只要姑娘能证明我用了阴招,那自然随你处置。若是不能,我还要说你污人清白。”紫夏仍旧含笑:“断手?笑话,那是为惩治没轻没重伤人的蠢货,自古以来雷冥岛英雄不问出处,只要结果!见血都见了,就算我用了迷魂术,那也是我赢,何况我用的是灵术,并不是别的,你有什么好说?” “方才那白马周围的结界就是你用灵术造的。”嘉和被逼急了:“你这样作怪,难道就不怕今日出不了这擂台?” 紫夏慢慢走到嘉和面前:“这儿可不是你随便来闹的地方。” “那便让大家来评评理,你这究竟算不算犯规?”嘉和分毫不让。 不等众人说话,容渊走到两人面前来:“方才只是灵兽,就算赢了也只算一半战绩,你我再亲自来一场,如何?” “你不怕她暗算你?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嘉和小声问。 “你先下去,不论上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我有办法。”容渊说。 “你会帮我们么?”嘉和问。 “下去。”容渊说。 “怎么?好端端地忽然有人冲出来说我坏了规矩,这就想走?”紫夏看着嘉和发难:“你这是在故意扰乱擂台,后面还有多少人等着和我比,你才该被拖出去!” “不过质疑罢了。”容渊将嘉和挡在身后,走去紫夏面前:“这姑娘天生敏锐看得到你的阴招,就此偃旗息鼓还剩些面子,不过就算如此你也赢不了。” 少年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听这话,紫夏却也不恼:“好啊,那就比!” “下来,嘉和!”嘉肆的声音从擂台下传来:“你给我下来!” “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有人用迷魂术。”嘉和在擂台边上对嘉肆说。 “现在下来,我有话同你说。”嘉肆道,抬手便是一阵流风,将嘉和拽了下来。 嘉和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在台下了,这规矩是任何来人都能挑战擂主,或可以依次挑战在自己之前的人,若是对方输了,那排行榜上便换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向前最是稳妥,若是一次直接挑战擂主,赢了便是赢家,输了就不能再次参赛。 “叫住我做什么?” “你太莽撞了,来人的底细还没摸清,就要上去点火?” 嘉和一怔:“哥,你不想知道容渊为何出现在这儿?如果真的是为拿碧落天刃那我们怎么办?还有,这紫夏尽是阴招,如果左右都是狼,我们还要等么?容渊之前明明说要帮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容渊若是替狼族前来,之前就不会在烈幽林屠狼,更不会被冬境派到烈幽林做守林人,他在王宫一直是被孤立着。”嘉肆微微蹙眉,笃定道:“不过若是我现在出马,只能让开元大陆都知道,鹿阳与冬境为碧落天刃争得你死我活,那就是笑话,明面上还没有到这一步!” 嘉和望着那沙漏,即刻便要流得干干净净,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手上的玉牌,那是父王亲自给的,连上面的字都是独一无二的,玄衣密探。 “这比赛就要结束了,在这样下去,碧落天刃就不是我们的了。”她说:“难不成就这样看着,不行啊。” “我们还有人。”嘉肆道:“一定会赢,碧落天刃不可能到别人手里去,这个容渊灵力果然名不虚传,简单的招数到他那里,颇有如神之风。” 嘉和抬头看去,台上的人斗得正烈,紫夏挥动衣袖,金色手镯落下变为两半金钺,在空中一翻,可容渊从开始就明显更胜一筹,招招逼人,仿佛这里才是他的修炼场。 长剑在手,紫夏的每一招都被巧妙精准地拆下,而他招招又恰到好处地逼人,将紫夏卡在中间动弹不得,就算是想掀起风浪,亦被控着,无法施展,但又没有压死,这让紫夏更是愤怒,她试图捉迷藏的,却不想整个迷宫都在他人眼皮下,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眼看着双手紫夏金光飞舞,裙裾飞扬,已经到了极尽。 嘉和一直在等她用迷魂术,可紫夏却并未真正施展出来,一直兜着,似乎游刃有余,却并未用尽全力。不过容渊比她更强,她不如容渊,不过两三百招就败下阵来,紫夏收起金钺,轻轻拂去额角上的汗珠。 “公子果然好身手!”紫夏不服:“这一场,是紫夏输了!” 转过头再看,那头顶上的战绩榜上,已经是偌大的“暮扬”两个字。 沙漏到了最后的几寸。 紫夏笑意盈盈:“这碧落天刃,已经有主了。” “还没结束怎么就有主了?”众人身后,一个男声响起。 “我们的人来了!”嘉肆回头一望,微笑。 嘉和顺着嘉肆的目光望去,那个少年身影,再熟悉不过。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总是听这个人的名字,就是没见过几次,每次见都是在神族的宴会上,她也终于知道,的确有人会因为浪迹天涯云游四海,浪荡不羁而出了名。 “堂山御星?”她说:“这一百多年都没见到他了!” “你觉不觉得紫夏刚才根本就没尽全力?”嘉肆突然说。 “啊?这我哪儿看得出来?”嘉和疑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五章 御星 雷冥之船 “御星哥哥来啦!”她一步向前,堂山御星是她小时候的偶像,就算没怎么见过人,光听故事也很崇拜。 “嘉和公主!嘉肆王子!”堂山御星点头,御星正是堂山伏闻上师的公子,虽说生于灵术府邸,却一心在浪迹天涯云游四海上,全把修炼抛在身后,离经叛道出了名,不过这天下却不是白走,御星那一把太极扇变幻七十二般,手眼俱厉,一出必杀难得多见。 而其本人,温润如玉,一双眼睛狡黠而漂亮。 “哇。” 她心里隐隐兴奋起来,战到此时,终于有了决战的火药味。 “在下御星,来拿碧落天刃!”御星一身宝蓝菊纹箭袖锦袍,一把折扇在手,纵身便上了擂台,却全无杀气,笑意温暖,像是来吟诗赏画,把酒对月的公子:“这么好的剑,不容错过!” “在下暮扬。”容渊抬眼。 “还剩最后一场,一局定胜负。”御星开门见山:“如何?” 两人目光相点,却没有一丝剑拔弩张的锐气,容渊来了兴致:“好!” 御星哗啦一声甩开折扇,身形同刚刚一样,立在原地,御星对容渊点点头,那折扇忽而变作回旋镖猛地飞过来。 容渊掌风冲出将回旋镖打到一边,疾步向御星而去,御星不动,直到感受到容渊的力量,右手在空中一划,似将这力量聚集在一处,牵引至别处那般,容渊只感觉到自己在被往前拉着,他稳住脚步,向后一退,再重新向前,但他左右都被御星其牵制着,容渊感受着御星的灵力,一手捉住那折扇扔了回去,御星向上一接,轻轻散散地落回原地。 容渊闭上眼,万灵刃的力量从深处呼啸而来。 万灵刃可以将灵气凝聚为刀刃,自然也包含御星使用的太极扇,折扇为器,气息为场,自由变换,折扇为表,气息为里,表里相资,即为双璧。 而太极扇源力便是风。 容渊不做声,挥手将台下一张没有人的长桌带至台上,这周围没有比长桌更高的器物,太极扇之气息适用于无人旷野,因为那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风的来去,然而若是将这木头置于其中,风便会绕着这一个中心转动,御星自然会觉得自己束手束脚。 趁此机会,便能使用另外的灵术,将太极扇制约住。 容渊飞身,将力量分割为一个个能量碎片,眼下是东澜海,他一指,门扉窗户洞开,几支百里冰刃从窗外飞入直向御星,他闪身,一阵柔雾放出,将冰刃包裹,尖锐的冰刃被化成了水,落在地上,御星一笑,翻身上桌,耸立着的桌子平平展展地倒了下去,若是倒下,太极扇便会重新恢复力量,此刻御星已经踩在了桌子上。 容渊上前挡住,两人便是正面交手,身影飞腾跃动这来来去去,不仅是阿蛮和飞甍,下面一众灵士的眼睛都跟着两人转来转去,一刻也不曾离开。 “看我的。”御星轻轻扇动折扇,鬓边墨色长发飞扬,到了容渊跟前,却变成张牙舞爪的狂风,他瞳孔一紧,巨大的冰柱飞来在二人之间,容渊扬手,细密的风刃从四面八方包围御星,将狂风撕裂,御星后退几步到了擂台边缘,再次使用太极扇时才发现,这冰柱横亘在眼前,想要放出热雾,却已经来不及了,冰刃就在眼前,只能暂时以风为屏,抵住容渊。 御星纵身而起。 容渊绝不可能眼看着御星脱然而出,便挡了过去。 两人又是数十个回合,半空中,擂台之上,越往后招数越多,令人眼花缭乱。 方才连着十几场,看着这公子,全然不像是杀伐决断的人,却出手如此凌厉,招招致密,不露缝隙,渐渐地,他向后退,又是百招之后,太极扇落地,容渊右手一收,直到现在还是平手。 台下的人,着实捏了一把汗,眼看着沙漏就要流尽,碧落天刃就要花落某家,却迟迟分不出胜负,嘉和望着台上,这厮杀颤抖比想象中要激烈得多,御星卯足力气,看似平静,容渊也一招不落地全部接过来,若是容渊再赢一场,就是大获全胜。 可很明显的是,这场比赛,注定是平手无疑,可她一直看着,却看出些不一样的端倪,紫夏一直站在擂台之下。 “方才容渊同御星打斗的时候,紫夏又故技重施,对着御星释放迷魂术,且极其隐秘,若是我慌了神,就算是再精微的感受力,也捕捉不到。”嘉和心里嘀咕着:“总觉得自紫夏输得轻轻松松,且丝毫没有遗憾,可之前又费了那么大劲,连胜十几场,似乎是等着容渊来。” “你也看出来了,紫夏,似乎是故意输给容渊的。”嘉肆压低声音。 嘉和点点头。 “是你让御星来的?”嘉和问嘉肆:“可御星真能赢了容渊么?” “这家伙说是在外游仙求道,逍遥自在,但实实在在攒了一身本事,有召必应。”嘉肆道:“若他败,今日我也定会将碧落天刃拿到,可是这容渊似乎是有意同御星打成平手,难不成他不想要这碧落天刃?” “我知道了!或许容渊知晓荒原狼的计划,自己却并不在荒原狼一边,他想要这把剑放在自己那儿,或者送给一个有实力的人更为保险,只不过他不能确认御星的身份,可这全场里,除了我们,不会再有更强的人了。”嘉和想了想,道。 嘉肆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已经是平手,御星还有一场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同他比,只比剑术,让御星先休整一下。”嘉和道:“我去试试总是可以的!我去试试看他的心意,他到底是不是想将剑给我们。” “胡闹!你如何赢得了?” “哥,你说呢?”嘉和眨眨眼睛。 “说罢,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嘉肆贯知妹妹聪明,且关键时刻总能有莫名其妙的好点子。 嘉和朝着哥哥勾勾手指,嘉肆侧耳。 “赢不了也没关系,既然你说鹿麟不能在明面上与冬境争,那你就不要去。我没有灵力,赢了是剑法高明,输了再正常不过,我赢了说明容渊想将剑给我们,输了那就是他想拿走这把剑,无论如何让御星最后一场一定要赢。我想他的实力,赢一个连着打了十几场的人,不该会输。”嘉和低声道。 嘉肆沉吟:“就算你输还有我,容渊的招数我看过,我对他有胜算。” 他本不想要嘉和上场,但现下局势,让这家伙去浑水摸鱼一把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她是从小就没闲着,那剑术虽断断续续练了,不成章法,却在关键时刻能顶上些用处。 “我走了啊!” “你确定容渊不会伤你?” “放心吧,就我们的交情,不会的。” 还没等嘉肆再说话,嘉和撂下一句,已经朝着擂台跑过去了。 “什么交情?”嘉肆哭笑不得。 “披风啊披风!”她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六章 逆转 擂台上 “我同你比一场,只比剑术,如何?”容渊刚放下剑,嘉和便从背后走了出来:“就一局。” 容渊忽然笑意轻盈,仿佛是听错一般:“你同我?比什么?” “就比剑术,不用灵力。”嘉和从背后将自己那把短剑抽出来:“虽说如此,试上一试就算是输了,也不可惜。” “我不同你比,传出去都会说是我在欺负你。”容渊露出难得的笑容:“不过,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的人。” “少废话,比不比?” 嘉和拉开阵势,这套剑法是她同父王,丘玥,嘉肆嘉宁各处讨教来,移花接木,加上自己那些精怪的暗招数,来回练了好些年月,只不过从没有实战过,真要说用,还是有点紧张。 容渊望着对面跃跃欲试的小人儿,来了点陪玩的兴致。 那双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难得,一个初次上擂台的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丝毫也不紧张。 她慢慢摆开阵势,还不差。 “来吧!” 两兵相接,她一个回身,移步到容渊跟前,低声问:“你是不是想把碧落天刃送出去?” “碧落天刃必须在一个能保护它的人手里。”两人四目相对,容渊道:“不然一定会是灾难。” “交给我们鹿麟如何?”嘉和再一个回身,从挥来的剑下擦过去。ъimiioμ “那就看你能不能赢了我。”容渊的语气很是玩味。 精光一闪,嘉和与容渊的剑相抵,那雪白的光晃过嘉和的眼睛,她手一松,避了过去。 “在你手里,难道不会被荒原狼夺了去?” “不会。”容渊说。 “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你觉得呢?” 她本想要步步紧逼,奈何她不是容渊的对手。 他的力量刚柔并济,她只有在小处能胜过几分,她的步伐又密又急,短时间之内是可以将对手逼退,却坚持不了多久,忽然她耳边一阵轻微响动,她目光扫向紫夏,她绕过容渊对着自己,释放迷魂术,她尽力保持着清醒,奈何紫夏事时强时弱,她也被晃得眩晕起来。 “我不是来跟你较劲的,就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这样?”又一个过肩,嘉和小声说,两剑相抵,她对着这个灵力精绝的高手,摆出了一幅求饶的小表情。 容渊差点被他逗笑,手腕轻轻一转便将她游刃有余地翻到对面去,嘉和身形灵巧,向后一仰便躲过去了。 “想赢?”两人背对着背,容渊问,那股劲儿没松,仍旧是招招凌厉,却也是顺着她来,他正欲转身,却被她一下绕到身前。 “你怎么就是要跟我较劲呢。”她半软着语气。嘉和看准了机会趁他不备,一个转身直对容渊咽喉。 他竟没有反击,侧身虚晃过,又过数十招,容渊没使什么真招数。 头上的沙漏在这一刻流尽。 嘉和定在原地,手里的短剑直指容渊,他没躲。 台下一片唏嘘。 就这么赢了?如此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闯进来,旁人都是来看笑话的。 嘉和赢了。 “我得做足样子,旁人才知道我不是故意输给你的。”容渊在嘉和耳边说。 “嘉和,去拿剑!”嘉肆在台下说。 “哦,好。” 嘉和二话不说纵身而起,朝向碧落天刃,在碰到剑柄的一刻,那把悬垂在擂台之上的剑,通体亮了起来,嘉和正欲握紧取下,忽然被一道强力弹开手,她没把稳,一下子朝后倒了过去。 容渊飞身而起一把将她捞住,才稳稳站在地上,她低着头,只觉得掌心烧的痛。 “这剑是怎么回事?”嘉和惊异:“为何我碰不得?” “我说了,灵术玩儿不好是要死人的。”紫夏不知何时从擂台一边走了上来,笑着摇头:“碧落天刃中蕴含的能量非同一般,现在看来,只有灵力相当的人方能拿下这把剑,你侥幸赢了,只是侥幸而已。” “让我来试试。”御星也试着去碰那把剑,拿是拿住,可他用了力气只能将这把剑取下,却拿不起来,接着紫夏,能将其从原位取下,却无法像使用寻常剑刃一般将这把剑挥起来。 毕竟碧落天刃几百年都未现世,在座的也没人料到赢了比赛还会有这等事,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还有几个人也试图上台来取碧落天刃,可也没有一个人拿得动它。 忽然,一只手握在剑柄上。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容渊,他不声不响地抬手,在触碰到剑柄的瞬间,从浮动的光晕中,徐徐将剑抽出,镶嵌于其上的碧落石如若沉睡之眼,缓慢地被流动的灵力点亮。 众人欢呼。 紫夏看上去很是高兴,瞥过嘉和:“碧落天刃果然不是谁想要就能拿到的哦,小妹妹,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为何会这样?”嘉和呆呆地空落落的擂台之上,碧落天刃的浮光还在,剑却已经被容渊抽走,简直梦一场。 “既然无人能动碧落天刃,那么荒原狼的阴谋也无法得逞。”嘉肆道:“但愿我没看错,容渊没有在荒原狼一边。” “好啊!真厉害!” “碧落天刃只属于能拿到它的人!” “真是了不得!” 此起彼伏的声浪中,而再望向容渊那边,那个亲自从擂台上取下碧落天刃的人早已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全然看不到了。 “哼。”嘉和淡淡地翻了个白眼。 众人散去,无人不再议论着方才的盛况,嘉和闷着,慢慢走出雷冥擂台。 雷冥之船外是一片铺满黑色卵石的长滩,无垠海水波浪涌上又褪去,她顺手捡起石子扔进海中,方才看着容渊在紫夏之后走出去,她也跟了上来,可是跟着跟着,人就不见了。 虽说这结局无可厚非,可她还是不甘心。 烦,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在手边,还偏偏让人家在眼前给拿走了,想着便啪地一声踢开脚下的石子。 石子骨碌骨碌地向前滚着,她蹲下来,呆呆地看着,一股股透亮的海浪涌向岸边,夜里的潮汐泛起潮湿的气味。 “怎么,输了就不开心?” 她回过头,身后正是方才拿到碧落天刃的容渊,褪了那身硬气,倒像个少年,他走到她身边,低着头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两个人碰到面,不论方才吵了还是周遭有多喧嚣,所有的声音都退隐不见。 她看着容渊,直到,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没有不开心。”她顿了顿:“一直想问你,为何要去做守林人,待在王宫不好么?” 容渊道:“烈幽林中不止有麒麟王在兴风作浪。而如今一桩桩事,一再印证着我的想法,我无法置身事外,今日本想要把碧落天刃给你,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可是那个紫夏分明在帮你。”嘉和想起来那个莫名其妙的紫夏,又觉得事情不对:“既然你铁了心要拿碧落天刃,为何要虚晃我?还要出这样阴招,设这么大一个局,你是冬境王子,想要一把剑犯得着如此费心么?” “如果我说,今日之前,我从未见过此人,你相信么?”容渊道。 “当真?”?容渊淡淡地说:“紫夏是故意输给我的,可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她很难说不信,不管是凭着直觉,还是眼前人的真诚,可还有另一种感觉,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七章 暗算 雷冥之船,外 “你是冬境王子,要我怎么信你啊?”幽幽冷风吹过,嘉和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说紫夏故意把剑输给你?”嘉和疑心面前人的身份,一会儿相信他是为查清真相,为保护碧落天刃而来,一会儿又仿佛蒙上迷雾:“你都没见过她,难不成是一见钟情才会把剑给你?” “这是在夸我?”容渊笑了。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没有好事。”嘉和瞥着容渊,眼前人风清骨峻,即使敛着锐气也风度天成,可一想到这个人始终属于冬境,就全然没了兴致:“最好你没被荒原狼的秘术惑了心!” “嘉和公主,我救了你。”容渊道:“不报恩就算了还要怀疑我,若我和紫夏串通,现在也没必要同你多说,对不对?” 倒也是,她蜷起腿,望着远处涌动的海浪。 容渊对她是耐心,手指动了一动,碧落天刃从空中现形,雾蒙蒙的夜色下却更显其银光如水,容渊兀自欣赏着那把剑,转而问嘉和:“要不要来试试?”.Ъimiξou 碧落天刃,是她这种没有灵力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之前在神宫里看着哥哥姐姐们威风凛凛地拿着灵器,带着灵兽往来自如。 嘉和在一旁看得心生羡慕。 “嗯?”他已经把剑递过来了。 嘉和半推半就从容渊手里接过那把剑,手心一凉,沉甸甸的,只不过舞不起来,只觉一阵阵强烈的灵力绕在手心,是真好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若是有了这把剑,走遍烈幽林也找不出第二个敌手。” 他笑而不语,心中自然也是畅快,她轻快起身,顺手将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圆弧。 “你很喜欢?”容渊问。?嘉和点点头,她明白,虽每每见到他都是在刀光剑影的险境,却总是能化险为夷,不伤她分毫,何况从她听过的故事里,容渊都是以耿直清明立身,见过了人,却也不觉同传说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笑笑,却没想到这小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哪天你有了灵力,它就归你,在这之前我替你保管。”他说。 “这是你说的。” “嗯。”他垂眼。 小脸一红,心里划过丝丝蜜糖样的甜。 “可我方才为什么拿不起来呢。”嘉和疑惑。 “或许是它也认得你。”容渊打趣:“不一定呢。” 嘉和握着冰凉凉的剑柄,顺手挥了两下,其中酝着的灵力顺着她的力道,仿佛有生命,所指之处尽被盈盈的光照亮,她越玩越开心越顺手,容渊靠在树上看着她。 “好玩儿么?” “凑合吧,好久没练过。” 嘉和动作太大,却不想惊动旁边草丛中几条银蛇,嗖嗖地窜出来,朝着她脚下爬过来不,她往后一躲,朝着树退过去。 蓬松的草地里,她没站稳,身后有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腰,她眨眨眼,有些慌乱连忙问:“我刚才那几下,怎么样啊?” 他扶着她直到站定,才松了手,嘉和转过身,两人面对着面,再近一点,他只要抬手就能把她整个圈在怀里,就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却有的让人心跳。 尤其是她,眼前也算是第一眼就看得上的人。 “挺有意思,看得出师父有很多。”他勾了勾唇角,再近一点,嘴唇就要碰到她脸颊。 “那你是不知道我厉害着呢,虽然没有灵力,可若是真需要灵力的时候,你也未必比得过我。” 嘉和晃了晃手腕,笑道:“这东西就是专门用来镇住我的灵力。” 他看着嘉和,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浑身被爆裂的灵力充满,可本人却一幅完全应付不了的样子,差点晕过去。 他笑,那枚冷银手镯,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没有。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救你。”容渊难得配合着。 “或许你应该回冬境王宫去,那儿才是广阔天地呢。”嘉和道:“若是想有一番作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烈幽林里,以你的资质在这儿太大材小用了。” “我来的时候,总是想,所谓的任务,棘手问题并无大小之分,全在自己。”他说。 她笑。 不管他此时说什么,她都觉得有趣。 “你刚看到紫夏了?”容渊没再继续上个话题。 嘉和点点头:“可我跟着跟着她就不见了,这个家伙真是狡猾得很,方才用迷魂术弄晕我们不说,现在一下子又不见了。” “她一定还在这儿。”容渊说。 嘉和顺手将碧落天刃往地上一插,顺势躲在一棵树背后,却没有想到那剑光一闪,一道灵光从地下蔓延出去,她向后一退,差点叫出声来,容渊一把将剑抽出,轻轻地说了一声,嘘。 身后的树丛里,窸窸窣窣几道走路的声音,嘉和侧耳:“是紫夏?” “别动。”容渊说着,拉着嘉和躲进一块更隐蔽的山石之后。 “那儿还有个人!”嘉和压低了声音:“是谁?” 说着便看到两个人影在林中,幽幽踱着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真是不容易,中间插进来那么多人!若不是姐姐我迷魂术高超,碧落天刃未必就是容渊的。”紫夏很是不忿地说:“还有啊,我可想不到那碧落天刃会认人,更没想到它认容渊,你可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感谢我!” “紫夏姐姐自然是最厉害的,日后有任何事,在所不辞!”那个声音说:“姐姐做的事,不仅是为了我,还有冬境王宫,无以为报!” “你呀,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你就是个嘴上抹蜜的家伙。”紫夏笑得娇媚。 “姐姐,有个小玩意送你,记得姐姐说想要回音石来着。” 嘉和把头探出去,便是见到那个容靖从袖口里掏出个什么小东西来递过去,只不过都是背对着,她看也看不清楚。 容渊在背后,轻轻将她拉回来。 “紫夏会迷魂术,说不定能感觉到你。”容渊说。 “你呀,别那么多话!我要走了,现在帮你们也是在帮我夏漠,日后还是要仰仗你们。”紫夏轻含着笑:“你哥哥真是执着,他不放手,可凭他一个人就算是逆天,如何与冬境王宫和荒原狼抗衡,蚍蜉撼树,看起来明白的人,有时反倒是最不会审时度势,真是太可惜了!” “但冬境王宫有我,有容璎与容和王子,无论如何这开元大陆都是要变一变,谁也阻挡不了。”那个声音说,连带着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嘉和瞥着那身影,赤橙锦袍,一条宽宽的金色腰带,来人的面容上扬起一个笑容——极美,不同于女子的秀丽,而是勾魂摄魄的冷,还带着匕首般的犀利,一双深绿色眸子,其中尽是迷人的黑暗,还带着高傲的活气,犹如暗夜精灵。 “只不过,容渊很是聪明,他故意输给别人,恐怕是觉得其中有诈,想要借他人来保护碧落天刃。”紫夏道:“你们自己小心吧!” “这是谁?”嘉和低声问。 “冬境王宫的王子,北狄容靖。”容渊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我的弟弟。” 嘉和猛地哽住:“你弟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八章 梅花 “为何你弟弟会联手紫夏将碧落天刃送到你手上?”仿佛过了漫长百年,待那两人终于消失在长滩上,嘉和终于开口,只有小小的声音。 容渊却出奇淡然:“应该是他们想借我手拿到碧落天刃,这消息也是容靖透给我的,不然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到我这儿?” “借你的手?” “恐怕是他们觉得自己拿着太过显眼,也不方便,先交给我而后再想办法拿过去。”他说得自如,可听上去却有点心酸。 “不合理啊,冬境王宫想要一把剑,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 容渊摇摇头:“他们知道你们要来,不想做得太显眼罢了。” “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又在烈幽郡,鞭长莫及,可这些人都在算计你。”嘉和忽而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同情,虽然她自己一路跌跌撞撞长大也够不容易,可如今容渊是实打实的腹背受敌。 “总有办法。”他起身朝着长滩上走去。 “你还没告诉我呢。”嘉和追了上去:“既然如此,暮扬,你打算怎么办?” “做我能做的。”容渊道:“我的故事你听过,泛善可陈。不过既然我手中有碧落天刃,那么冬境王宫一定会来找我。你也知道,荒原狼屠戮鹿阳南风郡,是在试探你们鹿麟。方才那个紫夏是从夏漠来的。因此,这交易中不只是冬境和荒原狼而已。” 嘉和听明白,点了点头。 “你的剑法也都是花拳绣腿。”他说:“这儿比神宫危险太多了。” 他说着就要走。 “你去哪儿?”嘉和站在他身后。 “回王宫。”容渊道。 “这就要走吗!回王宫做什么呀?”嘉和还沉浸在方才猝不及防的小甜蜜里。 “有些事要查明白。” “哦……” 他回过头笑:“怎么,这会儿不大材小用了?不想我回去?” 呵,谁不想了。 “我哥哥还没来,要不你先把我送回船里去,这儿太黑了。”她随便扯了句话。 “等你哥哥来我再走,或者你想现在回去,我送你。”他说,顺手把剑收了回去。 鼻子眼睛嘴巴,都长得挺好看的,她心想,尤其是侧脸,是她喜欢的样子。 然而嘉和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立刻答应她要求的男人,在冬境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女色难近,不仅如此还行踪诡秘。 “嘉和公主!”两人刚走出长滩,迎面而来熟悉的身影,是御星。 御星同嘉肆说着话,走到两人面前来:“嘉和公主,好久不见。容渊王子,幸会!” 容渊见是御星,很是高兴,就算方才在台上他也没有将他当做是对手,他也没有,凭着直觉,他知道这个人与寻常灵士不同,身上带着浪迹天涯之人自由气息,却不粗粝,他很是欣赏这种感觉。 “御星公子好身手。”他说。 “方才没来得及打招呼,全当是切磋。”御星道:“平手应是你让了我?” “让倒是谈不上,但同你过招很有意思,你的太极扇应该是有百年的修为了吧。”容渊问。 “断断续续的修炼,不成体统,图个好玩儿,但没想到今日能在这儿派上用场,王子以万灵刃对我,只用一半的力。”御星笑:“之后还请多多赐教。” 刚才在擂台上一见到御星的时候,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仿若认识很久的朋友。 “御星哥哥,好久不见!”嘉和见是御星,很是高兴:“又是一百年不见,你在外海之外,学了什么新东西来。” “外海之外好玩的可多着呢,光是走马观花就够看上好久,哪儿还有心思修炼什么灵术?” “我虽不会灵术,你方才在台上那几下,可是超绝。”嘉和道。 御星笑,转而向容渊:“容渊王子,今日幸会,嘉肆王子告诉我了在烈幽郡的事,我在夏漠待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紫夏,名为夏河紫棠,是夏漠的公主,此人一直对夏漠那一套灵术根本不感兴趣,更不像她父王一样喜欢经商。倒是喜欢那些禁忌的灵术,一定要当心。” 嘉和和容渊目光相点,那个笑吟吟的迷魂术女人果然不是吃素的。 “那个紫棠是不简单,仅凭迷魂术就能握住擂台上的输赢。”容渊道:“我要回冬境王宫去,方能一查究竟,既然找来一个夏漠神族的公主送给我碧落天刃,自然是王宫的授意。” “紫棠是夏漠公主?”嘉肆道:“可在神族议事会上,从未见过这位公主。” 御星摇摇头:“可她的确是,我同夏漠神族几位公子熟识,刚到那儿就听说了紫棠的大名,还有,冬境王也曾派人秘密出行夏漠,就在前不久。” “你是说我的父王?”容渊问。 “是。”御星点头。 嘉和看嘉肆与御星对容渊的身份半信半疑:“哥,方才我们在树林里看到冬境的容靖王子,他在感谢紫夏,在容渊来之前替他守住了碧落天刃。” “有这等事?”嘉肆与御星面面相觑。 “是,这消息也是容靖透露给我,我恐怕也被他们算计了。”容渊道。 嘉和忽然想起父王的话,他说,这其中一定有无人知晓的秘密。 气氛忽而沉默下来。 “若是冬境想要碧落天刃,自己派人来取不就好了,毫无必要送到你手上。”嘉肆道。 “他们算准了我会来拿碧落天刃,似乎也知道凭借普通灵士的力量,即使赢了也无法拿走这把剑,但又忐忑于来人之多,因而让一个不相干的紫夏先守住。我的两个哥哥必然不能出场,容靖躲在暗处,所以只有我。”容渊道:“碧落天刃在不同的人手中会发挥出的能量不同。就算我得到,也未必能发挥出其全部的能量,因而每次现世必然引起一番争夺杀戮,只是这次,荒原狼也要入局。” 思忖过后的语气。 嘉和在一旁也听得明白。 “容渊王子,我们想要守好鹿麟。鹿麟愿意将火种支援给冬境和极寒荒原,可我们必须要一个真相,御星还要再去一趟夏漠,查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里各自尽力,待到春熙灯节时,时局或可稳定。”嘉肆道,颇有一锤定音的意味。 “嘉肆王子,我身在烈幽郡,很多事情鞭长莫及。但我总以为既然称王,就要守护好一方水土之内的人,此心与君同,不过王宫中还有要事处理,我先告辞。”容渊说着便收回碧落天刃,拱手道:“就此别过。” 嘉肆对容渊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此时正有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夜空明朗,容渊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丛丛繁星里。 嘉和和立在一旁,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哼。”她心里哼哼唧唧。 “这个人,看起来很是特立独行,可心里却想着王宫,想着冬境呢。”她对嘉肆说。 “他自始至终都是冬境王子。”嘉肆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毕竟碧落天刃在他手上,日后心思动摇,拗不他父王。” “你是说他会将碧落天刃交出去?”嘉和问。 “交不交出去,我们面对的情况,或许都不会有多大改变。”嘉肆道:“仅凭一人之力如何对抗整个神族?” “嘉和公主,依我看容渊王子是个心志坚定的人,既然已经想要将碧落天刃交付于你们手上,是不想鹿麟与冬境为此争执不下,南风郡之乱一出,四海之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同样,今日擂台上的战况也会顷刻知会于所有神族,容渊王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如何想,只不过回了冬境,他那个父王不会轻易就放过他。”御星道:“只是,输给嘉和公主或许会让事情更顺利一些,只是大家都以为还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擂台,倒是白白期待了。” “我可是鼓起了勇气才上去的!你别小看我行不行!”嘉和道。 手腕上的镯子滑落到手心,方才比剑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虽说这手镯能保自己安然无恙,可戴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一点灵力了。她脱下手镯把玩,袖口里有东西硌着,她摸索着,忽然记起那日从烈幽郡里捡到的古铜梅花,后来事情一多就彻底忘记了。 “御星哥哥,你认不认识这个东西?”嘉和将梅花拿给御星看。 御星本扫了一眼,面色忽而凝重起来:“这件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烈幽郡,那群狼怪身上掉下来的。”嘉和道。 “这是冬境的东西,只有神族的高阶灵士才有。”御星这些年云游四海,听的见的东西太多了。 嘉和手心一冷。 “果然这些狼怪与冬境脱不开干系!”嘉肆道:“能将荒原狼培植成此种怪物,有如此财力与精力,唯独冬境王。” “冬境王培植这些怪物,然后呢?” “若能成功,这开元大陆上恐怕又是一场恶战。”嘉肆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九章 往事 鹿阳神宫,鹿麟神殿 神殿之外来来去去的都是来呈报议事的众神,嘉和只得在外面等着,等来嘉肆,两人一同在神殿外候着。 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向麟禹天呈报,倒是喜滋滋的不行。 “哥,一会儿父王问我们什么呀?” “问什么说什么。” “王子公主,神君请二位进去。”守卫说。 两人一路进殿,嘉和很久没有来过这儿。 鹿麟尚简,十二根棕银楠木大柱支撑起整座神殿,其上浮雕深浅错落有致。鹿麟便是头上独角的神兽,像鹿又像麒麟,是鹿麟神族的始祖兽。守护辽阔的天空的英明之神,日行八万里,大善之兽,凡此兽出现,必然祥瑞降临。 鹿麟神族统治着整个鹿阳,鹿阳其下有许多郡县。除过鹿麟神族,还有夏漠,蓝宇和冬境世迦,荒原狼,鹿阳南风郡的驯兽师一族,堂山郡擅长灵术之论的堂山家族,青城郡的山羊族等等。 这几万年来,有许多新的神族诞生,也有旧的神族不断消亡,在鹿阳神宫里的木柱浮雕上还有其他神兽们自在嬉戏,一片繁荣,和平昌盛,而这样的光景,在开元大陆上,也已经持续了一万年。 她乐颠颠地站住了脚,才发现麟禹天的脸色并不好看。 “嘉肆,为何空着手回来?”麟禹天很直接:“碧落天刃不能有差池,这你是知道的!” “碧落天刃在冬境王子北狄容渊手上,依儿臣看这根本就是阴谋,但以容渊的能力和人品,一定会守住这把剑。” “你相信一个外人?”麟禹天觉得匪夷所思。 “父王,容渊他救过我,还在烈幽林里一心想要打败荒原狼!哥哥也是经过认真考量才这么做的。”嘉和说。 麟禹天岿然不动。 “父王,是我的错。”嘉肆垂头:“但容渊也是我们的帮手,没有他我们根本看不清荒原狼怪,他们是冬境的高阶灵士。能够支撑如此之大的灵力消耗,培植怪物的只有冬境王宫!容渊在极寒荒原上亲自引来狼怪,他在帮我们。” “你们还是太年轻!冬境王何许人也?就算是北狄容渊有一千一百个想法,只要一个逆着狄世炀,他就这辈子都别想实现,你们这是把碧落天刃交给荒原狼,明白么!” “父王,容渊他从凛冬开始就一直在烈幽林守着,有那个冬境王子会愿意去那种地方。再说,容渊和嘉肆哥哥已经通力协作不止一次,还有他说若是我以后若是能用那把剑,就会给我,是我赢来的,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狄世炀,可未必以后就不行。”嘉和说。 “嘉肆以为呢?” “嘉和说得没错。”m.Ъimilou “那我就要看看,这个容渊到底是什么人?”麟禹天面无表情地说。 “可现如今最大的麻烦是,冬境王宫用屠戮南风郡,杀死南风琦玉来试探我们的态度。”嘉和道:“这简直就是无赖,父王,我们不能退,也不能忍,再这样下去冬境与荒原狼定然会一犯再犯。” “那嘉和以为呢?”麟禹天问:“是战,还是和?” “当然是战!”嘉和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身在神宫,丰衣足食,体会不到真正的残酷,荒原狼犯我,没有真正伤及筋脉,何况荒原狼在凛冬中的境况也足够艰难,两千年之前,我们和冬境一同收服毕契,那才是一次浩劫,没有冬境的帮助,鹿麟也不会有今日,神族们都不是孤立的,我们都需要彼此扶持,互相帮助,若是我们和冬境有矛盾,势必会影响到其他神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觉得战争就是说打就打,那么容易么?” “当年在东澜海滨,若是没有冬境的战士,我们无法战胜毕契,尽管那个时候冬境并不拥有现在这般坚固辽阔的城池。但他们的万灵刃一直是开元大陆上精锐的灵术之一,为将毕契锁入东澜海,冬境也有无数的战士付出生命。”嘉肆道。 嘉和静静地听着,大雨之前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不战,不和。”麟禹天笃定地说:“一直等,必须等到这凛冬过去。你以为南风郡失守,全部在与荒原狼?” “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吗?” 麟禹天侧身,身后的仆从将几张账目呈了上来,嘉和凑过去看,不禁吃了一惊。 “看看!南风琦玉这个内鬼,买走了东澜海全部的碧落石。而碧落石,整个鹿阳明面上流通的大大小小不过几十件,天神毕契在被埋入东澜海的时候,散了不少碧落石,被买走的都在录,买家多半都是南风琦玉的人!”麟禹天道:“这下明白了吗?” 嘉肆道:“荒原狼与麒麟王勾结,南风琦玉暗中协助,而后交易崩塌,这才是南风郡被屠的原因所在。这个麒麟王还杀了南风琦玉,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 嘉和脑袋里咻地一下,弹出南风琦玉死之前胸口那个大洞,原来他也是个奸细。 “……”她一怔。 不过,看着麟禹天的样子,她忽然觉得父王很孤独,虽是鹿阳敬着爱着的神君,还不如他们这些小辈,况且说话做事都要三思后行,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却只能点头。 “父王,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把那些狼全都赶出去。”嘉和说。 麟禹天不语,只是笑着摸了摸嘉和的头。 出了神殿,嘉和同嘉肆朝着风华宫走去,到了嘉肆的宫殿,他常在这座宫殿的顶楼饮茶抚琴。大多数时间他也是一个人。 “麟嘉和,你是不是喜欢容渊啊:?”嘉肆边走边说。 “啊??” “你都没有为我那么说话过,你刚在为他说话。”嘉肆似笑非笑。 嘉和脸迅速变热:“我说的是事实啊。” “喜欢就承认呗,反正日后还要见面。” “哎呀。”嘉和翻了个白眼。 “不过容渊真的是个怪人,身边那么多女子也未见得他能看上,他不会喜欢男人吧?” “麟嘉肆,我没有你那么风流花心,你闭嘴吧。” “我哪儿是花心,不过是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我就是吊死咯?” “这是你自己说的。”嘉肆大步朝风华宫走去。 鹿阳的事情,现在有一半都是嘉肆管着,嘉和随着嘉肆上楼,置在露台上的茶座,从这儿凭栏而望,便可以看到傍晚时分的鹿阳城,炊烟袅袅,沿着街道依次分布开来的店铺,茶肆酒楼和府邸人家,浓郁的人间烟火气,一条鹿阳河从东方慢慢流淌而过,倒映着岸边的灯火。 与这宁静安然相形之下,这段时间发生之事,太过凌乱而令人措手不及。 嘉和想着方才父王的话,看着眼前那只双耳瓶,嘉肆这儿很多古早的东西,这只瓶子就是照着毕契的样子做出来的。 “哥,毕契在的时候,开元大陆是什么样子?”她一直很好奇。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章 神话 “毕契曾是开元大陆的太阳,可总是飞来飞去,日月交替并不遵循如今的规则,所以人们的生活并不安稳,那个时候,活不活的下来,全靠着日月光华还有祖先的庇佑。” “那现在终于按照白昼与黑夜的固定时间,也是因为毕契消失?” “是。鹿麟回归以太之空,变成月亮之后,一直迟迟不肯消失的就只剩下毕契,它捱过了洪水雷电的时代,可天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们不再需要毕契这么大的太阳。没有一颗稳定的太阳,这里的神和人就难以存活下去,他既不愿意回到以太之空,也不愿意按照固定的时间日日出现,龙也没有办法,所以就向着所有家族发出了号令——收服毕契,但绝不能杀了它或者伤害它,而后毕契的大部分灵力就变成了太阳,在东澜海,永远地沉睡下去,而生出太阳之后剩下的灵力,则用来滋养东澜海。” “我知道龙,龙是最后的天神,却好像从来没有人见过。”嘉和跑到嘉肆跟前看着:“《开元风华录》里面也写了,龙和火光,毕契,鹿麟为天神。” “是从没有人见过,龙的指令被称为天启,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是个好神仙,还很不爱显山露水,好像很害羞。”嘉肆笑:“不过龙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比如圣曦山,是龙曾经栖息过的地方,在他离开后,这原本荒山便开始草长莺飞,才逐步变为今日你看到的模样。” “龙是为了毕契留下来的么?他喜欢毕契?”嘉和八卦精的心又在蠢蠢欲动,凑近了那凤耳瓶,上面只倒映出一张放大的她的脸,她朝着瓶子上哈了一口气:“不是说它们是一对吗?” 嘉肆笑:“这个问题,你回去好好读读《开元风华录》,说不定能找到。” “别当我不知道。”嘉和眼珠子骨碌一转:“龙可是能自由往返于大陆和以太之空的,他想毕契了回来东澜海看看她不就好了么?” “或许吧。”嘉肆看着嘉宁离开,远走越远的背影:“天神之间也是恩怨重重,毕契似乎并不喜欢龙,而是鹿麟。” “毕契喜欢女神??” “相传毕契是雌雄同体,可以随着环境而变异。”嘉肆说:“估计现在是女的。” “上次父王说,在东澜海之战中他们没有杀毕契,可毕契差点儿将整个开元大陆都烧掉,为何不杀?” “毕契虽然是恶兽,也引起了长时间的旱灾。可此前毕契就是太阳,为神兽时代提供了不少光热,父王和整个鹿麟神族,对于毕契仍有敬意。二来,杀了毕契,所有人能够获得的就不仅是一直太阳鸟的灵力,谁若是得到毕契之心,便是能够成为与龙比肩的天神,这个诱惑足够大,当时父王不想要节外生枝,刚战胜毕契又来一场家族大战,尤其不想把毕契之心给冬境王狄世炀。” “可是让毕契彻底死去,难道不是更为稳妥的办法么?”嘉和趴在桌子上,嘉肆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嘉肆说:“父王看出冬境王想要杀毕契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才出此下策,直接将它埋入东澜海底,由鹿麟,蓝宇,夏漠和荒原狼几个家族共同守护,这样的话,冬境就是想有动作也会受到牵制。这么多年,父王苦心孤诣,鹿麟到达现在的繁荣景象,还有其余几个大家族,多少都以鹿麟为中心,这就是父王用仁慈赢得的,还有你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家。” 嘉和哗啦一下坐起来,听得入迷。 日落黄昏,明月初上,她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明白,这个世界在以如何的方式在一刻不停运作,她撑着桌面坐起来,托着腮看嘉肆。 “可冬境王到底想要什么呢?”嘉和想着说着,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危机时刻,倒也懵懂:“如今荒原狼也入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比毕契之心更大。”嘉肆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是整个鹿阳。” 嘉和眨眨眼睛,似乎并没有听懂嘉肆究竟在说什么。 嘉肆望着嘉和那模样,忽然想笑。 “依我看,麒麟王就是冬境王宫的狗腿,那些狼怪屠戮村庄抢走火种,杀南风琦玉夺走碧落石,想必是为荒原狼再次崛起助力,那个南风琦玉之前那么帮着麒麟王收集碧落石,似乎交情甚笃。”嘉和说。 “你想说什么?”嘉肆问。 “哥,南风琦玉不干不净,一定不止是碧落石,恐怕烈幽林中地下市场的火种生意就是二人共收渔利,终究因为没谈拢而翻了脸,那些狼才会来屠村杀人。”嘉和道,这些事情已经快被想透了:“一定是这样!那地下市场在南风郡,麒麟王既然想拿到火种,定然要通过南风琦玉!因为南风琦玉不给,他就杀了他。” 嘉肆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烈幽林占据三个神族的领地,若是要生意做得平稳,就要打点好几方势力,南风琦玉在的这几年,南风郡的烈幽林甚是安宁平稳,他捞了不少好处!但还算有良心,没有鱼肉百姓,坏就坏在和麒麟王走得太近!”嘉肆道:“终究死于其手。” “那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麒麟王,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翻手云覆手雨,只会更糟糕。”嘉和望着天边,北斗星亮起刺目雪白,仿佛是在燃烧一般滚烫。 “不仅要找到麒麟王,麒麟王与冬境王宫联系千丝万缕。”嘉肆垂眼:“冬境要的是鹿阳,那我们必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次是一场硬仗,我们必须要打。”?不知何时,他已经不把嘉和当做是小孩子了。 “可我能做些什么呢?”嘉和喃喃道。 “你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嘉肆揉了一把嘉和的头发:“尤其是最近,你既随我一起,就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真啰嗦。”嘉和笑道,晃了晃手上的镯子:“好歹我剑术不错,现在又有手镯护体,肯定能帮得上你!” “你的剑法。”嘉肆道:“不敢恭维,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才不是呢,我的星灵剑虽然比不上什么万灵刃和薄暮之门,却也能顶的上用场呢。” “那,为何是星灵?”嘉肆难得配合嘉和。 “日月星辰,我不做日月,只要星辰。”嘉和指着远处的北极星:“最好看的,都是星辰。” “你啊……”嘉肆笑。 “日月无法选择自己的光芒,可星辰却可以自由地忽明忽暗。”嘉和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为了你能做星辰,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当一当日月。”嘉肆说:“绚烂,却不可一日无光,直至燃尽啊。” 嘉和望着嘉肆,她很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冲杀在前,是有嘉肆有父王,沉默而坚实的身后,隐匿着的大局,只是此刻还没有浮出水面。 一只青鸟落在两人面前的阑干上,嘉肆伸出手,一片羽毛落在他掌心,变作一封信,上书:“麟嘉肆王子亲启。” 嘉肆展信,读毕:“是容渊的来信,他说需要人跟他去噬天城。” “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嘉和偏过头去读信,沿着那清峻字迹,眼前却忽然浮现容渊的脸。 “这些日子容靖夜中往返噬天城,他需要知道容靖到底在做什么。”嘉肆道。 “你打算派谁去?” “容渊这是在问我,能不能借用御星呢。”嘉肆将信放在一旁:“这件事除了御星,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就算是让他去噬天城里布下暗桩,也是做得到的,容渊答应,查出的结果会与我们共享。” “可是,那个容靖王子究竟是什么人?”嘉和问。 “是冬境王在民间的遗子。”嘉肆道:“一出生就被人送到了王宫,是唯一一个生来就带着不死之身的王子。” “我不过是在书上见到过不死之身,真有其人?”嘉和扬眉。 “永恒的生命,最终被孤独腐蚀至死,灵魂灰飞烟灭,同肉身死去毫无区别。”嘉肆淡淡道:“神的把戏而已。”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南风郡?”嘉和问。 “两天之后吧。”嘉肆说:“御星会去噬天城帮容渊,等他消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一章 秘密 极寒荒原,噬天城外 莽苍荒原之上,锦衣夜行的两人,终于抵达噬天城。 容渊抬眼一望,粗粝城墙,结界凛然,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这对他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黑夜之中则更加自如,从到烈幽林至今,容渊的轻功已经诡谲到来去无踪,堪比幻影移形。 翰城紧随其后,虚晃过城门上打瞌睡的守卫,落地,飞身越过噬天城内最拥挤曲折的一段街道,来到中心的一处高地,炉石冷铁的锤击声从楼下传来,两人脚下是噬天城内最大的灵器店铺。 “王子,已经是子时。”翰城低声道:“在这儿,无论容靖王子从哪个城门进来,我们都能看到。” 容渊手肘抵着屋脊,朝下看去,快到宵禁,街上冷冷清清,几近无人。 “去找御星,现在就算我们知道容靖会来,也不知他会去哪儿。”容渊道,两人稳稳落在灵器铺子前,容渊迈步刚进了门,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御星,太极扇在手,正在赏着一张弓,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 “暮扬大人!上回一见仓促!”御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容渊,放下手里的东西:“嘉肆王子要我来协助你,消息我打探到了一些,应该对你有用。” “请讲。” 御星起身,引容渊朝店里走去,容渊留翰城在桌旁听着外面的动静。 店内幽深,两人停在一处落兵台旁。 “这间店也一直在为噬天宫打造灵器,之前的荒原祭中的祭器亦从此出,容靖去过荒原祭,当时就站在苍娅身边,苍娅为荒原狼祭司,容靖能够站在她身边,那意味着他也是荒原狼族中的人,且拥有地位。”御星道。 “容靖一直是为荒原狼与冬境之间的使节,但不过是个虚职。”容渊道:“参加祭祀无可厚非。” “这里的掌柜去过荒原祭,他本不愿提及那日,我答应他会给他一笔造灵器的生意,你猜他告诉我什么?” 容渊望向御星。 “苍娅在荒原祭上将狼牙交给容靖,冬境王宫中难道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御星挑眉。 容渊此番的确有些惊异:“拿到狼牙的人就是下一位荒原狼祭司,苍娅为何会把狼牙给容靖?” 御星点头:“容靖既为冬境王子,何以再被狼牙加身?是先前任何神族都没有过的。” “容靖接受那狼牙了么?”容渊问。?“那掌柜只说到这里,他不过是个不过小卒,未能见得其后,且我能问的也知道这里了。” 容渊望着炉石上跳跃的火,心情渐渐复杂起来,容靖是为遗留民间之子,祭司传位却要给冬境王子,这根本不符合情理,御星似乎看出容渊的心思:“王子,不必再想了,一会儿容靖来了便可知究竟。” “容靖今晚会到这里,这间铺子。”容渊道:“我只知道这些。” “我只能替你将这外部的障碍统统除去。”御星道:“至于他想做什么,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找,我真是没有想到容靖竟然和荒原狼过从如此密切。” 两人正说着,翰城从外快步走来。 “大人,御星公子,我们似乎被盯上了!”翰城道:“方才路上我便觉得不对,留了心,现在外面有两个人,他们一直在朝着我们这边看呢。” “容靖还没来,应该是他的人。”容渊道。 “那我这就出去把他们打晕!”翰城不假思索。 “不行,这样容靖就会知道我们发现他要来,不能这么莽撞,适得其反。”容渊道。 “那怎么办啊!”翰城有些着急:“可他们半步都不曾离开啊,一会儿就是容靖来了也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谁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但?御星却悠哉悠然,折扇哗啦一下打开,笑道:“来都来了,不如请他们喝一壶?” 他朝门外看去,对面有个酒肆,酒香四溢。 “怎么个喝法?”容渊来了兴致。 “喝酒还不简单?”御星颇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意味:“天寒地冻,请兄弟们喝酒!” 容渊站在楼梯上,见御星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朝着那一列酒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御星公子要做什么啊?难不成真要请他们喝酒?”翰城伸长脖子去看。 容渊一笑,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只见御星拎着一壶酒走回来,折扇生风,嘴里还念念有词,摇晃着冲撞过来,一下子撞在那守卫身上,手中的酒撒了满地。 “你长没长眼睛?”守卫怒:“看清了路!” “对不住对不住大爷!不如我来请大爷们喝酒,算是赔罪!”御星摇身便变成醉醺醺的酒鬼,带着一个欠打的懒散笑容。 “谁要喝你的酒!滚开!”守卫将其推开。 “你可不能打人啊!我就是请你喝酒又没有非礼你!” “滚滚滚!一边儿呆着去!” “大哥,同是天涯沦落人!”御星一把搂住了守卫的肩膀:“来!” “谁跟你是沦落人??别在这儿撒泼甩赖!”守卫不耐烦地一掌啪地打过来。 御星躲过,一掌击在守卫前胸,看上去醉意正浓,根本就是借酒闹事,那守卫一个趔趄向后退去,彻底怒了,嘴里骂骂咧咧,御星转而朝着另一方向走去,守卫果然追上去,两人一下就消失在门口,声音也远了。 “不错啊,有两下子,这下次我们可有时间了。”翰城看着御星走远的背影:“御星公子会的很多啊。” “他只能暂时将守卫引开。”容渊道:“剩下的事情还得靠我们,容靖那家伙警惕得很,但凡发现一点儿踪迹都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一直白虎从门外窜入,掌柜瞥见白虎,立即将伙计们都遣了下去。 “这是容靖王子的灵兽啊,真来了。”翰城即刻认出。 后面的来人正是容靖,一身便衣,低着头熟门熟路地上了楼,容渊从落兵台之后走出,容靖在房门口,又置了两名守卫,他只得在旁边一间放满了废铁的屋子里,隔墙听着,才过不久,又有人上楼来,一个女人,看不清面容,可凭着直觉,应是灵力深厚。 “这怎么还有个女人?难不成是苍娅?”翰城道。 “先进去。”容渊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停了一停,而后转身进门。 两人细细听着,听到容靖和那个女人进了旁边那间屋子的门,屋子的门被关上,整座铺子,除过楼下打铁一片寂静。 这店不过三层,二层是客人们可临时休息的地方,却被兵器占得满满当当,极不起眼,墙壁不过木质,虽厚,但并不能隔多少声音。 “王子,隔壁房子里的结界是同那日荒原祭上一模一样的结界!不透出声音,是风凝成的屏障。”翰城压低声音。 容渊手指动了一动,指尖凝出一枚小如龙鳞般的风刃,结界无声地裂开一道。 两个人侧耳听过去。 “碧落天刃已经在容渊手上,以他一贯的风格绝不可能交出来,我说父王这步棋下得不对,可除了容渊,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容靖道,那声音分外冷静,带着几分不满:“我早跟他说过,无论给谁都不能给容渊,现在看吧,容渊本来就有想法得很!怎么可能听凭别人使唤,今日要他拿碧落天刃,明日又要他交出来!根本就没有的事儿!” “这件事暂且搁下。”一个冷静的女声道:“碧落天刃早晚要交给我们噬天城,这是你父王答应过的,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做这些事情虽说是为狼族,可容渊是我哥哥,是待我最好的人,这么做总觉得对不起他。”容靖道。 “你终究要选择,回到荒原还是待在冬境都取决于你,但这并不重要,噬天城与冬境王宫就要成为一体,之后你也会成为最有权势的王子。”女人道:“难道你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婆婆妈妈,想什么兄弟情谊,可不可笑?” “我想!”容靖仍举棋不定:“但是……” “那你在犹豫些什么!”女人带着嘲讽:“东西都摆在你面前,别人求之不得。至于你哥哥,不过一时冲动的少年意气,他敢忤逆冬境王?他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么!” 容渊听着,手指慢慢攥起,骨节发青,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翰城透过门缝看过去,是方才被御星引开的守卫正朝着楼上走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二章 决定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翰城低声道:“难不成真是祭司苍娅?” 容渊沉着目光,克制着不去将墙掀翻,去和容靖当面对质,透过结界便能看到容靖,这个他一直当做是亲生弟弟的人,此时却换上另一幅脸孔。 曾经年幼的容靖只身在王宫,与人若即若离,拥有不死之身,以及如狼一般嗜血的习性,从某年某月开始,容靖唯独钟爱驯养灵兽。那只白虎名为阿蛮,彼时这样的灵兽少有人能驾驭,而容靖却能轻而易举地将白虎的牙齿拔掉,容靖是绝对的主人,绝对的威权,况且他也不屑于与看不起自己的容和与容璎在一起,但唯独对于容渊,容靖总是很乐意同这个哥哥在一起,但另外两个强势的王子,容璎和容和完全没把容靖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弟弟勉为其难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不过是个嗜血的下等怪兽。 可容渊与容嫣却将他同自己的亲人一般看待。 “王子,那些人是冲着上面来的。”翰城透过门缝看着:“不过他没有发现我们!” “你终究是荒原狼的人,自然是要为狼族着想!”那边传来声音:“犹犹豫豫哪里有一点王子的样子!” “我是想要成王,可哥哥待我也很好。”容靖道:“我不想瞒着他,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 “成王就没有兄弟之情!别看容璎与容和现在势均力敌,时不常还要通力合作,可该争的却一定要争!”苍娅道:“你必然要成为狼族首领,除了你不能再有第二个人。” “是,母亲。”容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那么笃定,但一定是有野心的。m.Ъimilou “你大可放心,他已经去了烈幽林,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准,何况你父王如今最宠爱的就是你。”苍娅笑,声音沙哑:“碧落天刃终究也会是你的。” “我想拿到碧落天刃。”容靖道。 容渊终于忍不住了。 他每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实,手掌在墙壁上猛然一推,轰然倒塌,容靖正欲与苍娅辩驳,只见结界被一股巨力冲裂开,狂风卷入,灰尘弥漫,容靖别过脸去,阿蛮朝着容渊扑了过来,被一掌推倒在地。 “容靖!这就是你帮我拿碧落天刃的原因么?!因为你想成为狼族唯一的祭司,还有冬境的王?”容渊克制着。 容靖根本没有料到这一处,目光略带惊惶。 “我一直当你是孩子,可你呢!处处想要暗算我!!”容渊气极。 “哥,你怎么在这儿?”容靖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那女人回身,狐裘雍容,胸口一串粗粝狼牙,就连耳边也坠着沉沉的一串白骨,脸庞棱角分明,俱是风霜痕迹。 “你就是容渊王子?”女人踱步至容渊面前:“我们方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容渊那双眼睛犹如深潭,此刻却也翻起剧烈波澜:“容靖,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决定么?” 他忽然有些怕,从容嫣被逼重构灵力,他便已经开始怕,面前的人不亚于容嫣,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良久。 “是。”容靖亦十分平静,仿佛刚才未曾下过的决心,此时已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为什么?”容渊问:“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好像不喜欢有人挡在我前面。”容靖道,仍是孩子般的语气,可在容渊听来,却寒意刺骨,从头顶到脚底都是冰凉。 “可我不会挡在你前面!”容渊道:“待你一如自己胞弟,而你却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此时说来话长,容渊王子。”苍娅道:“不过这是我荒原狼族之内的事,同你无关。” “荒原狼族内之事为何要将冬境王子卷入其中?”容渊反问。 “哥,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容靖辩驳。 “所以是什么?”容渊问:“从我手中拿走碧落天刃,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些都是父王的授意。”容靖道:“你面前的人是我的母亲苍娅,我是荒原狼,但也是世迦之后。” “容靖!”苍娅拍案而起:“你在说些什么!” 容渊惊异,就在一瞬间,所有关乎容靖的记忆用上脑海,不死之身,嗜血,狼一般的习性,难以置信却又确切,从容靖亲口叫出的那一句,母亲。 容靖立在容渊对面,像是个鼓起勇气吐露巨大秘密的孩子,胸口微微起伏着,额头上渗出汗水。 “为何要瞒着我?” 良久,容渊终于开口。 “我没想瞒着你。”容靖道:“可我必须这么做,我也是四百年前才知道的这件事,如果当时暴露身份,我与母亲都会被逐出极寒荒原。” “容渊王子,这件事至今仍旧是个秘密,你只需要知道身为荒原狼族祭司,生命便再也不属于自己,因而你不能有私情更不能有后代。”苍娅波澜不惊:“可容靖是我的孩子,他必然要成为统领噬天城的人,没有第二个人能代替他。” 容渊对苍娅的话无动于衷,默了片刻。 “哥,你别固执了!现在的鹿阳早已不是我们冬境的对手?这是父王多年以来的心血!日后鹿阳亦是冬境领土,对我们而言难道不是好事么!” “父王的心血?若是没有你也不见得会有如此结果!”容渊动了动手指,却压抑住没有拔剑,那是最后一步。 “我知道你还在恨他!不过就是因为那个海晟上师,可海晟必须消失,父王没有杀他只是让他消失,已经够仁慈的了,他知道太多无极之子的秘密,他只要活着就是个威胁,若是他成为无极之子,冬境的天下就不是北狄家的了!”容靖反驳:“你从来就没有原谅过父王。” “你没有资格提海晟上师的名字,他是我唯一的上师,你更不要花心思去猜我的想法,就凭你永远都无法明白!可你要记住,冬境如今衰败,因为寒冬更因为神君的无作为!沉迷灵术!若是冬境仍旧不停步一朝便可摧枯拉朽,他不配为王!我在意的是这一方水土中的人,活生生的,而不是什么灵术更不是胜利。”容渊不再多说:“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容靖。之后的所有事就怪不得我。” “你想做什么?”容靖上前一步:“你别乱来!” 容渊重重地望了容靖一眼,破门而出,冷风如刀,从踏入烈幽林的那一刻开始,安宁时光彻底戛然而止,剑拔弩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三章 小憩 鹿阳,南风郡,南风府 “要不要出去玩儿啊?”嘉和问。 “不要。”嘉宁拒绝。 雷冥岛一战之后,极寒荒原和冬境似乎都安静许多。 嘉和坐在屋顶上,落日熔金,薄暮流光,从这里望过去,连曾经面目狰狞的烈幽林,在这温柔夕阳下,都变得悠然而可爱起来。 嘉宁坐在嘉和身旁,今日她是专程来看嘉肆与嘉和的。 两人手边的桌子上,摆满嘉和喜欢吃的点心,自从上回嘉和莫名其妙地灵力失控,而后又匆匆随着嘉肆去了雷冥岛,嘉宁便一直担心着。 嘉和倒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与我无关的模样,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粉色的软饼,一口咬下去,甜滋滋,沙沙的,还很……香,还有花的味道,但却又不腻,有些凉凉的感觉留在舌尖上。 “好吃么?”嘉宁问。 “你怎么这么会做好吃的?你又不用吃东西。”嘉和说着便躺在了屋顶上望着天,有灵力的神祗全凭灵修吸纳天地灵气,而嘉和自然吃个需要一直吃饭的主:“上次桂花祭我炸了丹露花园,你没受伤吧?” “还说呢!若不是炎皓霆眼疾手快,我恐怕也要被压在丹露亭下面了。”嘉宁道:“兴许你今儿个见到我就是被人扶着进来的,你呀,我的带个护身符才能靠近你。” “啊?”嘉和坐了起来:“那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多亏了炎皓霆,可是……”嘉宁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眼前总是浮现这个画面,从白天到梦里,那日,在亭子倒下的那一刻,炎皓霆右手向后一挥便落下坚固的结界,把两人牢牢包裹在里面。 炎皓霆拉住她,眼前出现一片火海,从天而降,烧不尽的野火。 她的心跳得莫名快,连危险都抛到脑后,当然,心里也是怕,怕又惊喜,心里乱了,还想着嘉和与嘉肆两个人。 却没看到脚下的地面也摇摇晃晃,裂开拇指宽的缝隙,脚下踩着,崴住了,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不稳,往后一仰,差点摔下去,就差一点点。 她疼得眼泪一下子冒出来,忍不住哭,炎皓霆将她拉得紧,靠的近,他不看她,只是往前走,都忘了疼。 直到他们走出丹露花园,嘉宁才如梦初醒。 “刚刚冒犯了。”炎皓霆将她放下,微微颔首:“嘉宁公主。” 嘉宁不好多说,便回礼:“多谢。” 她转身,差点哭出来,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她踮着脚尖,抓住一个从火场里跑出来的人,连忙就问,嘉和和嘉肆呢,看到他们了吗。 炎皓霆刚将嘉宁放下,又回到花园里,走出来的时候,衣服袖子被烧掉一个角,脸上沾了灰尘,但还是笑着说别担心,嘉肆王子带着嘉和已经出去了。 那日的丹露花园,像是一团火,烧到她的心里,余烬未了,念念难忘。一瞬竟有了是爱的错觉,枫叶红遍,秋凉透,而这一切好像是刚刚才发生过。 “嘉宁!麟嘉宁。”嘉和的手在她面前摇晃着:“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说了也没用,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嘉宁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他又不喜欢我,想也白想。” “你知不知道容嫣公主同炎皓霆是青梅竹马,容嫣公主还为了炎皓霆重构灵力,他俩早就在一起了。”嘉和试探着问:“就是一早就关系特别好的那种。” “嘉肆都告诉我了。”嘉宁已经很是坦然:“上一次我见到容嫣公主还有她弟弟容渊,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没有那个冷血的灵士会为了爱情如此折损自己,可容嫣和炎皓霆很是相似,说不好在哪里,但我跟他们不一样的,我还真是有点嫉妒了,可我嫉妒……也没什么用。” 嘉和开口:“姐,没有炎皓霆还有别人呢,他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再挂心了,再说了别说开元大陆,就连我们鹿阳那些贵胄公子哥们喜欢你的,想嫁到我们神宫里来的就多得是,何必呢,天涯何处找不到男人啊。” “你倒是看得开。” “那是。”嘉和嚼着甜甜的糕饼,含混不清地说道。 “可我还是很羡慕容嫣和炎皓霆,不像那些凡夫俗子,为的不是美色就是钱,。” “喔……算了吧,你是什么都不缺只求真爱,才不知道民间疾苦。”嘉和说。 “但若是有另一个人愿意为炎皓霆重构灵力,我如何也不能比她爱得更刻骨。”嘉宁道:“我只想要离开神宫,不过是恋慕他的自由,况且炎氏家族的男人,都忠诚沉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就是他们家族的传统,虽然有点死心眼儿吧,但靠谱,何况东澜海啊,多好的地方。” “再好能有神宫好么?”嘉和舔着手指。 “神之家族之间的传统各不相同,但海王家以情痴出名。”嘉肆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调笑道:“不过一个个都是犟脾气,拗不动。” “哪像你漫走花丛小心哪天被蜜蜂蜇了,嘉和,我们都要向嘉肆讨教讨教,我们的哥哥可真是百花丛中一点绿,抢手得很,他肯定不会告诉你这些。”嘉宁凤眼一挑。 “你又把我拉出来是做什么?” 嘉宁瞥了嘉肆一眼:“你这种人就应该生在海王家去一去魅气,心思多得很。” 嘉肆理所当然的口吻:“发乎真情爱玉怜香,花前赏月柳下吟诗,礼尚往来不好么,况且我可不是死心眼。” “你们在说什么啊?”嘉和有点疑惑。 嘉肆邪魅一笑,像个公子哥。 “你笑什么。”嘉和看着嘉肆那个笑:“你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嘉肆喜欢美人。”嘉宁俯在嘉和耳边说:“但只皮囊可吸引不了他,还得是有才的美人。你知道花映吗,东澜海最有名的歌姬,前一阵就在我们鹿阳,嘉肆可是真喜欢呢。” “所以这个花映,就是有才的美人?”她问。 “那可不么。”嘉宁道:“他都迷死了。” “你少来了。”嘉肆反唇相讥:“上次那个男孩子,谁家的公子来着,不是照样也鞍前马后地追着你,你倒好,喝过两次茶便再也不理人了,你知道他现在想来找你都不敢么。” “我哪有?本来便不喜欢他……”嘉宁:“不过聊天吃茶罢,谁还没几个朋友了?” 嘉和托腮望着斗嘴的两人,默默吃着手里的芙蓉冰糕,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直到嘉宁问:“你身上这件披肩哪儿来的,好看是好看,可为何如此宽大,都能把你装进去了。” “这是,这是暮扬的。” “暮扬是谁?”嘉宁来了兴致:“男人?” “冬境的王子,容渊。”嘉肆插嘴。 “哟!”嘉宁来了兴致:“小妹妹,那他什么样啊?” 嘉和一时间说不出来话:“就,就那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四章 偶遇 嘉宁的脸凑得更近:“我听说容渊王子出了名的耿直,脾气也怪,是不是?不过要是人长得齐整那也倒是还能补上……” “不是的,他每次都救了我。” “那这么说来,还是缘分不浅,烈幽林没来几次,倒是多了个男孩子。”嘉宁继续说:“收获不小呀。” “才不是呢,他……”嘉和想说些别的,说他没劲,如何不好,却想不出有什么好指摘:“来无影去无踪的,每次见到他都没好事。” “人我没见过,传言倒是听过不少,这个容渊王子和冬境王的矛盾一开始就存在,从来没有被重用过,因为顶撞冬境王,被派来烈幽林守林,真是吃力也不讨好,这里这么乱,每天都是摆不平的事,还要平衡各方势力和地头蛇打交道。”嘉宁道:“就算做出成绩,也没有人会重视,烈幽林几千年从没变过,南风琦玉钻营于此早就成精了都会被麒麟王杀掉。何况一个初来乍到的王子,若非如此,就是心有大志非要与冬境王对着干,不过若是失败了,恐怕就再也别想回到冬境王宫,永远被禁锢在烈幽林里,你可要做好准备,你不会真的想嫁给一个守林人吧?”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嘉和被嘉宁这一番话说得脸红。 “容渊是为麒麟王,我们也是为麒麟王而来,你又不懂,瞎说什么。”嘉肆似笑非笑地看着嘉宁。 嘉和听着嘉宁的话,姐妹连心,嘉宁鬼一般灵地看出她的心思,不过是在告诉她,容渊并非她看上去的那样波澜不惊。 “怪不得他要帮我们。”嘉和却听出相反的意思。 “帮我们也是在帮他们自己。”嘉宁道:“我总觉得如今的冬境就是一滩浑水,走进去就没好事,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个冬境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我们父王慈悲不计较那些小事,要么就他三不五时在烈幽林点火倒油的,换个脾气不那么好的鹿阳神君早动手了。” “姐姐说得对。”嘉和靠在嘉宁肩上,夕阳透过指缝之间,她说得话的确在理,可嘉宁不说便罢了,这一说,她想起容渊来,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披肩,夕阳西沉的余晖照亮冬境的烈幽府,只隔着半边烈幽林,鹿阳山青柳绿,那儿却独独只一座古远幽深的黑色府邸,低下头从树林中还可见得来来往往的商队,穿越冬境与鹿阳边境的人络绎不绝,人头攒动,高高低低的旌旗与商铺遍地,像是盛大的节日。 “怎么这么多人?今日是什么节日么。”嘉宁也看到了,边境少有如此热闹的景象。 “冬境与鹿阳为鼓励贸易往来,在边境设下的交易市场,在这一月之内,往来两地不受限制,这个市场也会持续一月,已经两百年了,每日直至午夜。”嘉肆道。 “说得跟你的政绩一样啊?要不要带我们俩去看看?”嘉宁打趣。 “你们自己去吧,人多,我嫌烦。”嘉肆幽幽地说。筆蒾樓 嘉和望着脚下,忽然间玩心四起,从到了烈幽林开始不是在查案就是来来回回被父王骂要么被嘉肆嫌弃,或者就是在偷跑出来的路上,一路心惊胆战,还没有放松过。 “嘉宁,要不要出去玩玩?” “不要,我今日从鹿阳城来,要去你去吧,我就在这儿待着,要不是你们我才不来这鬼地方。” 嘉宁伸了个懒腰:“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给我带一份回来。” “美得你!”嘉和瞥了嘉宁一眼:“连玩都不去,懒虫。” “哥。”她又转向嘉肆,几乎不抱希望地问:“再问一遍哦,要不要去呀。” 嘉肆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我真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日还有别的事。” 嘉和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们几个,跟我走吧。”嘉和朝着屋檐下几个侍女和侍从喊道:“跟我去集市吧。” “早去早回哦。”?嘉和轻盈地落在地上,只听得嘉宁在她身后清凌凌地喊了一声。 “懒鬼。”嘉和小声说。 毛皮和宝石,鲜美鱼虾,灵器,灵兽,鹿阳的茶叶,布料,她走马观花,穿梭于琳琅街市中,不亦乐乎,集市庞大,却与烈幽林的黑市并行,井水不犯河水,仿佛一黑一白各自有着固定的地盘。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到了这里,嘉和的语言变得极其简单而具有指令性。 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很快怀里都抱满了东西。 走着走着,就到了冬境一边,不过几里之隔,却全然是冰天雪地另一番风景,俱是黑色的房屋,门前点着橘色火把,火光在暮光中跳动,猎人打马而过,马背上挂着一天的战利品,粗粝砂石随风迎面。 “这是什么地方啊?”嘉和正走着,侍卫仰头:“烈幽府。” “这就是烈幽府?”嘉和抬眼。 “嘉和公主!您怎么在这儿?” “翰城?你是翰城吗?”嘉和定睛一看,站在府门口的正是容渊的近身侍卫翰城,一直角刚踏过门槛,大大咧咧正欲出府。 嘉和忽觉额头一冷,仰头方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倾盆而下。 “这鬼地方,下雪就算了还要下雨,我连把伞都没带。”嘉和心想,顺手去摸荷包,袖口里空空如也。 “公主,我们刚出来得急,没带伞,这里还没有马车。”侍卫弱弱地说。 “我的钱呢?你有钱么?”嘉和又摸了一遍。 “钱都用来给你买东西了。”侍卫说。 “……” “公主请来府上避避雨吧!”翰城面善,人也长得齐整,再一笑更是俊里透着憨厚:“这里的雨,一下就不知何时会停。” “好啊!”嘉和早就窜到烈幽府门前,一阵阵冷风吹得瘆得慌。 翰城指了指烈幽府旁边的一座院落:“容渊王子也在呢。” 嘉和随着翰城进府,一两个侍卫路过,见到这儿突忽然多个小姑娘,都不由得多看上一看,这座院落正是容渊住的地方,嘉和边走边看,通往正殿的的蚀刻墙壁上尽是黑色的浮雕壁画,炉火中的木柴哔啵作响,干燥温暖。 壁画上的锋利棱角,生动画面竟像是要跃动出来一般,而明堂的尽头,正有一幅火光擒狮图,姿态灵幻生猛,百兽之王都在脚下,她停在那壁画前,看得入迷。 是这儿是他的地方,那么等一下,就能见到他了。 嘉和想到,心里忽然甜丝丝的。 刚进门,便听见后院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一个白色身影飞速掠过,撕破雨幕如织,雨水到了这里变作旋转的凌光,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下这么大雨,这是在做什么?”嘉和问,那身影不用辨认都知道,正是容渊。 “公主别提了,容渊王子好几天前就一直这样,不分昼夜地练,谁都劝不住。” “这是在做什么?”嘉和身旁的侍卫小声嘀咕。 “我这就去叫王子。”翰城忽然眼睛一亮:“公主同我一起吧?我们王子心情不好,你帮我劝劝他行么?” “心情不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五章 靠近 冬境,烈幽府 “你们王子这是在干什么,虐待自己?”嘉和问。 “他一直就这样。”翰城说。 雨下得大了些,修炼场偌大的地面上,盘踞着一只石刻的火光兽,硕大无朋的翼虎,世迦的战神,它瞪着铜铃大眼,世迦族诞生于无尽烈火中,带着永穿不透的死亡盔甲。 那只碧落天刃在容渊手中幻化出炫目光影,汗水浸透战甲,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从翰城出去到回来,容渊都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翰城站在树下,时不时抬头向上看,伸手挡住落下来树叶和雨滴,这块林子已经快被容渊屠光了,从噬天城回来之后日日如此,容渊生来便没觉过冷,侍从冻了一个时辰,已经快冻成木头了。 “王子,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侍从对着头顶一片昏暗说:“事情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你给我个办法?” 容渊随意地坐在树上,冷风拂面,汗水顷刻都要结冰,冬境王宫简直能憋屈死人。 顺手便将碧落天刃朝着树干上一插,连着地面都晃了几晃。 “王子,我们能回去么?”翰城仰头。 “不能。”容渊头都没低一下。 翰城搓了搓手。 “容渊,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极寒荒原杀狼吧,你在这儿把树都砍光了也没用。”嘉和说。 她方才就在竹林边上,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独独那气势身法令她着迷,不知不觉,雨都渐渐小了,容渊专心致志起来的劲头,仿若周遭一切都隐退不见,只留一身灵力,在天地雨雪间掀起无垠巨浪,出手狠准,气贯长虹却又节制地点到为止,落剑无声。 容渊拨开树枝,雨水顺着前额凌乱的碎发滴下来,视线之内,正是嘉和在仰头望着树上。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意外。 “我来躲躲雨!本来是在边境市集里玩儿,不知道怎么我就走来这儿了!然后就遇到了翰城。”嘉和四顾,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散落的枝叶:“你下来吧!” 他低下头去,拨开身前枝叶,她一人站在潮湿雨地,身着鹅黄色长裙,昏暗天色也亮丽起来。 雨停雪依然,嘉和伸手去接落下的细雪,雪片像是被风吹落的羽毛,被夕阳镀了微光,她看它们悠悠从空中落下,睫毛一如蝶翼。 她身后是黄昏将尽的漫天绯红,鹿阳的钟灵毓秀仿佛全酿于面前这女孩身上,诡异天色里的仙子精灵。 他望着,忽而似春日冷酒后微醺,不自觉自上扬了嘴角。 心也柔软下来。 “上来!”他说。 嘉和循着声音而去,展颜一笑,朝着树上摇摇头:“可是我上不去啊。” “你轻功不是很好么?” 嘉和摇摇头:“这么高的树,我不行的。” “你还有不行的事?” “哎呀你快下来好啦!” 他纵身一跃落在嘉和面前。 翰城站在一旁,见几日闷着练剑的容渊终于从树上下来,又看看嘉和,眼睛一亮:“既然公主来了,这儿就交给你了我不打扰!” “啊?”不等嘉和说话,翰城已经一溜小跑消失在林子里。 嘉和这才看到,容渊浑身的战甲和衣服都已经湿透,还往下滴着水。 “雨天出来练剑不冷么?” “天生阳气重。”他哗啦一下把剑收回去。 “你哥哥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 “我哥哥在南风府忙着呢,没空出来,也就我闲吧。”嘉和灵机一动。 “我正有事要去找他。”容渊道。 “有事可以传信呀,或者你先告诉我。”嘉和道。 “你?”容渊有些想笑。 嘉和点点头:“麒麟王,对不对?” “是。” “你的伤还没好么?”嘉和余光扫过,容渊的上臂,还缠着一圈,雨水里印出淡淡的血迹来。 “没事。”他顺手将布扯掉:“已经好了。” “可不能这样啊,若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就算灵力再强也是会吃苦头的。”她从不说这种话,自己伤了也不从不在意。 容渊笑,他无所谓疼不疼,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倒是一脸认真,她双手一撑坐在背后的大石头上。 “去府里吧,烤烤火。”容渊才拆开的伤口一痛,他偏过头去看,伤口果然洇出血来。 旁边侍从有眼力见:“小的这就去传灵医来。” “不必了,拿药来给我就好。”容渊道。 “为何不用疗愈术?”嘉和问。 “这伤为荒原狼所留,带毒性,单是疗愈术没有用,灵医也不见得能治,我姐姐精于疗愈术也治不好。”容渊说。 “有毒?那还不赶紧治好。”嘉和一惊。 “没事的。”他笑笑:“我们走。” 虽然回不去南风郡,倒是捡了个王子,很值,麟嘉和想。 两人朝着明堂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几个侍从,见容渊身边是一个小姑娘,纷纷按捺不住惊奇地多看几眼。 “他们常年在烈幽郡,没见过鹿阳王城的人,尤其是女孩子。”容渊道。 “哦。”嘉和倒很是开心。 进了门容渊顺手便将战甲扔给侍从,卸了护腕,一边解下扣子脱着箭袖长袍,边脱边朝着壁炉走去,浑身都湿透了。 嘉和方才进门,顺势找了太师椅坐下,猛地一回头才发现,他已经站在铜盆之前擦着身上的水,那手臂健壮,挺拔的赤裸后背,她愣了一愣,好像,这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没穿衣服的上身…… 他倒很是自如。 “你……”嘉和捂住眼睛:“我还在这儿呢!” 容渊微微一僵,径自朝着里面走去:“我去里面。” 这里从前还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过,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他早习惯天地为裳,却忘了今日还有个麟嘉和跟在身后。 嘉和望着容渊后背,几道触目的伤痕横亘其上,想问,又转而把话咽了下去。 侍从将药送了过来,嘉和望着药瓶,她认得那是解毒的草药混合了香榧水,疗效奇好。 “这东西是给王子送的么?” “是啊,烦请您给他。”小侍卫说:“王子这儿就少不了这个东西。” “好啊,你出去吧。”嘉和捏着那只小瓶子闻了闻,猛地刺鼻,比鹿阳的香榧水浓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噫……”她很嫌弃地把头别到一边去。 “不好闻。”容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 “啊?”嘉和扭过头去,淡淡的青檀气味一下子弥漫在鼻息之间。 他长长的手臂绕过她的肩膀,轻轻把拿瓶药从她手里拿了过去。 “呼……”嘉和灌了几杯热茶才回过神来,方才只顾着玩,差点在雪地里被冻哭,现在恨不得抱着火炉贴上一个时辰,若不是容渊说要回来,她此刻肯定还在那儿晃悠。 “我喝完了!”她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嗯……” 容渊靠在火炉边,随意地翻着手中一卷书,卸去战甲,换上一身白色宽袖长衫,将他的轮廓也柔软了些许,炉火摇曳,阴影深深浅浅侧落在眉间,那英挺面容又多几分深邃。 嘉和自己绕着整个房间参观了一圈,方才落定。 “你,在看书?你刚说要找我哥哥说什么来着?”她瞥着容渊,那边没抬眼,很是专心。 “麒麟王此刻一定想着我手里这把剑如何转入荒原狼那儿。”容渊放下手里那卷书,看着她自如的模样,总是会忘记她没有灵力:“所以要找嘉肆来商量将剑保护好,但从我取得碧落天刃后,麒麟王就消失了,再也没见过。” 话题扯得很正经。 “我们应该去找他。”嘉和用手托腮斜在桌子上:“不定他又在密谋什么诡计,或者已经找到碧落天刃更为荒原狼增加源力的东西,我想他不会就此放手。” “嗯。” “可现在我们也并没有麒麟王的线索。”嘉和放下茶杯:“若是想要这场战争停下,便必然要扳倒麒麟王,可是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麒麟王就在烈幽林中,只不过此时没有动作罢,要找,定是能找得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还没有想法。” 容渊手指轻轻翻过书页,停在微微凸起的笔迹上,左臂一阵刺而痒的痛感,他放下书,随手拿过地上盘子里的药瓶,拧了塞子,在盘子里抽出一段纱布,但这么上药,不太顺手。 “帮我一下好么?把药倒在上面就好。”容渊对着面前趴在桌子上的小人儿说。 “好。”嘉和从椅子上跳下来,蹲在地毯上,照着容渊说的,接过纱布,小心地倒了药上去。 “我脱一下袖子,你不会介意吧?” 嘉和摇摇头,看着他将自己领口拉开,欲将药贴上去,顺势将腰上束带也解了,露出紧实的小腹,她看着,却又微微将脸侧到一边,只有余光留着。 他似乎还是不顺手。 “要我帮你么?”她问。?“不用。”他说着便将纱布往伤口上贴过去,低着头,嘴唇抿了起来。 她几乎是听到了那解毒的药贴到伤口上的刺痛的声音,容渊明显顿了顿,面色舒缓开来。 “帮我系上吧。”容渊说。 “哦,好。” 她俯下身,从他手中接过那段纱布,不太敢用力,只是绕了两圈,在后面打了一个结。 “不会疼吧。”细小火光下,她睫毛微微的颤动,说话吐字都轻了,好像怕弄疼他。 “没那么娇气。”他说。 嘉和抬头,炉火的光晕笼罩着少年,从来都是行走于风雨之中,他抿唇低下头看着伤口的样子,一贯的风平浪静,似乎再痛都不算什么事。 嘉和心里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 “等等。”她又拿起一段纱布低下头去帮他系上,这一次她更轻,发丝拂过他侧脸,软绵绵的,呼吸之间都染了她衣襟上的花香,他伤口也痛,有怕动了让她不方便,便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处置,她的手指很凉,碰到他皮肤,他微微动了动,垂眸,她还在身前,他心里忽而痒痒的。 “别动。”她说,好不容易再贴了一层,他看自己的胳膊,被缠得很是整齐,笑了。 “你这样子,之后练剑,不好撕下来。”他说。 “那就等好了再去练咯。”嘉和理所当然地说:“若是再沾上雨水,说不定会烂掉哦。” 他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即又靠回壁炉旁:“那就不去了。” “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她直言不讳。 “看得出来?”他余光瞥到,她正用一种好奇又玩味的目光看着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六章 约定 “当然啦,你练剑练得已经快把整片树林都屠光了,翰城说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谁会这么狠啊!怎么看怎么像是心里有气,怎么啦,谁气你啊?要不要我帮你诅咒他。”嘉和道。 他理好伤口,还是斜斜地靠着火炉旁,抬眼的一瞬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你能帮我保守秘密么?”不知为何,他对她有着天然的信任感:“不能告诉任何人。” 嘉和点点头。 “一个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你,要破坏你所有的计划,他再清楚不过你想要做什么,却选择站在你的对面。”容渊道。 “是你的弟弟,容靖,对么?”那日在雷冥岛上,她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容渊轻轻闭上眼睛,微仰起头:“只不过我也太冲动,他还是个孩子,我却也把宣战说得那么满,我不该跟他当真。” “这若是必经之路,也不得不走。”嘉和想了想:“或许因为他还糊涂,或许是利欲熏心,容靖并没有在这件事里把你当做兄长。我们鹿阳也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不是神宫里,就是在那些公侯伯爵家里,无论男子还是女儿,若想要那一个位置,最终多多少少都要来一场血战,才有定局。” “可我不想这样。”他说:“如今冬境民生凋敝,哪有时间去想那些。” 嘉和抱膝坐在桌角,这么看容渊,没有战甲更无碧落天刃加身,双肩瘦削却宽阔,松松垮垮地靠着,有几分失意的寂寥。 “你已经不在神宫了。”嘉和道:“在我们鹿阳,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这样的光景,已经几千年都没变过,我以为自己会永远那么活着,在神宫里,可神宫之外是另一个世界,那里很好,可你也不会留恋,因为你要的不是这个。” “嗯。”容渊听着:“继续。” “我父王曾经说,有时候你只有一个选择。选择被保护着,就要学会妥协与退让。选择不被保护,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伤,这些都说不准,可你已经选择到烈幽林里来,这是大多数人都不会选的路,更没有王子会选。”她继续说:“他是这么说我,可我以为你也是如此。” “所以呢?” 嘉和眼睛一眨:“所以麒麟王最讨厌的就是你,容靖也是,好好的一盘棋被你搅得乱七八糟,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整你,最好是整到你垮,跪下来求冬境王宫饶命,但你肯定不会,而且会抗争到底。” 话是没错,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几分逗趣的讽意,他被人说中心思,心却爽利。 “想不想找到麒麟王?”他玩笑问。 “当然想了!”嘉和不假思索:“我还想练剑,还想学灵术。” 窗外雨雪俱停,夕阳无限,月色将至。 女孩子就跟前,这冷冰冰的屋子里立刻多了鲜活光彩。 “想出去么?”他问。?“去哪儿?” “跟我来。”容渊说,他一挥手,殿门被风吹开,他飞身便出,嘉和跟了上去,只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越跑越快,像是飞起雀跃的鸟,一路直到方才的修炼场上。 “拿去!”容渊将剑扔给嘉和。 她接过碧落天刃,就当是在玩儿一般舞动起来,这剑刃似也奇怪,郑重其事地要将其当做宝贝供起来的时候,它便像一块巨石,根本别想动它分毫,可若是兴致一来,随性舞动,它便如水般轻盈,嘉和两三步便越过修炼场朝外飞去。 “不是连树都上不去么。”容渊在嘉和身后说。?“想上哪儿上不去?”嘉和回过头:“跟上来啊!” 容渊纵身而起,跟着她跑,他也疯了起来,两人一路飞奔,直到天空中那朵巨大的野云之上,容渊抬眼,距离天空无比近,星宇无穷,无论如何的呐喊,愤懑,动情之至的告白,便都会被听到被理解,这宽阔的闪耀,静默无声,身处烈幽林,却从不曾抬头望见此番风光,容渊也为这面前之景一震。 “为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乱了心情,真不值得。”嘉和望着那月亮,正散射着一轮一轮强劲的波光。 “你我在神族内,生来注定如此,无边权力,无上荣华,仇恨与生俱来。”他望着那一轮月亮。 “又是废话。”嘉和说:“扫兴哦你。” 他不语,此刻也将那些事抛诸脑后了。?两人像是朋友一般,席地而坐,嘉和自顾自地讲着在烈幽林的见闻,这儿安静,话一出口便在静谧中散去,她说着说着,忽而低下头,容渊眸光只落在她身上了。 “日后若是有过不去的事,就到这儿来。”嘉和随便找着话,只觉得脸一热。 “没什么过不去。”他说,半是笑着,肆意而漫不经心:“习惯了。” “我从小便没有灵力,学着剑术也比别人要慢,后来干脆就不按照剑谱上的来。”嘉和笑:“没想到你虽然有灵力,却也跟我差不多的境遇,果然,人人都是一样的。” “麒麟王一定会来找我。”容渊说:“为我手上这把剑。” “那我们为何不去找他呢?就这么一直等着,很是被动。”嘉和道。 “你说什么?” “去找麒麟王。”她说:“既然我们一直都在明处被他盯着,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附近呢。” 容渊思索片刻。?“好主意。” “你想到什么了?”嘉和好奇。 “没什么。”他说:“想和你,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她偏过头,与他四目相对,眼风掠过,那看不见的线,在两人之间摇漾。 她心里也存着一个秘密,即便暂时被压下,她也知道冬境与鹿阳之间获将燃烧烈火。 可那又如何。 她闭上眼睛,明天太远,麟嘉和从不思前想后被任何无关的事情绊住脚步,微风吹拂的此刻,就是全部,她喜欢现在,无比喜欢。 “好。”她说。 不知过了多久。 “送你回去吧,很晚了。”容渊起身,对她伸出了手:“若是我再不放你回去,你的哥哥姐姐要说我把你拐跑了。” 她伸出手,碰到容渊的手,有力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很软,却没有温度,碰得到坚硬的骨节,还有常年练剑磨出的茧。 她朝着云朵边沿望下去,如此月光梦寐中,远近山林俱素,抬头便是他的温热的气息。 “如果你要去找麒麟王,不要一个人去。”她猜出他的心思:“也不要现在去。” “嗯。”他说:”知道了,嘉和公主。” “我就不说让你带我去了,反正你也不带我。”嘉和小声说:“但我也很想去……总是在幕后出谋划策多无聊。” “那就等你有了灵力,我们再去找麒麟王。”他听着她的碎碎念:“估计麒麟王也能活个一万年,不成问题。” “……” “你会来找我吗?”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烈幽府之前,嘉和的马车还停在那儿,几个仆从见是嘉和与容渊来,都偷偷伸长了脖子看。.Ъimiξou “下次,我去找你。”他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嘉和笑。 “什么时候?” “在你想见我的时候。”容渊说:“和我想见你的时候。”?“那我不一定有空见你哦。”嘉和摇摇头。 他含笑:“那嘉和何时有空呢?” “我啊?”她假装一本正经地想了想:“你猜。”?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稍稍有些僵硬,她的头发很软很密,鼻梁小而高挺,只是那灵动明眸里,不知在酝酿什么主意,盈盈的有光在跳跃。 “猜不出来,嘉和公主比我还要忙啊。”他软软地开着玩笑。 “我要回去了。”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临了心里却依依不舍。 “我这些天会有些忙。”他说:“总归这里就我一个人。” “嗯。”她知道这些,转身便往马车上走。 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看着她上了马车。 他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心静下来,其实他再清楚不过,冬境的欲望是吞噬鹿阳,他从未怕过更从未怀疑自己能阻止这场战争,此刻却担忧若她也要连同无尽争夺一同碎裂。 他深吸一口气,止住所有的胡思乱想,转身朝府里走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七章 猎酒 冬境,烈幽郡,烈幽林 飞雪连天,容渊牵着马在林中飞奔,越大的雪,雪停之后便有越多林中鸟雀,野兽出来觅食,正是打猎的好时候,他不过拎了一张普通的弓出来,身后跟着一只翰城的雪雕,白色巨翼俯冲向地面,容渊轻一抬手将积雪轰然吹尽,雪雕猛地从枯草中揪出一只野兔来。 飞甍朝前跑着,忽然树上洒下一片散雪,接着便见一个人影同雪雕一起落地,玄青长袍,太极扇在手,正越过雪地朝这边走来。 容渊一见来人:“你来了!” 从上次在噬天城两人并肩作战,浪迹天涯的御星走遍四海却和容渊相见恨晚,这段时间回去鹿阳得勤,他常来这儿找容渊,一来一去两人便迅速熟络起来。 “前面还有。”御星脚步轻盈,躬身如猫:“大的!”m.Ъimilou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朝前逡巡。 御星双眼盯着前方,右手一放,狂风速飞在空气中打出一片光。 雪下树根上,一只冬眠的灵狍噔一下直起身子,转身就跑。 “追!” 两人极快朝前,御星飞身上树,灵狍化作一道褐光,容渊拉弓。 御星挥手,狍子前面竖起一道冰墙,同时,容渊放箭。 精准无误,狍子被钉在冰上。 “哈哈!”树上传来笑声:“晚上有肉吃!” 容渊抬眼朝树上一望:“下来吧。” “暮扬!找你喝酒!”御星落在容渊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小酒坛:“这次是鹿阳的青竹露!” “那你得再帮我捉一只兔子来!”容渊快意朝着御星喊道。 “小事!”御星边说便朝飞甍这儿走,飞甍仰头,鼻息在冷天中晕出雾气,御星拍了拍飞甍的脖子:“不过我们又不用吃多少东西,打猎就是打着玩儿,要那么多兔子做什么?” 神族乃依靠天地灵气酿化为力,并不需吃多少东西。 “昨日听守卫们说这几日野兔好打,想打两只玩玩。”容渊也露出少有的孩子气:“天寒地冻,做好给守卫们,他们常驻烈幽郡,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些就算是犒劳。” “容渊王子少有这样的兴致啊。”御星打趣:“心情很好啊。” 他不语,这儿离鹿阳的南风府不远,忽然想起嘉和也在,他犀利便忽而多了温柔的牵挂。 他下马,翰城牵着飞甍在后面跟着,两人在林中漫步,烈幽林于长夜中自然幽暗骇人,但在宁静白昼中,却独独一份天地之间少有的纯粹和干净。 “上次在噬天城,还没来得及谢你。”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帮上你的忙。”御星道:“只是容靖王子出此下策,实在太出人意料。”?那日御星在门外,正撞见一脸铁青破门而出的容渊,想是听到什么糟糕事情,而后回去的一路,容渊只说了一句,便是他未想到容靖会如此想得到碧落天刃。 “已经不稀奇了。”容渊说:“总会来的。再者到烈幽林来,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着实没想到冬境是这样,还以为世迦族一心都在灵术上,也是为冬境能尽快走出这寒冬。”御星道。 “冬境王的确是花了难以计数的时间与财力在灵术上,可灵术一旦超越当下实际中的需求,便已成虚空之物。没什么用还反倒会惑人心智。”容渊道:“还不如专心在土地上,” “这话你和冬境王说过么?” “当然,但这是他最烦的论调,他才不会听。” “天下父亲都一样,我父亲希望我在鹿神宫中谋得一官半职,过安稳平顺的日子,可我也不想,谁让我偏偏就生了一颗浪迹天涯的心,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过一辈子。想想现如今已经走了好些地方,时而也觉得寂寞。但就是不想回鹿阳去。”御星说:“回去多没意思。” “在冬境这么多年,到了烈幽林才觉出自己本属于这里,不该在那王宫中听自己不想听的号令,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至少现下,我还有处事的自由。” “容我多问一句。”御星道:“暮扬,你是如何到这样的地方来?” 眼前一道划过,容渊目光一聚,手掌在空中握,一方冰雪之刃闪现而出,御星只见眼前虚晃一道影子。 “我同我的父王从未真正相知过。“容渊道,日光清冽落在林中,积雪融化,冰滴入土,他转过头来对着身后:“接着!” 御星上前一步接住,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正瞪着眼睛看他。 “好家伙。” 烈幽郡,靛月楼 两人走出林子,走着走着便到烈幽郡最大的一间酒楼,酒过三巡,容渊只觉得浑身上下热意通透,只因聊得投机。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御星问,已经收走一次酒壶,御星面前却都是喝空的酒杯,他趴在桌上,枕着胳膊,用手指挡着照进来的光,猛地坐起来,又拿起一杯:“再来一个。” 容渊盯着御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千杯不倒,这个御星,比自己还要能喝,没过多一会儿,连他也有些晕了。 “我要先离开冬境王宫,才能回去。手里的牌不够,没有砝码回去也没用。” 容渊歪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已经醉了的少年。 “哈哈哈哈哈。”御星爽快大笑:“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容渊道。 御星说:“我只是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变,虽然神族之间彼此征战就没停过,开元大陆万世福泽,因人和而有今日,天地,生民,无人能安享荣华,凡尘俗世中无我安身之地,唯愿精研灵术,修道山中,得道于天,只不过一直为凡尘俗世所扰,我是逃不出了。” “毕契是恶,是神兽时代之痛,我不希望那样的日子,我们再过一遍。生死契阔,父亲总说我未知生,焉知死,可人都是要死的,万年神祗不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如何算是活过。我离开鹿阳,在旁人眼里是离经叛道,可这些年来我虽不说,高位神祗们鲜少能得见民间真实的样子,还有各处的税收,地方官的作为,这些都算是秘闻,虽则这些事摆不到台面上,可都是最重要的。”大概是喝多了酒,御星的话匣子打开,在外不易,可他的确是想要为鹿阳做些事。 “你和你父亲说过这些么?”容渊再饮一钟。 “当然没有。” “有机会一定要告诉他。”他说。?“为何?” “有些事情你不说他永远不知道,可若是他知道了,未必不能解你的心思。” 容渊眼神一动,这个少年的确在很多地方都与自己相似。 只是自己,渐渐进退两难,无法取舍,前路漫漫无光,甚至在冬境王宫之内,他的声音,不会有人会让人听得到,整座王宫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朝着更加黑暗的方向猛烈进军。 “你想什么呢!”御星推过来一杯酒:“来!今儿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八章 捉贼 “日后若是有任何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只管传信来就是。”容渊抬起头:“必当鼎力相助。” 人声鼎沸的酒馆里,御星与容渊找了地方坐下,那伙计十分热情,御星优哉游哉地端起酒,容渊却无心饮酒,看着面前的酒杯,不动。 “暮扬兄,怎么了?”御星问。 “没事。”容渊摇头。 他忽然想起嘉和来,他一直想着,每每想起她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笑什么?”御星问。 “有一个人,你觉得她好,可你没办法许诺给她什么。”容渊淡淡道。?“你说谁?可是女子?”御星凑过来。 “罢了……”?两人正说着。 一阵极动听的歌声传来,嗓音清亮婉转,这里是烈幽郡最大的一间酒楼,虽称不上是金碧辉煌,却也是独立于烈幽郡风霜之外,声色灿然,这几日商队往来络绎不绝,也比平时更热闹些。 只见一位半遮着面的歌姬立于台上,说不出多美,妖娆中透着几分清纯动人,与光彩华丽的舞台摆在一起,甚是华美。 “这是东澜海歌姬,青潭花映啊。”翰城一直跟着,眼睛都看得放光:“这就是花映小姐?头回见,这也太美了吧!” 御星转过头去,听得入迷,容渊背对着他坐着,朝着台上望了一眼。 青潭花映之名,在东澜海乃至开元大陆,大致可以和容嫣媲美,歌喉胜过蛊惑人心的海妖。 但每个场子里都有那么几个老鼠屎。 “下来啊,下来陪爷几个玩玩儿!”方才在台下肆意笑闹喝酒的一群男人,一个男人喝多了,朝着台上走去,边走边要去摸花映,油嘴滑舌:“太漂亮了,小妞,真好看!” 已经有人上前去拦,那人眉目阴森,一个回身便将来人喝退,伙计们不好说话,那人已经扯住花映的手,朝着她脸上摸过去。 容渊眉目一沉,翰城已经看得摩拳擦掌冲过去。 御星已经飞身过去,太极扇上利刃已出,猛然划过那人的手,血腥气弥漫,那人先是吃了一惊,朝着地上啐了口水便扬手打过来。 “哪儿来的狗东西!”他挡在花映身前,太极扇一弯便将那人胳膊拧住,前脚一踹便整个将其拧在身前:“给我滚下去。” “小子,别多管闲事!” 御星加了力气,那人即刻被拧得龇牙咧嘴。 “让你滚。” 这时涌上来一群小厮将二人分开,御星压着火,朝着那人就是一脚,他屁滚尿流地爬下台去,忽听得身后淡淡一句:“多谢公子。”:筆瞇樓 他回身,只见花映一袭珍珠色长裙,橘色长发松松地绾着,眉眼妖娆却清纯:“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可亲自为花映解围的几乎没有,多谢公子。” 他定定地望着花映,姿容得体,落落大方,如此歌姬亦是少有。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花映为歌唱走南闯北。”花映道:“下次,单独为公子唱一曲。” “我浪迹天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御星道。 “若是花映没记错,公子从前,也来听过花映唱曲。”她说:“我记得公子,敢问大名?” “在下御星,御风之御,星月之星。”御星道:“日常你这里这么多人,如何记得住我?”?“人与人不同,有些人不过是来寻乐闲谈,不会将花映的歌声真听进去,可公子上次来的时候,花映记得,就在台下,你一直听着。”花映道,半分含羞,天真媚态动人:“花映不日就要回东澜海,而后再去鹿阳的靛月楼,花映希望能再见到公子。” “你会再见到我的。”御星望着花映,莫名的,心中却升起一股奇异的情愫。 容渊望着台上两人,正将半杯酒压在唇边,御星一个浪子,如此认真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 “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他转眼去看那被拉下台的人,冤家路窄,那熟悉的嘴脸,整张脸比上次更加黝黑,正骂骂咧咧欲遁地走人。 “这不就是那个刺猬么?他还有这闲情逸致。”翰城道。 “我有办法找到麒麟王了!”容渊扫过刺猬的脸:“就让他带我们去。” “你们要去哪儿?”身后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嘉和正带着几个人站在容渊和御星身后。 “嘉和?”容渊上前:“你怎么在这儿?” “靛月楼,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嘉和笑着跳到两人面前来,方才在靛月楼里坐了半天都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正打算抬脚走人,却看见了两个人。 “你刚说,你们要去做什么?去找麒麟王?带上我吧,我能帮忙,毕竟这个麒麟王现在也是鹿阳的头号敌人。” “别闹。”容渊挺直高大的身板。 “我说真的。”嘉和凑在容渊耳边:“上次不就是这个人在极寒荒原上么,怎么他还知道别的?” “我不能带你去。”容渊目视前方,摇摇头:“除了这件事,别的什么都可以。” “你怎么和我哥哥一样!”嘉和瘪瘪嘴。 “这不是玩笑,嘉和,我都不知道那林子里有什么如何能让你冒这样的险?”他软着语气。 “我不是开玩笑,我就这么像开玩笑的人么。”嘉和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 “等我回来。”容渊轻轻按着嘉和的肩膀:“好么。” 她拨开他的手,无精打采地对着身后跟着的侍从们道:“我们回去吧!” 容渊转身对着刺猬:“你,带我们去找麒麟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九章 造势 “放开我!!我说了放开!!我真是倒霉死了,爷爷,为什么每次我都能碰见你们!”刺猬难受得快哭了。 “你是说我们运气好,还是你运气不好啊。”翰城拍拍刺猬的肩。 “我倒了血霉!” “你说什么呢!能为玄衣密使办事,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别他娘的叽叽歪歪,给谁干活不是干,给你个机会,矫情!”翰城说。 林子里,黄昏阗静,只听见寥寥几声寒鸦,往来烈幽的人并不算少,几缕阴风扫过地上落叶,容渊朝前走着,翰城紧随其后,带着几名玄衣,不过此次还多了一个人。 “大人,这就是烈幽林中心?”御星将太极扇收在腰间,四顾,除几家客店茶肆再无人迹,却并不萧条,只是再往前走就是禁地,妖风凛凛,即便有通关文书也未必能一路顺利行至另一终点。 他早听说过烈幽林中险象环生,只是常年游历在外。 御星一到,整个战局便多了些意趣。 容渊点头,将御星召来烈幽郡,是现下最稳妥的办法。 刺猬被翰城和玄衣前后跟着,在容渊面前。 “又是暮扬大人!”刺猬皮笑肉不笑,自从上次丢了麒麟王的生意,刺猬在烈幽林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勉强苟活下来,万分怨念在心:“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老实点。”翰城低声呵道。 “给你个机会,走出烈幽林做正经良民。”容渊道:“让你的人也都老实点。” 翰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蹲在路边上的脚夫,茶肆中三三两两坐着的人,都在有意无意朝这边看。刺猬并未想到容渊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眼睛骨碌一转,裂开嘴,嘴角的金牙闪着光:“大人,这是要让我从良?” “带我们找到麒麟王?” “做不到。”刺猬笑:“谁人不知麒麟王来去无影,谁都没见过,这是我的底线。” “想做正经生意,烈幽府也可以帮你。”容渊道:“你可以永远离开这儿。” “大人,小的不过……” “他在哪儿?” 刺猬身后的玄衣围拢过来。 “暮扬大人找你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翰城道:“你手底下这么多人都是废物么,连一星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是我的底线……”刺猬说。 “你还有底线?”容渊似笑非笑:“新鲜。” “算我倒霉!每次都碰上你们,我这生意算是没法做了!”刺猬一咬牙,再抬头时已经换成一副谄媚笑脸:“大人,我刺猬图的就是个享乐!能走出这烈幽林,我只要这个数,就要白银!还有,等你们找到麒麟王,我要麒麟王的赌场。”他伸出五个手指在空中一晃:“如何?” “少废话!找到人不会少你。”容渊没心情跟他磨蹭。 “大人,借一步说话。”刺猬凑近了,神秘道。 几人随刺猬走进路边茶肆,身后的大门被吱呀一声关上,刺猬常年在林中本就熟得很,现在得了好处调转船头更是自如,从腰间哗啦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哗啦摊在桌上,翰城凑过去:“这不就是烈幽林的地图么,谁没有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刺猬向翰城伸出手:“银票。” 翰城看了看容渊,他垂眼,翰城掏出银票来递给刺猬。?“大人,您且看着。”刺猬略施灵力,那沟壑纵横的陈旧地图上路转屋移,一张崭新地图呈现在几人眼前。 “这些都是什么地方?”容渊从未见过这样的地图。 “就是这儿!我唯一知道麒麟王出现过的地方。”刺猬尖尖的手指甲落在中心一点:“赌场。” “你一个脚夫如何会有这么高级的地图?”翰城不信。 “我送的是碧落石!”刺猬瞥了汉城一眼:“除了我,烈幽林里找不出第二个人能送得到极寒荒原!但就算这样我们也只是在林中做些小生意,得不到更高级的地图。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御星与容渊目光相点。 “走吧,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要了你的命。”容渊道。 刺猬也说话算话,当即换一身行头,不声不响越过那禁区缠满灵蛇的围栏,那儿早形同虚设了。 “小心了几位,从这儿进去,死了也没人管。”刺猬阴阴地咧着嘴:“是你们要去的,我只负责带路。” “这是什么地方?”御星皱眉,这整个地方简直比坟场还不如:“这么破烂,谁会来这儿的赌场?” “听过地狱吧。”刺猬粘稠沙哑的嗓音飘过:“这就是地狱,上古时候到现在,出不去的死魂灵就在这儿繁衍后代,永世都出不去,但这儿处处都是药材,救命的玩意儿,地下矿石来上一块,都够人用一辈子!” “别说得那么恐怖。”御星瞥了一眼,不屑道:“不就是个赌场么。” 容渊抬手将脚边荆棘砍断,那树却发出婴儿般啼哭的声音,低头去看,断裂处渗出绛色如血的汁液。 “到了。”越过弯弯曲曲的林径,刺猬停在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前,里面稀能看得见古稀老人,佝偻着背,刺猬敲开门。 “请吧。”他歪嘴一笑:“我这辈子,只见过麒麟王一次,祝你们好运。” “就这么个破地方。”御星扫视一眼,那佝偻老人视线侧了过来。 “进去吧,公子,里面可有意思呢!”不知为何,刺猬的声音阴得骇人。 不知怎地,一路过来,容渊终于隐隐兴奋了起来。 进了赌场,人声鼎沸,一只狼头挂在高处,一张牌桌中间的笼子里,锁着狐狸般的美人,蜷缩着,周围绕着十几个赌徒,一树通明灯矗立在大厅中间,每个不起眼的角落处都有守卫在来回巡逻。 “这就是麒麟王的赌场?”御星道:“未免太寒酸了点。” “这儿的赌场,不过就是来给麒麟王上供。”容渊道:“会玩儿么?” “御星笑:“哪能有不会的呢,简单,不过就是手生了点儿。” “今日不比上次费心,记得动作明显一些,这样快。”容渊说:“麒麟王见不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来过,碧落天刃来过。” 他手指一动,利刃出鞘,银光一晃,周围几人转头来看。 “这有何难?”御星一甩扇子:“不过不如直接来?” “怎么,嫌这地方瘆人?还是手生了?”容渊玩笑着。 御星一扇扇子:“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赢点儿什么走。” “今日赢下的东西。”容渊道:“是个大礼。” 容渊笑,他一路上就没多走心,听到是赌场才心生一计,此番刚巧压中。 “脾气差又戾气重。”他说:“这种人最好。” 容渊抬眼便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得很,两个少年低声交谈几句,便一左一右坐在大汉身边。 “惹他生气,不知会发生什么。”御星说。 “试试看吧,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容渊坐得很稳。 “来吧,就惹他生气,最好动手就打。”御星坏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章 狂浪 容渊接过石牌,这是最简单的比大小牌局,三人,谁大谁胜,三局一轮,这些牌都是灵力所构,十张牌在两人眼前转出炫目花色,缓慢落在三人面前。 两人今日的计划,就押在这赌局上头,御星开始按规矩揭牌,和容渊有输有赢,那十张牌被容渊摸透,两轮之后,他手指覆上牌面,点数大的牌与小的牌有细微的轻重差异,他随意切着牌。 容渊对着御星点头,将碧落天刃重重搁在手边,那大汉看了一眼剑,目光扫过容渊。 接下来的三轮,大汉一局都没有胜,只要那几张牌一开始旋转,御星手下的太极扇便一动,将点数大的牌都朝向容渊或是自己。 接下来的几局,大汉输了个精光。 “混蛋!”大汉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跟大爷我玩什么鬼把戏!别以为我没看见!” “那又怎样,就是要赢你。”容渊连眼都没抬。 “想死么?这可是麒麟王的赌场,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 大汉说着手就落到容渊肩上,铁钳一般,容渊两指一夹手下的牌便打在他关节上,大汉吃痛后退,作势要拔刀,逡巡的守卫冲了上来,御星太极扇一挥,风浪将牌桌掀翻。 大汉指着两人:“就是他们出老千,动手打人!”面目狰狞:“什么东西,我要杀了你们。” 御星正欲上前击落其手中的刀,却被容渊拦住。 “让他走!”他说。 这里的守卫都是一等一高手,两下就将两人围在中间,容渊与御星背对着背。 “要引起麒麟王的注意,有多大动静就弄出多大动静。”容渊紧了紧护腕,碧落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上次动手还是在雷冥岛。”御星道:“手早痒了。” 两人如箭离弦般冲向包围,容渊踩着赌桌冲向最大的一树通明灯,御星正冲裂守卫的包围,那一树灯吱呀吱呀地倒下,牌桌上人尽起身,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 “这是麒麟王的赌场,在这里闹事,不想要命了么?”守卫朝着容渊冲了过去,御星太极扇在后,守卫还未碰到容渊便被刺入后背。 大概是没有人想触怒麒麟王,只见容渊碧落天刃在黑暗中甚是亮眼。 “这是碧落天刃?”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容渊听见声响落在楼梯上,楼下的守卫见来人气势汹汹,整座赌场的守卫都朝着两人飞奔过来,容渊已经很熟悉碧落天刃,这剑有其灵性,顺势而为便不费力气,翰城落在容渊背后,霎时间整座赌场一片混战。 几轮过后,容渊已无心恋战。?“翰城,走!”他说。 正在此时,一个身紫衣的守卫落在两人面前,幻影移形,单手板斧极快,翰城正欲走便被削落半只衣袖,容渊箭步上前,碧落天刃与战斧相抵,绿光中那人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只是那战斧压制着容渊,他左手一握,石柱变为利刃朝那人刺去。 “大人!” “走!”容渊对御星喊道,抬眼看了天顶。 御星手松,太极扇侧滑过那人腰间,他力气松下来,容渊猛然向后一退,也朝着天顶窗户飞去。 那板斧追到屋顶,便停住,御星猛地将太极扇一扇,狂风直接将几人带至烈幽林边缘。 “哈哈!”御星道:“麒麟王估摸着已经气得晕过去了。” “那就等着他找上门来。”容渊道。 两人朝着林子外走去,没走多久,便又是人间烟火在眼前,街市上人潮涌动,边境开放的日子还没有结束。 “走吧大人!”御星热络着:“好久没有这么痛快打过一场!” “那个人有些眼熟。”翰城扶着自己被削去一半的袖子,一边说:“麒麟王怎么会有灵力如此之高的守卫。” “是眼熟。”容渊也回忆起来,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回我们彻底跟他宣战,之后的事情,就要看这个麒麟王怎么把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他动不了我,更动不了麟嘉肆,有我们在烈幽林守着,怎么都能抓到麒麟王的尾巴,现在着急的该是他。” “可麒麟王在冬境,鹿阳都有自己的势力,我们就这样硬碰硬,碰的过他么。”翰城有些担心,容渊做事虽向来谋定而后动,其烈也刚,有时反倒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只要让麒麟王收手。”容渊道。 “王子,你的伤口好像又在渗血。”翰城扫过容渊的手臂。?他扯下绑着的纱布,任由风吹着,不知为何,那烈幽林之外的点点火光,让他又想起嘉和来。 “御星,你知不知道嘉和的灵力是怎么回事?”他问。 “不知,但嘉和公主的灵力一向如此,好像不是伤别人,就是伤自己,不过现在好像用一个什么东西锁住了。”御星道:“上次在神宫里把花园都烧了,但她还是不愿放弃,虽然生在神族,但和别人不一样,很小的时候母后就去世了,所幸神君疼惜才安然无恙到今日,神宫对一个没有保护伞的人来说,与虎口无异。”筆蒾樓 “菀琰王后?”他听过这位王后的名字。 “是。”御星道:“很多老臣很是质疑嘉和公主的灵力,鹿阳以薄暮之门为正统,没有灵力者根本无法位列鹿麟众神,神君有意培养嘉和公主,所以让她来烈幽郡,也是一个向众人展示的机会。至少之后嘉和想要在神宫中立足,也就好说,嘉和这样的公主,没有母后命运便如蓬草,哪个神宫里没有这样的事儿,不是被嫁到远处去和亲,要么就成为权谋中的牺牲品,加上没有灵力,就更糟糕。” “没有灵力,撑不了多久吧。” “山穷水尽疑无路,忽见明月破云来。”御星这样一句:“依我看,嘉和啊是绝对不会让人为刀俎的,你担心什么?” “那倒是。”他想起她从树上摔下来的模样,还有那日从靛月楼离开无精打采的小背影,便笑。 “笑什么?” “嘉和,是个很特别的人。” “你不会喜欢我们嘉和公主吧?”御星一下便抓住要点:“我可听说你救了嘉和好几次呢,在极寒荒原上。” “顺手而已。”他说。 “喜欢就喜欢呗,要不要我帮忙?”御星道:“若是喜欢,就要大胆去追啊!” “喜欢。”容渊很是直白。 “这不就对了。” “但现在不是时候。” “这还分是不是时候?”御星摇头:“果然啊,外面传言容渊王子素日冷面傲气宛如冰山,看来是真的。” “不说这些了,你呢?就准备一直这样浪迹天涯么。” “我来去自如。”御星笑吟吟道:“最讨厌的就是束缚,等我老了再回鹿阳吧。” 两人正朝前走,忽见一队人马正在人潮中逡巡,就在烈幽府门前。 “大人,这不就是刚刚在赌场里那个人么?”翰城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单手板斧的紫衣人,正四处张望,翰城侧过脸,但几人身着夜行衣,无论如何都有些扎眼,紫衣人一下便看到几人,回身便叫人朝这边迅速走来。 “这么快?”御星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到烈幽府。” “是冲我们来的!”容渊道:“他们早就知道拿到碧落天刃的是我。” “你先走。”容渊对御星道:“其他的由我来善后。” “你行么?” “这里是冬境地界,在明处他们也不敢乱来。再者,他们早晚会找到我。”容渊道:“只是来的快了些。” “不行!”御星握紧手中的扇子:“这可不是我做人的风格,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听我的。”容渊很是笃定。 “他们看到我们了!”翰城道:“御星公子你快走。” “去把他们引开。”容渊微微侧身:“就现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一章 甜夜 “十有八九知道是大人您,碧落天刃只此一把。”翰城道:“不过估量着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 “麒麟王能杀南风琦玉,还有什么不敢的?”容渊说着,坦然自若。 那紫衣人招呼身边人,没有明显的动作,但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包围在一点点缩小,两人越走越快,那些人也越跟越快,容渊上前欲打破包围,却被那结界铜墙铁壁一般挡住。 他心下一紧,这是比那日在噬天城遇到的结界更要牢不可破。 “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僻静处灭口?”翰城疑惑。 容渊忽而一动,长剑从身后抽出,身旁的人立刻警觉,一触即发,周围灯火亮丽,商铺林立不好动手,他只管朝前飞奔:“回烈幽府,我去把人引过来,他们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动手,把他们引到烈幽府去,要抓活的。” “是。”翰城点头,转过一个路口,却被追上,翰城顺手将身边之木凝聚为刃,朝着那人劈去,但木刃却被那人两根指头折断,他无奈向后一退,容渊纵身上前,指尖火光斜过,碧落天刃瞬时变得滚烫,所触之处燃起烈火,一队人立刻分散开去,却又立刻围拢上来,紫衣人在前,灵力不弱于翰城。 “走,他们人太多了。”容渊道:“回烈幽府。” 本想要抓活的回去,现在看来麒麟王反应太快,这些人又都是高手,穷追不舍,眼见着两人就要被追上,容渊穿过一条窄巷,却发现前后两端都被堵上人,紫衣人已经直逼过来,板斧一道紫光袭来,容渊侧身躲过,挥袖之间便紫衣人逼退几步。 忽然,从窄巷之外又冲进来一队人马,不由分便是一方结界扔在容渊与翰城身旁,转而用银钺投向紫衣人手下。 “大人,这些人好像是来帮我们的。”翰城反身便是一刀,紫衣人见势不妙,直接朝着容渊与翰城冲过来,翰城抵挡不过,结界被冲破,紫衣人冲着容渊便是锁喉,身法奇快,翰城与容渊被冲散,容渊将碧落天刃抽出,剑刃上瞬间凝起狂暴风雪,他朝着紫衣人劈裂过去,另外几人来不及闪躲,轰然一声被风浪冲走,剩下紫衣人在面前,翰城从后冲来。 容渊挥剑。 轰然一声。 紫衣人跪地,嘴角渗出鲜血,眼见着就断了气。 翰城收起长刀,望向容渊:“明知道杀不了我们,这简直就是自杀。”翰城看着紫衣人倒下,那两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根细细的银针:“大人,他要下毒。” “人都死了。”容渊扫过地上尸体:“看看尸体上有没有什么印记。” 翰城翻起紫衣人的袖子,左右手腕上都空空如也。 “看看后颈。” 翰城一翻起紫衣人衣领,一朵黑色梅花已经被深红的血洇的看不出颜色来。 “这是冬境高阶灵士才有的印记,可惜死了。”一名玄衣道。 “敢问少侠从何处?今日多亏少侠拔刀相助。”容渊望向方才突然出现的七八个玄衣,看样子也是精锐。 “我们奉嘉肆王子之命来协助暮扬大人。”玄衣道。 “嘉肆王子?嘉肆如何知道我去麒麟王的赌场。”容渊问。 “我们只是奉命,别的一概不知。”玄衣道。 “多谢各位。” 容渊话音刚落,身后的墙壁哗啦裂开一道缝隙,然后裂得更宽,再宽,而后,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倒下。 尘雾弥漫,而从凌乱烟尘中,匆匆走出两个人影。?“嘉肆王子,嘉和公主。”玄衣们纷纷行礼。 容渊仰头望去,这里,正是鹿阳的南风府。 “嘉肆王子,这些人是您派来的?”容渊问。 “进去说罢。”嘉肆道。 鹿阳,南风府 深夜,烛火通明。 “麒麟王占山为王,烈幽林中的赌场里也有我们的人。”嘉肆坐在太师椅上,放下手中的茶杯:“消息很快便传过来,说一个带着碧落天刃的人去大闹赌场,我猜到是你,但也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动作这么快,不过这个多亏嘉和,麒麟王的人不仅在烈幽府,他四处的暗线都出来找你们。是嘉和感觉到这地方一下多了很多灵力高强的人,和平日里不大一样,让我在烈幽府置下玄衣,一旦有动静,能帮你们脱身。” “原来如此。”容渊听毕嘉肆的讲述:“多谢嘉肆王子,嘉和公主。” 嘉和坐在容渊对面,眨眨眼睛,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还是我救了你。 “今日他们没拿到碧落天刃,之后一定还会来找我。”容渊说:“不过你们放心,荒原狼永远拿不走它。”.Ъimiξou 片刻的寂静。 “时候不早了。”容渊起身:“我先告辞。” “暮扬,麒麟王是冬境王宫的人,这你知道。”嘉肆问。 “知道。”容渊道。 “荒原狼意图进犯我鹿阳,这是冬境王的计划。” “是。” “那么你呢,暮扬,你是唯一一个不在王宫的冬境王子,碧落天刃又在你手上,你孤身一人,如何能应付整个冬境王宫?”他直视容渊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 “嘉肆王子,我不便说太多,但冬境连年风雪如今境况已大不如从前,我必须要找到应对之道,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容渊道:“就是这样。” “你想要阻止冬境王?”嘉和一直听着,没有插话,终于问出了口。 “我想用另一种方式,让冬境回到从前。”容渊极笃定。 片刻的寂静。 “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尽管开口。”嘉肆说。 “多谢王子。”容渊道。 “之前袭击南风郡的荒原狼不仅夺走火种,还拿走了制造火种的秘技。”嘉肆道:“荒原狼现如今什么都不缺,只欠东风,他们一旦拿到碧落天刃,鹿阳会多一分威胁。我会尽全力保护鹿阳。” 嘉和在一旁听得很明白了,嘉肆的意思是,若是有任何危险,他会直接向冬境王宫发起回击。 “去除麒麟王,冬境便失去协助荒原狼的一支力量,断一条胳膊。”容渊说:“这件事,我与王子同心同德。” 嘉和立在嘉肆身边,忽而明白这是怎样的局势,冬境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容渊披荆斩棘用尽所有聪明才智,恐怕也无法同冬境王宫抗衡。 容渊起身,拱手拜别,她只是点点头,并不想要嘉肆看出什么。 南风府,清露轩 嘉和走回自己住的那一方小殿,心里乱糟糟的,她让侍女取了一小壶冷酒,坐在窗前的小方几前慢慢吃着,月明如水。 方才那裂开的墙壁正是自己院子里的,暂且被一扇木板抵着。 院子里那棵大树被夜风摇晃着沙沙地响。 喝了好一会儿,这冷酒很是醇厚,入喉是绵软的,喝下去的时候不觉得,过了一会儿酒劲儿才上来,有点厉害,眼前的月色朦胧摇曳起来,院子里轻轻地有脚步声。 嘉和侧耳。 “谁?”?她猛地推开门,落在视线里的不是别人,是他,正在院子里,他微漾着笑,风尘仆仆,分明就是刚刚从前门出去,而后又折转回这个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喜:“没人看到你吧。” “你门口那些侍卫,都不怎么有精神。”他收起手里的剑,朝着她走来,她愣愣地立在原地:“其他的侍女,明早才会醒。” 容渊是怕自己来得唐突,可没法子了,就是想来见她。 “来做什么?”这下她放心了,说话声音都高了三分,她可是没有忘记之前在靛月楼,他是怎么拒绝跟她分享麒麟王的消息,至少让她知道也好,只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一人独行,做了决定也不会告诉自己。 “想来看你,等不到明天。”他说,他温热气息落在她眉间,高大而挺拔的身躯挡住了一半的月光。 她垂眸,不去看他的眼睛,混着酒意,脸上一丝丝热起来。 “你的伤好了没有。”她赶紧找了句话说。 “不知道。” “嗯?” “你走以后,就没有人再碰过。”他说。 “让你不带我去。”嘉和玩笑。 “再闹也不带你。”容渊微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二章 安眠 听到这话,她脸更红,本就是微醺,抬眼便正对着他的目光,朦胧得有些看不清楚,她朝着他脚下却不大稳,刚上前一步便狠狠晃了一下,他轻轻揽住她的腰,低头便嗅到小小的一阵酒气。 “你喝酒了?” “嗯。”她摇摇头:“不知是什么酒,劲儿真大。” “还能走么。” “能。” 可她没动,倒是像找好了地方,舒舒服服地倚在他肩上,手还撑着头,他笑,揽着她扶到屋子里,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无知无觉的小姑娘:“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还在听,摇摇头:“我没事,你先别走。” 嘉和斜斜地靠在榻上,眼前人轻轻坐在她面前,卸下战甲,月光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朦胧,他俯下身看她,她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也不怎么能拿得稳,他扶着她手里的茶杯,让她一小口一小口喝下去,慢慢地眼前才清明起来,他也不说话,在一旁坐着等。 这样多不好意思,她心里想,好不容易见一回,自己还喝醉了。 好在茶浓得解酒。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揉了揉眼睛。 “醒啦?”他问。?她点点头,这才将眼前的人看得分明。 “在麒麟王那儿,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嘉和问。 “麻烦很多,你问哪一件?”他觉得好笑,这个小女孩似乎比自己还要操心。?“……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吧。”嘉和起身,前两日才发现这墙角的梨木柜子里有放着几个药盒,她起身在木盒里面翻找着,重新拿出一卷纱布来,取了香榧水。 容渊此刻倒是很听话,将腰间的束带解下来,上次便是如此,只是她认真得很,什么邪念都没有,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啊呀,不好了,你的伤口破了。”嘉和说:“若再不用疗愈术,这条胳膊便是要废了。” “嗯?”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明明已经不痛了,怎么会破。 “骗你的。”嘉和一抬头,容渊只觉得右臂一痛,那纱布一下被揭下来,他瞬间明白,这丫头是怕自己痛,让他的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他心里一暖。 “我看到那些人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不好对付。”嘉和起身,拿过一点纱布倒了酒,轻轻擦着他伤口周围,只需要清理一遍,只是他好像从来都不在意,所以才会好的很慢:“麒麟王的人不仅在冬境,在鹿阳也到处都是。” “我现在做这件事,冬境王宫知道,他们不会给我协助,但这是唯一能让冬境回到从前的办法,在下一次暴雪降临之前。” “你说什么,在下次暴雪降临之前?”嘉和放下手里的东西,将香榧水递给他。?“毕契被埋入东澜海,极寒荒原的暴雪就再也没有停下。”容渊从她手中接过拿小瓶子:“依照如今荒原上暴雪蔓延的速度,春熙灯节左右,就会蔓延到整个冬境,乃至鹿阳。” 这些她都知道,但眼下当头的麒麟王,让别的事情都暂且推后了。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 “容渊。”嘉和小声念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父王眼中只有永恒的征战,可对我而言,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容渊道:“世迦族的灵术,万灵刃,我父王是开元大陆最接近无极之子的人,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冬境,可万灵刃这门灵术,看似无敌实则最为冰冷残酷,当年,同我父王一同修炼的叔伯们,最终活下来的,只有我父王。“ “为何?”?“要掌握灵气并驾驭万物,就要拥有一颗极度冷酷的心。”容渊道:“常人难以做到,即便神祗,也会因修炼不善,入魔而死,此后,冬境王还有一次成为无极之子的机会,成为无极之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可就在那一晚,是我在王宫中飞檐走壁,不知怎么就落入他修炼的密室里。”他云淡风轻地说:“起初因为好奇便躲在门后看着,他闭关已久,整个人都很虚弱,没多久便倒了下去,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便叫人来救他,那个时候只要再挺过生死一线的最后一关,无极之子就可大成。” “之后呢。” “父亲勃然大怒,说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却被我破坏。”容渊道;“可那个时候,我只是怕父亲出事而已,修炼亦过于残忍。”?“这就是原因么。”嘉和有些难以置信,后面的事情,神族皆知,容渊叛逆,不服管教终于被孤立至神族边缘。 “冬境王最看重的,只有实力。”容渊道:“他认定我无法继承王座,无论何时,感情都是最大的软肋。而我自作主张破坏修炼,则罪无可赦。”?嘉和不好说什么,无论如何,冬境王都是容渊的父亲。 夜里很冷,壁炉里的火将燃尽,眼前的少年孤身一人,她甚至感觉得到他身上那沉郁的气息。 “怎么,故事听完也没句话。”他兀自转过身去,倒了杯热茶,那语气松快又漫不经心,仿佛那些事情真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可嘉和知道,只要在神宫里,一个不被支持的王子的境遇,甚至远远比不上一个高位的神祗。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没什么。”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跟她一下说这么多:“别这么看着我。” 她偏过视线,耳根一热。 “你刚刚说,让我不要走。” “我……”她说不出话来:“喝多了酒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他瞥了一眼放在窗前方几上的一璇酒:“这就喝多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小小的一杯酒。 “不逗你了。”他说:“方才对你哥哥说的那些话,冬境与鹿阳,与你无关。” “什么?”她坐起来,挺直了身子。 容渊揉了揉她的头发,像上次那样,亲昵却又不失分寸的:“过几日我来找你。” 门一开,寒风冷刺刺地吹进来,酒意尽散,她来了精神,想到今日:“暮扬大人,你是不是忘记要谢谢我。” 容渊一停。 “谢我救了你。”嘉和笑吟吟道。:筆瞇樓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下次带上我。”嘉和当机立断提出要求:“不然想知道暮扬大人平日里都去哪儿,只能靠猜。” “平日里都在烈幽府。”容渊说:“离你很近。” 他没告诉她的是,好几次他都想来找她,却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他原本觉得鹿阳同自己全然无关,从始至终的心里都在想着如何阻止冬境王的计划,但就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 可他就是很喜欢她,她眼里有着无惧的火,却害怕一而再再而三的冒险会伤到她,更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让这束火苗熄灭。 “你在走神。”嘉和竟感觉到他的心思:“在想什么?” 窗外便是静寂的夜空,若此刻他心头没有那一块重石压着,他很想拥她入怀,可他只是笨拙的,欲言又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累了么?”他不想走,却有点笨拙的,也不知说什么好:“累了就靠着我吧。” 炉膛里的火将整个屋子暖得发烫,香榧水淡淡的草木香味弥漫着,她半靠在榻上,对着少年的目光,那干净眸子里流淌而出的神采,他是真挚的。 他手伸出来,轻轻放在她的手背上,而后一点点握住。 她柔软的掌心碰到那一个个坚硬的茧,嘉和被他轻轻拉着,慢慢靠在他肩膀上,听得到他安稳的呼吸,还有薄薄的青檀味道,或许是熟了一些,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我这些日子总是睡不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笑说:“或许是害怕吧。” 她说的害怕并非是为自己,而是为鹿阳。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在这儿,你怕什么。” “我父王是个很好的人,看谁落难都想要帮一把,说开元大陆上的神族能有今日,都在于精诚协作。”嘉和说。 容渊一怔,笑:“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从小父王就对我们讲这些,一遍一遍的。”她说。 “我母妃也是,如果她看到你,肯定会很喜欢你。”容渊说。 嘉和眨眨眼。 “等我睡着你再走好么?”她说。 “嗯。” 半晌。 “我不走。”他说:“睡吧,姑娘。”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三章 险境 冬境,冬境王宫 朱褐色的拱门缓缓打开,天色微蒙,一辆马车飞速从宫门外疾驰而来,至王宫殿前,女人穿着暗红披风匆匆步入神殿。 “参见神君。”女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 “苍娅,过了这么久,你终于肯来找我了!!”狄世炀缓缓道:“什么事情,能让你亲自来冬境王宫找我?” 免去寒暄,这殿里寂静得有些骇人,苍娅公事公办的冷漠神情里,亦无多余的情绪。 “神君,麒麟王在烈幽郡的势力似乎不比从前!”苍娅道。?“何出此言。” “初来乍到的王子提着碧落天刃去大闹赌场,还将后来去搜捕他的人尽数解决。”苍娅道:“到现在,那把剑还在容渊手里。” “你说容渊?” “神君,容渊得到这把剑,是容靖的功劳。”苍娅慢慢走向狄世炀的龙角椅:“你不会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吧?” “你来,就是为说这件事?” “我只是想来确认,神君是否说话算话。”苍娅勾起唇角:“冬境王是否一诺千金?” “放肆!”狄世炀匕首一般的目光投射过来:“本王何曾失信过?” 苍娅轻蔑一笑:“决定权在你手上,荒原狼能等,但下次的暴雪即将来临,我想神君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即便是我想现在就要鹿阳,我也要等。”狄世炀走到苍娅面前,低头,猛然将苍娅拉向自己,那纤瘦的腰,曼丽而狠辣的眼神,自然和从前一样,分毫未变。 “答应我,把碧落天刃还给狼族,在容渊手上,我总觉得不安心。”苍娅直视着狄世炀的眸子,道。 “你让我把碧落天刃从容渊手上抢过来?”狄世炀笑:“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为荒原狼撑腰的是冬境王宫。”?苍娅轻轻推开狄世炀的手:“现在的荒原狼战士,想是神君还未曾见过!” 狄世炀不语,直直地盯着苍娅。 苍娅缓缓从袖口掏出一块灵石来:“虽然还是死了,可这不朽之心的成色……” 她将那颗不朽之心躺在苍娅掌心,清晨的日光里,这块不朽之心纯净,通透堪比上等灵石。 狄世炀伸手要去碰那不朽之心,苍娅手腕一偏,轻巧避开:“重构灵力,大成指日可待!” 狄世炀眼中流露出极度贪婪的兴奋的光:“什么时候?!” “前几日。”苍娅极厌恶他这副模样:“一功将成万骨枯,为造出带着不死之身的战士,荒原狼倾尽全力。那些最终活下来的,已经成为不死的鬼怪!想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好啊。”狄世炀目光离开那只灵心:“你想要什么?” “事成之后,一半冬境归荒原狼所有!”这次轮到苍娅开条件:“怎么样?” 狄世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事成之后神君即将拥有的是鹿阳,天下谁人不知鹿阳之物力富盛。我不过要区区半个冬境而已。” “我要战时荒原狼完全听命于我。”狄世炀道。 “我答应你!” 狄世炀似未曾料到苍娅会答应得如此之快,眯起眼睛将眼前人审视一遭。 “好。”他回答:“不过,不能有半点差池。” “荒原狼战士一向训练有素,无畏生死。”苍娅道。 殿外,容嫣屏息,在殿外的拐角处,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握着手里的冷银剑刃,这是从王宫的灵器库里取出来的,这把剑,照容渊说的,是拿去同碧落天刃以假乱真的,她心跳得极快,巡逻的侍卫就在殿前,天光乍破,她若无其事地走下台阶,混入来往的宫娥之中,朝着暮樱殿走去。 “公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随着来的宫娥小心翼翼地问。 “立刻传信给容渊。”容嫣道。 鹿阳,南风府 嘉和一早便醒来,带了剑在院子中练习起来,南风府很大,南风琦玉死后,整个南风府换了个气氛,麒麟王派来刺杀容渊的人亦未有活口,但现在陷入僵局,麒麟王按兵不动,他们更无从查起。 嘉宁与嘉肆,穿着战甲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她总是以来看嘉和与嘉肆的借口到南风郡来玩儿,两人看到房檐上的嘉和,会心一笑。 “嘉和,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嘉宁对着嘉和叫道:“下来呀。” 嘉和从屋檐上落下,平日里嘉肆与嘉宁都是在修炼场里上天入地的。 嘉宁熟练起势,一道光从掌心飞出。 嘉肆背着手,在旁立着。嘉肆比嘉宁早个几百年开始修习灵术,但两人的路数似乎完全不同,嘉宁锐而躁,长于新式的灵术。而嘉肆沉且稳,喜欢研究上古时期那些几近失传的复杂秘术。 接着一道冰刃从嘉和面前飞过,一下子牢牢插在后院放着的靶子上,“吧嗒”从尾部断掉一半,墙里的那一段也咔嚓掉了下来。 “还是百里冰刃更好!”嘉宁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锐而疾,精约灵力,上下自如。” “我的意思是,这个隐刺不能这么用,操纵灵气的初阶攻击术是让你去感知灵气存在,而非攻击。”嘉肆的声音。 嘉宁看了看墙上的碎掉的冰刃,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裂痕,她刚从修炼场上回来,一袭战甲加身,自然是比平日里那个雅丽的公主多了些利落果敢,手臂上戴着护腕:“这是用了两种灵术,一种是隐刺,一种是冰刃,不过这两种在初阶的时候差别并不大,而且隐刺是要先凝结灵气而后才能攻击,冰刃直接可以攻击,若是战斗情况下有水可以直接凝成冰刃,就不用隐刺了。” 但凡神族之力,也都是从这经年累月的修炼,一招一式中慢慢成长起来的。 嘉宁笑:“刚好你也来学学这个。” 嘉肆看了看嘉和,继续说:“隐刺四阶之后就可以达到和冰刃一样的效果,而且它可以将其他灵气也融合到冰刃里去。”他左手指着冰刃,冰刃慢慢浮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拨,书桌上的镇纸分成六块长长的木片,如刀般布满利齿,镶嵌在冰刃两旁,嘉肆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冰刃飞到嘉宁面前。 “是比你的更锋利一些,隐刺是可加强力量,周而藻密,不落虚空,然而冰刃看似强,实则很多力气都是浪费掉的。” “百里冰刃练到最高阶,不是也一样么,伏闻上师太老套了!”嘉宁看了看冰刃,却并没有被说服:“况且使用高阶冰刃术速度更快,隐刺还需要融合的时间,冰刃多方便!” ”不尽然。若是熟练,不需要多少时间去融合。况且练习隐刺,会让你对灵气的感知更加灵敏,同时也是在加强凝结冰刃的能力,隐刺能够使用的领域更多啊,但就是学起来比较麻烦,花的时间更多罢了。” 嘉肆微微一笑,他从来不着急,比起近年来才出现过的新灵术,比如嘉宁酷爱的百里冰刃,使用起来又快又准,他还是喜欢那些古老而繁琐,需要漫长修炼时间的灵术,不仅如此,还步骤奇多,但确乎是比新出现的灵术能量要大。 “你真是和父王一样的做派,都是老古董!”嘉宁抬起冰刃,这次她只使用了自己最熟练的,那利刃一下子就从空中飞了出去,一下钻进空气中,没有瞄准目标,而是直接朝着空中飞去。 嘉肆走上前去,看着那冰刃,抬手一拨,柔雾旋转,那冰刃便融化在了雾气中,水滴哗啦一下落在地面上,柔雾在空中如烟散去。 “还是老一点的灵术更有意思,现在的东西,攻击力虽然强,但太简单,太容易破解。”嘉肆轻轻地放下手。 “够用不就行了。”嘉宁不服:“总有一天,百里冰刃会取代隐刺成为当世之风。” “拭目以待。”嘉肆头也没回,带着一丝戏谑。 “咦?”嘉和看完这这一轮较量,跑到嘉宁旁边:“我在书上看到过隐刺,隐刺是比百里冰刃要厉害啊,隐刺是可以使用灵气的,有点像万灵刃,不过是低阶的。” “你怎么还知道这些啊。”嘉宁刚还不服输地盯着半空消失的冰刃,转而回过头来笑道:“隐刺人人都可以,没有对灵力的要求。其实各种灵术都是可以修炼的,只不过神族会更快些,因为本就有灵力做底,对于灵气的掌握也更全面。” “我就看看书就知道啦。”嘉和边说边跟着嘉肆往屋里走:“伏闻上师教给你们的东西,书上也都写了。” “但真正修习时同书上写的那些比起来,可是复杂多了。”嘉宁手搭在嘉和肩上:“那些教条样的东西,只能说个大概,若是真用起来,力度和方式都要随着环境和对手的改变而变化,嘉宁慢慢说,若是都像书上写的一样简单便好了。” “那你就学点好看的身法呗。”嘉和说:“好看的都简单。” 嘉宁摇摇头:“既然要学,还是学些有用的东西,不然白费那么多力气。” 嘉和慢慢地说了一句:“你真是要求多得很。” “你说谁呢。”嘉宁的手已经伸到嘉和胳肢窝里,使劲一动。 “哎呀你别挠我。”嘉和跳了起来扯住嘉宁的袖子,碰到嘉宁的战甲,坚不可摧却似若无骨,嘉和后退一步,看着嘉宁身上的衣服,从前也见过几次,都是在嘉宁从修炼场上回来的时候,这衣服虽说是战甲,如此厚重,但还有轻薄的裙边,悠悠然然,很是好看。 “这是什么衣服啊?” 嘉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甲:“这是我的战甲啊,这个人人都有啊。” 又看了眼嘉和:”对哦,你没有。” 嘉和的目光还黏在上面:“怎么从前没见你穿过。” “这是新的呀。”嘉宁说:“前不久才从东澜海送来的。”?嘉和很是羡慕。 从门口匆匆进来一个玄衣:“嘉肆王子,不好了,凡宇圣翼大人被困在烈幽林里了!!” “哪儿来的消息?” “我们的探子。”玄衣道:“是麒麟王的人干的。” “这个麒麟王,好大的胆子!”嘉肆皱眉:“凡宇圣翼现在在哪儿?” “就在烈幽林赌场边上的一座废弃的院子里。” “先派人过去,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嘉肆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四章 探底 “凡宇圣翼怎么会被困住呢。”嘉和不解:“灵力如此之高的契约灵兽,会败在麒麟王手里?” “胆大包天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是父王的灵兽么!”嘉宁手臂抱在胸前。 “他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要想办法,先把凡宇救出来。” “凡宇受伤了么。”嘉和问。 “不知,麒麟王和冬境王一样心狠手辣,荒原狼欠我们一个南风琦玉,现在麒麟王又把凡宇圣翼抓走。” “欺人太甚!”嘉宁说。 “麒麟王,是想用这件事触怒鹿阳神宫,在南风琦玉之后再进一步。”嘉和想了想:“一定是这样。” “这还谈什么?我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见过鹿阳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契约灵兽是灵兽中的元老,别说神族,就是天神也不能伤害,这是写在开元大陆律法之中的!”嘉肆道:“依我看,他们或许是将凡宇圣翼软禁在一处,想从我们手里要些个东西!又来这套!” “要什么?这分明就是抢啊!”嘉宁说:“那我们还等什么?” 一直过了午时,嘉肆派过去的两位玄衣密探才回到南风府上,只是每个人看上去都垂头丧气,神色凄然,不像是谈到什么好结果。 嘉宁没那个耐心等,就只剩嘉和和嘉肆在堂上,看着南风府院子里那尊鹿麟铜像被照得发亮,两人心里都焦灼着,也没多说话。 “王子,卑职无能!”几人见到嘉肆,什么都没说,先是齐刷刷跪了一地。 “他们说什么?”嘉和问。 “麒麟王的人说,要,要……”密探低着头:“将南风郡给冬境。” “什么!”嘉肆拍案而起:“南风郡?” 几人不敢说话。 良久。 “他们说什么,怎么说的?”嘉和问。 “麒麟王根本就没露面,猖狂得很,来的是他手下的人。只说凡宇圣翼一切安好,只要我们用南风郡换,他就能安然无恙。”密探道:“可是公主,我偌大的鹿阳,怎么能被几个毛贼玩弄于鼓掌之中!” “要把凡宇圣翼救出来,既然他们明抢,那我们就不必客气。”嘉肆道,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不能等下去。” “王子,卑职有一办法,可以救出凡宇圣翼。”一名玄衣道。 “凡宇圣翼乃契约灵兽,有天神庇佑,再者麒麟王的赌场,查一查定然会有不明不白的交易和人命,到时候借着这个由头去搜查一遍,只要找到凡宇圣翼,就能将他放出来,总不能让全冬境鹿阳的人都眼看着天神被囚禁。”玄衣道。 “对,对,是这个道理。”密探说。 “没那么多时间。“嘉肆立刻否定这个提议:“既然是天神,就明着去救。” 嘉和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如果说之前全部都是试炼,那么,这一次就是来真的了。 “哥,我在这儿守着。”嘉和说,她知道这个时候,这就是最好的办法:“还有,我知道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你说,容渊?” “他去过,熟悉那儿的。”嘉和点头,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做这件事。 三日之后,南风府,夜 又下雪了,嘉肆站在风雪中,这场雪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磅礴,不过一个时辰,烈幽林便被皑皑白雪覆了半截,嘉肆只带了最精锐的一支玄衣,几日以来已经将赌场周围的地势摸得一清二楚,远远地,风雪中现出一个人影来,迅速走近。 “暮扬大人。”嘉肆上前:“这次劳烦你了。” 他传信去烈幽府,想了想,若是烈幽府有麒麟王的人则会泄露消息,便专门找了玄衣去送信,他的答复很快,两人昨日在靛月楼中碰了面,商定下计划与随同的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容渊说救出凡宇圣翼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找到凡宇圣翼究竟困在哪里,毕竟烈幽林地势复杂,麒麟王设下结界,就算找得到也未必能立即将其救出,而时间紧迫,他们必然要一击而中。 容渊浑然无惧于和冬境王宫对抗,甚至连嘉肆都对容渊这个人,对他利落的决策感到佩服,毕竟在开元大陆的众多王子中,实力与嘉肆相当,亦有理事之才的本就没几个,再者容渊这个人出手果断,第一次共事便能感觉到他着实进退有道,胆大且缜密。 “小事,凡宇本就是契约灵兽,不应该被困在林子里的。”容渊道。 两人几天下来已经有了默契,一前一后朝着烈幽林中走去,白雪将幽暗的景象尽数覆盖,一行人轻功极好,在雪地上留下的淡淡脚印很快便被大风吹散。 “到了。”最前的玄衣停住:“这就是赌场。” 嘉肆环顾四周,之前的确是没有料到会下雪,踩好的地标,现在全部都看不到了。 “这里是镇山石。”容渊蹲下身抹去一片雪:“我们就在赌场门口。” 嘉肆记得这块石头的位置,转而去辨认那座小屋的方向:“从这儿走。” 就在西面。 “那个屋子应该是个结界。”容渊道:“否则就凡宇圣翼的灵力,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里面,这里原本是一条河,未成如此黑暗之境时,还有许多人家。但是凛冬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嘉肆并不知道得如此详细,反倒容渊在提起这些的时候,言语间竟多了几分沧桑意味。 “是。”容渊回答:“凡宇圣翼一定被困死了,不然我们不会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那日玄衣来报时,嘉肆便知凡宇圣翼已经受伤,若不是奋力挣扎几下,恐怕玄衣也发现不了。 穿过几座茅屋,几人又从开阔的平地上重新走入幽暗的林子里。 “在那儿!!”一名玄衣转过头来:“王子,大人,就是那座废弃的院子!” 嘉肆与容渊顺着话音朝前望去,那废弃的园子之前,守着两个人,这边一行人分着隐匿在树丛之后。 “王子,我们先去探探路?”玄衣问。 嘉肆与容渊目光相点,而后点头。 那玄衣飞速起身,迂回逼近着大门,忽而,一道凌光飞来,擦过玄衣后颈,他腾地一下便倒了下去。嘉肆倒抽一口冷气。 容渊抬手,冰箭穿行而出,刚到玄衣倒下的位置,又是一道,冰箭被削得粉碎,可站在院子门口的两人,却毫无反应,对向而立,似乎丝毫未觉察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结界?”嘉肆对这套招数不熟悉,却能辨认得出来。 “是,任何未经允许的人靠近,都会当即毙命。”容渊常年在烈幽林中,却也少见这样的圈套。 “所以那两人也是灵气所化,根本不是真人。”嘉肆道,他确乎有些惊异,麒麟王的灵力竟也到这一步,左右灵力化作实在之物,连结界也能造得如此无影无形,不过鹿麟神族的灵术,便是为解利刃而生。 “暮扬,我们在前。”嘉肆道:“结界一开,就带人进去。” 容渊微点头。 嘉肆起身从树丛中纵身而出,刚触到边界,凌光飞来,他手臂顺着光来的方向,那光碰到嘉肆,忽而变得极其缓慢,之后便消逝于空气中,趁着几人在上,容渊挥了挥手,玄衣们迅速进入结界之内。 嘉肆落在地上,那一个倒下的玄衣,还是个少年,他蹲下身,为尸体合上了眼睛。 “嘉肆!”容渊在那扇黑色大门之前。 他起身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容不得一点迟疑,更不容半点心慈手软。 进入结界,容渊抬手再放冰箭,那一根直直地打在门板上,碎成粉末,这儿没有二重的结界,嘉肆从身后快步而来,两人也没多言语,便朝着那扇大门走去,果然如嘉肆所料,那两个人不过是幌子,容渊动作更快,那乌铜色的大门中间只挂了一把锁,他上去掂了掂,很重且新得锃亮。 “这锁没有锁孔?如何解?”嘉肆上下看过,光秃秃的一把锁,只有在底部刻着九个格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九宫锁,王子,只能用灵力来解。”容渊身后的一名玄衣道:“任何九种灵气,穿过这锁之内的暗格,和钥匙一样的道理,便可打开通路。” “你可解过?”容渊问。 “卑职试过,可九宫锁里的连环太过复杂,有时只有造它的人才能打的开。”玄衣低头道。.Ъimiξou “你们几个,去结界旁边守着。”容渊回头对几个玄衣道:“一旦有动静,立刻通知我们。” 本来以为再难不过是破开结界,眼下的难题却莫名得离谱。 “若是直接击碎呢。”嘉肆说。 “可以一试。”容渊右手开始酝力,并无灵气,而是纯然的力,快刀手刃落在锁头之上,嘉肆紧盯着。 纹丝未动。 容渊正欲将碧落天刃抽出,忽然,从院子里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容渊心一沉,抬头对上嘉肆目光:“不好,九宫锁恐怕连着机关。” 嘉肆侧耳,不仅是木柱倒塌,从门缝里已然透出火光来,混沌空气中,隐约看得到一双被束缚着的翅膀背对两人,该是凡宇圣翼。 “已经触动机关,再等下凡宇会被烧死在里面,我们鲁莽了。”嘉肆道,他并不是没应对过紧急的事务,当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九宫锁已然难解,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解开。 “不过是九种灵气。”容渊全然不理会院内冲天的火,握起那九宫锁,他的灵力本就精纯,顺着弯曲的回路,刺入锁芯内,他单膝跪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灵气绕过那些细密机巧,遇到阻碍,后退,再向前,再一次,一次次试,宛如迷宫。 “王子!!”一名玄衣急急从结界边上跑来:“丛林那边有人来了!赌场那边。” “嘉肆,我在这儿就够了。”容渊抬眼:“守住结界,我只要一点时间就够。”?嘉肆点头,转身,那些人已然逼近结界边缘,出了手,他飞身一跃,蚀骨镖朝着那些黑影飞去。 容渊仍在听着锁里的声响,每一种灵气都有一条通路,九种灵气各自分散从特定的通路抵达锁的另一端,方能解开,但需是同时,那就意味着每一种灵气都要确切地找到自己的通路,这需要无比精约强大的灵力把控,他的额角慢慢渗出汗珠来。 “王子,行么。”翰城动也不敢动,站在门前,想好门一开便冲进去。 容渊没抬眼,他还在试,左膝着地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九宫锁却仍旧未动一下。 “我只能推到一半。”容渊松了手。 “那怎么办啊。”翰城懵了,转身便能看到,结界那边的人已经要冲进来,他们根本无惧结界的光刃,而院子里已经冒出滚滚浓烟来。 容渊右手一动,碧落天刃呼啸而出,他将碧落天刃递给翰城。?“我松手的时候,用碧落天刃来砍。” “什么?”?“推到一半,这个锁就没有原先那么坚固。”容渊道:“用全部的力气。”?翰城点头。 容渊酝力渗入九宫锁,十几次尝试,起初一半的路径他已经烂熟于心,翰城慢慢举起碧落天刃。 容渊抬眼,示意翰城,他手心迅速伸出冷汗来。 容渊松开了手。 翰城挥动碧落天刃,银光剑刃猛地劈在九宫锁上,那只锁不过弹指,便裂开一半,翰城再劈一剑,锁终于从门环上掉落, 容渊起身,风呼啸而过,大门轰然打开,火海扑面,白色雪片在半空被滚烫气流融化,而那燃烧着的中间,一双巨大黑色羽翼垂着,凡宇圣翼双膝跪地,无力地耷拉着头,身前已经是血迹斑驳,已经变成干燥的褐色,弯弯曲曲顺着石板地面的纹路流到两人眼前。 “去救凡宇。”容渊说。 翰城冲到凡宇面前,那鹿麟兽抬起头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脖子,玄灵锁发出沉重的响声,凡宇跪在地上的腿,撕裂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和地上的泥土冻在在一处,颜色已经分辨不清了。 玄灵锁被烧得滚烫,火苗舔着凡宇的翅膀,翰城顾不得那么多,挥剑便将玄灵锁斩断,凡宇听到锁链落地的声音,沉睡般闭上的眼眸猛然睁开,缓缓站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五章 寂灭 鹿阳,南风府 ”他们还没回来么?”嘉和匆匆跑到正厅。 “没有呢。”侍女说。 “是什么声音?”嘉和侧耳:“马蹄声,他们回来了!” 她刚冲到门外,只见一辆马车,身后一阵响动,从院墙上落下几个人影来。 “哥!”她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锦衣一身的容渊与嘉肆。 嘉肆扯下面罩,那马车疾速绕过正门,从后门进了南风府。 “你们受伤了么!”她奔了过去:“哥你怎么手上都是血?” “凡宇圣翼伤的不轻。”嘉肆一身的尘土气息:“救出来了,这次多亏容渊在。” 容渊眉间与面颊上都沾着尘泥:“去看看凡宇吧,就在后院。” 方才烈幽林中太黑,几人到了凡宇跟前才看到那头鹿麟兽,收起翅膀,被几个玄衣左右护着才踉踉跄跄地从马车上落下。 “你没事吧。”她问容渊,余光却才瞥见他手心淌血下来。 “凡宇圣翼帮你救回来了。”容渊道:“不过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们用了玄灵锁,凡宇被困住的时间太长了。” 是嘉和到烈幽府去找的容渊,她知道那是父王的灵兽,很小的时候她还坐在它背上过。 凡宇是遗落的天神,从未与任何神族订立时间如此之长的契约,除了她的父王,它也是在收服毕契之战中的英雄,在那一战中凡宇为麟禹天挡住毕契的烈火,险些折翼,从那之后,它便成为神族中最受尊敬的鹿麟兽之一。 嘉和看着凡宇遍体鳞伤的模样,没忍住红了眼眶。 冬境对鹿阳不是一般的蚕食,而是金戈铁马踏过万里无云的,她的家园。 “凡宇大人。”她走到凡宇面前,轻轻唤它的名字:“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嘉和公主。”凡宇的目光落在嘉和身上,已然很是虚弱,灵兽与人都是用心语在交流,凡宇的声音也很微弱。 “带凡宇回鹿阳去,只有那儿的灵医能救他。”嘉肆对嘉和说:“伤势太重,麒麟王用了酷刑。” “为什么?” “凡宇不愿成为冬境的垫脚石,不愿与冬境王结盟。”嘉肆看着跪在地上的凡宇。 嘉和怔住,从南风琦玉死后,这又是件足够震动神宫的事,凡宇的伤就像是有人在鹿阳的门前放了一把烈火,深渊就在眼前。 “来人,去找间干净的厢房!”嘉肆对侍卫们说:“把凡宇大人抬过去!” 说罢便带着侍卫朝前厅走去:“受了伤的人都去灵医那里!” 院子里转眼便只剩下嘉和与容渊两人,容渊站在嘉和身后:“回去吧,他们需要你。” 嘉和将眼泪擦了两下,抬头去看容渊。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他蹲下身捞了一把雪在手掌上随便擦了擦:“我救了天神,你应该高兴才是。” 寒风粼粼,吹着她微红的双眼:“你回去要怎么跟你父王交待?” “开元大陆的公约便是谁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囚禁或伤害天神。”容渊他擦净手上的雪,她认真的模样让他想笑,也想逗她笑笑:“你猜我父王会用什么办法来治我?” 她抬起头,又摇头,眼睛里充满疑惑。 他很是轻松:“说不定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我会重新被关进神宫里,软禁,不然就是碧落天刃被拿走。” “真的吗?”嘉和的大眼睛里不仅蓄着眼泪,此刻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那……”嘉和语塞:“我……” 她心里忽然充满了内疚。 他笑了出来。 “你还笑??” 他眼看着那眼泪快落下来,赶紧补了一句:“逗你玩儿的,冬境王早没空管我了。不过我已经跟他对着干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事。” “那你等我回来。”她还支支吾吾,又不好表露得太多:“你可不能走啊。” “嗯。”他点头:“不走。” 他怎么会走,嘉和才不知道,在更早的时候,那日在南风郡的地下市场里,他不过是一路追着那些影子过来,却看到她只拿着一把短剑,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击毙命,但这个女孩的眼里全无惧意,他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却偶然感觉到她身上铺天盖地的灵力,本以为她会将所有刺客都结束于此地,却没想到那么笨拙,左右都不是怪物的对手,可是从开始到她倒下,都没有一点儿恐惧过,走近了他才感觉到嘉和的灵力已经快将她给烧坏了,打晕她是怕她再进一步,伤害自己。 从那日之后,他便从来往的玄衣那儿知道,她是麟嘉和,是鹿阳那个没有灵力的公主。 本以为不会再见面,可他却一直都忘不掉那个夜里刀光剑影之下屠怪的女孩,直到那日她生生地摔在树下,就在他面前。他才明白,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人真的已经来了。 即便是鹿阳的公主,嘉和就是那个人,天意不过如此。 “我会传信给你。”他说:“从这儿,到鹿阳。如果你要回去很久,那我就去找你。” “你又不知道我在哪儿。”?嘉和瘪瘪嘴。 “你告诉我啊。”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有我在呢。” 她的眼泪流进他手心里。 “嘉和,我知道要我做什么。”容渊道:“我从不轻易许诺什么,但我一定会帮你,任何事。” 她抬起袖子蹭干眼泪:“若是冬境与鹿阳真的……” “我还是会照着自己路走下去。”容渊道:“直到凛冬彻底结束。” “嗯。” “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我才伤心。”容渊说。 “我相信。”她自己把眼泪抹了。 当初她在神宫里不过是个闲人,遇到他就像是知己,沉闷的深宫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这里才是一方广阔天地,见到他的时候,她只觉得他不同,漫不经心,却果断利落,从不多耽误一刻,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深吸了口气。 在滴水成冰的寒风里,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笑:“凡宇大人受了不少苦,他是个好神仙,你要治好他。” 她猛点头。 鹿阳,鹿阳神宫 麟禹天正等着两个女儿的归来,凡宇圣翼已经无法独自从南风郡走到鹿阳城,午时刚过,嘉宁与嘉和才抵达神宫,麟禹天看过凡宇伤势,其为灵兽,自然能通过静修疗愈,只不过现下还需要多日才能完全复原,还需要灵医的协助。 嘉和同嘉宁在神殿里,麟禹天见两人平安归来,放下了心。 “你该收心了。”麟禹天对嘉和说:“从此之后,南风郡的事务,你都不必再参与。”?嘉和默默地没做声。?“嘉宁,日后在南风郡,由你来协助嘉肆。” “是,父王。”嘉宁道。 嘉和欲言又止,嘉宁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示意嘉和还是沉默为好。 两人从神宫处告辞,嘉和心里沉甸甸的,现下局势不容乐观,正在向殿外走的两个人与将军夜渝擦肩而过。夜渝只顾着埋头走,经过两个人的时候,眼睛斜过来,冲着嘉宁点了点头,问了句好,一身鸦青长袍,眉头拧成一把锁,嘉和总是看不清夜渝脸上的表情,两名宫娥刷拉一下打开殿门,夜色蓦然涌入这个巨大的宫殿。 嘉和朝门外看去,才发现天已然黑下去,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两个人的身影映在屏风上,仍不知在商议些什么,能够让夜渝在此时赶来神宫中与神君秘议的,不会是小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能捉到凡宇圣翼,那必然是很了解它,甚至对神宫中的情况也一清二楚。”嘉和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别的:“父王也知道,却不会告诉我们,神宫里出了奸细。” “这件事父王会解决。”嘉宁道:“冬境这么做无异于是在宣战。” “嘉和……”嘉宁有些吞吞吐吐,却转到嘉和跟前来:“昨天我看到了,你和容渊在南风府。” “怎么?”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嘉宁每次都是这样,鬼灵一般,只要她露出半分心思,她就能猜得到。 “嘉和,我知道容渊是不一样的,和冬境那些王子。但他终究是……” “是冬境王宫的人。”嘉和很平静。 “所以?”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嘉和说。 “容渊帮了我们,但你若真心对他,你可知这会是多艰难的一条路?” “我知道。” 嘉宁见嘉和阴沉着脸,便不再多说,本不过是少女心事罢了,可又因着冬境与鹿阳的关系平添一道乌云。 两人一路无话,她回到风华宫,满身疲惫,连晚饭也没有用,便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六章 争执 冬境,烈幽郡,烈幽府, 几日后。 “麒麟王那里有动静么?”容渊问。 “没有,自从我们救出凡宇圣翼之后,那边就再没有任何动作,线人也消失了。”翰城说:“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到赌场去打探打探?” “不用了,什么都不必做,麒麟王知道凡宇圣翼被我们救走,正愁抓不到我们的人来问话,不必自己送上门去,就算我们不去,他也会来。” “哦,是啊。”翰城拍拍脑袋。 “你下去吧。”容渊说。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只剩容渊一个人,这是专门用来放灵器的屋子。 容渊打开一只木盒,这是御星今日差人送来的,他打开锁,一把长剑躺在盒子里,和碧落天刃极为相似。 他将木盒中的剑放在长桌上,布置了结界。 长剑停在一层薄薄雾气之中。 他刚进门,屋顶暗暗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在房顶上来来去去,只是房顶上的人灵力不差,脚步很轻。 “谁,胆敢私闯烈幽府!”他一个回身。 “容渊王子,我是冬境王宫的玄衣特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身着夜行衣的人走入:“奉神君之命来拿碧落天刃!” “你终于来了,碧落天刃是我亲自从雷冥岛上赢来,神君要拿走?意欲何为?”容渊道。 “协助我旁族荒原狼!”玄衣特使道:“还请王子将碧落天刃交还给神宫,也请王子跟我们回神宫一趟,神君与王子有要事相商,即刻启程!” “我若是不交呢?”容渊不信面前人的鬼话。 “王子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冬境王宫来的人,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离开王宫这么久,独自面对烈幽郡中各色麻烦事情,早已懒得多废话,用灵力替代言语。 容渊一把拿起桌上的碧落天刃,甩到身前,朝着几个人刺过去,那个玄衣特使未曾想容渊会真的出手,迅速朝着屋顶上打了手势,几只人影迅速从房梁上落下。 “王子!”翰城刚从院门口进来,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藤蔓般的蛇形灵锁缠住手脚,门被结界死死封住。 容渊心下一紧,这次是来真的。 容渊侧身进了里屋,引着那些人也跟了进来,他剑尖朝门梁上一挑,满屋中霎时间灵弩如梭。 后面的几个人顷刻退了出去,上前的几人知道中计,躲闪不及,被容渊捉住一人的手臂过肩摔去,滚烫的玄灵锁死死缠住那人上臂。 那人回身信手一掌,转而便是死手锁喉,指尖浸透灵力,容渊再避,双手连骨节都酝了力,扯住面前人双手,乱风中见得面罩之下竟是森森白骨,嘶拉一声,袖口被扯开。面前的景象,他瞳孔一紧。 那明晃晃的白骨手臂上,一朵血色梅花赫然其上,这东西他太熟悉不过了,从前在冬境的高阶灵士那儿,没少见这梅花印记,来的不仅是玄衣特使,还有白骨死士,他捉住一人的胳膊,那人却铁了心一般不让他走出这扇门,他的碧落天刃出手,猛地一下掐住那人喉咙。 那人被束缚住手脚,容渊扯下他的面罩,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个人正是冬境王宫中的玄衣侍卫。 “你是玄衣侍卫?” 那人并不讶异,反倒冷静得很。 “是。”?他提着那玄衣的衣领,提到自己面前,一字一顿地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王子,你杀了我们也没有用,神君要拿到碧落天刃,就一定会拿到。”那人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王子还是不要无谓挣扎,赶紧跟我们回去,就凭您一个人怎么可能和神君抗衡?” 容渊迟疑,抬眼看了被锁住手脚的翰城,将那人扔在地上:“我跟你们回去,但有一个条件,我要知道麒麟王是谁!” “王子,神君说过,若王子想要得到麒麟王的消息,就一定要跟我们回去。” “神君是这么说的?” “神君要我们拿到碧落天刃,将王子请回王宫去,神君要亲自告诉您。”玄衣从地上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土:“还请王子跟我们回去。” 这着实不像狄世炀的行事风格,可若是为了碧落天刃,倒可以理解。 “我跟你们回去!”容渊说。 冬境王宫 狄世炀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碧落天刃要回来,照容渊的性子不登门三次,根本不可能见到他人,此次回复之快,出乎他的预料。 才不过两个时辰,容渊便已经到王宫门前,未来得及更衣便上了殿。 “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狄世炀见容渊毕恭毕敬立于台下,少有地收起一身锐气,他看了甚为宽心:“碧落天刃本就是圣物,用来协助我冬境壮大才算物尽其用。” “但父王也答应我,给我一个结果,毕竟儿臣查了这么久,对麒麟王这个人很是好奇。”容渊道:“儿臣愿协助父王,不过还请父王给儿臣一个答案。” “真想知道?” “麒麟王真是冬境王宫的人?”容渊问。 “原本不是,但冬境将其招安,不然没有我们的支持,他如何能将凡宇圣翼收入囊中?”狄世炀冷笑。 “是你们绑架了凡宇圣翼?” “你小子少给我装蒜!”狄世炀飞身落在容渊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你麟嘉肆如何能救走凡宇圣翼?” “凡宇本为天神,天神被缚,任何神族都有义务前去解救。”容渊面不改色:“儿臣不过是在做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那我的分内之事,就是管教好所有的王子!!不要再做蠢事,来人!”狄世炀对着容渊身后道:“把容渊王子给我带回华渊殿!没有我的允许!里面一个人也不许出来!” “父王这是做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承认你的错误,为父既往不咎。”狄世炀道。 “我有什么错?”容渊的怒火腾一下烧起来。 “你以为这王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次回来就别走了!”狄世炀压住怒火。 身后已然有两只手搭在容渊肩上,死死扣住,他膝盖一痛,被按着跪在地上。 “老老实实待在神宫里,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再出去!”狄世炀说:“来人!把他拉下去。”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冬境!”他挣开背上的手:“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容渊!”容嫣远远地从殿门口闯进来,一路奔到狄世炀面前跪下:“父王,不管容渊方才说了什么,您都不要和他计较,他就是一时冲动。” 狄世炀定定地盯着容渊:“好,既然说到这里,你就给我说!今日还有什么话,都一并说出来!” “父王。”容嫣急急打断,目光将他的话压了下去:“兹事体大,其中脉络又不甚清楚,我们不能妄议!” “知道不能妄议还胡说八道胡作非为?”狄世炀反问。 “父王,容渊只是想为冬境……” “鹿麟在如此长久的凛冬之中一直给予我们支持,冬境这么做无异于以恶相报,不仅会为人诟病,财力,人力尽数投入到荒原狼武士的培植。父王知外面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容渊打断了容嫣:“冬境以王为尊,冬境的灵士们纷纷效仿,修行黑暗秘术。冬境以渔业,草料,毛皮与各类石料为生计。凛冬之内民生尚欠安稳,可糟糕的是秩序凌乱人人自危,这不是与我们的原意相悖么?难道占领鹿阳,那些肮脏下流的事就会消失么?” “你在说什么!”容嫣咬着牙:“不是说了不要冲动的吗?” 奇怪的是,狄世炀并没有发怒。 “哈哈哈。”狄世炀忽然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你说得真好,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见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七章 囚禁 “回父王。”容渊丝毫不理会容嫣的劝阻:“儿臣所想所做,都是为了冬境。” “好一个为了冬境!”狄世炀声音骤然提高:“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冬境!你,北狄容渊,王宫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小东西,你太嫩了,你生在王宫长在王宫,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知道荒原狼为我们做了什么,你知道冬境如何才有今天!”狄世炀被气得发昏:“你给我跪下!!” “快给父王跪下,你说错话了。”容嫣压着容渊的肩膀,却发现他像一块石头,纹丝不动,她急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父王,一直以来,我们敬您爱您是父亲多过于是神君。您是冬境王,我们都已您的命令为尊。为何我们不能治理好自己的一方水土,风调雨顺。而要花大力气在攻占他人的领土之上,而非将这些力气都用在让冬境苍生身上!”容渊仍旧是沉稳,这些话他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如今民生凋敝,如果再加上战争,多少人会死,多少家族又会离散!” “闭嘴!”狄世炀挥手便是一道白光打在容渊胸口,他被钉在神殿的柱子上,狄世炀掌心向前一推,容渊只觉得胸口痛得愈发剧烈。 容嫣跪下:“父王!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教好弟弟,他也是您的孩子,可是容渊说得没错,冬境这么做无异于是在以恶相报,即使能将鹿阳得到手,那儿的人们也会心存怨气,这不是一块领地,一个神族的事情!还请您三思!” “你们懂什么!亏你还是在猎场里长大的!世迦祖先世世代代打猎为生,在猎场的世界里,谁跑得快,谁射箭射的准,就能得到最大的猎物,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见过哪只豹子会把猎物拱手让人!哪个猎人不想杀死豹子!我告诉你,鹿阳这块地方,何止是我,谁人不盯着?凭什么四季如春的丰沃宝地就是他麟禹天一个人的?我告诉你!谁能站得稳,谁强就是谁的!这就是我的道理!” 大概是从未听过这样忤逆不孝之语,狄世炀彻底被激怒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王宫里总要有人醒着!龙早就说过,灵术本身在于守护生命,使人向善,灵力之所以降临神族之身,这是无上的荣耀,而反之便是诅咒。逆天之行,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狄世炀狰狞的面容上,那双浑浊的双眼快要爆裂开来。 “曾经在冬境王者之战中,我们是如何在焚天的烈火中幸存,远在这之前,世迦族几次面临灭族的危机才在冬境立足!这些即使你们知道也永远不会明白。”狄世炀挥了挥手,几条玄灵锁从四方而来,捆住容渊。 “把他带下去!” “忤逆犯上,大放厥词,罪不可诛,王子北狄容渊,从今日起,禁足华渊殿,反省思过,其间不许有任何人前去!不悔过就永远都不要出来!” 神殿门前的护卫跑了进来,将容渊押着。 “我没错!”被打得极痛,容渊嘴角渗出血来,却仍仰起头咬着牙瞪着狄世炀:“你会后悔的。” “滚出去!”狄世炀暴怒:“把他拉走!” “拉下去!”狄世炀挥了挥手,容渊只觉得双臂一痛。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他挣开束缚。 华渊殿 寒夜无声,容渊静静坐在书桌前,已经坐了三个时辰,天边露出曙光来,他随便换了身衣服,门外忽然有响动。 容和慢悠悠带人走了进来,同为王子,北狄容和这里就从容得多,就连身后的玄衣侍卫也昂首挺胸,目中无人,只是容和的容貌更像狄世炀,却无父亲那高大身躯,很是瘦小,一张清癯的苍白面孔,微微佝偻的身躯,若无雍容裘皮加身,看上去连一个侍卫都不如。或者说,他一个活人,长得就像一具放久了的尸体。 容和踱步至殿里,伸手一摸桌面,指尖尽是灰尘,抬眼望去,空荡荡没几件东西,勉强坐下了:“许久不来,你这儿也未免太寒酸了点儿,连杯热茶都没有。” “王兄要吃茶到哪儿没有,偏来我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容渊说。 容和轻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跟容嫣一个脾性,还就是太固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跟小孩子一样。”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麒麟王是谁重要么?”容和漠然道:“你从小到大都执拗,这样的脾性也该改一改,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你的脾气。” “我走哪条路同你有什么关系?” 容和扯了扯嘴角,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我还是想来问问你,鹿阳这么好的一块肉放在那儿为什么不要?我与父王苦心经营多年,为的就是世迦族能有更好的未来,在所不惜。” 容渊不语。 “如果你选择继续与冬境王宫对抗,结果只有失败,而且会败得很惨。”容和道:“你要想好。若是现在回头,我和父王都不会与你当真。” “道不同不相为谋。”容渊道:“你不会明白。” 容和见劝说无果,起身走到容渊面前。 “那个嘉和公主,你喜欢她?”容和问:“小女孩别的没有,倒是勇气可嘉,连我也不得不佩服,鹿阳那种地方能出来这样的公主,想不到。” 他指尖擦过烟斗,烟草燃起,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气弥漫开来。 “你想做什么?” “我连凡宇圣翼都动了,下一个为什么不能是公主?” “你休想。”容渊说。 “看来是真喜欢啊?”容和笑。 “如果你敢动他,我就敢杀了麒麟王。” “杀就杀了。”容和淡然。 “麒麟王到底在哪儿?”容渊对上容和目光。 “我就是麒麟王。”容和说:“麒麟王不过一个名号,别那么当真,我手下的人能将整个烈幽郡翻个底朝天再翻回来,论财力论人力,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 容和轻描淡写,但这句话出口。 容渊震惊而愤怒。 在烈幽郡找了这么久的人就近在咫尺,他虽怀疑过,但容和此般随意狂妄,让容渊饶是压了半天才忍住没有一拳打过去。 见到容和的人,若不知他身份,是绝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孱弱的人会手握如此翻山倒海的能量,杀人于无形。 他压住心头翻涌,问:“你想做什么?” “我不过想要你回头,回家里来,冬境才是你真正的家。”容和伸出手拍了拍容渊的肩膀,替他将领子整齐:“这可都是你自己选的路,日后受了伤,不要再后悔。” 句句都像是真心之语,发自内心的规劝,却只会让人愈发冰冷至于毛骨悚然。筆蒾樓 容渊推开容和的手:“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不许动其他人,如果你做不到,也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容和干笑几声:“容渊啊,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不要,那你便走你的路,我们分道扬镳,也好。” “出去。”容渊冷冷道,那目光若是刀子,便能将容和剜出一道口子。 “你想好。” “你想要我为你做事?”容渊问。 “以你的天赋资质,若是站在我这边,那父王一定会很高兴的,父王若是高兴,兴许原谅你,你也不必再受委屈。”容和紧了紧自己的裘皮,吸了一口手中烟草:“天气冷了,这冬天会很难过,你我都需撑足了劲儿,才能走下一步。” “别想了,不可能。” “我不逼你,再好好想上几日给我答复也不迟。”容和道:“只是别犯蠢,不然活该在这里关一辈子,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容和起身,那清癯面容上,细眼如刀:“我早知对你说这些话无用,可父王仍命我来一次。父王也真是固执的很,若是你拒绝便永远都别想再走出这屋子,这个决定由不得你!” 容渊横眉冷对。 长风由外而内冲开殿门,容和转身离开。 “王子,容和王子不会真的对嘉和公主下手吧。”翰城望着容和的背影:“这个人太可怕了。” “嘉和不在烈幽郡,他的手要是长到鹿阳,神君麟禹天也不可能放过他。”容渊道:“只是现在一定不能让嘉和再回来。”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被关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 “神君摸不清我的心思,只等碧落天刃送回苍娅手中,确认无误,我手中没有了筹码,即便知道麒麟王的下落,也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动作。”容渊道:“他们真是算得一清二楚。” “可那已经交出去了啊。” “那是假的。”容渊淡淡地说:“多亏御星,才能做成和碧落天刃一模一样。” “真的,假的?”翰城惊异。 “小声点。”容渊说。 “王子,你知道这是死罪么?!!” “那上面的碧落石是真的,只不过没有碧落天刃的灵力。”容渊说。 “可荒原狼一旦发现……” “他们也没见过真正的碧落天刃,怕什么?” “也对啊。”翰城点头。 “就这把剑,够他们想一阵子的。”容渊道。 “王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我们就完蛋了。”翰城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小子别怂。”容渊对翰城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八章 凡宇 鹿阳,鹿阳神宫 “公主!起来背书!”丘玥掀开嘉和的窗帘:“你醒啦?” 她撑着下巴坐在被子里发呆。 “姑姑放我一天,不想背书。” “你不舒服?” “嗯。” 嘉和连着在屋子里闷了好几日。 反复降临的梦境,让她即便是半醒着亦困惑不已——一片雪白的森林,洁白的,一如细小羽毛的冰晶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鼻尖,脚下松软如云,远处便是母后曾经对她讲过一遍又一遍的,凛冬之日漫山遍野的美丽风景,远处就有一座宽敞的木屋,从这儿看过去,那里面亮着橘色暖光。 虽然是大雪纷飞,却一点都不冷,脚踩在雪上,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柴门轻掩,越走越近,才看见门口那儿站着一个人,荆钗绿衣,长裙曳地,面容明丽,是母后。 可她却在哭,眼泪落在地上,一下就溶进了雪里。 她跑上前去,却不敢碰她,怕是一碰她就会消失不见。 “若是鹿麟有难,就是你的劫数,你要快些成长起来。” 菀琰蹲下来,也没有问她过得好不好,没有寒暄,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抱抱她,那面容上是说不出的凝重。 “母后,你在说什么?”她疑惑。 “鹿麟有难,这是你命中劫数。我不能陪你,但是你永远不要输给自己。” 她摇摇头,拉紧母后的手,想让她看自己一眼。 再然后她就醒了。 摸了摸枕边,什么都没有留下,从前每次梦到母后之后醒来,枕边都洇湿了大片,还是混混沌沌的,后来几次她又梦到母后,她都在说这样的话。 她穿好衣服起了床。 “你去吃点东西吧,脸色不是很好啊。”丘玥看了看嘉和:“你从南风郡回来就一直这样。” “我没事姑姑,想是今日要去看看凡宇圣翼,看它的伤恢复得如何。”嘉和趿拉着鞋子走到正厅,对丘玥说。 鹿阳一如往昔宁静,飞鸟携晨间的阳光落入宫廷,比起风雪无常的南风郡,这儿才是山明水秀,绿意盈盈。 仿佛回到另一个世界。 两个宫娥进来,手里端着的一只盘子,上面还蒙着一层布,看不到下面是什么。 嘉和扬了扬下巴:“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回公主,这是嘉宁公主派人送来的衣服,一大早就送来了。” 高个子将上面的布取下来,打开的那一刻,嘉和只觉得惊喜。 “别动,别动别动!”她跑过去,果然是和嘉宁那件差不多的鲸鳞战甲,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很是漂亮。 “去派人谢谢嘉宁公主!”嘉和对宫娥说:“帮我穿上试试看!” “这是什么衣服哦。”宫娥好奇:“怎么这么软?” “鲸鳞战衣,东澜海来的好东西。”嘉和端端正正地站在镜子前,这战衣也刚刚好是合适着她的尺寸。 嘉和对着镜子笑了笑,想着这件衣服,都是嘉宁的用心。 从小时候道现在,她想要什么,嘉宁和嘉肆都会很快给她找来。 她干脆就穿着衣服出了风华宫,一路直奔灵兽宫,到了门口,今日灵兽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平日里那些五彩斑斓的灵兽,飞越而过的金羽雁全都不见,想是因为凡宇大人在这儿养伤,其余灵兽知晓天神驾临,统统都安静下来。 嘉和正在门口站着,忽然看到里面人影晃过,是一个女孩,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一只巨大的鹿麟兽便腾空而起,是凡宇圣翼,翅膀张开,遮天蔽日。 她望着那巨大的翅膀,看得入迷,心下一喜,凡宇圣翼这才没过几日,便能重新飞起来,连带着她心中的阴霾也似乎一扫而空。 “嘉和公主,你怎么来啦?”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蹲在地上的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嘉和身边来了,动作轻快迅速,像只灵猫。 “你怎么在这儿啊?” 嘉和一看,那含笑面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元歌姐姐?你一个人在这儿?”她问。 跑过来的女孩正是是神宫中的驯兽师,元歌,负责照看灵兽的日常,训练灵兽,驯兽师元海的妹妹。两人都来自南风郡的正统驯兽师家族,天生便有一套训练灵兽的独门秘术,收住灵兽的兽性,元歌披着素色斗篷,一头乌黑长发,英姿飒爽,将帅之气,女中豪杰。 “凡宇好些了么?”嘉和眯起眼睛望着天上。 “用了最好的药,这几日凡宇都在静修,只今日出来透透气。”元歌用手拢在前额遮阳:“来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担心,凡宇大人的腿若是没有及时医治,恐怕之后就要落下痼疾,到底是怎么伤的,谁敢将天神伤成这样?” “冬境王宫要凡宇加盟,他不从。”嘉和道,她朝着门里看,凡宇收起了翅膀,正静卧在地上,鹿麟为五大神族中最美的一支,如同梅花鹿长着细长的脚,亦有飞马的翅膀与铁蹄,笔直的长腿,是神中之仙。 “我能进去么?”嘉和望着灵兽宫里。 “快进来吧公主,这里几天都没有人了。” “公主安好。”凡宇见是嘉和那双鹿眼淡淡地望着她:“许久不见公主,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凡宇大人,那日我们的人去得迟,让你受罪了。” “哪里的话,公主,谁也未曾料想到冬境王宫会来找我。”凡宇幽幽道:“这次要谢谢容渊王子,是他救我出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嘉和说。 “容渊是冬境王子,和冬境王宫对着来,总归不是条顺的路。”凡宇说:“眼下冬境早不如从前,冬境王与荒原狼联手对付鹿阳,我要有的忙了。” “你怎么都知道?” “我可是天神啊。天神什么都知道。”凡宇的话里带着笑意,说完便径自走到角落去喝水。m.Ъimilou “凡宇大人生病了。”元歌望着凡宇的背影,叹了口气:“从前几天开始,便一直郁郁着,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是为冬境的事。神君近来也是,殚精竭虑,心思都在东澜海和冬境上,凡宇大人也不让我去找神君。” “怎么会生病呢?”嘉和想着:“难道是吃的不好睡得不好,还是有心事?” 元歌说:“灵兽和人一样都会生病的,我看凡宇大人的心情好像不大好,这几日都没跟我说过话,不过他也没走,想是神君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的。” “元姐姐,凡宇圣翼会不会是心病。”嘉和想了片刻:“近日来父王便是如此,凡宇也应该很烦心才是。” “在理。”元歌一下子坐起来:“或许因神君忧思过重,凡宇也随着一起呢,那不如带他出宫去走走,或许会好些。” “对哦,应该是和人一样,都要去散心的呀。”嘉和说:“不如我们带他去鹿阳河边转转?” 元歌狡黠一笑:“试试看?” 两人一拍即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九章 烤鱼 鹿阳河北岸是少有人迹的浅滩和草地,水清沙白,白鹭几只,正慢悠悠地在水面上来回走着,河水涌上岸边,波浪温和河边的空气里,微微潮腥,嗅得出是青苔与鱼虾的气味,北岸的浅滩不如南岸那么有人间烟火气,河边零零落落的一些渔人,河上远处,几只轻舟漫荡,如此景致,总给人一种千年如此的宁静之感。 凡宇转身慢悠悠地走向河边,独自望着水面出神,有白鹭从远处飞到凡宇面前,歪着头,扑闪两下翅膀,随后刚刚在水中央的那几只白鹭都飞了过来。 元歌在岸边的一块石头旁坐下,差人去捡了些树枝回来,手指朝上一点,生了堆火。元歌一面烤着火,一面接过刚刚从河里叉上来的鱼,伴着薄荷叶穿在树枝上,一团火越烧越旺。 嘉和见凡宇和那几只白鹭聊得投机,便从河边走了回来,理了理自己崭新的鲸鳞战甲:“元姐姐,凡宇大人这是在和白鹭说话啊。” “是的吧。”元歌草草看了一眼凡宇,将护卫们刚从河里叉上来的鱼在炭火上转圈烤着,那烤鱼便金黄金黄的,冒出油滋滋的香气:“那应该是河神。” “河神是白鹭?” “不知道啦,河神是什么都有可能,说不定还是个贝壳之类的。” 元歌朝着嘉和挑眉,又看了看树枝上的鱼:“凡宇大人想必没什么朋友,他的朋友不是回到以太之空,就是早都离开神界了。” “凡宇的朋友是龙和鹿麟始祖他们吗。”嘉和问。 “是的,就是龙啊,毕契,鹿麟,山羊,火光啊这些。公主,但凡从神兽时代过来的元老们,几乎都回到以太之空去了,除了毕契还在东澜海里,还有龙,不过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毕契算是彻底和天神们反目了。鹿麟以仁慈而得名,之前毕契为开元大陆造成了太多灾难,这几万年来,凡宇留在这儿,便一直在了却和抚平毕契的余孽,抚平人们心中的恨与痛。其实五大神兽本为一体,各司其职,走与留,因着某种尘缘的深浅,凡宇圣翼可真是善良。”元歌道。 嘉和望着凡宇的身影。 “元姐姐,凡宇的行踪一向只有父王知道。”嘉和望着凡宇:“还有元海首神,泄露出去,我想是因为神宫里有冬境的人。” “公主可肯定么?” “凡宇本来就是天神,又是父王的契约灵兽,莫名其妙被麒麟王知道行踪,还绑到了烈幽林里。”嘉和道:“你不觉得蹊跷么。” “公主的意思是?” “算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嘉和道。 元歌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气滋滋地从她手下冒出来。 “你们去弄点佐料过来。”元歌朝着身后小护卫挥了挥手:“这样根本没法吃。” “是,大人。”小护卫回答:“可这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酒馆……” “南岸不是有食肆茶座么,让你们平时修炼轻功不就是关键时候用的么?连点儿盐都弄不回来?”元歌的嗓音虽温柔可亲,但说起话来却是女将风范,连下达这种命令都是十分笃定,不容置疑的语气:“还用我说?” “大人,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另一个在小护卫背上捶了一拳,两人打打闹闹地朝着南岸走去走了没两步,就飞得不见踪影。 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香味刚刚更浓,一缕一缕地将四周的空气都变成了烤鱼的味道。 “公主为何要操心烈幽林里的事情,待在鹿阳多好,就算是再危险,也与公主无关啊!”元歌认真地拨弄着树枝上的烤鱼。 “人各有志嘛。”嘉和蹲下来看着她:“为何不直接把鱼烧熟,点个火就好了。” “烤鱼还能一起说说话呀,我们又不是为了吃嘛,对吧公主。”元歌将一根树枝削尖了,在快熟的鱼身上划拉出几道口子,雪白的鱼肉马上露了出来:“你要不要来试试看,很好玩。” 刚刚那两个护卫跑了回来,呈给元歌一个小布袋,她打开袋子,随手朝着烤鱼上撒了一把盐,而后用小树枝挑了一片下来:“我先替你尝尝看。” 嘉和眼看着元歌吹了吹鱼片,放进嘴里,又眼看着她呸地一声吐了出来:“真咸! 元歌的脸皱成一团:“失礼了公主,但这个真的太难吃了。” “哈哈哈哈。”她拿起一片薄荷叶把玩着,小小的绿色叶片,放在鼻子上有淡淡的香气漫出来。 “这个可以吃么?”嘉和问。 “不可以公主!”元歌果断地说:“还没洗呢。” “……哦。”她一抬头,便看到远处的圣曦山,中午的阳光已经刺得眼睛有些痛了。 “不如我们也带凡宇去猎场那儿啊,那里还有别的灵兽。”嘉和道。 “好啊,圣曦山,我也很久没去了。” 两人抬头一看,凡宇正在眼前。 圣曦山,猎场附近 到了圣曦山,一行人朝着猎场走去,嘉和走在凡宇身边。 “大人此次经过烈幽林,是要回来鹿阳的么。”嘉和问。 “是,不过在途径烈幽林的时候忽而变了天,我便找地方歇息,便直接来了人将我带到麒麟王的地盘上。” “见到麒麟王了么。” “没有。”凡宇道:“他们让我选择是留在烈幽林,还是回鹿阳,可笑至极,不过那日也是奇怪,我一入烈幽林,便下了大雪,那些来捉我的人里面,还有荒原狼,我想或许是圈套,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这几千年,从未有人囚禁过天神。”凡宇很不屑:“我已经告诉过神君,要他注意身边的人,更不必担心我。” 忽然,在密林掩映的深处,之间枝叶摇动,两只梅花鹿迅速地掠过去,凡宇上前两步,身上皮毛的颜色渐深,两侧显出雪白的斑点,而头顶的角也瞬间长了起来,像梅花鹿一般枝蔓纵横——它变成了一只梅花鹿,朝着鹿群走去。 “公主,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们,一会儿就回来。”凡宇对嘉和说:“很久没来,我很是开心啊。” 见凡宇终于来了兴致,元歌喜上眉梢:“大人,我们在这儿等你。” “那些鹿,都听凡宇的么?他还能跟鹿说话?”嘉和看着凡宇走远。 “凡宇资历最老,而且他只要说话,别的灵兽都听得。”元歌说:“凡宇大人从不因为自己是神兽,也从不故步自封,只认为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况且执中平和,所以才拥有了在灵兽之中的权威。” 话音刚落,从小森林之后的树丛里,一群鹿慢慢走了出来,看不出哪只是凡宇,哪些是普通的鹿,那些鹿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走了没几步,一只深绿的树冠映入眼帘。 嘉和扯了扯元歌的袖子,指着前方跑了过去:“这就是树神!榧树神。” 这就是上次北狐救了的那棵榧树,那个树神。 元歌仰起头望着那树上玲珑的果实:“榧树神果然名不虚传哦。” “大人想不想吃果子。”方才那个小护卫指着远处树上的果子:“我去摘两个下来。” “不了。”元歌淡淡地说,看都没看那护卫一眼:“散了,你们不要走远,随叫随到。” 等那两个护卫走了之后,嘉和凑到元歌面前,一脸坏笑:“刚刚那个小护卫,是不是喜欢你啊。” “公主,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元歌温柔的嗓音拐了几个弯:“他……是有点。” “只是有点儿而已么?”她八卦精的性子这辈子都改不了。 “我们在这儿等等吧。”嘉和指着树下的一块空地,命令的语气:“顺便给我讲讲。” 元歌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公主,从来就没有真正正经过。 “公主真想听啊。”元歌打趣。 “怎么,我这是在关心你。”嘉和一本正经地说到。 “他喜欢我。”元歌被嘉和盘问了半天:“公主,他还觉得我的心上人就是他。” “那你有心上人么。”嘉和斜倚在树干上:“我觉得他不错哦,你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眼里都是你呢,这样不好么,你说东他都不敢说西。” “可是这个人总是毛毛躁躁的,公主不觉得他很烦人哦?天天跟在我后面转,话又多,至于长相也只是看得过去而已,和其他小宫娥也眉来眼去的。”元歌将佩剑卸下来放在草丛上:“反正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啊……”嘉和说:“他都告诉你啦。” “是啊,他还说家里在鹿阳城里置了快十处宅子,还有几处都在鹿阳河南岸繁华盛景之处,还有田产,水田旱田之类的……” “这些顶什么用。”嘉和说:“你又不喜欢他。” “是啊。”元歌头枕着手:“我有钱啊,做了这么多年驯兽师,早都够我用一辈子的了,但这个人傻兮兮的,我不喜欢。” 嘉和漫不经心地同元歌聊着,微风穿越林间的万种绿意,脚下仍有枯叶,踩上便一阵脆响,山中寂静,盈盈流水随人一路,她坐在树下,每每此时便都觉得鹿阳是最好的地方。 心中晃过一个少年打马而过的身影,嘉和闷闷地想,无法违抗父王的旨意,可她心里的牵挂更无人知晓,不知他现在在哪儿,更不知日后还能否相见。 不行,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她暗下决心,烈幽林的事,也一定要查个明白。 “如果这个果子,怎么是辣的?”元歌咂咂嘴:“好难吃,不说是树神么。” “这个果子,不同的人吃会有不同的味道。”嘉和说,她也咬了一口:“甜的。” 元歌:“??公主是甜的?我的就是辣的?哇!” “嗯哼。”嘉和笑。 两人正说着话,凡宇回来了。 “大人,现在有没有好一些啊?”元歌问。 “我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凡宇道:“玄灵锁断我筋脉,还需些时日。” “大人还是在神宫安心多住些日子吧,等完全好了再走。“元歌说。 ”我不能多留,但神宫里很舒服。”凡宇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章 若兰 冬境王宫,神殿 安佑王妃进殿,见到狄世炀在上,便在台下跪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狄世炀头也没抬,一只手握着笔,心平气和地批了一本奏书,朝旁边一扔,又拿起下一本。 “神君,是我管教无方,容渊才会是成今天这样。一切罪责在我,还请神君惩罚。”安佑说。 “你的错?”狄世炀瞥了一眼台下:“闹出这么大的事,你在这儿跪上一日,哪怕十日,凡宇圣翼也已经回鹿阳去了。想是那麟禹天,现已经想着怎么防备冬境,你来晚了,回去吧。” “神君!”安佑定了定心,狄世炀喜怒无常,但往往这样风平浪静,就意味着暴怒在即:“要杀要剐随神君的意。” “行了。”狄世炀将朱笔朝前一丢:“别给我装样子了,你那些心思,我也看得出来。容渊和容嫣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怎么教的我管不着,可你不是一直恨我么?” 狄世炀慢慢从龙角椅上走下来,站在安佑面前:“别做无用功。” 安佑低垂着眼。 “臣妾愚钝,神君这话是何意?” “别给我装傻。”狄世炀捏住安佑的下巴:“总不能因为我送他去外海之外,你就记恨我一辈子吧。”?“神君杀了我的心上人,让我死心,我认了,心亦死。” 安佑微笑着起身,温润眉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容渊和容嫣,实在怪不得我,神君身为父王,却从未将容渊与容嫣当做自己的孩子。容渊在你的棍棒淫威之下仍能有今日,我很庆幸。” “是啊。”狄世炀不耐烦:“没有我哪有他们的今日,活着就合该感恩才是!” “是,神君。”安佑道:“我来求情,这件事是容渊的错,日后不会再犯。” “你当我是傻子?”狄世炀笑:“你们母子连心,若是你放他走了,我还得费力去找,倒不如就将这个孽障关着!直到他清醒了为止!” “神君要如何才肯放人?” 狄世炀摇头:“不要再跟我提放人的事!” 安佑知道这话没法再说下去,即便万般不甘在心,今日也绝非一个好的时机,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变成了:“神君,那让我去看看容渊,好么?” 狄世炀目光一停,思忖半晌:“好啊。” 没过多久,安佑便带着几名宫娥进了华渊殿,狄世炀早已将里里外外都放上自己的人,安佑进了门,便立刻吩咐手下人去门口打点了,这才有了单独说话的空当,容渊正枯坐,见是安佑,心下一松。?安佑没好脸色,但容渊已经料定她将要说什么。 “事已至此,随他去,宁为玉碎,已经不能回头。”安佑道:“你既已经说了话,就应该知道后果。” “母妃,麒麟王就是容和的人,我早该猜到。”容渊道:“我还是低估了他。”?“多说无益,成败自在天意。”安佑道:“做你该做的事便是。” 万事俱备,即便大敌当前,心境之内也有几分悠然,既不动摇,更无惧。 “麒麟王是容和,我这一走,母妃与容嫣定是脱不了干系,母亲要保重。” 安佑抬眼:“既心意已决,便不要担心我们,在险境中容不得丝毫分神。” “上次去救凡宇圣翼,看到原本的若兰河已经分毫都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尽是枯林。”容渊道:“我们只能换个路子找。” “若兰之河,只要若兰复苏,冬境风雪必褪。”安佑起身:“这是你的决定,朝着路走下去便是。” “我会倾尽全力,但或许,若兰河已经不在了。” “我为烈幽郡人,自小在若兰河边长大,这条河造福冬境,可自从烈幽林沦陷,便一点点干涸下去,你可知为何。” 容渊疑惑。 “若兰河别有一名,为上善之水,是龙在烈幽大旱之时降临,将冬境雪山之上的水引去,只有人人都珍惜其力量,若兰方能永远流动下去。也只有赤子之心,才是打开若兰河的钥匙。”安佑的面色终于舒缓了些:“若兰河一旦落入心怀鬼胎之人手中,便会停住流动,就算容和想要利用若兰河之力,永远抓耳挠腮下去也未必知晓其中奥秘天机,即便知晓也做不到。” “母妃为何从前不告诉孩儿这些?” 潮湿的寒风吹开半敞的窗,眼前烛火一跳一跃,似乎也在听着二人说话。 “从前总觉得你还小,不想因我的话影响你太多。”安佑道:“但终有一日要将所有故事全部告知与你。” “既已如此,那这若兰河的消逝,难不成也和麒麟王有关。”容渊疑惑道。 “说来话长,狄世炀从前想要利用上善之水的力量炼制为丹,冬境的战士有此丹药,胜过最精微的疗愈术。”安佑道:“随后才有冬境王者之战,收服毕契。” “原来如此。” “可若兰之水在烈幽郡彻底成为敛财地后,便彻底消逝,再未现世。”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安佑的话语中依然带着止不住的惋惜:“而后直到今日,俱是凛冬。找到若兰河,是唯一能救冬境于危困的正途。” “即使他们把控住若兰河,也不可能令其再流动起来。”安佑道:“只有你绝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你在做什么。” 她轻轻地叹息。 “若是冬境与鹿阳开战,那么若兰河恐怕就要永远干涸下去了,若是冬境败,就是万劫不复,这凛冬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们的处境将会更为艰难。”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容渊道:“除掉容和在烈幽郡的臂膀。那些人占山为王,眼睛里都只看着钱,谁给了好处就是谁的人。所以只要替容和做事,便一定会知道那个真正躲在暗中的人是谁,只要除掉那个人,而后再找到若兰河便是。” 安佑这才点头。 “你终于明白了。” “我要借他的手帮我找到若兰河。”容渊道。 “冬境数千年来都把占领与进攻当做守护自身的唯一办法。”安佑道:“但这任何事,终究都在于一个平衡,眼下冬境艰难,却又手握重兵,极寒荒原也,加之你父王征服无度,这结局已然注定。可即便是注定的,也仍在千变万化的玄机中,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有人知晓结局如何。” “孩儿不明白。” “当初我爱的那个人,我与他在若兰河边相识,是他告诉我若兰河水不会永在,善恶在变换中,可唯独有永恒的爱,能让若兰河焕发生机。”?安佑说。 “很像是神话。”他说。 “很多事情本就是神话,可一旦被你找到,就会变成真实。”安佑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一章 真相 几日之后,冬境王宫 “要我说,聪明还是你最聪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容和听毕容渊的一席话:“毕竟是自己人,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兄长。”容渊点头。 他同意了为容和做事。 “之后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帮我守好烈幽郡,如今到了最后关头,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王兄。” “对了这几日你先回去,日后你只听命于我,别的事情一概不要多问。”容和起身,慢慢走到容渊面前了:“你应该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要想什么别的,专心做好你的事情便是。” 容和说完便带着人离开,显然,容渊从头至尾的动作,都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注意,冬境素来将血缘视作信任纽带,但容渊叛逆已久,就算是回了头,也并不会得到多大的重视。 辞别容和,容渊便同翰城踏上回到烈幽郡的路。 抵达烈幽郡时已过了午夜,淡云斜照,冰消雪融将一切洗濯洁净,仿佛连带着所有的罪恶一并都消失在这遥远的夜里。 进了院子,原本几个守夜的侍卫都在等容渊归来,他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王子,容和王子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麒麟王到底是谁,反正都是他的人,你迟早会知道。” “他对我还没有完全信任。”容渊推开东厢的门:“不会告诉我。” “哦……”翰城拿起放在炉边的木柴,打算放在壁炉里点火,容渊摘了护腕扔在一边,又卸下战甲便直接躺在了床上,神族若无必要,亦可不眠不休,但他是真的有些困了。 眼角余光瞥到上臂还裹着的纱布,他轻轻解开拆下来,伤口已经痊愈,托嘉和的福,他第一次好好用了香榧水,果然是好得很快。 “王子,若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下去吧。”他闭上眼睛。 窗外仍旧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又回到了这个离她很近的地方,但是她却不在这儿,也不知何时会回来, 第二天清晨,容渊和衣而眠,刚醒了七八分,便听到院子外头的脚步声,他认得出来是翰城,便起身用水冲了把脸,天色尚青。 “王子,容和王子传信来,说要你将碧落石送到极寒荒原上。”翰城进了门。 “还有碧落石?”容渊展信,的确是容和的手笔。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翰城不忿。 “他这是教训我。”容渊将信一折,丢在桌上,抬脚出门到灵器库里提了一把重剑,走到院子里练了练手,那重剑在空中沉沉地擦出几道银光,正趁手,他一甩,长剑入鞘,仿佛又回到从前用冷铁练手的时候,昨夜过雪,那院子里明明亮积着的水洼里,倒映出一张脸,好久不顾,已经长出青色的胡茬来。 两人出了门,打马熟练穿过烈幽林,已然不需任何人带路,可见到那前来送碧落石的人,却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翰城上前一步:“不是已经把你送出烈幽林让你做良民了么?” “嘿嘿,大人这是哪儿的话,要我说这方圆百里都是烈幽郡,我到哪儿去呢?”那人舔着脸笑,露出几颗金牙,反讥讽起来:“没想到大人竟有一日同我们这些人同流合污,真是天道好轮回,倒是给我省了不少事!” “闭上你的嘴!”翰城险些揍上去,被容渊拉住。 “这是容和交待你的?” “我只是个办事的,在这里可不敢提容和王子的大名,否则被人听到会说是污蔑的。”刺猬还带着一个人,气派不少,身后的小卒递上一个盒子:“这次轮到你了,别搞砸。” “你一直在替容和做事?”容渊问。 “是啊。”刺猬讪笑着,却掩饰不住骄傲:“一手打点,除了遇见大人你从未失手过,我说大人,咱这最要紧的不就是识时务,何必非要和自家兄弟过不去。对了大人,我叫迟彪,你叫我阿彪就是。” “少废话!”翰城不悦:“神族之事岂容你这腌臜东西妄议?赶紧闭嘴滚蛋!” 刺猬一挑眉毛,阴阳怪气:“大人,这次可是不能再失手了,现在你可不是玄衣密使,失了手在容和王子那儿就没法交代了。” 那阴郁的冷笑让人看着便觉得难受,阿彪说罢便挥挥手带着几个小卒大摇大摆地消失在林间。 “王子,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翰城,有时候一心想找的人,总觉得他在天边,可其实就在眼前。”容渊本望着阿彪背影,瞳仁里映出一个淡淡的影。 “怎么?” “这个阿彪看似油嘴滑舌卑劣不已,其实却为容和办了不少事,八面玲珑知进退。”容渊说:“麒麟王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麒麟王??怎么可能?就他??”翰城吓了一跳:“怎么着也得是个身长八尺有些威风……” “以貌取人。”容渊一拉缰绳,自言自语道:“竟然连我也会这么做。” “怎么可能啊!”翰城才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是麒麟王?” “是只蝼蚁,便叫做麒麟,日子久了会让人以为他真如麒麟一般。可这个阿彪,滴水入海,便再也难以寻觅,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容渊说。.Ъimiξou “不是,肯定不是。”翰城摇头:“我们都见过他这么多次了。” “那日从赌场回来,麒麟王何以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且知道我们就在烈幽郡?” 翰城不语。 “我是玄衣密使。”容渊道:“他不会蠢到跟我正面交锋,他早清楚仅凭我不可能在烈幽郡掀起狂风巨浪,应容和的意,给我个教训却不想半路杀出嘉肆来,可他做事也不出格,手下人也被我们干掉。我当时也不可能想到他就是麒麟王。” 他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还是不信!”翰城一拉过马头,却发现容渊已经走远了:“不过若真是麒麟王,那要怎么办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二章 寻觅 “怎么这么多书啊,救命。”嘉和挠了挠头。 嘉和在藏书阁中整整待了三日,能用的灵典都被翻得七七八八,她只找到了一条。 “重构灵力。”她手指划过羊皮卷上斑驳的字迹,带着那本书回了风华宫,又在和苑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 “重构灵力到底怎么做啊?”她也是疑惑。 “公主究竟在找什么?”丘玥端着热茶从门口进来:“已经一天了。” 嘉和随便拢了拢头发:“没什么,姑姑,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公主翻了那么多灵典,可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了么?”丘玥将茶放在桌上。 窗外,暮色四合。 “姑姑,灵典我背过了,只是现在我要去修炼灵术。”嘉和合上书,走到和苑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丘玥为她披上衣服,却发现这个小人儿一直阴沉着脸:“冬境欺人太甚,凡宇圣翼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哥哥还在南风郡,我总觉得这些都是无用的,只有教训冬境才来的快一点!” “都是些小孩子的话。”丘玥望着嘉和:“在南风郡所见所闻,让公主心里有气,对么。 “嘉和把头埋进臂弯里:“是啊。” “依卑职愚见,天地灵气,集于神族之身,必然是从正念而出,才能称作是真正的灵术,为守护,为你爱的人。”丘玥道:“若是你真要走这条路,就必然要有持久的信念,立志须高方能走得更远,日后即便无法抵达那个终点,你也不会走偏。灵术既是正道,也是魔道,脚踩冥府,而头顶便是以太之空,若坠入魔道,于你于他人都是灾难,公主可知?” “我才不管什么!”嘉和一直绷着的心,像是被塞住乱七八糟的一团棉花,透不过气来:“他们差点将凡宇圣翼置于死地,我就要打回去,我不管,只要能让他们付出代价我都愿意!” 这些天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待着,这都是些赌气的话,可的的确确是她真心想说的。 丘玥不急不缓:“神君爱你,嘉肆王子也爱你,你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用心在守护的,都是你的家,你的家,就是鹿阳,他们不会让这个地方受到一点儿伤害,因为这是神君的责任,更是他们心里唯一的爱。” “姑姑,我找了半天就是想知道怎么才能重构灵力,即便我做不到,也想知道,之前我在烈幽林里面看到的那些东西太恐怖,我害怕,也知道住在那儿的人有多害怕。”嘉和说:“父王之前说过,既然为鹿麟神族,那么就要承担神族的责任。” “不着急的,慢慢来吧。”丘玥一反常态没有阻止她。 她闷着不说话,心里却有了主意。 第二日,鹿阳神宫,修炼场 “有人吗?” 修炼场位于神宫最南边,朝向圣曦山的一片辽阔空地上,嘉和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对于她这个凡人来说,修炼场必然是个危险的地方,从外面朝着里面看,总是各种噼里啪啦,大火燃烧和强风破空的声音,还有各种颜色的光,兵器碰撞以及灵兽嘶吼,就是嘉和一个人去的话,说实话还是有点危险。 她穿着鲸鳞战甲,从大门前侧身而入,刚走进去便看到远处的嘉宁。 “伏闻上师!”嘉和朝前跑去。 那位相传掌握着鹿麟最高阶薄暮之门的伏闻上师正朝前走着,似若腾云,待到走得近了,嘉和才看到这位上师真人之相。 若用人的年岁来衡量,伏闻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常年在藏经阁里钻研灵术古籍,这位上师,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嘉和抬头只觉一阵灵风拂面。 在修炼场中,看起来松快而惬意,游刃有余,却是拥有最高薄暮之门力的上师。 嘉和慌忙站定,理了理飞起来的裙角:“见过伏闻上师。” 伏闻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些面熟,可从未在修炼场中见过。 “这是?” “我是公主,嘉和。”她说。 “您就是公主嘉和,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那声音含笑,全然未有上师之严肃:“听闻公主徒手杀了荒原狼,在南风郡做了不少事。” “那都是运气好,运气好罢了!”嘉和很是谦虚:“今日特意来想您请教,我还不会什么灵术。” 嘉和同伏闻寒暄几句,环顾四周,这里不愧是修炼场,到处都是灵术的痕迹,焦黑的木桩,坑坑洼洼的墙壁和斑驳的地面和石柱。 “公主今日特地前来,想必是对灵术兴趣浓厚,听嘉肆王子提起过公主一心向学啊。”伏闻道。 “若是可以我才不想坐在书房里呢,我也要来修炼场,上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灵力听话一小会儿,只要一小会儿就够了,我想试试看能否用得灵术?” 伏闻思忖片刻。?“其实灵术并不神秘,都是一个招式一个招式慢慢积累出来的,若是公主有这个要求,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嘉和没太听清楚:“我也可以么。” “当然。”伏闻笑:“这有什么不可以。” “真的么?” 话音刚落。 “公主,接住了!”伏闻右手轻轻一挥,便是长长的光晕从空中落了下来。 嘉和伸出双手,只见那白色光晕落在手心,渐渐有了形状,如同一条琉璃做的锁链般,她将锁链捧在手里,但它又瞬间在手心里化掉,完全不见了踪影。 “公主想学什么?”伏闻问:“刚刚落在你手里的,是灵力碎片,自此刻始,你已经拥有灵力了。” “百里冰刃!我想学百里冰刃!”嘉和不假思索地回答,学着嘉宁的样子,手只是在空中划过,就是一道白光闪过:“嘉宁给我看过的,就是那个一抬手就能散射出去的冰刃。” 圣曦山中空气潮湿,伏闻两指在空中划过,一支冰刃便悬浮在了空中:“公主想着背过的灵经,去感知灵气的存在。” 嘉和闭上眼睛,在飘动的灵气中,周围的山川草木,都活了起来,无数灵气的片段在划过,终于,她看到了,就在修炼场的围墙之下,有一个小水潭,她学着伏闻上师的样子,指尖划过空中,水雾凝聚,睁开眼睛,一支冰刃悬浮在面前。 “这是我做出来的吗。”嘉和兴奋地摸了摸冰刃,那冷意一下子融化在了指尖上,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不太真实,她又摸了一下。 “是的,公主。”伏闻说:“还请公主将这冰刃推出去试试。” 嘉和向前一推,掌风呼啸,这一支冰刃,从她的手里弹射出去。 “太好了!” 嘉和又在空中一划,这次是双手,朝着远处的靶子射过去,抬手便正中靶心。 “这也太简单了吧!!” “公主别着急啊!”伏闻非常慈祥。 在小半个时辰内,只见冰刃无休无止地飞到靶子上,将靶子扎成了筛子……嘉和玩上瘾了,带着轻功,越射越准,直到灵力消失,手指划过,没有任何反应,她才心满意足地落回地面。 伏闻负手而立,像是看自己的弟子一般表情:“看样子,公主若是有了灵力,一定会成为高阶的灵士。” “那当然。”她此刻是真的开心,即便只拥有了片刻的灵力,可冰刃过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平生还是第一次,灵力世界比她想象得要有趣得多,从未有过如此感觉:“我还能再试试吗。” “不行。”伏闻回答:“公主的力量流动本就不稳定,今日不能再试了,不过公主只要记得这种感觉。” “好吧……”嘉和有点不甘心:“可是刚刚……我说不出来,总之是很神奇,刚刚冰刃从手心里飞出去的瞬间,那瞬时灵力炸裂而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此生都没有过这么畅快过!” 这种像飞一般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又让人怅然若失,伏闻像是猜透嘉和的心思,轻轻在空中一指。 “公主,你看。” 一只燕子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在嘉和的掌心里。 “这是什么。” “这就是灵术。”伏闻道:“将光线凝聚成另一种样子,将这里缺少的灵气放在另一个地方,也可以将另外一边多出来的灵气渡过来。” 嘉和点点头。 “地上还有阴影,既然搬用了一个地方的光,那么就必然要有另一个地方,是有阴影的。” 在燕子的身下,又一片不大不小的黑影。 “公主生而为人,是有很多时间来想明白,究竟要不要修行灵术的,嘉肆王子和嘉宁公主带着灵力,自然是要走上修行之路,公主有选择,这不是很好吗。” “是么?”嘉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似乎生在神宫,自小修行灵术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我有选择么?” 伏闻说:“修炼的复杂和辛苦,若公主不喜欢就大可不必如此,或许你现在还没有灵力,通过重构灵力来构造,也不是不可以,力量再混沌再不受控制,最紧要的取决于公主自己是否真的愿意,意念和渴望是否足够强烈,这也是决定你是不是能够真正成为灵士的关键,可能会遇到许多困难,可若是有一个坚韧的念头在心里,不管是重构灵力还是万难险境,都不必怕。”筆蒾樓 “我见过太多弟子工于机巧,难成大器,灵力再高也最终不过泯然众人。”伏闻道。 “上师,我能重构灵力么?”嘉和问。 伏闻吃了一惊。 “公主为何要问这个?” “我欠缺的只是灵力,可我生来便是混沌的,无法再往前走一步。”嘉和道。 “可以是可以。但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 “重构灵力做好万全的准备。”伏闻道:“在没有清楚你的灵力究竟如何构成之前绝不可以重灵,否则难保性命无虞,很多灵力上架的灵士都因为重构灵力而折损不少,甚至急功近利死于其中。” 伏闻只觉得这个女孩,充满着不可言喻的倔强。 “或者上师可告诉我,哪里能找得到重构灵力的典籍?” “这个……”伏闻在犹豫:“典籍中都是死的,即使背过也用处不大,不如你把这个拿去。” 伏闻递给她两颗黑漆漆的东西,还光亮亮的。 “这是黑曜石珠?上师给我这个做什么?”嘉和很好奇。 “这是黑曜石珠,被龙语心经加持过,能够让人平心静气,没事盘一盘,黑曜石盘多了便会带上你的气息,更有助于你。”伏闻道。 嘉和有些失望,没想到重构灵力如此困难,她低头一看,那黑曜石珠上隐约有字。 “这是龙语?”嘉和翻来覆去,龙语本就是门复杂的上古语,从前她就没好好学过,不过这些经文尚可认得。 “上师,这珠子真的有用?” “其实未必需要重构灵力,静心原本就是一种灵力,很少人能真正做得到,时间追名逐利者多,可很多有了大成之后却很痛苦,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伏闻笑。 嘉和点点头。 “珠子被龙语心经加持过,等你哪天盘到把这些经文全都记住明了了,那便是大成之日,那时候没有人再能够干扰你。”伏闻说。 “这也太无聊了吧??”嘉和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了上师,这世间是否有人能够操纵风雪?”她想起凡宇圣翼被困于林中,怎么都很是蹊跷。 “有是有,只要能够操纵灵气,灵力足够强便可形成风雪。”伏闻道:“一般人只用来战斗,若是要造一场雪出来,那必然是灵力极强的人才能做到。” “是暴雪,能将凡宇圣翼那样的灵兽都困住,那该是怎么厉害的人啊?”嘉和道。 “哦?”伏闻想了想:“那便是已经能够将风雪凝成结界,着实不凡。” “我们鹿阳有这样的人么?” “不好说,但冬境一定有。”伏闻道:“他们最善于将灵气贯通成刃。”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三章 美玉 烈幽郡,靛月楼 “哟,彪爷来了。”花映旖旎而来,落座便提起酒壶,为面前之人的酒杯里斟了满满一杯,顺手点上香炉,不一会儿那炉香便如游丝般轻盈而上。 青罗垂幔后,佳人姿色正好,手下拨琴,清越音色一如江上白鹭点水,余音绕梁不绝,墙边幽兰蔷薇盛开,花香入心,比起外头风雪满天的烈幽林,这儿简直如同天上人间。 花映将酒倒进了刺猬杯中:“大人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尚且还活着。”阿彪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嘴边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花映道:“初见大人便觉气度不凡,上次也是奴家唐突了。” “你知道就好!”阿彪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斜眼看着花映:“算你识相。” “奴为大人唱一曲可好。”花映起身朝那七弦琴走去:“来,再给大人满上,今日既来了便是要听曲的,不能让大人白来,月笙,来陪大人喝酒!” 那个叫做月笙的歌姬在阿彪身边落座,将酒杯斟满,烈幽郡酒烈,靛月楼都是陈年佳酿,几杯下肚,醉意渐浓。 花映为靛月楼歌姬,从不单独与任何客人见面,但几日之前,有人拜托了她一件重要的事。 此时,容渊翰城与御星这个坐在其对面的包厢里,听着动静。 “我都打听过,那个阿彪特别喜欢花映姑娘,可几次来几次都被拒,尤其上次御星公子替花映出头之后,刺猬虽仍来听曲儿,却不再骚扰她,想是被灌酒灌得差不多能吐出点东西来。” “不过酒色。”容渊道,看向对面的御星:“不过这次是辛苦花映姑娘了。” “何止是辛苦,简直是委屈!”御星时不时朝着对面看过去,虽是隔着层门只见模糊人影,但他从坐在这儿开始便不淡定。想起前日情景—— 容渊和他拜托花映用用美人计帮忙的时候。 “公子帮过我,花映愿意帮这个忙。”她垂眼,温柔妩媚至极,说话却爽快。 “放心,我们就在你旁边,若是那刺猬敢图谋不轨,我还上次一样狠狠揍他一顿。”他说。 花映垂眸一笑:“我身边的歌姬少说也有些灵力,自保还是可以。” “醒了,那阿彪就是烈幽一霸,混起来才不管你们是谁。” “放心吧公子。” 直到现在,他仍是一样的担心。 “来来,给爷唱两句!”刺猬的手摸向身旁歌姬的下巴:“都说靛月楼的美人从不单独见客,也不过如此嘛,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给我伺候好了才是。” 月笙只觉浑身一冷,却也得笑着应付。 “今日烈幽郡不太平,听说前些日子鹿阳南风郡也遭袭,是荒原狼,还死了个大官,听着真让人害怕呢。”那歌姬道:“我们靛月楼也多得仰仗大人保护呢。” “好说。”阿彪一挥手:“给爷伺候开心了,天塌下来我都替你顶着!” “荒原狼来此地总有原因。”花映在另一边边弹便说着:“极寒荒原上似是也不太平。” “你们这些唱曲儿的便好好唱,关心这么多外面的事做什么!”阿彪慢饮一口,揽住月笙的腰,盈盈一握,好不柔软:“好好唱,爷给赏钱!” “图个安心,大人也莫多介怀,这些个都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听说荒原狼如此猖獗都快要吓破胆呢,我们虽是唱曲儿的,可也要在个太平盛世方能活得下来。”花映说。 “那你是根本不知道你彪爷是什么人,那死了的人本就是个小人,想独吞碧落石……”阿彪已经过了微醺,舌头咬不清楚:“碧落石啊……他敢独吞,这种人不死让谁死?” “那是何物?”月笙继续问:“听起来厉害得很。” “宝贝,天大的宝贝。”阿彪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椅子垫上:“跟你们说,说不明白。” “不过当故事听了。” 月笙凑近阿彪,徐徐灌酒:“究竟是什么呀?” 花映手下的抚琴的动作变轻,换了一首柔和的曲子,抬眼示意月笙继续问。 “我听说那碧落石是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宝贝,怎么会在南风郡呢。” “南风琦玉答应替我找到所有的碧落石,可后来又反悔了,他可不知道荒原狼也听我们的,我只能杀了他。”阿彪伸手将月笙揽入怀中:“这事儿你彪爷我能忍么!” 听到关键处,花映按下琴弦,琴音骤停,她慢慢走到阿彪身旁:“彪爷方才说,南风琦玉死于你手?” 月笙也是一惊。 “是啊,这方圆百里能杀了他的还有谁。”阿彪已醉了七八分,仰面朝天躺在榻上,月笙慢慢从阿彪身边挣脱出来。 花映淡淡一笑:“这话可不能乱说,南风琦玉的官阶不小。” “烈幽郡早晚是我的,还有对面那个南风郡,一个南风琦玉算什么?”阿彪说到兴头上,睁开眼睛,见花映就在跟前,一下拥了上来。 “花映,好你个花映!”阿彪笑嘻嘻地醒,一把捉住花映的手:“若不是你我才不来这儿,若是我来了,你就别想走!日后你跟了我再也不用风吹日晒,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说着便要将花映拢入怀中。 “大人。”花映撑着劲儿:“这里的规矩……” “我就是规矩,若不是我哪里来的靛月楼的安稳,你早该跟了我。”阿彪满是酒气的脸已经凑了上来。 花映咬着嘴唇,藏在背后的手指已经酝出灵力:“彪爷莫要逼我……” “阿彪!阿彪!” 翰城在门外猛拍着:“我们暮扬大人回来了,有急事找你!你快出来!” “什么鬼玩意儿!”阿彪一听是暮扬,多少还是有些忌惮,虽不知他真实身份,却也能从容和的态度中窥见一二,他满不情愿地从榻上坐起:“找我做什么!甩不掉的鬼东西。” 他骂骂咧咧地上去开门。 对面包厢里,方才花映琴声一停住,御星便侧耳听着,那日他与花映约定了,若是暮春曲便是一切正常,若琴声停则是有事发生。 于是只听得阿彪满口混言秽语,若不是被容渊按住,便又要冲上去把阿彪当即切了。 被容渊按住之后,御星才冷静下来,折扇一开,仿佛多扇几下那火气便能下去。 “去他娘的!没有下次。”御星对容渊说:“就他也配和花映说话?” “花映姑娘人很爽快。”容渊道:“这次帮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日后你就慢慢还给她不是?正好是个理由。” 御星白了容渊一眼:“我不需要理由。” “算是我不对。”容渊道:“这不是翰城已经把他带回去了么。” “这还差不多。”御星将折扇往桌上一放:“不过这家伙就是麒麟王,也太寒碜了些,这种人居然叫做麒麟王!” “我也是方才亲耳听到,才能肯定,世人多以貌取人。”容渊说着便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跨进对面的包厢,只见花映与另一个歌姬正低声交谈着。 容渊与花映目光交汇,轻轻一点。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容渊道。 “你没事吧!”御星跟在容渊后面进门。 “公子,我没事。”花映道:“只是我也没想到,麒麟王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人。” “你没事就好。”御星显然放下心来:“不过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个人来找我不止一回,我懒得理他。不过现在你们倒是能为烈幽做些事情,最少不让他到处耀武扬威。”花映道:“若还需什么帮助,只要花映在,必定尽我所能。” “你能帮上什么忙啊。”御星说:“且让人担心。” “公子若是真担心我,不如不要浪迹天涯,多来看看花映可好?” 花映打趣,转而向月笙道:“月笙,你方才害怕没有?” 月笙柳眉一挑:“若不是为此事,非剁了他不可!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我们这些人虽看上去柔弱,却也不是吃素的。”花映似笑非笑地看着御星:“公子大可不必担心,何况我们不大惜命,无论是什么人,都是不怕的呢。” 众人笑。 两人出了靛月楼,朝着烈幽府走去。 “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御星道:“这个人就麒麟王,总不能一直留着他。” “我若刚投入容和麾下阿彪就死了,况且我之前便是冲着麒麟王来的,让人不怀疑我都难。”容渊慢条斯理地说。 “那怎么办?反正极寒荒原那边早晚就会发现碧落天刃是假的,到时候你也跑不了啊。”御星道。 “总有办法。”容渊道:“如果我代替容和除掉一个奸佞之人,那必然是好事。” 御星见容渊正沉思着,他的心却还留在靛月楼里,在花映身上。 “怎么还有人说自己不惜命呢。”御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容渊掷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怎么这么巧啊?”娇滴滴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这不是容渊王子么?” 容渊回过身去,一只赤红蝰蛇游弋着,朝两人吐出信子,而旁边那匹黑马的背上,正坐着一位美人,紫纱风帽遮面,可看上去却眼熟得很。 “紫夏?”御星只觉得背后一凉:“紫棠公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玩儿啊,容渊王子不欢迎我么?” 容渊抬起头对上紫夏的目光,半晌:“容靖这小子,真是没完没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四章 紧急 鹿阳神宫,灵兽宫 嘉和朝着灵兽宫的方向走去,想着一件事,脚下的步子便快了起来,到灵兽宫便奔着元歌去。 元歌正端着几枚药珠朝凡宇圣翼的寝宫走去,和嘉和撞了个照面,嘉和跟着元歌一同进了那宫殿,却不见凡宇。 老神仙自从到神宫之后就优哉游哉得很。 “跑哪儿去了?”元歌四处看了看,干脆坐在了地上:“老神仙真是从来不听话!” 嘉和也跟着元歌坐了下来,棕色岩石的地面延伸至宫殿尽头,便是一方灵木架起的圆台。 “那儿是凡宇休息的地方。”元歌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凡宇这几天没什么异常?” “没有啊,一切都好好的。”元歌向后一甩辫子:“昨日还和我聊天来着,说是想吃什么桂花饼让我给他找去。” “元姐姐,若是那想要置凡宇圣翼于死地的人在神宫,且知道凡宇安然无恙,你说他会如何?”嘉和道?。 “那肯定继续想办法害凡宇啊。”元歌说完,自己先抽了一口冷气:“难不成……” 嘉和点点头。 “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这神宫里有人将凡宇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不如就让他知道凡宇好得很,这样子,他不就能进来,若是躲在暗处我们一定看不到,如果真要有什么动作,那抓个正着不就好了。” “没错,神君如今忙于国事根本没时间来管这个,可这神宫戒备得严严实实,得想个办法让他进来。”?元歌赞同。 嘉和想了片刻,凑到元歌耳边耳语了几句。 “真能这样吗??” “要不试试看?”嘉和说。 元歌点头:“就这么办吧!” 第二日,灵兽宫中便传出秘密的消息,天神凡宇圣翼突发急病,求治不得,几个玄衣迅速被遣出宫,说是要去外海之外寻觅灵药,这消息由元歌交待灵兽宫的几名宫人散布出去。 不到半天,整个神宫便都知道了。 神君麟禹天当然也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以,但嘉和跑去求得麟禹天的应许,这件事父王只需给出相应的人力便是,其他的由嘉和来全权负责,考虑到嘉和之前看似莽撞,但其实还算有勇有谋。 麟禹天便知晓她的计划,而自己只需要应付那帮老臣的疑问,告诉他们凡宇圣翼不会有事。 而嘉和便优哉游哉地坐在灵兽宫里和凡宇圣翼聊着天。 “公主,我们加派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时日里,任何出入灵兽宫的人不仅会严格记录在册,只要有人妄图偷进灵兽宫,不到半柱香便能将他捉到公主面前来!” “很好,若是有人去偷袭我们派出的人,也立刻便会被带回来。”嘉和对这安排很是满意:“我们的玄衣人手够么?” “得力的都在,而且还有元海呢。”元歌说。 连着七八日,嘉和时不常要来灵兽宫转一圈,凡宇未病的秘密只有元歌结果心腹知道。 殿门锁闭,只是那个藏在暗中的人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 这倒让人有些着急。 又过了几日,她在和苑里漫不经心地翻着伏闻给的那本龙语心经,足足半日,才勉强读了一页,已经有些头昏脑涨。 想是到了时候要去看凡宇圣翼,刚走出殿门,夕阳西斜,她还没走到灵兽宫门前,却发现今日不同以往,这几日里没有她的准许,灵兽宫门是决不允许被随意关闭,况且今日当值的两个侍卫,有些面生。 她心下一紧。 “嘭!!!” 还未等嘉和进门,巨大的爆裂声音将一切掩盖。 眼见着西边凡宇圣翼住着的宫殿,宫门炸成了七八片,木屑瓦片朝着她飞过来,她挥袖一挡,眼见那围墙裂出大洞,从里面侥幸跑出来的宫娥和侍卫捂着耳朵,乱成一团,不见元歌也不见凡宇圣翼。 嘉和顺手抓住一个正往外跑的宫娥:“哪里出事了?” “凡宇圣翼的寝殿!”宫娥急惶惶地说。 不出所料,就在西边,已经能看到半边被掀起的屋顶来。 那些被安排守在院子的玄衣侍卫,灵力强的尚已经冲了进去,还有些被炸得鲜血淋漓,正惶惶然朝着外面跑。 “明火早都熄了,如何会炸?所有玄衣侍卫已经被明令禁止在灵兽宫中擅自使用灵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嘉和继续问。 那宫娥猛地摇头。 嘉和快步奔进凡宇的寝殿,那宫殿摇摇欲坠只剩个壳子和几根大梁,地面被倒塌的石柱砸了粉碎,她跨过那些废墟,走到尽头,掀开帷帐,灵台上空空如也,她来回看了,什么都没有,除过一张碎裂的鹿皮,而且唯独那灵台,几乎完好如初。 元歌从嘉和身后匆匆跑过来,做了多年驯兽师此时亦掩饰不住惊惶,见是空空的灵台:“凡宇圣翼去哪儿了?” 嘉和对周围的侍卫喊道:“快去找凡宇大人!” “封锁这里,所有进入出入过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可离灵兽宫半步!还有将这七日之内所有进入过灵兽宫的人抄录名单给我!”元歌对着跟上来的侍卫们说:“半个时辰,我要这些人的行踪。” 嘉和绕着那灵台看了一圈,踏过塌下来的石柱,尽是凌乱灰烬,她盯着那片废墟,一时间竟也完全没有头绪。 “这宫殿这么大,怎么会成这样?”元歌走近那被炸成粉末的宫灯,伸手拈了地面上的尘土,怪异至极,虽然已经粉碎,可既不是由火引起,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即便是是用灵术,水火的痕迹总要留下一些,只是这儿真如魔怪肆虐过,未留痕迹。 “元姐姐,这屋子恐怕是被风之结界炸裂的。” “你说什么?”元歌问:“风?” 嘉和想起御星的太极扇:“只有风能不留痕迹,囫囵卷走一切然后将这里夷为平地,若是一个人在狂风中心,这宫殿塌了他也能逃出去,结界做掩,我们自然也发现不了他。只有站在风暴中心的人不会有事。” 元歌环顾四周,凌乱的木片,宫灯碎了满地,似乎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可是不可能有人进来,这几天所有人进出都要报备,每个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元歌回想着:“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嘉和亦困惑。 的确是遇到对手了。 “让我想想。”元歌冷静下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五章 替身 “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进入过灵兽宫,却没有出去过,很有可能还顶替了一个人。”元歌忽然说:“若是他换上我们这里人的衣服!!” 嘉和点头。 元歌回身:“把所有灵兽宫的人都叫进来!” 眼见着一个个都侍卫宫娥都到了面前。 这些日子,来过灵兽宫的人除过嘉和,元歌,便是麟禹天和灵医,元歌打量着每个人的面孔,而这些熟悉的面孔中,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元歌道,这里每个人的面孔她都记得清楚,午时才又看过一遍:“是安宁,你们谁看到安宁了?” 那是在凡宇寝殿门口值守的人,一个小侍卫,从来不曾离开过。 嘉和心里咯噔一声。 “还是让他进来了!”元歌自觉失算:“这个人不去偷袭我们派出去找药的人,他知道那是假的,还知道如何混进来,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人能操纵如此强大的风之结界,自然……”嘉和想到那一阵困住凡宇圣翼的大雪:“自然也是能将风雪使用得出神入化。” 一名玄衣由外入内,颔首一礼:“元歌大人,在神宫的花园里找到,一些骨灰粉末,还是新的。” “谁啊?一下子就烧成灰?骨灰?”元歌蹙眉。 “回大人,我们只是觉得那泥土有些奇怪,挖出来才知是骨灰,而且那刺客疏忽了,将安宁的名牌落在半路。”那玄衣伸手呈上一方古铜色的小东西,元歌拿起来,正是安宁的名牌。 “混蛋!”元歌一向飒爽的神情里,加上了灼灼燃烧的愤怒:“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在鹿阳神宫也敢作祟!” “这简直是个魔鬼,弹指就将尸体烧了却未曾有人发现,还望大人明察。”玄衣道。 嘉和还算冷静,此刻也攥紧了手指:“元姐姐,此前的困住凡宇的暴雪,今日炸了灵兽宫,将安宁尸体烧成灰烬,俱是用操纵灵力,极短时间内在一处全力释放,这就是一个人的手笔。”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安宁如何乖乖被他换下来?就算灵力再高强也无法惑人心智啊。” 嘉和默默低下头,却忽然想起来,冬境世迦族的灵术,万灵刃到了极高阶,或许是能够惑心的,可极高阶的万灵刃灵术即便在冬境也数不出来几个能人异士,除了容渊,她更没见过有人能这么用灵术。 嘉和感觉到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抬起头才发现,正有水珠从头顶上滴下来。 “这是下雨了么。”嘉和看着手上的水珠,又摸了摸头。” 不仅下雨,连天都灰暗了下来,两人仰头一看,头顶上正掠过一只翅膀,这只翅膀之下流出的风,吹散所有的云彩,而随着翅膀落下的水珠便成了大雨。 这是凡宇圣翼的翅膀。 “凡宇大人!”嘉和立刻坐了起来:“你到底去哪儿了呀!” 简直如同神迹,今日这一天,她觉得自己也生生死死好几回。 “天神怎么会死呢!”凡宇悠悠落在嘉和面前,回身看了看那半面已成废墟的灵兽宫:“终于有人对我出手了!” “你去哪儿了!”元歌急匆匆地问。 “我在圣曦山上。” “那这里的灵台怎么没碎,你知道有人要来?” “哈哈哈。”凡宇笑道:“我是天神又不是料事如神,不过设结界在此,还有那张鹿皮,用帷幔遮住,便想是出去溜达,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来了。不枉我用了结界,还能将这灵台保住,不然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嘉和跑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凡宇全然没有受伤,不仅如此,神清气爽一如新生,温软的绒毛被阳光晒的滚烫,鹿角也一如既往的锐利。 嘉和站在原地,凡宇回来之后,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我早和父王保证过你不会有事,灵兽宫里也有如此严密防护,却没想到还是让他进来了。” 张开手心,才发现攥着的全是汗。 “嘉和,我没事,这是万幸。”凡宇轻轻抬腿绕到灵台之后:“这个人想用万灵刃置我于死地,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暴风,是无数风刃组成的刀壁,你看看,结界以外的所东西,都被削成了碎片,这根本不是普通灵术师能做到的。” 嘉和和元歌,?两人仔细一看,的确如此。 “你是怎么出去的?”嘉和忽而想到。 “今日我出门,门口没有侍卫。”凡宇道。 “看来安宁早被那魔怪给捉去了。”元歌摇摇头,带着无奈的调侃意味:“就这么一会儿的空儿,凡宇大人你真是好命啊!” 元歌见凡宇安然无恙,没两下那股子劲儿又回来了,两步便从废墟里踏出去, “我在烈幽郡被困的时亦是如此。”凡宇似乎想了很久:“那风雪也都成了刃,我只记得迎面而来的那股子深重戾气,能将风雪制为绞杀人骨的结界,在此之前我也从未见到过,这么多年过去,鹿阳已经有这样的灵术师了么?” “可是之前为何没听你提起?”嘉和问。 “我忘记了,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又不是什么好事。”凡宇说着,一只前蹄踢开那帷帐,回到灵台上懒洋洋地卧着,那长长的白色睫毛微微颤动,多日修养后,凡宇又是一只英俊潇洒的鹿麟兽,高贵的神中之仙,仿佛周遭一切刀枪火炮同他毫无关联。 “……”嘉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了看凡宇圣翼,忽明白天神能在人神混战的开元大陆悠哉悠哉活到这么久,大概是因为不记事儿,还有就是,心比天大。 “元姐姐,安宁已死,但这件事我们只要继续查下去,定能找到暗线。”她转身朝着元歌走去,那边却没有在听,而是朝着方才聚集起来的玄衣和宫娥走去,那些人见顶头上的元歌大人阴沉着一张脸,都不敢发出声音。 元歌慢慢走到一名宫娥面前,那小姑娘有些畏畏缩缩,不敢抬起头来看元歌。 “你和安宁平日里总是一同打打闹闹的,近日来他可有什么异常?”元歌压低了声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六章 惊醒 “回大人,奴婢没发现。”小宫娥说。 “那现在安宁死了,你打算怎么办?”元歌继续问:“是替他瞒着,还是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大人,奴婢不知。”小宫娥道:“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很正常。” 连嘉和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定然将实话全都藏在肚子里,不管实话是什么,总之她没说。 “如果你告诉我安宁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我会考虑给你些东西。但若是我知道你说了假话,那么罪名一旦加身,就不是驱逐出宫而已,你明白吧?”元歌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小的知道。” “嗯。”元歌的这一声,不是允诺,反倒让人倍感压力。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打算帮着谁隐瞒我多少事?” “没有。”那宫娥跪了下来:“大人,我……” “安宁那小子喜欢你,之前?那宫娥却不再发抖,镇定下来,迎上元歌的目光,那目光中流露出的镇静与绝望,让嘉和一震。 “大人,安宁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小宫娥道:“我家中急需用钱,但现在母亲已死,安宁也死了,没有用了。”?元歌不语,询问的眼神,示意小宫娥继续说。 “我只知道安宁在和人交换消息,那个来杀凡宇大人的人,也是得知灵兽宫中的一切情况方才出手,那人来了之后也是假冒安宁才进了凡宇的寝殿。我只知道这些,别的也没有了。” “神宫中接应的人在哪儿?” “安宁没有告诉我。”小宫娥道:“他只说,每四日他会去灵兽宫外巡逻一圈,就会遇到那个人,可他长什么样他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人答应给他钱。” “这些日子出入神宫的人,还有子时左右来过灵兽宫附近的人。”元歌对玄衣说:“全部都给我找出来。” “不用找了。”另一名侍卫走了出来:“安宁那小子巡逻时我遇见过两次,那个人是夜渝将军手下小卒,夜渝进宫的时候,会带着他。” 听到这个名字,嘉和心下一冷,怪不得,凡宇圣翼途径烈幽林的行踪会被冬境知道,以夜渝同神宫来往的密切程度和官阶,想知道这个,恐怕不难。 “说话要小心。”元歌提醒。 “不会错的,我同那人原先同在夜渝府上谋事,不会认错。”侍卫笃定道,但嘉和听得出来,若是没有十足勇气,定然说不出这些话来。 “我几次看到他从宫门外走过,便觉奇怪,但夜渝大人近来的确也是数次进宫。”那人继续说。 元歌听毕:“夜渝那个家伙,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如果真是他手下人做鬼,我们灵兽宫若是捉不到活人,无从下手。” 旋即她又对在场宫娥侍卫道:“今日的事情,从此刻,不允许任何人传出去。” 嘉和坐在和苑的小殿里,想着方才同元歌说的话。 “夜渝为父王心腹,就算我们告诉他,他未必会相信,处置夜渝。况且在当下,夜渝对于整个神宫来说,想是再重要不过。”这是她方才对元歌说的,虽不再朝局里,可她对众神在神宫中的位置也略知一二,尤其是夜渝,手握玄衣重兵,是这百年来才登上将军之位的启明星,那疾速幻影移形的本事,斩钉截铁极度强势的性情令人遇见便再难忘记。 同样,夜渝亦是东澜海滨收服毕契一战中拉住缰绳的英雄。 现下的事情却都在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那个绝世杀手对阵凡宇圣翼两次都失算,事不过三,她暂且还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嘉和拉着肩上的毯子,推开门,踱步到院子里,此日与往日并无不同,顺着林间的小径向雪松之后的那棵桂树走去,树下铺满青草,掩映在离离青草与野花之间,被青藤温柔覆盖着的,一块矮矮的墓碑,浅石色,雕刻成一只麋鹿的模样,跪卧在地上,身后的翅膀合拢,睫毛垂下,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是母后的墓碑。 她从前便说,永远都会陪在嘉和的身边,直到她学会面对这个世界,接受分离,接受悲伤,去经历应该经历的一切。 不知怎地,这两天,她特别想她,想起做过的那个梦,就更想。 嘉和手在空中轻轻一拂,小风吹过,吹落麋鹿身上的叶子。 和苑中传信青鸟轻轻落在那麋鹿旁边,她蹲下伸出手,青鸟顺着便跳到她手背上,在氤氲开来的暮色里,她心里晃过去碎片般的影子。 “从冬境来的杀手。” “冬境。” “杀手。” 思绪一直都没离开过这几个字。 忽然灵光一闪,或许应该问问容渊才是。 嘉和跑回殿里,却发现自己无法传密信给他,走的时候太急,根本不知应该将青鸟送到哪里,况且那烈幽府里神鬼混杂,不便就这么传信过去,这可伤了脑筋。 她边想着,手下拔着青鸟的羽毛,一根一根,那传信青鸟被连着拔了好几根羽毛,没了耐心,扑棱着翅膀飞回到雪松树上去了。 可他那边也没有消息,也没有一封信。 嘉和托腮在窗前坐下来,心头积攒的阴云尚未散去,这些日子里,却莫名其妙学会如何自处,将那些血腥之景如数忘却,倒是能好好吃一顿饭,而现在却也并不想吃什么。 她趴在桌面上,屋子里很热,开了窗却有丝丝冷风透进来,搅散了浓郁的热气。 冷银手镯在胳膊上晃荡着,她将手镯摘下来立在面前,食指与拇指捏住,稍微用些力量而后松开,手镯便兀自转了起来,光亮的冷银倒映着炉火。 伏闻上师给的两颗珠子就在手边,她拿起来玩着,上面有隐约金色的字,盘一盘那金色便会轻轻闪着,字迹越发清晰,她读者上面的龙语,这心经好像的确有用,她耐着性子看了几句,那珠子在她手上却越来越烫,莫名的让她焦躁不安。 “算了。” 她有些倦了,头枕在手臂上,缓缓地便有困意袭来,半梦半醒之间,他的影子却一直在心头上来回摇晃,她正打算躺到床上去,门外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嘉和迎上去的时候,才看到嘉宁来了。 “嘉和,我刚得到嘉肆传来的消息,容渊将碧落天刃给了荒原狼,我们的人看到他往极寒荒原送碧落石,就在烈幽郡。” 嘉宁向来直来直去,方才还在修炼上,刚听到消息便朝着嘉和这儿来了。 嘉和这回是彻底清醒了。 “不可能。”这是她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七章 信件 “他帮过我们,可他是冬境的王子,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不过见了几次面,总不能连心都看得一清二楚吧。”嘉宁将嘉和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说不定他改变主意了,冬境王一向无情,说不定开了什么条件来威胁,威逼利诱,不然怎么当上的冬境王?” “容渊绝不是那种人,若是有人看到他把碧落天刃送出去,那他一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虽听到这种话,可她心里却一点儿也不信。 “反正你也不会去南风郡,我倒也不担心你真的沉迷。”嘉宁说。 “谁说我不会回去!”她一听这样的话,马上忍不住就要反驳过来:“父王都没说不让我去!” “你就别添乱了。”嘉宁说:“我知道你能做好,可现在烈幽那边,我们分不出人再来保护你了。” “我……”嘉和想要辩解,这段日子她没同任何人说过什么,便是自己铆足了劲儿要查出个一二三来,可现下安宁死去,却拉出个没法解决的夜渝来:“你知道夜渝将军的人要杀凡宇圣翼么?就算不是夜渝的人,凡宇圣翼屡次遇难也同夜渝脱不开干系,我想要告诉父王,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你们除了看轻我,就不能看到我做了多少事么!没有灵力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做不了么,现下我就是没有证据而已。” “嘉和,你别怪我。”嘉肆自觉说错话:“眼下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这话嘉和早听烦了,不想买账,转而问:“灵兽宫下午出了那样的事,是夜渝将军的人将凡宇的消息递出去的。没人知道这个杀手是谁,但他肯定试图杀凡宇不止一次。” “夜渝将军怎么会和杀手扯上关系?”今日下午的灵兽宫,她只知道大概,之前也一直不知道嘉和神神秘秘到底在干些什么,可嘉宁一直很欣赏夜渝,之前嘉宁修炼幻影移形时,夜渝曾给过许多指点,完全是一副上师的模样。 “我几时拿这样的事开过玩笑?”嘉和收起情绪:“可灵兽宫里那个守门的侍卫已经死了,没人能证明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自然父王也不会。” “这……这不可能,夜渝将军一直忠心与鹿阳神宫,连一点儿议论都没传出来过,如何能跟冬境勾连。”嘉宁素来傲然清冷,也见过不少权谋之斗,却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话都有人证在。”嘉和也没指望她一下子就相信,毕竟如果是真,他们对面的人,将会是鹿阳神宫中最有力量的人之一:“但捉不到关键的线人,这些都是空话,让他们去父王面前陈词,无异于是在欺君。”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 “姐,你何时去南风郡?”嘉和问。 “明日。”嘉宁道。 “帮我带封信给容渊。”嘉和道:“一定要亲自交给他,或许他知道那个杀手的消息,就算抓不到人,兴许也能查出一二。”?m.Ъimilou “我试试看吧。” “还有御星,他也能帮上忙。”嘉和说着便起身走到书桌前,取了笔和信笺。 “你整日就坐在这神宫里,到底哪儿来的这些心思?”嘉宁望着嘉和坐在那儿,心沉似海的侧影:“真想你同我一起,有了灵力便什么都不用怕。” 刚还不高兴,听到这话,她暗笑着,一想到要给他写信,提笔的思忖都变得有意思起来,凑过去读出上面的文句, “对了姐,那日我和伏闻上师学了点东西。” 嘉宁看着嘉和脸上表情一变一变的:“怎么了?” 那灵力顺着经脉涌来,嘉和伸手一指,念着伏闻上师那日教的东西,那砚台旁边的小碗里,水已然成冰,她再抬手一推,冰刃顺势飞出,停在半空。 “啊?”嘉宁扬眉:“你还会这个?” “当然不会,小把戏而已,但伏闻上师给了我这个珠子,说是能让人入定,但我怎么盘着盘着反倒感觉一石激起千层浪呢?不是什么静心入定,反倒像是心里有把火在烧。” 嘉和给嘉宁看了看手里的珠子。 “这是黑曜石珠啊?”嘉宁懂的,她见过不少带着灵气的小玩意儿,也懂龙语。 嘉宁说:“黑曜石本就是用来辟邪,龙语心经也是为抚平人心中的虚妄邪念,不过越读到后面便越是难懂,没人能全部读完,除了伏闻上师,龙留下给世人的礼物,可说来也怪得很,心存邪念,奸佞之人或者江洋大盗谁会看这东西?光读完就费劲得很,龙真是白费心思,不过给你还是很合适。” “我哪里有什么虚妄邪念啊?”嘉和懵着。 “说不定在你身体里的根本不是灵力,是只恶鬼哦。”嘉宁打趣:“这个心经镇得住,你多念念吧,肯定有用。” 嘉和将珠子握在手心,那珠子却忽然吱吱呀呀地响,她手心一烫,莫名其妙的烫得要命。 她一下子脱了手。 两颗珠子在地上弹着弹着,碰一下破裂开了。 嘉宁惊呆了。 嘉和也是。 “看来你的灵力,连黑曜石珠都镇不住?”嘉宁看了那碎片,护佑平安的黑曜石珠碎的稀巴烂。 “我还真是不适合这东西。”珠子脱了手,嘉和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果然你的灵力和别人不一样,什么都是反着来,你真的不适合修炼薄暮之门。”嘉宁摇摇头。 嘉和白了嘉宁一眼,此时倒很开心:“不过说起薄暮之门,我们不是也可将灵气变为刀刃么,和万灵刃有何区别?” “一看你就是没有修炼过薄暮之门的。”嘉宁笑:“你能操纵只是个别灵术,而薄暮之门与万灵刃从修炼伊始就冲着贯通灵气而去,薄暮之门能解尽天下奇招,何止一种灵气而已。” 嘉和又低下头去写信了。 “姐,你找机会一定要把信送进去。”嘉和道:“总感觉他遇到了什么事,否则不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我再帮你最后一次,我得看看这个人到底什么样,让你如此魂牵梦绕。”嘉宁道。 “你最好了,姐!”嘉和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八章 借刀 冬境,烈幽郡,烈幽府 容渊正练剑,这段时间同麒麟王合作,说白了不过是被他当做属下使唤,可深入其中,却对麒麟王手下的交易了解了不少,虽不是关键的,但整个烈幽郡是一张细密而巨大的网,赌场,戏楼,火种,大大小小的交易,都有麒麟王在其中,短时间内想要找出他的把柄并不容易。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烈幽府被容和置下不少眼线,虽他做得隐秘,并未限制外出,不会日日夜夜看着不放,可他的行踪一定是在容和掌握之中。 容和从未在烈幽郡露过面,但容渊猜想他一定是在某处,观看着这一切。 “大人,那个紫夏,不,紫棠又来了,来找你。”不知何时翰城跑到树下:“说要见到你。” 容渊坐在树梢,正放下手中的剑:“这也要来告诉我?” “她说了一定要见你,大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翰城挠挠头:“要怪就怪你,身长八尺玉树临风,就算不做什么也是招蜂引蝶,没办法。” “那就去见一见。”容渊从书上落下:“想监视我,又想把我困在烈幽郡,苦心经营,费心了。” “去见?”翰城不解:“大人不是每次都让她走么?今日怎么又要去见她?” “想不想从这儿出去?”?容渊突然勾了勾唇角:“这个紫夏,就是来带我们出去的。” 翰城眨了眨眼,突然猛点头。 两人往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便见到紫夏就在跟前。 “你终于来了!”紫夏身后跟着两个仆从,阿赤盘在手腕上,红红地吐着信子:“我等了你好久了,每次都是不同的借口,好不容易见到你,这次你可不能走!” “不知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找你能有什么事?”紫夏一笑,凤眼弯着,清纯而妖媚,虽则凛冬,却只穿着齐胸襦裙,紫色纱袖透出一段姣好的皮肤来,一颦一笑如同优伶:“陪我在烈幽郡走走,你今天怎么肯出来了?” 那声音被拿捏得娇滴滴,若是寻常人,真是很难不动心。 蝰蛇阿赤爬上紫夏的肩膀,澄黄的眼珠闪着幽光,有那么一瞬,紫夏玫红的上双唇扬起完美的弧度。 容渊轻轻推开紫夏挽上来的手:“好啊。” 他对上那双眼睛,那蝰蛇一游一晃,小巧的白色毒牙若隐若现,倏忽间甚至让人觉得那条蛇才是真正的紫夏,眼前的人不过是她找来的漂亮皮囊。 紫夏却也不恼:“这儿的集市很是热闹呢,不如大人带我去,我只是路过烈幽郡,想起大人在这儿,听说你现在在你哥哥手下做事,我就猜你应该是回心转意了。” “想来谢谢姑娘,上次在雷冥岛上替我守住碧落天刃。”容渊说。 “举手之劳。”紫夏说:“虽然我也是受人所托,是你弟弟,你们都是一家人。” 容渊随意应着,趁空档对翰城说:“去南风府等我,告诉嘉肆王子我一会儿就来,把后院的人撤走。” 翰城点头,方才那些侍卫见容渊是同紫夏出门,便远远地跟着,翰城从集市中间跑进去几下便消失了。 “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啊。”紫夏指着一个灯笼,兴致勃勃地问。 “好看。”他少有耐心敷衍。 “紫夏姑娘,等等我,我去买个东西给你。”容渊道:“就在此地等我。” 紫夏正被那一车灯笼晃着眼睛,在神宫中待得太久,对这些小玩意反倒意趣浓厚,但却当仁不让地挡在容渊面前:“别想骗我,你走了之后肯定就不回来了。” “紫棠,你答应我,我不会走,但你要帮我一个忙。”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温柔。 “怎么?”紫夏也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上当的那种。 “其实我很欣赏你,只不过现下,你我还没有到时候。” “不就是荒原狼么,犯得着如此费心?” “不要得不偿失,你想进入冬境王宫,但不要因为你的野心,而干预我的事情。”容渊道:“你是个天生的战士,但也要把握好机会,霸王硬上弓没有用。” “你什么意思?”紫夏被说得一愣。 “你是个好斗的性子,和夏漠那些喜欢钱的人不一样,你未曾有过在夏漠出头的机会,你想要和我在一起,无非是想要权力和施展的天地,那么你就要配合我。”他说得更直白了一点:“就像现在,不要粘着我,我会拿到我想要的。” 紫夏看着容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原本我不过是帮容靖一个忙,外面人都说你不识时务,说耿直没脑子,可我却觉得你同那些人不一样,我想我可没有看错。”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容渊转身离开。 紫夏很识时务,在同一时间回过身来:“大人,你可要回来啊!” 容渊朝着集市之外走去。 鹿阳,南风郡,南风府 一道黑影从南风府的后墙上越过。 “王子,你可来了!!”翰城道。 容渊落在南风府后院,没有结界,护送凡宇圣翼的时候来过一回,容渊落在南风府后院,人已经被嘉肆遣走,他朝着那间亮着光的屋子走了过去。 屋子里太暖,刚从外面进来,衣袖上便湿漉漉的,而一进门,容渊便看到嘉肆和一个女孩子坐在桌边,两人正交谈着。 “嘉肆王子。”容渊说。 “容渊,这是我妹妹,嘉宁。”嘉肆起身。 “你就是容渊?”嘉宁歪着头:“北狄容渊王子。” “正是。” “我妹妹总说起你。”嘉宁说。 “嘉和现在,在哪儿?” “她没和我一起回来。”嘉宁道:“若是想要再见嘉和,去鹿阳才是,父王不让她出宫。” “为何?” “你若是能保护得了一个没有灵力的人,那你就把她带到这儿来。” 容渊沉默。 “嘉宁,不要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嘉肆笑着将嘉宁的话压下去,对着容渊:“这些事情我们没法预料。” “哥,我正想问他呢,为何碧落天刃会出现在极寒荒原,你又为何会去送碧落石?”嘉宁不悦:“总不能敌我不分吧!” “嘉宁公主,这也是我正想说的。”容渊思忖片刻:“我今日也是想了办法才从烈幽郡出来,我来晚了。” 烛火摇曳,容渊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悉数到来,嘉肆听着,轻轻点头,听毕。 “既然如此,麒麟王不能再留。”嘉肆道:“他是最得力的干将,没了他烈幽郡必然要休止一段时间,你有什么想法?” “暗杀,我会争取坐上麒麟王的位置。”容渊道:“嘉肆王子,能完成这件事的,只有你们南风郡。麒麟王在烈幽郡有很强的能量,我一时间找不到他的把柄。但送去极寒荒原的碧落天刃是假的,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假的?”嘉肆不解。 “总之没有那么多时间,我知道他常去的地方,关于麒麟王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们。”容渊道。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容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你真正的计划么?”嘉肆问。 “我想找到若兰河,这是在不伤害鹿阳和其他神族的前提下,让冬境回暖的最好办法。”容渊说。 嘉宁一直在旁听着:“你还真相信若兰河的传说啊,这条河到底在哪儿呢?” “我想用麒麟王的力量尽快找到若兰河。”容渊道:“它曾经出现过,就一定还在。” “你不知道啊。”嘉宁有些失望:“可万一找不到,它真的是个传说呢,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有办法救冬境么。” 容渊看着嘉宁,直接打断了她:“你说嘉和在神宫里?” “是啊,拜麒麟王所赐。”嘉宁道:“为何冬境净是这种人呢。” “这就以偏概全了吧。”嘉肆抬眼掷过去一道目光,示意嘉宁不要再说。 “对了,这是嘉和让我给你,亲手给你。”嘉宁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容渊:“说是看了你就知道。” 容渊接过来,展信,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写的字,不算好看,像是着急写出来的,可看到第一行,他便皱起眉头。 “说什么了?”嘉宁问。 “绞杀结界……”容渊说:“偷袭凡宇圣翼的,两次是一个人。” 嘉宁愣了半天,方才将那封信接过去:“我还以为是情书……” 嘉和一字一句写得清楚,陈词清晰,在神宫所见尽数书于其上,她看完,容渊接过去,攥在手里燃起火焰,松开手一撮灰落下。 “绞杀结界是为何物?”嘉肆问。 “凝聚灵气为刀刃,而后成结界。万灵刃衍生出的偏门邪招。”容渊说。 “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最危险。”嘉肆道:“大张旗鼓地告诉我们鹿阳不算什么,想来就来,想走便走。”?“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容靖。”容渊道:“万灵刃贯通万灵,本为守护开元大陆的武器。凡是有其正义,亦必有黑暗,绞杀结界就是其中之一。” “北狄容靖,又是你们冬境的杰作。”嘉宁原本清冷的面容,立刻又覆上一层寒霜:“容渊王子,别怪我不相信你。” “现在危险的是嘉和,不管在哪儿,都不能在神宫里。”容渊说。 “还会有比神宫更安全的地方么。” “容和之前用嘉和威胁我,但我想他还不能到鹿阳去动手。”容渊道:“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我真是想动手,让嘉和去哪儿?南风郡么?”嘉宁猛地一拍桌子:“不行。” “嘉宁,不求你相信,但看在我救了凡宇圣翼的上,听我的。”容渊看嘉宁仍旧未能了然现下的情况,便耐下心来说:“他们一旦发现碧落天刃是假,嘉和就会有危险,容和动手之前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嘉和没有灵力对他们来说再容易不过。这是最容易激怒神君麟禹天的办法,而我的父王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你我尚且身在局中艰难不已,就不要再把嘉和扯进来了!” 容渊的真诚让嘉宁把难听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她沉默着,望向嘉肆。 “嘉和除了我们,还有父王便没有依靠,可父王没法顾得上她。”终于,嘉肆说了句话:“让她藏在我们身边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嘉肆,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嘉和。”容渊的眼神,少有地闪烁着。 “这还用你说?”嘉宁也冷冷地说了句话:“我去向父王说明,把嘉和带过来。” “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就是神宫里也不行。”容渊说:“到了南风府,更不能让人知道,最好装成小婢女跟在你们身边,最安全。” 翰城在一旁,从没见过容渊这么啰嗦的样子。 “知道。”嘉宁点点头,算是允了。 几日后,冬境烈幽府,深夜 那青鸟极灵巧地落在容渊窗前,抖落一片羽毛,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扑棱着翅膀飞走,这是嘉肆的信使,他认得出来,几日前,两人约定,若是麒麟王暗杀成功,便让信使来一趟。 那羽毛变作信笺,容渊展信,上面空空如也。 他终于放下心来。 空白的信,这就意味着麒麟王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幸而,极寒荒原上似乎也还没发现那支碧落天刃的秘密。 窗外的雪却疯了一般越下越大,厚厚的积雪堆在地上足足几尺,暴雪纷飞,但凡活物,只要出现应该都会被冻死在地里。 “翰城,明日想办法出去打听一下,嘉和回来了么。” “我想想办法。”翰城道。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麒麟王已死,到时候就没这么风平浪静。”容渊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九章 迷路 鹿阳 “你能安静一点儿么,我想睡觉。”嘉宁哭笑不得地对嘉和说。 自从出了宫,嘉和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地拽着嘉宁说话,眉飞色舞仿佛神宫才是个囚牢,而外面,天高任鸟飞。 “我就说容渊一定有办法!”嘉和说。 “之前是我错怪容渊了,他的确没有反叛,也没有说谎,还不错。”嘉宁道。 “我就说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嘉和笑,从嘉宁口中听到说谁好,那是真的不容易。 “对了,那个麒麟王还活着么?” 嘉宁被她吵得有些心烦:“麒麟王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还是嘉肆手快,手刃刚过去他就断气了。”嘉宁淡淡地说:“本来还想问点东西出来,他咬死了一个字都不肯说,嘉肆那么有耐心都没再问下去,这个人简直是臭石头,又臭又硬。” “……” 这个姐姐,喜欢一个人时那扭扭捏捏,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可做这些事情倒是连眼睛都不眨。 “多亏容渊。”嘉宁说:“冬境的良心。” “……” “你到了南风郡,就是我的婢女,学乖点儿,别让任何人看出来。”嘉宁说。 嘉和点点头。?“那我能去见见容渊么?我能出去么?” “不好说,烈幽府盯得很紧,况且麒麟王刚死,若是被人看到他见你,那不就坐实了他和我们有来往,内奸的帽子在这种局势下扣上给他,多惨啊。”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么,说白了,他不过走另一条路,也为冬境。”嘉和说:“冬境与鹿阳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没少争过,可薄暮之门和万灵刃,原本就是矛与盾本应为一体,如今却成这样,都怪冬境王。” “本来人和人就不一样,全天下像我们父王这样的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嘉宁说。 嘉宁掀开马车的窗户,风极冷,扑面而来却让人猛然清醒。 “对了,偷袭凡宇圣翼的人到底是谁。”嘉和问。 “那日偷袭凡宇圣翼的人,是北狄容靖。”嘉宁偏过头看着嘉和:“我现在相信了。” 嘉和原本靠着嘉宁,坐了起来。 “那就是容靖和夜渝私底下串通一气??”嘉和心下一紧:“这件事要尽快告诉父王啊!” “嘉肆回神宫,我们得商量好要怎么告诉父王。”嘉宁正色道。 嘉和立刻想到在雷冥岛上看到的那张脸,邪性而透着狂妄,不可一世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戾气冲天。 “该发生的都会来,躲不过去的。”嘉和道。 嘉宁望着窗外,任由狂风灌进来,冷冷地拍在脸上。 未来本就无定,而今无论对谁都是茫茫然一片漆黑,走不尽的崎径,黯淡无光。 马车却吱呀一声停在了路上。 “大人前面雪下得太大了,已经走不动了!”车夫将车门打开:“就快到南风郡了!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再走下去非得在路上冻住。” 这是一大片不深不浅的林子,白雪冰窟不见月光,更诡异的是天地一线,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巨大的迷宫,嘉和辨得出东南西北,却也看不出这条路什么时候走过,只不过那车夫机灵熟门熟路地朝着林子边上驾车过去,绕了三绕。 “鬼打墙。”车夫从车上跳下来,地上的车辙刚走过去便又被大雪覆盖:“他娘的,这条路已经走了三次了还是没走出去!” “你说什么?”嘉和一怔:“走了三次都没走出去?” 嘉宁推开车门四顾而后腾跃而起,捉住一根树枝将自己带到了这片林子最高的那颗树上,嘉宁轻得很,脚尖点着树叶,只是震落几片碎雪,她一连越过几棵树,又落回马车前。 “再走一点儿就能出去。”嘉宁到:“往西不过三里。” “公主,这片林子我走过许多次,就是在一直往西,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走不出去过。”车夫道:“奇了怪了!” “雪太大了,看不清就会迷失方向,你辨得出来,可这两匹灵驹没那么聪明。”嘉宁道。 这马车之后还跟着两名玄衣,是麟禹天亲自选出的侍卫,都是在御前侍奉多年的高手。 可嘉和坐在马车里,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这深深的雪下有着异乎寻常的灵力波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她推开门马上被烈风灌了一身,狐皮的斗篷被风推得贴在身上,不止是从天上而来,就是地上也被吹起来一层层白雾。 “姐,你有办法让雪先停下来么?这雪地里好像有东西。”嘉和说:“我们走不出去怕不是因为认错路。” 嘉宁素来知道,嘉和对于灵力的敏锐感觉,胜过九成的灵士,那两名玄衣听到指令便从马上跳下,走到两人跟前,一人双手拉开,薄暮之门起,这一方天地之内的风雪迅速被收入其内化作水滴簌簌落下速度极快,另一个双手朝地下一推,嘉和只觉脚下一缩,软绵绵的雪被顷刻间凝成冰层,绿松石般通透无瑕,微亮天光浮于冰面,脚下犹如一泓深碧湖泊,身外仍是狂风,眼下却美如幻境。.Ъimiξou 可那厚厚的冰层下,一览无余,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道弯弯曲曲的痕,宛如遗迹。 “这……”嘉和对灵力的感知也有限,越是静谧便越清晰,在这儿除了两名玄衣那翻涌而出的灵力,还有几簇小的,正在跳跃的东西。 “我可明明感觉到就是在这儿的,没在冰下,那就是在我们中间,一直都在,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两名玄衣,一个车夫,嘉宁。 嘉和走到那两匹灵驹身前,细细看过去,两匹白马鼻孔里呼着白气,正摇头摆尾。 她伸手拍了拍灵驹的背。 “你到底感觉到什么了?”嘉宁走了过来:“准么?” 嘉和把手指放在唇上:“小声点,别说话,我听听看。” 那灵驹跺了跺脚晃着脖子,嘉和手伸过去,又拍了两下,灵驹长长的鬃毛忽然动了动,似是什么东西游弋在其中顺着鬃毛一路向下急速溜下来。 嘉宁没上手去碰,而是又拍了拍灵驹的脖子,那东西溜得更快,嘉和刚想伸手去截,却被嘉宁拉住。 那鬃毛之中却钻出几缕白气,弯弯曲曲,旋即飞到半空变作几团烟云。 “大人,这是林仙!方才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让灵驹迷失了方向。”一名玄衣说:“这东西很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章 雪崩 嘉和瞥了一眼那几团小球,邪恶的小东西偏长得毛绒绒令人怜爱,这雪天里根本就不会有人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不会说话么?” “好像是不会,但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林仙呢?”嘉宁只觉得奇怪:“这种林仙,不会说话亦无灵魂,不过是烟气一道只能永远飘荡下去,这东西平日里也都是隐匿在角落里或者寄生在什么仙草上之类的。”?嘉和望着那一个个白色烟团子跃动着,知道面前几个人正在讨论着他们,便蹭蹭蹭落在冰面上跳跃着。 嘉和一直盯着那些林仙,他们一下一下在冰面上跳跃浮动着,绕了一个弯向远处飞去而后又回来,周而复始了好几次。 “这是在告诉我们从这儿出去的路么?”嘉和疑惑。 同样的弧度延伸到远方,几只一起连成了线,直到烟雾渐渐变淡,慢慢地直到消失。 玄衣收了手,瞬间又是风雪满天,而林仙离开之后,那林径里让出一条明路来。 “我就记得这儿有条路!不光是我,这两匹马也记得,但方才就是不见了,怎么现在又跑出来了啊??”车夫一脸迷惑,挠着头转过身来:“我们上路吧!此地不宜久留。” 嘉和仍旧望着那几只林仙消失的方向:“这些林仙是走了么?” “应该是死掉了。”嘉宁道:“他们寄生在这里,怕是雪太大花草树木凋残,他们也没能活下去,就算活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 “可你看到了么,他们好像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嘉和说。 “不就是这条路么?他们带我们出去。”?嘉和低头看了看脚下寒冰之中似乎也有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顺着林仙的方向延伸而去。 “走了,快点。”嘉宁拢过嘉和的肩膀。 嘉和还是扭过头,恋恋不舍回望着林仙消失的地方:“好像不只是条路而已。” 两人刚坐定,马车刚走了几米远,两人还没坐稳猛地朝着旁边一歪。 “车坏了么?”嘉宁问。 “大人,马车坏了,还有两匹灵驹,我们只能骑马回去了。”车夫将头探进来。 嘉和与嘉宁正欲起身。 马车更剧烈地晃动一下,嘉和只觉连车带人都向下一沉,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她扯着嘉宁的袖子,慌乱之中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嘉宁尖叫一声。 马车还在向下坠落,直到卡在一处戛然而止。 “姐!!!”嘉和砰一下摔在地上。 嘉和趴在地上,膝盖方才重重砸在地上。 她来不及看便想起身去推开车门。 “别动!”嘉宁仍紧紧靠着车壁,伸手推开窗户:“我们卡住了,刚刚是从地上摔下来的。” 嘉和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一把推开车门,寒风在头顶呼啸,天空只剩一线,借着模模糊糊的月光,车夫已经不见踪影,这条裂缝朝前延伸成一条裂谷。 “这林子裂开了,灵驹也摔下去了。”嘉和冲着车门外喊道:“玄衣侍卫,你们还在吗!” 嘉和只看到深谷边上有人探出头来,随即那人影立刻飞落下来,轻若点水般落在车轸上,嘉和伸出手去,启阳接住朝外一拉纵身跃起,嘉宁借力紧随其后,两人一踩车顶朝深谷之外飞去。 三人落地,惊魂未定。 一共两个玄衣跟着,现在只剩一个。 “无影呢?”嘉宁朝裂谷下望去,那马车咯吱一声,被他们踩过又向下滑了很长一段,已经看不到了。 “无影和车夫,刚刚都谁摔下去了,我是启阳。”那名玄衣道。 “我们只有一匹马了!”嘉宁道:“得快点儿走!若是再下雪就走不出去了。” “公主,你们骑马,我在后面跟着。” “车夫掉下去了,你的马不认路。”嘉宁朝着那长路望去,语气也忽而忧心忡忡。 “往西走。”嘉宁回想着方才在树梢上看到的路:“最多不过几里就能出去。” “姐,我来骑马,不能再等了。”嘉和纵身上马:“走不走的出去都要走!” 朦胧天色里,只见一匹灵驹在雪地中飞驰而来,灵动雪白的身躯拉成一道光线,所过之处只留下浅浅一枚马蹄印子,可那灵驹本就快马加鞭跑了整整一日,又在林中连着兜了几个圈子,方才猛地受了一惊,半个身子都跌进深谷才被启阳拉出来,踏着深雪,起先是快,而后慢了下来,再快,几个回合后却脚步一深一浅逐渐吃力起来。 嘉和俯下身子,觉出灵驹的钝重,拍拍它的脖子:“坚持住啊,求求你了。” 又断断续续地走了一段路,灵驹两条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若不是启阳眼疾手快,嘉和与嘉宁恐怕又要整个摔进雪里,而那匹灵驹,仿佛是等着两人下马,终于身子一歪,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不过须臾便彻底闭上了双眼,鼻息微弱,不过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启阳沉默地站在一旁,蹲下身去一摸马腹,而后捧了一捧雪盖在那灵驹的眼睛上。 “他一辈子都跟着我,今日尽忠职守。”启阳说。 几人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波折折磨得有些涣散,嘉和拍去披风上的雪。 “只能自己走了,姐,还是这个方向么。”嘉和用手背擦去左脸的血迹,方才摔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脸,一道细长的口子,还在往外渗出血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冻透,那寒意穿过皮肤钻进骨缝里,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抱紧双臂望向嘉宁。 嘉宁点了点头。 嘉和望了一眼那倒下的灵驹,转身跑到嘉宁身边,伸手一握才发现她的手很冷,长发和衣袖上都沾了雪水,湿漉漉一片,她还在发抖。 “走吧。”嘉和握紧嘉宁的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一章 迷魂 嘉宁与启阳快步行走于雪上,轻功极好,灵力深厚。 嘉和就不一样了,她虽锐却并不稳定,时不常脚下便会陷进去,不想走得太慢拖后腿,更不想再四仰八叉摔得傻掉。 “你们慢点儿行么?”嘉和说:“我走不动。” “坚持一下。”嘉宁头也不回。 她紧跟在两人身后,左手紧握着那手镯,不过却感觉得到,自从龙语心经读进去后连轻功都顺利不少。 不过林子里的路从半空看是一回事,走起来却弯弯曲曲并不顺利。 雪中玉树林立,一模一样,若不是有嘉宁,走着走着便定然会偏离方向。 沉甸甸的罡风迎面而来。 “我们走了多久,不是只有几里么?为何还是没有走出去?”嘉和停了下来,轻轻喘着气,出了林子却还是漫漫小径,风雪渐停,已看得到有一户人家点着灯火,荒凉天地里,如若黑夜里唯一一道曙光。 “我们已经走出来了,再往前就是烈幽林,只不过还没走到官道上。”启阳道:“再坚持一下,我们找户人家取取暖。” 他一指,寂静黑色山野里,独有一点光亮飘忽在前。?嘉和终于松了口气,手脚都已经没了知觉,可这儿距离南风府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跟在嘉宁身后,只觉得呼出的气都成了冰的。 “公主,我们先找地方歇息,等雪小一些,我即刻去南风府找人来接。”启阳道。 几人好不容易走到那家亮着灯的院落之前,启阳摸着门环叩门,来开门的是个络腮胡男人,探出半个身子将几人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戒备心极重。 启阳说明来意,那男人才同意让几人进屋,屋子里虽然亮着灯,却很是简陋,环顾四周不过一张桌子,两只烧着火的炉子,油灯昏暗,还有另外一男一女正坐在屋里烤着火,见三人狼狈进来,先是诧异,和络腮胡男人一样将几人打量好几遍,才让出了椅子来。 启阳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喘着气。 “三位,容我问一句,这么大的雪,你们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找死么?” 启阳搓着已经冻裂的手,略去重要部分,将方才林子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那一男一女始终坐在后面没有发话,倒是络腮胡男人很是讶异,那眼珠子不停转来转去。 “林子里地裂开了?” 启阳点头:“我们的车马都交代在那儿了,那林中还有林仙。” “什么样子的林仙?”那女人终于抬起头来。 “像是一朵烟,钻进马毛里,然后自己跑出来就不见了。”启阳说。 那女人和络腮胡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问:“你说的那个地裂在哪儿?” “向东五里以内的林子里。” “这种林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这里没有遗迹,啥都没有啊。”女人说。 嘉和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啜着热茶,听着几人对话,这个络腮胡好像对那个裂谷和林仙很有兴趣,一连问了许多,启阳本就疲惫,被他也问的烦了就靠在墙上,几个字几个字地答话。 “你刚说什么遗迹?”嘉和问。 “没什么,我也不懂,这林仙上古时候就有了。”女人头也不抬。 “我这儿太简陋了,几位在这儿借住,我让小妹打些热水沏茶过来,几位先随我去另一间房子歇息。”络腮胡很是高兴。 而他说的另一间房,不过是多了张木板床,这个院子也荒得很,怎么看都不想有人常住的地方,嘉和蹲在唯一的火炉旁边烤着,嘉宁拿了稻草来铺在地上,启阳从门口接过络腮胡递过来的热茶,倒了满满三碗,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暖和起来。 “今日那林子里,我看到冰下好像有条路,那裂谷就是顺着路打开的。”嘉和搓着手:“林仙就是朝着哪个方向飞过去的。” 三人商量着剩下的路,可不知是冷得过头还是怎样,嘉和喝着热茶,觉得眼皮愈发沉重,比方才还要混沌,看着嘉宁与启阳都成双影。 她揉揉眼睛,混沌上头,咚地一声朝后倒了下去。 她只觉得是睡了几个时辰,被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吵醒, 眼皮沉得睁不开,却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她不敢动,瞥见嘉宁在自己身边昏死过去,启阳躺在两人身前的地上,都被玄灵锁绑了手脚。 “不然就卖去给麒麟王当奴隶!”络腮胡男人说:“赚一笔,现在极寒荒原上缺人手!” “这几个人看着不像平民百姓,你可不要乱来。”女人的声音:“他们还看到林仙了!那玩意儿快一千年没出现过了,还有地裂,我们问问,他们肯定还知道什么,若真是林仙那就值钱了!” “这暴雪里死了这么多人,这几个算什么?送上门来的还不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尖细。 “先卖了再说!这个小姑娘不如卖到东澜海靛月楼去,这脸蛋长得俏得很。” 嘉和只感觉络腮胡男人的鼻息擦过她的脸,她拼了命忍着没有叫出来,那几人转而就热火朝天地商量着要将他们卖到哪儿去,你一言我一语便朝外走,嘭地一声,屋子的门被关上了。 “姐姐。”嘉和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道被锁住,嘶哑着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摸到手上的玄灵锁,活动着手腕一点点挣扎着,不知是迷魂术还是茶里的药,浑身酸软,仰起头拼命呼吸着窗户缝里漏出来的冷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千辛万苦从林子里走出来,眼见着就要到了,偏在阴沟里翻了船。 挣扎半天,手背被玄灵锁割出几道口子,才稍微松一点。 可已经挣扎不动了。 她头歪着靠在墙上,听着窗外猎猎风声,摸索着摘下手镯将玄灵锁握在手心,如果伏闻上师的龙语心经此刻用得上,那么现在她的灵力至少有一部分能自如流淌。 这就够了。 她慢慢酝力,手心从炙热变至极烫,将玄灵锁拉开,混沌的身体刚好能让灵力缓慢流动不至失控——不是高级的玄灵锁,锁链变软被一点点拉开,小半个时辰过后,她抖抖双手,玄灵锁落了下来。 推开窗户,那几个人应是想不到她会自己翻出窗来。 趁着昏暗天色,她猫着腰从院子里跑了出去,可却不认识路,朝着嘉宁方才指过的方向,踉踉跄跄地往前,不知摔了多少次,终于看道挤挤挨挨的房屋人家。 从前什么都不怕,现在反倒怕自己走不到南风府,救不了嘉宁。 再往前走便是街市,她认得这个地方,离南风府不过两条街,她筋疲力竭,站在往来翕忽的人群里,迷魂未去,抬眼望过去,那曙光之后的一点太阳,都晃成了两个。 眼下是个村子,她进了村慢慢走到路边,扶着墙蹲了下去,喉咙干渴,整个人轻飘飘的,嘉宁,她念叨着,还是不够清醒,手心也痛,举到眼前一看,被玄灵锁划得尽是密密麻麻的口子。 “快走,就找刚刚那个小姑娘!!给我找!!” 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忙起身移步到屋子后面,朝外看,虽看不清楚,可那是一头黑熊,黑熊之前正朝着山下她这里跑过来的正是那个络腮胡,一脸凶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二章 恋人 嘉和试着去感觉那人的灵力,却有气无力,耳目昏暗。 但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有灵兽的人,灵力不会差,至少她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她干脆向后一靠,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那络腮胡想是看到什么,循着那下山之路朝前走。 “那丫头迷魂咒在身,肯定跑不远!”黑熊和络腮胡已经走到了嘉和身侧,她正疑惑为何他们能如此之快地找到跟前,忽然瞥见自己留在地上的脚印。 雪小了,脚印就会留下,况且刚才的路上恐怕只有自己。 她屏住了呼吸。 那黑熊四处嗅了嗅,茫然。 “肯定就在这儿,死丫头!带着迷魂术能跑到哪儿去呢!”络腮胡说。 两人停了须臾,络腮胡捉着路人问个半天,嘉和都听得一清二楚,那黑熊几次已经快绕到嘉和这里,却又停住,嘉和紧紧贴着墙,只要那只熊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得到她。 那黑熊终于跨了过来,看到软成一团的嘉和,回过身去朝着络腮胡猛地吼了一声。 完了。 嘉和心道,那硕大的黑脸在她上面,遮住了全部光线,慢慢俯下身来,看着这个已经手无缚鸡之力软如稻草的纸片人,络腮胡赶了过来。筆蒾樓 “你这么能跑,怎么才跑到这儿啊?”他调笑着,抽出刀来。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放我走……”嘉和断断续续地吐出字来。 “口气挺大啊!你能给我什么?”络腮胡抽出另一根玄灵锁往她的手腕上绕:“乖乖的啊,小妹妹,我不会伤害你。” 络腮胡双手正忙着缠绕玄灵锁,忽然挺直了背,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那头熊刚扭过头看主人,也被长剑一下刺穿喉咙,扭着身子倒了下去。 嘉和一惊,半边脸一热,伸手一抹,脸上全都是血,眼前虚晃过的面孔竟然是—— “嘉和公主!”翰城蹲下身来,似是不忍心看:“太惨了,大人,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将公主都伤成这样!” 而翰城背后的那个身影,冷峻而高大的,是他。 “让开。”容渊蹲下身,怕她断了骨头亦或身上有伤,碰也没碰,手垫在她后颈,把嘉和轻轻拢到怀里:“我来晚了。” 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连夜风雪逃出来走到这里,一波七八折差点送了命,猛地被拥入一个人的怀抱,将所有危险挡在外面,听到这句,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才来啊。”半晌,她眼角有泪落下,费力地把手抬起放在他手臂上:“再晚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从山上到山下找了一路,知道你没回来,我立刻就来了。”容渊说。 “把我送回去。”嘉和说:“不对,嘉宁她们还在山里。” 容渊只觉得心疼,眼眶微红,他伤了无论多痛都不会说一句,在烈幽郡杀伐决断的时候更不会犹豫心都不会动一下,可要让他看着嘉和这样,只觉得是自己被生生捅了一刀。 谁都可以受伤,但唯独她不行,绝对不行。 容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去找。” “迷魂咒。”嘉和说:“帮我去掉。” 他的唇贴着她额头,滚烫得一如被火灼着:“我先带你回去,好不好。” “你让我清醒一点,嘉宁还在山里,你们得去救她,让我清醒一点给你们指路。”嘉和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一停:“快点。” “我不会咒语。”容渊说。 “随便你怎么解。”嘉和说。 他拗不过她,握起右手凝着力道,这迷魂咒要用清流之力或者咒语来解,这清流之力便是纯然的,用另一个人的灵力去荡开迷幻神志,以嘉和的灵力,恐怕会吃不消。 他将右手按在她肩上,一寸寸将力量推进去。 嘉和靠在容渊怀里,还在庆幸里,痛也痛了便不在乎,她从前不是个多坚强的人,可此时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他只用很小的力去解迷魂咒,她的经脉与一般人不同,越是强大的力便越进不去,反倒清泉汩汩更是容易,但就是这样,她也会痛。 他手下迂回着,让她整个人都伏在自己身上。 “好些了么?”少顷,他问。 她直起身子,这才看清他的脸,他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外走去。 “怎么我觉得你比我还要担心呢。”阴霾散去之时,她又有了打趣的心情。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不是我你非得被熊给吃了。” “那你不是来了么……”嘉和说:“何况我还活着呢,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 她用脸蹭着他的肩膀,就算是刚刚千钧一发,现下自己也算是被美人抱得归……她心里暗笑,勾住他的脖子,即便有气无力,即便冷风刺骨,心却像被泡在蜜里。 他忽然停住脚步。 “嘉和,我没办法,看着你受伤。”他说,仿佛是在向她提一个很认真的请求,那目光落在她脸上,灼得人痛。 她望着他的眼睛,如果那眼神是能够治愈人的灵力,那嘉和已然可以上天入地了。 嘉和咬着嘴唇,不语。 “神宫之内和外面,看似差的不是一个天地,可细看却没多大区别,动辄便是生死。”嘉和说,这是她最近一段时日里最深刻的感触:“是你让嘉宁带我回来的?” 一路上关于碧落天刃,关于容渊的近况,嘉宁已经如数道来。 她嗓子仍旧发不出声音。 “可我宁愿你永远在神宫里,和这一切都没关系。”他说:“我宁愿被追杀的人是我。” 无惧之人一旦有了恐惧,那便是心上最柔软和珍贵的一处,别人碰不得,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受伤,可他就用这最柔软的一面,朝向她。 “我在神宫里,就没办法认识你了,你也没法救我。”嘉和小小声地说,在他耳际,热热的。 “别说话了。”是命令,却被他说得如此温柔如雨:“我带你回家。” 嘉和轻轻蹭了蹭容渊的脖子,靠在那宽阔的胸怀里:“不想走。” 他低头看着她。 “等回到了家,你就又要走了。” 他只顾抱着她走。 “你说句话。”她说。 “没什么可说的,即便就在你很近的地方,我也没办法让你在想见的时候见到我,我也没什么能给你。”容渊将她扶上飞甍的背,一跨上马,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 “很失败,就更没什么好说。”他说。 嘉和一下子红了眼眶,容渊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将她整个包起来,飞甍快如流星,寒风迎面,她却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周围的整个世界里,全部只有他,她紧紧靠着他的胸膛,飞甍前进一步,就会少一刻。 当很久之后,当她在凌厉杀戮中提剑四顾,举目无人,恨不能将死神屠与当场,双眼被鲜血蒙蔽而又复归清澈,心却荒凉如石,再无期待。 想起却是今日,是流星般短暂的初恋之时里,最美好的一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三章 中意 嘉宁!姐姐!!”嘉和惊叫着坐了起来。 “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灵医来过解了迷魂。”嘉宁刚推开门端着东西进来:“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刚做了个梦,梦见没救出来你们!” 嘉和摇摇头,她脑子清醒得很,比中迷魂术之前还要清醒。 “放心吧,我好好的,一点儿都没伤。” 嘉宁朝着火盆里放了些东西,那炉里便燃起薄荷般清凉的甜香,在屋子里飘飘悠悠,令人神清气爽。 “是谁送我回来的?” “嘉肆得到容渊的消息才来找我们,应该就是他。” “容渊说什么了么?” “我没见到他,我也是睡了好久才醒来,那些把我们绑走的人还是麒麟王的部下,他们还不知道麒麟王已经死了,所以才把我们给绑了。”嘉宁说:“你把衣服穿上。” 她递给嘉和一件侍女服。 嘉和笨拙地穿着侍女服,到了南风府,她的身份就是侍女。 “可是之前那些南风府的侍女都认识我,我一出去就会穿帮啊。”嘉和说。 “你最好不要走出我的院子,从前那些见过你的侍女,全部都被调走和重新分配,现在都是新的,没人认识你。”嘉宁说。 雪还没停,似乎比之前下的更要大,屋子里的火烧得正盛,站在窗前却仍一下子被冻到呼出白气。 雪大得令人绝望,恐怕只有毕契的天火能将万里冰封的魔咒烧个干净。 嘉和默默系好最后一个盘扣。 “嘉肆杀了麒麟王,冬境知道我们的动作,估计不会再坐等了,他们肯定要反击。”嘉和在嘉宁身边坐下。 “可雪下得这么大,路都被埋了大半,他们要怎么动手?到时候说不准还要求我们帮忙,毕竟永恒火种在鹿阳,那些个五大三粗的荒原狼,抢是抢了,但永恒火种只有那么少一点儿,他们未必能造得出来,既然造不出来,那还是要仰仗我们,但这次我们才不会那么好心!”嘉宁气定神闲地说。 “父王还会帮冬境么?帮了冬境无异于自讨苦吃,可若不帮也不能看着他们自取灭亡啊!”嘉和道。 嘉宁用茶匙拨了茶叶,将茶炉中煮沸的热水倒进茶盏,面容恢复一如往常的冷。 “这场雪比你想得要厉害,冬境来的使节已经在府上,来求援了。”嘉宁说。 “来的是谁?”她心里有了预感。 “是容渊啊。”嘉宁说:“你心心念念的容渊。” 南风府明堂 “嘉宁公主!”侍卫向着嘉宁行礼。 嘉宁停在明堂外,顿了顿才缓缓走进去。 嘉和跟在嘉宁身旁,忽觉她已然有了女王的气势,加之那冰霜般的面容,若是手握权杖,嘉和在心里描绘着嘉宁的模样,嘉肆都未必有她这般主事之人的款。 他们现在代表的不仅是南风府,还有鹿阳神宫。 嘉和侍立于侧,偷偷瞥着对面的容渊,她倒是开心,这么快又再见到他,尽管只能这么看着,她来的路上便听到那些小侍女们小声说着关于这个王子的事情,此前也听过不少,可从没有一次让她这么高兴过。 冰雪无尽,春山远,独怜眼前人。 “暮扬大人救下舍妹,嘉肆铭感五内,可我们力所能及只有烈幽郡,你知道的,就算我们想要帮你,我的父王也不会同意。”嘉肆道。 “嘉肆王子,整个冬境都需要火种,我来为的就是这个。”容渊无比诚恳地说。 “暮扬大人,火种救不了冬境,只有善意可以,你为容和王子的部下,又或将成为新的麒麟王,冬境的脚步无法停下,此时我们对冬境伸出援手,无异于往自己身上插刀,这一点想必王子懂得。”嘉肆说。 嘉和听着,那欢快飞奔的心思一下被拽了下去,她抬眼望向嘉肆,三人手边的热茶一口未动,仍是满的。 容渊神色泰然,却思忖再三:“我会让冬境停下,但我需要时间。” “鹿阳等不得,暮扬大人,我们愿意帮你,却没法忤逆鹿阳神宫,凡宇圣翼被绑之后,两边的火花一触即发,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此决策想必你能明白。”嘉宁道。 三人之间一阵沉默。 “我明白。” 少顷,容渊回答,他预料到会是如此,冰冻三尺,即便他此时用尽全身力量,也不见得能解其三分,他起身:“那么,我先告辞。” “容渊,还是谢谢你救了嘉宁和嘉和。”嘉肆道。 “应该的,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迎上去,那深邃如潭的眼眸里,却看不到以往的光。 嘉和看着容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的滋味复杂得很。 “我们代表鹿阳神宫,可容渊不能代表整个冬境,他是冬境里最特别的一个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说服他父王和众神。”嘉宁看得透,她尤其懂嘉和。 嘉和望着满园白雪,从前父王说过,鹿阳的战士无惧争夺,绝不滥杀无辜,但不到必要时不会出手。父王也说过,他敬畏生命。 那时候她只觉威风凛凛,鹿阳为王,八方来朝,战必胜。 可真到了眼前才觉出可笑又荒谬。 “嘉宁,我想回神宫去。”她说。 嘉肆带着人从她身边离开,打乱这一整幅静谧许久的画。 嘉宁从她身后走过来。 “嘉和,他救过你也帮过我们,你喜欢他,这理所当然。可这是会变的,若是一日在战场上他就在你对面。” “他不会在战场上,更不会在我对面。”嘉和扭过头。 “日后时间还长,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我很早就喜欢炎皓霆,可最终还是放下。何况是你和容渊,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你和他各自为战,就算如此也无可厚非,你喜欢他,你能撑多久?” “可他不是你说的那样!”嘉和从没有为这件事和嘉宁红过脸,嘉宁说归说,她从不放在心上。 嘉宁一怔,轻轻偏过头来,手伸过去拍着她的背,没说话。 “你若是有理,心定,就不会跟我这样犟。”良久,嘉宁说:“会过去的。” “要怎么过去,如果真的打起来谁会管对面是不是王子!输了赢了都会血流成河!” “我们对面是冬境王,觊觎鹿阳多年,他就是个疯子,如果没有容渊这残杀只会来得更快!可就凭他怎么可能阻挡一个神族?逆流而上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像你带着混沌之力却偏要修炼灵术,你还不明白么?他想要找到若兰河,那根本就是一条从没存在过的河,那是神话,找不到找得到还未知,容渊身边就是一个漩涡,就算他帮了你,你能为他做什么?”嘉宁异常冷静。 “若兰河?他要找若兰河?”嘉和想起从前在古书读到过,心下一凉。 “真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着了什么魔,竟然要去找神话里的河,我们在鹿阳神宫里,且算是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说过谁见到过那条河,什么赤子之心能让河水永不枯竭。”嘉宁无奈一笑:“小时候当故事听也就罢了,我问你,就凭那一点儿蛛丝马迹你如何找得到若兰河,容渊投身容和麾下,要聚集一批去找若兰河的人手谈何容易?这些你想过么?还有,你如今不能呆在神宫还不是拜他所赐,如果那日我们没那么好运死在林中,你会后悔么?只要靠近他就有数不清的麻烦。这乱世里,带着赤子之心,无非是多挨几刀,没有别的。可现在冬境冰冻三尺,只有找到这条神话里的河才能让冰雪褪去,这根本就是没救了,你明白吗?” 嘉和冷冷一笑,左手攥着,指甲慢慢嵌入掌心,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立刻转身走回嘉宁身后,恢复成侍女模样。 “这话是没错,可我已经选了,不会后悔。”嘉和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四章 暗杀 大雪日复一日地下着,烈幽郡,南风郡都如同被魔鬼之爪捏在手心,中了邪一般被封印,没有人再去管什么麒麟王。 烈幽林外,连靛月楼都暂时闭店歇业,集市被迫提早关闭,商队撤离,原先肆虐于林中之妖孽,浮浪暗娼,私贩之人,干净与肮脏,善与邪恶,全部都戛然而止。 她仍旧想念那个怀抱,明明就近在咫尺,却比相隔天涯更要遥远,嘉和没再和嘉宁与嘉肆提起容渊,仿佛只是如梦似幻,一场错了时间的相遇。 站在风雪里的少年,那日绯红浮云万里,心动尚在。 但嘉宁是对的,即便在如此严寒之时,冬境王的动作依旧越过雪下,跨过烈幽林在鹿阳作祟——先是南风郡发现三名隐匿在村里的线人,那线人终于供出,冬境打算打通地下灵源,烈幽林本就是宝藏之地,万物皆可用。以麒麟王的赌场为中心,在地下埋入荆棘刺,那是一种古老的阵法,能够在任何地方,而能够熟练驾驭的灵士能够准确将每一根荆棘刺刺入敌人,这个地方会久攻不破。 嘉肆断定,若是两方交战,赌场这个地方定是大本营之一。 烈幽林被大雪封闭,而只要雪一停,总会有凶残灵兽窜上街来咬死人,若是当街有灵士尚可出力救人,可那白虎从来都是直接闯入民居,夜半将人悄声无息地拖入深林中,敲骨吸髓。 那些灵怪非食人兽,不过是将人撕裂随意扔在林中,大雪将他们的领地破坏。灵兽随人的历史不过一千年,这场雪激发了灵兽们的仇恨,烈幽林被霸占毁灭至今,灵兽们早已忍无可忍,但死去的却是那些无辜的人。 嘉和日日练剑,龙语心经读不下去扔在一边,现在已经能不用手镯,将许多初阶灵术运用自如,但是灵力流动剧烈时那股刺痛仍在,是爆发的前兆。 仿佛一切都被牢牢锁闭。 只剩下南风府院子里那片天空,嘉和不再随意散漫任由自我,练剑之后便将自己沉在灵经里。 那个少年的身影变作深藏于心,唯一的光点,只有在夜里发亮。 如果还能再见。 鹿阳南风府 “啊啊啊啊啊!!!” 一大早,只听见宫娥的尖叫。 那是一只死掉的海蓝兽,完完全全地死了。 碧蓝的血四溅,在白晃晃的雪地上四溢,被风凝结成晶莹的花朵。 脖子朝着一边被撕裂,歪着头,面目安详。 这只海蓝兽死在侍女房门口,嘉和刚推开门,身边的侍女惊叫着后退,慢慢走了过去。 死状奇惨。 靠近一看,还被剥了皮,血肉淋漓。 “去告诉嘉肆大人,把这地方围起来,现在不许让人进来,这件事更不许传出去!”嘉和看着地面上的东西说。 才不过一月,嘉和便成了这些侍女中的灵魂人物,她乐得其中,告诉她们一些外面的见闻,还时不常领着她们踢毽子翻花绳,寂寞冬日里的消遣游戏。 对于南风府那一套查案办事的方法,嘉和见了许多次,早已无师自通。 嘉肆到侍女房门口,嘉和正蹲在地上,回过头来。 玄衣用树枝挑开海蓝兽的肚子,里面五脏六腑空空如也,加上剥了皮,海蓝兽只剩一个肉壳。 “都下去!”嘉肆对着留在院子里的人群说:“谁第一个看到的,留下!” 转眼院子里只剩嘉和,她冷静得很。 下作,恶心,低级的手段,用一只海蓝兽来扰乱视听,可他们的对手,正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早晨一推门就在这儿,海蓝兽是东澜海的神兽,扔在我门前,应是已经什么都知道。” “到处都是血,这海蓝兽是在院子里被杀的。”嘉肆时候。 “不,海蓝兽骨头断了,这血洒的到处都是,连柱子上和墙上都有。”嘉和用手碰了柱子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墙上的斑斑点点映入眼帘,她退后几步,朝着屋顶上望去,飞身上了屋顶,在瓦片上果然还有血迹:“他们是从屋顶上进来的,手法也不严密,侍女房虽在后院,也不是没人把守,把海蓝兽扔进来的人不会大费周章闯进来,这件事恐怕是我们自己人做的。” 嘉和神色泰然,靠近嘉肆耳边。 嘉肆回过身对侍从:“把所有昨夜当值的人都叫到前厅去!” 待那两名侍从离开,院子里只剩嘉肆与嘉和两人。 “我不日就要启程去东澜海,现在拿这种东西来威胁,再多意思不过是告诉我们东澜海,也有可能守不住。”嘉肆愠怒,负手而立,可那语气中却听得出失落与不甘:“混蛋。” 这是到南风府之后嘉和第一次见到嘉肆真正动了气。 微微的血气混合的泥腥顺着风浮起来,涌动在空气里,嘉和忽然觉得那只海蓝兽很可怜。 嘉和说:“不必再查内奸了,查出来也没用,南风府如今摇摇欲坠,救不回来了。你做的一切其实不过是为告诉南风郡,告诉冬境,这是鹿阳的地方,这个地方有麟嘉肆王子,所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从南风琦玉死的那一刻你就知道。” 这段沉默的日子里,她突如其来地明白了一些事情。 良久,嘉肆道:“是。” “其实南风府内部早就烂掉了,碧落石被偷,干掉一个麒麟王还有下一个。还有容渊,他也不过是困兽之斗,即便早早醒悟,也会因为麾下无人,力量不足最终失败。那些胜利是昙花一现,人们会知道这个地方不至于万劫不复,父王真正的目的是守住东澜海,我们在南风郡大动手脚,一度让冬境以为我们真将此地当做防线。缠住麒麟王是一策,但在这个时候,东澜海和其他地方才最重要,比南风郡更重要。”嘉和说。 这就是嘉肆动气的原因,东澜海或许也不如预计那么坚固,嘉和在心里嘀咕。 “我们没有放弃南风郡,但这个地方易攻难守。”嘉肆说:“当初要再晚一步,就不属于鹿阳了。” “下一步呢?” “东澜海,堂山郡,南风郡失守在预料中,但堂山郡绝对不能,这两日我就会去东澜海,你跟我一起去,嘉宁一个人顾不到。” 她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 “去东澜海之前我想回一趟神宫,北狄容靖是那个闯入神宫来杀凡宇圣翼的人,而那个透给他消息的人就是夜渝,夜大将军,嘉宁告诉你了么。”嘉和问。 “我知道。” “不管有没有证据,这件事我都要告诉父王。”嘉和道:“越早越好,嘉宁太冷静,只认人证物证,可我从心里觉得灵兽宫里那个小侍从没有骗我,夜渝还做了别的什么,他和容靖若是串通一气,神宫怎么办呢?不能再等了。”嘉和语气极笃定。 嘉肆起初听到嘉宁如此一说,便知会王后,让她留意夜渝的行迹,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来。 “无论在哪里都要保护好自己。”嘉肆对嘉和说:“我相信你,但你答应我,如果太棘手就不要碰,明白吗?” “嗯。”嘉和点头,但是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五章 毁尸 鹿阳神宫 “都下去吧!”麟禹天对着台下道。 “是。”宫娥侍从们退了下去,大殿中忽然只剩下麟禹天一人。 天色少有的清明。 麟禹天午夜方眠,黎明即起,这对于麟禹天来说是常事。 数十年如一日,可最近的鹿阳着实令他深深焦头烂额。 昨日两个孩子,嘉宁与嘉和一回到神宫便过来告诉他夜渝和北狄容靖串通一气。 他听明白,可夜渝虽性子张扬却非不忠不义,此事非同小可。 “神君,夜渝将军求见。”宫娥琥珀从殿外走入。 “让他进来!” “参见神君!”话毕,夜渝的身影在殿门前闪现,幽黑一片雾气转眼幻影移形至于麟禹天面前。 这座神宫里要是有人现在仍游刃有余,那恐怕就是夜渝。 众神以谦逊为本,夜渝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本领,肆意张扬的性子在神宫中亦无人能及,不过唯独一点,夜渝在麟禹天面前的恭顺与敬意,基于这位神君的救命与培植之恩情,至于这其中曲折,从无人知晓。 “神君,这是南风郡所有的文书,这阵子冬境王动作不断,不知嘉肆王子能否应付得过来,玄衣随时待命。还有嘉肆王子传信来,南风府应再加多人把守,臣下还有一事禀报神君。”夜渝将文书呈上去给麟禹天。 麟禹天略略翻了翻文书。 就在昨日,嘉宁与嘉和离开后,麟禹天调来这些日子进出神宫之人的记录,夜渝在册,此时的确比往日要勤了些。 不过他带没带随从却并无人注意到,夜渝练兵有道,日常在西城的练兵场泡着。 几次出城的记录,也都是去南风郡和堂山郡巡察,再无别事。 昨天嘉宁与嘉和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灵兽宫的小侍从,小侍从说夜渝身边的亲信每次都从安宁这里取得消息,然后再带出去给外面的人。 “何事?”麟禹天问。 “凡宇圣翼在神宫中为人所害,臣下已经将凶手查出来了。”夜渝道,说着便将一副册子递给琥珀,琥珀传到麟禹天面前。 “还请神君谅解,夜渝未能早早禀报神君,此人非同一般灵士,况且实在狡猾,在冬境臣下能找到的灵士有限,能得到的消息也有限,所以才拖到今日,还望神君恕罪。” 麟禹天翻开宫娥呈上来的册子,那是一幅幻影画片,上面的人落在丛林之中,身旁尽是皑皑白雪,那人一跃上树,地下卷起狂风升腾至半空,忽而一扫,那从树木之后窜出的白虎顷刻被吞入其中,树上的人手轻轻一握,那结界翻涌着如同一个巨大的茧,什么东西在其间破裂,雪白的茧瞬间被染成红色,只听得一声虎的凄惨嘶鸣。 淡红色的茧爆裂在半空,落下漫漫烟雾,随风而逝。 “这就是在烈幽林里劫走凡宇圣翼的灵术?”麟禹天问。 “是,名为绞杀结界,万灵刃衍生而出,不是什么厉害的灵术,却很少有人能学得会,这种邪术能操纵灵气凝为无比锋利的结界,将人绞杀于当场,且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种东西,最早便是从冬境地狱的囚犯里传出来,他们靠此灵术越狱,隐匿在烈幽林的山中自成一派,为自保,亦为对抗前来清查的玄衣,这些都是臣下得到的消息,而那个会使用绞杀结界的人,是冬境王宫的王子,北狄容靖,那些囚犯在清缴里死的死伤的伤,前去围剿之人正是容靖,而今冬境能用绞杀结界的人不会过十个,但能有本事进入王宫,且与我们有恩怨的,只有容靖。” 麟禹天心下一紧,的确是和嘉宁所说相同。 “冬境虽与我龃龉多年,但这只是你的推测,那边是北狄容靖王子,你可确定?”麟禹天道。 “臣下的推断,那些能够使用绞杀结界的人中,除过那些早已隐居山林的也不剩多少人。这种灵术要求灵士有着把控灵力的能力,短时间内疾速爆发,因而能掌握的人寿命都不会太长。但容靖同荒原狼一样,拥有不死之身,才能将这种结界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死之身无惧折损,绞杀结界要有深厚灵力做底,至少要比普通灵士经得起折腾,还有这枚戒指,是在灵兽宫里发现的。”夜渝将一枚戒指放递给琥珀。?“这戒指的主人,是容靖么?” 那是一枚并不起眼的戒指,麟禹天翻转着看去,柔光沉沉,是冷银制成。 戒指的内面,镌刻着一朵梅花,只有直接隶属于狄世炀的高阶灵士,才会有这朵梅花。 “臣下去打听过,这种戒指冬境也不过几枚,其中一枚就在容靖的手上。” 夜渝道:“除了容靖,就是其他的高阶灵士,但另外的那些人,日日跟随在冬境王狄世炀身边,只有容靖能够独自行动,只有容靖有这个能力。所有王子都不会将梅花纹在身上,只有灵士才会,这是我们的暗线递过来的消息。” 麟禹天点点头。 鹿阳与冬境实力相当,冬境王在这百年之内不断挑衅,两方都有所提防,更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冬境的暗线是近几个月才启用,能得到如此细致的消息还算是令人满意。 “那夜卿以为,神宫中封锁严密,原本没有人知道凡宇圣翼的的到来,这个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呢?”麟禹天仍旧沉着面容:“神宫里出了奸细,要如何去找?” “卑职罪该万死。”夜渝突然跪在地上:“这一切都是出自我将军府,夜渝也难辞其咎!” “将军府?” “只捉到一个人,那就是时常随我进宫的侍卫,他自己交待是他与灵兽宫死去的安宁串通一线,卑职无能!从未预料到铁板一块的将军府会让奸人混入其中!” 夜渝以往的功绩,向来忠恳,麟禹天起身:“和那个侍卫连通的人呢,抓到了么?” 麟禹天没有多想,毕竟从嘉宁告诉他这件事到现在,终于构成一个完整的圆。 夜渝跪地不起。 “卑职无能,他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我带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已经上报刑律台,可卑职的侍卫出于屈辱自尽。” 夜渝懊丧无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地面,未曾抬头。 “凡宇圣翼的安然无恙,夜卿不必自责。”麟禹天道。 “神君,如今看来冬境深入我鹿阳无疑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卑职以为雪停之后,我们要主动出击,不能再等。”夜渝道:“必须要开始反击,他人进一分,我们也进一分,可这个人是冬境王,他不会满足于这些!” “夜渝,从今日起,神宫的防守升级为最高,不论是谁进出神宫都要留名,天上结界关闭,禁止通过结界进入。”麟禹天说:“追查的事交给刑律台,我自有安排,夜卿,你先退下吧!” “神君,我在追查容靖的时候还发现,荒原狼一族的几位大祭司中,也有拥有不死之身的人,您还记得苍娅么!容靖或许是苍娅的孩子。” “可有证据?”m.Ъimilou “没有,但荒原狼在这么短的时间同冬境王宫联合,总有传闻说苍娅其实有一子,却被其遗弃,这样的传闻不是没有道理。”到了这样的关头,夜渝的说一不二的张扬之气终于显露:“不可忽视!相传是容靖炼成不死之身,可要人如何相信一个刚过两千岁的孩子,天赋异禀炼成不死之身?如何可能?除非生来便是。” “我们在神宫里若还要用流言判断真伪,那要刑律台何用?这件事我知道了,十日之内给我追查的结果,其余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麟禹天一锤定音:“下去吧!” “是,神君。”夜渝拱手告退。 如果麟禹天此时能够留心再多看那么一眼,或许能看出些端倪,只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这儿,而是他方才说的话里。 夜渝的脚步越发松快,至少从麟禹天方才的反应来看,他终于看到了容靖,苍娅,冬境王还有荒原狼,这些早该浮上水面的事情亟待戳破。 鹿阳无论要攻要守,都必须看清形势。 “神君什么都好,唯独做错一件事,不该让冬境王有这么多年的时间壮大自身,他相信知恩图报,相信和气生繁荣,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要是我,早就把冬境王摁死在摇篮里,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夜渝边走,对身边的亲信道。 “将军,无懈是真的死了么?他帮我们从灵兽宫取了那么多消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亲信问。 “他有功,我已经重金赏了他的家人。”夜渝说。 “还有啊,那个麟嘉和和麟嘉肆,真不好对付。”亲信说。 “麟嘉和的确比我想象得机灵,差点儿就让我们露出马脚。但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无懈的,至于他去哪儿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去了很好的地方。”夜渝道。 “可十日之内我们怎么和神君交差?叫不出无懈,神君还是会怪罪。”亲信说。 “不用,等不到十日!”夜渝道,那板斧从手中闪现。 “大人的板斧今日尤其亮啊!”亲信谄媚:“属下还是觉得玄,既然无懈已经走了,这满鹿阳城我们到哪儿找个冒牌线人来。” “你真是不开窍!!“跟你说了,根本不用十日,在这鹿阳城里,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鹿阳城的一半就是我们的!!”夜渝笑。 “您说什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六章 启程 冬境,烈幽郡,烈幽府 “烈幽府还真是人气不旺!”一只白虎慢慢踱步走入明堂,后面跟着的,一袭鎏金黑衣的男人,笑容妖娆。 容渊抬眼,将手中的东西慢慢放下。 “哥,怎么我来了你不高兴啊?难得见一次,不该高兴么?”容靖摘下面纱。 “你来做什么?”波澜不惊的语气。 “我来看看小公主啊,顺便给南风府送点礼,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至于能理解到哪一步,那就看造化了。”容靖说:“你既然那么聪明,都猜到绞杀结界是我放的,把人藏到南风府,不就是怕我找她麻烦么。” 容渊没看容靖,自顾自在茶盏里斟满了茶:“据我所知,你的胆子还没这么大。” 容靖是个到处招摇的麻烦精,不造出事端就不会罢休。 “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告诉你,别以为她会永远心里念着你,你是冬境王宫的人,你要永远记得,血缘是权力,权力最上!”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抬起头,目光终于不耐烦地扫过来。 “我来是要告诉你,容嫣姐姐恐怕要被父王折磨死了,他非逼着她去夏漠。一哭二闹三上吊,永远没法让父王变心!” 容渊心里咯噔一下。 “紫夏现在不是很高兴,她说你利用她,却是为了那个麟嘉和。”容靖放低了声音:“在这种关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对那个小公主?还有混沌之力?” 容渊不再理会容靖,转身朝外走去。 “还有我给南风郡送去的是一只海蓝兽!!不过是死的,你让小公主假装成侍女,可就她细皮嫩肉的样子藏不住的!现在麒麟王那个位置空着,你猜下一个会是谁?我可是迫不及待,要让你替我办事了。” 容渊回身,一记耳光利落地落在容靖脸上。 他摸了摸脸,嬉笑道:“看你生气,真不容易,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可就是你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别这么火大。” “不管你是奉谁的命来,除了容和,掌事的人是我。在这儿胡言乱语以下犯上,我可以把你关起来,我懒得动手,你自己滚。”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一个麒麟王怎么死的?没有你给鹿阳消息,他们哪里能抓到行踪?”容靖得意洋洋。 “你是苍娅的孩子,你的人证我查出来便能清除,可你的血缘无法瞒天过海,这样一算,对你更好。”容渊心里迅速掠过几张脸,这样说来,南风府也有容靖的人。 “哈哈哈!你别以为我会那么小心眼,我巴不得麒麟王赶紧走人,我正愁没有用武之地,还是要谢谢你,替我除去一个障碍,所以我发发善心来告诉你容嫣的情况!” 容靖蹲下身抚摸着白虎额顶:“阿蛮,你说是不是?做人要知恩图报。” 白虎眯起眼睛,铜绿的眼睛眯起来,尽情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他起身:“话说完了,你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你好自为之。” “海蓝兽从哪儿来的?”容渊问。 “这个嘛,那你去东澜海自己找找吧,不难,只不过不知道那边肯不肯行个方便。” 容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烈幽府之外,只留下一阵阴风,在空气中荡开的刺耳笑声。 “翰城,跟我回王宫一趟!”容渊说。 冬境王宫 冬境王宫的黑色石墙在无边无际的雪中凝成一种奇异的灰,发亮,这里比烈幽郡更冷,比烈幽更靠近极寒荒原腹地。 “北极星照雪,灵气凝于一隅,生地灵,成冬境。” “血缘就是权力,权力最上。” 史书上,骗人,刺耳的鬼话。 容渊直奔容嫣的暮樱殿而去。 容嫣一向冲动,时常做事不计后果,在王宫中除了狄世炀没人能灭了她的火爆脾气。 狄世炀对一切无感,血缘是权力承继的纽带,再无其他,无论是谁,但凡有一点儿野心,亦或其他与狄世炀不同的想法,要么同样冷酷,要么被磨灭灵魂。 “容嫣!”容渊越过侍卫一把推开了门, 暮樱殿里,粉色轻纱长幔,垂花门,银光粼粼,幽香扑面,一株腊梅掩映在重叠的小山屏风之后。 容嫣正站在那儿,两根手指上掂着一件杏色云纹的羽毛长裙,精致的银线绣花穿梭其中,左右照着,容渊掀开纱缦便走了进去。 “怎么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容嫣听到声响,放下长裙,正在那只巨大的梳妆台之后,往面颊上轻扫胭脂。 “疼……”两个宫娥正给容嫣梳着头,她柳眉轻蹙,伸手拔掉一根簪子叮当一声丢在桌上:“轻点。” “你怎么回来了?”见是容渊,容嫣有些惊讶,却很快绽开笑容。 “你怎么?” “你们下去吧,把里外殿门都守好。”容嫣对宫娥说。 容渊见她根本不像是伤心欲绝的样子,在椅子上坐下来,听容靖说的时候就有些古怪,可有段日子没回来,他仍旧想回来看看。 容嫣气定神闲地走到容渊对面。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容靖说你很难过,说你……”容渊说。 “一哭二闹三上吊?”容嫣不屑地一笑:“算了吧,过去了,他说的是上次父王又旧事重提,让我嫁到夏漠去,谁来都没用,母妃也哭了,重构灵力不行,只有以死相逼,我还担心他会看着我自伤,还好没有。” 容渊望着容嫣,左肩上的刻痕还未消去。 “结果呢?” “就算我不嫁到东澜海,也死都不会那个鬼的夏漠。”容嫣笑:“神君总不会因为我不嫁而把我怎么样吧!别担心我!” 话至此处,容渊轻轻扬起唇角。 果然,容嫣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狄世炀的那套极端的手段里。 算是个好消息。 “炎皓霆来信了么?”他不想再追究任何争执的细节。 “昨日来了。”容嫣说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桌上拿起那片羽毛。 变成月白色清透的纸。 “说是他还是进不来,但是他很想我,这不是废话么,我到底是要找办法自己去东澜海。”容嫣说。 “我带你去东澜海。”容渊说。 “现在么?” “是啊。” “你早该回来!”容嫣的决定,不需要任何犹豫。 两人一拍即合,东澜海现在是春熙灯节,是鹿阳乃至开元大陆最美的地方。 暮樱殿的会客厅里摆着软兽皮的椅子,厚厚的毛料盖在上面,暮樱殿里的香气沉沉,他闻不惯那味道,便走了出来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长长的腿向前一搭,天光从屋顶上洒下来,宫娥不知何时推开了殿里最大的那扇后窗,冷气郁郁而来。 “你看这件怎么样?”容嫣问。 容渊抬头,容嫣一袭火红长裙,手里还拿着另一件往自己身上比划着,对宫娥说:“去给我拿北狐皮的斗篷来!” 他摇摇头,着实看不出什么差别。 “都很好看,看不出来。”他说。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就这件吧!”容嫣回身将手上那件扔到一旁,将长发拂到肩膀以后。 两人走到暮樱殿后院,容嫣勾勾手指。 “我的梦蝶呢?昨天还在的。”容嫣诧异。 一般这个时候梦蝶就会飞出来。 从后院传来鸟的叫声。 从树上飞下一只粉色的蝴蝶,停在容嫣的指尖,她落下手,蝴蝶随风飞旋,瞬间变大,融融的淡色粉光,如梦似幻仿若天女降临。 可是梦蝶却无精打采。 “你怎么了?”容嫣俯下身去看,突然眉头一拧。 “怎么?” “有人给我的梦蝶下了迷魂术。” 容渊俯身查看,伸手试了试梦蝶的灵力,它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肯定是父王,他就是不想让我出门。”容嫣环起手臂。 “别着急。” 容渊只是在雷冥岛上见过紫夏用迷魂术,所谓迷魂就是让灵力变得迟钝,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来不及反应。 他反手一掌拍在梦蝶背上,用力深重,梦蝶被拍得一颤。 “你干嘛?” 他又是一掌。 梦蝶尖叫。 “容渊啊……” 容渊一掌击在梦蝶眉心之眼处。 那灵兽猛地抖落翅膀,蹭一下窜上天去。 “醒了!”他起身对容嫣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不会接迷魂术,不过刚在那几掌我心里有数。” 容嫣:“……” 梦蝶在天空中疾速飞了一圈之后落在容嫣面前。 “算你机灵。”容嫣说。 容嫣除了热爱各种红色,玫红,殷红,紫红粉红的美衣华裳,连灵兽也坚定不移地选择粉色。 她踮起脚飞到梦蝶背上,晴朗的风吹得她的斗篷风中猎猎作响。 “走啊,这次你再带我闯出去一回。”她对容渊说。 “刚忘记跟你谈报酬,事成之后把另一件墨羽衣也给我。”容渊玩笑打着商量。 容嫣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这些啊,上次你欠我的墨羽衣还没还呢!现在已经找不回来了吧?” 容渊笑出了声:“没坏,还在烈幽府,你再多磨蹭两下,玄武门的结界关闭了你想混也混不出去。” 容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从梦蝶背上下来:“你少废话,你的马呢?” “我的马在烈幽府,你得带我过去。” “你太重了梦蝶带不动!” 容渊砰一下落在梦蝶背上:“走!” 容嫣瞪着容渊,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这次去东澜海,我倒是要问问炎皓霆,他怎么就坐得住?”容嫣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七章 东澜 鹿阳,堂山郡,东澜海 “我从来没有来过东澜海呢!”嘉和在前面走,嘉肆在后面跟着。 海水微澜,甚至是感觉不到的温柔流动,这碧石岩洞被偌大的结界锁住。 环顾四周,东澜海是鹿麟最大的一片海,深碧如透亮翡翠。 东澜海中最震撼的就是海王的神庙,鱼群环绕穿行而过,骑着虎鲸的玄衣海卫巡游四方。 “现在去哪儿?”嘉和问。 “碧石岩洞。”嘉肆说。 这鲸船直接将二人带至一处,前方是一片长着长长水藻和艳丽海葵的森林。 炎皓霆与嘉肆缓缓降落在碧石岩洞之外,碧石岩洞之下压着沉睡的天神毕契,那只差点把整个开元大陆烧掉的火鸟。 所以碧石岩洞是所有的防守里的重中之重,一旦碧石岩洞出了问题,整个东澜海都会跟着遭殃。 尤其是在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 “上次来已经是百年之前。”嘉肆身着便衣锦袍。 在海卫今早送来的文书里,有那么一句话,碧石岩洞,偶有灵力震颤,毕契沉睡,灵力正常流动所致。 “碧石岩洞的下面是镇压毕契的无人之境。”炎皓霆说:“之前是每过三日会换人下去,现在换成两日。” 嘉肆点点头,俯下身去看那尖锐的岩石,不断有银色的鱼群从水草中穿行而过。 仰头望去,即使是这深海里,通向碧石岩洞的也是一条空明亮堂的大路,在两旁的水藻之间,宛如月光。 嘉肆笑:“一千年异动一次,这种频次很稳定。” 炎皓霆也随着嘉肆朝水中看去:“只是有些危险,守着下面无人之境的海卫,都是经过长时间的特殊训练。” “倒不是。”嘉肆道:“毕竟是最后一只上古神兽,在这里多年还能呼吸自如,没有生死之恙,还是东澜海的功劳。” “天神之间彼此有感应,凡宇受伤的时候,毕契似乎也有感应,只不过是在沉睡中,但那两日这里不太平,毕契这家伙在睡梦里也能振翅,再多振几下碧石岩洞也未必撑得住。”炎皓霆道。 嘉和在一旁跟着,听着他们的对话,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只死掉的海蓝兽,在院子里孤零零的样子,可那只海蓝兽,就算是容靖放下的,如何从东澜海带过去还是个不小的困难。 碧石岩洞周围尽是锋利的海岩,若不是水草灯一闪一闪,这儿一定黑黢黢胜过烈幽林,岩石之间有一股股热泉冒出,带起浑浊水雾,一眼望过去高高低低的深色堆砌成诡异的形状,可以想见,毕契在这里……一个犯了错的天神,也就是得过且过。 嘉和看着地面上缓缓游过的虾蟹,一股一股地,忍不住用手碰了碰,那只虾窜到嘉和面前,她想捉住,奇滑无比,他往水草灯深处跑去,嘉和也跟过去,拨开水草,借着明亮灯光,才发现那只虾浑身都是通透的紫色,还亮晶晶的,她一追那只虾便跑,她不想追了,回过头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水草深处,这里密密匝匝再多走几步就会迷路,她刚准备退出来,脚下一陷,整个人向后一仰,一根水草忽然探过来卷住嘉和的手腕,她再动一动,那周围的水草都跃跃欲试。 不能再动,再动非得被裹成个包袱不可,这些水草牙尖嘴利的,说不准还会伤人。 她顺着水流的方向,松下抻着手腕的力,轻轻动了动,没过两下,水草便自己松开了。 “那是鳗鱼么?”嘉和一面小心翼翼地向后退着,一个缓慢游动的黑影映入眼帘,看不清是什么,却能在水草中穿行自如,那整个一条就宛如一条大水草,却是朝着碧石岩洞的方向而去。 这个地方,也只有方才那些无害的虾蟹进的来,活得下去,除了受过特殊训练的海卫,根本不允许任何活物进入。 但那鳗鱼一闪便消失了。 “嘉和!你去哪儿了。”嘉肆的声音。 她从海草里退了出来,跟嘉肆说了方才所见,炎皓霆听见,顺手朝着海草方向一开,那一片的墨绿色都弯下了腰。 什么都没有。 “可我刚刚明明看见了,不是海鳗便是海蛇。”嘉和说。 “或许是缠成一团的水草也说不定。”炎皓霆对身边的侍卫交待:“将这片水草细细搜查一遍,决不能漏过一丝一毫的异动。” “我们走吧。”嘉肆对嘉和说:“去海蓝兽岛。” 海中没有黄昏,一天由明到暗,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但春熙灯节的这段时日,人们尽情狂欢不分昼夜,年岁尽头,这种气息一进东澜海便扑面而来。 随着夜幕降临,便能看到那条宽阔的东澜道上一家一家亮起的灯,东澜道从海岸到海中神宫,必然要经过的一条大道,本就是海中有着繁华盛景,街边鳞次栉比尽是明月楼台。 走在街上,食肆酒肆,茶馆,商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家都上了灯,阔大的帆,飞流直下的海鲨,海葵,还有一些旁的,便是锦鲤,鹿麟花灯,火光之翼……能想到的想不到的统统都有。 车水马龙之处,最特别的却在于在海中之人,今日是春熙灯节,各个岛屿上的人都来了东澜道,雪人,人鱼,蓝鲸,还有长着翅膀的海蛇精灵。 人世间便是如此,哪怕一边是哀鸿遍野,另一边歌舞升平笑语欢声,日月交替从不曾晚过一刻,各有各的命运悲欢,互通有无,聚散有时。 嘉和骑在虎鲸背上,一路看得入迷,不曾来过东澜海,更不曾见过人世如此热闹,也不禁为这气氛而感染。 “想去玩儿么。”嘉肆坐在嘉和身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嘉和摇摇头。 “不像你啊。”嘉肆偏过头:“若是放在以前,你怎么都要玩上三天三夜才是。” 何必要提伤心事呢。 鲸船路过东澜道,嘉和一眼便瞧见一座瘦削危楼,一共有九层,最上面的塔尖上,站着一只正仰头朝天的海蓝兽。 “这怎么和烈幽郡的靛月楼一模一样。”她起身朝那边望着。 “这就是靛月楼,最早的,开在东澜海里。”嘉肆道。 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靛月楼的模样,鲸船便再次遁入黑暗。 海蓝兽岛,这些从远古走来的野兽,海中最温驯沉默的神祗,却与外面的歌舞升平毫无关系,海蓝兽生长极慢,一身刀枪火炮灵术钻不透的坚硬铠甲,可这样的灵兽竟然被容靖用绞杀结界杀死,还死在千里之外的南风郡。 一行人下了船。 “这里有懂心语的人么?”嘉肆问。 “有啊,我和海蓝兽的关系很是好呢。”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嘉和回头一看,一位公子翩然而来,他的前额上还长着两个尖尖的角,一袭白衣,秋香色云锦罩衫,走着便如一片云从门口飘飘飒飒而来。 “我是雪人族,洛枫,这厢有礼。” “这就是嘉和公主啊。”洛枫毫不避讳看着嘉和,在王宫里,还没怎么有男人这样看过她:“真可爱。” 嘉和笑了笑。 “这是洛枫,我请他来,海蓝兽心语难解,洛枫是个行家。”炎皓霆走上前来。 “平日里我一上岛就看得到他们,今日都跑哪儿去了?”洛枫四顾,自言自语,朝着岛屿深处走去,海蓝兽岛,这应是东澜海里,除过无人之境,最靠近海底的一座岛屿,远离东澜道上的繁华喧嚣,犹如一朵古老的花朵在深海中径自绽放万年,而那些海蓝兽便都居住在这花朵的岩壁里。 洛枫边走,嘴里吐出一串让人听不懂的声音,和龙语很像,嘉和只断断续续地听懂了几个词。 “在哪儿……我来找你了……我是洛枫?” 深邃的海水轻微波动。 “这里我们也不常来,海蓝兽很少到东澜道和浅海去,尤其是这几百年,海蓝兽的元老全部在此地仙逝……”炎皓霆话音未落。 一只海蓝兽从石壁中冲了出来,冲到洛枫面前。 “你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 “木叶不见了,已经五天了,找不到他。” 嘉和走向那座石壁。 “木叶是谁?” 有点意外,她也听懂了,但洛枫的脸色忽然很不好,对着那海蓝兽说了一大串。 “木叶就是死掉的那只海蓝兽,是我的朋友,他说木叶五天之前要去东澜道,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里的海蓝兽总共不过一百来只,少了一个所有的便都知道了,木叶十几天前就在东澜道上认识了一个人,而后便总是去东澜道,他说那个人能带木叶去碧石岩洞。”洛枫道。 “那个人是不是像条鳗鱼,或者,能变成人鱼?”嘉和问。 不用等答案,嘉和只见眼前的海蓝兽摇了摇头。 “去碧石岩洞了么?” “木叶去了,还说碧石岩洞那儿到处都是宝藏,金山银山堆得满地都是。”眼前的海蓝兽说:“木叶说那个人能游进去,不费吹灰之力。” 胡说八道,必死无疑么,嘉和汗颜。 “有什么东西可以游进碧石岩洞么?”嘉和问。 “公主,那层银铃草有剧毒,能捕捉所有擅自闯入的活物,除过海鳗,它们生于银铃草中,被银铃草保护着长大,可海鳗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带着一只海蓝兽闯进碧石岩洞,更不可能。”炎皓霆道。 “不如回东澜道上,木叶是海蓝兽,本就惹眼,肯定有人见过。”嘉肆道。 “我想起来了。”那只海蓝兽又对着洛枫叽叽咕咕:“木叶说他要上岸,他说过要去上面看看,他还说那个人能带他去!” “那就是在上岸之后被杀的。”洛枫道。 “木叶死了?!” 嘉和被它的嗓音震得心尖一颤,原来海蓝兽也会惊叫。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八章 查问 东澜海,东澜道 嘉和搓着自己的手,海蓝兽的眼泪不仅是蓝色的,还很难擦干净,落在手上稀里哗啦一片,油脂一般,还有股怪异的味道。 “咿……”她很嫌弃这种诡异的东西。 还是神宫里好啊,春去秋来,好梦安睡,纵然千般生杀在外,仍能得一隅雪落梨花,独步小园香径,自赏风华。 “别擦了,这东西几日之后自会褪去。”洛枫道:“这是海蓝兽的血,他们没有眼泪的,所以哭起来才可怕,哭出来都是血哦。” 嘉和一怔,又蹭了两下,直接放弃,怪不得刚刚洛枫看海蓝兽哭出来的时候忽然那么惊慌失措。 哭也是会哭死的。 …… 远处是炎皓霆与嘉肆一袭便衣,带着人在四处询问木叶的踪迹。 亲力亲为,木叶遇害本就是秘密,应速战速决。 嘉和与洛枫在另一端路上拿着洛枫画出歪歪扭扭的画像,问了一整圈也毫无结果,又走回到靛月楼附近, 碧波荡漾,还有一阵阵清越歌声从楼上传来,眼前一道水幕,身形窈窕的女子,灰蓝亮缎长裙,杨柳腰肢,橘红色长发盘成圆髻,鼻梁小巧而高耸,脆弱又妖娆,头上还长着两只尖尖的角。 嘉和本觉得这嗓音就有些熟悉,再一看这儿,是花映。 “花映长角了么。”她小声说了一句。 “我们雪人族都有角,只是灵力集中的部分罢了,但它也是一个锁,会锁住我们身体里的那个怪物。”洛枫说。 雪人岛的皮肤都是洁净而轻盈的白色,隐约看得到蓝色的血管,嘉和一惊:“你身体里有怪物?” “不是真正的怪物。”洛枫将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嘉和这才看到他的戴着一只贝壳耳环,哑光的灰色,小钉一般:“只是我们若变成雪怪,就像被下了迷魂药一般,浑浑噩噩地攻击人,闹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惨剧,所以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这个角里面,不会轻易流动。” “这样啊……”嘉和听得一愣:“那若是动了你的角,你就疯魔了么。” “我们也不需要变成雪怪,又不是打仗,我们最喜欢的,当然是跳舞唱歌了,雪人美就足够了,不需要变雪怪,丑死啦!” 嘉和哦了一声,想起正常状态下的雪人的灵力很弱,只有在变身为雪怪的时候才会释放灵力,而雪怪……在开元大陆令人恐怖的怪兽里,可以排到前十名《开元风华录》里看到的,雪怪,长着蝎子般又长又尖,充满毒液的尾巴,瞳孔血红,身体则比原先的人形要大上两三倍,还会能捏碎石头的趾爪,实在不是什么善物,见了都会做噩梦。 可洛枫亲切自然,笑容如云,果然人不可貌相。 嘉肆与炎皓霆还是没有回来。 靛月楼也是酒楼,阵阵香气飘过来,她才发觉自己早就饿过头了。 “想吃东西么?”洛枫看着嘉和。?嘉和点点头:“但时间不够。” “你等等我。” 洛枫朝着旁边的一间铺子走过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两团黑乎乎,热滚滚的东西递到嘉和面前。 “没那么多时间就吃这个,你在神宫里肯定什么都吃过了,但这个保证你没见过。”洛枫笑吟吟地将那两团东西塞到嘉和手里:“这个只能在东澜道上面吃,带不走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是什么?” “海胆烧。”洛枫道,手伸过来轻轻一捏,啪地裂开,香浓的味道扑鼻。 卖相很差,手上还沾着海蓝兽的眼泪,但她饿了,一口咬了下去。 果然好吃,海里独有的咸鲜,还有微微的甜,在舌尖上绕了一圈,顺滑地下去,虽然没有神宫里那百般花样精致,但她天生接地气,什么都觉得好吃。 吃着吃着,便看到嘉肆与炎皓霆从远处走来。 “问到了,有个花灯铺的伙计说,见过一个人和一只海蓝兽几次,进了靛月楼,他们家掌柜的孩子没见过海蓝兽,便一路跟着玩的。”炎皓霆道。 嘉和把没吃完的海胆烧往旁边侍卫手里一塞,跟着炎皓霆与嘉肆走了进去。 这个靛月楼,和烈幽郡那个全然不同,大厅里一鼎瘦长的金炉静静热着,金炉中的熏香四溢。 她沿着那阶梯朝上走,随便看着。一点蓝色映入眼帘,很小,落在台阶的角落,她蹲下身去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没错。 嘉和走回到嘉肆身边,耳语几句,嘉肆立刻按下炎皓霆呼之欲出的神宫令牌。 一行人就这么进来,上楼,太过惹眼,嘉肆让炎皓霆守在了外面。 “让我来吧。”嘉和说,她扑闪着眼睛来到柜台前:“请问还有今晚唱演的票么,我想看花映小姐。” 那侍女看了人数,缓缓从柜台下拿出四只精致的贝壳,上面还镶着珍珠,这就是票了。 “最高层。”她说。 “姐姐,最近来看花映的人这么多,你见没见过一只海蓝兽啊?”嘉和问。 “海蓝兽怎么会来这儿?”那人好像在听笑话:“多少年城里都没见过海蓝兽了,他们从不来这儿的,况且人语他们也听不懂啊。” “我的一个朋友走丢了,就是海蓝兽,但有人说他来过这儿,或许有人带他进来,进过包厢么?” 侍女摇摇头。 嘉和将右手手腕上的珠玉手镯摘下来,压在掌心下推到侍女眼下:“姐姐帮个忙,我真是要找朋友,帮我查查这五日之内带着灵兽进来的人。” “这不好……来来去去的人这么多,记也记不住的。” “拿着,我的朋友五天之前来过这儿。”嘉和手一松,旁边的人看了过来,那侍女将镯子收了下去。 那侍女翻出一本簿子,找了好半天。 “簿子上没有,但我记得,是有个人带着海蓝兽来,那时我没认出来是海蓝兽。”侍女说:“包厢应该在三楼。” “这就没了?” “没了。” 看着那侍女平平淡淡的表情,嘉和突然有点可惜那只镯子。 “那个人长什么样?” “很高,男人,走路很快。” “……” 问了还不如不问。 “不过,他好像是常客。” “多久来一次?”嘉和简直快被这个木头一样,一会儿吐出一句话的女人给折磨疯了。 “最近常来,每次都是在三楼的包厢。”侍女说。 “是哪一件呢?”嘉和耐着性子。 “我只能透露到这里。” “我刚给你的镯子顶半年的工钱。” “这位小姐,如果被掌柜的知道,我丢的就不只是半年的工钱了。”侍女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呆若木鸡冷若冰霜。 “……”?嘉和简直被气笑了。 嘉和同嘉肆和洛枫,三人顺着那点点泪迹朝上找过去,断断续续,几乎都是看不到的小点,一路延伸到三层,栏杆之下看得到一层大厅,但这深色地毯,掩住所有痕迹。 “这怎么办啊……”嘉和起身,只觉得腰酸:“这些血迹不日就会消失的。” “海蓝兽的血迹会在五日以内渐渐消退,这个还没到五日,快了。”洛枫道。 嘉肆倒是有耐心,一路都脚步轻盈,往门边上看,一路看过去,仍旧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灰心,靛月楼的包厢里,觥筹交错,饮酒作乐的人不少,可透过这只门却听不到什么,都是密闭的,这里的靛月楼倒是很为客人着想,比烈幽郡华丽得多。 “我有办法了。”嘉肆回身,道:“若是常客,那我们砸点钱便是。” 一个时辰后。 嘉肆,嘉和与洛枫坐在一个包厢里,这一层楼的包厢,每一个都被嘉肆送了一坛碧海绸,让那个侍女挨个送过去,若是见到那个带来海蓝兽的人,就即刻来报告。 “一日不行,就两日,三日,变着法的送,换人在靛月楼守着,在三楼一直等着,有动静便出来,总之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嘉肆说。 “非得找出来不可,跑不了他。”洛枫也跟着附和。 嘉和从没有觉得嘉肆很男人,毕竟从小到大被嘉肆教会各种道理,或者被教训,天天吵嘴,她就跟只小鸡一样整天被麟嘉肆拎来拎去,他还嫌弃她什么都不会,她从他殿里偷拿灵器玩,还被嘉肆骂,然而,是个真正的哥哥,那张脸看了太久太熟悉,已经毫无感觉只剩满满的亲情。 可嘉肆大袖一挥,买下全部碧海绸,此刻坐在靠在榻上,淡淡地静待结果,运筹帷幄,胸中稀有一番天地。 麟嘉和忽然觉得嘉肆很是英俊,有钱的那种,如果她是个不相干的女子,十有八九要芳心暗许,死活也要嫁给他的那种。 “海蓝兽,说得好听点也都是海神的后代,神谱上都能沾亲带故地留个名,木叶可是我的朋友,就算是没落贵族,被人开膛扒皮扔在南风郡。”洛枫一声叹息,举起桌上的碧海绸灌了半碗下去:“小公主,你说这些人扒皮抽筋是要做什么呢,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其实洛枫并没有在问。 一路奔波,嘉和也不想回答,海胆烧吃完了,也并没有饱。 几人沉默着。 叩门声响起,嘉和上去开门。 是方才那个侍女:“小姐,酒都送完了。” “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 嘉和哦了一声,预料之中,有些失望。 “但是。”那侍女说。 “嗯?” “我看到几个人,不是那天的,但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鳗鱼尾。”侍女慢吞吞地说。 “在哪儿?” “出门左转,最里面第二间。” 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她点了头,让侍女退下。 “我们派人跟着他们。”嘉肆道:“现在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你要冲进去一顿打草惊蛇然后我们今天全白干了?”嘉肆深知嘉和时而犯浑的狗脾气。 “海鳗族不过是灵兽,可若灵兽成精,进得去碧石岩洞这不就糟糕了么,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洛枫道。 “我们得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嘉肆朝着包厢外走去。 三人下楼。 炎皓霆等候已久,嘉肆略说了计划,他们几个惹眼自然是不能在这儿留着,炎皓霆让人上了靛月楼三层的另一间包厢,若是海鳗人的那间有动静,便立即跟上。 “皓霆王子!”一名玄衣从远处跑来,在炎皓霆面前说了几句, 嘉和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身边的那个侍卫,手里还握着嘉和刚塞过去的海胆烧,她从侍卫手里抽出那包海胆烧,咬了一大口,找了根柱子优哉游哉地靠着,继续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炎皓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你知道么,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都是有个人来了。”洛枫道。 “谁呀。”嘉和将海胆烧咽下去,囫囵问。 “北狄容嫣。”洛枫凑近嘉和,一幅讳莫如深的表情。 “容嫣公主么?他们不是不能在一起么?”嘉和吃的正香,压根儿没往别处想。 “就是这种气死冬境王的爱情才刺激,谁管冬境王什么态度,再说你看那俩人,像是能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样子么?”洛枫说。 嘉和从上到下打量了炎皓霆一遍,还真别说,仔细看看,炎皓霆举手投足之中都透着一股子神宫王子没有的随性,野气以及,他铜色的皮肤,和锐利英挺的眉眼。 “嗯……不戳。”嘉和咬着海胆烧含含糊糊:“虽然容嫣我没见过,但这两个人能在一起,说明差不了多少吧。” 洛枫嘻嘻地笑了一声。 “几位,我有些急事,要回宫。”炎皓霆道。 “你先回去吧。”嘉肆也听到了洛枫的话。 嘉和看着炎皓霆远去的背影,一口口吃着海胆烧,炎皓霆急急火火的样子很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哥,不如我们去看灯吧!或者靛月楼,花映小姐还在呢!我想听花映唱歌!!” 反正逃不掉俗务缠身,不如就地一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九章 爱人 东澜神宫,默炎宫 “你们王子还打不打算见我?”容嫣等了一会儿:“他还来不来?” “公主,皓霆王子在路上了。” “半个时辰,再不来,我就走了,告诉你们王子。”容嫣说。 容嫣立在殿里,那块出入神宫的令牌她放在宫殿的一处不会被危及的地方,就算她生气起来砸东西,自然也不会砸到令牌。 只不过她没和炎皓霆说。 站在水帘之前,是东澜海最高处,默炎宫立于一只远古巨鲸的背脊骨上,而整个神宫中的建筑,随着这巨鲸的骨架高高低低起伏着,远远看去神宫正宛如一只沉睡鲸鱼。 今日从一进东澜海,容嫣就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她站在那巨大的水帘之幕前,淡淡的七彩光线将她的白狐斗篷映成琉璃般的彩色。 容渊带着翰城去了东澜道,她等了一个时辰也未见炎皓霆回来。 忽然,门被推开了。 她侧耳一听脚步声,是他。 “都下去吧!”炎皓霆对着殿里的人说。 宫娥,门口的侍卫,纷纷退下,转眼间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两个人。 “你来了?我还以为不打算见我了。”容嫣背对炎皓霆。 炎皓霆沉着气,可是心已经浮到天上。 这殿里一下子安静的出奇。 那面的容嫣,眼中倒映着水帘之外,一群游过的透明水母,如线的触丝,乱而柔软地缠着,里却是鹅黄色如灯的芯,波纹摇漾,在眼前走了许久,前前后后也不过分寸,她看着,仿佛伸手便能与之相触,停半晌,不语。 水帘上倒映着的,美眷如花,帘外是起起伏伏的鹅黄色波浪。 夜将至,墨蓝无声,幽幽晕染着海水,生怕出了一点声,扰了璧人。 “你渴不渴。”身后的人,终于问出一句话。 “不渴。” 那声音一下离的极近,他站过来,就在她身后,呼吸的热吹着她后颈。 她睫毛微颤,低下头不去看来人。 她在生气,是赌气,从小的时候她生了气就是这样,一言不发,非得要气性过去才行,谁劝都没用。 那小灯的触角落在水帘上,便是一圈圈涟漪,犹如雨滴落水,泱泱散去,而后又是一圈接着一圈,它们走得快了,光便暗下来,海中的日暮落下,偏殿还未上灯,就一下子,昏昏暗暗,又是暧昧不明。 看到炎皓霆的时候,她的脾气就就一下子全上来。 “嫣嫣。”炎皓霆的手臂从背后环过来,使劲捆住她,胸膛贴着她,不由分说的,像是要把所有未见时间里的思念,用这力量全部告诉她。 “我好想你。” “你……”容嫣挣扎两下:“放开我。” 他使劲抱着,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放开我放开我!!”容嫣挣脱开,还在他身上打:“谁让你抱我让你抱我让你抱我!” “别别别,哎呀。”炎皓霆赶紧拉住她的手:“嫣嫣你看水母进来了!” 容嫣尖叫一声跳进炎皓霆怀里 “哪有什么水母??” “骗我!” “嘿嘿。”炎皓霆才不管她怎么挣扎,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被他圈在怀里了,她仰起头,对面却灿然温柔一笑。 “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么!”容嫣一点儿没好气:“就你公务繁多日理万机吗!” 这他可没法辩解。 “方才在外面,要跟一个人,杀了海蓝兽的,在东澜道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点线索。”他说。 “杀了海蓝兽?” “杀海蓝兽是要告诉我们鹿阳,东澜海也别想好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容嫣还是冷着脸。 他盯着她的脸,半晌,笑了:“我还能怎么办?” “先不说这个,你为何不回我的信。”他低沉的声音又绕上来。 容嫣只觉得耳朵痒痒的。 “不是不回。”她本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如鲠在喉,人来了,就在跟前,她却欲言又止,只看着那飘飘悠悠的灯火。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容嫣,掌心多了一只海蓝兽的眼睛,像是一枚图腾,在灵力波动之时,隐隐发光。 在他不能来的时候,那一封封传过去的信每隔段时间就是一封,有时候不过是想要告诉她几句,不过是近况罢了,也要写,但更多的时候,是把自己的画送去给她。 “那是为何?” “不知该和你怎么说。”容嫣说:“也不想说,说了也没用,你也进不来,帮不上忙都要我自己来。” “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就是。”炎皓霆就贴着她的脸:“还怕我解决不了吗?我是想见你,我等不了,可真是要让我进去冬境城,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激怒你父王,我可以这么做,但我不想你再受苦,可即便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来找我,我也难受。” 他倚在她肩上,她背上已经沁出微汗,炎皓霆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的手摸索着,手指从她指缝钻进去,牢牢扣住,还一个劲儿在她指间摩挲,紧了又紧。 他咬着她的耳朵:“是我不好,别生我的气,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那热度挑着她心弦,软乎乎的求着她。 “我不生气。”话一出口,就心软了,相思相望却不相亲。 四目相对,视线黏在一起,就再也分不开。 “别骗我。”他低语:“伤口在哪?还疼不疼?” 他问的是,重构灵性的时候是不是很痛,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她的呼吸吹着他,太久没见她,那股野火一下子在心上烧起来。 她咬着嘴唇。 “说句话,嫣嫣,跟我说句话。”炎皓霆轻轻抚着她的脸,容嫣的脸小到一只手便可以捧得住,他小指尖触到她的睫毛,柔软如丝。 “不疼。” 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来。 “怎么会不疼。” 都这个时候,还是不承认。 “疼。”容嫣忽然抬起头,眼底蓄满泪水:“可是我说了又会有谁听,除了我,又有谁能毁了那该死的婚约!” 她终于泄了气,憋着这么久,她都快憋出病来。 “没有人能强迫你,只要我在,就没有任何人伤害你。”他说。 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手却还留在他手心里,他握得紧。 “我何尝不想被父王母妃祝福着,可在冬境,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每个字都说得像扎在他心上。 那颗眼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便没有停下来。 这昏暗光线中,绝色姿容,被泪水湿透了,梦寐一般轻轻抽噎着。 “从前是你给我依靠,现在换成我,想哭便哭吧,冬境是个不能流眼泪的地方,而在海里,你若是流了眼泪不想要别人看到,别人也就看不到。”他柔声道。 “有些话我是该同你讲,可一落笔,便什么都写不出来。”容嫣说:“什么话都等着今日同你说,可是见了你有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听着她哭,她哭着哭着便软了,没有力气,蜷进他怀里,不动了,闭着眼睛,额头贴着他的温热的颈,他从没见她这样哭过,双颊绯红,手指还扣在他指间不肯分开,他衣襟上洇湿一片,肌肤相亲,她就是一片羽毛。 他低下头去找她的唇,贴着面颊,吻上每一片泪痕。 “累了?”他低下头,拢着她的肩,轻声问。 容嫣点点头。 他揽着她腰,将她横抱起,走到里间,那里有张碧石的榻,他便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替她把头发拢到一处,让她蜷着。 容嫣伸出左手,他拿起容嫣的手,是热的,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容嫣的痛,世迦族为战神火光后裔,而眼前这妩媚灵动的战神,本拥有万灵刃的灵力,偏要将自己灵力折损,他受不了了。 “你看着我。” 她半躺不躺在他身上懒着,便起来,炎皓霆那双眼睛望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但你答应我。”炎皓霆认真地说:“永远不要伤害自己。” “嗯。”她应着。 这样子,很像是小时候,他想。 “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梦蝶还不是你的灵兽,你骑上去,差点掉下来。”炎皓霆说:“我看着你掉下来的时候,只想着要把你接住。”ъimiioμ “嗯?”容嫣摇摇头。?“所以。”他靠近她的耳朵:“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接着你的。” 几个须臾之间之间,两人都静着。 她笑了,偏过头去,即使他看不到,也知道她是在笑。 见到他的那一刻,这痛就已经过去了,心无沉滞,人也跟着轻松起来,只不过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他跟前。 他又抱着她了。 两人便这样依偎着,水帘窗外只剩长长的深蓝,微微的光线落进来,而远远地,可以看到沿着东澜道亮起的瑰丽灯火,她伸了个懒腰,他自是舍不得放开她,像宝贝一样护着。 她起身炎皓霆,不做声,他好像快要睡着了,感觉到她起来,便也睁开眼睛。 “怎么。” 她摇摇头,继续凝着,又笑。 “我没法陪你太久。”他自是千万般舍不得,可还是要离开。 容嫣不语。 眉眼低垂,却尽是风情,朱唇娇润,香腮似雪。 他翻身起来,这窄窄的一张碧石榻上哪里容得他动作,更容不得她躲,两下她就被圈在他臂弯里, 炎皓霆看着容嫣眼睛,在黑暗中也亮,她袖口扫着他,肌肤滚烫,指如软柳,攀上他的脖子,轻轻摇晃着。 他低下头去咬她的唇,指缝之间流过她散落的发。 “嫣嫣。”炎皓霆如梦般的低语:“你等我,再等一下就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章 重逢 “你给我让开!”容靖不耐烦地对着身前的海鳗人说。 “公子……” “让你带我进来都这么费劲,不是说好的这里没人么!为什么麟嘉和在这里!一个小丫头你都对付不了吗??”容靖很是失望。 “那应该是日常例行检查,麟嘉和没有发现我。”海鳗人道。 环顾四周,碧石岩洞就是东澜海之心,当年的东澜海便是用碧石岩洞之下的无人之境——一个由巨大灵力屏障构成的天然囚牢困住这个狂妄的天神。 远处一股热泉正冒着滚烫的烟气,几名守卫依次排开,沿着缀满水草灯的小径直到碧石岩洞洞口。 “这些守卫看着不起眼,一个个要么是曾经海狱里的阶下囚要么就是会灵术的!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我们都摸清楚了,今儿个换人,这只是一层。要是被抓着了就直接扔到水草里!还有您看见碧石岩洞洞口了么,万一遇到危险,这碧石岩洞的洞口连着里面的路都会直接塌下去……”海鳗人说。 “我说要个得力听话的来,怎么给我你这么个废话多的胆小鬼,你知道我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容靖不耐烦地问。 “是……是为冬境奠基。” “知道就闭嘴!”容靖目不斜视地朝着守卫看过去。 “什么时候换人?” “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海鳗人道。 “带我去热泉!就现在,不能等了。”容靖重新将面纱扯下来遮住脸。 碧石岩洞周围有许多常年喷薄的热泉,但最大的一眼,在碧石岩洞的最后,这里孕育过无数生命,亦毫不留情将误入其中的人和海兽吞噬,容靖落地,这里比方才热得多。 “你们……”守卫一句话还没说完。 容靖迅速移步上前,猛地与守卫撞在一起,右手一伸,动了两动,缓缓从海卫身上抽出来,冰刃还剩一半,另一半带血的留在里面。 几点血迹在飞速流动的海水里消失,那守卫倒了下去。 容靖勾唇一笑,缓步朝热泉走去。?“这是最大的一眼泉了!”海鳗人被乱流重得站不稳,容靖却岿然不动。 他蹲下来,伸手探进泉水里去,闭上眼睛,容靖手下的水迅速成冰。 “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海鳗人惊讶。 没过两下,热泉便冲破了冰层冲撞而出,那水烫得海鳗人向后摇摇晃晃退了好几步,容靖依旧蹲在地上,紧闭双目,入定一般,手仍旧是搁在泉水里,泉水一波一波向外荡着,整齐的形状散开,炽烈的灵力顺着水波撞开,连水中都能看得出凌乱致密的流纹。 容靖的背影仿佛石化一般,热泉中的海水沸腾滚烫,海鳗人支撑不住蹲在地上,他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 水依然不息。?容靖抬手,猛然将手攥成拳头,左手上戴着一枚尾戒,比孔雀蓝更深一些,近乎玄黑的蓝色。m.Ъimilou 那热泉原本翻涌着,他的手抽离水面的那一刻,热泉中的水结成了冰。 灵力骤然停住,海鳗人倒抽一口凉气。 眼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等了。 容靖笑了笑。 将手放在冰上,五指向下一按。 海鳗人只觉得脚下一震轻微的晃动,而后越来越,越来越剧烈。 “嘭”地一声,震耳欲聋,白色水花顷刻间像一朵巨大的云炸裂开去,海鳗人耳朵一痛,什么都听不到了。 容靖缓缓从地上站起,抹掉唇边渗出的血,不远处,那海鳗人的一只胳膊,孤零零地挂在水草上。 “不死之身,是个好东西。” 靛月楼 嘉和沿着曲径朝前走去,方才一时间来了兴致,拉着洛枫上到靛月楼顶,九层靛月,最顶一层,便是歌姬花映的水榭回廊,洛枫与花映是好友,便要上来打招呼,嘉和自然是跟了上来。 她只顾着朝前走,这回廊转个弯,她再回头,洛枫便不见了。 “洛枫?”嘉和朝着身后叫到:“你在么?” 旁边屋子里的门半虚掩着。 她正欲迈步。 脚下滚过来一只翡翠色的酒杯。 叮地一声。 淡淡的余光里,屋内那轻软的纱缦之后,女子浅橘色长发及腰,散如泪落,白色罗裙轻解,露出肩上一只火红蝴蝶,坐在男人腿上,唇齿交融,如若无人之境,手不安分地伸进彼此的衣裳里,花映的细长的腿轻轻搭着。 从里面传来轻微的喘息,一室旖旎。 花映,嘉和心道,她看得饶有兴致,从前在神宫里,偶尔也撞见过这种场景,只不过那些人都没有眼前的男女漂亮。 只是那个男人有些眼熟,那眉眼,嘉和想,好像真是她见过的人。 “你在看什么呢?!”突然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是洛枫,将手指压在唇上,眼睛朝里面瞟了一眼。 “哈?”洛枫朝里看去。 “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男人??”洛枫道。?“看不到脸。” 嘉和踮起脚又看了两眼,只觉得那个男人眼熟得很。 “怎么像是御星?”她眯着眼睛嘀嘀咕咕。 “谁是御星?”洛枫问:“你一个女孩子站在这儿看别人亲来亲去不害臊啊?” “我的一个朋友。”嘉和坏笑:“不过看到花映和别人在一起,你是不是有点失落啊?再说亲来亲去不是人之常情吗为什么要害臊,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才没有!”洛枫即刻反驳。 “花映小姐,该您上场了!”两人身后传来丫鬟的声音。 嘉和对着洛枫使了使眼色:“走咯。” 嘉和同洛枫回到歌台之时,嘉肆正悠悠地坐着品茶,帷幕慢慢地拉开,云烟缭绕,一只木舟,从台之后浅浅划出,晦明变换的阴影中,烟幕散去,一个清亮而甜美的声音,从舞台深处飘向众人。 “绿兮恒兮,山水依依。灵兮风兮,两情相宜……” 只是红唇轻启,便是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绮丽的贝母光色照在她云白的长裙上,自然也变换出不同的颜色,旋转着生长出不同的花朵,烈焰般的薄薄朱唇,她从木舟上下来,水袖落下,轻歌曼舞。 “花映好漂亮啊。”嘉和看得呆住,目不转睛,对着嘉肆说。 “美人之美,并不全在于外。”嘉肆低语:“若是看不到魂灵,或者是原本就空洞的人,是不可能唱出这样的歌声的。” “寒山青野,翙翙凤飞,我望天去,似是故人……” 节奏忽然急起来,连着鼓点,密集如同落雨,灯光变成赤红,来回震荡着,像是天地分开撕裂般的时刻,花映站在黑与红之间,双臂高举。 嘉肆目光未曾从花映身上移开,手臂搭在旁的椅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节奏。 脸上便不自觉扬起笑容。 “真好。”嘉肆手臂随意搭着,眼中却是台上之人的影子。 他只觉得动人,她的歌声里,便都是深深浅浅的情,第一曲是花映一个人上台,而最终曲,雪人舞者纷纷退去,又是她一个人,一如来时,弦歌渐散,她登上木舟。 舞台上的光也淡去,纵深处漫出寂寞的阴影。 嘉肆望花映,那女孩在向着听众道谢,似乎还有些羞涩,他坐在这儿,看得清她鬓边的蓝色花瓣,橘红长发挽成松散发髻,她抬手轻轻擦去汗水,微光勾勒只一个简简单单的轮廓,疏离与方才的热烈之外,那穿着华丽白色长裙的女孩,帷幕缓缓落下,她微笑着看所有人离去。 “花映是我们雪人岛上海最好的歌者和舞者。”洛枫道:“雪人岛上的新宗祠是她出资才建起来,有钱。” “哦……”嘉和点头。 想起方才偶然看到的无限春情,听到的曲,果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花映。 几人走出靛月楼时,东澜道的春熙灯节才刚刚开始,人山人海。 “王子,那几个海鳗人还是没有走,一直在喝酒,今日也没有什么”下来传话的侍从道。 嘉和刚还沉浸在花映的歌声里,被这一句话拉回到现实,几人朝着东澜道走去。 “姐姐,买个灯笼么?”走了一段路,一个小声音从背后响起。 嘉和回过头一看,一个小男孩拎着几个灯笼,站在嘉和身后。 鹿麟兽,玄机,火光,什么都有,那小男孩晃了晃灯笼,灯笼从赤橙,又变鹅黄,青色,变蓝,变紫,鹿麟兽的前蹄高高抬起,展翅欲飞,春风得意。 “我要这个!”嘉和从小男孩手里取下鹿麟的灯笼。 小男孩接过钱,钱袋还没放进衣兜里,一只手腾地一下便伸过来夺走,连着小男孩这个人都被一把掳了过去。 “救命啊!!”小男孩惊叫。 嘉和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那几个人影闪得太快,她毫不犹豫地把手里没吃完的一半海胆烧朝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扔了过去。 没跑几步,突然脚下一阵摇摇晃晃,沉闷的轰隆声从远处的海底传来,她一个趔趄抓住路旁的另一个行人,摇晃越来越剧烈,街上的人倒下去一大半。 火红的鱼群冲进人群,随之而来泥沙腾漫,黑褐雾气窜入人群。 嘉和撑着地面站起来,回身去找嘉肆与洛枫,可什么也看不清楚,路旁的灯架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路面也几乎被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大半。 那个小男孩就在离嘉和不远的地方,她跑过去从地上把小男孩拉起来。 那几个贼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沉闷的炸裂声还在继续,宛如有人在海底引爆炸药,嘉和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刺痛。 嘉和刚要往前走去看前面发生什么,却被洛枫一把拉住。 “那些海鳗人要炸掉碧石岩洞!!”洛枫道:“已经开始了。” “炸掉碧石岩洞毕契就会苏醒,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啊!”嘉和说。 “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你快跟我走,嘉肆让我们立刻回神宫去!”洛枫扯着嘉和就往回走。 嘉和一把拉住小男孩:“把他也带走!他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了。” “嘉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熟悉了,有些低沉沙哑,朝着她,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是你么。”嘉和一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一章 鳗鬼 东澜海,东澜道 容渊与翰城在东澜道上漫步。 这次倒是清净,没有带着任公务,连随从都没带,他将容嫣送到东澜神宫之后便带着翰城到东澜道上来。 杂芜而没有头绪。 若是能像容嫣一样随时随地扔下一切眉飞色舞地陷入爱情,无论苦与甜都如泡在烈酒里,一饮而尽哪还管什么别的。 “公子是想要听曲呢?还是想看烟火?或者趁着今日佳节登高望个远,或者下场来尝尝东澜海的美味?”翰城完全一副管家姿态。 “登高望远。”容渊来了兴致。 烟火之类的在王宫看过不止一次,对他来说,到这里来,人间烟火才是奇景。 “就在那儿!”翰城伸手一指:“那个地方,叫做靛月楼,全部的东澜道都能看得到啊。” 眼看着便要走到最高的那幢楼跟前,这地方,已经是东澜道的中心,一栋靛青的六角楼犹如一位佳人,出挑地立于一众楼阁之中,亭亭玉立,青砖黛瓦,细长笔直地直通海上。 “走吧。”容渊仰头看着,碧波荡漾,楼上还有阵阵清越的歌声传来,悦耳动听:“就去那儿。” “抓贼啊!!抓贼!!” 人影从二人之间迅猛冲过,容渊敏捷闪身避开,翰城就没那么幸运被狠狠撞过去。 那人动作快,如同一阵狂风刮过,翰城稳住身形,反手一掌,竟然也扑了个空,斜身倒退了好几步,方又稳住,可是那小贼已经窜出去几步。 “莫要逃!”翰城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掌沉在那人左肩,右手去摘他脸上的面具。 那人却身形一转,如若无骨般从翰城手下错了出去,海蛇般钻进眼前拥挤的道路里,身体在一瞬间缩小半截,迅速从行人的脚下游走,浑身严严实实地包着黑色夜行衣。 这几个回合下来,翰城也没能看清他的脸,翰城捉住他腰间衣带猛地一抽,小贼往回一扯,来回拉扯几下,仍旧是没看清。 可那夜行衣下分明不是人的腿,而是条鱼尾! 身前身后的人群都被从中撕开一道,那贼人速度太快,在行人们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像鬼魂一般出现又消失。 容渊与翰城追得太猛,两人回头看去,是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布袋,手里拎着一个灯笼被摔在了原地,身量小,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左闪右避,但却没有什么功夫,两下便被甩在身后。 他正跑得满头大汗,一股劲冲到容渊和翰城面前,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到二人面前,看样子是追了有一段路,奈何灵力不够,是没法和那贼人较量。 他蹬蹬蹬快跑过来,手里的红灯笼都灭了。 “二位公子,帮帮我好吗!!求求你们帮帮我!!”小男孩说。 “你带着他,我去追!” 看着那小贼身影,容渊忽然来了兴致,抬起手摘下斗篷,扔给身后的翰城。 正在他要追过去的时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猛然砸在肩膀上,热乎乎的。 翰城猛冲过来。 一下子便地动山摇。 “这是什么啊。”翰城信手一挥把砸在他肩膀上的玩意儿给拨下去:“海胆烧??” 容渊回身。 那个小身影,从模糊到清晰。 “嘉和!”他确认了再确认,是她。 “容……”?她抬起头,之前被自己扔出去的那半个海胆烧原来是砸在他肩膀上。 “他们要,要炸掉碧石岩洞!海鳗人钻到碧石岩洞里去了!!”她脱口而出,挥去面前的泥沙,多日不见,再见又是在此情景,她只能告诉他最紧要的事。 他好像瘦了,又有些疲惫。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嘉和刚站起来,身边高高架起的一大片鱼骨灯笼又吱呀吱呀地朝着两个人歪过来,嘉和一把将小男孩推了出去,这一推自己便又后退好几步。 “别动!!”眼见着要砸下来。 容渊将嘉和揽在怀里,一大片灯笼砸了下来,他整个人都护着她,手向着旁边一撑,一根冰柱将倒了大半的灯笼撑住,嘉和缩在容渊怀里,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出去!”他说。 “那你呢?” “我有办法。” 鱼骨灯笼再次吱呀吱呀地倒下来,白森森的尖骨头就要刺穿下来,嘉和心惊,正欲伸手碎了那根骨头。 忽然,一道黑色摆尾进来往两人腰上一缠,顺着水流便将二人带回原地。 鱼骨灯笼轰然倒地。 嘉和与容渊对望一眼。 那海鳗的尾巴,是方才那个小男孩的。 “你救了我们?”嘉和问,小男孩身下俨然是一条漆黑鱼尾:“你也是海鳗人,到底有多少海鳗变成了人?” “小祁原本是海鳗,那些变成人的海鳗,都要帮荒原狼做事,我逃了出来,但是被他们发现了,你们是从东澜神宫来的么?”?小男孩说。 “是。” “我和阿爹都被他们变成了人,就在去年,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他们刚才抢了我的钱袋子,若是他们认出我,一定会把我给捉回去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小祁眼里闪出了泪花。 “你阿爹呢?”嘉和问。 “阿爹已经死了,我在一家灯笼铺子里当伙计。” “大人,他们在那儿!”翰城指着前方,刚才那几个海鳗人就在前面,刚从地上站起来。 “跟上去,他们肯定知道内情。”容渊回过身:“嘉和,我们去追海鳗人,兵分两路。一个时辰之后在碧石岩洞会和。” “好。” 翰城与容渊两下便追了上去,容渊盯着那贼人,像是盯着一个靶子,飞身上路边房檐,眼睛紧紧盯着那人群中游移不定的黑影,那影子钻出众人,又爬上马车顶,黑蛇一般,始终没有露出人形。 若是这样,容渊想着,抬手便是一击,那影子周围的海水被震起来,爬上他的手腕脚踝,绳子般像要锁住他,可影子却缩得更细,丝毫不受这些干扰,手臂一甩,水环被震得粉碎。 那个贼也发现身边有个高手在穷追不舍,却一点也不惊慌,反倒是贴地飞行,腾出一只手,掀开脸上的面具,挑衅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容渊不想误伤,所以才没有大动干戈,那边看来是老手,到底是熟门熟路,几下就快把两个人甩脱,分明就没放在眼里,那小贼见路上有鲸船来,便一下子钻到船底下,随着船下向前,他是能够稳稳地贴地飞行,眼看着就要爬上去。 他立刻从房檐上纵身而下,将小贼震出船下,两人差点就交上手,但小贼的速度还是极快。 那小贼不断地制造着障碍,路上没倒下的招牌,幌子,灯架,闪着彩光的长灯,不断朝着他倒过来,约莫是看来人没有那么好对付,他们加快了速度离开东澜道,拐进旁边一条小巷。 “糟糕。”翰城看着容渊随着影子人进了小巷:“说不定有埋伏!!公子小心!!” 他加快了速度,冲向刚刚容渊消失的地方。 那几个贼人可能是体力不支,步伐渐渐慢下来。 容渊不想再多纠缠,这里比外面人少,易于动手。 看准下一个拐角,落下,将那贼人逼到墙角,这回根本容不得他跑,他挭住小贼脖子,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具。 小贼也是体力耗尽,汗流满面,绿莹莹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容渊扣住小贼肩膀,一手握住他的领口,将他摁在墙角,动弹不得。 小贼被抓着,满脸不服。 “不过是几个钱!”小贼伸长脖子说:“你至于追到这里来!” “偷了东西,还要放了你,我没听过这个理。”一双深棕色眸子,定定落在小贼身上,丝毫看不出情绪:“钱交出来。” 被抓住的小贼没了力气,周身的幽幽黑雾也散了去,只剩瘦骨嶙峋一副皮囊。 翰城将那孩子放在巷子口,飞快地冲了进来。 “小心脚下!” 容渊低头一看,手中却渐渐松开。 那小贼的身下是一条来回摆动的灰色鳗鱼尾,而眼前的人也正从衣服中轻刷刷的脱出去,变回鳗鱼的形状,正甩着尾巴要逃走。 “想跑!” 翰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那条正要溜走的海鳗人,然而那海鳗人浑身又泛起了雾气,重新戴上面具,又变回刚刚似若无骨头。 ”没门儿!”翰城手下一使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二章 败露 这次不像方才,翰城看明白了他的路数,直接去拦那小贼的腰,被翰城一只手就攥住,动弹不得。 “翰城,把它的面具摘掉!”容渊侧身,准备接应。 翰城力气如山,一双手像是铁索,牢牢地控着小贼,纵使他千般力气也挣不脱,这便两三下撕了面具。 这下恐怕他是彻底没辙了,丧气的表情也露了出来,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我再说一遍,交出钱来!!” 翰城手下使的劲更大了些,小贼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容渊好像是根本没看到围过来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让我交钱可以!”小贼忽然抬起头来,狰狞地笑:“看看你们今天能不能走出这条巷子!” 说罢,那鳗鱼尾便在地上,连着敲了三下,在地上腾起一串剧烈的气泡。 “别想耍花样。”翰城说着便要去搜那小贼的身。 说着,翰城已经将钱袋从那人身上搜了出来,他又拎起那海鳗小贼,像扔一块破布般丢在地上。 “公子,我们走吧。”翰城说:“这小贼邪得很,估摸着周围还是有同伙,我们快走吧。” 说着就要往巷子口走。 “平日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容渊倒是不紧不慢,也不急着走:“做事情要一次做完。” “啊?”翰城刚准备走,又被容渊叫住。 “送去官府。”他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人,他是瘫在地上,没了还手力气。 “这小贼熟门熟路,想必是经常在这东澜道上偷东西,你这会儿放了他,过一会儿又要去偷别人。” 话音刚落。 这窄小的巷子,忽而一下又暗了。 “小心。”容渊一拍翰城的肩膀,他后退几步。 从翰城四周,容渊的身后,忽然窜出黑影,和刚刚的小贼一样,戴着面具。 大概刚刚用尾巴敲地面的时候,是这小贼发布的一个暗语,这东澜道周围的同伙一下子都围了上来。 小贼上的人看到来了帮手,骨碌一下爬了起来:“敢打我,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鬼帮的厉害! 说话的时候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翰城看着只觉得恶心,就想一拳打上去。 “你这是找死。”翰城说着便要冲上去。 “慢着。”容渊偏了偏头,示意翰城去旁边站着。 像小贼一样的人形,从周围围拢过来,粗数一下大概有七八个,这本就是前前后后一条窄巷,而现在巷子口也摇晃着人影,左右围堵。翰城已经在原地做好开战的准备,两方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大概是看到对面一点不慌,还气定神闲,几个小贼也没有马上动手。 “给你选择,一是你跟我们去官府,老实交待,或许能从轻发落。”容渊对小贼说,紧了紧手上的护腕,翰城清晰地听到他手指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每当这个时候都意味着他要动手,他今天的耐心已经超出往日。 “二是你和你的兄弟们,今天都别想走出东澜道。” 即便是说着如此的话,容渊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愤怒,他不太喜欢直接动手,如果不需要,就无需浪费时间和力气。 “我鬼帮还没在东澜道上失过手,你算个什么东西!”对面仗着人多,阴阳怪气,甚是猖狂:“我也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把钱袋放下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要么今日也别想出了这东澜道!!” 容渊打断了他,右手轻轻一握,碧落天刃寒光凛冽。 长剑直指几个毛贼,剑锋被精心打磨过,削铁如泥,好久未出鞘。 “哎。”翰城退得远,不然一会儿,海中没有飞沙走石只有狂风巨浪。 “给我上!!”那小贼一挥手,七八条人影,忽而一下都朝着容渊扑过去。 容渊动作迅猛,进退自如,一袭水纹缎的玄衣,在隐隐幽光中发亮。 他握住一个小贼的肩膀,回身便扯下另一人面具,一掌过去,又稳又准又狠,后退两步,那小贼的鳗鱼尾巴还没来得及露出来,便歪歪扭扭地蔫倒。 现在加上碧落天刃,如虎添翼,然而,翰城没有想到,风卷残云这种东西,在水里也是可以用的。 剑走偏锋,不拘一格。 为首的绿毛还是不服,苟延残喘,已经倒几个,还嚷嚷着让后面的人往上冲,容渊两步冲过去落在绿毛小贼面前,推着力量击中他的左臂,小贼还没来得及还手,便又被两三下收拾到墙角。 大概是不想一个个解决,容渊用了刚刚的办法,闭上眼睛,微微酝酿,碧落天刃朝地上一扎,剑的周围卷起水的风暴,朝着那群毛贼一指将小贼锁在里面,那些猖狂的鳗鱼贼连人带皮地被扔在地上。 水暴代替容渊之力,又将那几个人一顿乱揍,几条鳗鱼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伤筋挫骨,哀嚎一片。 “英雄,英雄饶命!” “救命啊!” 刚刚还扯着脖子十分硬气的几个人,看到为首的绿毛被容渊揍得趴下,大势已去,终于也忍不住开始求饶,一个比一个低声下气。 为首的绿毛给了旁边人一耳光。 “我们鬼帮何时被人打败过,求什么饶!”?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荒原狼在哪儿?”容渊将绿毛从地上揪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荒原狼!”绿毛粗着嗓子叫唤。 “说!”容渊等着绿毛的眼睛:“别等到我没耐心你再求我放你走。” 无论是在荒原上还是在这里,他一向都懒得多废话,绿毛鼓起腮帮子,猛地吐出一口绿水,容渊闪避。 一道白光飞来,人落扇起,沿着绿毛的喉咙刮过去,绿毛头一歪倒了下去。 “不用问他,我知道荒原狼在哪儿,我带你去,绿水有毒!” 容渊回过头去:“你怎么在这儿?” 就算是在海中,太极扇亦带起粼粼碧波,灵力扑面而来。 “抱歉,我来晚了。这些海鳗人号称他们是鬼帮,专门帮荒原狼打下手,在东澜道上连偷带抢,海事府也拿他们没办法。”御星接住飞回的太极扇,轻盈地落回地面,在那被绑住的绿毛面前蹲下:“今日本是来赏灯赏月,没想到碧石岩洞炸了,这些海鳗人成了精就以为别人拿他们没办法。” “你怎么在这儿?” “春熙灯节还能做什么,都是来玩儿的,可我偏就遇到这么个孽障,暮扬,你可得好好谢我,刚救了你一命,这海鳗族嘴里那口水比灵心还伤人,我几十年前路过东澜海时就见过成了人形的海鳗,没想到他们成人竟做的是这种勾当。”御星不屑。 容渊勾了勾唇:“来得还算及时,不过不知道荒原狼知道鬼帮头子被你给杀了,会是什么心情。” 御星冷哼一声。 “碧石岩洞都炸了,刚我也险些从靛月楼上摔下来!鬼帮蛰伏数十年为了今日,我堂山郡岂能让荒原狼吞了?” 容渊想起来,御星的全名,堂山御星。 “你是堂山郡人?” “是啊。” 他目光扫过余下叽叽歪歪的小喽喽,御星这招不错,杀鸡儆猴,那些个小东西看着老大死了,全部泄了气。 事不宜迟。 “带我去找荒原狼。”容渊道。 “大侠饶我们一命我们……荒原狼在神庙!堂山郡的神庙里,可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我们几个都是小喽啰从来都没见过荒原狼!”一个海鳗人哆哆嗦嗦地说。 “在神庙里做什么?”御星问。 “我只知道他们要把神庙也炸掉!”海鳗人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三章 罪孽 东澜海滨便是堂山郡,海中的春熙灯节,在此处便也是彻夜狂欢,酒坊茶肆大敞开,人来人往。 荒原狼选在春熙灯节作乱,祭祖之时,要的不仅是东澜海的混乱,开元大陆的各个神族也会顷刻间知晓冬境已然将东澜海攻破。 “为什么是在神庙里。”容渊疑惑:“这神庙里面有什么?” 两人落在神庙跟前,夜晚的东澜山,北斗七星硕大而闪亮,蓝宝石色,银白,碧绿与猩红的各色星星镶嵌在穹顶,暗中有光有风,旋转的光圈幻化成荡漾漂浮的星云。 而越到午夜,这天象越是复杂瑰丽,像一头巨鲸在天空中遨游,天象越复杂,其中蕴含与爆发的能量便越强。 “先找到荒原狼再说吧。”御星道。 “有人在跟着我们。”容渊压低声音道,方才从海中出来的时候身后就一直跟着几个黑影,他以为不过是迷路的鲸鱼,可上了岸,那几个人依旧跟在身后。 “引开他们,到没人的地方去。”容渊说。 几个人在距离神庙不远的地方走上一条小路,后面的人非同一般的耐心,几人已经走了很远,平林漠漠,不见游人。 空阶鸟迹,容渊和翰城越走越深,光秃秃的树枝,在黑夜中犹如伸向天空的手指,密密麻麻,冷月如霜,寂静之中,远处烟火绽放,那本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在这儿,完全都听不到。 容渊停住,猛地转身,几道黑色暗影迅速闪过,躲进树的阴影里,看不见一点儿痕迹。 翰城有点紧张:“是鬼帮来找我们麻烦了。” 容渊抬手,抽出翰城在腰间的剑,从树之后,无数支冰刃就朝着御星和容渊飞来,还未等御星抬头反应过来,冰刃就擦着他的脖颈飞了过去,他伸手一摸,有血滴下来。 “是谁!”容渊猛地转身,冷冷的声音,压着火:“出来!” 御星哗啦一下打开太极扇,背过身去,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 周围的树影,微微摇动,似乎是藏着什么东西。筆蒾樓 “那是什么。”御星问。 那些隐藏在树影中的影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个个都变成人形,一个偌大的包围,朝着容渊和御星迅速合拢了过来。 影子变成了狼一般形状,血盆大口,翰城抽出长剑朝着那些鬼影的头上砍去。 忽明忽暗的交手之中,容渊的碧落天刃,异常锋利,一剑贯穿,连着将几只影子哗啦啦全部划开,果然,这些影子一靠近,周围的冷意比刚刚更甚,只要一说话,眼前便都是白气。 “我去上面!”御星迅速加入战局,扔出太极扇,丛林中狂风大作,他身形更灵巧些,容渊直面敌人,而御星在空中来回打点,容渊同御星有过一次交手,对他的招式特点有所了解,两人配合起来,几下便默契无间。 “兄弟们,为鬼帮报仇!!”其中一个影子朝着其他人说:“就是这两个人,坏了我们的好事,要抓活的。” 连声音都是冷的,毫无起伏,就像在传达一个毫无感情的消息。 “左边!!”御星落在一个影子的肩膀上,脚下使劲,一下便撂倒一个:“右边两个。” 信手一挥,太极扇落于掌心,说着便冲了下去。 “你们真是自不量力。”翰城说着冲向那些影子:“方才看着手痒,你们这些一个个的狼鬼,真是欠打!!” 可是比起这些影子刺客,刚刚那些鬼帮小贼只不过是蜻蜓点水,他们不只是冲着容渊和翰城而来,而是企图抓住他们,或者说,他们想要知道,胆敢挑战鬼帮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容渊招招逼人,可是这些影子训练有素,动作极其敏捷,身形变换迅速,而且心意相通,容渊和翰城几次都差点被包围在里面,影子完全沉默,没有一句叫嚣,除了一个劲的攻击,就是拆解他们的招数,能根据他们的身法变换攻击。 那几个已经倒下的正是荒原狼刺客,容渊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影子们,才发觉事态不对,这些影子正是和南风郡里一模一样的狼, 御星的太极扇比冰刃的回旋镖还要锋利,在外围飞速旋转,那些影子只要一靠近就被无情锁喉,而御星一层层地将太极扇从地处带至高处。 御星在前,太极扇在后,时而分开,时而合为一体。那些影子钻进太极扇的空隙,直逼御星而去。 “小心!” 御星正对付身前的两个,无暇顾及身后,就在此刻有一只影子刺着利刃,眼看就要扎到御星后背。 被容渊一剑挡开,几步踉跄跌坐在地上,一下就没了声音。 “停手,翰城!”容渊无心恋战:“看看地上。” 翰城正满头大汗的大打四方,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影子刺客正在恢复成狼的形状:“那我不能停啊!” 御星是听到了,右手一收,太极扇回到掌中,望了一眼地上:“又是荒原狼。” “我是冬境三王子,北狄容渊,你们全部停手!”凌乱之中,容渊立在原地,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是谁,报上名来。 “北狄容渊?” “北狄容渊。” “容渊。” 那些影子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语调重复着容渊的话,魑魅魍魉在空中飘荡,树林里昏暗阴冷,如同走进冥府,鬼魂无数。 弹指间所有的影子都停了下来,朝着容渊和御星的方向。 “我们不杀冬境的人,如有冒犯,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还请您见谅。” “奉谁的命?” “这是秘密。”其中一个影子刺客说:“无可奉告。” 他回过头去,朝着剩下的所有人:“我们走。” “这就想走?”容渊上前,长剑随着,所有人都身着黑衣,透过面罩却清楚地看得出是狼的面孔:“都给我站住。” “您误会了王子,我们不是要杀你,而是要将你带回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必须保守秘密,还请王子留我们一条活路,若是今天将我们都杀了,您也一个字都不会知道。”那刺客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不过对不起,王子,今日你必须跟我们回去!” 那影子的声音沉了好几度。 “理由?” “你交给噬天城的那把碧落天刃是假的。”影子道。 容渊慢慢将手中的剑握紧,所有的影子一个跟着一个,化作一股巨大的黑色旋风,从落叶之上呼啸而来。 几人这才发现,这周围的树丛里,刚刚密密麻麻全都是影子。 “他们人太多了,你不要冲动。”御星的太极扇压下容渊的剑。 容渊将剑扔给翰城,手指一动,碧落天刃亮剑。 “王子这是要……”为首的狼影刺客还未说完,被容渊一剑刺入喉咙。 容渊后退一步,不可阻挡的事终究不可阻挡,东澜海沦陷于冬境,接着就是鹿阳,一旦失败冬境没有任何退路,若兰河不再,冬境将永远被冰雪覆盖。 所有影子围拢过来,将御星与容渊包围其中,没有人动手,而是伸出右手,看不见的灵力升腾而起,逐渐幻化为一个巨大的结界,无数风刃朝着二人逼近,狂暴风起。 “绞杀结界,刚不是说不杀王子的么!”?容渊一拍御星,剑尖直指天空,结界还未合拢。 “你父王下手这么狠么,一定要杀了你?”御星的太极扇解开迎面而来的风刃:“天下第一固执。” “别说那么多了!神庙里有什么,为何一定要炸掉神庙?”容渊见挑破结界不成,反手捅掉一个冲上来的刺客,风刃压下来,御星将太极扇推了上去。 “我怎么知道?” “你到底是不是堂山郡人,快点想!” 碧落天刃剑尖爆发出绿色灵柱将绞杀结界打碎一半,御星顺势而出。 “神庙里有镇山鹿麟兽!”御星太极扇一推,容渊冲破阻碍。 “如果东澜海里还有一只定海鹿麟兽,这只被炸了另一只也会受到影响,如果定海也碎了,碧石岩洞被炸,毕契就一定会苏醒,他们不会真的要炸掉镇山兽吧!” “镇山兽被炸,另一只一定会受到影响么?” “荒原狼不做赔本的生意,最好一个顶十个,说不准!” “走!” 两人朝着神庙飞去。 镇山鹿麟兽就在神庙的庭院中央,金铜色被火光映得发亮,光洁如新,容渊和御星落在庭院里,四顾只有香客与游人,异常平静。 “镇山兽在东澜山龙脉之顶,这一脉通入海中,那一端就是定海兽。”御星低下头去仔细看了鹿麟兽周围,依然看不出什么破绽:“那些刺客就要追上来了,如果这里已经被荒原狼控制,为何一个人也看不到?” “不用灵力,没有别的东西能把它炸掉,这周围一定有灵力高手,他们不会等太久,一定会出现。”容渊道。 御星回过头去,那些刺客还是没有跟上来。 山上的神庙,深夜中仍旧不断有香客前来,一粒粒烛火在幽暗的夜空之下,齐齐整整地在架子上摆开,连成长长的一片,人们心中的愿念与热望,尽数在这烛火中灼灼燃烧。 在生死之间,漫长人世烟海中泅渡,历经无数坎坷,滞重而无法逃避的痛楚,而在这燃起,无尽的温暖光华中,仿佛一切都消弭,一切都被原谅了。 看来刚才海中的异动并没有波及这里。 “你有愿望么?”御星问。 “找到若兰河。”容渊看着窗外,两人站在神庙中的偏殿里,容渊向来不信神,可人间并不是如此,前来祭拜的游人虔诚下跪,或许并不知道不同的神兽都在保佑什么。 “你听。”御星压低了声音。 屋顶上簌簌向下落土,庭院里的地面上,以那只镇山兽为中心,伸出无数裂纹,起先脚下微微摇晃,而后晃动越来越剧烈,原本还在悠然漫步的游人们猛然惊起四散,庭院中间的镇山兽随着地面摇晃,眼看就要倒下去。 “错了,荒原狼知道我们到了神庙,定海兽倒了。”容渊说。 御星两三步纵身飞出人群,太极扇脱手去顶起镇山兽,香炉倾倒,腾起烟雾,滚烫的香灰落在人们身上。 容渊缓缓抽出碧落天刃朝着地面插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御星一惊。 霎时间地动山摇,走廊上的木柱倒了一半,偏殿的屋顶也轰然倒塌,灵光炸裂,一道刺目强光之后,整座山忽然宁静下来,容渊慢慢松开碧落天刃。 “你疯啦?”御星收回太极扇冲了过来:“如果动的位置不对,我们都要被埋在这儿!” “碧落天刃能挡一阵子,但不会太久。”容渊说:“走!” 碧落天刃剑柄上的碧落石一闪一闪散发着滚烫的光。 “碧落天刃不能扔在这儿!”御星伸手去拔,纹丝不动,他猛地抽回手,掌心被烫的通红。 “如果碧落天刃落在荒原狼手里,要对付的就不只是十只一百只狼了!” 御星话音未落,容渊已经走远,他跟了上去。 “没人能动那把剑,你最好祈祷是这样。”他朝着东澜海飞去。 御星在心里叹了口气。 定海兽倒,东澜大乱,眼下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如果什么都救不回来,连她也救不回来,他暗下决心,从此之后,他不会再为冬境做任何事。 两人朝着碧石岩洞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四章 奈何 碧石岩洞 “让我来!”嘉肆一步走了上去,右手一挥。 蚀骨镖从袖口飞出,割断一簇簇水草,露出里面光秃秃的岩石。 方才在这儿,挂着一具海鳗人的尸骨,只剩下半截,热泉完完全全被炸开,连着泥石沙土塌成一块巨大的沼泽,一路上的守卫全部倒在路边,所幸碧石岩洞的洞口被及时堵住。 “给我找!就算把这里翻个个都要把人给我找出来!”炎皓霆到:“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嘉肆蹲下身,地上的沼泽里冒着气泡,热泉洞口被炸得乱七八糟根本没了形状,何况不止一口,碧石岩洞周围的热泉都成了这副鬼样,方才巨大的响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不能让热泉冲进碧石岩洞,毕契要么苏醒要么就会被烧死!”嘉肆说。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春熙灯节,荒原狼,毕契是恶兽苏醒了鹿阳和冬境都逃不掉!” “或许,那个人的目的不是毕契,我们人太多了。” “什么意思?” 话刚出口,炎皓霆便自己明白了。 “你我都在这儿,他的目标就是我们。”嘉肆说。 “嘉肆王子。”一个魅影般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嘉肆仰头望去,海水中一阵波动。 两人身边的海卫立刻警觉聚拢过来。 “退后。” “二位王子是鹿阳极重要的大员,不知我此举是否唐突,可今日我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你们走。”那声音道。 “出来说话。”嘉肆淡淡道:“冬境难道就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么?” “我是谁,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下面说的这些话。” 嘉肆背后一震,回过身去,眼前妖媚秀丽的少年,有着如狼一般的眼睛。 “你是北狄容靖?这是你干的?” 容靖点点头。 “为什么?” “等你,和炎皓霆。如果鹿阳肯把东澜海让出来,你们就能留下来,啊不,活下来。”容靖道,那样子还有些弱,可面对这么多人,却丝毫没有恐惧。 “我不会让你走出东澜海。”炎皓霆挥了挥手,海卫们迅速将容靖围起来。 “免了,不要浪费这些小海卫,他们的命也是命。”容靖还是笑着的:“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麟嘉肆,炎皓霆,不让我东澜海,那就给我一条命。” “是你杀了海蓝兽。”嘉肆道。 “你说这个?是啊,没有这玩意,我怎么能进得来碧石岩洞,海蓝兽的灵心的确好用,比墨羽衣管用,不但能遮住我的灵力,骗过那些水草,还能帮我挡几剑。”容靖举起左手,小指上套着一枚尾戒,蓝得漆黑。 “动手!”炎皓霆早已没了耐心。 嘉肆按下炎皓霆。 “春熙灯节民众数万,我跟你走,你让荒原狼停手。”嘉肆的声音极冷静,冷静到让炎皓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 “容靖是不死之身,你我都杀不了他,何况海里还有荒原狼,有多少还未可知,在春熙灯节上打起来会是什么后果,你知道的。”嘉肆说。 “可你不能跟他走。” “我可以做鹿阳的质子,你们放过东澜海。”嘉肆对容靖道。 “嘉肆王子果然聪明人,若都是这样好说话,该少死多少条人命!太好了,我一定会告诉父王,是你救了东澜海。”容靖扬眉。 “你这么做有用么!冬境不会因为你就停下来,还不如跟他们鱼死网破!何况我东澜海的玄衣重兵绝不输给冬境。”炎皓霆放低声音在嘉肆耳边说着。 “我们在这儿打起来,他们就会继续在东澜道和城里杀人,我一个人去换,值得,玄衣重兵留着,日后有的是用处。”嘉肆说着便朝容靖走去。 他心里有决定。 如果还有更好的办法,他便不会这么做。 炎皓霆上前拦住嘉肆,一道玄色波光朝着碧石岩洞打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碧石岩洞内外被震得乱七八糟,随之而来灵力的狂澜让人头晕目眩,嘉肆用结界将炎皓霆和自己罩在里面,混乱中海水渐渐变成幽暗的紫色。 “定海兽倒,海水无垠,千层紫浪,鬼怪出,天光破。” 这是《东澜异闻录》上书,毕契沉睡后,定海兽几千年来都不曾倒下过。 “定海兽倒了。”炎皓霆看着那紫浪中伸出的魔爪,掌心一握,弯月戟闪现,他一个箭步朝容靖奔去。 “荒原狼和冬境厚颜无耻,你今日别想跑!”炎皓霆直逼容靖。 这下没有任何余地,定海兽倒,海之心乱,才会有如此颠倒黑白的异象,任何地方都有异常之灵,海中包罗万象更是如此,只不过平日熙熙攘攘,天光大亮,这些游魂孤鬼被定海元气镇于其下。但凡海中邪气弥漫,便会将鬼怪引入,何况此时为年终岁末之午夜,天象复杂,那些幽魂得其力,更加肆无忌惮。 嘉肆将回旋镖抛出去,将容靖周围几个人全部扫倒,只见容靖不紧不慢臂打开,身后的热泉再次喷薄而出冲向两人,水蛇一般,炎皓霆以弯月戟为盾牌。 容靖并不高明,不过是想要将两人挡在外面,炎皓霆刺过容靖左肩,两人旗鼓相当,炎皓霆招招狠辣,加上嘉肆的蚀骨镖,容靖被逼退到热泉边缘,身子一沉,站住了。 容靖伸出两根手指推住弯月戟,炎皓霆只多加了一点力气那弯月戟便从容靖手心刺了进去,炎皓霆上前没用多少力气,向回一扯。 容靖的左胳膊被生生扯了下来,殷红的血染了整片海水。 “我杀了他!”炎皓霆再冲上前。 容靖全没管自己断掉的那条胳膊,面无表情,另一只手托起海水,慢慢地,冰刃从里面疯长出来逼近两人。 熟悉的东西。 “停手!”忽然两个人影从空中落下。 容渊和御星挡住绞杀结界,混战的场面,因为多了两个人而迅速安静下来。 “你果然来东澜海了!”容靖收手:“方才是荒原狼炸了镇山兽,你们来晚了!” “你们没有答应他什么吧?”容渊径自向嘉肆和炎皓霆走来。 “没有。” “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容渊说:“镇山兽还在。” “你来了这事情就不好办了,本来我可以把鹿阳这些人一锅端了,你又来坏我的好事!”容靖看到容渊,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那只断掉的胳膊白骨森森,从肩膀处慢慢长了出来,皮肉合拢,他歪着头,玩世不恭地看着几人。 “停手,随便什么我都答应你。”容渊望着容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能给我什么?现在也晚了就算我带你回去,父王也绝不会再相信你了。”容靖笑了笑。 “任何事情。”容渊说。 “我想想,你的碧落天刃呢,现在冬境王宫都知道你给极寒荒原那把是假的,你名声比我还臭,简直让父王丢尽了人,如果你把碧落天刃交出来,我就可以考虑收手。或者你把麟嘉肆杀了。” 容渊沉默,片刻。 “我先杀了你。”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也就罢了,他们也不好惹!”容靖朝后退去,他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影子踏平水草涌出来,魑魅魍魉,比刚才多了数倍。 远远地,只见四道影子扎进荒原狼群,海水波诡云谲。 无尽战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五章 无尽 东澜海,东澜神宫 嘉和坐在默炎宫里,方才又是一阵摇晃,她且坐着,身边碎了两个花瓶,正焦心着。 “海王在哪儿?碧石岩洞怎么样了?”她推开门拉住一个匆匆跑过的海卫。 “现在不能出去!”那海卫只说了一句话,便又匆匆跑开。 眼前的海水渐渐变成幽暗的紫色,天空也暗了下来。 海王炎赤近年来几乎不出面应对任何公务,只每年一次前去鹿阳神宫述职,炎皓霆逐渐成为海王继承人,默炎宫之后那座朴素的石墙宫殿,是海王平时所在。 嘉和刚要迈步,远远地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火红长裙在暗紫的水中犹如一朵绽开的鲜血色花朵,她走得很急,身后还跟着一只晶莹的粉色梦蝶。 “你是嘉和?我是北狄容嫣!!” 嘉和愣愣地看着那女孩,不得不承认,在东澜海里除了花映,这个大美女,简直是灵草仙姝。 若是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粉雕玉琢而出,那必然就是眼前这个人,从眉毛到鼻子,一处都没得挑剔,尖尖的小脸上一双杏眼,万种风情,却也带着雷厉风行的势,不太像脾气很好的样子。 开元大陆绝美,北狄容嫣。 “你快进去!外面危险!”容嫣推着嘉和进门:“别出来,他们都在碧石岩洞,我得保护好你。” “哦,好啊,好的。” 她懵懂地点点头,这个姐姐好像说什么都是对的。 “海王知道么?” “知道,皓霆告诉海王了,但不想现在就惊动他。但那些人已经把定海兽给炸了。”容嫣手一挥,大门关上。 她担心嘉肆,手镯在左手手腕上,贴着皮肤的温润触感,仿佛是在告诉她,别怕。 紫幽幽的海水里破开一片刺眼的黑,犹如暗礁碎裂砸下四散,神宫的结界一震,万千条黑色粗壮藤蔓沿着地面朝默炎宫爬来,眼见着就要穿过水帘,容嫣双手朝前,一面冰墙抬起,透过冰墙影影绰绰的黑色狼形正在猛烈攻入。 “又是他们,荒原狼!”嘉和后退:“容嫣姐姐,快跑!我们打不过他们!” “来不及了,你先去里面!” “你一个人能行么!” “你从偏殿出去快点找人来救我们!晚了你我都活不了!”容嫣腾空而起,灵力波光从掌心一道道推进冰墙之内,外面的黑影越来越重,容嫣右手转向一推,大门也被冰墙封住,她整个人都闪耀着夺目刺眼的光芒。 嘉和转身就跑。 还没走到偏殿,便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冰墙被冲破,刺客们冲了进来,还有阵法,容嫣便被围在其中。 梦蝶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叫,圆形水波激荡开来,容嫣稳住身形,从腰间抽出火红长鞭,长鞭出手,变作打出去的无数银钩,钩住几个容嫣将手一收,银钩从刺客前胸钻到后背,容嫣右手一握,身后玉石台上的鹿麟铜像,化为利刃旋转刺向荒原狼。 嘉和背对容嫣,被她那一手万灵刃余波击得背后发麻。 刺客被容嫣分筋错骨,倒在地上,不过须臾,拧了拧脖子,身上还带着血洞,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再次冲向容嫣。 嘉和躲在柱子后面,将龙语心经默背一遍,但还没等她背完,荒原狼便笔直地朝她冲了过来。 嘉和闭眼,摘下手镯,抬手,那刺客,距离她的脖子不过咫尺,蓦然停在原地,周围的刺客们也瞬间停住了手。 一根碗口粗的冰刃,顺着嘉和的手,穿透这庞大怪物的喉咙,青色的血,一滴滴从冰刃上滴了下来,那刺客脸上,还是惊异的表情,嘴巴张着,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嘉和只觉得灵力又在向上涌,和那日在丹露花园中一模一样,她撕开了一道口子,就会有更多的魑魅魍魉疯狂地钻出来,她咬着牙,将所有的力量压下去。 其他刺客看到同伴被如此手刃,更猛烈地冲上来。 她干脆将手镯摘下,一瞬间拼命回想着书中关于薄暮之门的灵经,在心中默背,她抬起右手,掌风泫然,那些影子刺客的飞来的黑色剑刃一一消失在透明的风中。 更甚者,她一面冲杀,一面朝着容嫣跑去,那边已经支撑不住,太多死而复生的荒原狼朝着容嫣涌去,她跑到容嫣身边,一伸手挡住一道剑刃,那种奔涌的力量又让她瞬间停滞住,掌风也弱了下来。 嘉和此刻已经红了眼,像是一把利器在身体里肆意砍杀,她的嘴角,慢慢有鲜血渗出来,她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容嫣被荒原狼在胸口刀了一爪,正用疗愈术,一把抓住嘉和的手朝殿外飞去,可嘉和此时却全然没有了任何力气,薄暮消失,身后又是光刃,冰刃还有说不出的东西。m.Ъimilou 容嫣又连着中了几招。 嘉和只觉得自己在下坠。 越是下坠,她的怒气就越大。 “看我的!”嘉和拉出容嫣,朝着那些刺客喊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就在那一瞬间,极亮的白光笼罩了一切,嘉和放手,那些她用力压抑着的,犹如海底风暴般的灵力爆裂,白色火焰在她背后,一对硕大翅膀一下子张开,整个默炎宫被照得雪亮。 刺客们纷纷挡住眼睛。 透明的声浪将战场里所有刺客,花草树木统统震飞了出去,紫浪千重。 然后,她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麟嘉和!!” 不知道是谁在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六章 血色 她又梦见那只鹿,跪卧着,温柔的睫毛垂着,离离青草与青藤掩映的绿色之间,那是母后的墓碑。 梦里的那个身影,少女时代的菀琰,她的母后,比嘉和的目光更亮。凡人之体,灵力被封存,她笑着闹着举起一把剑,却根本拿不起来,麟禹天站在菀琰身后,笑着替她接下那把剑。 会撒娇的菀琰搂着麟禹天的脖子,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菀琰是幸福的,至少曾经是。 短暂如蝶的一生,亦有无可替代的永恒光亮。 “嘉和!麟嘉和!” 嘉和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色朦胧,她手心是烫的,右肩以下的手臂全然没有知觉,耳边匆匆而过的有脚步声,喊杀声,她侧过脸,一只稀烂的狼头瞪着剩下的眼睛,空洞洞地与她对视。 “你怎么样了!”容嫣的声音忽远忽近。 嘉和起身,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嘉和猛地踩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那块锐利的碎石上沾满了血,那只狼的獠牙正对着她的脑门,再下一秒脑袋就要被咬掉,她只知道顺势发力,用一根冰刃扎穿他的喉咙。 “我没事。”嘉和说,耳边又是一阵朦胧:“我哥哥呢?” “他们还没回来。”容嫣那张漂亮的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 “你刚刚把这里的狼全都杀了。” 她这才清醒过来,碎裂一地的狼骨,愈发清明透彻的蓝色海水,海浪将一切洗濯吞噬。 容嫣左臂上残留着一道道血痕,火红的长裙亦被撕破一半,从肩膀裸露到手臂,嘉和并不意外杀了所有的狼,而是自己,炸裂出这么多灵力,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你没事吧,海王呢?” “东澜神宫里已经没有荒原狼了,可只能撑一会儿。”容嫣回过头,嘉和顺着容嫣的视线望去,蔚蓝海水之外,黑压压一片,颇有千军万马蓄势待发的意味,站着的全部都是荒原狼战士,她还未看清究竟有多少,眼前身着白色战甲的东澜玄衣海卫从神宫之上掠过。 战鼓擂,咚,咚,咚。 嘉和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的天色暗下来。 一白一黑,一高一低。 远远地,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嘉和公主,我们要先回鹿阳。容嫣公主,容渊说要你先回冬境去。”那人走近了,是御星。 “外面怎么样了?” 两人异口同声。 “别提了,容靖原本是来杀炎皓霆的,没想到嘉肆和容渊半路杀出来,一场混战,所有荒原狼都在外面。” “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容靖一个?”容嫣问。 “他有不死之身,才能把热泉点燃还能活下来,嘉肆受伤了。” “伤得重么?”嘉和问。 “荒原狼太多了,在碧石岩洞没法大动干戈。”御星说着,却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四处都是碎裂的狼骨。 嘉和眼眶一红。 从南风郡到东澜海,过往一去不返,一次次逃离,又深陷其中。 “这一仗必须打,无论容渊站在哪一边,都要打,就算找不到若兰河,也要打,鹿阳不能再等下去了。”容嫣道。 嘉和垂眼,眼泪无声地留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擦下去,又流出来。 “我不走。” 长久的沉默。 “北狄容和到了。”御星打破沉默。 “他们欺负我鹿阳,我就要打回去,死也要!”嘉和忽然说。 “嘉和,那些狼虽死犹能复生,鹿阳是我父王毕生的最大目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容嫣淡淡道:“如果炎皓霆战死……” “别说了!”嘉和打断了容嫣。 一阵黑色雾气从敞开的殿门杀到几人之间。 疾速幻影移形,夜渝,他一抬手,身后的殿门被一道石墙封锁。 “怎么是你?”御星戒备地抬起折扇。 “容嫣公主,你可以现在就走,或者不走。”夜渝道。 “什么意思?” “我是来保护你的。”夜渝说:“另外这两个人,我要带走。” “叛徒!”御星不由分说扔出折扇便纵身而起,夜渝双手一握,板斧便朝着御星而去:“御星公子,这么快动手,你会后悔的!” 平日里的御星风雅倜傥,动起手的杀气却不让夜渝分毫。 容嫣挡在嘉和面前一把拉起她便往门口送,夜渝的板斧朝后一扔,紧贴着容嫣砍下来,她侧身,一缕发丝触碰既断。 容嫣一把推在嘉和后背,右手推出,石墙开裂:“走!” 两人一前一后将夜渝死死拖住,嘉和奔出默炎宫,外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她凭着记忆朝宫门跑去。 眼前的路忽然变得很长,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弯下腰,终于跑不动了,轻功一跃,两块礁石之间卡住藏身,她干脆靠下来躺着了。 生死有命。 脚下整条东澜道像一条宽阔的金色带子,从脚下最亮出彩的一段,延伸至整个海中之城,却听不到任何声响,任由底下兀自狂欢,而身边却是夜中的静谧,东澜道上的朱红明灯,一轮一轮光晕在海水中晕染开来。 残存的灯火依旧绚烂,宛如天上宫阙。 “嘉和公主你快走啊!”是翰城的声音,一颗脑袋从礁石旁探出来:“我们王子在后面替你挡着呢,你快上岸先躲起来!” 她匆忙从礁石里闪身出来,身后模模糊糊看得到一个人影,没工夫多说便跟着翰城朝海岸上奔去。 三人前后落地。 嘉和方才一通杀狼,灵力险些耗尽,又跑了这么长的路,还没站稳便一个趔趄朝前摔去。 那双手稳稳接住她。 “我没事。”她说,抬眼,终于是他的脸,几道血痕,却努力对她笑着。 “你来救我做什么,下面都成那样了。” “我能救的只有你。”容渊说。 她迟疑,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紧,仿佛再碰不到,他就会永远地消失,再也不会回来。:筆瞇樓 “我不想,不想看到这样。”嘉和说。 “冬境王可以杀了我,但我没法杀他,才会有今日,我知道会失败,还是去做了,我可以不顾及自己,但我从未想过会遇见你。”他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找到若兰河,冬境一旦失败必亡,我不值得你哭。” 他慢慢地说。 这些话,放在心里很久了。 “我找遍了烈幽林,烈幽郡,南风郡,所有的遗迹,翻遍了上古至今的地图都没有若兰河。” 嘉和摇头。 “若兰河流经南风郡么?” 她忽然灵光乍现。 “遗迹,遗迹里是不是有林仙,越是古老灵力强大的遗迹,林仙便存活的越久?” “怎么?” “南风郡雾山,进山之后向西五里的林子里,有一个裂谷,是遗迹有林仙,或许就是若兰河。”嘉和想起那冰下曲曲折折的痕迹。 “你说什么?” “去试试看,说不定那就是若兰河,最后的希望。”嘉和说:“赤子之心为钥。” 容渊凝着目光,思索片刻。 “我先送你回鹿阳。” “让翰城送我回去,你快去南风郡,没有时间了!”嘉和说。 容渊望着嘉和,一时间恍然,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冰冷的唇贴着她的额头:“嘉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来找你,你相信我。” 她只有拼命拼命点头,再说不出更多的话,若这是最后的一刻,就让它再久一点。 闭上眼睛,也全是他的声音和影子,手中与他十指相扣。 “求你,让我再见到你。”嘉和说,眼泪流下来。 容渊低头看着她,薄薄地红了眼眶,唯一的,他唯一想要亲近的人。 生而为人,耽溺于欲望与爱,生死别离,俱为日常。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七章 沉浮 鹿阳,南风郡,雾山 好像走了很久,容渊终于到了。 嘉和所说的裂谷,从天空之上俯瞰,在雪下黑色一道,沿着树林蜿蜒开来,和普通的地裂无甚区别,若不是有林仙在此,定然无法辨认这就是若兰河。 若兰之迹本难觅,纵然一颗赤子之心指引方向穿越迷雾,终点依然成谜,若这便是神话之中的若兰河,千年隐匿于山林下,那么让它复苏的办法又该是什么。 容渊落在裂谷旁边,蹲下身去朝黑漆漆的裂缝中望去,贴着石壁,有小石块落下,没有回响,朝着另一边望去,似乎是有人影在动,朝着这边走来。一支玄衣,后面还有人。 直到走近了,在玄衣之后一个披着裘皮的精瘦人形走了出来,依然是冷漠而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后的侍从搬来一张椅子,容和坐下,眯起眼睛看着容渊。 “好久不见。”容和悠悠道:“你也找来了?” 容渊不语。 “我要再晚一步,你是不是就下去了?”容和起身:“用假的碧落天刃,还保护了东澜山的镇山兽。这罪名到只要回到冬境就是一死。” “少废话。”容渊说:“你我都要打开这若兰河,目的相同。” 容和慢慢走到容渊面前,他比容渊足足低了一个头,甚至气势更弱一点,却比容渊老道自如得多。 “深谙规则的人,不会像你这么说话。”容和说:“你没机会跟我合作了。” 他踱步至容渊身后,右手猛然朝前一推,风刃毫无预兆地在手中闪现,穿过容渊后心。 容渊没有防备,瞬时血染白衣。 容和眼神与站在最前的两名玄衣相交,那两名玄衣同时向前几步,玄灵锁打穿容渊双膝,他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容渊猛地挣扎,两根冰箭将他钉在了地上。容和朝着容渊后颈一推,前面的人没了声音,便歪倒下去。 “扔下去。”容和说。 十天后鹿阳神宫 “父王,哥哥回来了吗!”嘉和匆匆闯进神宫:“哥哥说他今天会回来复命的!” 从东澜海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嘉肆。 “嘉和公主。”琥珀迎了上来:“神君正在休息,公主随我来吧。” 嘉和这才看到父王靠在王座上,睡着了,底下的人有的还在静静地忙碌,更多的人是在等着。 刚过清晨,神宫大殿中不眠不休,自从嘉肆出征之后,前方传来的消息。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夜渝将军叛变,灵士军跟着夜渝,反向杀回鹿阳,冬境王提前送来的密函上写着,若是交出神君之位置,便可饶过鹿麟神族所有子女不死。 那天深夜,已经有狼冲到神宫,咬死一众宫娥侍从。 嘉肆,嘉映还有另外两位王子丝毫没犹豫,带着西镇剩余所有的灵士军开城迎敌。 嘉和站在台下,麟禹天高居神位之上,整整七天,嘉肆还是没有回来,他穿好鲸鳞战甲离开神宫那日。 嘉和哭了,不知道为何,她感觉不好,很不好,不好到她根本睡不着觉,平日里,她可是这神宫里睡得最好的人。 可是她没法拦住嘉肆。 唯一的哥哥走了。 已经是第十天了。 嘉肆还是没有回来。 “公主,我们再等等看吧。”邱玥在嘉和身后,小声地说:“神君还在休息呢。” “姑姑,要不我们去外面等着,若是哥哥回来便立刻能看得到了。”嘉和回头对丘玥说。 “公主,你不先看看神君么。我刚才差人去看过,现在神宫门口全都是人。”丘玥沉静的目光对上嘉和的急切:“公主就是去了,嘉肆王子也是直接到神殿来,先和神君禀报战事啊。” “嘉和来了。”麟禹天的声音从台上传来:“过来,到父王这儿来。” 嘉和扭身,蹬蹬蹬跑了过去。 麟禹天慢慢起身,方才看嘉和站在面前,总是伶俐乖巧的样子才让人心疼。 “父王安好。”嘉和敛着衣裙,还没有忘记行礼。 “嘉和啊,神宫里的密道,有一条一直通到城外的,你还记得么。”即使是已经疲惫到极点,麟禹天的面容上依旧是慈爱的笑容:“你小的时候,总是和嘉宁偷偷跑去里面。” 嘉和轻点头:“父王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你记得在哪儿么。” “就在神殿之后的鹿麟兽坐像之下,用你的灵力便可以打开。”嘉和说:“因为太容易打开,后来我们就不去玩儿了。” 麟禹天摸了摸嘉和的头,目光又沉了沉。 “饿了吗,一大早就来,要不要他们给你做些吃的来。” “父王,嘉肆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就是今日,这会儿在回来的路上。”麟禹天从王座上站起来:“你哥哥说话总是准的,何时诓过你。” “女儿只是害怕……”嘉和咬着字:“我不知道……” “我们去外面等。”麟禹天说着便带嘉和朝殿外走去。 神殿之外依旧静宁如常,跨过门槛的时候,嘉和还特意朝着屋檐下看了看,上次那只燕子在屋檐下做了窝,机敏的小脑袋此刻正朝外面左右望着。 可眼前近处的天边已经变成了灰色,嘉和甚至闻得到空气中淡淡的焦味,是那种混合着泥土,烈火和血气的味道,这些日子以来,地图上的鹿阳城边界,在不断不断地后退。 “若是龙在,就好了。” 这是有一天夜里,她快要睡着,却听到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她跟在麟禹天身后,从这儿望过去,已经看不到圣曦山了,麟禹天定定地望着远处,只要嘉肆一出现在神宫门前的朱雀大街上,就立刻会有人将消息传进宫里。 嘉和焦急地等着,双手绞在一起。 “公主,嘉肆王子不是答应你了,给你找只小白虎来。”丘玥俯在嘉和耳边:“王子向来最疼爱公主了,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公主要相信嘉肆王子。” “姑姑。”嘉和望向丘玥,语音里带着哭腔:“我越想越担心。” 她正着急着,周围的人忽然骚动起来。 远远地,从神宫之前广场的那头,一匹白马飞奔而来,而那后面,像是还跟着什么。 麟禹天眉头一皱。 那匹马跑得近了,又近了,所有人这才看清,那匹马之后跟着车子上,是一只长长的树干,可马背上的人却不是嘉肆。 那人迅速下马冲到神宫之下,鲸鳞与玄铁铸就的战甲之上沾满灰尘血污,单膝跪着,头也没抬,嘉和忘了自己还扯着丘玥的手,只见那人浑身上下一个劲儿地猛烈颤抖着。 “说话啊!”一名副将冲下台阶,见是自己的人:“怎么是你,嘉肆王子呢!” “回禀神君。”那人用尽全力平抑着自己:“嘉肆王子,嘉肆王子战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八章 王朝 “你说什么?嘉肆王子怎么会战死?” “是夜渝将军,夜渝将军,我们已经溃得不成样子,没有人了,夜渝让嘉肆王子跪下,让他投降,他不,夜渝就杀了他!”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顺着面颊落下来:“神君,现在只有龙救得了我们,冬境王亲征,已经来了,我们没有人了!鹿麟灵士弟兄们还能动的全部都上了,剩下全都死光了,都在土里躺着,嘉肆王子的尸体也差一点收不回来了!” 她默着,哭声没有,眼泪没有,强烈的晕眩,盯着那跪在神宫之下的人,直到他旋转缩小成一个幽幽的点,从眼中晕染开去。 父王说了话,走到下面去,那只树干中间裹着的,是嘉肆的尸骨,刚刚前来报信的人伸手一推开,那树干便从中间裂开,战场上死去的将士,要么当即灰飞烟灭,要么尸体被铁蹄践踏千万遍,血肉模糊,嘉肆只要能回来,就已经是好的了。 嘉和向后退了两步,却被丘玥一把挡住。 “去,不要怕,那是你哥哥,去看他最后一眼,若是你最后能活下来,就永远记住今天。”丘玥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嘉和公主,你是鹿麟的公主,只要你还活着一天,就不能退缩,只有你了。” 她停了半晌,木然地朝着台阶下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看见嘉肆的脸,嘉肆就躺在那儿,和睡着了一样,若不是那猩红的血迹,和早已看不清颜色的战甲,她还以为哥哥真的睡着了。 嘉宁冲了过去,被旁边的人拉开,她跪在嘉肆身边,不过嘉和只能看得到她哭,瞬时听不见声音,画面之外,尽是空荡荡的留白。 小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她跑去逗他,嘉肆其实没睡着,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吓她。 她努力想要自己集中起来,魂魄像是散去七分,怎么也不能相信,面前躺着的人就是嘉肆,鹿麟神族年轻有为,日后定能担当整个神族之重任的王子,已经是麟禹天即将钦定的神君。 为人淳厚正直,坚毅果敢,少年赤子之心,一往无前,在众多神之家族里,少有人不知道嘉肆王子之名。嘉和走到嘉肆身边,周围的人见是嘉和,心中自知晓两人兄妹情深,都向后让了几步。 有小宫娥已经哭了起来。 “嘉和,他已经死了。”嘉宁冲过来摇晃着嘉和的肩膀:“你说句话,说句话啊,哥哥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回头看着父王,他没落泪,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他不能落泪,所有人都可以崩溃,可以落泪,唯独神君没有这个权力,他好像就在这个瞬间里,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静定的目光落在嘉和身上。 “嘉和,看看你哥哥。”麟禹天说:“跟他道别。” 嘉和慢慢在嘉肆身边跪下,眼泪也落不下来,她俯下身子,将脸贴在嘉肆的胸口,那儿静静的,没有心跳,静荡荡的像是雨后的圣曦山,菀琰王后走的那日,嘉肆带着她去了圣曦山,黄昏之中莓紫的云朵被夜风吹散,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仰头望着天色慢慢变暗。 直到那天空黑得透亮,像一面镜子,她仿佛看到了龙在九天之上,自在翱翔,人间神界之中的悲哀喜乐,他尽数收于眼底。 “你看,无论是人还是神祗都从无常中来,而后归于无常,不过当你在最难过和最快活的时候,或许都能见得到龙。” 她记得嘉肆在那个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尽管她现在还不明白,为何人会在喜与悲的之极看到龙。 从前种种,犹如画影,历历在目。 哥哥向来待她不分彼此,什么东西,只要她多看上几眼,若是他殿里的,二话不说便给她拿去,还有那《开元风华录》,什么地方,若是她想要去,嘉肆即使好静,即使再忙,都架不住她软磨硬泡随她一起去,前后陪着,东澜海就是,她还说日后若是再去,还要带上嘉宁,和嘉肆一起。 任何时候都保护着她,就算是她犯傻非要救北狐,他也陪着,纵着她的性子,她还嫌哥哥无聊无趣,忙的像鬼一样找不到人。 可他却是神宫里最爱她的人,除了父王之外,唯一最爱她的人。 “鹿麟神族,火速赴城外,王后留在宫中,保护所有无灵力之人。其余神族子女,即刻出征!”麟禹天说。 她大声地哭了出来,却被侍从从地上架了起来,送回到丘玥身边,嘉肆的尸体被抬走了。 “姑姑,我想再看哥哥一眼。” 丘玥忍住眼泪。 “公主随我回去吧。”?“躲有什么用!”嘉和咆哮:“嘉肆都死了,还有人能挡得住冬境的军队吗!” “公主可想活着!”丘玥说:“死了,就什么都完了!你明白吗公主!” 嘉和哭得抽噎,又咽下去。 “此刻已经由不得你,但你得活下去,兴许日后还有机会!”丘玥蹲下,扶住嘉和的肩膀:“我答应过菀琰王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会保护好你,公主若是信我就跟我回去。” 她慢慢止住眼泪,和往常一样,凡事落在心里再过不去,到了脸上都减掉七分,而今如是。 何况死不能复生。 “我们回去吧,姑姑。”嘉和说。 鹿阳神宫深夜 “嘉和,醒醒!” 是父亲的声音。 “嘉和,嘉和。” “公主,公主。” 丘玥姑姑的声音。 此刻,鹿麟神君,麟禹天的心已经着火了。 嘉和立刻睁开眼睛,近日连绵不断的战火,烽烟不尽,节节败退,终于溃不成军的鹿麟,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就走。”父亲将她拉起来:“走密道,在你最熟悉的,逃出去。” 她脑中空白一片,抓住父王的手:“哥哥姐姐们呢!” “来不及了。”麟禹天拉着她就往外走:“走。” “我不能走!”嘉和甩开他的手:“只剩我一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一样!”麟禹天说:“你必须要活下来!!” “父王,你在说什么!”虽然恐惧,可她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嘉肆哥哥死了,大将军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要活!” “你现在就走,立刻!”麟禹天只手将她推入密道中,掌心酝酿出风暴,而后一掌封住密道入口:“记住!你这一生唯一的对手就是你自己,为父只能救你,你必须活下来!为了鹿麟!” “父王!” 她还想挣扎,但是眼前完全一片黑了,从地下密道到神宫之外,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夜空漆黑如墨,无比嘈杂的打斗声在门外,灵术爆发出的剧烈火光燃亮整片天空,她披上衣服,散着头发,空气中烧焦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 “麟嘉和!”是嘉宁的声音。 “你跟我走!”她说。 她被塞进一辆马车里。 乱糟糟的气味,是只有战争里才有的,带着血腥味的烽烟。 她刚上马车没走几步,啪地一声,一根箭从后面射穿结界扎了进来,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攻击术,嘉宁飞身出去挡。 “嘉宁,你回来!!” 话音刚落麟嘉宁便摔在她跟前。 “姐!”.Ъimiξou 潮湿溽热的血顺着额头渗进她嘴里,一片腥酸。 她唯一记得的,最后的画面,是父亲身后焚噬天空的鲜红烈火,还有他扭曲而惊恐的脸,他说:“跑。” 她只能往前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九章 暴风 “麟嘉和,你快走啊,你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麟嘉宁的嘴角流出血来:“听话!父王不会就这么看着鹿阳被屠城,我们一定有办法!!” “姐!你跟我一起走啊。” “你给我走!!”嘉宁用最后的力气把她推走。 “你会来找我吗?!”她的喊声被湮没在呼啸而过火光里。 “麟嘉宁!!” “我要回去!我要和父王哥哥死在一起。”嘉和冲出去拉了缰绳,两匹翼马掉头朝着神宫奔去。 “麟嘉和你疯了吗?” ……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城的了。 人们彼此搀扶着,抹掉彼此脸上的肮脏的泪水和汗水,如密密麻麻的蝼蚁,什么也顾不得。 “荒原狼要屠城啦!” 她被一箭射中后心。 接着便是无数燃烧着的白刃扎进她的身体,她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倒下来,却还是撑住了,不过只能是撑住自己还有一口气,缓慢地呼吸,吸气吐气都是痛的,也记不得这辆马车要将自己带至何处,她心中只有一件事,听天由命。 “嘉和!!”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模糊的光影中,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挡在面前,体内一阵温热。 面前的那只灵兽,她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实在是无力睁开眼睛。 “凡宇圣翼。” “你要活下去!”父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为了鹿麟!” 她痛到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不能就这样死!”她混沌的明白过来:“不能就这样死。” 她感觉自己被那只凡宇圣翼驮在背上,在风中飞过无数朵白云, “万年树神!”凡宇圣翼轻轻叩着树干:“十万火急,前来相求!” “何事?”树神悠悠醒来,似乎任何事情都难以让它真正着急起来。 “鹿麟公主危在旦夕。”凡宇圣翼说:“您是生命之树,求您救她一命。” 树神从身后伸出一根枝条,试探着面前女孩的鼻息 “没救了。”苍老的声音:“伤及元神,什么都救不了她。” “树公,是我……”嘉和微弱的声音传来:“我是嘉和。” 榧树神回忆着万年来,他听过的名字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嘉和,嘉和,他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女孩子爬上树的身影,带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是你啊?”树神一下子想起来。 嘉和快没有力气了。 “是我,树公,求你救我,我要活下去……为了鹿麟!” “不必说了。” 无数长长短短的嫩绿枝条朝着她伸过来,绿色微光渐强,那些枝条迅速围拢,将她慢慢包裹成一个茧,然后收进树冠中。 榧树的树冠比那个时候又长大了一些,将一个人收了进去,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她就交给我了。”树神幽幽地对凡宇圣翼说:“鹿麟族多年以来照拂圣曦山,方能有这山清水秀的安宁,如今鹿阳有难,我义不容辞!就算是搭上这条老命,我也会将她救活!” “敢问树神,嘉和公主痊愈需要多久。”凡宇圣翼皱起眉头。 “以她现在的状态,少则五百,多则一千,筋骨尽断,要一根根重新长起来才行。”榧树的树冠微微摇动。 “五百年。”凡宇圣翼有些为难:“会不会太久了,不如我带她去冬境……” 树神立刻反驳:“她走不了!撑不过今晚,你想害死她吗。” 凡宇圣翼微微颔首:“我是负责守护她的灵兽,您一定要救活她。” “再等几百年吧!”树神说:“我会让她好好活下来,等她好了你再来找她!” “是。”凡宇圣翼低头致意。 “走吧。”树神说:“你这种高阶灵兽,现在不走的话,一会儿那些疯子追上来,你暴露了无伤,但我应付不了,没法保护嘉和。” “一切都交给您了。” 凡宇圣翼转身朝着天际飞去,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造化弄人,真是造孽。”树神幽幽地,也重重地叹了口气:“为何是鹿阳呢!” 它用上了最高的治愈力,所有能量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在这汪洋肆意的灵力浪涛中间,嘉和的身体蜷缩成一叶扁舟,飘荡在鲜绿的浪尖上,她失去了所有感觉,却没有死,这感觉就像回到鸿蒙之初,那静谧温暖的混沌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像是很久很久。 …… 五百年后。 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看不见,听不见,宛如在软绵绵的花瓣中。 没有知觉,四肢和身体,都没有知觉。 醒来时,她伸出手敲了敲漆黑的树壁。 树神打开树冠,将她送了出去,她看到远处的鹿阳城,灯火星星点点,却不知是何年何月,那个时候,她只是待了一小会儿,透透气便觉得浑身无力,然后又回到了疗伤的树洞中。 现在,脚尖碰到地上的那一刻,终于有了踏踏实实的触感,而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这么久没有怎么动过,突然动起来的感觉还是……充满了陌生和僵硬。 五百年一如瞬息之间。 大部分时间里她并没有沉睡,还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只是身体还很虚弱,无法醒来,记忆被保留着,还有她与树神连通,这五百年来发生的事情也一清二楚,还学了不少东西。 借着月光,她看清这个地方正是从前的神族猎场……已经面目全非,围栏和猎场的界碑都早已不见了,那些地方,都只剩下残垣断壁,好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 她转过身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地上全是坠落的叶子。 身后的树神,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深绿浓密的高大树冠褪成了一种奇怪而斑驳的颜色。 她伸出手敲了敲树干。 “你醒了。”树神说起话来的时候,枝叶会微微抖动,只是这次它说话的时候,会有枯叶不断落下来。 “外面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哪里……”嘉和有些语无伦次,顿了顿才把要说的话理顺:“现在又是何年何月。” “你睡了五百年。”树神说:“现在的鹿阳,叫做枫宴城,曾经的冬境王狄世炀为神君。” 树神轻轻抖了抖枝叶,一片羽毛形状的项链飘落下来,坠在嘉和的脖子上,这是万卷书,送你来的灵兽留下来的,这里面有枫宴城的地图,还有所有你应该知道的东西,有了这个,起码能为你节省很多时间,也省去很多麻烦。 嘉和低头看着颈间的万卷书,一点微光,只是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何这座山变得如此荒凉。 “树公!”嘉和在树下坐下:“这些年都发生什么了,冬境怎么样了?” “这山里,有个地方叫鸿牙山庄,很多树都被砍倒去建山庄,所以猎场消失了,猎场消失,灵兽散的散走的走,还有的被捉去鸿牙山庄里供人玩乐。树越来越少,灵兽也越来越少,这里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树神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扎在嘉和心上 “至于冬境,若兰河被打开,冰雪消退,冬境复苏了。”树神说。 他找到若兰河了,千懿想。 树神颤颤巍巍,也已经不是当年能够守护整座圣曦山的树神,而这里,光秃秃的猎场里,也没有需要他去守护的东西了。 最怕的便是如此,不是死亡,而是活着,却眼看着自己守护的东西慢慢消失,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五百年里,她睡着,也在慢慢长大。 毫无疑问,虽然千年之前她奄奄一息,可是经过这重生之路,她的力量自然比从前更强。 手上的手镯还在,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体之内的灵力波动,那些受过的伤愈合之后。 只能说她现在更强大了,能够承受更强烈的攻击。 “你在这里睡了五百年,新的名字,就叫千懿吧。” “千懿?”嘉和并不是很满意 “当初凡宇圣翼救你,所有鹿麟神族,就活下来你一个人。 “你要好好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所以啊就叫千懿。”树神的理路很是清晰。 嘉和摇摇头。 “你还不喜欢啊。”树神皱眉:“那让我再想想。” “哪个字啊。”她仰头问。 “就是那个,最好的’懿’啊,最难写的。” “喔……千懿。”嘉和点点头:“好。” “懿,意在美好。五百年前你差点活不下来,之后的日子但愿一切都好。”树公笑起来,他笑的声音像是在咳嗽。 “您说是凡宇圣翼救了我,那他现在在哪里?”她问 “老朽不知,这五百年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树公说:“从那天他送你来之后。” 据说主人死灵兽必死,凡宇却还活着,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不过凡宇是契约灵兽,只完成任务,不会和人生死相连。 她看着山下灯火烂漫的枫宴城,对着树神告了别。 “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树神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 “你说什么?” 她刚回过头,深碧树冠迅速枯黄,变成了茅草般褐色。 裂纹爬上树身,眼见着树干从中间裂开,白色花瓣散落,流风将花瓣带向天空深处。 “树公!你怎么了!!”她跑过去:“树公!!” “千懿,要好好活下去啊!哈哈哈哈,我的时间到了!” 那爽朗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她朝着那越来越远的风,敛衽一礼。 嘉肆,嘉宁,父王,王后,丘玥姑姑,元海,元歌……她闭上眼睛,想着,那些身影从记忆深处钻出来。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可无论如何,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 山河入梦,梦中风景一如往昔,可身前早已是失落故乡,不知路向何方。 曾经被卷入凌乱的阴谋,却天真地还有些跃跃欲试着,觉得生命终将不同。 而今一切都不复存在。 …… 这是一块名叫开元的大陆,鸿蒙之初,上古神兽的时代在天灾巨变中缓慢消逝,接踵而来的,是人与神共存的时代。 灵气遍布于天地之间,所谓灵气,是为精神,随物赋形,神族乃能够操纵灵气之灵士。 神族诞生之初,以鹿麟神族为最盛,鹿阳大地山河绚丽,万年不变,恩惠照临其余神族,自是其乐融融,互通有无,盛世明亮,鹿麟神君麟禹天为鹿阳城主,而冬境世迦神族却从未曾甘心屈于冬境,在百年之内不断挑起战争。 漫天之雪一如晶莹之蝶欢悦飞旋,自凛冬之日始便不曾停下,冬境年年如此,但人们还来不及高兴,蝴蝶羽翼疾速震颤,狂风暴雪在某一个夜晚席卷整片荒原——这场吞噬一切的暴风雪将冬境变成巨大的坟墓,饿殍遍野,生命凋零,但在这艰难而逼仄中,却诞生一批极度顽强,灵力超绝的荒原狼武士,上阵杀敌,就是鹿阳最强的神族武士也难以抵挡。 冬境王狄世炀,勾结鹿麟将军夜渝,带着从极寒之地异变而出的荒原狼武士杀进鹿阳城,将鹿麟神族赶尽杀绝,从此,鹿阳更名为枫宴城,鹿麟神宫为枫宴神宫。 新的神君诞生,就这样,枫宴城安然无恙五百年。 新的故事,也由此开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章 重生 月圆之夜,长风寥寥,花荫处处。 “我的天啊,我到底还能不能下山?”她哗啦一下伸出右手,试着使用自己的灵力,还好一切都在。 但几百年都没走过的路还真不记得。 脖子上痒痒的。 她摸到颈间的万卷书,这是树神留下的东西。 刚卸下来,万卷书就轻轻闪起光,将文字投射在空中,这其中便是关于枫宴城与世迦神族全部,历史,官制,地图,以及神族成员等等,和从前的幻影画片一模一样。 千懿迅速翻动书页,心中盘算着,自己必须待在一个距离神宫更近的地方,最好能吃饱饭,有地方住,若是能找到一个类似于孤儿院的地方当做容身之所…… 千懿眨眨眼,继续在万卷书上迅速寻找着,一页一页翻过去,终于—— “天印,世迦神族之孤儿院,有灵力的孤儿的收容所。” 她一阵惊喜。 “就是这儿了!”她一挥手收起万卷书,朝着城门走去。 她沿着石径小路朝着山下走去,不到子夜,远处城里越发明亮起来。 枫宴城的黝黑的石色城墙庄严肃杀,比从前的鹿阳要高出不少,千懿深一脚浅一脚在进城的路上走着。 越走得近,便越听见鼓瑟笙箫,斑斓乐曲从高高的城墙上飘荡出来。 走进城门,忽然后面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被撞进拥挤的人潮中,往前走着,不知道前面有什么,这拥挤得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却也只能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走,一步也停不下来。 街上灯火如星。 “姑娘,请问朱雀大街怎么走。”周围吵得很,扭过头问身边的女孩,那女孩转过脸,眼睛圆圆亮亮,如一只小狗:“从这里往北,第三个路口右转,然后……左转再……” “你说什么?” “左转……右转……” 姑娘大声说着,千懿即使侧耳也只听得一个模模糊糊,周围实在是太吵了。 “快看,车队来了!”那姑娘话还没说完,两人之间不知从哪里涌进了一群少女。 千懿这次彻底被带进人群的中心,想出也出不去了,胭脂花粉的浓郁味道让她有些头晕。 “容靖王子,快看!那是容靖王子啊!”那群少女发出惊呼,而后又变成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头顶明亮的光线忽然消失,巨大的阴影遮住天空中的绚丽,千懿抬头,只见一头壮硕的白虎悠悠漫漫走来,额前挂一串碧绿宝石。 周围一时间静了,待到白虎走近,千懿细细一看,宝石的后面隐约露出几道深深的伤疤,所有前来观礼的人们站在路的两边。 虽然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但其中也透着威严肃杀之气,那些整整齐齐的队伍和灵兽们,与路边的人有着一道天然的距离。玄衣站在路边,每隔几米便又一个,拦住涌动的人群。 她抬眼向上看,这白虎背上的少年亦正在看着她,却恰好四目相对,那双绿眸如狼,红边的玄色长袍,暗金色的火光兽绣于其上,高高在上,似乎没有看到底下的人,目不斜视。 “这是容靖王子?”她问身边的少女。 “对啊,你不知道吗?”那少女像是看异族人的表情:“神君的狄世炀的第四个儿子,容靖王子啊!” 这个名字,她听过很多遍了。 千懿望着那白虎背上的人,目光顿了顿,人群都往容靖身边挤过去,刚准备趁着这个空当钻出人群,却不知踩到了谁,又被谁踩了,几番交错,猛然一个冲撞,千懿没站稳,便趔趄朝前摔了过去。 周围的人群一阵惊呼。 空气瞬间凝固。 千年大祭,容靖王子,满城灯火,一个女孩竟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冲了进去。 后面跟随游行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大家纷纷傻了眼。 万籁俱寂。 “好痛……”这一下摔得不轻,千懿的膝盖重重地在地上蹭了好长一段,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痛。 千懿撑着地面起身,跪在容靖面前,就在刚刚,她竟然连着推翻五个玄衣,直直地朝着容靖飞过来,差点连白虎也一起推翻。 “糟糕,灵力又失控了。”千懿心里一紧,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镯,明明还在,灵力怎么会失控呢。 那白虎怒吼一声,后退两步,微微低下头,呲着獠牙皱起鼻子嗅了嗅面前人的气味,千懿只感觉一阵腥热潮湿的呼吸扫过自己的后颈,鸡皮疙瘩立刻起了一身,将身子缩得更低。 “这是哪来的野丫头!”一个慵懒的男声在头顶上响起,既生气又冷漠:“敢擅闯我千年大祭?不想要命了吗。” 霎时间,千懿只听到一簇簇锐利的冷兵器出鞘声。 玄衣纷纷拔剑对准面前这个女孩。 “不忙,让我来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容靖右手扬起。 这下真的糟糕了。 “见过容靖王子,我无心不慎跌入大祭之队,冲撞王子。今日是千年大祭,千年难得的大吉之日。请王子不要同民女计较,坏了心情,影响整个大祭之礼的进度可就不好了。”千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柔弱。 ”你是无心,玄衣都是高手,你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闯进来。”容靖丝毫不买账,斜着眼睛:“说,是谁派你来扰乱这神族大祭的!!” “无人指派,实在是自己不小心!”千懿用余光左右瞥了瞥,果然自己左右都站满了人,一丝缝隙都没有:“还望王子恕罪,千年大祭,族之大事,只是失足跌落绝无伤人之意。” “真是费劲。”容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对着身边的玄衣道:“谁想要拔个头筹,不能见血,你们谁能立刻把她干干净净处理了本王子有重赏!” 容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火光:“不如交给你,雪人武士。” 他蹲在白虎背上,盯着面前雪人的眼睛:“让本王子看看你们东澜海斩妖除魔的本领。” “是,王子。”千懿听着雪人的声音,只觉得熟悉,脚步声走近,却不敢抬头。 她整个人还来不及挣扎便被拎起来,和面前这张脸对视的时候,两人先是一惊,千懿使劲克制住自己没有叫出来,这张脸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认。 那雪人望着千懿,深深的血红从眼底弥漫至整个眼眶,他双手一紧,将千懿举过头顶,而后重重向下一扔。雪人停在原地,身体一节节膨胀开来,像是要变成什么怪物,雪人自己也痛苦地嚎叫起来,但身体还是在不断被撑起来。 千懿一掌打在雪人左肩,那雪人却毫无反应,但雪人好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冲向千懿,转眼,伸手便扯过一个人,那人瞬间就倒在地上。 众人见此,“雪人疯魔啦!大家快跑啊!!” 人群瞬间四散而逃,热闹的大街上乱作一团,人踩人,人挤人,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什么都看不清,千懿趁乱迅速站起身,凭着刚刚那姑娘告诉她的路线朝着朱雀大街跑去。 雪人疯魔般冲散秘籍的人群,见人便撕便咬,血雾腾漫。 忽然又转身四处张望,铜铃般的眼睛闪耀着狩猎凶光,人们从他的手臂下跑过去,他深吸一口气,捕捉这空气中细若游丝的气味。 好在她轻功了得,两条街之后,雪人就不见了踪影。 “救命,救命啊!!”千懿拼命地扣着天印的门,一阵剧痛从体内传来。 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打开门,持重亲和,宽大的淡棕色素净衣裙,头发未绾,应该是刚刚睡下就被吵醒了。 那女人看到门口站着的千懿脏兮兮,身上还沾着血迹,吃了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姑娘快进来!你从哪儿来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千懿喘着气说话都觉得费力,心里却着实一惊,那女人的面容像极丘玥姑姑,她在脑海中迅速算了算时间,若是五百年过去,姑姑的年龄也应大致如此。 跌跌撞撞进门,脚跟还没站稳,身后一道黑影闪过。 侧耳风声,暗影落在天印门前,那股血腥气味弥漫,野猫蹲在墙头,凄厉地叫。 她来不及转头,就被巨大的爪子横扫抓起,锋利如刀的鳞片,卡在喉咙处,稍微动一动就会血溅三尺。 一阵剧痛几乎将她撕裂,穿心的疼和冷同时袭来,她被卡住命脉,动弹不得。 一双明晃晃的眼珠正在盯着她,岩石般的头颅,嘴边沾满新鲜的血迹,不知道刚刚咬了几个人。 千懿一掌过去,像平时施放灵力,怪物却纹丝不动,野猫路过,被一脚踩成肉泥。 那只巨大的爪子越捏越紧。 但她的声音此刻只是微乎其微,怪物冲着她吐着热气。 “洛枫,你是洛枫吗?!!”就在被吞进口中的最后一秒:“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呜呜呜呜呜?”那只雪怪说不出话来。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东澜海的春熙灯节,洛枫曾经告诉过自己,雪人一旦疯魔变成雪怪,就什么都不会记得,而雪人的角里的毒液也会在疯魔时变成攻击人的武器。 眼前的人,不会是别人了。 “洛枫,你醒醒,你不是雪怪,你是人啊!” 她双眼一热,泪水差一点就落下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一章 暗流 就在她刚刚把话喊出来的时候。 那怪物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瞳仁微微颤动,后退一步,口中呜呜咽咽含混不清。 “不害怕,我是嘉和,我是嘉和呀!”千懿抬手,做出安抚的手势,一步步靠近雪人:“你记得吗,是我。” “呜呜呜呜呜!!”那怪物听到千懿的声音,突然松开爪子将她放在地上。 千懿看过去,它的背后都是深深的伤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在流血。 雪怪的瞳孔褪去血红,变成天空般的浅蓝,它好像很委屈慢慢蹲下来,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千懿慢慢靠近,阴风如刀,吹得她太阳穴痛。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千懿对着雪人伸出手:“来!过来。” 雪人好像听懂千懿的话,收起尖利的爪子。 瞳孔瞬时缩成细小的线,再次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她来不及闪躲,那尖锐的魔爪扣入手臂上的肉里,她痛得发抖。 “我不是你的敌人!” 那怪物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弯刀般的爪子合拢,狠狠地捏住千懿的腰,一股腥咸的血气猛地直往上翻涌,所幸她从小骨骼便出奇坚硬,才能抵挡这粉身碎骨的一击。 千懿右手握住尖利的爪子,想用自己的灵力,却发现一点劲也用不上。 叶影浓密,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偌大的空洞的树林宛如一个巨大的坟墓。 “永远不要再回来!!”千懿握着爪子的手向下渗出鲜红血,她闭上眼睛,聚合全身灵力,痛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脑海中忽然响起父王的话:“活下去,为鹿麟。” 千懿的掌风呼啸而出。 夜风萧萧,水月同寒。 ”快闪开!!” 冰箭飞来,插进怪物左肩,男人在面前沉稳降落。 他手中的光刃朝着雪人长驱直入:“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雪人被刺得向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地,掀起一阵尘土,千懿从它的手中跌落下去。 “这是谁?” 她再次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青檀的味道顺着风的方向拂过千懿的脸,她来不及抓稳任何东西,顺着风跌落下去。 男人伸手一捞便将她捆入怀中放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他已经转过身去,一柄长剑直指那怪兽。 千懿手拂过他长长的缎袍,那是来自夏漠的丝绸,从前她的夏衣少不了这种面料,袖口用金银丝线绣着若隐若现的花纹,犹如一袭重水。 “雪人洛枫,扰乱大祭,肆意屠戮民众,按律当就地处死!”他的声音冷冽而沉稳,一如拭亮的银器,后背修长而挺拔,临风而立,白衣卷起浩瀚风雪,眼神若野兽般锋利,左手翻转,蓝光凌厉。 他手中的长剑就要捅进雪人的身体。 “别杀他!“她朝着男人尽力吐出几个字,想要冲过去挡在洛枫面前,却又痛得跪下。 男人一惊,强朝着怪物霹雳而去,那怪兽却一闪而过,男人从空中飞跃,右手甩出一根玄灵锁链,牢牢将雪人锁在中心,被玄灵锁锁住的雪人似乎从入魔中脱离,躺在地上,身体变成正常大小,奄奄一息。 千懿只觉得后背痛得要命,虽然五百年过去,自己的身体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是依旧没有灵力,刚刚,简直就是一个怪兽在打一个凡人,实力悬殊令人揪心。 “容渊王子。”一个年轻的玄衣匆忙跑来,微微颔首:“王子恕罪,翰城来迟,这雪人要怎么处置?” “带回去!”银器般的声音顿了顿:“这次我要亲自查!” 年轻的玄衣似乎听懂了话里更深的意思,点点头,随即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男人朝着千懿走来。 千懿本来身上就有伤,眼睛里都是重影,朦胧中感觉有人揽住自己的腰,将自己抱了起来,耳边风声呼啸,她被摔得太狠,一下子晕了过去。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依旧是来来往往嘈杂的人,冗杂的脚步声往复穿梭,烛火将四周照亮,她动了动,自己身上盖着雪白的裘皮,狭小的茅屋边上,男人本在和那个玄衣低声交谈,看到千懿醒来,他挥了挥手,那个叫做翰城的护卫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千懿,退了出去。 千懿认得出来,他是翰城。 颠倒世界,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还好吗?”靠近她的时候,那个冷冷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些,他俯下身,微微前倾,逼仄的茅屋角落里堆满杂物,容不得第三个人,一下子离得极近,她能感觉到他平稳静定的呼吸。 方才的斗兽场里的凛冽被他收了起来,橘色火光柔软了他眸子中的英气,千懿往后缩了缩,肋骨之下却钻心地疼着。 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张脸。 北狄容渊,是她曾经最想见到的人。 “我没事。”她挤出一个微笑,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多谢王子相救。”m.Ъimilou “为什么挡住我?”他问,却并不像是要问的样子:“这是死罪,况且你擅闯大祭,也本该处死。” “不是我自己要闯的。”她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有什么灵力,闯进去也是白闯,犯不着搭上自己。但比起我闯进去,不是还有另一件事更重要么?”她淡淡地说:“刚才那雪人入了魔变成雪怪!若是有人能将入魔的雪人放进大祭中,难道不是比它入魔更恐怖的事情么?族之大祭,容靖王子却要当着所有的民众的面处决我,这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的宣誓威权?若不是雪人入魔,我只是不慎坠入队伍,容靖王子灵力高强,定能看到我不过是个凡人,却要将我处死于当街,恐怕枫宴城所有人都要为这神君冷酷而寒心!原本是好日子,最终血腥一场。”她抿了抿自己干涸的嘴唇,只是口渴得要命,几个时辰滴水未进,她觉得喉咙要烧着了。 ”我没想杀他。”容渊眼神微微动了动,眼前的女孩子,说话却力道千钧,句句直抵要害,在他面前也是分毫不让,不卑不亢。 可他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甚至还想要靠近一些。 刚刚抱住这个女孩的时候,柳枝轻盈,整个人被包在白色裘皮里,只露出脑袋,如同苍白的花萼,容色淡漠,眼眉低垂。 然而明明灭灭的微光里,他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确定,她不是平头百姓,更不是故意制造暴乱的恶徒,这让他更加疑惑,她镇定得根本不像是刚刚逃出生天的人,更没有撒谎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他靠近她,想看清她的脸,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是孤儿。”千懿淡淡地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二章 心上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翰城推门而入,随后跟着的是天印首神,丘玥:“容渊王子,丘玥姑姑到了!” “参见容渊王子。”丘玥躬身行礼:“翰城说容渊王子刚刚救回了一个姑娘,她在这儿吗?” “是她么?”容渊看了看角落中的千懿。 千懿听到丘玥的声音,撑着地面挣扎着站起来,看到丘玥,她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说,但在确认姑姑仍将鹿麟当做自己族人之前,她必须忍着。 “姑姑,我在这!” “今日若不是容渊王子相救,你早就死在怪物手里了,还不跪下!”丘玥姑姑走到千懿身后,轻轻按着千懿的肩。 “千懿见过容渊王子。” “这雪人是从大祭上杀了人逃出来的。姑姑为遴选操心劳力,容渊还要谢过姑姑才是。”容渊收起手中的长剑,目光转向千懿,语气柔下来:“不过这孩子是谁,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去碰入魔的雪人。” “她是刚刚收回天印的孤女,幸好今日有您出手相救。”丘玥看到千懿没事,终于松了口气:“否则你就真的没命了。” 千懿仰起头望容渊,月华流转,那双眼睛固然年轻,却寂静无声,似阅尽人心世情,又是极柔,铠甲之下,仍有吹皱的一池春水。 熟悉的脸,却是陌生的表情。五百年过去,他成熟了些,正当年华,一切都好。 可是已经五百年了。 她连麟禹天的样子的都记不清了。 他还会认得出来是自己么? “你受伤了?”容渊看着千懿的手臂。 手臂上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千懿抬手一看,手臂上几道野兽爪牙留下的伤口,焦黑的液体从皮肤上滴下来。 “还好。”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可比被一箭穿心要轻松些。 况且她从小对痛并不敏感,几乎已经麻木了。 千懿想用灵力将毒素推出体外,灼热的感觉传遍全身,毒液像是被拔出来一样滴落在地上,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孔。:筆瞇樓 ”你也……”千懿余光瞥见容渊的手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没事。”容渊抚过自己手背:“小伤。” “姑姑快带她回去治伤,解药我立刻差人送去天印。”容渊转过身对丘玥说:“姑姑不必多礼,这大祭由我一手主理,出了差错,由我承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过容渊王子。”丘玥对容渊轻轻点了点头,对千懿说:“快走吧,姑娘!” 雪人之毒实在猛烈,连她都觉得阵阵钻心地痛。 “这个人有点奇怪。”容渊说。 “哪儿奇怪了,不就是个孤儿么?”翰城挠头。 “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翰城看着千懿消失的方向:“王子,您身边连个雌的灵兽都没有吧?” 容渊没好气地看了翰城一眼。 看着丘玥搂着那个瘦小的女孩远去,容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本无意为这神族大祭理事,也早已对这神族中的一个个戴着面具的神祗官宦失望透顶,奈何神君狄世炀一定要将此事压在自己身上。今日本昏昏沉沉,便一下子清醒。 他刚刚碰到她的手,极冰冷,骨节坚硬,莫名的,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但他直觉绝不止如此,她面对雪人时毫无惧色,竟还想出来拦住他。 “我应该早点出手,她就不会受伤。”容渊说:“雪人入魔时,只要沾上便会被毒死,普通灵士如是,无灵力者则彻底为鱼肉。可这雪人毒虽然致命,这女孩中毒这么久毫无反应,甚至在毒发时都未感觉到痛,奇怪。” “啊,真的么?”翰城瞪眼:“她被雪人咬了?” “到底是什么人?”容渊在心中默念。 天印堂 “姑姑,那就是容渊王子么?” “是容渊,你知道他?” 千懿被丘玥搂着,走了半路,忍不住回过头。 容渊还在看着她,那目光远远的,她转过头继续向前走,他的确活着,他就是容渊。 “只是听说过,当年世迦屠城的时候他不在吧。” “你怎么知道当年……” “父母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 “这事休要再提起!在枫宴城里不许人说!容渊找到了若兰河,冬境回暖,这是最大的好。”丘玥说。 她冷冷地回望。 曾经的幻象在此刻统统破碎。 她的心火腾地一下被点燃,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狄世炀,让鹿麟满门灭族的恶魔。 这个名字永远蚀刻在她心上。 无法原谅。 树林外 “王子!?”翰城打断了正在出神的容渊,他有些走神,翰城伸手在容渊眼前晃了晃:“我们该走了!” “嗯。”容渊点点头,收回看着那背影的目光。 翰城跟在他身后,临近午夜,密林中寂静得令人发毛。 两人朝着密林的出口走去,整个密林一片狼藉,路上尽是被雪人踩断的树木,有些歪歪扭扭的,被翰城一碰,便纷纷咯吱咯吱地倒下去。 “别闹了你,很吵。”容渊听得有些烦。 大概是刚处理完一件大事,翰城动作敏捷,明显比平日兴奋很多。 “哦,好的王子。”翰城缩回放在树上的手:“这树我要是现在不推倒,万一明天自己倒了伤人怎么办?” 容渊回头看了一眼。 “那就推吧!” 容渊自顾自先前走,走着走着,后面翰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他转身,才发现翰城站在离他不远的身后,盯着手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得正起劲。 “翰城!你在干什么?” “哦,王子。”他跑了过来,摊开手掌,容渊这才看见在翰城的手心里躺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 “不知道,但会发光啊。”翰城说。 容渊细细看去,那好像是一枚小小的鹿麟兽,雕刻得极其精致,此刻正在翰城手上闪着微光,容渊拿起小鹿麟兽,还微微温热。 “我拿走了。”容渊说,这看起来是鹿麟的东西。 他向来对鹿麟的东西很是感兴趣,他刚准备将这个小玩意丢进袖子里,只见那微光闪了几下,忽然就熄灭了。 “王子,这是是我先发现的,你不能不能就这么拿走啊……”翰城不依,他现在非常老练。 “你敢跟我抢?反了你了?”容渊假装严肃:“多少年了,长兄如父,明白吗?” “要拿就拿走,哪来这么多理由,每次都是这样,啥都不给我。”翰城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翰城灿烂一笑:“我们走吧!王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三章 苏醒 天印堂 “姑娘,你醒了吗?”千懿正睡得朦朦胧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啊真是福大命大,昨日容渊王子连夜将解药送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早早将夜从树林中赶走,五百年在弹指间。 日色清朗,云朵如一个个漂浮岛屿,不生不灭。 正午的阳光照亮天印堂的北苑,古木参天,树叶轻轻摇曳。 风从吹进来,吹在千懿的脸上,她只感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一阵冰凉。 她睁眼便看到放在床头的药瓶,挣扎着坐起来。 眼前的人正是千年之前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宫娥,昨晚根本没来得及多看一眼。 这就是送来的药,是容渊让人送来的? 她想伸手去够药瓶,但刚动了动胳膊就痛。 “你别乱动,让我来,雪人很毒的!”丘玥看千懿动作太迅速,按住她。 “嘶……”千懿靠着枕头,稍稍动一动,肋骨之下就传来撕裂般的痛。 “伤在哪儿?”丘玥过来看。 她解开衣服,果然,再狠不过一箭穿心,左边最下方的肋骨上裂开一道,甚是骇人。 她试着聚合灵力,贴近伤口:“灵术都有疗伤的功能,姑姑,我从昨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丘玥的手贴上她的额头:“除了这个,你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她摇摇头,连忙伸出胳膊细看,这一晚上,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真没有?”丘玥迟疑:“听闻雪人毒素来狂暴猛烈,能将人杀死与毫秒之间,除非灵力极其高强的灵士能依靠灵力将毒素排出体外,普通人无论如何都要疗伤才是,你的灵力……至少我能看得清楚,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灵士,兴许父母有些灵力,但定不至于能在强毒之中自愈,你没死已经是万幸了!”筆蒾樓 “姑姑,我有点渴,还饿,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千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咕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哦!”丘玥笑:“瞧我这只顾着看你伤了没有,姑娘从昨天到现在恐怕都是空着肚子吧。” 千懿点点头,虽然灵士只需要吃很少的东西,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拼命消耗灵力,此时此刻,她快饿哭了。 “你等着,厨房已经做了些吃的,正午饭点会送来。”丘玥拿起桌上的玉杯倒了满满热茶递给千懿:“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一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女孩端着盘子,里面都是刚刚做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那女孩看到千懿立刻放下盘子,圆圆的眼睛睁得大了,洋溢着说不出来的兴奋:“姑娘,你不就是……就是昨晚那个!” 千懿也有些惊讶:“是我,我叫千懿。” “我叫宥奚!”她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千懿床边,凑上来仔仔细细看她的脸:“就是你,你问我路对不对!” “嗯。” “你们认得?”丘玥看着两个姑娘相见甚欢。 “认得!千懿昨日真是太威风了,一下次撞倒五个玄衣侍卫直接冲到容靖王子面前,那雪人入了魔追着她,她两三下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丘玥听得一愣一愣:“那你怎么认得?” “不算认得,但她问我路来着!但现在就认得啦!你有没有住的地方,我一个人住无聊得要命,等你伤好了搬来和我一起吧!”找到伙伴的宥奚此刻简直兴高采烈,笑得开花,千懿心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宥奚,千懿伤还没好,要多休息,你先出去吧。”丘玥微微笑,打断两人的热络。 “哦!好的姑姑,我都忘了你还有伤。”宥奚忙捂住嘴巴:“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谢谢你,宥奚。”千懿说。 “谢啥!以后就是一个屋檐下的人!”她摆摆手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很温暖啊。千懿想,若是在这陌生的城里有宥奚这样一个朋友,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宥奚总这样,风风火火的。”丘玥笑:“来吃点东西吧。” 千懿刚刚站起身,一阵剧痛从身体中传来,翻涌而上的巨大灵力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每她灵力失控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的痛法。 想要用的时候没有,不想用的时候它又在乱撞。 现如今,五百年没离开过的手镯只剩一半,护体之力大不如从前,凌乱的流动再次开始。 她从袖子中伸出手,手腕上空空如也。 千懿连忙翻开被子,一只金亮亮的手镯躺在床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镯拿起来套在手腕上,但是这中间的鹿麟兽却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才是凝聚力量的核心,千懿又回过头在床上翻找,连枕头底下都翻过了,什么都没有。 丘玥正从盘子里将碗筷拿出来摆好,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灵力像大水漫灌迅速涌来,又骤然消失。 她立刻转里屋走去:“你还好吗?千懿?” “怎么?” 千懿迎面而来,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坐下,此刻烧饼和桃花羹香气简直是人间至味。 丘玥皱起眉头:“刚刚这里就你一个人吧?我怎么感觉到有他人的灵力呢?” “没有啊姑姑。”她狼吞虎咽,重生之后不再是公主,她饿的心慌。 丘玥为她拿来换洗的衣服,待千懿吃完后,等她换上,一切收拾停当。 “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昨天真是吓坏我了,真是个不怕死的好胆子。” “我叫……我叫林千懿,父母都死了,早就死了。” 千懿正在系上衣带,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颤,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向丘玥介绍自己,装作镇定的样子照了照镜子。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自己转世后的容貌,明亮圆阔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原本丰腴的面颊在疲倦中消瘦了下来,变得小而尖。 眼角有一道小拇指宽的伤口。 五百年都没有照过镜子,面对这个长大之后的自己,她一时间觉得无比陌生,整理衣服的动作都慢下来,好像这面孔不是自己的。 “你没有父母?” “我是孤儿,父母被仇家灭门,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多亏您救了我,否则昨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你家在何处。”丘玥看着千懿,微微笑。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孩子来到天印,从前她着实会因为他们的身世而痛心,但见得多了心渐如明镜,仅照临一物,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但自小便随父母修习灵术,灵力也尚可,求姑姑收留,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一个安身之所,一箪食一瓢饮足矣。愿为天印洒扫庭除,服侍姑姑。”她没有直接回答丘玥的问题,而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快起来,这里本就神族为收容孤儿而设,可你很奇怪,看起来灵力比一般人要强许多,可真正又好用的时候,又仿佛没有。”丘玥说着便去拉她的手。 千懿本能地向后一缩,却被丘玥扯住那只带着手镯的手。 “姑姑。” 丘玥没有放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千懿手上的镯子。 这世上再也没有的独一份,还有这带着硬度冰冷,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五百年过去,嘉和公主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但就在昨晚给这个姑娘开门的时候,第一眼她便觉得似曾相识,面前这个女孩和公主说不出的相似。 “姑娘这手镯,真漂亮!”丘玥顺着那只手镯,抬眼便是千懿的脸:“是传家的么?” “是父亲给的,用来保护我,和我的灵力。”千懿步步紧跟。 丘玥掩饰不住惊异,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孩,半晌,终于说了一句。“敢问姑娘,是否是鹿麟族人?神族之内?” 千懿咬了咬嘴唇,手指越攥越紧。 ”姑姑与鹿麟神族有过旧交?” ”谈不上旧交,只是我曾认得这样一个鹿麟姑娘,大可算做我的义女,她是个非同一般的孩子,你和她很像。” “如何?” “你们都是非一般的灵士。你中了雪人毒还能保全性命,我猜可能是你天生就灵力高强,只有高阶灵士能自解毒。但以我的资历,把握你的灵力绝不成问题,可我即看不出的你灵力高低,你也无法将灵力真正转化为灵术使用,不然怎么会被区区一个雪人差点杀死?”丘玥顿了顿:“若我没猜错,这只手镯由极北冷银制成,镇压着你体内的灵力,因为你根本控制不了。我的义女也是如此,但她在世迦之乱中已经故去。但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她的尸体,我答应过她母亲,无论有何危险,都要将她带在身边,守护她一辈子,因为她母亲救过我的命。于是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 “姑姑说得可是真的?我曾听闻鹿麟余留的神祗尽数被世迦招安,没有人能逃得出狄世炀的魔掌,你的义女如果活着,一定会被他们找出来杀掉。” “这就是我留在这儿的原因,等她回来,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丘玥说。 “如果她想要复仇呢?” “我愿意做我能做的一切。” 千懿抬起头,对上丘玥目光如炬,那目光炯炯简直要将她看透,看到骨子里去,她鼓起勇气。 “姑姑,是我。” 午后的风中,空气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辨。 “我是嘉和。”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四章 刺心 “我是嘉和。” 丘玥怔住。 看着面前的女孩,一时间被数不清的疑问占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她伸出手抚上千懿的脸,把她抱进怀里。 百年时间,流水已过,她在这天印中安然度日,那场浩劫般的战争过去了,痕迹也在随着时间一同淡去。 今夕何夕,在天印北苑中,不过是黄历上的字而已。 “这五百年你都去了哪里啊?”丘玥拂去眼角的泪,握住千懿的手:“让姑姑看看。” “姑姑,凡宇圣翼大人救了我,但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父王从身后被人一剑刺穿胸膛,而站在他身后的人是狄世炀,狄世炀他杀了我父亲。”她倔强地说:“鹿麟神族尽数被屠戮,我能活下来是神的旨意,可既然回来,我就不能白白回来。” “千懿,如今鹿麟神族的神早已散落民间,有些事情即使你不回来我也会去做。你既然回来,便同我安安生生过完这一世,世迦力量非你所想象!”丘玥摇了摇头:“狄世炀身为神君,其下的夜渝将掌握凤凰镇十万玄衣。一百年前,容璎与容和王子争夺储君一位,却被狄世炀送进密室,抬出来时已经气息奄奄,迅速死去。虎毒不食子,狄世炀这样无心无惧的神君,没有人是他的的对手,活在这样世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你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可明白吗?” 千懿心中颤着:“从前姑姑视我如己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父王自己性命不保,如此他还是拼命把我送出了宫,让我如何放得下?姑姑,在这枫宴城,你既想要隐于世间,又何必屈居在这和世迦神族咫尺之遥的地方,时时处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为的又是什么!?既然从没想过复仇为何不离开?” “留居天印,起初是我有心,因为我不信你死了。况你母后救我于水火,恩情我永世难忘,当年自菀琰王后逝世,鹿麟便开始不再安定如初。可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后来的世迦之乱与你母亲的死有关。我只是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在鹿麟受了那么多苦,却总还要欢喜见人,对你父王没有半句怨言,情字无悔,又何止只是情字而已?我并不想复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既能安定过此生,我不蹚这趟浑水,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 千懿从来没有见丘玥如此严肃过。 “姑姑,我并不关心这世道!即使在我小的时候便知道,世迦一族骁勇善战,本性却冷酷如冰,这杀人如麻的武士高居庙堂。如今江湖荒凉。狄世炀善于玩弄权术,蛊惑人心,现在看来世迦之乱早已起风,只是我们被蒙在鼓里,我有恨,因为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那些平白无故死去的鹿麟子民,又做错了什么!” 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将她撑得快要爆炸了,她拧着,活像一只受伤的小野兽。 “我想杀了狄世炀!从此以后,我就叫千懿。”她冷冷地说:“从我出生开始,灵医便说我活不到两千岁,我偏不信。若我能将自己这灵力驯服,是十个神君狄世炀都不在话下!” “你……”丘玥见劝她不住:“你不许去!” “姑姑!”千懿轻轻脱下手镯,灵力汹涌地暴烈而出:“我能炼成万灵刃,成为神族灵士,您真的不想吗?看着自己父母兄弟死于他人之手,就是这样了吗姑姑?!” 一字一句都重重地打丘玥在心上。 她仍是摇头:“意气啊,意气!嘉和,这件事绝对不能只凭冲动,你明白吗?” “我想父王回来!”千懿眼神木然地看着地上,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方才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他只是在深宫里忙着公务,一会儿就会回来,可他永远回不来了。这场战乱里,父亲只保住我一人,可他只能保我一命,日后所有的路都要我自己走。可我要怎么走?背着如此深仇,我永远不能安生。夜渝是父王最信任的铁牙首神,但他给鹿阳的却是背叛。世迦就算再强,也是强盗,强盗之族在此指点江山,姑姑,你比我了解这里,这些年你真得过得好吗?” 一颗泪珠从千懿眼中落下。 淡淡的树木清香氤氲在千懿周围,她突然觉得冷了,窗外,天印北苑中那颗参天阔大的崖柏,正轻轻抖动着树叶,如今,应该是初秋节气,从前鹿阳四季如春,她还从还不曾体会过这样分明的凉意。 然则眼下,年岁漂泊,物非人非,山河依旧,却空留她一人。 “千懿啊……”丘玥欲言又止,握着拳头一下一下,钝钝地砸在桌上:“你啊……” “姑姑若是不帮我,这条路我自己走。”千懿说:“千懿深知路途艰险,但为鹿麟,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非如此不可。” 丘玥没有回答。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俱为灵气……”前院里传来孩子们朗朗读书声。 “这些孩子,日后懵懂地长大,可会知道这神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登上王座,他们会怎么想神君,怎么看这个世界,他们会不会知道,这世界本是有正义可言的,不是黑白分明,亦有平衡!” 良久。 千懿向窗外望了一眼,好像天色都阴沉了一些。 “姑姑若实在为难,千懿自离开就是。姑姑就当没有见过我!” “不,我会帮你。“丘玥开口,从沉思中抬起目光,眼中凛冽的锐意让千懿一震。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但你要明白,这条路极其凶险,若在危险中你身份暴露,也许所有的鹿麟族人都要跟着遭殃,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仇恨引起的绝不只是杀戮,而是灭族。” “我明白。” ”你的名字,身份和过去的一切在这一刻起都不存在,从此以后你就是天印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所有记忆都要沉进心里,决不能与任何人提起一个字。遇到再危险的情况,不能让同伴暴露,也不会有人救你,这样即使你落水这件事仍能继续下去。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目的会逐渐暴露,你的身份也有可能暴露,若你心智不够坚定,心软了,慌了,怕了,那时因为信任而跟在你身后的人便都要遭殃,鹿麟还会落得大罪!也许从此永无天日,你和你的父王母后,神族的所有人都会落得千古骂名。这条路就是这样,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千懿并没有将这些话听得多真切,反倒是前院孩子们的读书声一直萦绕在耳际,这些清朗的声音,让她心里多了一点点希望。 “姑姑说的都是最坏的情况,我懂。”她点点头:“从今日起,日后一切有关鹿麟之事,只有天地知,你我知。还有,我需要只属于自己的一支力量。” 丘玥微微颔首:“有些事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去做,我始终在等一个人,但没想到是你。你先安心养伤,等你痊愈我会将所有密探的情况告知与你。” ”狄世炀让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千懿想起那晚的惨状,眼眶一下子又热了。 鹿麟神族从那一晚,便彻底被抹去,不复存在,无论是在这世间,还是在《开元风华录》中,都不复存在。 万劫不复。 “姑姑。”千懿摘下脖子上的万卷书:“这里面记载了几乎世迦的所有历史,但唯独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容璎与容和王子究竟是如何死的,狄世炀为何会见死不救,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说来话长。”丘玥叹息:“不仅如此,这件事还是我们现在接近狄世炀唯一的突破口。正因为容璎与容和不在,容渊与容靖才有今日。”丘玥顿了顿:“或许他才是我们的突破口。” 千懿忽然紧张起来:“姑姑说的是哪一位?容渊还是容靖?” 丘玥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关上了身后的窗户。 凉风骤而停下。 可她的心又开始不平静起来。 这次又是北狄容渊救了她,像是某种逃脱不掉的羁绊,就在她重生的第一日。 五百年前,在荒原上初见的那晚,怦然心动的一刻,她还记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五章 辩论 枫宴城,世迦神殿 几名玄衣拉着一只笼子速速走进羲和门,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正在张牙舞爪地叫唤。 “闭嘴!安静点儿!”一名玄衣踢了一脚笼子。 在枫宴城的尽头,坐落着世迦神族的宫殿,是为世迦神宫,别名逐鹿神宫,意在逐出鹿麟。 整座神宫矗立在一片枫叶形的岩岛上,一只巨大的四面火光坐像漂浮在神宫中央。 四条大街的中段便开始分流,要进入神宫的车驾会被引入另一条独辟之蹊径上,顺着灵气长风入羲和门,就是神宫中最大的宫殿——世迦神殿。 黛青琉璃,朱红宫墙,一百八十一级阶梯拾阶而上,便会抵达神殿门前,比原先冬境华丽的多。 五百年以来,这儿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又一个凌厉王城,中心在于世迦神族。 而此刻,一众朝臣正在神殿中例行议事,铁牙堂,刑律台,轩辕学宫,万有台的五位首神立于王座之下,容渊,容靖两位王子。 因为大祭被彻底破坏,狄世炀心情很差。 “神君!东澜海异动频繁,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还请加派军队镇守!毕契在东澜海中多年都未曾有过如此激烈异动,其中定有隐情。”轩辕学宫首神伏闻拱手立于台下,右手捋须,将一份奏折呈上,记录着东澜海近年来所有的异动与裂变,文字密密麻麻:“大祭雪人风波已过,建议彻查此案,这雪人从东澜海来,可区区一只雪人如何能在大祭上变成雪怪,没有他人的刺激是断断不可能,卑职深知雪人脾性,绝不会轻易入魔。” “众卿的意见呢?雪怪扰乱大祭,到底是谁的错?”狄世炀高居王座之上睥睨众人。 前日世迦大祭的骚乱之后,他的心情就不怎么样,五百年之后,那居高临下的霸道变得更加不可一世。 “神君!大祭由容渊王子主理,详细的奏报上交方能定夺!况且当时有人冲进队伍里,是那个人让雪人变成雪怪。”曾经的鹿麟将军,铁牙堂首神夜渝立刻站出来。 一身尊贵,面容阴郁而英俊,一触即发的爆裂战力,还有如同幽魂般幻影移形的超绝灵力,让他在铁牙首神的位置上稳稳地坐了五百年。 伏闻首神,仙风道骨,周身如腾云驾雾一般轻盈,他侧过头去瞥了夜渝一眼。 夜渝面无表情。 轩辕学宫首神伏闻上师和铁牙首神夜渝,一文一武,这种看不见的对峙,从世迦建立开始就存在着。 两人性格本就相抵,同为首神,对于神宫中大事的意见总不和,却有总要一同做事,才成了今日这般颇为玄妙的关系。 狄世炀近年沉迷以灵术之力,妄图练得永生鳞甲,求得永生,一众朝臣颇有微词,一来是说神君之寿就快山穷水尽,二来便是迟迟不立下储君之事,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担忧,册立储君一事,就这样慢慢地,也不得不被提上了日程。 狄世炀心有不快,却也不好发作。 “雪人已经带来,就在门外!带上来给神君看看!”夜渝挥挥手。 玄衣将一个红布蒙着的巨大牢笼呈上,恶臭腥热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只眼珠爆红,爪牙尖锐的人形巨兽眼看着就要撕开笼子扑出来,它的力气竟然大到挣脱了锁链,蓝绿色的爪子向下滴着毒液,紧紧地扒在铁笼上,笼子已经微微弯曲。 “保护陛下!”大殿上的玄衣侍卫横刀出鞘。 “这就是扰乱大祭的罪魁祸首,史书记载,上古兽王出世之前必有预兆。南海雪人本善,却因剧毒而变异至此,且能易容为人进入神宫放肆作孽,卑职已经将其驯服。”夜渝有些得意地看了看伏闻。 “这入魔雪人都闹到大祭上来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容渊呢?大祭不是你管的吗?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情?”狄世炀只是掠了那怪物一眼,半眯着眼睛,神殿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木之气,从金炉之中盘旋而上,直抵天顶。 这浓郁香气,是为让神君狄世炀镇定其心。 若非如此,他沉溺灵术中不可自拔,随时可能暴怒。 容渊不语。 “说话!这件事情全权交由你负责,这就是结果?” “回父王,儿臣正在彻查此案,十日之内会给父王一个答复!” “你最好尽快……”话还没说完,强烈的晕眩感传来,狄世炀从头到脚一阵极寒。 肺气上行,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沉迷于各种灵术中无法自拔,过度使用灵力,加之年岁老矣,如今才枯败以至于恶疾上身。 “神君,请用。”侍从穆堂忙递过一方帕子,狄世炀尽力掩住。 他拿下帕子,上面淋漓地晕开一块鲜血,这样动作绝对无法瞒过那些老谋深算的朝臣。 他将帕子扔在地下,用脚踩住,却抵不住冷汗直冒。 “今日就到这里吧!把这东西拉下去!” 狄世炀看着那雪人只觉得心堵,沉重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神君还请留步!” 狄世炀转过身,却发现夜渝并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大殿的地面倒影着夜渝的身影,天花板上一盏巨大的金龙宫灯此刻显得分外狰狞,黑洞洞的眼睛只让人觉得恐怖。.Ъimiξou 神殿与当年鹿阳的规制相同,只不过是这四面大柱和画壁之上,只有火光一神兽,其余的图样,也不过都是火光杀鹿麟亦或同龙一般腾云驾雾在天空之上,其余神族的神兽,全被抹去。 “如今天象频繁异动,雪人作乱,多事之时,臣等以为,神君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如今二位王子都已成人,神族大祭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夜渝拱手跪地。 “你们是想参哪个王子一本?还是打算把谁推到我面前来做我的接班人?”狄世炀冷笑:“早料到必定有此一日,等候许久了吧?” “臣子不敢贸言!”夜渝低下头:“王子们的行动关乎枫宴城安危,容渊王子主理大祭,容靖监理,生出这种事端,实在是让枫宴城人心惶惶。臣等以为,为神君分忧,总该有个人挑起重担才是,总是平分秋水,让枫宴城人心惶惶,不得安定啊。”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管不了这枫宴城?”狄世炀反问。 “不!神君日夜忧思为灵术操练,殚精竭虑,这才是真正的神族大事。臣等只是以为枫宴城这一隅必当有得力之人能为陛下分担。” 把独独为私欲沉迷灵术说得如此高洁,天下捧臭脚颠倒黑白第一人非夜渝莫属。 “装模作样。伏闻淡淡说了一句。 夜渝转过头去,正是伏闻不咸不淡地看着他,音量刚好只有他能听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六章 争取 “臣以为,枫宴城最终由哪位王子执掌。终在人心,各位王子身上都肩负着不同任务,神宫与枫宴城的大事小情,哪位王子能力如何,表现如何,最终自然会有定论,何须如此,容渊,容靖,容越王子各有所长,多加时日历练,必见分晓!”伏闻面朝神君狄世炀,只用余光瞥着夜渝,即使是他避过去不看,也是能觉出身旁伏闻的不屑。 “那伏闻上师以为在当下这种关键时刻,难道不应该为神君分忧么?还是就作壁上观,雪怪都已经闹到大祭上来了,今次是幸运未曾伤及王子们,若是下次,下下次呢?”夜渝说。 “若是夜将军非要将我的话曲解,老臣也没有办法。”伏闻说。 “你分明就是不想为神君分忧!坊间都说伏闻大人沉迷灵术灵修,两耳不闻窗外事,看来是真的,如今不知是哪里木讷了,连危险都感觉不到,此等事伏闻首神还是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夜渝冷笑。 好么,狄世炀沉迷灵术便是为江山社稷,伏闻执掌轩辕学宫本应精研灵术就成了沉迷。 夜渝这种范围攻击,让在场的文官们都皱起眉头,伏闻乃文官之首都被夜渝如此不放在眼里,枫宴城固然崇尚武力,可如此赤裸裸放在台面上说还是头一次。 “为陛下分忧,怎能是你我说说就能做到的?若神族兴旺,王子们各司其事,这或许才能使陛下之忧迎刃而解!就凭一张嘴,能说出什么花来?再说,轩辕学宫是陛下亲手交给我的,自然要花费百倍的心思,你这么说难道是在说陛下决策不够明智么?”伏闻回击。 “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夜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都给我安静!!吵什么!!”狄世炀扯了扯嘴角:“不如把让你们来管管枫宴城?一个一个不专心做事反倒来这里高谈阔论?这是什么地方?”.Ъimiξou “神君恕罪!”夜渝谄媚跪着。 “此事再议,下去!!都退下吧!” 狄世炀强压抑怒火。 若是能炼成永生之鳞,那么长生不老就是小事一桩,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他想要永恒的生命,他端起血红的酒,金盏上扶摇直上的龙,灯光倒映出他右脸上崎岖不平的疤痕。 那条巨大的蜈蚣,此刻正爬向灵魂,噬咬着他的心脏。 奇怪的是这种在黑暗中坠落的感觉却如此爽快,丝毫不比与年轻时妃子们缠绵悱恻的床笫之欢少一点,若是再年轻些,早点坐上王的宝座,鹿阳改名换姓,要再早五百年。 众神散去,空荡荡的大殿上,只剩容靖和容渊两个人,正午的混沌天色里,两个人也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今天是怎么了,你们也不走?专门来气我?” “父王,儿臣有话想说,南海雪人本善,而今却大肆袭击人类。“容靖偏过头,不屑一顾地看着容渊,阴阳怪气地开口:”哥哥为大祭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反倒是被雪人毁的一干二净,可惜!” “容渊,你什么时候也能像你弟弟一样,真正为我做些事情?”狄世炀并不理会容靖,但想起大祭上的扰乱,犀利的目光扫向容渊,他放下手中朱笔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我是说真正为我做些事情。可是你们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都是自顾自,神族大祭被闹成这样,你们要如何给我交代?” 只有三个人的神殿此刻显得分外空旷,经年累月堆放大量文书,人尽散去之后,这里充斥的灰尘气味便漫了出来,狄世炀朝着台阶下走去,身边的近侍赶忙跟了上去扶住神君,狄世炀推开他的手。 “不用你扶!” “父王,儿臣请愿主理此案!”未等狄世炀走到面前,容渊便开口:“这雪人既然经由我手,我自小与皓霆熟识,对东澜海甚是了解,查起案来也更便利,这千年大祭本是由我主理,应由全权我负责,还请父王相信我。” “父王,这件事交由我,恐怕比给王兄更合适!”容靖似乎没有想到容渊会如此回答:“大祭本就由我辅佐,况且哥哥这么多年来未能理事,对神宫里各个部门也不甚了解,万有台首神为我的灵术上师,天枢阁刑律台铁牙的情况儿臣也都略知一二。我本就主张将这些野兽折腾到没了力气再送上祭台,王兄未能允准,故而才出了这样的事!” “一个都没用!”狄世炀不耐烦地打断容靖:“让你监理,你就是这样辅佐你的哥哥吗?雪人不过蛮族,算什么东西,也敢跑到大祭上来闹?他们蠢就罢了,你们两个有些王子的样子么,我如何要相信你们能统领神族?” “回父王,儿臣不敢。”容靖住了口:“儿臣只是认为,如此大事一人专断,恐怕是危险了些!” “父王,我两日后便启程去东澜海。”容渊诚恳道:“这件事,前后都由我来负责,也请父王去相信儿臣一次,查清原委,必来复命,必定守好这枫宴城。” 狄世炀冷哼一声。 容渊应着狄世炀,只有和如今的神君对视,那双眼睛里,当年透着震慑人心的戾气,他才能懂得那骨血中疯魔般的执着欲望缘自何处,当年攻鹿阳城时冲杀在最前,直取王子性命。一言不发将整个鹿麟神宫中所有活着的人都分明生死去处,擦干手上的血,登高一望,笑着说这城从后就叫做枫宴城。 枫宴神宫,只因为那日的枫叶红尽,鲜如血,满城尽染烽烟之中,唯独枫树林立,神之盛宴。 枫叶红尽,鲜如血,神之盛宴。 对于一个征服者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吉兆,而神君狄世炀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向前进攻的机会。 心如磐石,肆意杀戮,在他眼中,独有一块扩张的版图,除此之外尽是荒芜。 而今,他眼中的戾气沉滞如石,任是谁看上一眼,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狄世炀漠然看了容渊,沙哑的嗓音里:“如今雪人都这么随意骑到你头上来,别怪其他神族看不起我们!不懂得进攻,就是不懂得防守,我如何相信你!” 狄世炀向来不信任何人。 包括容渊与容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七章 讨论 世迦神宫,华渊殿 “翰城呢?把翰城给我找来。” 黑夜中,华渊殿的殿门轰地一下被推开,吓得门口的两个小侍卫正打瞌睡,猛一激灵。 只见容渊王子绷着脸,目下无尘。 “去把翰城给我叫来,告诉他陪我去趟圣曦山!” “是,王子!小的这就去!”小侍卫朝着华渊殿另一端迅速跑去。 不一会儿。 “王子,这么晚有什么吩咐吗?” 翰城刚进了殿,容渊坐在书桌之后。 如今世迦为王,枫宴城之内尽数归顺,而后休养生息,世间为浪潮所驱,在神君狄世炀威权之下,不得不换骨新生。 所幸狄世炀要的只是鹿阳这块地方,还有东澜海中之宝,而并不是看重与社稷民心。 更所幸余留之下的鹿阳人仍保持着原先的勤劳淳朴,明面上方能风调雨顺,至少不会在神君狄世炀的放任自流中,落得和冬境一样的衰败后果。 这些年排兵布阵,容渊虽仍居于神君狄世炀之下,逐渐从容起来,在鹿阳比在冬境,顺利得多,鹿阳偏爱这位王子。 热血在怀,却不得不蒙尘隐匿,以孤寂洗濯其志,霜寒其心,若说从前他一直在做困兽之斗,已经在囚牢中待了太久,那么现在已经到了出关的时候。 “陪我去趟圣曦山,睡不着。”容渊说。 “啊……怎么睡不着?王子可是有什么事?”翰城本来困得要死。 “你不想去?” “不是不想去王子,大晚上圣曦山里也黑黢黢,不如我陪你去别的地方散心呢?”翰城上前一步,偏过头看着容渊的脸:“是又做噩梦了么?”.Ъimiξou “不是噩梦,就是睡不着。”容渊很是烦躁,仰头枕着椅背,心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面容:“那天,在天印堂的,那个女孩子,你记得么?” “哪个……”翰城想了想:“是被雪人捉走的那个?” 容渊低低地嗯了一声。 “王子,这就对了!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以前的事情就放在以前,也应该想想别的女孩子。” “你说什么?”他本能地反应一下。 “王子。”翰城背着手,露出一个坏笑:“这几百年,我们殿里永远是冷冷清清,依我看,这里恐怕就是太冷清了才会做梦,容嫣公主说过,冬境的姑娘们喜欢王子,来了鹿阳,又有一个梅菁郡主喜欢你喜欢得不行,王子若是再不动心,说不定啊就孤……独终老,多少也得看着眼前人才是!” 这些年来翰城也长大了,至少这神宫里面,喜欢翰城这个一等侍卫的小宫娥们着实不算少,以翰城那脾性,自然是乐意,不过也是灵巧,虽然不少人喜欢翰城,也从没见哪个女子为了他要死要活,更没听过他做出什么荒唐事,还是每天笑呵呵的,同当年一样,乐天知命。 这其中奥义,有时连容渊也有些好奇。“你倒是看得开啊?” 容渊饶有兴致地望着翰城,似乎在等他还能扯出什么下文,所有人都不能跟他提起从前的事情,更不能提起麟嘉和这个名字。 “我看得开,我喜欢花映小姐,那她能喜欢我么,肯定不能,所以我就不想了。”翰城回给容渊一个恭敬又暧昧的笑容。 “没准儿呢,你试过么?” “有些人只适合做心头的白月光!不过王子,你该不会这几天都在想着那个姑娘吧?”翰城问。 “你怎么就知道我想着她?” “无论是人是神,都要活在当下啊!”翰城有模有样,眉飞色舞:“我记得那个女孩子,灵力摸不透,脾气似乎也不大好!虽然美得我都不敢看,不过很像是王子会喜欢的那种,也就是那天过了之后,王子才有些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喜欢千懿姑娘吧?” “少废话。”容渊冷冽地扫过翰城:“哪儿学的婆婆妈妈,还猜我的心思。” 他起身,拿过搭在椅子背上那件狐裘扔给翰城,结结实实蒙了他一脸:“拿着,走!” “嘿嘿。”狐裘里传来翰城闷闷的笑声:“若是王子喜欢人家姑娘,想个办法让她进宫不就好了。” “你是真不明白我,还是装的?你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故意给我胡说八道?”容渊走得远了,翰城却听得一清二楚。 “明白!明白!”翰城将狐裘在手中抱好,冲了上去:“我来了王子!” 枫宴,圣曦山 落到了圣曦山上,容渊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翰城抱着那大氅跟在后面。 “王子,我们去哪儿啊?” “记得山上旧猎场里的树公么?”容渊说:“不过那老家伙真是懒得很,我叫他他不应,肚子里东西倒多,古往今来,就是从前鹿麟的事情,他都知道。” “就算是树神,也不能拒绝王子你啊。”翰城不忿:“老人家最顽固了真是,油盐不进,我问他啥他都不理我。” “树公不知我是王子。”容渊笑,每每有烦心事的时候,他总会去找树神:“只当是个愿意同他聊天的年轻人,那是圣曦山里最后一位树神。他知道的事情一定比我们多,只不过他老人家不知还能活多久。” 翰城不解,脚步跟紧了些:“树公还会仙逝的吗,难道不是万年神族,百万树神,永远都不会死。” “猎场荒废时他就在那儿,上回我们去的时候,便又颓败了些,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消耗着他的灵力。”容渊说:“也问过他,他只说自己时间就快到了,不知道为什么。” “王子,该不会是树公也被圣曦山里那乌烟瘴气给打扰到了吧,容靖王子在这儿建了鸿牙山庄,树神都被收割得差不多了。”翰城回头望着身后:“这已经是最后的猎场了最后的树神了。” “容靖虽然混蛋,可事情还没有做绝。”容渊说。 三百年之前,有人开始在圣曦山中大动干戈,建起鸿牙山庄,而背后之人,正是容靖。 “哦……”翰城低下头:“老树公活了这么些年本就不易,况且守着圣曦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应该好好待它才是。” “树公才是圣曦山真正的主人,从鹿麟时代便是了。”容渊说:“但颓败得如此之快,定是有原因,上次,我无意试了试树公的灵力,按道理身为树公,灵力不应该有攻击性,可我随便探了探,树公的灵力构成几乎和人一样,我一直觉得树公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可这个老人家就是什么都不说,我费了半天劲套他的话。” 这才是他真正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八章 芙蓉 “若真是百万树神也不是不可能。”翰城五百年来被容渊逼着读了不少书,自然了解的多:“但树神他老人家又不用上阵杀敌,多此一举,他老人家在深山里安度晚年,灵力不至于这么花哨吧?” “或许它根本就不是树神呢?”容渊说。 “王子的意思是?若不是树神,它莫不是山里精怪化形?”翰城深吸一口气。 容渊摇头。 两人朝前望去,圣曦山中的猎场早已荒废,枫宴神宫中的神族们不在垂青于这小小一方猎场,而是放眼整个枫宴城的灵山。 灵山都成为了神族的狩猎场,旷野山林中一直隐匿着的灵兽始祖与暗黑族类,尖牙利齿,剧毒之眼,灵兽本就自身有行动力,亦有选择主人和栖息地的能力,而那些凶残的,同世迦众神正是相配。 灵山之中,尚存有上古遗留下来的灵石,威力无穷,人们以收集比拼灵石为乐,许多灵山因灵石被毁而日渐颓败。 而圣曦山,算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当年的鹿阳河仍在,只不过改名为枫宴河。 “又下雪了!”翰城看着那月光之下飘落的小小羽毛:“可这才是秋天啊。” 容渊抬起头,是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飘落下来,已是寻常景致。 自从世迦族入主鹿阳,改鹿阳城为枫宴城,冬境的凛冬结束,却分了一半留在鹿阳,四季如春的好时节随着年岁逐渐消失,深秋越发地冷冽。 不知在哪一年,枫宴城的年末里下了第一场雪。 人们起初觉得新奇,洁白冰冷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丝丝堆叠,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 又不知多少年过去,习惯了便不再稀奇。 “王子,你要不要穿上衣服,这里真的太冷了?”翰城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我不冷。”容渊淡淡地回了一句。 翰城低头看着手中的衣服,走上前去给容渊披上。 容渊自从上次万灵刃修炼失败,伤及元气,直到今日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从前从来感觉不到冷的容渊王子,偶尔会需要穿上厚厚的衣服御寒。 “不然还是穿上吧。”翰城说着走到容渊身后:“王子,夜里比白天冷。” 容渊径自朝前走去。 圣曦山,旧猎场 月光如水,千懿落在圣曦山里,自从手镯上的鹿麟兽莫名其妙不见之后,千懿体内的灵力便重新流动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世迦屠城那日受了重伤,在榧树神之力下痊愈,如今她能够用的,也不只是轻功而已。 那种细细的流动,有时甚至感觉不到,却是真实存在着的。 眼前便是曾经辽阔神族猎场,这片小森林里,就在这儿,树神的痕迹,才过了没几日,便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到了,树神湮灭之时,连着几千年的繁复年轮与树根,全都带了去,此地空余一方泥土,还有脚下的落叶与青草。 那日下山时候,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圣曦山在五百年之后,曾经的风景在如今繁花落尽之后,变成什么模样。 她在找树神死去的地方,刚才躲过丘玥,等到天印堂院子里的人都散了之后,她才偷溜出来,从丘玥门前的花圃里捞了几株鸢尾的青苗抱在怀里。 人死不能复生,可灵魂仍在,树神如是,化作风烟与万物重合,归化而后新生,或者釜底抽薪,一切都会变的。 她找到一片空地,指尖扫过地上的泥土,浮起一层,将鸢尾青苗小心地放进去,一颗颗排好,将土盖好。 想了想,还是用手将土盖上,拾起旁边一根粗树枝,连铺带压,好不容易盖好,拍了拍手上的土。 身后的草丛里一阵脚步声。 “谁在那儿?!出来!”千懿回过头,黑暗中她知觉极灵敏。 这个时候是不该有人出现的,何况是在这儿,没有路,也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她侧过脸,地转过身去。 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她竟然想要躲开。 她眉头轻蹙,四下看着,现下这儿根本没有地方躲。 “哎?这不是千懿姑娘吗?”翰城全然没有察觉出来任何异常,喜滋滋地抢先一步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翰城侍卫,容渊王子。”千懿微微颔首:“我……” 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她攥着手,指甲微微扣进掌心,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没事做,来散散步。”念及那日,连谎话也编不出来。 “来散步为何要带着花苗?”是容渊的声音。 他像是从刚落过雨的地方来,眉目之间氲着柔和的光,平日里那带着棱角的轮廓也柔软下来。 容渊上前一步,低头看了看她的手:“为何又要在这儿栽种,孤山野岭,这里晚上还有灵兽出没,做什么半夜跑到这里来。” 她刚刚的动作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回王子。”千懿顿时觉得轻松了一些:“初到枫宴城,不过是随便转转,圣曦风景独好,可白天里,我是出不来的。” 轻描淡写的解释,恐怕是盖不住自己看似奇怪的举动,她想他下来会问什么。 “千懿姑娘,你不知道这儿的灵兽可凶残……”翰城说:“一个人就别跑来了吧。” 容渊抬手,止住翰城的话。 “看来是不怕。”容渊定定地望着千懿的眼,一汪宁静深湖,不见波澜:“姑娘,好兴致。” 千懿那双眸子里散着沉甸甸的微光,无形中让他停住脚步,光线描出她玲珑的侧影,寸寸笑颜,芙蓉如面。 同那日一样,不知从哪儿来,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王子不是么?”千懿答,现今虽早不是公主,可上辈子的习惯还留着,若不是她有意恭敬些,那就是无礼了,可到了天印之后,未等丘玥细教,她便快速领会了如何将自己隐在人群之中,疏食饮水,再寻常不过。 只是这种寻常日子也未必不好,她甚至觉得比从前在神宫中,有心无力的时候好得多。 何况还有宁静和自由。 她有点出神。 “千懿姑娘,王子跟你说话呢。”翰城说。 容渊觉出她定是有目的而来,而且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一个人,只不过时间太久了,可麟嘉和若是还活着,如今也应是和面前一样的年华。 “冒昧了,王子。”千懿不想多说,但若是现在就告辞,不妥:“又遇到王子,没想到是在这儿。” “鸢尾花娇。”容渊开口:“种在这儿是活不了的。姑娘,在到天印之前,你在哪里?” 这可怎么回答好。 在树公那儿疗伤,还是足足沉睡了五百年。 “父母死后我便一直寄养在叔父那里,如今叔父早逝。不得不来了天印。” 树公,父王的老朋友,算是叔父了吧?她心里嘀咕。 他垂眸:“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回王子,没有了。”她说。 其实早让翰城去查过这个女孩子,却什么都没查到,当年世迦破鹿阳之后孤儿成群,没有身份不足为奇,但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寄养在别人家里也应有个记录才是。 “王子,这么晚了,千懿先告辞。” 正在他打算一番逾矩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正朝着他看。 眼底还有淡淡笑意。 其实千懿不想再这里待下去,有些折磨,她实在有太多事想知道,比如当年他是如何找到的若兰河,这些年又如何过来,从一个被孤立的王子到今日能呼风唤雨,他一个人走的路比她所能想到的更加黑暗和漫长。 她亦如是。 爱和恨都撞在心上。 她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只想逃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九章 邀请 千懿话音刚落。 “王子,我记得树神原先就在这儿的啊,找不到了?”翰城左右绕了一圈才发现,树神不见了,又看了看千懿,她正站着的地方,似乎就是原先树神待着的地方:“千懿,你看没看到这周围有位榧树神啊,我记得明明就在这儿,难不成鬼打墙?” 千懿伶俐地摇了摇头。 “你能告诉我,树神为何消失了么?”容渊问:“凭空消失,就剩你在这儿,还在原地种了花,若说是巧合,我不相信。” 千懿正欲走,不得不感叹容渊问的妙,不着痕迹,但不管怎么回答,都绕不开树神和自己的关系,可听着容渊这么问,她也想跟他说说话。 “那王子以为,我在做什么?”她笑着反问。 “树神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容渊仰头,原是巨大的树冠的地方,露出整片天空。 照亮陈旧的猎场,篱墙颓圮,散散地立在四周,星光淡淡勾勒的轮廓,五百年过去,鹿阳盛世的遗风仍在。 可绕了一圈,他的目光又落回到她身上,不轻不重,又似在就着她,要她说话。 千懿的手攥得更紧,指甲要嵌进手掌里去,容渊从一开始,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即使外表的凛冽镇得住旁人,她也能觉出这目光中的特别,想要避开那视线,自己又像被定在原地。 可他是直接了当的,他就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左右不想走。 这个人有魔力,一半让她想起恨,另一半却是心里的黯淡都被冲散,有光一下子刺进来,这五百年来,那曾经的少年面容上,被隐忍与坚毅刻下的痕迹,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世迦神族的男人大致都应如此,飞扬跋扈,肆意妄为,无论何时只有征服二字,绝不回头,且心思缜密,魔鬼一般,对头破血流之事完全无感,杀戮向前,至死方休。 他却不同,他还是他。 “树神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你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来,你想做什么?”容渊两步走到千懿面前,淡淡的鸢尾花香引入鼻息,他垂眼,面前就是她的脸,和那天在柴房中离得一样近。 “万物皆有定数。”千懿偏过头,避开他温热的目光:“或早或晚,树神都会离开。种花不过是想要祭祀故去的父母,之所以这么晚是因白天里有事要做,还得避开丘玥姑姑所以不能出门。” “不是实话。”他垂眸看着她的脸。 她心里哑然,果然还是瞒不过。 “我从前就来过这儿,只不过是很早以前。”她干脆不瞒。 “你想不想到神宫里来?”容渊问。 “千懿不知王子是何?” “到我身边来,做我的谋士,我们需要人手,需要有头脑的人。”他打断她的话。 “可我并没有什么灵力。” “你来就是。”他说。 “敢问王子,枫宴城人才济济,我初来乍到,为何是我?”她斗胆问了一句。 以现在自己这半吊子灵力,虽比当年强些,可一不小心就会路出马脚,到时候可没人像嘉肆一样给收拾摊子。 “姑娘觉得呢?”他开口,山中寂静,嗓音分外柔,又好听,没有半分犹豫,笃定地不像是在问她。 她笑着摇摇头,环顾四周,忽然想起那时候她和嘉肆救了一只小北狐,他们两个站在这儿,说着榧树果子好吃。 黄昏烂漫,天空中飘满莓紫云朵,他们一路吵着闹着回到神宫。 昨日今时,已是前世今生。 她低下头,刚在心里亮起的光又迅速熄灭,这个世间从来就不是温暖的地方。 “不日轩辕学宫中即将举办灵术赛,为神宫遴选灵士,天印也会推人出去。”容渊道:“以千懿姑娘的灵力,来试试如何?” 温热的青檀与柏木香还悬停在她周围,和从前一样的熏香,她抬起头对上那视线。 “你不想么?”他话语里还带着笑意。 “我……” 千懿没有回答,默默腹诽,想着不过才一面之缘,她到底是哪里让人家看出来想要到神宫里去。 “千懿知道了。”她晃了晃神,鬼使神差地回答:“之前听丘玥姑姑提起过,只是千懿资历尚浅,恐无法与各路灵士较量。” 容渊倒是轻松,稍稍偏头望远,径直走到千懿身后,此地不见树神,一片偌大的空地,反倒开阔起来。 两人背对着。 “那日若我不救你,难道你就会被雪人杀掉么?”容渊说:“连疯魔的雪人都不怕,灵士,于你而言,不过是平辈的对手,为何要把自己藏起来?” “千懿是孤儿,经历过家族毁灭之痛,所以不想再做无用功。若是轩辕学宫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去了也是白去。”她试探着。 “既然有心修炼为何不一试?”容渊直击靶心。 “王子,千懿明白。”她转身朝容渊的背影:“我会去的。” 她立即做了决定。 他转身,月光斜斜地描出他的眼睛和高耸的鼻梁,是很好看的,比当年还要好看。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是冷的。 她礼尚往来,融融一笑。 这是一场轻松的对话。 容渊从始至终他都站在离她不到一步的地方,直到她先行告辞。 圣曦山天池下 “王子,我有点怕啊!”翰城后退了几步:“散步而已,我们真的要去天池吗?去天池干啥?” “想想你平日里学的东西,怂成这样。”容渊朝前走去,完全没把翰城的哀嚎听进去。 圣曦山的最高处,廖无人迹,热闹的风景都在下面,天池一年四季都没什么人。 若是想要轻轻松松上到天池,需要逾越一道深渊,只有零星碎石悬浮其上,才算是进入了圣曦深处。 要去天池,还需要越过一道竖直的峭壁。 翰城倒抽一口气,准备开始说服这个王子,他往前凑了凑:“王子,你听没听过那个传说。” “说。” “这道峭壁原本就不在这里,是因为几百年之前圣曦山中的灵力才被开凿出来。”翰城说得有板有眼:“就是因为一只狐狸被涌出来的灵力浸染,差点儿就疯魔,灵兽猎人本是要捕杀它,他就逃进了天池里,留下这没人能越过的峭壁。” “所以那狐狸也是灵力失控才如此,说到底还是被世人开凿灵山害得,若遇上了就当没看见。” 容渊顺着山坡朝向峭壁,迅速判断着地势和路线,这个地方,他已经很熟悉了,只不过每次都要换一条路线。 “走了!” 他总是这样,发号施令时镇定如常,只要他判断是可以为之的事,定会当机立断,就像从容靖手上拿来千年大祭的主理权,往往是一切都落定之后,他才会交待手下上一步棋的意义。 “可是那北狐真怪吓人的。”翰城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在冬境的时候我就怕嘛……” 翰城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章 狐狸 才不过眨眼间工夫,两人就落在了天池旁边,虽是云雾缭绕的峭壁,但真要翻过来,却没有费多少力气。 峭壁为天池周围一道天然的屏障。 “那些说法,因着还有善良的人在,编出来为了保护这些藏起来的灵兽,也为了保护圣曦山,还有那条河。”容渊说:“毕竟他们能生存的地方不多。” “原来如此。”翰城连连点头。 “我们一两个人进来是可以的,但若是想要在这儿大动干戈,定会被束手束脚,前有峭壁后有天池。”他说:“即使有想要破坏的心,也无法动手。” 翰城摇摇头。 “想要进来,需先卸下所有防备,包括你的心,都要干干净净才行,或许这就是天池和峭壁存在的意思。” 容渊说,顺手拂过身旁的藤蔓。 从那日在密室中,容渊眼看着容和与容璎自相残杀,走火入魔而死去,那股冰冷戾气封住他的元神,一百年都未能散去。.Ъimiξou 从那之后,他更沉默寡言,彻彻底底被改变,更加彻彻底底地不妥协。 染上了爱洁净的癖好,华渊殿里的座椅屏风,统统换成几近没有颜色的梨木,那时候容和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满眼就只有红透的血和腥气。 “王子,过段时间就是灵术赛。”翰城开始说正事:“雪人案还未结,容靖王子会不会又要作妖……” “容靖不会没有动作,就算是灵术赛,他也会放自己的人进来,大可能是徐能首神的公子,徐绿辰。”容渊道:“他早就想参与其中,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灵术赛之前他来不及去东澜海,有我们的人盯着。” 明明是看上去没把握的事情,容渊却很随意:“雪人的事情时间还多。灵术赛就在眼前,我们不能输。” “王子,千懿姑娘真的会来么?”翰城问:“若是她拿得出对付雪人的本事,那肯定有好看的了,只是她没几分灵力啊,就算是来了也没胜算。” 容渊笑,像是在说一个熟悉的人:“犟脾气。” 他是这么想。 “万物皆有定数。” 他想起刚刚她说出这样的话,带着尘埃落定的淡然,清澈双眼深处,藏着什么曲折心迹,让他一再想要走近。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高贵,谜一般的身份,让他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翰城偷笑:“是是,不过王子可想好要怎么在灵术赛上对付容靖王子么,千懿姑娘能不能算是我们的人,她不会跑到容靖那边去吧?” 容渊笑而不答。 “若说是实力,这些年排兵布阵,虽不在明面,我的实力也不比当年的容璎与容和少,只是我全部心思都在这儿,别的地方自然就关心的少,她最好是来,我会等她。一个在我身边的灵术师,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日后面对更艰难的事情要我如何信任?” 他这样的王子,得到的拥簇和爱戴,特别是在鹿阳,这儿的人,对于容渊有一份天然自在的信任与亲近,这也是容渊之力量得以逐步增长扩大,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权术在善与节制之中。 “我觉得千懿姑娘会来。”翰城说:“她肯定会来的,因为好多人都对王子你一见钟情。” 翰城笑呵呵的,这么久以来,从没见到过容渊记挂过那个女孩子,更别提放在心上,少有人懂得他的心思。 从容嫣嫁去东澜海,御星离开枫宴城,四海求道,能和他说话的人就更少。 “你说树神会不会有女儿?”容渊停在原地,半是打趣:“修炼成人形的那种,身世背景都是空白。” “不会吧……”翰城挠头。 容渊玩味地望着峭壁之下的方向,树神就在那儿。 天池比下面更冷,说出的话都伴着白气。 翰城搓搓手。 “王子,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嘛,你告诉丘玥首神,以千懿姑娘的灵力,肯定会被选上的啊。” 容渊没有回答,右手轻轻动了动,碧落天刃出鞘,他轻抚着剑身,冷冷的触感比什么都更能让人清醒,他将碧落天刃朝着地下的土地猛地插了进去。 翰城只觉得脚下猛地一晃,忙低头一看,白光沿着刚刚被震出来的裂缝迅速朝天池那边蔓延,迅速消失在水中。 “王子你这是做什么?”翰城惊呼:“你下次要发力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啊!” “既然来了,就带你认识一个新朋友。”容渊朝前天池边上走去。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拨开天边的云,热烈地洒在水面上。 水面逐渐幻化成染着靛蓝的粉。 翰城眼看着有什么东西朝着岸边游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天池水怪。 一只小狐狸从水中上岸,摇了摇脑袋,抖落身上的水珠,那模样甚是可爱,翰城看得呆住。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北狐么……” 一只长着翅膀的小狐狸径直朝着容渊走来,容渊也高兴,蹲下身,待小狐狸走到面前,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小狐狸眯起眼睛,很是享受,深橘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凶残的杀气。 “北狐已经是小神仙了。”容渊望着北狐,眼中浮起暖暖的笑意:“只是隐于水中,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翰城恍然大悟。 原来扰了这么一大圈,从树神到天池,原来容渊是想要来看北狐。 “可外面人不都说北狐已经变成妖怪了么?”翰城这才斗胆往前走了两步:“会吃人的。” “我恰巧碰见它,为他调和了灵力,没想到打通了,就算它无法承受自己的灵力,也会好好待在水中修养,最好是能遇到一个好的主人。” 容渊摸了摸北狐的小脑袋。 “那王子我们把它带回去不是刚好,我们自己来驯养它。若是连王子你也无法收服的灵兽,枫宴城里就更没有人了,何况这地方平日里也没人来啊。” “总会有人来。”容渊笑,朝着浅滩走去:“没有灵兽不也很好么。” 翰城不语。 夜中的冷,就快要散了。 容渊在浅滩上的石头边上坐了下来,小狐狸乖乖地蹲在旁边,收起翅膀,望着天边迅速变幻的霞光。在那场失败的万灵刃对决之中容渊险些没有醒过来,昏迷很久,而灵兽与人有契约,或是和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和人的感情极深。 所以从那以后,飞甍就变得越发孱弱,好像生了病一般,在容渊醒来之前,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只有翰城知道,容渊一直记得飞甍,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天气真好!”翰城在容渊身边坐下。 在寂寥无人的清晨中,看一朵轻云倒映在水中的影,比出师而捷,策马奔腾更令人心醉神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一章 契机 枫宴城,轩辕学宫 “姑姑,我们到了吗?!”千懿勾勾手指,马车的帘子忽地飞起一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不许随便是用灵术,你忘了?”丘玥瞪了千懿一眼:“在任何时候,都要记住能够用自己力量解决的事情,就不能乱用灵力,灵力是会被消耗的!” “哦。”千懿缩回手:“知道了,姑姑。” 那日从圣曦山中回到天印,千懿才觉得通过灵术赛到轩辕学宫中去,是一条刚刚好的路,不知道容渊有意还是无心,总之,这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她有意无意和丘玥提起,但每次她的意见都是,不行。 “一会儿跟紧我,人多杂乱,自己不要乱跑。”丘玥说。 像是回到了五百年之前,在神宫里的日子,丘玥还当千懿是小孩子。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新的身份,反倒让她轻松。 比当初在神宫中的日子,多了鲜活的颜色。 在千懿持续不断的软磨硬泡下,丘玥终于同意将她带到轩辕学宫,看看这场及其各路高手的灵术赛。 昨日在翻看万卷书的时候,千懿方知天印一直是世迦神族支持的孤儿院,神君狄世炀大兴灵术,偶然发现孤儿院中有天资过人者,从此便订下规矩,但天印只收留有灵术修为的孩子,许多孩子因为被选中成为神族灵士,天印每一百年会在所有孤儿中选择数十名作为候选人。 “我真的不能参加吗?”千懿皱着眉头,现在看见那些能够参加比赛的人,心里更是不舒服:“他们兴许不如我,现在去不就可以早一步么?” 丘玥已经说了很多遍:“你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用什么和别人较量?况且今天来的都是已经在天印修习多年的,他们已经是合格的灵士,天印还会继续向学宫输送灵士,我想很快机会就会轮到你,这次都是高手角逐,你就算参加希望也是渺茫,我知道你想去,这件事我会和容渊王子说,现在不到时候,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就算你有一百个想法,也得给我憋着。” 她已经试过,但无论怎么说,丘玥都不同意。 “就算希望渺茫,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吧?”千懿仍是不服气:“我死都死过一次了,还会怕这些么?” “不许胡说。”丘玥还是和当年一样严厉:“死不死这种事情,岂能是挂在嘴边的。” 两人下了车,整个学宫便立刻展现在眼前。 千懿仰起头望去。雾轻云深,轩辕学宫坐落在神宫东面,是一天之中阳光最早照临之地,她们在天刚蒙蒙亮之时从天印启程,一路摇摇晃晃,终于抵达了万卷书上所说的,开元大陆闻名遐迩的轩辕学宫。 她本来有点委屈,看到这景象,心中的阴霾竟然一扫而空。 饱满鲜活的红日将琉璃黛瓦照得发亮,屋檐上下,一个个火光塑像栩栩如生,日光照亮半面,这些火光姿态各异。 在正中间,是一座稍微大些的雕像,庄严肃穆,那便是世迦神族的象征,至灵无动,至高无形。 山鹰从天空中滑翔而过,四周的树林里隐隐传来灵兽的低吼,千懿随着丘玥一路走到灵术赛的高台前,修炼场上来回攒动的黑色人影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巨大的红色灵术台上绽放着一朵鲜艳的白色木槿花,四条锁链汇聚在空中,锁链顶端坐着一只火光。千懿跟着丘玥,丘玥如今是天印首神,走在路上,见到的弟子们纷纷行礼。 众声喧哗,忽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同一个方向,远处缓缓走来的老先生,带着不怒自威的风范,他们身后便是世迦顶级的灵士们。 “是伏闻上师!” “是伏闻上师啊!”许多人伸长了脖子往前凑着去看。 “第一次见到真人,原来是这样!” 伏闻倒是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走到灵术台中间, “诸位弟子,我是轩辕学宫的伏闻上师,今日是轩辕学宫十年一度的灵术赛,望诸位弟子金石之力,百战不殆!” 伏闻笑了笑,示意身边的驭灵学士继续往下讲。 驭灵学士是南风袁,他比伏闻年轻许多,是轩辕学宫的副职首神,如果说伏闻上师是选轩辕学宫的精神图腾,坐镇的长者,南风袁就是学宫中具体事务的执行者,伏闻一手培养起来的新生力量,中流砥柱。 “今日还有世迦的神君与王子都会前来观看灵术赛,出类拔萃者或可直接被选入神族灵士。”南风袁朝着众人宣布。 千懿望向丘玥,这个她之前可不知道。 这一句话让人群中可是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什么??神君要来,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见过他。” “好紧张,发挥不好会不会被直接拖出去!” “我不参加了,呜呜呜!!” “天哪,被选上神族灵士是不是可以把我爹娘接来枫宴城啊??” “安静!”南风袁示意众人不要喧哗:“灵术赛马上开始!” 千懿站在人群的侧面,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憧憬,有忽而被各种情绪点燃,她只觉得有趣。 但一听到神君狄世炀的这个名字,心中便是阴云密布,恨不得马上就提刀而立。 “姑姑,神君要来么?”她扯了扯丘玥的袖子,问了一句,现在不得不承认的是,狄世炀已经是神君了:“今年有何特殊?” “每次灵术赛,天印都会提供十二个候选人,但今年不同,这十二名候选人并非要按部就班参加驭灵测试,因为这场比试是在选拔修炼万灵刃的弟子,万灵刃是世迦最顶级的灵术之一,是一把锐利无比的锋刃,炼成万灵刃的人将要成为神族中最强的灵士,编入驭灵秘阁,直接听命于神君狄世炀。” “万灵刃。”千懿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万灵荒原狼。 与薄暮之门同样古老的灵术,与鹿麟同样古老的神族,万灵刃,世迦族独有的灵术,她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啊,那么今日,自然是不能白来。”她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二章 欲动 “这场比试的规则便是最简单的擂台赛,采取自愿形式,按照赢得场次计算战绩,排名。说到底这今年也来得奇怪,不知为何是要用擂台决出胜负,在这之后万灵刃的修行会重新开启,之前都只传授给神族子弟。”丘玥扫过周围热闹的人群,五百年之后,在首神的位置上,丘玥举手投足之间自然也有相当的威严之气:“我倒是看不大懂。” “喔……”千懿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今天只许看。”丘玥半开玩笑地对千懿说:“不许动手。” “姑姑不信我么?”千懿歪着头。 “不是不信,是你不要冲动。” 千懿笑。 从昨天晚上开始,另一个计划就在心中秘密成型,此刻她正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就在此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群又一阵骚动,人们朝着轩辕学宫门口的方向望去。 “容渊来了。”丘玥道。 千懿回过神来,那个身影一下撞进眼里。 “这就是容渊王子,就是他在五百年之前找到了若兰河,冬境才能复苏。” “世迦破鹿阳跟他没关系么?”千懿问,丘玥并不知道五百年前,她和容渊在烈幽林里时,是如何烂漫的光景。 即便今时今日想起,也依然如梦一般。 即使默然走着,却风华正茂气度雍容,却又不同于她从前认识的亲王公子那般,在闲情雅趣中成长起来,他在那里站着,场中之人,见是容渊王子,纷纷静默不语。 清晨中最后的一丝雾气也被风吹散,容渊一路向前走,今日铜绿浮云长袍,一路走向观礼石上,未曾抬眼,并没有发现她。 “鹿阳的人们敬他爱他。”丘玥看着容渊的背影。 “他怎么找到的若兰河?”千懿问。 “据说,北狄容和以为容渊已经死了,是他亲手结束容渊性命。可又有传说,容渊是被若兰河复活。”丘玥道。 “若兰河在何处?” “南风郡,雾山。” 果然,她想,她的判断没有错。 那日此别树神,从圣曦山上下来,初到枫宴城时,听着那街头的议论,还有这段时间在天印中流传的故事。若不是他和神君狄世炀据理力争,鹿阳的圣曦山也难逃灵石被开凿的命运,还有坚持留在鹿阳的人们,还有灵士,这些传闻都是关于他。 “为何是容渊?”千懿暂时将狄世炀抛到脑后:“他有什么特别的么?” 虽然嘴上是这么问着,那日圣曦山上,她还答应了他自己会来。 “天印是在容渊王子的支持下才得以建立。”丘玥说:“当年破城之后,留下太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孩子若是没有去处就只能流落街头,灵士家族的子女。心生怨怼,再加上流离失所,不免成为隐患,能妥善处理这些力量,如添一翼,所以容渊才会建立天印。” 千懿在心中暗暗感叹。 “万里长堤自砖石始。世迦只顾着征服向前,未曾回过头,余毒不散早晚是隐患,可这些孩子长大之后都去了哪里?”她问。 “在天印建立之初。容渊来找我,我告诉他我可以管理这个地方,只要保证天印能够建成,我便会尽全力将这些孩子长大,他们长大之后,我会将善者送入神宫之下的部门。”丘玥道:“这些孩子,在天印受教,从小历经苦难,足够坚强隐忍者都成了出色的灵术师,容渊的力量也就是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说起这些,丘玥的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由此,即便是去到了夏漠,仍感念天印并且愿意为容渊王子效力,这些年过去,该长大的孩子都长大了。” 这个男人,既不愿屈居与神君狄世炀之下,又不当面忤逆。 若是论胆识,也没人比得过,她想,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究竟怎么想。 “那容嫣呢?容嫣嫁到东澜海去了是么?”千懿问,她有太多的问题想知道。 “容嫣公主,天印最困难的时候,跑去和狄世炀要钱,狄世炀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天印放在眼里,或许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觉得神宫根本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丘玥道:“一个神族公主,竟然会为了婚事同家族决裂,但如果我是她,也会这么做。” 她听着,手腕上的镯子向下滑到手心,重生之前她见过容嫣一次,就在东澜海春熙灯节。 “容嫣走了,堂山御星在不在?” “早走了,我之前听伏闻说,御星原本就不想留在神宫里,狄世炀一来他更不愿意,走得彻底。”丘玥说。 “那谁来帮容渊啊?” “世迦刚落定在枫宴城时,几乎是建立在山崩地裂之上,没有人愿意帮容渊,他是唯一一个未曾参战的王子,背上骂名,若不是他找到若兰河,恐怕要被逐出神宫了。”丘玥道。 “那现在掌权的是?” “如今容靖大权独揽,神君几百年来独宠容靖,现却没有一点要让容靖继位的意思,容靖权欲极盛,却得不到真正的认可,其中必有缘故。容靖在万有台理事,城外的鸿牙山庄就是他的。还有一个容越王子,梵苓王后的孩子,天资平庸实在不足登台。就只剩容渊,伏闻是容渊的上师,但伏闻只是纯臣,不会像夜渝那样溜奸耍滑,但容渊不可能就这样等着,伏闻上师说容渊刚刚接手雪人一案,看来是要有些动作。” “什么动作?”千懿来了兴致:“他按耐不住了么?”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丘玥说。 她的目光一直随着那个身影到观礼石上落座,跑了的心思又被她一把拽回来。 莫名的引力。 伏闻,南风袁,还有轩辕学宫一众灵士,见是容渊王子,纷纷行礼。 论受到的认可,以及来自在场之人,无形的尊崇,不过是一场灵术赛罢了,选出的人距离神族灵士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亲自来了,这场中有多少他的人还未可知,足见其用心。 “姑姑,容渊比五百年之前成熟得多。”千懿说。 “你是不是喜欢过他?”丘玥突然问。 千懿摇摇头,不语。 从前的一切已成远景,如今他不是她可以想的人。 “姑姑,狄世炀什么时候来?” “未可知,他从没有来过驭灵赛。”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三章 突破 “你这个丫头,若是能去容渊身边成为他的臂膀,你愿意么?” “当然。”千懿不假思索地回答。 眼前来来往往的都是灵士,驭灵武士之风日盛。 来去的弟子们朝着丘玥行礼,她回以淡静一笑。 “世迦以强者为尊,血缘既权力。”千懿最不屑的就是这一条:“希望容渊不这么想。” 大概是早猜到千懿会这么说。 “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只能通过容渊去败容靖的局,走一步是一步,所以你早晚要到他身边去。”丘玥道。 “为什么不选容靖?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上我们,扳倒狄世炀并非不可能啊,再加上,若真如姑姑所说容靖如此想要神君之位,应该更顺风顺水才是。”她说。 “你以为容靖会放过容渊么?或者说,容渊就能看着容靖一步步强大起来而无所为?”丘玥觉得好笑。 “仗都是要打的。只是枫宴城这一滩浑水,谁都搅不清。”千懿嘀嘀咕咕:“谁成王,能改变什么么,我们帮谁还不都一样,最重要的是狄世炀。” “当然不一样。”丘玥说。 “有何不同?” 千懿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心中却全无热络之感。若是从前在鹿阳,她都要高兴得飞起来 “你说呢?考考你。”丘玥将手揣在袖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千懿。 “我只知大概。”千懿想了想。 “但说无妨。”丘玥说:“这里面的局势,你早晚要看得一清二楚。” “容渊会更好接近一些。从那日大祭的情况上来看,容靖王子并不好接近,他周围也都是高手,但容渊就更容易一些,而且他并非容靖那种飞扬跋扈,渴望权力之人,或许不仅能帮我们去容靖,还能为人们做些好事。”千懿说,重生之后,她仿佛在黑暗之中向前跋涉,必须要运筹帷幄,要眼观八方。 “对,但你只说对一半。容靖身边本身就密不透风。且若是除去容渊,容靖的实力在失去容渊的制衡后就会再次膨胀,那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容靖就是一条狼,我们能力有限,到时不仅无法去掉容靖和狄世炀,依照这王子冷酷本性,很有可能在事成之后将我们一并去除。再者,即使容靖与狄世炀因王位成对立之势,两相竞逐,受难的又是枫宴城,你明白么?而今我们只有容渊!” 丘玥一字一句地说着,千懿听得认真:“两相制衡,才能真正削弱每个人的实力,正义才有可能产生,若是父王教我他应该也会这么说。” “神君是个好人。“丘玥望着学宫远处的山峦,似乎记忆也飘回了过去:“可鹿麟成于仁慈,亦败于此,该锋利的地方,要杀伐决断才是。” “父王也有他的难处。” 千懿轻轻握住手腕上那只冷银手镯,前世今生,一直跟随这自己的,是父王永恒的爱和照拂,她太知道父亲:“姑姑,是不是有些事情,即便知道结果无望,也必须要尽力,必须要做下去。” “冷了吧。”丘玥摘下自己的斗篷递给千懿:“快穿上。以前鹿阳没有四季之分,可自从世迦称王,这年中之后就冷下来,到了年尾还会下雪。”.Ъimiξou 千懿披上斗篷,认真地系上缚带,果然暖和了。 “这些不过是我们妄议罢了,故人已逝。可我想神君不会不知道我们与当年冬境的实力相较悬殊。”丘玥接着说:“神君曾经收服过毕契。” 千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仰头:“什么时候才会下雪啊。” “就快了。”丘玥见着她小孩子的样子,笑得通透。 “天地启明,灵术赛始!” 千懿与丘玥正说着,一声传令从观礼石上传来。 丘玥本是首神,应该被请到观石上去落座,但她向来不喜那些礼节,何况在上面居高临下,也未必能看得清,这里有很多都是丘玥亲自培养出来的灵士,让人传话说是观战便直接坐在了台下。 丘玥回身一望,便有侍从来摆了椅子,从这个地方,刚能将灵术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位绿衣少年自告奋勇地打了头阵。 “姑姑,这是哪位啊?”千懿俯下身对丘玥耳语。 “这是绿辰,万有台首神徐能的公子,今天来的人里,公认实力最强的就是他。”丘玥抬眼去看:“是容靖王子的人。” 这绿衣少年果然出手不凡,这才一会儿,一连击倒了六名对手。 下手又稳又准又狠,根本就不想是来比赛了,像是专门来调教对手的。 第七名眼看着也要倒下,而且都是五招之内。 “容渊王子的人还没有上场么?”丘玥问身边的侍从。 “回姑姑。”小侍从恭敬地说:“容渊王子特意将人都安排在后面了。” 千懿的心思逐渐凝聚。 绿辰的贼眉鼠眼,身形灵动,她没心思看,丘玥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时间越来越近。 心里盘算的那个计划,就要成型,好不容易挨到一半结束。 她的心开始狂跳。 “我们该走了,千懿。”丘玥从灵术台边上走过来,刚刚在和伏闻上师说话:“今日就到这里吧。” 千懿在原地不动。 “姑姑,以你的修为,我对绿辰,大概有几分胜算?”她以耳语的声音对丘玥说。 “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姑姑只要回答我,有几分?” “若说灵术的程度,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若灵力强度,恐怕一百个他都不及你半分,可你……” “我想求伏闻上师让我参加比赛。” 千懿打断了丘玥。 “不行!”丘玥一把捉住千懿,回答的斩钉截铁:“难道你要去掉手镯跟他比吗,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丘玥迅速拉住千懿的手:“听我说,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筹划这件事,你的手镯只有一半,你现在还不能……” 话音未落,千懿朝着丘玥手背上一点,白热的气烫得丘玥松开了手。 “姑姑,帮我。” 她轻功一飞直接越过楼梯,立刻站在了高台上,丘玥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伏闻,南风袁,容渊同一众灵士正在观礼台上交谈,忽然一个素色人影闪入眼中。 “南风上师,恕弟子唐突,我叫林千懿,我想参加遴选,不是上师能否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清澈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这是谁?”大概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南风袁有些有些惊讶,旁边的灵士们也是面面相觑。 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却露出笑容,一幅准备欣赏好戏的模样。 容渊听到响动,抬头恰好与台下之人眼神相撞,刚刚他还在找她。 他眉心微蹙,嘴角却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她果然来了,他从入魔的雪人手中救下她,她虽中毒,却毫无惧色连痛都不说一声,那日在圣曦山里他才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转而便被繁忙事务占据了全部,但这个身影自从那天开始好像就落在心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 他转过头对着翰城耳语了几句,翰城一路小跑消失在观礼台下。 千懿望容渊,台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冷面孔,她偏开了视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四章 打击 “天印推选灵士的名额已满!你未能通过选拔,好好修炼几年再来不迟!”面对不速之客,南风袁温和如水,他看了看远处的丘玥,那位德高望重的首神也正在对他摇头。 “回上师,我刚来到天印的时候推选已经结束。千懿亲历大祭雪人案,在入魔雪人的口中活了下来,灵力不差,可以参加灵术赛!”她硬着头皮朝向伏闻,即使再不慌乱,要想此刻镇定自若,她的修行还没到:“还请上师允准!” 伏闻看着南风袁和千懿,手指轻敲着座椅扶手,询问着容渊:“王子,我也听说当日大祭上是有这么一个姑娘,王子应该也见过吧。” “见过。”容渊说:“中了雪人毒却依然安之若素。轩辕学宫本就是为选拔人才而设立,不拘一格,若她真极为过人之处,也未尝不可。”容渊说。 “但此前没有中途闯入比赛的先例。”伏闻有些犹豫:“这是规则,若是为一个人破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求参加。” 此刻,南风袁也回过头来看着伏闻,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上师,如果我能打败最强的人呢?”千懿在台下,看两位上师都在犹豫,咬了咬牙:“弟子深知此举唐突逾矩,但遴选是为了让强者拥有自己位置,如果我能打败此次的名列首位的人,是否可以进入轩辕学宫。” 看着没有结果,她又加了筹码。 “倒也不是不行。”伏闻捋须,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台下却没有这么平静,千懿刚一说完,人群中就像炸开了锅。 “今日神君莅临。”伏闻早算的定,放低了声音:“王子,我们的人都还没上场,此时若是让千懿姑娘进来,恐怕不合适,若是将后面的人都赢了,之前的布局会受到影响。” “千懿不是普通的灵士。”容渊对着伏闻低语,手臂搭在椅子背上,习惯于运筹帷幄,台下满川风雨,可他的目光只落在那一个人身上。 “王子的意思?”伏闻迟疑,容渊有的是人,枫宴城明面上虽是容靖耀武扬威的地方,可其下暗流汩汩,自然有的是年轻有为的灵士想通过驭灵赛加入容渊麾下,所以他从不曾为人手短缺而操心,能到他面前的人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也更没见过容渊对哪个灵士这么上心。:筆瞇樓 “她是我们的人。”他说。 伏闻沉吟片刻,随即对着台下的千懿点了点头,他从不搅进神宫那一滩浑水里,但容渊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托付大局的那一个,从五百年前他就这么认为。 “千懿姑娘,可以参加灵术赛!”伏闻说。 她一下子兴奋起来。 观礼石下,灵术台上 ”你要挑战我?我没听错吧?就你,你算什么东西?”绿辰正春风得意。 那绿衣少年从高台旁边的座位上站起来,身边整整齐齐站着丫鬟仆从,端茶递水。 他们顺着自家公子的目光看过来,脸上都是一样的不屑,看了看瘦削的千懿,眼睛都快要翻到天上去。 “还请公子不吝赐教。”千懿朝着绿辰的方向看去,这才将对面人看得清楚,确实是尖嘴猴腮透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道我是谁吗?”绿辰擦干净了手,又喝了口杯中的茶,将手中的毛巾扔给身边的仆从:“我就一句话,输了别哭,枫宴城和人不知我绿辰之名!你今日找上门来,就是在送死。” “愿赌服输。”千懿悄悄将手镯从手腕上解下来,绿辰越是这样,她心里反倒轻松:“我输自然会离开。可是公子若是输给了我,想想就没面子下台。” “公子。”绿辰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仆从说:“您真的要和她比,今日已经比完了,浪费时间浪费力气。” “这你就不懂了。”绿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千懿:“这丫头分明就是灵力不足还非要来比,我若是不应战,传出去不是笑话么?再说是伏闻上师允准她,我得给伏闻面子。” “是,小的退下。”那个仆从瞪了千懿一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各凭本事,别在这里废话。”千懿说。 她才不理会这些阴阳怪气,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 摘下手镯之后,那热度一点点从深处漫上来,已经来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往日一摘下手镯就会疯狂翻涌的灵力此刻却来的这么慢,释放灵力是要有源力的。 可源力迟迟不来,她就没法应战。 绿辰已经走到千懿对面,摆开阵势,台下方才三三两两聚着的人,此刻都将目光转到台上来,灵术赛举办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硬闯进来的。 “千懿,你给我下来!” 她回头一看。 ”伏闻上师!“丘玥终于发话,她见千懿摘了手镯,急急登上灵术台:”上师恕罪,丘玥管理无方,这是天印刚收回的孤女,不懂规矩,今日带她来本就是让她见见世面,没想到一不留神她就跑到这里来。她灵力尚浅,根本不能和绿辰公子相提并论,这榆木脑袋不开窍自寻死路,还望上师准许我带她回去!” 周围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千懿侧耳,果然大家已经不耐烦了。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丘玥首神也要来维护她!” “上了台倒是打啊,干站着算什么本事!” “姑姑!”千懿压低声音:“我自有计划。” “别多嘴,跟我走。”丘玥拉住了千懿的手:“不许闯祸。” “我没有。”千懿来不及解释,手被握得痛。 “神君到!” 所有人纷纷回过头去,观礼石上的首神们悉数起身,朝着同一方向,曾经的冬境王,如今的枫宴城神君,掌管整个鹿阳大地与冬境,第一次将世迦神族版图扩张到夏漠与极寒荒原的战神,当世神君狄世炀,也是最高阶的万灵刃修炼者。 玄衣侍卫从学宫门口整整齐齐地列队进入,世迦王朝的气象就这样涌进轩辕学宫,简单的仪仗,却挡不住帝王驾临恢弘气势。 千懿抬眼。 五百年了,看见狄世炀的第一眼,心里的那把野火,忽然不顾一切地烧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五章 战斗 “参见神君!”伏闻上师朝着狄世炀行礼,众弟子接连跪地,无比谦敬,所有人在这神君之下,都如若蝼蚁般渺小。 “免礼!”狄世炀挥挥手,面孔上露出难得的慈祥温和:“这遴选进行到哪一步了。” “回陛下,即刻开始。” 两名玄衣抬着一只金丝柏木雕花大椅,放在观礼石中间,两名宫娥服侍着狄世炀落座,他看了看台下。 “怎么,丘玥今日也在啊,这跪着的是哪里的姑娘?” “回陛下,她是来参加遴选,丘玥首神今日是来观礼的。”南风袁对狄世炀说:“正要开始。” “丘玥也跪着是做什么。”狄世炀接过宫娥的奉茶,茶杯温热,香榧叶的香气袅袅腾起。 “这位姑娘刚入天印,没能参加推选,想要挑战上半场的胜者。”南风袁说:“她打败过雪怪。” “雪怪?”听到这两个字,狄世炀打起精神来审视着台下,似乎很高兴看到这样一个闯入者:“为何不让她参加,灵术赛本就是各凭本事,年轻人勇气可嘉,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不必等。” ”谢神君。”听到台上的话,千懿转头对丘玥说:”姑姑快走吧!我不会输给绿辰的。” “这不是玩笑。”丘玥奈何不了千懿,看着她那凛冽面容,既是心疼又是担心:“我会帮你的!” 南风袁沉思片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若你失败了,愿赌服输,便要离开天印自寻生路。” 说完看了看伏闻,那边朝着他点点头。 千懿立刻点头:“千懿谢过南风上师。” 南风袁再一次问她:“若是输了,就要离开天印。” “上师,千懿想好了。”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绝不反悔。” 千懿望着狄世炀,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还有那个叫做夜渝的叛徒。 夜渝如今披一身玄黑长袍,手里盘着一只疙里疙瘩的银蟾蜍,虽是父王身边最得力之人,巧言令色总能将事办的滴水不漏,下里平民出身,在鹿麟与夏漠的战争里一刀一枪拼下功名,却更善于结党营私,借神君之宠将朝局搅得一团浑浊,面孔千变。 千懿紧紧盯着狄世炀,不由得攥紧拳头,指甲都嵌进手心里,她却一点不觉得疼。 她看着丘玥走下灵术台,站在宥奚身边,这才放下心来。 千懿起身站在绿辰对面,绿辰将手指的骨节捏得嘎嘣嘎嘣响,一丝热意在身体中微微漾起。 来了。 千懿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灵力的来路。 “来吧。”绿辰对千懿招招手。 千懿张开双手,她正在使用一种叫做隐刺的灵术,能够在短暂的时间中周围的自然之物凝聚自己的源力,任意赋形,变成各种武器的形状打击对手。 灵光刚起,不过一晃又突然消失。 千懿轻轻握起拳头,经脉中长了倒刺一样疼痛,周身一阵寒冷,莫名颤抖,有无数难以抑制的力量从内外,从四面八方进入她的身体,仿佛万箭穿心,她咬牙忍住痛,冷汗仍是大滴大滴往下掉。 ”等一等!”她说。 “还没打呢,你这是要倒下了?”绿辰轻蔑地笑,还没等他说完,一道蓝光飞过。 就在他嬉笑的瞬间,若是他没有及时闪远一些——他背后的那根石柱被直接打断,轰然倒地。 “比试还没开始,你怎么下手这么狠!”绿辰一惊,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有料到,迅速反应过来:“你耍诈!” 千懿想要拉住乱跑出来的灵力游丝,一道笔直的气流从指尖冲出,那灵力翻涌而上,她根本就控制不了,一出手便是杀伤力极强的穿透术。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千懿赶忙解释。 谁知绿辰反手一掌击中千懿胸口,蓝色光焰在她背后燃烧了好一阵才消失。 “少废话,接招!” 千懿微微发懵,她缓缓低下头,这种灵术麟嘉肆就用过,可以一下打穿五人合抱的大树,若真如此,她现在应该五脏六腑都被击碎得差不多了才是,但是她竟然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刚刚那股力气传入自己身体,就消失了,普通人挨不过三掌就会毙命,但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台下一片哗然。 “这是撕魂掌……她没死吗?她是神族的人吗?” “绿辰公子这么打一个小姑娘,太狠了吧!” 丘玥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只觉得要命地揪心。 “姑姑!”刚刚比完的宥奚朝着她跑过来:“千懿怎么上去了!她这样会出人命的。” “我也担心。”丘玥看着台上飞上飞下的身影:“她一定要试,神君都允准了,我怎么拦得住。” 宥奚只得站在丘玥身边,乖乖的一言不发。 “看我的。”绿辰见千懿竟然毫发无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朝着千懿冲来,右手中生出一条长鞭,朝着千懿甩过去。 千懿迅速向后退去。 那鞭子不离不弃地追着千懿,让她无处可躲。 绿辰将灵气化为长鞭,灵力绝非寻常弟子可比,从前在鹿麟,也只有力量最强的王子能够做到,比如她的哥哥嘉肆。 她退了没两步,只见鞭子分裂成三只狂奔而来的饕餮,一只疾速盘旋至千懿头顶俯冲下来,其余两只一左一右死死缠住她的手,千懿顾不得疼,砍断两只头,却还有一只差点咬在肩膀上。 被她徒手砍断的饕餮并没有偃旗息鼓,从撕裂的颈部又长出两颗新的头更迅速地咬来,千懿的手脚都被缠住,动弹不得,她使了浑身力气,却被越缠越紧。 饕餮的墨绿色胡须,在日光下闪耀着鬼魅一般的光泽。 “小丫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绿辰狞笑。 她已经看不清这怪兽的样子,鞭子缠得太紧,身体中的灵力也不知道跑去哪里,此刻浑然一片寂静。 她定了定神,颤抖的心,忽而静了下来。 饕餮缠得更紧。 源力就是这样,不仅不稳定,而且随时有可能消失,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你这一生,唯一的对手就是自己,所以你永远都不能轻言放弃。”父王的话在耳畔响起。 她闭上眼。 观礼石上 容渊手指一紧,场上的情况不明,但千懿已经被逼到灵术台的边缘,饕餮破空而来扭,动虫豸一般的身体,将灵术台上的锁链摇得哗啦哗啦响,她用力挣扎,却明显不敌对方。 “王子,我们的人都会帮千懿姑娘。”翰城靠近容渊耳边:“他们都在台下。” 狄世炀觉得十分有趣,盯着场下的情景,甚是心悦:“精彩,年少有为,年轻气盛啊。” 容渊只觉得刺耳。 眼看着千懿被逼到边缘。 “愿赌服输。”狄世炀直视台下,用一种轻松惬意的语调说:“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千懿没有用全力应战。”伏闻偏过头来,对容渊说:“王子不必担心。” 容渊的灵力胜过绿辰,但他刚刚试了试,台下波诡云谲一片,可他却无法看清她到底用了什么招数。 可奇怪的是,她却眼看就要输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伏闻慢悠悠地开口,目光中却凝聚着未可知的思绪:“她为什么还不尽全力?” “您的意思是她可以赢?”容渊蹙眉。 “按道理来说可以,这取决于她想不想。”伏闻说:“但她明明想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六章 狂暴 灵术台上 “我看你还有什么招!”绿辰一步步收紧,朝着千懿逼近:“死丫头,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千懿被紧紧勒住喉咙,动弹不得,整个人已经开始不清楚。 在交错的混乱灵力波动中,她只感觉到后背一阵温暖,驱散饕餮带来的恶寒。 她微微侧脸,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台下离她最近的地方。 是姑姑,还有另一位,从没见过的灵士,正在暗中传送灵力。 她虽然被绑着手臂,头脑却并没有停下,一下子清醒起来。 饕餮贪婪,刚刚这鞭子缠上自己,绿辰就没有继续进攻的动作。 千懿迅速盘算着,绿辰打了一天,刚刚他使用撕魂旋流时分明就攒足了全身力气,他已经在透支自己,接下来必不会再有比这更大的动作。 不过这只是估计,她也不知道绿辰的上限。 况且饕餮贪婪,灵力能幻化的形象和主人是有相似之处的,若是如此—— 她站在原地,停止挣扎,干脆装死,若是饕餮贪吃,一定会将自己咬死吞入。 果然,她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令人窒息的捆绑果然松开几寸,那饕餮头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千懿趁饕餮微微松动之时,用尽全身力气反身一转,伸手用隐刺将头顶的锁链凝成一把大刀。 “咔嚓”一声,面前的饕餮头被斩断,大刀分解成两枚小刀,一左一右将剩下两只恶兽全部砍断。 场上的气氛已经凝固了,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千懿摇摇晃晃站起来。 那两只恶兽尖叫着灰飞烟灭。 绿辰没有及时稳住,一下乱了章法,再加上本身在加倍透支,所有力气蓦地散开,如云腾雾四面飞去,他一路向后退着,稳着灵力想要停住,奈何千懿反手一击的力气太大。 他怎么也停不下来,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终于在快要从灵术台上掉下去的时候,好不容易在边缘上立住。 他也不服输,起身便朝着千懿冲来。 右手凌厉的白刃,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人影,于是直逼千懿喉咙。 千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立刻向后灵巧地躲开。 “我本来已经赢了!”绿辰步步紧逼:”我可是万有台徐能首神的公子,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理应是我高于你,就算是我揍你,你也得受着。” “凭什么。”千懿仰头:“着灵术台上人人平等,你算什么?!” 体里那股力量又涌上来,一场小小的比试,她差点被绿辰的鞭子勒到窒息,本就想对着他大骂一通,但为了节省力气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看招!”绿辰被逼急:“有本事别躲。” 倒是恶人反咬一口,她左手一闪,一片小而锋利龙鳞的出现在掌心,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她抬头便看到狄世炀那张脸,那张脸上正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灵力顺着手臂注入龙鳞,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千懿忽然朝着观礼石的方向一折,绿辰如影般跟了上去。 一把扣住千懿的肩膀,钳子般的力气,她吃痛,回身一掌正中绿辰左心。 绿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千懿再往灵术台的方向靠近,两人交手,从地面打到空中。 刚刚一战,她的怒火已经燃起,她微微偏过头,看着狄世炀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又生一计。 绿辰却地迎上千懿,又是一掌撕魂旋流,这下将她打得一偏,断线般坠落下去,她稳住身形,后退几步。 绿辰自然乘胜追击,将千懿追到死角,但千懿手中的龙鳞比人先行,直接插进绿辰的手掌里。 “啊。”大概是没想到千懿会用这一招,绿辰露出痛苦的表情,握住自己的右手,地倒在地上开始撒泼耍赖:“有人用灵器的,你用灵器这难道不是在作弊吗!” 场下的人脸上表情各异。 今日已经习惯了有奇异之事发生,但此刻谁都没有想到,一直被誉为是少年灵士的徐绿辰会败在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姑娘手下。 南风袁看着台下,心中微微雀跃起来,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精彩的灵术赛,尤其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千懿,令人震惊。 全场的瞬间安静。 绿辰没有站起来,虽然只是小伤,但绿辰已经灵力透支了。 “赢啦!”宥奚举起双手,比千懿还要激动:“千懿你真厉害!吓死我了!”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绿辰带来的丫鬟仆从纷纷跑过来端茶递水,将中间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千懿稳稳落在地上,用袖子粘去额头上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她轻轻喘着气。 “绿辰,千懿,今日第十六场,千懿胜!” 南风袁身边的侍从拿起鼓槌,猛地敲了灵术台上的那面定音鼓,示意比赛结束。 她松了口气。 这个绿辰,这次是真的栽在自己手里了。 不过听到这鼓声,她才真正来了精神。 朝着观礼石上望去,从这里,刚好能看得到狄世炀。 千懿对着人群微笑,余光将观礼石上的人看的清楚,前面所有的动作都是铺垫。 她真正想做的事情,现在才开始,趁着人群吵吵嚷嚷的当下,她慢慢朝着观礼石走去,面带微笑,将脚步放得很轻,像猫一样。 在刚刚看到狄世炀的时候,另一个计划已然在心中成型。 “千懿!”南风袁看着她往前走,叫她名字,那女孩就像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向前走,似乎是冲着观礼台而来。 南风袁拦住千懿:“你做什么?!” “上师,我想去后面休息。”千懿理了理衣裙,甚至都没带护甲:“南风上师,大概是刚刚消耗了太多灵力,我有些不舒服。” “嗯。”南风袁看千懿面色苍白,便没有多说:“弟子们的休息的地方统一在书院里。” “好的。”千懿笑盈盈地答应:“在下去之前,我想给神君谢恩。若不是神君,我今天本无法参加这灵术赛,恳请南风上师准许。” “我带你去。”南风袁说:“正是灵术赛时,无关之人不可随意走动。” 千懿跟在南风袁后面,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强,源力铺天盖地而来,她手里攥着手镯,没有戴在手腕上,这样也能遮挡一部分灵力,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此刻正酝酿着一枚滚烫的白刃,见血封喉。 她闭上眼,那年破城,慌张的父王,死去的哥哥姐姐,血流遍地的神宫。 此刻她什么都不怕。 天赐良机,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她断断不能错过。 手上这枚白刃,就是为观礼石上那一位神君准备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七章 玄机 她刚走了几步。 伏闻一直望着千懿,觉察到事情不对,这个女孩朝着观礼石而来,来者不善。 他起身,落在千懿和南风袁面前。 “南风袁。”伏闻说:“这是要做什么?” “弟子千懿,想给神君谢恩!”千懿说。 伏闻盯着眼前这个小女孩,那目光简直是要盯到她骨髓里去。 一个灵力并不稳定的灵士,却莫名被容渊王子划归麾下,还有她方才和绿辰对打时表现出的凌厉气势,都说明一件事,她有备而来。 千懿对上伏闻的目光,不卑不亢。 “姑娘,谢恩就免了。”伏闻示意南风袁回到观礼石上。 他看到千懿袖子里隐隐闪出的白光,他更加确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谢恩而已。 “谢恩就谢恩,手中的东西可以放下。”伏闻在给她台阶下。 不过灵力到了伏闻这个程度,自然不用动手都能隔出一道屏障来。 千懿心里一沉,伏闻不可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莫不是使诈。 她手里的力量往后缩了缩,倒是流畅,从来没有过这样自如的感觉,可事已至此,没法回头。 “上师。”千懿刚想说话,忽然被一双手拉住,手镯被重新扣上手腕,暖流从背后流进身体,刚刚和绿辰比试时疾速震颤的灵力慢慢平静下来。 ”还不快谢神君恩典!”丘玥狠狠按着千懿的肩:“神君赐你机会参加灵术赛,这是几百年都遇不上的好事!” 丘玥刚刚在台下看着,心里的火都要烧起来,看着千懿朝观礼石走去,她便立刻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一个箭步飞身落在她身后。 “谢……谢神君恩典!”千懿说。 “年轻人需要机会施展才能,这是好事!”观礼石上传来狄世炀的声音,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刚刚差点降临的危机。 风波骤然平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伏闻看着千懿袖口的白光熄灭,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紧急。 只是千懿,她杀机四起的眼神,仍然让他感觉心悸。 那眼神根本就不像少女,充满凶狠的戾气,还坚定不移。 千懿跟在丘玥身后,刚刚的事情在心中还未完全散去,现在才开始有了些惊魂未定的味道,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灵术台,却看到绿辰早在那里等着。 “上师。”绿辰看千懿下来,对着观礼台上行了个礼:“千懿作弊,她还用龙鳞,灵术赛规定只能用灵力,她犯规!” “普通鳞片而已。”千懿从腰间拿出龙鳞:“没有灵力。” “拿来我看看。”南风袁示意千懿。 千懿将龙鳞双手呈上给南风袁。 “确实没有灵力,是普通鳞片。”南风袁拿起龙鳞看了看:“不能算犯规,算千懿胜。” 千懿暗笑,绿辰的飞扬跋扈,看来不受待见,这个南风袁随着伏闻,也不会是容易妥协的人。 “谢过上师,绿辰不才。”绿辰瞪了千懿一眼,看着南风袁离去,将龙鳞拎在手中:“小玩意儿。” “还给我。”千懿说:“这是我的东西。” “很重要吗?”绿辰看到千懿的表情,来了兴致。 “还给我。”千懿懒得跟他多说:“这是我的东西。” 绿辰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手心涌现灵雾,轻轻一攥,龙鳞被折断融化,冒着黑烟,叮当一下被绿辰扔在地上。 千懿一直压着,心中的火却腾一下烧起来,一掌过去推开绿辰。 “破玩意儿还给你!”绿辰笑:“去捡吧!” 千懿蹲下捡起龙鳞碎片,那是母后留给她的东西,这些年来她一直随身带着,但现在这鳞片现在不仅被烧掉一个角,上面的裂痕也在。 事已至此,千懿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给我道歉!”她说:“你弄坏了我的东西,无缘无故。” “凭什么?”绿辰洋洋得意地,完全不在意:“我是首神公子,你不过是个孤儿,就算我今日打你,你也得受着!!” 千懿压住火。换做从前在鹿阳,绿辰应该早被她打的满地找牙。 旁边的人纷纷为围拢过来,看着两人,刚刚在台上的打斗还不算,还要在台下继续。 丘玥并没有说话,她向来主张,孩子们之间能够自己和平解决的事情,她绝不插手。 “你首神公子,我是王子,那是不是我今日打你,你也要受着?” 一个淡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透着不容置疑的尊贵,不知何时,容渊出现在众人身后,一锅开水般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参见容渊王子。”千懿微微颔首。 “参见容渊王子。”绿辰见到容渊,邪气立刻就弱了三分。 “打你简单,所以不想动手。”容渊在距离绿辰咫尺的地方停住,他高出绿辰,压倒般地看着他:“跟你说话,是要告诉你你错了。” 他从千懿身后走出,挡在她身前,她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他身后。 “容渊王子,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没错,是她出手伤人!”ъimiioμ 绿辰虽不情愿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之前一只仗着自己在容靖王子麾下才如此不管不顾,可在容渊面前也只能卖乖。 “你损坏他人的东西,况且灵术赛中一直以来的第一原则是不能伤害对手,而你差点重伤千懿,已经犯规。” 绿辰被说得哑口无言,还想挣扎,但是没话可说。 “千懿姑娘,对不起。”他转向千懿,收起气焰只好道歉。 “输了就格调高些。”千懿从地上拾起剩下的龙鳞碎片放进袖中,瞥了绿辰一眼。 “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容渊说:“你自知灵力高强,输了比赛还要多生事端,本就破坏规则,对手自保无可厚非。” “是。”绿辰再是嚣张,也没了力气,悻悻地退到一旁站着。 贼眉鼠眼的家伙,容靖的头号狗腿。 “谢谢你。”千懿用唇语对容渊说。 “闹够了就都站好吧!!” 伏闻上师威严的声音从所有人的头顶传来:“修行灵术的基本原则你们都忘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八章 柔风 “尊重,爱护同伴。”千懿和容渊异口同声。 他们同时望向彼此。 千懿低下头,今天发生的,都是没想到的事情。 “无论你们的过去如何,到了这里,一切归零,成为优秀的灵士。但又不止如此,如果一个人眼中只有自我,那么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灵士,你们每个人的身世背景与能力不尽相同。选进一个书院,不仅是因你们优异于常人,还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你们可以彼此激励,互爱互助。 时光易逝,当你们最终成为灵士,同窗,将成为你们彼此最亲近的支持者。”伏闻顿了顿:“进入轩辕学宫并不意味着一劳永逸,你们终将会接受灵术赛的的考验,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拔擢荣耀,成为神族灵士,道阻且长,还望各位行且珍惜。” “感恩上师!”弟子们朝向这位上师,纷纷行礼。 伏闻上师,以其持重之力,作为轩辕学宫的柱石已经五百年。 战士们于战场之上彪炳史册,而伏闻上师所做的正是传道受业解惑,启明众智,垂青积善的功业。无论曾经的鹿阳还是现在,时移事变,伏闻之心昭于世间,依然如此。 他从不把任何弟子当做孩子,一旦成为伏闻的弟子,他从来都是将他们视作小友,悉心指点。 千懿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当年战争不爆发,自己也会成为伏闻上师的亲传弟子。 ”免礼。“伏闻的对着众人点点头,目光落下千懿身上,迟疑了一下又离开。 “伏闻上师。”一个侍卫匆匆从观礼石上下来:“神君有话要对您说。” “我知道了。”伏闻转身向南风袁:“方才千懿姑娘的动作,神君可注意到了?” “没有。”南风袁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千懿看着伏闻回身走向观礼石上,她看不清狄世炀的的表情,只见伏闻在狄世炀身边,他们小声交谈了几句,狄世炀的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 他身边那几个侍卫抬起那沉重的崖柏木椅。 “恭送神君!”其中一个侍卫朝着台下喊道。 ”恭送神君。”众人纷纷跪地。 狄世炀从观礼石上缓缓走下,神君的威严让众人不不敢直视,千懿跪在靠近灵术台的边缘,一双暗金色的靴子从自己面前走过,她侧过脸,盯着狄世炀的背影远去。 作怪的人。 千懿转眼不看他。 “你还不起来么,准备一直跪着?” 千懿回过头,只见丘玥面孔上阴云百里,尽管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千懿还是能够感受到丘玥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敢说话,只能在后面跟着。 “姑姑,你生气了么。”千懿小心翼翼地问:“我……” 余光却瞥到容渊与翰城。 “这就走。”她对丘玥说:“姑姑,能不能容我向容渊王子道个谢。” “好吧。”邱玥说:“快去快回。” 容渊已经走远,千懿快步追了上去,他走得很快,也不抬头,周围的人闪开一条路。 千懿在天印中就听说过,容渊王子鲜少露面,大部分时间都隐于人后,至于行事方式更是低调,虽则如此,关于容渊的美谈却不少在坊间流传。 与建立天印有关,以及支持轩辕学宫的灵术研究,继续资助书坊编纂《开元风华录》。以及让南风郡的火种交易逐渐合法化,以及火种的生产,冬境并入鹿阳之后统称枫宴城,冬境为枫宴其中一郡,从此再也没有缺过火种,在战争之中受到伤害最重的南风与堂山两郡,全部休养生息,生产得以恢复,人们无论身份,但凡愿意前往南风与堂山两郡,一律给予支持。 但更多的是对其本人,英俊容貌,烨然朗逸之气而倾心。 “容渊王子!” 容渊回过头,见是千懿便立刻停下来。 周围有人停了下来。 “怎么。”容渊说:“今天打的可还痛快?” 沉寂的学宫里终于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看着心里便高兴,面孔上也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经历过生死,本已无惧,可刚刚看到她与绿辰缠斗,也着实担心。 “哪有什么痛快,不过是想求一条路罢了。”千懿对上容渊的目光,只见他眉眼间隐着笑意,墨色的眸子柔柔地望着她,她低下头:“没想到会赢。” 不知怎地,看到他笑起来,千懿心里一暖,他的身上有鹿麟神族的仙风,却又光耀锋利,就算是不相熟的人也能感觉得到。 他所做的事情,正是她想做的,她太明白他的每一步棋,就像是明白自己的心。 “赢了就是赢了。”容渊笑:“明明尽了力,何必这么谦虚,想必伏闻上师也很高兴,轩辕学宫很久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灵士。” 一见到她,平日里只有一句的话就变成了几句,日常冷着的面色上浮起难得的笑容。 “谢过容渊王子。”千懿站在容渊对面,前两次的相遇都是在夜里,今日才看得分明,那人披着雪白斗笠,风起,在通透秋光中一如玉树:“今天若不是你,绿辰还要找我麻烦。” “谢我做什么。”容渊平日惯于冷峻,到她这里却总是莫名柔软下来:“千懿姑娘,今日真是很出色。” “王子过奖。”千懿低头,她看来不像是会夸人的人,乍一听她有些害羞,耳根都有点烫。 “千懿姑娘,你知道吗,你今日不仅不会输,还绝对不会受伤。”翰城插嘴:“我们王子都安排好了,若是谁伤了你,那他就死定了,因为第一个翻脸的人就是王子。” “翰城。”容渊眼神示意。 “我就是告诉千懿姑娘一下,王子您也是为了轩辕学宫未来的人才着想。”翰城机灵的有点过分:“不然,我们王子今日本可以不来。” 她想起那个站在丘玥身边的灵士,这样大的灵术赛里,不会没有容渊的人,但自己的出现,未尝不是打破他原先的安排。 “日后一同修行,还请千懿姑娘多指教。” 不知怎地,他就到了她跟前,这么多人在也毫不避讳,那软软的呼吸,她闻到的甜丝丝的。 “王子太谦虚了。”千懿应和着,突然反应过来,一同修行:“王子也要来轩辕学宫么?” 容渊笑,并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 “王子,我们该走了。”侍从在容渊身边耳语。 容渊转身。 “恭送王子。”千懿望着那背影,心中波澜四起。 他一直在为她着想,也是为她而来。 她没有章法,四处冲撞,满心的仇恨在见到狄世炀的那一刻被点燃。 他却无声地将她抚平,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九章 疑虑 众人散去,轩辕学宫渐渐恢复平日中的宁静。 静默的夕阳,是一天中最好的风景,人群三三两两在学宫各处散着。 白天剑拔弩张的气息尽数散去。 南风袁学宫门口等着伏闻上师,这些年来,伏闻主外,在朝堂上为学宫尽量争得更多实际的支持,而他则勤勤恳恳地负责学宫中的具体事务,做一个踏踏实实的执行者,除此之外,他很少想别的事情,全部精力都在学宫的事务上,而伏闻就是他的定心丸。 但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心里不太平静,尤其是那个叫做千懿的灵士,若是伏闻今日不拦住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伏闻上师!”南风袁看到伏闻,迎了上去。 而伏闻似乎是能看出南风袁的疑问。 “今日的事情……”南风袁有些犹豫,正在心里打着腹稿:“甚是蹊跷,那孩子胆大就算了,容渊王子也保护她。” “走吧。”伏闻指着门口的马车:“到了地方再细聊。” “我们去哪儿?” 南风袁将自己的正式的外袍脱下来交给侍从,忙碌一天,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坐着。 “西城的凤凰镇,那儿有间茶肆,人少。”此刻已经是下午,快到黄昏时分,伏闻和南风袁朝着轩辕学宫外走去。 “好。” 这些年来,南风袁可以说是伏闻最得力的帮手。两人共事多年,合作默契,伏闻为南风袁背后的谋士,在重大事项上提供策略意见,随着南风袁的力量渐强,能够独当一面,伏闻对学宫中很多事情的心思慢慢不那么重了,只是在必要的时候说话,或者露面。 “深泉寺。”南风袁远远便看到这间茶肆高高挂起的招牌,宝蓝色的大字落在柚木匾上,古朴中透着典雅。 “进去坐坐,吃茶。”伏闻说,兴致很好:“这里的茶不错。” “上师,今日看清楚那姑娘的灵力构成了么。”南风袁却怎么都没有伏闻那样好的兴致,想的全是今日发生的事情,所幸神君没有察觉到。” “看清楚一半。”伏闻说,两人进了深泉寺的门,走向前厅,就有侍者来迎,仔细一看,那侍者也穿着精致的绸缎长袍,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伏闻大人,里面请。” “上师是常客。”南风袁笑。 “在这里能喝到四季新茶罢了。”伏闻摆摆手。 随着侍者,伏闻和南风袁朝着深泉寺二楼的包厢走去,若说一楼是年轻人们酬唱往来,吟诗作对的地方,那二层以上便是,里面小桥流水,别有洞天,天井中的舞台上,一个乐坊正弹着琵琶,琴瑟和鸣。侍者将二人带进雅座,见二人均是仙风道骨模样,连焚香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扰了贵客的兴致。 南风袁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轩辕学宫里,和当年的伏闻一样,甚至比伏闻更专心致志。 连狄世炀都感叹,这个南风袁,是轩辕学宫青年灵士中的新秀。 “那女孩的万灵刃不止一种,但灵力互相纠缠,着实难解。”伏闻坐定,拿起旁边滚热的手巾擦了擦手:“不过你大可不必多虑,管好学宫里的事情即可,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 在古藏经阁待了上百年,伏闻熟悉几乎所有关于灵术的灵经,很多时候南风袁不了解的问题,伏闻都能够解决。 “容靖王子着实下了大力气,我看到千懿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容靖那边的人,直到她打败绿辰。不过那绿辰显山露水。”南风袁摇摇头。 “千懿的灵力中,有万灵刃。”伏闻说:“但在没有投入战斗之前无法显现。” “难不成是……”南风袁一直觉得难以置信:“一个非世迦族的女孩为什么会有万灵刃的灵力。” “恐怕不只是万灵刃。”伏闻朝着侍者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侍者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不是万灵刃?” “无奇不有。虽然她能使用很多种灵术,但真正用出来的也不过是一种,隐刺,但绿辰的隐刺程度比他高。” 伏闻的语气很轻松,只觉得轩辕学宫又要来一位灵力高强的新灵士:“但绿辰还是打不过她,因为她另一种力量在消解着承受的攻击,但她没有用出来,所以我也看不到这盾牌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有一点倒是明显,就是她的灵力,简直没有规矩,明明是应该顺着血脉自在流通的东西,却像只脱缰的怪兽。” “嗯。”南风袁点点头:“有万灵刃将灵气聚合,却还有消解之力……着实少见。但绿辰已经使用了全部灵力来应战,这个我能肯定,千懿赢得也艰难,为何不用盾牌,这么硬挺又有何必要。” “因为不需要。”伏闻为南风袁斟了杯茶:“这茶身骨不错,你尝尝看,” 南风袁更疑惑,端起小巧玲珑的透明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味道是好的,千秋叶的浓郁香气瞬间弥漫在口中:“入口温,喉韵也饱满。” 慢饮一杯,连时间都慢了下来,浓郁的茶香萦绕在周围,润心而甘。 “这个姑娘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力气对付绿辰。”伏闻笑,等南风袁将一杯饮尽之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在轩辕学宫这么多年,无论事情再紧急,或者情况多困难,伏闻永远都不紧不慢运筹帷幄,好像没有任何事值得烦心:“但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因为她无法驾驭自己的力量,也是奇怪,明明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却钝了,但凡一个人有她一半的力,现在也早已经是灵士了。” 伏闻将泡好的茶慢慢篦入进旁边透明的水晶茶瓶里,幽香的茶汤通透,碧水泱泱。 南风袁说:“这个时节的千秋叶本就是最好,但此茶对水的要求极高,非深谷里的圣曦山泉,泡不出它的味道。” 伏闻微笑着点点头。 “她的这种力量,很像是混沌之力。”伏闻想了想:“互不相容的力量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若是想要引导这力量自然而出,必然得是得道高人才行,可是连我现在也没看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几句话再一次印证了南风袁的猜测,从千懿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者不善,一直在思忖若是千懿来到轩辕学宫,别的灵士的灵力恐怕还不如她。若是连伏闻都这么说,那必然是了。 南风袁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轩辕学宫网罗各路奇才,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万灵刃高强的人,但千懿的万灵之力……真是让人说不上是好是坏,跨度有点太大了。 “无论如何要让这孩子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南风袁皱起眉头:“在千懿和绿辰比试的时候,我探了千懿的灵力,只是觉得一片混沌。这些年来,神君大兴灵术,开凿灵山,屠戮灵兽,取肝夺胆以炼制仙丹,灵力源泉爆发,流向民间,有了那么些个神神鬼鬼的帮派,精研重灵秘术,倒是让灵力高强的灵士增多不少,但这样的人仍是少见。” “怎么,你怕她惹出什么事情。”伏闻笑,为他添了茶:“即使惹了事又能怎样?” “这样的人,她体内的灵力交相错杂,深不见底,一般拥有如此灵力的人绝不可能体格如此孱弱。很是奇怪,一般来说,她的灵力总应该是有形的,要么是万灵刃,要么是别的什么,但她好像没有,那种力量浑然天成,横冲直撞,没有形成完整的通路,很像是乱七八糟的荆棘。” “你怎么看。”伏闻问。 “若是这力量冲击起来,她很有可能会随时死。”南风袁说:“我只是推测罢了,但这样的人,总归不是一般灵士。” 伏闻听着,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种力量一旦出现,就不可能毫无痕迹地消失。” “上师的意思是。”南风袁心中一凛。 “我还没看明白,只是这灵气漫山遍野,集中于她一人身上,是好事,也是坏事,对她,对枫宴城,或许都是。” 伏闻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淡淡抿了一口。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在我们的视线之内,决不能离开。” “不知在哪儿看到过,远古众神之力,从古至今但凡降落在神祗身上,这个人未必就是英雄,也可能平平无奇,但总有一天这力量会爆发出来,继而引发灾难。”南风袁说:“这和您所说的,大概是一个意思,不过千懿是否是这样的人,还难以定夺,但是这姑娘和容渊王子好像很熟?” 这话忽而提醒了伏闻,他想起了一个人,五百年前,他还在鹿阳神宫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人,可当时她还太小,根本看不出什么万灵刃,那个时候她之是一门心思想要学灵术,却没能等到鹿阳城海清河晏的一天。 可已经过了五百年,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晃过去一下。 “远古众神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世间。”伏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您说什么。”南风袁抬头,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伏闻笑:“这孩子是容渊王子救下来的。” 南风袁不解:“听您的指令,容渊王子的灵士我都见过,怎么没见过这个千懿,方才看见她同容渊有说有笑,真的很熟?” “这个说来话长。”伏闻将茶杯放下:“千年大祭上两人就认识了,我提醒过容渊,来路不明的人不要轻易纳入麾下,可那孩子主意太定,从来又心善,说是救过了她,帮她是应该的。至于他怎么想,我们还要等等看。” “当下时节容不得这样同情。” “你觉得呢。”伏闻问南风袁:“这个千懿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会去查明她的身份。”南风袁明白了伏闻的意思:“还有灵力。”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章 教诲 天印堂 回天印的路上,千懿和丘玥一路无话,下了马车,丘玥径自走向北苑,千懿做势要扶,丘玥却视而不见。 “姑姑。”千懿支支吾吾,在原地磨蹭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走吧。”丘玥对迎上来的仆从说:“今日有些累了,我要休息。” 千懿默默地跟在丘玥身后,待丘玥入北苑的门,才在院门口候着。她眼看着仆从将丘玥送进房间,丘玥转身对仆从说了两句话,便吱呀一声闭上门。 “千懿姑娘,丘玥首神说让你进去。”仆从走出北苑,悄悄对千懿说:“姑姑现在气着呢。” “好。”千懿对着仆从笑了笑。 “姑姑这些天一直为着遴选之事劳神费力。”仆从说:“今日能歇下了。姑姑是好脾气,千懿姑娘听着不说话,姑姑自然会消气。” “我知道了。” 千懿对着那小仆从一笑,那圆圆的脸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身边的宫娥。 “你也是天印的人么?” “是的,我也是孤儿。”那仆从说:“姑姑近日来心情好了许多,想是因为姑娘来了。” 千懿轻轻推开门,只见丘玥正坐着,面色严肃,千懿弱弱地走上前去。 “你闯祸了,知道吗,差点闯下大祸!” “千懿知错。” “你错,你错在何处?” “千懿该罚,没有同姑姑商量擅自闯入比赛,十分危险。” “还有呢,就是这些吗。”丘玥原本平和的面容全不见了,千懿这才看见她回到北苑这一会儿,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灵力不足,也太冲动,让姑姑担心了。” 千懿站在门边儿上,院子里的仆从们都被丘玥遣出去,只剩她们两个人。 这里不比从前,隔墙有耳。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想干什么?”丘玥一拍桌子:“神君就眼前,你非但不收起灵力,还一个劲往前冲。若不是伏闻及时拦住你,今天就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忌日!我以为你心意已决,足够清醒,可没想到你真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如此冲动,不顾自己死活,让人如何信任你!以你的头脑你分明知道这样做后患无穷,为何还要这么做?!” 丘玥看得分明,千懿想要做什么都在她眼里,她的玉镯猛地硌着胳膊,攥着手中的帕子,只想将千懿大骂一通。 “今天明明是个好机会!”一听这话,千懿就忍不住犟起来:“狄世炀,容渊,所有人都在,我了结了他,这世迦就再也无主!就算我今天死在灵术台上也值了!姑姑你难道不想吗?!” 她本就憋着口气,被丘玥一激就再也憋不住,今日和绿辰对打时碰伤的膝盖此刻痛得要命。 “胡言乱语!你糊涂啊!”丘玥走到千懿面前:“你现在杀了狄世炀,容渊,且不管我们能不能活下来,你可想过下一任继位的会是谁?只有容靖!容靖是什么人,是百年来只知道倚仗王子权势为自己掘金的冷酷东西,你除掉一只豹子,又来了一条狼!你且不管自己能否活下来,也要想想你父王,他是怎么教你的,你不为自己,难道就不为枫宴城想?!” 这一席话说得千懿无言以为,她拧着脾气望着丘玥,却无还击之语,丘玥气得根本不想看她一眼,便盯着旁边的墙—— “复族之路凶险,绝对不能全凭一腔热血。如果今日我没能及时为你输送灵力,你也赢不了绿辰。以后你我之间,我必须立下规矩,有任何动作都要事先同我商量,明白吗?!” 丘玥背对着千懿,心绪半天难以平复,她只得看着墙上那副山高水阔的墨色长卷,手中迅速盘起那串玛瑙灵珠,不知从何时气,只要心烦的时候,盘一盘珠子心方能真正安静。 过了一会儿,才从背后传出喏喏的声音来。 “千懿明白,我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不会了。”她悄悄往前边的地毯上挪了挪,蹭着坐在椅子的边缘:“我只顾着自己,未曾想到后果。” 丘玥的话将她点醒。 比起慢慢衰老的狄世炀,北狄容靖才真的是一条狼,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身之阶。 “你明白就好!你从前贵为公主,做事可以随性而为,但你要知道,现在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灵士,你选择肩负重任,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没有人能完全地保护你,除了你自己!况且你还要明白,你真的目的,是只想宣泄还是真的想要走正道,你真的想明白了吗?”m.Ъimilou 丘玥的语重心长。 千懿正在偷偷往前挪,又停了下来,把声音放得又软又低:“姑姑,我知道了,我不是因为自己是公主就这么做的,我只是……”她没把话说完:“总之,姑姑你别怪我了。” 丘玥不语,看样子今天真是气坏了。 她索性站起来走到丘玥身侧:“我知道这么做是很冒险的,但,但无论如何我今天也赢了啊。” “赢了又如何?”丘玥没好气地看着她:”谁让你坐下的?” “姑姑……我今天和绿辰对打的时候膝盖受伤了……” “知道难受以后就不要再惹事,这三天的晚饭都别吃了,饿着去吧!” “不惹了。”千懿低头,差点笑出声来,以前在风华宫里要是有人做错事情,包括她,都会被罚不能吃晚饭。 她得了便宜,眨巴着眼睛,迅速岔开话题,在椅子上坐下,吹了吹手掌上的灰,揉着发痛的膝盖:“姑姑,现在的神宫里的是什么情况,还有你说容渊已经接手了雪人一案,我不明白为何是容渊?” 今天比得太用力,千懿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只觉得腿都痛,她龇牙咧嘴。 丘玥并不理她。 “姑姑,有药么?我想用用。”她裙子拉起来,膝盖上已经青了一块:“真的很疼啊!!” “有。”丘玥过来:“你啊!要我怎么说呢?” 千懿笑:“没事姑姑,我经常受伤的。” “袭击你的雪人已经关在刑律台地牢了。”丘玥便从柜子中拿药膏出来边说:“这案子现在归由容渊王子审,容靖王子背后是鸿牙山庄的力量,看这大祭上的阵势。容靖对王位好像志在必得,如果一旦容渊有动作,他一定会干预容渊。” “东澜海?”千懿想起那时候和嘉肆同去东澜海:“所以现在的海王还是炎赤么,还是已经交给了眼皓霆王子,他们在支持容渊?” 东澜海,晨与夕之间云影辽阔,舒朗霞蔚,鸟语虫鸣,海蚀崖上尽是青葱绿树。 冬季,朔风万里,浪涛冲天。 不知东澜海如今是什么样子。 “是东澜海,容渊与王子炎皓霆自小交好,但一百年之前,神君狄世炀为制造无明军威慑外海的蓝宇神族,开凿东澜海底的灵力,要知道,海底的无人之境里镇压着神兽毕契,但神君却不管不顾将碧石岩洞之下的灵井作为资源,以供无明军使用,所以现在的东澜海,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了!”丘玥说。 千懿接过丘玥手中的药瓶,那里面是透明的药膏,散发着香榧果的香味,草药味道一下再空气中弥漫开来。 “无明军是什么?”千懿将裙子放下,鸢尾花的清凉感觉还留在腿上:“听起来又是狄世炀在作怪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一章 无明 “被迫流放至东澜海的鹿麟遗民,以及造出来的万灵刃战士,没有自主之力,只听从指挥,神君一直将东澜海另一端的蓝宇神族视为心病,所以无明军就是侵略蓝宇神族的后备!”丘玥道:“自从海晟上师消失之后,无明军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但这无明军和当年的荒原狼,本质相同,重构灵力,而且比荒原狼更听话,都是傀儡。” 千懿听得心惊,一个荒原狼就已经将鹿阳折腾个天翻地覆,但好歹荒原狼是经过多年培植方能大成,狄世炀不知道投入了多少财力和灵士在里面。 如今又来个无明军?? “这怎么可能呢,万灵荒原狼虽所向披靡,但是数量有限,万灵战士从何而来,哪儿来的那么多人呢?” “傀儡术。”丘玥说:“暗黑之道,从五百年之前开始重新流传,专用制造傀儡。想要驯服荒原狼并不容易,况且荒原狼势力壮大,超出神宫能掌控的范围也是麻烦。傀儡就便宜得多,沉睡和苏醒,都由人掌控,而且不会张口闭口管神宫要钱,要领地,比荒原狼省事得多。” 丘玥尽是鄙夷。 “那这傀儡从何而来?”千懿不解:“就算是鹿麟遗民,在数量上怎么也不可能达到一支军队啊,难道他们将海里的军队也征用了么。” 丘玥坐回椅子上,慢慢为自己斟了杯茶,刚沏好的绿叶,还冒着热气。 北苑之外,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傍晚时分,已经有饭菜的香气从外面飘过来,俗世之气,都在此刻了。 “你记得不记得,在几千年之前,东澜海滨,收服毕契的那场大战,鹿麟,世迦,蓝宇,夏漠还有数不清的小神族全部投入进来,大战三天三夜,才将毕契驯服。” 千懿点点头。 “就在碧石岩洞附近。”丘玥将那盏茶捧在手中:“只是你看不到它们,那儿的岩石有毒,是亡灵们的栖息地,那些被毕契烧死的战士,一直在那里。一为祭奠,二为东澜海的安全,海王才将亡灵们全部集中在那里,有些人会死,但有些人不会,那些神族的亡灵千百年来一直逡巡于此。” “所以,狄世炀利用了亡灵再加上傀儡术将其复活?”千懿放下了药瓶,忽然想起来在东澜海之战开始的前一天,她亲眼看着天光灭,鬼怪出,镇海兽倒,海水里紫浪千重。 “是。那些亡灵本就是战死,用傀儡术复活之后大开杀戒比灵士战力强得多。” 千懿愣住。 “碧石岩洞是有毒的,就是为了防止无关之人进入,唤醒亡灵。”丘玥说:“不仅是毕契,亡灵无处可去。就在一百年之前,有亡灵逃了出来,本是小事,却没有想到正为狄世炀的驭灵秘阁所用,他们的本意是想要利用毕契的灵力,偶然发现亡灵可以通过傀儡术复活,所以下了血本做这件事,如今神君狄世炀可比那时候有财力得多。”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神宫向东澜海派遣了不少高手。”丘玥说:“意在全面将亡灵为己所用,这项计划是完全的秘密,局外人只知有一而不知其中。” 千懿沉默着,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子上。 丘玥坐在红木椅上,手里盘着那串珠子,暗红的灵珠已经被盘得出水,莹莹地亮。 “没想到他还是这样。”千懿说:“有了鹿阳,还想要蓝宇,蓝宇之后,恐怕又是外海之外!贪得无厌。” “傻丫头!”丘玥说:“你现在明白,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了么?无明军不仅威慑蓝宇,毕竟枫宴城的边界一直到冬境的极寒荒原,这样大的领土自然需要更多的军队来镇守。” “本不必如此!”千懿暗嘲:“打出一方新天地,更要守得住才是。” 可是她转念一想。 未来即使她不做,那位容渊王子也不可能甘于沉寂,想到这儿,她忽然觉得安心,似乎身后总有人在,尽管他们才见过几面,仅此而已。 “我从前问过嘉肆,在父王没空见我们的时候,我问他你觉得神宫是不是我们的家,嘉肆说只要鹿阳以内,都是我们的家,这都是父王辛辛苦苦守护而来。”千懿说:“我想过,如果狄世炀可以让枫宴城像原先一样,我也许就不会这么恨他,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根本就不会改变!” “一切不得不消失的,早晚都会消失。”丘玥放下茶盏,起身将千懿身后的窗户推开,晚风微凉,庭院里那棵崖柏散着木叶独有的香气:“或许对所有事,所有人都是这样。” 千懿面朝着窗外,手下轻轻揉着自己腿上淤青的地方,想着父王和姐姐。 悠悠荡荡,今日是好天气,她赢了绿辰,甚至想要喝点小酒来庆祝,以前都是和嘉宁或者嘉肆在一起的。 “可是我想父王,也想姐姐。”千懿说,既不悲伤,也不算高兴,尽管从前那些回忆如影随形,可他们已经慢慢变成平静的画影,装在心里,偶尔会晃荡,但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尽量不去回忆。:筆瞇樓 远处,此日夕阳与那千万个往日,并无不同。 “现在我们不是孤身一人,未来还未可知,你只管走好每一步就是。你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活着,不能让死去的人白死。”丘玥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定心,鹿阳大地从前山川之绮丽,物华风明已经不复存在,尽管那是她最怀念的时代,那些终究已是过去,只需将好的都深深地记下来,再次上路。 “姑姑刚说容靖是狄世炀最宠爱的王子,那容渊呢?” 她问,顺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停在崖柏树上的鸟儿正跳来跳去。 “容渊王子在百年之前是最有望接手世迦神君的人,鹿阳的人们都喜欢他,可正因如此,他处处受到狄世炀的压制,和容靖的阻挠。还有梵苓王后,容越无能,但他的母后却精明的很。现如今是容靖站绝对上风。”丘玥道:“这条路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有谁家的父亲见孩子要做事,就第一个挡在前面的。” “嗯……”千懿歪着头,忽然有些困了:“那些首神们呢,有支持容渊的么?” “天枢负责谋划,铁牙是皇家护卫和军队,万有台管理江湖力量,刑律台负责司法,轩辕学宫则是培养新生灵术师,容渊名义上管理天枢阁,其实并无实权。但东澜海则是例外,东澜海王的儿子炎皓霆与容渊自幼便亲如家人。东澜海多年保持中立,这些年民生凋敝,景象凄凉。”丘玥道:“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已经不是最好的时候了。” “狄世炀为何会对容靖如此宠爱?”千懿刚问出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很多余。 “因为他欲望足够强,行动力也是。”丘玥说:“而且不择手段,没有底线,与狄世炀一模一样,他喜欢,同时也很忌惮容靖,这也许就是容靖无法成为神君的原因。这件雪人案,很有可能和容靖有关。” “那么,我们就要先知道,这这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脑子转得飞快,刚刚的困意全都不见了。 丘玥点点头:“没错,不过你不是认识他么?” “他叫洛枫,我和嘉肆在东澜海的时候,他……带我们去玩儿了,他是……我的朋友。” 那年的春熙灯节,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二章 快活 “既然如此。”丘玥凝思片刻:“你要去找他,这样我们才有可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要快,在容靖之前。” 千懿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褶皱,这才一会儿,她就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模样:“姑姑,这容靖的鸿牙山庄,应该是他裹藏秘密的大本营,那儿到底有什么啊。” 她有点饿了,走到桌旁拿起茶点咬了一口。 “真香。” “芙蓉冰糕,这是蟹蒲团。”丘玥招呼千懿到自己身边来:“这儿还有,千懿,现在还是每天都要吃饭么。” “好像不用了。”千懿忽然想起这个:“每天吃一顿就可以,但我还是吃的比别人多。” “哈哈。”丘玥笑了起来:“现在省事了。” “对了姑姑,你刚说容靖吗,他现在很强么?” “这也是我想说的,容靖王子,两百年前主动要求接受万有台,虽然只是代理万有台的政事,但城外的鸿牙山庄,从一个山中酒馆变成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山庄。容靖对于金钱的热爱远远超过了王座,而狄世炀又沉迷驭灵,总是无心理事。世迦这五百年也算是风调雨顺。这枫宴城就成了容靖的地盘,但是他的心思大部分都在如何扩张鸿牙山庄上,很难说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中没有秘密交易,没有黑市,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我想,容靖是用这种方式扩张自己的实力,他现在的实力,就算离开神宫,也能与之抗衡,而且他平时也根本就不喜欢待在神宫里。” “我要是现在有灵力,一定会把容靖暴揍一顿。”千懿吃着桂花饼:“真是烦人死了!!” 看着千懿孩子气的样子,丘玥只觉得舒心,毕竟她还是少年意气,冲动也是自然。 但这个小女孩身上,有着一种巨大的改变力量。 “狄世炀和容靖真是一模一样。”千懿边吃还翻着白眼:”两条狼。” “你想不想去鸿牙山庄。”丘玥随口问了一句,拿过盘子里的小点心和千懿一起吃起来,茶还热着。 “当然想啊。”千懿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去怎么行?” “现在没有神宫束缚你。”丘玥说:“你可以自由行事了,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去探秘鸿牙山庄,这几天我会将所有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千懿边吃边点头。 “听进去了没有啊。”丘玥问:“出去之后都要靠自己的,明白吗。?“我知道了,姑姑。” 千懿回答,心思都在吃东西上。 “你哦。” “姑姑,为何我今天能赢啊?”千懿吃着吃着抬起头来:“我从来都没有控制过自己的灵力,像今天这样,以后是不是都可以不用带手镯了。” 这话她是发自内心的,但今日她也未能料到自己尽了全力控制住源力,就能答应绿辰,完全是凭着运气,还有一颗不怕死的心,没成想还能毫发无伤地坐在这儿。 简直不能再惊险。 “开玩笑。”丘玥只想把她手里的糕饼夺下来:“五百年的渡劫,树神将全部的灵力过继给你,如今的骨骼比原先更强,还有,破城那晚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是白受的吗?全长回来了,你呀,就是命大,惜福吧!” 丘玥没好气地说。 “嗯……”千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 天印,初仙馆 “我回来了!” 北苑之前的一栋栋小楼,叫做初仙馆,是天印为灵术师们准备的住处,只有一幢几乎是空着的,只有宥奚住着,两个人前后脚来到天印,千懿顺理成章地住在了宥奚隔壁。 两个女孩很是乐意住在只有她们的小楼里,不仅清净,而且大,可以自由施展。 只不过两个人要一起在这儿洒扫庭除,保持小楼的洁净,但这和宽敞比起来,完全不算什么。 天印不只是一座神族的孤儿院,这里还会教授基本的灵术,开设学堂,并且会向轩辕学宫输送人才。 千懿推开门,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坐在床上,衣服也没换就躺下,一动也不想动,后颈仍旧是疼的,鸿牙山庄的事情还来不及想。 刚囫囵吃完了晚饭,现在又觉得撑。 忘记问丘玥姑姑要来别的药水,治疗一下自己被绿辰正中靶心的脖子。 “千懿啊!灵术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宥奚推门而入像一阵风般冲到千懿身边坐下,一阵清甜的梅子味飘来:“你排第三名呢!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你真勇敢,能单挑绿辰杀了他耀武扬威的风头!” “是啊,我可没手软,你第几?”千懿露出像猫一样狡黠的笑容:“他现在可疼着呢,给我吃一个。” 她对着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的人勾了勾手指:“拿出来。” “哈?”宥奚露出为难的神情,却还是乖乖从兜里掏出了梅子,一阵清香飘过来:“我第十,不过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还有这么多厉害的人。” “拿来吧。”千懿从宥奚依依不舍的手上拽过纸袋:“还有谁?” “你给我留两个,我还没吃呢。”宥奚盯着纸袋:“还有绿辰啊,他第一名,还有。”她挠挠头:“今天还有几个比较厉害的,堂山御星,他是伏闻大人的公子。还有两个嚷着要插队在前面比的,好像是将军府的小姐吧,叫什么梅菁,还有就记不得了。” “嗯。”千懿点点头,从袋里拿出一颗青梅:“我也记得呢。” 脑海中迅速勾勒出那两个衣着华丽的身影,从进到轩辕学宫里就叽叽喳喳个不休,除了那个梅菁,好像还有一个,叫做綦花的小姐。 “梅菁是夜渝将军的女儿?”千懿拽了拽宥奚的腰带:“夜渝将军还有别的孩子么?” “是啊!”宥奚起身,学着梅菁的样子:“以前听说过她,那叫一个大小姐脾气,你都不知道今天她那阵势,明明是来参加比赛的,好大一辆马车十几个仆人,简直像把家搬来了一样,还有啊,那些小丫鬟一个个被她使唤来使唤去,还没打几场,换了好几身衣服,就差带个推拿师傅过来了。就连观战都要站在椅子上,还没什么水平,谱倒大得很,我就是烦这样的人,看着就不舒服,哼!” 宥奚鼻孔都翻到天上去了。 千懿倒不太记得梅菁,只知道夜渝将军有女儿,从前也是没有见过的。 “哦?”千懿起了兴趣:“夜渝将军在神宫里是红人,那个梅菁郡主这样,无人能指摘,倒是你,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前有丫鬟仆从后有锦衣玉食,还是你被她欺负了?” “我能嫉妒她?哎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才不会嫉妒那样的人。若是有人要欺负我,我才不管她是郡主还是公主,我就欺负回去!”宥奚眼睛瞪着,圆圆大大的:“你吃不吃啊,不吃还给我。” 千懿向后一躲,将装着青梅的袋子朝后一藏。 “梅菁日后也会来轩辕学宫么?” “当然啊。”宥奚已经伸手过来抢了:“她肯定会来。听说她每天跟在容渊屁股后面缠着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三章 回忆 “有意思。”千懿细嚼慢咽着梅子,左右躲着宥奚的进攻:“但她没必要到这儿来呀,在将军府上开个私塾不就得了,还用和我们一起?” “你给我哎哎哎你给我!!”宥奚见抓不到,反手来挠千懿,千懿向后一闪,两人哐地倒在了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她最怕痒,将袋子塞回给宥奚:“拿走拿走。” “这你就不知道了,哪有什么私塾不私塾的,枫宴城里最好的灵士都在轩辕学宫里,甭管是郡主还是王子公主都会来啊,只不过被分在不同的地方而已,哦对了,你说我们能不能分到一起啊?” “这就要看缘分了。”千懿打趣:“你想和我分在一起,那你现在就开始祈祷哦。” 宥奚好不容易打开袋子,往嘴里丢了一颗梅子,又取过千懿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几口,一下盘腿坐在千懿旁边:“梅菁肯定会来,不过我听说她是为了容渊王子才来的,相传啊这个梅菁以前就放话,说非容渊王子不嫁,你可是没有见到今天她那样儿,一口一个容渊哥哥,真是,听着都肉麻,啧啧啧,就她那样儿,容渊王子何许人也会看上她。” 宥奚抱着胳膊晃了晃身子,好像真的被肉麻到了。 以及她这八卦精的性子,还嫉恶如仇,简直太有意思了。 千懿乐了。 “哎?”宥奚的目光忽然集中在千懿身上:“今天容渊王子是不是还帮你出头来着,你们认识啊。” “是绿辰太讨厌了。”千懿用枕头挡住脸:“他非要找我麻烦,你没看到么。他是王子,理应出来说句公道话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 “我是看到啦!”宥奚凑近了千懿:“但容渊王子往你身后一站,大家可都是没想到呢。之前的灵术赛,别管底下人打得再猛,就是打伤见血了容渊王子也不曾出来管过啊,依我看,反正这里面有故事,对吧?” 千懿把枕头扔了过去,将宥奚手里的袋子抢过来:“你瞎猜什么啊,我这才刚到枫宴城。” “你都快吃完了。”千懿往袋子里一瞧,不过是几颗青梅骨碌碌在底下滚,她捏出一颗放进嘴里,甜润润的滋味在舌尖荡漾开来:“一个都不给我留。” “不过你今天……”宥奚摇摇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输了,一定会死的很惨么。” “我真是尽力了。”千懿望着天花板,虽然心有余悸,但这件事还不足以放在心上,既然她有胆量比,也就有胆量制服绿辰:“不留神也会死得很惨,绿辰不是个好惹的,估计他今天已经记住我了,以后若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修行,还是对他客气一些更好。” “你也想太多了吧。”宥奚笑:“绿辰肯定不会放过你,他这种人心眼小又爱记仇。你就等着他变着法来整你吧,说不定明天你出门他就暗算你,到时候别哭哦。” “那我可真是很害怕。”千懿配合地往后缩:“真是要吓死了哦。” “哈哈哈哈哈。” “看起来很过瘾就对了!”宥奚站起来学着千懿,用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我要被勒死了,但是!一个反手就抓住七寸。” 宥奚张牙舞爪。 “哈哈哈哈。” “哦对,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嗯?” 千懿抬头,对上宥奚的目光。 “丘玥姑姑说她捡到你的时候你都快死了,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说完之后又捂住了嘴:”不对不对,我问多了是不是?” “我家人都死了,就在那场战争里。”千懿没多想便回答:“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有个哥哥,还有个姐姐。” 这话是宥奚问的,但她眼中蓦然涌现淡淡的失落。 不只是为千懿还是为自己,来到天印的孩子,对自己的过往多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因为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是,父母早就死了,有一个哥哥,现在在城外的鸿牙山庄里做些事情,但是几个月之前他突然说有大事要做,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才到了天印,丘玥姑姑让我住在这儿,过一阵子我想去找找,有没有我能做的事。” “哥哥。”千懿歪着头柔声道:“那肯定是给你赚钱去了呀,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找你了。” “什么啊,我这个哥哥从来就不靠谱,唉。”宥奚从千懿手里的纸袋中掏出一个青梅,行云流水地放进嘴里:“吃吧,不高兴的时候,就吃甜的,吃了一下子就好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就是彼此的家人啊。”宥奚搂着千懿,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千懿从床上坐起来,她只觉得累了,将外面那层云纹罩衫脱下来放在椅子上。眼扫过桌上有笔有墨,还有自己早上拿来的清水,想写字。 “还有梅子么?”千懿抬起头,问宥奚:“我想吃。” “有啊。”宥奚说:“在我屋里头,我去拿。” 她又像风一样地冲回屋里,千懿还没写几个字,她又冲了回来,丢了两个袋子在千懿桌上。 才安静了几分钟,宥奚又开始叽叽喳喳,好像不曾有过难过,但千懿却望着窗外出神,宥奚的话像风一样从耳边吹走。 墨在手下晕开,她托着手腕,把袖子挽起来,把小碗里的清水慢慢倒进砚台里,研起了磨。 想起那些从前在宫中那些长长的,宁静甜美如蜜糖的时日,蔚蓝的旧日天空,宫墙是鲜亮的朱砂红,云雀在日光下抖落白色羽毛,鸟鸣清脆若银铃。 丘玥盯着她背书,那一条条灵经,索然无味的东西,竟也没想到她都能背进去,不过母妃的画的那幅画儿,被她夹在书里,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唯一留下的是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能平心静气的本事,只要想静下来,周围所有的声音就都会消失,谁也没法打扰。 余光瞥见床头放着的一个个小药瓶,那晚初见,没料到他真的会送药过来,送了那么一大堆,足够整个天印用,她想着,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即使是刚刚才见面却会勾起回忆的人,他站在她面前的模样,就连衣服的褶皱她都记得,他明明心是暖的,却总将自己装成冷血面孔,等着她来灵术赛,费心出力,只为在暗中护着她。 千懿摇摇头,想把那个身影赶出脑海,越是想要赶出去,却越在心里漾出粼粼波澜。 手下才写了两笔,掌心已微汗,笔也滑了。 真是没出息。 “你想什么呢,喂!”宥奚凑在千懿耳边:“听到我说话了吗?” “容渊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漫不经心地问。 “枫宴城里谁不知道容渊王子?”宥奚歪着头,好像在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你真不是枫宴城里的人啊。” “回答我的问题呀你。”千懿笑道,伸手戳了戳宥奚的肩膀。 “容渊王子。”宥奚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清楚啦,只是听说,这位王子同那个容靖很不一样,主持千年大祭的时候,也尽量节俭,不铺张浪费,还有啊,这个天印起初也是有容渊王子在,才能建起来的,你知道吗,枫宴城里还有个灵兽擂台,据说是从雷冥岛上传来的,好像也是容渊王子的吧……那里面可好玩儿了,但就是有灵兽的人才能去,不过何年何月我才能有灵兽啊……” 千懿听着,容渊越发清晰地出现在心里,她将手里的东西丢下:“我想出去待一会儿。” 宥奚刚打开一袋青梅,一脸莫名其妙,就看千懿冲了出去:“你,你不吃啦?”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四章 归来 枫宴城,刑律台 雪人变身雪怪扰乱大祭,枫宴城人尽皆知。 从晨间这场审判便开始,两只拖着法典的火光兽造像蹲踞在刑律台门口,威慑的目光朝向每一个来人。 站在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 这案子是容渊王子亲自来审,其他人都只能靠边站,刑律台之内的人大都是第一次见容渊。 这个传说中的王子,才不过三两下就看明白案件其中蹊跷,浩繁的卷宗都被他扔到一边。 此刻容渊正坐在堂上,那日参与大祭的雪人,还没死的只剩两人,被带到堂上,厚厚的铁枷锁锢着脖子,跪在容渊面前,雪人们瑟瑟发抖。 容渊却很镇定,因为他知道雪人不会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时候,自行变异。 但目前获得的无论口供还是人证,都还不能说明什么实际的问题。 “容渊王子,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洛枫一直都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那天就突然入了魔。”那雪人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和洛枫辩解,态度之坚决,措辞就像是事先想好的。 让容渊更觉得可疑。 “可有过什么异常举动?”容渊又问了一遍,他本能地感觉,这些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实话,那些隐瞒着的细节,一定会指向某个漏洞:“你们一直在一起,从未离开。事发时你也在当场,眼看着洛枫疯魔。” “这不是容靖王子的命令么。”那人回答:“是容靖王子为了扫除那个不速之客。” “回王子,大祭将至的前几日,我晚上醒来的时候,洛枫总是不在,或者是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总是睡在椅子上或者院子里。我问他去做了什么,他支支吾吾,总是说不清楚。我们还以为他去什么地方逍遥快活,没想到他只是梦游而已。” “梦游?”容渊顺着那雪人的话往下问:“从前也是这样么,为何会在此时梦游,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去了哪里?” 刑律台的首神麟江站在容渊身边:“王子,我们的医官去看过入了魔的那个。验过血之后是中了毒的,不是被下毒,雪人也不能被迷了心智,也不会变身。” “难不成是迷露?迷魂术?”容渊问。 “王子明察!”麟江顿了顿,低声说:“迷露来自夏漠,虽可作药用,但在枫宴城是明令禁止流通。医官们费了些功夫才查出来那是迷露,毕竟过了时效,很难看得出来,而且神宫中也没有迷露,定论也会被推翻,传到神君那里,又成办事不利,还请王子谅解,卑职会尽力查!” 麟江有些着急,额头上直往外冒汗,话都差点说得不利索。 “怎么中的毒?”容渊说:“迷露只可能从体外进入,再者整个枫宴城都没有这种东西,洛枫怎么会中了迷露的毒?” “我们有人证,有人看见这些雪人前一天晚上出现在了城外的鸿牙山庄,口供都录下来了。”麟江道:“但他们均在大祭之前返回了神宫,且当值的侍从说未少一人,并无异常。” “麟江,撒在人身上的迷露是不可能让他暴烈至此的。”容渊侧过去,目光淡淡:“除非是有人故意使用大量的迷露,而且专门针对洛枫,并且知道雪人会在什么时候发作,也就是大祭那天的晚上,而且洛枫也必须要在容靖身边,直接听候他的命令,容靖周围被围得像是铁板一般,下毒的人要怎么进去,你跟我说。” “王子,千年大祭那晚,这雪人疯魔也是因为要赶走那个不速之客,就那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人。”麟江说:“这您也是知道的,那个女孩在天印。” “这种说法你也信?”容渊边说边起身,语气并不好:“借口而已,已经被下过迷露,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千年大祭前一个月,四条大街上都已经开始布防,神宫开了结界,连只鸟都飞不进来,一切都是我亲自检视,你的意思是我办事不利?” “不王子,不是!”麟江赶忙解释:“是那个让雪人变身的人太狡猾,说不定也是这个雪人受人指使。” 啪地一声,容渊已经落在了雪人面前。 右手握住在空中一拔,碧落天刃出鞘,他横过手肘,剑刃立刻抵住雪人的脖子。 麟江干瞪着眼,被这气势吓到,传说这个王子向来雷厉风行。 “千年大祭,雪人疯魔,当街杀戮,无辜者惨死,此事已经不仅关乎枫宴神宫声誉,还有世间百姓。于你们,于东澜海都是在责难逃。说出真相还可免一死,抵死不从,我会一直追查到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他靠近那雪人:“没有人能一直帮你,最好放聪明些,若是能找出幕后之人,减免罪责,你还能回到东澜海,但若是不说,错过这次机会,没有人能帮你。” 他手下稍微使了劲,那雪人的脖子上立刻渗出了蓝色的血。 “刀剑无眼,此等重罪的惩罚,还有很多种。”他放低声音:“你不过是雪人而已,你自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不说实话,我会让你比死还要难受。” 他剑朝后一挥,空气中一道炽烈白光划过,热气滚烫,长剑变成黑色,幽暗的玄铁上沉着暗红的颜色:“这把剑下还没有过人命,用你这罪犯的血来喂我的剑,不过分吧。” 容渊幽幽地说,他靠近那雪人,能听到他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 “你这是逼供!逼人屈打成招。”雪人说。 他收起手上的碧落天刃,在这雪人的身上嗅到一丝古怪的气味,是迷露,很淡,几乎闻不到:“你的背景很干净,但,不要因小失大。” “我……” 麟江低下头。 那雪人被容渊逼着侧过头,瞳孔忽然疯狂颤抖着。 “说!”容渊逼着,他抬起头:“我最后一次问你。” 他只感觉自己抵着的人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 “我们雪人族从不伤人……只有……只有在疯魔的时候会灵力大增。王子……那天之前洛枫都是好好的,只是有人将我们带到鸿牙山庄,说是要带我们去轻松轻松,就去喝了些酒,第二天就回来了,晚上,洛枫就开始到处发疯杀人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都好好的,只有洛枫洛枫他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大概是被吓得灵魂出窍,雪人断断续续,到后面就开始胡言乱语。 “所以,前一天晚上,把你们带到鸿牙山庄,喝酒?是谁带你们去的?” “是是神宫里的人,来了,说是容靖王子为招待雪人岛岛主的公子,就是洛枫,特意摆了酒……一时高兴,就忘了……” 容渊很敏锐地发现重点:“在大祭之前明令禁止饮酒,有人要带你们去,不知道什么意思么,何故隐瞒至此?”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五章 真相 面前的雪人突然沉默,转而叹了口气:“所以来人只说带我们去松快,只要不说出去,怎么都行。说是容靖王子的好意,就算您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何况是容靖王子,我们也不好拒绝……但他不让我们说出去,说容渊王子最忌惮有人坏他的规矩。我们去了之后,喝了些酒就回来了。” 容渊重新坐回堂上,手指轻叩着桌面。 “明知规矩不能坏,仍要违逆。”容渊道:“那个带走你们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已经知道答案,但容靖一定会将所有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让人无从追查。 那雪人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容渊回身去看麟江,首神皱着眉摇了摇头,他朝堂上立着的护卫:“给他笔和纸,写下来。” 一阵风将墙壁上的烛火吹的摇晃。 “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一个人都不能离开枫宴城。”容渊不动声色地对刑律台的玄衣侍从说:“都带下去。” 麟江抹去头上的汗,这阵势就差将那雪人当众处死了。 “王子,今天就到这里吗?” “刑律台开出搜查令。”容渊负手而立:“既然不是神宫里的人,就一定在鸿牙山庄里。” “是,王子!”麟江颔首:“刑律台听候王子差遣。” “给我找几个得力的来,我有事要交代,就现在,我要马上见到人。”容渊说。 “是,卑职这就去办!”麟江退下。 走出刑律台的时候,天色正好。 “容渊,你终于出来了!” 容渊刚出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刑律台恐怕是枫宴城最逼仄的职能部门,使用的还是千年之前鹿麟的神府和房屋,因为承袭了一部分鹿麟的律法,所以很多建筑便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现在看来,甚至古旧的有些过分,但容渊却很喜欢刑律台这样的地方,这些房子反倒让他觉得亲近,世迦其他的部门中都被整整齐齐地中上花花草草,但唯独刑律台中有一片极宽阔的大草坪,绿意正浓。 容渊走过草坪,刑律台外,正有一位少年在门外等着容渊,月白长衫,明眸粲然,一把折扇,是极雅致温润的书生气,墨色长发垂下,笑时暖风醉人。 来人正是堂山御星,比五百年之前成熟了许多。 “怎么样,可还顺利吗?”御星问:“有没有审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容靖搞的鬼。”容渊看了眼远处,和御星向来什么话都说:“正在查。” “我能帮上忙么?”御星问。 “你……”容渊那墨色眸子中漾起笑意:“你回来就已经是在帮我了。” 虽然已经很久不见,可当下就像是昨天才见过那样。 御星是容渊在鹿阳城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一个,他的所思所想,所忧所虑,御星全部知晓。 “你能肯定是容靖?”御星显然不太相信:“千年大祭,他即使想要搞鬼也得看看时间,这根本就是胡闹啊!” 容渊抬眼,一只灰色灵猴蹲在少年肩上,左顾右盼,甚是机灵可爱,正是猩燃。 “猩燃!”容渊将刚刚从刑律台带出来的小果子,那小灰猴伸手“啪”一下便接住,踩着少年的肩膀跳到地下,熟练地剥开果壳吃起来。 “容靖不会出面的。”容渊看着猩燃的无忧无虑,他本就心思重,话语间透着失落:“借他人手即可。” “所以是你来收拾这个摊子?” “谈不上,那些无辜的人,我只能保证让他们的家人以后不受到伤害。”容渊说:“剩下的事情,即便尽全力追查,也无法挽回。那个麟江办事不利,不知是站在哪一边,如果真是容靖,那他们也难做,神君在上,还由容靖,这件事牵动神宫和东澜海,他想先看一看风向再说。”m.Ъimilou “但这明明就是容靖在想着办法搅你的局,你从不说,也从不抱怨,但我真是不想看到你这样。”御星说。 他轻轻拍了拍容渊。 “既然如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御星说:“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一队玄衣紧紧张张地从刑律台前列队跑过,他清晨来时就看到一些,这有些不太寻常,若是神都中没有什么要紧情况,巡防不会这么紧密。 两人在路边停下来。 猩燃一直在嗑着果子,没头没脑的样子,容渊一直在看猩燃,目不转睛,猩燃从小就是人来疯,知道有人在看他,嘎嘣嘎嘣吃得更起劲了。 御星扯了扯小灰猴的耳朵:“你又贪吃,刚刚不是才吃过么。” 猩燃打开御星的手,继续吃。 容渊笑了,像个孩子一样。 自从飞甍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灵兽,而灵兽正是让他安心的存在。 御星不做声,把带着的果仁递到容渊手里,让他喂给猩燃。 过了一会儿。 “我们要不要往前走走。”御星提议:“今天天气不错,刚好可以走走,来吧!” “好啊。” 这么出了一会儿神,容渊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你说去清修就去清修,日行万里,谁都找不到你。这么久了,为何忽然要回来?” 御星笑,他恢复正常了。 “我现在不是也接管西城青龙府了么。”御星一把打开折扇:“快活日子结束了,此前父亲不让我走,我不管那么多,可万水千山走遍,却反倒觉得这儿才是最好的,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早晚要回家。”容渊说:“在雷冥岛上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从外海之外来,当时我以为你随口说的。” “我可没骗人,那个时候我就想去最远的地方,多远都无所谓,只要能离开鹿阳。”御星合起扇子,展颜一笑:“外海之外着实不错,就是太多风暴,不宜久居,走了那么多地方,才觉得哪儿都不如这里好。” 容渊抬眼:“你的逍遥和行踪不定,就算是伏闻也奈何不了,谁还没个少年时?” “你没有。”御星很认真地说:“你从出生开始,就是而立之年了。” “……”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六章 失窃 两人继续朝前走着,随意聊着天,秋高气爽只让人觉得浑身舒畅。 不知从哪一年起,枫宴城东西南北的四条大街两旁,一夜之间种满了难以计数的枫树。 原本寂静的城像是被挂了满满当当的灯笼,吵着嚷着,枫宴城不再像鹿阳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而是不眠不休,灯火满城,在日与夜的无尽轮回中狂野地闪耀。 放眼望去,各处染着明丽的红,只在秋日暖阳下,拂面之风带着冬的水意,该是最轻盈,最柔曼之福泽。 “哎,说正经的,现在要你来查这件案子,本来就困难重重,再加上刑律台麟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么,还是不得已才接下来的。”御星问:“无论如何我担心的是你,不是能不能打败容靖,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我想为世迦做些事情,现在正是好时候。”容渊这才慢慢将心迹道来:“这件案子是我找父王要来的,若是我不动,容靖再去更加干涉,要么变成死案。要么是东澜海来承担责任,海王家为无明军出力,东澜海已经远不如从前,这件事只能我来管。” “怎么,你也要动一动了?”御星问得隐晦:“这是个烫手山芋,但如果你能将真相挑破,让它水落石出,那容靖得遭到重创,难道你就是想要从鸿牙山庄下手?” “我一直在等一个好的契机。”容渊说:“一次把容靖端了。” “为何是现在?”御星不解,停住脚步看着容渊:“上次你说很难插手到容靖的势力里去,这次的契机是什么?”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东西两城的分野,枫宴城的中心,天光倾城,街市上的人们来来往往,正是一天之中最繁忙的光景,店铺鳞次栉比,旌旗招展,路边还有推着车的小商贩,马车络绎不绝。 微仰起脸,容渊只觉得脸上一阵细细密密的滚烫。 他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这样的阳光之下,自从万灵刃修炼结束之后,就只有最炽烈的阳光能散去他身上的沉郁,灵医们说一定记得每天都要出门去,不然那些阴影会永远留在身体里,变成打不开的气结,灵力也会受到影响。 “雪人变异,容靖却袖手旁观,虽然还没查出问题,但这次的事情肯定与容靖有关,若我还置之不理,他接下来肯定会更无法无天。容靖从前虽然贪婪,却从不违法,也能将那些秘密交易做的滴水不漏,在机上父王宠爱,即使勉强抓住把柄,也未必能一举将其去除。” 容渊道:“所以,我用了很多时间,才找到这个机会。” 御星细细听着,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明白的。”御星温言道:“安佑王妃知道么?” “怎么会让我母妃知道。”容渊笑。 “你该告诉安佑王妃的。”御星说:“还有人会为你想办法的,毕竟王妃在神宫里。” “可我不想再让母妃为我做任何事。”容渊说:“至少在我可以的时候无需让她多心,她可以帮我,但我要在合适的时候才能告诉她。” “你忘了从前我告诉你的话了?”御星正色道:“你不是一个人啊,你有我,有炎皓霆,容嫣,我们都会帮你。” 容渊忽然笑了:“我知道,我还没那么脆弱,这不是大敌当前,我也没乱了阵脚。” 御星不语,不过容渊的的确确是,之所以没有抱怨,是因为很多事情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即使生死攸关他也能睡得着,就像当年在冬境一样。 何况他一向从容,做事心里有底,手下的人也被教得得力干练,御星早就听说过容渊那几个心腹,都是锸血为盟。 “猩燃啊,哥哥要帮容渊哥哥,你也要帮我们。”御星对猩燃说。 那小猴子一幅很明理的样子,摇头晃脑,吱吱吱地叫。 “猩燃不是一直很懂事么?”容渊说:“比你都懂事。” 正走着,远处圣曦山的轮廓慢慢地显现出来,两人皆举目而望。 “那就是鸿牙山庄吧!” 顺着御星的目光,容渊望见城外圣曦山上,云顶之下,有一点正在闪着刺目的金光,着实是好看的,论其结构之精妙,除过神宫,枫宴城中没有一座建筑能比得过。 “这么多年,连屋顶用金来造,其奢靡昳丽,枫宴城无出其右者。”御星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不屑和无奈:“很多神族公子都愿与容靖交好,将鸿牙山庄当做会客厅,纸醉金迷,沉醉在温柔乡里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在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枫宴城都要完蛋。” “所以你不要再走了,你也知道鸿牙山庄不会长久。”容渊说。 “当然不会了,及既然已经回来,就要在这里待到底。”御星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筆蒾樓 “什么地方?”容渊半眯着眼,从前他懒得出门的时候,都是御星找来各种各样有趣的地方,非要把他拖出去。 “到了就知道了。” 容渊和御星向前走着,青龙大街上人并不很多,疏疏落落的小摊贩陈列于路边,翰城跟在容渊身后,走着走着,一间精致茶肆出现在面前,这就是最近刚刚才开业,枫宴城文人雅客集会之地,深泉寺,两人走走停停便进了茶肆的门,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想喝什么?”御星轻轻往桌子上一点,一张列满各种名字的素色清单浮现在桌面上:“看看。” 容渊扫了一眼:“铜铃玫瑰,狼牙百合,地狱木槿。”他忍不住有点想笑:“现在枫宴城里流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喝么,会中毒吧?” 御星笑嘻嘻的:“这外面虽然比不上神宫里锦衣玉食,但也有趣的很,你肯定是太久不出来了,外面流行什么都不知道!容渊王子只关注新晋流行的兵器,还有灵术一类的,其他的一概不在意。” “是啊。”容渊低头去看那张茶水单,一幅“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真诡异”的表情。 华渊殿的墙上早就挂满了那些从各个地方,以及外海之外的来的各种剑刃,弓箭,长刀,以及玄灵锁各种各样的东西,但从来没有用过,就是碧落天刃他也很少拿出手。 “我不想让它们见血。” 某次御星去了,被那种气势搞得有些毛骨悚然,容渊却淡定地立在他那些宝贝前面,慢悠悠地说。 “嗯,那我就要最贵的吧。”容渊玩味地看了御星一眼:“我喜欢喝茶。” “好。”御星笑嘻嘻地招手来小二:“给这位公子来一壶狼牙百合。” “如果不好喝,你就全部都喝掉。”容渊说:“一滴都不许剩。” “好啊。”御星扬眉:“所以要是好喝的话,是不是我一滴都没有。” 容渊点点头。 “我就知道。”御星拿起手边的水壶。 容渊这个人有时候可爱得很,还霸道。 “你刚刚说,容靖这些日子里,还有什么问题。” “我也是找你说这个的,前两日,就是在城外三十里的暗羽密林,圣曦山下,青龙府上的人截获一辆运金车。除过商户,要么是有官方许可,否则一下运这么多金子本就可疑,况且数量多到已经违法。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明,也说不出来处,但一口咬定这金子是清白的。他们说自己是圣曦山上的山民,青龙府的人一直跟着,跟到了鸿牙山庄,就停了。” 御星压低声音:“西城青龙府最先接到消息,这些运金车里带着从夏漠来的各色物品,但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大多数还只是金子罢了。” “金子?鸿牙山庄要这么多金子做什么?”容渊疑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七章 越狱 “青龙府和他们当面交涉的只有几个人。那些镖师一个比一个横,不服管教灵力高强,不是普通镖师。这就就在青龙府眼皮底下,他们肯定不能随便放过,截住查了又查,但还没有查完,就被从鸿牙山庄来的人给打发了。但可以确信金子数量已经超过城内的规定,青龙府完全可以没收交给刑律台处理。” “所以?”容渊抬起目光,等他把话说完:“所以就顺着他们,被打发了?” 御星的折扇轻轻点在桌上:“上家是鸿牙山庄,他们知道这是容靖王子那边的人,比西城青龙府说话分量重。直接就把我们的人全打发了,但这怎么行?!我青龙府向来眼里不容沙子,还是把人抓回来了,你猜怎么着,被抓回来的镖师还没安置好,就跑了!” “刑律台全部都是玄衣高手在把守,怎么会这么轻易越了狱?”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容渊却并未感觉多惊讶,最近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 “地牢门口的玄衣被打晕,第二天才醒过来。”御星向后一靠,目光落下,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九宫锁也被破坏,若此人灵力真能高强到打开九宫锁,为什么又会乖乖被我们捉住?而且他走得时候悄无声息,根本没有人发现。如果就是几辆运金车而已,大不了就是被扣押处罚,但镖师跑路,这不是反让人疑心么?” 青龙府专司城内安全,能够越狱,说明又是一个麻烦。 “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什么东西,一点都不能透露给其他人。”御星刚才上任就碰到这种棘手的事情,难免有些灰心。 “这个办法不仅愚蠢而且粗暴,完完全全暴露他们所思所想,但如此高手能越狱其实并不奇怪。”容渊顺着御星给出的线索继续说:“除过鸿牙山庄外,有时有些小打小闹,但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是。这么大的能量,势力强度恐怕能和鸿牙山庄并肩,但我总觉得容靖不至于大胆到这种程度,况且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除非他早想好了,运金车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否则犯不着越狱。” “金子?”御星挑眉:“他容靖王子还缺钱用?” “当然不缺。可若是他肯费这么大力气,这就是在打你们西城青龙府的脸,如果有别的办法,容靖那家伙不会出此下策。” “是啊!这也太猖狂!根本就没法青龙府放在眼里,表面上恭恭敬敬,都是爱说漂亮话,做起来就都是些腌臜手段!”御星猛灌了一口茶。 “铁牙军首神夜渝今日已经下令全城通缉,而且在各个城门口都设了守卫,一有情况,马上上报,如果那个人再出现,就会一把被我们攥在手里,别想跑。”御星说:“大祭雪人案和黄金劫案的时间一前一后,都是牵涉神族的大案,这么多年来枫宴城里从来都不曾有过,这阵风也是吹得怪了去了。” “以往是不曾有,但既然如此也无妨。”容渊很是淡定:“事情再多,缠绕在迷局中的线也要一根一根才能解开,你刚回来不适应这些规则和麻烦是自然。” 那种急火攻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从在冬境的时候到现在,已经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了。 “我没想到枫宴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御星说。 “从来都是如此,你不缺才华,就是耐心差得很,两三下就让人给激怒了,容易上套。”容渊幽幽地说。 “那是以前,毕竟现在有德高望重的伏闻上师压着,我再怎么皮也厚了几层。”御星笑嘻嘻。 “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伏闻上师……”容渊顿了顿:“很高兴吧。” “我回来了他很高兴!但若帮不上你的忙,这个案子结不了,尊敬的伏闻上师估计会把我一脚踢出枫宴城。”御星摇摇头,看着手中的杯子。 容渊挑眉,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伏闻挥着仙风道骨而来然后一脚踹到御星屁股上的画面,他勾勾唇角:“你堂山御星说走就走,不是潇洒得很么?” “没有,那都是假的,当下什么事最重要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御星摆摆手,摆出忧虑的表情。 “你知道就好。”容渊暗笑。 “上茶!”小二端着两个精致的瓷壶和几盘花样奇特的点心,浮夸地做了个笑脸:“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客官请慢用!” “这就是你说文人墨客经常来的地方?”容渊看着穿得像只孔雀的店小二:“这么浮夸?晚上就是声色销金窟?” “你尝尝看啊先!”御星看着容渊面前那一壶茶:“地狱百合,给你的!你要的最贵的,最贵的。” 容渊迟疑,御星温良面孔下藏着数不清的鬼点子,小灰猴猩燃从御星肩膀上跳下来,落在两人中间,双臂环抱在胸前,小眼珠子从左看到右,兴致盎然。 “我想喝你的。”容渊说,面对这杯茶,容渊非常警惕,以前,御星将一只玉蟋蟀放在翰城衣服里,玉蟋蟀并不会咬人,只能传话,御星自己对着另一只玉蟋蟀说话,这只玉蟋蟀里就能传出他的声音,吓得翰城以为自己背后有鬼差点尿裤子。 “给你给你!”御星对着猩燃使了个颜色,那小猴就把御星的茶壶推到容渊面前,眼看着他倒了一杯,拼命忍住笑:“我的也很贵,慢用。” “……” 容渊闻了闻,味道还是不错。 又看了看杯子,很干净。 “别嫌弃,这里肯定是比不上神宫里,王子将就点。”御星眨眼。 他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比黄连更苦的东西,那就是容渊刚刚喝进去的这口茶,他剑眉皱起,忍了忍,还是咽了下去。 “堂山御星!!!”容渊啪放下杯子:“我最讨厌苦的东西!” “这才是我的,他刚刚放错了。”御星笑嘻嘻地指着容渊的茶壶,容渊这才看到距离壶盖很近的一方写着一行小字——铜铃玫瑰。 “不过这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败火,最近上火的事情太多了。”御星说。 “你整我?” “噗。”御星没忍住:“你不忍心打我,你肯定不忍心。” 容渊白了御星一眼。 “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笑起来。 那只小灰猴看着两个人,不明所以,也跟着笑起来,跳到御星背上,又沿着墙爬到了房梁上坐着,然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桌子上。 “你坐好,不要乱动。”因为动作太多,猴子被御星敲了下脑袋。 “暮扬啊,西城的画片街,都好多幻影画片,你可以跟我去看,上次我在那儿看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但我真的不想带你去啊,总是我一个人在说话可不行,你冷着一张脸是个姑娘就被你吓跑了,我想给你找都找不到,五百年了王子也不考虑考虑娶个老婆?”御星边喝茶边说。ъimiioμ “你知道我不是那么的喜欢说话,更烦废话。”容渊挑眉,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总之你懂。” “我是觉得你一个人会很无聊,很寂寞。”御星说。 “若是谁都像你一样潇洒,浪迹天涯天生情种,这世道恐怕也要歪了,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怕我。”容渊打趣。 御星凑过来:“难不成是最近有,铁树开花?我都听说了,灵术赛上出现了一个人,可是你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呢,要是那姑娘在天印。丘玥首神肯定会让她去参赛的,你直接把她安排到你殿里近水楼台不就好了?” “我说了话,与我而言是便利。但于她就成了不得不为之的事。如果她真心想要来,我的人就在灵术赛上,她怎么也不会输。”即使人不在面前,说起她的时候,容渊眼中,有着温软的笑意。 他自知自己如今的位置,若是话说得过,与她而言反倒是不小的负担。 不如耐心等,如果她想来就一定会来。若是未能见到,大可以想别的办法,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但唯独对她,他愿意等。 “不知是何人能撩拨这铁血之中的柔情,亦不知何处之风能吹皱此处春水?”御星开始舞文弄墨,边说边摇头:“你喜欢她!暮扬,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但你知道么,你动心了!” “别闹了你!”容渊脑海中却突然闪现昨日轩辕学宫里,那个娇俏坚韧的背影,从那日将她从雪人手中救下,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生活,这流水中落入一颗奇异的石子。 他甚至隐隐觉得,千懿能将枫宴城里这盘死棋变得意义非凡。 “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转转?”御星随口问了一句。 “好啊。” 他心情好,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八章 明媚 西城,画片街 “请问,这里是卖幻影画片吗?”一个好听的女孩子声音在店里响起,千懿撩开散着的门帘,走了进去。 店里没有人,墙上,架子上,面前的黑木桌子和椅子上,到处都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玩意,最多的就是幻影画片。 她又朝着店里问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回答,千懿退出到店门口,看了眼招牌。 “长盛斋。” 没错,是宥奚说的那家,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幻影画片。 还有很多很多的书和灵经,宥奚把这里说得天花乱坠,而且还不容易找到。 从西城的画片街穿过几条曲曲折折的幽暗小巷,就在巷子里一处极不起眼的门面前。 “小姑娘,你想要什么啊?”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还打了个呵欠。 千懿正看着柜台上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一颗头忽然从柜台后面冒出来,跟她打招呼。 “我随便看看。”她向后退了一步才发现刚刚说话的,正是店主,睡眼惺忪地坐在柜台里,懒洋洋地看着她。 “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啊,只要是你想要的,或者我们这儿没有的,我也能给你找来,给钱就行。”店主的声音扁扁的,石色瞳孔,两只眼睛分得很开,像只蜥蜴一样潜在柜台里一动不动,脸上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像蜥蜴,微笑才诡异。 “我想找本书,叫做《万灵刃灵经》,这儿有吗?”千懿看着蜥蜴老板,不知怎么就想笑,还是忍住了。 “小乖乖,真正的《万灵刃灵经》只有在轩辕学宫的古藏经阁里才有,说句实话,这市面上流通的,不是残本就是假的,就算费再大的劲儿都找不来!”蜥蜴老板慢条斯理,将目光集聚在面前这个小女孩身上:“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千懿追问:“万灵刃不是所有灵士都能够修炼的么,为何买不到灵经?” 蜥蜴老板伸出了一只长长的手,长到绕过千懿到她身后的货架上摸了半天,她只觉得颈后凉飕飕的,那只手从对面的架子上取下来一只烟斗一样的东西,慢慢点燃:“小姑娘,看你的样子不是灵术师吧?” “不是。” 他又看了看她:“看你也不像!” 千懿默默翻了个白眼。 “自从。”蜥蜴老板想了想:“一百多年前,万灵刃就只允许一部分人修炼。灵力达到一个程度才可以,据说是神宫里面的人修炼过,走火入魔了死了,还是王子,所以灵经被禁了,谁都甭想看。” “死了?” “是啊,所有的《万灵刃灵经》从那以后全没了,也不让卖,只有各大神族的藏经阁里才有。”蜥蜴老板用白净的巾帕擦着面前的一个小雕像。m.Ъimilou “哦。”她有点失望,本来是想要找一本看看的,毕竟自己以前还背过灵经,估计其他的也能背过。 她不再多问,自己在店里慢悠悠地转起来。 忽然,架子角落一本书映入眼帘,她只觉得眼熟,心下一动,伸手去够,碰到了书脊,用寸劲向外一扯。 才将书取了下来,那张熟悉的封面哗地一下映入眼帘,她思绪断了须臾,脑海中尽是空白。 这本书就是《开元风华录》,她迅速拂去封面上那层浮土,翻开书,扉页泛黄,被谁撕去了一半,残缺不全,可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上面淡淡的笔迹,一个“和”字。 那是她名字里的和,嘉和两个字,只剩下和,是她亲手写上去的,她比五百年前高,从架子上取下书来的时候丝毫不觉得重也不觉得大。 这是哥哥送给她的,不想却出现在了这里,狄世炀破城之后原先的神宫尽毁,这本书是如何流落到这儿的,还有那些其他的应该在大火里面,全部被烧毁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晃着手里的书。 “你要这个?”蜥蜴老板上下打量了嘉和:“一百金!” “能不能便宜一点?”千懿在口袋里找了半天,算上丘玥姑姑给的零用钱,也不过才五金而已。 “看你也是个识货的人。”蜥蜴老板眼珠动了动,压低了声音:“这是已经绝版的《开元风华录》,从鹿麟神宫里传出来的,我不想卖,就搁在不起眼的地方,没想到被你给发现了,眼睛真利!一百金算是便宜的。” 她把身上所有的钱放在柜面上:“我只有这些,剩下的我会尽快想办法。” 蜥蜴老板扫了一眼那几个零星的钱。 “早说啊!就你这几个子儿还差得远呢!不卖!” “我会想办法的,这本书能不能不要卖给别人?”千懿两只手撑在柜台上,尽量不显得太着急:“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找钱来给你。” 她眨着眼睛,诚恳地望着老板:“求您了!!” “这我没法保证。”老板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这样吧,看你有诚意,等你三天,三天之后若是没有筹到钱,就只能随缘了,谁来就是谁的。” “好。”她咬着下唇,迅速做着决定,点点头:“就三天。” “你喜欢这本书?”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青檀的气味丝丝缕缕地绕进鼻息,她已经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热意。 千懿转过头,只见容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一身雪白锦袍,只有腰间别着一块淡淡的紫色玉佩。 “容渊王……”她有些惊讶,说到一半,又改口:“公子。” 他不语,身后的侍从将一百金放在柜面上,实打实的一百金。 蜥蜴老板看了看容渊,又看了看千懿,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抱起手臂,等着下文。 “喜欢的东西就不要等了。”容渊将那本书推到她面前,扫过封面上的字:“这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不容易找到,为什么要找这个?” “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千懿果断拒绝:“多谢公子好意,千懿心领!” “这本书我已经买下来了,那怎么办?”被她这么果断地拒绝,容渊倒来了兴致:“总不能再退回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九章 随风 “那……”千懿想了想:“这算是我借公子的,将来会还给你,书我先带走,多谢。” “随你。”他本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只剩下两个字,看她这么喜欢这本书,本来就是为了让她高兴。 他从柜台上拿起那本书,拂去边角上的薄灰,递给她。 皮质的封面上原本烫着的字如今早已看不清了。 他轻倚在柜台上,她就在眼前,他挡在她身前,再稍稍往前一点,他的气息就能碰着她的脸,他自然而然地靠近,旁若无人。 “你要这本书做什么?”他问。 她长发散着,在朦胧微光中毛茸茸地闪,光从墙壁上那面高高的雕花窗户洒落下来,昏暗且柔和,眉眼间染着灼灼的金,睫毛都在发亮,鲜红的唇瓣一如花朵。 和那个之前冷冽的,动不动就争强好胜的林千懿不同,多了层落寞,却忽然显得那么容易靠近。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之前有这样一本书,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但是被我丢了。”千懿说。 “送你《开元风华录》?还是鹿麟时代的版本?”他疑惑。 “钱我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还你。”千懿直接换了话题。 “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方便就好。”他答:“不过本来就是送你的,不还也没关系。” 容渊只觉得视线陡然模糊了一瞬,她身上有鸢尾的香气,若有似无。 “暮扬,这位是?”千懿望着容渊身后的御星,问出口的那一刻她彻底反应过来,这就是御星。 “在下堂山御星!”御星站了半天,往前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终于被千懿看到:“千懿姑娘,久闻大名。” “怎么会啊?”千懿看到御星,自然觉得熟悉,但对面果然是没有认出她来。 “外面都在说灵术赛上你揍了徐绿辰,大家心里可都爽快得很!那个兔崽子就应该被揍哭才好!”御星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笑吟吟地说,只是未曾想那个传闻中出手暴戾的灵士竟然是面前这个璧人:“这本是《开元风华录》?” “是啊,里面写的都是从前的事情。” 可容渊一直看她,视线都有温度,扫得她心浮气躁,没心思和御星说下去。“等一下去哪儿。” 他倚在柜台上问她。 “回去天印。”千懿说。 “这么早?你今天有事?” “没有。” 容渊笑,他早就来了,看到她在架子上拿书下来,再到她和老板询价,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之所以没动,是想多看她一会儿,看她够不到,只想过去帮她把书拿下来,店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个逼仄神秘的古董店里,在一堆古旧的器物里,搅动着灰尘斑驳,翻着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书,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直到千懿开始求老板,他才回过神走上前去。 千懿不想多说,正准备要走:“我要回天印,姑姑在等我。” “我送你回去吧。”容渊此刻很有耐心:“或者,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可以不必着急回去。” “嗯?” “对了,我想起来,刚好青龙府里还有些事情,我先告辞了,你们慢聊!”御星识趣,说完话还不等容渊回答便消失在了门口。 容渊背过身去,看着架子上的琳琅满目的东西,忽然一个摆在不起眼处的项链在闪着淡淡的光。 “老板,这个我要。”容渊将项链拿起来放在蜥蜴老板面前。 “一百金。”老板面无表情地说:“独一份。” 容渊放下钱,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项链。 那项链上,绯红色的宝石被雕成透明牡丹,如若水滴一般坠在银链中间。 这是送给谁的呢,她很想知道。:筆瞇樓 容渊将装着项链的盒子递给旁边的侍从。 “我不记得路了。”容渊看着千懿:“慢悠悠的说。” 蜥蜴老板忽然说话了:“从这儿出去第三个路口,左转,再过两个路口右转在左边,就是朱雀大街,很好走的。” “那我们走吗?”千懿抱着书。 容渊抽出她抱在怀里的书,给了自己身后的侍从。 “你怎么会来这儿?”他问。 “今日帮丘玥姑姑办点事顺道来的,你呢?” “御星带我来的,对了,上次忘记跟你说,日后若是进了轩辕学宫徐绿辰要找你麻烦,直接来告诉我。”容渊说。 “我能进入轩辕学宫已经很开心了,不会为谁找我麻烦而烦心,再说我还能偶尔爆发一下灵力,轩辕学宫里还是有很多天印的孤儿,他们应该更需要照拂。”千懿说。 “你呢,我可以帮你找你的亲人,如果他们还在。”容渊说。 “暮扬公子,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她说。 容渊突然顿了顿。 “你怎么知道我叫暮扬?” “呃……”她一愣,这是重生之前知道的:“刚刚御星说的。” 福至心灵,她松了口气,方才真的是脱口而出。 “这名字除了御星,其实没几个人知道。”容渊笑。 看他的样子是没有多想,林千懿松了口气。 两人出了店门,她走在前容渊跟在她身后,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只顾着走,完全没有发现这儿竟然这么曲曲折折。 两边又窄,两个人肩碰着肩,地面还是潮的有点滑,巷子被两个人占满,只要再往边上一点,就会碰到墙壁上。 “我走后面吧!”容渊说。 两人不知哪里来的默契,一前一后倒也走得安然。 地面上小水洼里倒映着白云天光,千懿在前面走着,只踩干的石板,有些飘飘然,一路无话,却毫不觉得沉寂,她只看脚下的路,从这块石板跳到另一块上,旁若无人,听着容渊的脚步声在身后。 不知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猛地从眼前划过,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她脚下一滑。 往后退着,踩到了他。 “小心!” 容渊没想,伸手轻轻一拢。 她恍惚只觉得腰被抱住,等过去了才辨出那是只大猫,从房檐上跳到地上又飞速窜到对面的墙头上消失了。 只是这窄巷,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只听得他的声音:“没事吧。” 气息吹到她耳后,热热痒痒的,她只是在他身上轻轻倚了一下,她想站起来,他松了手,千懿回过身:“刚刚是猫啊!” 她猛然回头,他的脸就在咫尺之处,那双如墨的眸子里,正倒映着她的模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章 零落 千懿看着那小兽消失的墙角,摇了摇头。 自从到了枫宴城,她无时无刻,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都紧绷着准备迎战。 今早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才稍稍觉得能喘口气,所以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却不想正好碰到了容渊。 “这些野猫到处窜乱窜去的,也没人喂给他们东西吃。”千懿后退两步,踮起脚往上看。 “你怎么知道没人喂啊。”容渊看着她的侧脸:“不吃东西它怎么长这么大。” “也是。”千懿笑。 “走吧,马车在外面。”容渊说。 千懿忽然不想回天印,她想,如果这一天都能空着,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他像是听到她的心思。 “是不是有想去的地方?”容渊问:“我看你也不着急回去。” “不着急。” “哪儿?”他等着她说一个地方,即使她不说,容渊也已经想好了要带她去哪儿。 “我想去看看种在山上的鸢尾开了没有!”她脱口而出:“上次在山上种下的,算着时间,应该是快开花了。” “好。”他答应。 圣曦山的白昼和一如往常,容渊将马车停在山下,便落在山间石径上,慢慢朝着旧猎场的小森林走,虽然圣曦山那另外半边被鸿牙山庄占据,所幸旧猎场还在,这半边仍与往昔之时没有什么不同。 空山鸟鸣涧,故园无此声。 千懿依稀记得路,便和容渊一边闲聊一边向上走。 “你上次问我的事情。”千懿看着路边的野花:“我去了灵术赛之后就可以去轩辕学宫了,你也要来吗?” “嗯,那儿人多。”容渊说:“总是一个人修炼太没趣了。” “你们都是一个人修炼的么?”千懿想起从前在神宫里所有的孩子们是一同修炼灵术的,但是没有专门的学宫,现在的轩辕学宫是后来才建立的,还是因为当今的神君偏爱灵术。 “如今枫宴城里有许多少年灵术师。”容渊在路边停住,天空晴朗,气象通透,心也跟着明亮起来:“一个人久了,自然会想到人多的地方去。” “一百年之前的万灵刃。”千懿不知好不好提:“从那之后你就一直一个人修炼么?” 两位哥哥英年早逝,容靖在后,麻烦不断,怎么都不像是高兴的事情。 没想到容渊竟笑了:“是啊,伏闻上师单独教我,不过教到最后他告诉我,若是还要往上修炼,就要靠自己了。” 太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石径的尽头就是小森林,千懿朝前走着,回过头去找容渊:“快来啊。” 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么轻快的笑容,而走在她身后这动作,他只觉得熟悉。 脚步一快,跟了上去,他对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趣,但她这么说,他也想去看看,那鸢尾花开了没有。 那些鸢尾开得正好,雪色的花瓣,竟然在这深秋初冬的时节,开了花。 只有千懿心里明白,这是树神遗留在世间最后的灵气,况且那花瓣不仅是白色,还晕着淡淡的金,将花瓣的边缘都镀得通透。ъimiioμ 她想把花带回天印去,伸出手,看它开得太好,又舍不得碰。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花了。”她自言自语,手轻轻托着花瓣底。 而容渊正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认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这个时候陪一个女孩子在圣曦山里看花儿。 有些,不可思议。 他走过去站在千懿身边,她起身,一阵风起,她感觉什么东西被吹进了眼睛,有点痛,沙沙地痒,手指轻轻碰着自己的睫毛。 容渊低下头来看她。 她手指扶了扶眼角。 “好了。”睁开眼,就看他在自己面前:“有睫毛掉下来了。” “你的眼睛是墨蓝色。”容渊看着那双眼睛。 他完全是在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话,也并不要她回答。 她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避开他的视线。 只有她知道墨蓝色是怎么回事,只有灵力慢慢失控,才会让眼睛染上颜色。 别看我了。 千懿在心里念着,低头看地上的花儿。 “你有办法不伤到,然后把这些花儿带走么。” 容渊顺着她的目光,有点想笑:“这些花是你从天印带出来的,现在又要带回去?” “算了吧,太麻烦了。”千懿转身,看着猎场周围:“那个古董店,你常去?。” 他说:“我喜欢鹿麟的古器,时不常回去看看,有时候会看到好东西。” 鹿麟的古器物,才不过五百年,鹿麟的时代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 千懿背对着容渊,猎场旁边有道围栏,千懿朝后双手一撑,坐了上去。 “已经到轩辕学宫了。”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前:“你打算怎么做?” 这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还是上次的那个问题,他问她要一个答案。 “我才通过了灵术赛,而且还是勉勉强强才通过的,还不知道学宫里会是什么样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轻轻晃着。 “轩辕学宫中有许多书院,照你那日打败了绿辰,应该会被分到最好的书院,而这个书院中的弟子,日后有也最有可能成为修行万灵刃的人。”容渊单手扶在她身边的围栏上,另外半边靠着。 “万灵刃,那不是最好的灵术之一么?”千懿想听听容渊怎么说。 “谈不上好。”容渊说:“最好也不要成为万灵刃之子,付出的东西太多,得到了也没劲。” “这个取决于,享受付出和得到本身,还是付出和得到的意义。”千懿侧过头,容渊靠在她旁边的阑干上,之前每次见到他都是来去匆匆,少有余闲,更别提两人能说上话。 “万灵刃之子多好啊,想用什么灵术就能用什么,没有比这更厉害的了。”她随口一接:“现如今学宫的大任务不就是为神君寻找下一个万灵刃之子的人选么。” “可也要付出代价的。”他淡淡地说:“其实大部分时候万灵刃都是没有用的,哪能用得上那么多东西?除非是征战之时。” 千懿眨眨眼睛,手挡在脑门上遮住阳光。 “这些年都没有征战,神族从五百年之前就彻底定住了。”千懿放下手:“希望一直,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 “嗯……” 她偏过头去看他,那边索性闭上眼睛晒起了太阳。 两人就这么静着,也不说话,千懿手撑在身后,仰起脸,心里软绵绵的像是一片云,心思也从日常中飞走,跑到云上去了。 容渊欲开口,可看到千懿闭上眼睛,那么自在,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阳光将他的头发也晒得热了,半靠着,草木摇曳,听着风奏出的曲子。 “好想睡觉……”千懿懒洋洋地说。 容渊闭着眼睛,微微笑。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容渊王子,我们走吧。”千懿从栅栏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在人前叫我容渊王子还不够。”他说:“私下里听着生分。” “那叫什么。”她问。 “叫容渊吧。” 她摇摇头:“这不合规矩。” “日后也是要在学宫中一同修行的,还要什么规矩。”容渊走到她跟前来。 想想叫容渊就成了平辈。 “我……”千懿怎么也叫不出口:“还是叫你王子吧。” 她回答得很笃定。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暮扬如何?” 她偏过头刚好和他眼神相撞:“好啊。” 初仙馆,外 下了马车,容渊将那本《开元风华录》递给千懿,她没再说谢谢,他也没说话,看着她将书收下。 “我这段时间不在。”容渊说,在给她交待些什么:“不过很快会回来。” “你要去哪儿。”千懿问。 “堂山郡,东澜海。”容渊说。 “嗯。”她本想再问下去,但只是点了点头。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容渊忽然说。?千懿想了想,想到了项链的事情,但又觉得这是他的私事,并不好过问。 “今天那只项链,是给我姐姐的。”容渊忽然说。 “姐姐?” “很多年之前,姐姐在帮我建立天印的时候,用自己的首饰抵过钱。”容渊道:“今日没想到还会遇到,买回来给她。” “哦……”千懿笑,这是在给她解释么。 她想起来丘玥说,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钱。 “我走了。”容渊说。 “王子慢走。”她颔首一礼。 转身便是道别,连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她需要的是安全,这一点她太清楚不过。 初仙馆里,千懿敲了敲宥奚的门,想打个招呼。 “林宥奚?你在不在?” 宥奚哗啦一下打开门:“你回来了?手里是什么东西呀?” “书。”她想着今天的事情,将手中的书放在书桌上,发了一会儿呆,任宥奚在旁边巴拉巴拉说八卦,她慢吞吞地走到镜子面前擦了擦脸。 那双眼睛里面,是愈发明丽的墨蓝色,她还是没有习惯自己如今的模样,忽然长大的样子。 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一直盯着,那张脸就会变得更陌生更难以辨认,曾经的嘉和,会和父王和哥哥姐姐撒娇的小女孩也已经彻底消失。 那本书就躺在桌上,她走过去翻开书页,没看上面的字,就是一页一页地翻,漫无目的。 “《开元风华录》这不是好几百年前的书了么?你拿它来做什么?”宥奚翻着泛黄的书页。 “看着玩儿。”她说。 这不止是哥哥送给她的东西,五百年了,她都快忘了原来的神宫是什么样子,对哥哥姐姐的记忆也在慢慢淡去。 她也已经记不起来母后的样子。 心里隐隐的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拉扯着,那片逆鳞一直都存在,一碰就会痛。 绒皮的封面,好像是嘉肆手中的温度,还留在上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威慑 枫宴神宫,华渊殿 容渊猛地睁开眼睛。 噩梦一场。 梦里,容璎将手从容和的背后穿了过去,容和一口鲜血吐出来,他跑过去抱住容璎,也被他一掌打进逼仄角落。 “王兄!停手啊!”容渊站起身,却被容璎的玄灵锁捆住,眼睁睁地看着容和断气。 狭小的密室里,弥漫着浓稠的腥气。 “你也要和我抢么?!”容璎已经魔性入脑,那双猎豹般的眼睛望向角落中的容渊。 “不!王兄,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璎举起烈火叉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容渊从床上坐起来,周围空荡荡的,还不到清晨,宫娥侍从们都没起来。 外面守夜的侍从听到声响,赶忙推门进来。 这种噩梦,在这百年孤独的时日里,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地在脑海中勾勒成残忍的长卷。 “我要去趟东澜海!”容渊推开门,对门口的侍从说:“现在就去!” “可是王子,伏闻上师说您的伤完全好之前,是绝对不可以再去那么远危险的地方……”?“我已经好了。”容渊打断,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起身:“不要告诉伏闻上师。” 侍从弱弱地退下。 容渊推开华渊殿最大的一扇窗户。 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圣曦山,阴云之下,鸿牙山庄的金顶宛如一柄回旋刃插在圣曦山当中,将瀑布阻断,引入山庄内,据说被修成供人肆意游赏玩乐的一泓曲水,从此再也不见其飞流直下的雄壮光景,而从华渊殿,可以隐约看到东方的轩辕学宫,淡淡的曙光从天边洒过来,在晨光之中,更显仙气飘渺,轻灵如神庙。 他的忽然明朗起来。 因为她就在那儿。 “王子,我们现在就出发么?”翰城一早就到了殿里。 “马上走。” 天还没亮,容渊就已经换好战甲。 这个时候出发,是为了不让无关的人知道。 “王子,我们这么瞒着伏闻上师,这行吗?”翰城问,他是从小便跟在容渊身边的侍卫,今日一大早便被传召入华渊殿。 翰城只能遵命,两人迅速离开了神宫。 从枫宴城到东澜海,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但以容渊的灵力,不过半天就抵达东澜海所在的小镇。 “东澜海的事情,还是要由我来处理,伏闻上师不会让我来,他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免担心。”容渊看着云层之下的山水迅速划过:“但我早晚要去。” “皓霆王子现在正在帮神君训练无明军吧。”翰城挠了挠头:“但神都中都传闻说,东澜海的景象大不如从前。” “神君的无明军,唤醒亡灵,还要继续注入灵力,碧石岩洞应该也撑不了多久。” 惋惜是没有用的,他想这一点,只是在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我们为何不提前通知东澜海呢?”翰城问。 “炎皓霆现在不会想要见到我。”容渊云淡风轻地应着。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事,也不会显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若不在容渊身边这么多年,翰城也不会知道容渊在想什么。 翰城跟在容渊身后:“皓霆王子若是知道你遭遇的事情,怎么可能恨你。” “恨我才正常,这些年我没有为东澜海做过一点儿事情。”容渊像是在自嘲。 但是抵达东澜海的时候,容渊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两人走在灰黑的海岸上,才不过一百年过去,原先澄明悠静的蓝天此刻布满乌云,狂风大作。 巨浪滔天,风中尽是腥咸之气,飘零落叶,薄暮冥冥,浪潮褪去之后白骨累累,所谓水枯石烂的光景也不过是眼下。 “王子……”翰城朝前跑了几步,蹲下看了看浅滩上的沙石:“这,东澜海怎么变成这样了!” 容渊蹲在沙子上,用手轻轻在地上抹了抹,放在眼前:“这细沙之所以被腐蚀,海水中的灵力太满,周围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抖落手上的沙。 “这怎么行啊?!”翰城也蹲下来:“难道是因为无明军,那些亡灵需要消耗灵力,但这样的水,那些神族恐怕受不住吧!要是受不住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去,不就完蛋了吗?” “若是我没猜错,这海中的生民抵挡不住的,要么走要么已经死了。”容渊起身,望着一片平静的黑色灰黑海洋:“我想过情况会很糟,但没有想到会这么糟。”.Ъimiξou “王子,你的灵力还没恢复完全,现在进入东澜海,真的会有危险。”就在容渊说话的时候,翰城俯身,海水涌起的浪花中,尽是起伏的白沫,他都不想用手去碰那海水。 容渊朝着海边走去:“既然来了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慌什么。” 说着便飞身向半空,两道身影降临入东澜海。 “我们去哪儿啊?” 容渊看着前面的路,顺手挡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海怪。 “碧石岩洞!” “要不要提前通知海王?” “不必了。”容渊说。 两人的身影飞掠过东澜道,靛月楼上,降落在雪人族的神庙前。 枝蔓横生的巨大水藻吞噬所有光线,沉船枯朽,同样是神族,雪人血脉却只能屈居于此,波云诡谲的蓝绿色海水,水草灯微微闪光。 “王子小心!” 一只绿色青鱼怪,消无声息地从城堡边缘窜出来,他完全没有觉察到,差点来不及闪躲,青鱼锋利尾鳍从两人之间划过,那青鱼还不罢休,回头来朝两人张开血盆大口。 “青鱼怎么会长得这么大?”翰城立刻戒备起来,举剑朝青鱼刺去。 然而那青鱼却突然尾巴一缩,迅速消失在海水深处。 “来者何人!”手握戟锋的男人从天而降:“不知道擅闯神族领地是死罪吗?!” 容渊定睛一看,对面站着的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朋友,东澜海王子,炎皓霆。 “参见皓霆王子!”翰城俯首。 “炎皓霆,是我。”容渊说:“我来查案。”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放下了手中的戟叉,却不为所动,依然朝着容渊怒目而视。 “你来做什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原因 炎皓霆此刻却充满敌意,手放在戟锋上,好像随时准备杀过来,并没有因为容渊的出现而变得温和。 翰城见阵势不对,挡在容渊前面:“皓霆王子,见到容渊王子还不行礼。” “你终于想起东澜海来了?”炎皓霆慢慢走近容渊:“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什么都忘了!” “皓霆,不得无礼!”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东澜海王紧随其后:“莫怪小儿无礼,他只是疼惜这水中生民。大祭雪人案我已经听说,但那位入魔的雪人正是雪人族的公子,平日也与众人交好,这突然入魔必然是事出有因。神宫一直没有派人来,想必你此行是为这件事。” 海王炎赤,东澜海真正的海王,白发苍苍却仍未卸任,容渊一直敬重这位海王叔父,有胆有魄,即使现在也未曾失却年轻时分毫的将领之风。毕契归位,平息东澜海滨数万驭灵战士的亡魂,劳苦功高,即使当年鹿麟神族尽数被灭,东澜海在时移事变中仍保平稳。 “东澜海向来风平浪静,海王治理有方。雪人与世迦族多年修好,往来密切,何至于此。我来也不只是为了雪人,还有无明军。” 气氛这才平静下来。 容渊疑虑重重,他已经一百年都没见到这位海王叔父,可是比起以前他好像老了不少:“我今日来也是来查案,带我去碧石岩洞吧。” 容渊站定,可海王炎赤看起来太虚弱了,甚至连一贯保护自己的结界都没有。 这对于一个海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东澜海几千年来确实无波无澜,一片祥和,效忠陛下乃我本职,但……”海王握着权杖:“王子既然专程来查案,不如先去看了碧石岩洞,眼见才为真切。” “他看不看会有什么区别?”炎皓霆说。 “皓霆,你带容渊王子去碧石岩洞。”海王说。 “你就算看到了又有什么用?”皓霆表情一点没变:“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东澜海中的海卫从几人身后穿行而过,井然有序,深海中的海水并没有失去原先的清澈和冰冷,又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样熟悉的氛围。 海王对炎皓霆怒目而视:”我说让你去就去。” “请吧。”翰城对炎皓霆说。 “跟我来。”炎皓霆目不斜视地从两人面前走过:“跟紧我,别伤了你。” “你……”翰城忍不住想冲上去。 “随他。”容渊伸出手轻轻拦住翰城,望着炎皓霆的背影:“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神君又到底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容渊紧跟皓霆穿过海底,一路上水越来越热,灵力的波动也越来越剧烈,但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能再靠近了。”皓霆停在一枚石碑前方,石碑上面写着大大的“禁地”两字。:筆瞇樓 “这些年来,自从东澜灵石被打开,我们被彻底隔离在外面,灵石就是东澜海之心,为了给无明军输送灵力,灵石也被日渐消耗枯竭,东澜海就逐渐落到现在这样,但灵石周围依然很危险,没有结界会被烧死。” “王子,我们不能进去吧。”翰城说:“这也太危险了。” “我必须要去。”容渊知道炎皓霆仍旧怒意未消:“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你不必了。” 容渊完全对那块石碑视而不见 炎皓霆从背后抓住容渊的肩膀。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为什么现在脾气还和小孩子一样!”容渊一闪将炎皓霆的手甩脱:“事已至此,若是还管什么禁地不禁地就什么都别做了!” 炎皓霆突然说:“这是东澜海不是枫宴城,禁地的危险远超过你的想象,你若是什么都做不了,就最好不要冒险,你现在是珍贵的王子,没有容璎和容和,就更珍贵。” “我来查案,东澜海中所有的情况我都要清清楚楚一一知晓,无论你配不配合,我都要进去。”容渊说着就往界碑里面走。 这界碑前已经布下厚重的结界,容渊挥手便是一道光,打在结界上,那透明的肉质墙壁只是微微陷下去一点。 “让我来!”翰城自告奋勇地冲上去,手刃所过,和结界相碰之处,冒出白烟,但结界依然是纹丝不动。 “我这隐刺手刃,没有什么结界是破不了的。”翰城看着自己的手,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被弹了回来。 “这是用龙鳞制成的。”炎皓霆从两人身后走来,从腰间掏出一片形似令牌的黑色薄片,往结界上轻轻一划,水有微微波澜,透明的结界闪开了一条缝。 这里的景象已经与几百年前大不相同。 几百年前,从来没有人靠近过碧石岩洞,从这里开始,方圆两海里的地方都是长满佶屈聱牙的尖锐岩石,仿佛从地下生长出来的结晶一般,还带有剧毒,可景色却异常美丽,那些剧毒的玄武石上长满绚丽的海葵与水草,在轻柔的波浪中摇曳,虽然已经是深海,可这些植物散发出的斑斓光线却让这片海底如同梦中世界那般奇幻曼妙,鱼类穿梭其间,从前容渊和炎皓霆只是偷偷跑到界碑边缘看着,炎皓霆告诉容渊,那墨绿色的长长水草连神的骨头都能咬碎。 可如今那一片曼丽世界完全消逝,只剩下光秃秃的锋利岩石在黑暗中闪光,稍不留心摔下去便会受伤。 容渊和翰城慢慢地向着最中心的光点,碧石岩洞飞去。 东澜海,碧石岩洞 走进碧石岩洞的时候,对比之下刚刚东澜海破落的景象不过一隅,这里才是真正的力量核心。 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成千上万的灵井,一眼望去好像是闪着荧光的水潭,将一片漆黑的岩洞照得通透光明如同白昼。 ”王子……“翰城已经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啊?” “东澜灵石被打开,专门用来供给无明军灵力。”容渊说:“可灵石也是会烧死人的,世间尚未出现过能完全控制灵石的办法,若是灵石中的能量失控轻则伤人,重则会将碧石岩洞夷为平地。神君应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维持成今天这样,既能培养无明军又能让东澜海不至于颓败致死。可你也看到了,灵石里的灵力还是将这里搅得一塌糊涂。” “雪人自己的灵力,加上长期在东澜海里被这么强的灵力浸着,被迷露一催,所以才会变成大集上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翰城四处看着,恍然大悟。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迷雾 容渊俯身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灵池,这里的海水都因为灵力的迅速流动,变成了温水,这里的荧光也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起身。 曲曲折折的长道,岩洞中的黑色雾气中,朦胧一片,亡灵仍在此处。 “看到了吧。”炎皓霆出现在岩洞门口,走了进来:“东澜灵石中的灵力都被汇聚于灵池中,供给无明军。” 容渊转过身:“刚刚我站在海王旁边的时候,他竟然连结界都没有,到底发生什么了?” “父王为了灵力不至流失人间,造成更大的危害。以神庙为中心最大限度地织开结界,耗费了很多灵力。”炎皓霆冷冷地说:“但我们的神君做事一向只考虑自己,想要扩张自己的实力,便疯狂开凿幻灵,上天下海在所不惜,东澜海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可是神君何时为东澜海真正想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渊问:“你说清楚。” 他的声音冷冷的,背对容渊,像一个孤独的幽魂:“这一百年来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很久不问朝中事。”容渊并不打算隐藏什么:“我对枫宴城很失望。” 翰城悄悄退了出去,碧石岩洞中只剩容渊和炎皓霆两人。 “就是因为万灵刃吗?” “是!” 在炎皓霆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即使已经过去这么久,容渊的心中还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父王和当年涉及修炼的海晟上师,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他自己的记忆,也只有碎片。 这是一个从一百年前就开始,经久不散的噩梦。 那个清晨,所有人都都一夜未睡。但得到的速报却是容璎和容和王子皆暴毙而死,只有容渊奄奄一息,深度昏迷,之后他失去了关于那晚的所有记忆,只剩片段,浑身是血的容璎与容和倒在自己面前,他拼命叫喊着,密室中却无人应答。 那是他们第一次修炼万灵刃,当今唯一的万灵刃之子又名无极之子,便是狄世炀。从那以后,所有与此件事有关的人全部被秘密处决或流放东澜海。 狄世炀似乎一直希望看到能有人掌握这门灵术,能够将灵气运用得出神入化,以万物为刃,可似乎又没那么希望,否则容璎和容和也不会惨死于洞穴之中。 但是在那次万灵刃中,容渊亦差点失去生命,灵力也折损大半,经过了一百年终于恢复。 “我一直以为你会坚持自己,会成为世迦的王!以为你同我一样!现如今是世迦神族的枫宴城,但人却不信神,这总是有原因的,因为神什么都做不了,不仅如此,还会把枫宴城变成现在的样子,变得如此糟糕。”皓霆朝着容渊走来,眼中突然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悲伤:“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会站起来,可是你没有啊!我以为你早晚会来,我等了你一百年。” 他说不下去,两人从小便是好友,直至今日依旧是,容渊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听着炎皓霆说。 “没有人是无辜的,也没有人得到了什么,比起得到,失去的更多。”容渊走到炎皓霆身边:“容和与容璎都不在了,我眼看着他们在密室里走火入魔,可起初我觉得那是恶人应受惩罚。可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死了,我一丝一毫都不觉得好受!即便他们恶行累累,劣迹斑斑,这也是我决定阻止容靖的理由!天地玄黄又能如何,我不怕,只是我需要时间你明白么?” “我明白,但是东澜海不能再等。”炎皓霆说:“你面前只有一条路,可对于东澜海何尝不是呢?” “所以我需要你。”容渊对待这位朋友从未改变诚恳:“我需要你支持我,需要东澜海支持我。” 他定定地望容渊:“我能相信你么?” “你现在没有选择。” “皓霆王子,有紧急的事情!”一名海卫匆匆赶来:“西边的灵石又有异动。” “我只是想要守护着这片海,仅此而已。”皓霆转身欲走,却又回头:“连简简单单的活着都需要一直不停地战斗,想要活着都变成一种奢望!” 他说完就要走。 “站住!!”容渊说:“这灵井到底从何而来?东澜海底不可能有这么重的能量。你们是不是动了毕契。” 背对着容渊,皓霆的眼神闪动一下:“神君在谋划什么,我们偏居东澜海无从得知。” “这跟神君有什么关系?” 他伸手指了指岩洞之后:“但是有些时候你要看到真实的东西就必须冒险,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吧!” 容渊迟疑。 “说实话。” “有些地方连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未去过,若想要知道真相便是要自己去看,我要走了,还有人需要我。” 皓霆说完便转身离去。 “翰城,随我来!”容渊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们还从来没有进去过碧石岩洞。” “对啊,这里的石头都有剧毒,况且以前这里就是禁地,根本没人能进来,王子,我们现在要进去么?” “这里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碧石岩洞。”容渊说。 “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洞穴之后走,可没走几步便到了头,只有几站水草灯在发亮。 “走到头了啊王子。”翰城说。 与其说那尽头是面墙,不如说是一道石壁,被迷雾覆盖,看不到尽头。 “这里不是尽头。”容渊道。 翰城伸手,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鱼从迷雾的泥沙中落荒而逃,翰城朝着迷雾一搅,更多的鱼从沙子冲窜出来。 翰城拽过一条鱼握在手心,那鱼的尾巴来回摇晃:“这种鱼不是早就消失了么,怎么还有。” “翰城,我们刚刚一直在向下走,这面墙不是尽头。”容渊挥手,那雾气四散:“若是这种鱼还能生存,这团雾气后面是什么?” “王子,你等等让我试试看。”翰城放了手中的鱼,容渊接过,滑腻腻又刺刺的触感,这种鱼他只是在书上见过,据说可以做成名贵的药材治疗骨伤。翰城扎了个马步,闭上眼睛,推出双手,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一个点上,这个天生神力的少年,看不见的气流从他左手流出,整个岩洞中的海水开始剧烈波动。 那石壁开始微微震动,震动变得强烈,容渊轻轻用手扶了岩洞的墙壁,脚下开始猛烈摇晃。 “嘭”地一声,地面裂开,浑浊的泥沙冲进海水中,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毕契 容渊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泥沙俱下,海水重新变得清明通透之后,两人照着裂缝看去——?“王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纵然是跟在容渊身边见过大世面的翰城,此刻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有点兴奋:“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这后面要真是上古时期的样子,那可不得了了。” “那些灵力都是从这儿来的,东澜海之心怕也是在这里,这石壁只是结界,说是碧石岩洞有毒,过是流言谎话,若是你拥有这么大一块宝地岂能拱手让人?”他早就怀疑碧石岩洞不过是个幌子,但一直没有找到真正进入岩洞的方式,而在未能找到之前,碧石岩洞就已经成为东澜海中最危险的地方。 这才让他觉得,这里一定有秘密。 拨开迷雾,其下的海水陈旧铜绿色,却极清澈,和迷雾之上全然不是同一个世界。 “王子,我们要进去吗?”翰城明显有些发怵:“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万一地下有大海怪,我们不就惨了。” “难道这就是无人之境?”容渊望着那深邃的铜绿,忽觉自己一直以来的迷惑找到了出口:“不会有大海怪,几万年过去,这里几乎封闭,没有足够的养料什么都活不下来。” 容渊纵身一跃,倏忽便消失在刚刚炸开的裂缝里。 翰城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传说中的无人之境,正是囚禁上古神兽毕契的地方,相传无人之境位于东澜海底,但千千万万年过去,都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个无人之境究竟在何处。 铜绿色的海水中,偶尔有几只硕大的,看起来像是活了几千年那般的海龟缓慢游过,只有他们的硬壳能抵挡住迷雾的腐蚀,偶尔会来到这深海中休息。而灵井之下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从这里望去,唯一凸出于地表的,便是一道闪着红光,小小的门。 “王子,我们要不回去吧,这太危险了。”翰城对这死寂的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我越走越害怕,不然我回去再带些海卫过来。” “不必。” 容渊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两人落在水下的荒原上,这里似乎曾有过高大楼阁,地面铺着平坦的砖石。 凄厉的野兽嘶吼从地底传来,容渊后退,脚下的地面,方才震了几震。 那扇很小的门前,站着两个守卫。 “王子,让我来。”翰城本来已经准备动手,被容渊按住:“不必动手,未知的东西太多,在此一定不能大动干戈。” 容渊大大方方地从一片鸿蒙的海水中走近那扇门,迎上两名守卫。 “来者何人。”守卫看到是完全的生面孔,立刻将刀拔了出来。 容渊在两名守卫面前站定。 “世迦王子,容渊。” 两名守卫微微蹙眉,目光相交一点,其中一名瘦瘦小小的守卫开口:“卑职无眼,从未见过容渊王子,但任何没有海王或者神君授令的人进入无人之境,都是死罪。” 容渊从腰间解下一块黑曜石玉钩,那个瘦瘦小小的的守卫接过,水草灯照耀下,只见黑曜石火光温润如玉,他稍微将玉钩倾斜,“北狄容渊”四个字清晰可辨。 只是他看着那小海卫,只觉得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 “参见容渊王子!”守卫立刻躬身行礼:“卑职愚钝,未识泰山。” “起来吧。”容渊说:“父王派我来视察这无人之境中的情况,让我进去。” ”这……“守卫明显有些为难:“虽然是王子,但您没有授令。” “我还需要授令吗?”容渊皱起眉头:“我连碧石岩洞的龙鳞结界都能进来,若是没有神君授意我又怎么能找到这里?” “别啰嗦了,快给我们王子让路,耽误时间和要事,你们也别想在这当差。”翰城在一边帮腔:“快让开。” “我来这里要巡察,包括你们的差事好坏。”容渊淡淡地说。 “王子请进!”两名海卫目光相交,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神君体恤东澜海,特意让我来暗访,你们不准告诉任何人!”容渊说:“若让我知道你们说出去,后果自负。” 两个守卫急忙点头。 “这里的守卫都穿的战甲,戒备如此森严。”进了门,翰城回头看两个守卫:“王子,我们就这样进来。” “进都进来了,废那么多话做什么。”容渊只顾着侧身向前。 翰城深吸一口气,跟上了容渊。 无人之境里,海水被隔绝在门外,囚牢中竟然很干燥,一股鸟兽的气息扑面而来。 鬼魅般的声音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还有毕契沉重的呼吸。 越往深处走,那种气息越浓,光晕照得殷红一片,越向门内走,容渊渐渐无法辨识这灵力究竟来自何方,楼梯蜿蜒向前,前面的红光也越来越重,火鸟毕契,千万年来都没有再次重现人世的巨兽,就锁在这一方天地里。 突然,楼梯尽头的视野开阔起来,狭窄的甬道变成宽阔平坦的地面,淡淡的雾气弥漫在地面之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在地面上插着数不清的石桩,连着千万根锁链。 容渊抬手碰了锁链,滚烫,一股股灵力正顺着锁链从毕契的身体中跃出,向着某处汇聚。 红光从头顶上照下来,两人顺着光线抬起头。 只见神兽毕契被锁在洞穴中间,被无数根锁链吊着,而这天坑的边缘上有一扇虚掩着的小门,隐隐约约的,门内有人。 容渊顺着小径走向那扇门,翰城紧随其后。 ”去看看。“容渊和翰城一左一右站在两侧。 “路叔。”翰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路叔,真是路叔,我没看错。” “看清了么?”容渊侧过脸,只要门内人此时转过身,就一定会看见自己。 翰城又朝门内看了看:“我没看错,就是他。” 容渊微微侧过脸。 果然。 门内之人正是路叔,海晟上师的助手,百年之前,所有万灵刃的招式,都由海晟上师亲自授予,而路叔是他身边的助手,这个身影就算是成灰他也认得。 “王子,路叔不是死了么?”翰城问。 “百年之前,所有参与万灵刃的上师全部被处死了,要么就是流放东澜海,无一存活。” 容渊看着路叔的背影,只觉得这个迷局,越发地深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百年 东澜海,神殿 翰城在神殿外等着,容渊和海王的谈话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宫殿的大门依然紧闭着。 “无人之境中的毕契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渊压抑在心底的疑问倾囊而出:“毕契是无明军的灵力来源,这也是神君的授意么?” “除了一百年前神君安排在这里的灵力高手,便没有任何人进去过。神君命我维持东澜海之稳定,但这几十年来,从东澜灵石里涌上的能量越来越多,老夫就要守不住了。”海王叹息:“无人之境里只有老夫,路叔和神君知晓,但王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止的事,枫宴是当今最大的神族。可要守卫这片领土,荒原狼还远远不够。” “我明白。”容渊说:“您让皓霆带我至碧石岩洞,是在试探我的心意。若我是局内人,一定会知道无人之境所在。若我不知,这项计划则是秘密,那我便是个手上未曾沾过血的人,值得托付,你想让我来帮东澜海。” “因为我们只有你。”海王双手紧紧攥着权杖:“容渊王子,我只希望东澜海能恢复成从前的模样,别无所求,无明军的需求已经快要超过东澜海能给出的所有力量。毕契为天神,我们使用毕契的灵力,难道要一直这样和以太之空分庭抗礼?我会尽全力保持东澜海的现状,还请王子在神宫中为东澜海说几句话。”m.Ъimilou “您以为该如何。” “停止无明军的培植,关闭灵池,让毕契继续沉睡下去。”海王笃定地说:“这是下策,但是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神族之间,不必再有战争了,世迦已经无人能敌了。” “世迦无人能敌。” 容渊只觉得无比荒谬,这是神君狄世炀在冬境的心愿,如今已经实现了。 “容渊王子,一百年之前,神君要开凿海底东澜灵石,打穿无人之境,便迅速派了驭灵秘阁的人来,但对外则称流放犯人。命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把守住东澜海。但毕契乃上古神兽,是灵亦是毒,很快便造成极大危害,驭灵秘阁以炼丹和灵术的名号提取和使用东澜灵石的灵力,同时在使用毕契。为造出一只强大到无以伦比的海中军队,名为无明军,神君不是沉迷驭灵,而是权欲。”海王摇摇头,雪白的发际下的额头上布满深深的皱纹:“水中生民死的死伤的伤,这东澜海,我也难以维持,若是毕契一旦苏醒,那就是注定的天劫,没有人能逃得了。神宫中的王子,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海王用权杖撑着地面站起来:“我已经老了,但神君却不会停下,东澜海的神族也随之零落消亡,让我这样看着自己守护了毕生的地方成如此光景,我永远也不会瞑目。况且若是周围其他神族知道东澜海被利用至此,一定会在无明军成型之前想尽办法来破坏。开疆辟土已经到了尽头,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惩罚,容嫣嫁到东澜海,叫我一声父王,神君便选择了蓝宇神族作为要被扩张的领土,从此便再也没有停下来。” 容渊听着,却只觉得心又冷了一层。 “还有,是我的一点私心,东澜海早晚要交给皓霆,如今东澜海已成如此光景,我如何放心得下他。” 海王说罢,长叹,这些话在心中迂回得太久,不吐不快,这些年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衰老,每一次出行巡视,日日面对纷繁的政事,他越发力不从心。 神殿大门之上的琉璃窗将海水的光影折射在贝壳色的石墙上,海王与容渊的影子被放大,拉长,此刻看去,两人一坐一站,静默无声。 “我明白的。”容渊思忖良久,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一句话:“我会尽我所能,已经接手了雪人一案。那日大祭,雪人族的游行队伍中,有一位雪人失去了控制,咬死很多人,我测试过他体内的灵力,确实比一般雪人要强很多,但至于为何突然开始袭击人群,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我听说了。”海王微微蹙眉:“雪人的领地也都去查过,去了枫宴城的雪人,还有一位是雪人岛主的公子,洛枫,若是其中有人蓄意扰乱,但不可能是洛枫。他毫无必要做这样的事情,况且,难道有人能控制洛枫的意志吗。” “即使最高的万灵刃灵术,也做不到。”容渊摇摇头。 “恐怕有时候眼见也未必是实。”海王说。 容渊忽然想起刚刚在无人之境中看到了路叔。 “叔父,在无人之境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人。” “路叔已经不是你们的上师了,他现在只听命神君,他在培植无明军,你刚刚看到了吧,那个灵冢,就是培植无明军的地方之一,毕契的灵力也会汇聚到那里去。” 海王一听便洞彻他的想法,他望着神殿厚重的大门,摩挲手中的权杖,脸上的表情始终是说不清楚的凄惶。 “那海晟上师呢。“容渊迫不及待说出心中最大的疑问:“为何秘阁中只剩下路叔。” 海王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容渊的肩膀:“伏闻没有告诉过你,海晟之所以成为你们的上师,是因为他是除过神君之外,能量最接近万灵刃之子的人,况且海晟一直站在你这边,这样的人神君如何能容得下?” “他死了吗。” ”不知。”海王说:“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 “万灵刃失败后,我也曾费了力,我的人在枫宴城里搜寻三天三夜,都未能得到海晟上师的消息,可我总觉得他活着,神君没有杀他的理由。” 容渊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打了几拳,脑海中,海晟一招一式教自己灵术的画面都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容渊的灵力还远在容璎与容和之下,但他对灵术本身的兴趣却远远超过漫不经心的两个哥哥。 他常常跑去海晟府中请教,一坐就是一天,海晟也乐得教,倾囊而授,两人亦师亦友,最终容渊对万灵刃的掌握已经超过了容璎与容和。 可真正的万灵刃之子只能有一个。 于是才有了密室之困,只能留下唯一的那个人。 从今日走进东澜海那一刻起,一个接着一个秘密在黑暗中涌现,到了此时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快到极限。 “海晟知道你早晚有一天要来,告诉过我,若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去寻一个人,她或许能帮到你。” 海王看出容渊的迟疑,抛出了一句。 “谁。” “天印首神,丘玥。”海王放下权杖,慢慢从王座上起身:“你知道的,丘玥曾经是海晟身边的助手,因为没有真正涉及万灵刃的修炼而幸免,万灵刃结束后,她就被放进了天印,做所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愿意去哪里。但是,这些年天印逐步得到神宫的重视,还能将孤儿送进轩辕学宫,她功不可没。” 不知怎地,一想起丘玥姑姑,就会有另一个身影自动浮现在心上。 “丘玥姑姑一直负责着整个天印和灵术赛的推选。” 容渊立刻明白到丘玥手上究竟掌握着怎样的力量,每一个进入学宫,乃至铁牙堂,天枢阁的灵士,都是由丘玥亲自挑选,他顿了顿:“丘玥一直在为神宫寻觅人才。” “是。”海王笃定地点点头,给了容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再说别的话。 “叔父,您今天跟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容渊说:“这是我的愿望,亦是所有人的心愿,从今以后我会尽全力恢复东澜海的秩序。” “王子,但尽人事。”海王说,那沉沉的目光落在容渊身上。 “等雪人案查清,我自会派人来告诉您结果。”容渊说。 海王一直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谋定而后动。 “容渊王子,皓霆自小受教于神宫,无论何时,东澜海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着。”海王说。 枫宴神宫华渊殿 抵达枫宴城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只用了大半天就赶回枫宴城,翰城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容渊却还是一点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王子。”翰城跟在容渊身边:“我们不回去吗,我能不能回去,我已经快散架了。” 他拍着衣服上的尘土。 “不回。”容渊径直向前,他早就觉得一百年前的事情有些蹊跷,容璎和容和死得那么果断彻底,亲自教授他万灵刃的海晟上师和所有人都瞬间销声匿迹:“你换身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翰城本来脚步已经慢下来,听到这句又跟了上去:“那我们去哪儿王子。” “天印。”容渊说:“翰城,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从密室里被抬出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我背后为我注入灵力,才救了我,但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 “记得啊王子。”翰城点头:“那个时候我也在……” 容渊快步走上台阶,守在殿门口的小侍从见是容渊,行过礼将殿门打开:“现在我知道她是谁了。” 即使不想回忆起关于那天的任何事,但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 “守好门口,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容渊对侍从门说:“看严了。” “是。”小侍从将殿门关上,屋子里极静,只能听到炉火灼着木柴,哔啵作响。 “是谁。”翰城有点摸不着头脑:“王子如何过了这么些年还能记得。” 容渊解下斗篷,扔给翰城:“海王让我去找丘玥,她曾是海晟的助手,我想当年在密室中发生的一切,想必她也知道。” “怎么会是丘玥姑姑,那天我一直在密室外面,根本就没有见到丘玥首神啊。”翰城抱着斗篷,有些茫然:“真的没有。” “隔空注灵,救人于无形……”容渊的目光在书架上的驭灵典籍中搜寻着:“丘玥是原先鹿麟神族的人。” 那日灵术赛时他已有察觉,百年之前,在他奄奄一息时,有人为他传功,短短一阵的暖流从背后流入,而在恍惚中,他看到了那人匆匆跑出门去。这种即时传送灵力的灵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 “记得。”翰城想起来:“就是那个隔空注灵,这是鹿麟传下的来的灵术吧,也是不多见的灵术,没几个人能学得会。” “鹿麟神族,薄暮之门,天生医者。”容渊说:“我绝对不会记错,是她救了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商议 天印,北苑 “姑姑,我们可以去吃饭了么。”千懿捧着水壶站在丘玥身边手都有点酸了,不过丘玥为了练她的耐性,一直没说让她放下。 “再等一会儿,耐心点儿。” 丘玥屋前的花坛里种满鸢尾花,此刻她在侍弄花草,掂起花萼,将冗余的叶片减掉,绯红花瓣,黄色花蕊,开得正好,整个院子里飘满清香。 千懿站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端着一个篮子,里面放满,丘玥剪下的鸢尾花。 为了治一治她好动的性子,丘玥专门让她做这种只需要站着,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活计,千懿只觉得自己手痒,而且快要睡着了。 “姑姑,我想坐一会儿。”千懿端着篮子,从右手换到左手,又甩了甩右手,只觉得手酸:“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好累。” “再等一会儿。”丘玥头也没回,剪下一朵花拈着放进花篮中:“马上就好了。” “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千懿瘪嘴:“姑姑,我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嘛。” “那现在就学着。”丘玥背对着千懿,忍不住笑:“以后用得上。” “姑姑。”一个丫鬟匆匆进门:“容渊王子到了,说有急事找您。” “容渊王子找我?”丘玥放下手中的剪子:“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是王子身边那个亲信来报的。”丫鬟小声说:“没说什么事情。” “我知道了。”丘玥拍了拍手上的土:“好生招待,王子可从来没亲自来过天印,请他去正厅等我。” “是,姑姑。”小丫鬟跑了出去。 “千懿。”丘玥接过她手中的花篮:“天色还早,今天还有件事你得去做。” “怎么,姑姑。” “容渊既然已经来了。”丘玥拉过千懿坐在花坛边上:“这样说,那日我跟你提到的,能够突破的地方,就是容渊。” 刚剪下的青枝,一片氤氲的绿叶之气,晚风拂面。 千懿拾起散在花坛边上的白色鸢尾花瓣。 “姑姑,这个时候容渊王子来做什么?” “在雪人案发生之前,他曾拜托我在天印为他寻觅一个背景干净的谋士。”丘玥将刚剪下来的花枝放进篮子里:“然后你就出现了,我只觉得这是天意。” 千懿将花瓣握在手心,即刻明白了丘玥话中的意思。 “姑姑的意思是,这个谋士是我。” 丘玥点头。 “可我现在的灵力还不稳定,未必能够胜任啊。” “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你是女子,即使放在容渊身边也不显眼,若是直接将一个灵士放在他身边,反倒更招人目光。天印不缺驭灵人才,可你是最合适的。因为你和容渊的想法本就相合,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那我的灵力怎么办?”千懿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个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丘玥说:“我会帮你找到重构灵力的灵士,但现在这样的人不好找。我会发动手下的人,但你要有点耐心才行。” “我知道了。” “那日告诉你,要借力打力,让容渊破容靖的局,现在正是好时候。若是我们能在容渊之前获得雪人案的重要信息,那么你就能尽快确立自己的实力和位置。前两日,刑律台里的线人传来消息,那日制造暴乱的雪人已经被偷梁换柱,秘密移出刑律台,雪人能易容为人,他们换一个真正的人进去,完全不会被发现。容渊必须要查出个原委,如果不然,这风波过去,这一定又会变成死案。” 丘玥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不能再等了。” 千懿心中一紧:“那雪人去了哪里。” “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丘玥说:“你应该知道,这其中频频作祟的人是谁。” “难不成是。”千懿心中闪过那个骑在白虎背上的身影:“另一位王子,容靖。” 丘玥点点头:“极有可能,但是现在没有确切的人证和物证。” “鸿牙山庄,万卷书上说,鸿牙山庄中有一个专门关押灵兽的地下密宫。若是我能将这密宫找出来,确认雪人的位置,就算是帮了容渊王子。”千懿说:“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得去鸿牙山庄。” “正是我想说的。”丘玥将手放在她手背上,她的手很软,温热,千懿的手却是冰凉的:“找到位置即可,不要硬闯,不要动武,摸清楚情况就立刻回来。” “千懿明白。”她点点头。 “万事小心。” 天印,正厅 第二盏茶刚过,丘玥刚好跨进正厅的门。 滚热的茶水冒出清香的气息。 “都下去吧。”丘玥对着所有侍卫和宫娥挥挥手,看着众人退去,闭门。 “王子今日急匆匆赶来天印。”丘玥转身:“莫不是有要事相商。” “姑姑。”容渊开门见山:“我去了东澜海,听到海晟上师的遗言,他说若我有困难,便来找你。” 丘玥预料会是此事,但亲耳听容渊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紧了起来。 她走到桌前坐下,理了理要说的话,拿起玉壶,避着袖子轻轻倒了茶。 “是的。”丘玥开口:“海晟也是我的师兄,他当年离开枫宴城的时候,亲口告诉我,若是他在东澜海,且最终无法归来,让我一定要帮你,但我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将玉壶放回泥炉上:“没想到这么快。” 容渊说:“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今日去东澜海,所谓的海底监牢,是父亲培植傀儡军队的秘阁。那日灵术赛,我就在姑姑身旁,隔空传功,别人感觉不到,我能。当年我快死的时候,也是您救了我。现在我接手雪人一案,还请姑姑相助,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不能不救你。”丘玥说:“你是海晟上师最钟爱的学生,也是他唯一的希望。海晟上师何等人也,走三步,就看得出十步之后的路。在你与容璎容和还未能大成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只有你有可能成为万灵刃之子,容璎容和王子,固然天资聪颖,却为着成为神君争得水深火热,灵术上不过尔尔,不如你,更远不如他们的父亲。这也是神君最终对他们失望的原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残杀 丘玥将手炉握得紧了些,不记得从何年起,从初秋开始,她就已经需要手炉了,或许就是从鹿阳开始有冬的那一年。 “王子是从东澜海直接来的天印吗。”丘玥看到容渊的披风下,还是银鳞战甲:“战甲只有东澜海那样的地方才用得到吧。” “是。”容渊说:“东澜海那边我和海王详谈过,碧石岩洞的灵冢耗费了东澜海太多的能量。” “王子去东澜海。”丘玥试探着:“心意已决?” “此刻枫宴城已经是风声鹤唳,不能再等。” “去东澜海可查到什么了吗?” “无明军就要大成,但东澜海也快要走到尽头了。”容渊说:“容渊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姑一定将真相告诉我。” “知无不言。”丘玥说。 窗外传来一阵冗杂的脚步声,容渊抬头。 这一百年来,他心里反反复复出现过的那些破碎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万灵刃本该大成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容渊问。 丘玥猛地觉得手烫,手护上的火星溅到外面了,这个秘密埋在她心中已经快要一百年。.Ъimiξou 窗外忽然雨落如豆,风大得紧。 “有些时候,人都想永远将某些秘密隐藏,为了活,也为人间太平。”她终于开口:“我想告诉你,但也觉得这件事过就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提。” “姑姑果然知道。” “众所周知,神君是当今唯一能够操控所有灵术的万灵刃之子,你们本来就要炼成,他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怕你们联起手来。更怕自己的统一大业因为你们的力量而毁于一旦,容璎与容和为储君之事争得头破血流,便将驭灵秘阁的多年研究的秘术用在你们身上。” “什么秘术。” “那是一种极其久远的秘术,叫做制魂,是从沉睡的神兽身上提取的力量,用来操控人的灵魂。容璎和容和王子厮杀到血流成河。容璎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杀了哥哥,无法相信,你起先在墙角躲着,后来便昏了过去。” “难道我们都炼成万灵刃,是父王无法接受的事情吗?!”容渊紧紧握拳,发白的手指骨节分明:“为什么要让他们死。” “起先他并未想过让你们自相残杀,然而当时并没有人能完全掌控的混沌秘术,它还不够成熟,用在你们身上,多多少少会出问题。况且,你了解容璎与容和的党羽当年相争激烈到什么地步。” 容渊摇摇头:“那时我一心都扑在万灵刃上,根本不知道这些。” “所谓万灵刃,便是要有一颗极度冷酷的心,方能容纳所有高阶灵术,如果心存有感情,便难以驾驭最强大的力量,让你们兄弟相杀,不过是助你们一臂之力罢了。既然万灵刃是如此强大的灵术,世间为何迟迟不出万灵刃之子?你想过么。” “绝对的冷酷意味着只有最后一个人能生存下来,也只有一个人能够成为万灵刃之子。”容渊顺着丘玥的话向下:“可是万灵刃的修炼,又必然需要弟子们互相帮助,紧密配合,就在这个过程里,即使陌生人,最终也会亲如手足,这就是逆天,所以即便是神君狄世炀,也没能成为真正的万灵刃之子。” “没有人能够真正成为万灵刃之子。”容渊说:“永远不会,所有一切都是虚名。” “这就是了。”丘玥的话里带着讽刺的味道:“神君当年是如何灭鹿麟,坐上这个位置,你是王子,不应该不清楚,我们的神君实在是无心之人啊。” 这个说法过于残酷了。 “姑姑,上次我拜托你的事情,找到人了么。”容渊起身,望向窗外。 窗外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好像是阵雨,就快要停了。 “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不日会带她去见你。”丘玥道:“你性本淳厚清和,不善权谋机变亦不喜与人争。但你懂得适时而变,智慧过人,明白何为人间正道,愿意匡扶正义,这已足够了。你只管向前走,天印五百年来,送出去的人不少,至少我可以保证,有一部分人永远听候王子的差遣。” 泥炉中的火焰跳跃着,散出明亮的光气。 容渊说:“兄弟相残,世道荒芜,神君沉迷制造傀儡军队,民不聊生,利字当头,人不以背叛和杀戮同伴为耻,这就是我看到的。” “相信你所看到的。”丘玥说:“或许未来有一天,这些都会改变的。” “够了。”他喑哑的声音此刻却颇有力量。 千懿在门外,她刚刚无意间听到了这些,手腕上一阵暖热,手镯忽然亮了起来,金色的柔雾绕着手腕旋转向上,直至指尖,飞出一只金色蝴蝶,翅膀在夜空中星星点点,落下微光。 她打开万卷书,寻找着关于那场修行的记录文字。 “容和,容渊,容璎,容靖,那上面写着世迦王子的名字,容渊,容靖,容越的名字是黑色的,容和与容璎则是灰色,后面写着,容和与容璎因为修行灵术走火入魔而死去。” “原来如此啊。”她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鸿牙 天印就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热闹的街区——朱雀大街一隅,闹中取静。 而朱雀大街仍旧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仿佛这世间从未遇到过什么伤心事,一切依旧热热闹闹。深蓝的天空之上缀满银光明丽的星子,宛如五百年之前那个春熙灯节之夜。 从天印出来之后,千懿一路跑了很远,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筆瞇樓 容渊和丘玥的对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她的故乡。 街边的小贩在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吃食与小玩意,从前她最喜欢的不过是让哥哥带她从神宫里逃出来,到这热闹的街面上玩耍,怕被父王母妃知道自己到处乱跑,就是她最大的担心,其余的日子都是轻飘飘如棉花,至于神宫中吃的用的玩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千懿一路跑出城。 城外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那条通向城门的大路找到一个僻静之地方,使劲摇摇头,将这些回忆赶出脑海,从重生之日起,她每天都要一遍遍告诫自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回头,不要回望从前,这就是现实,接受一切,如此方能安心。 千懿转身飞向城外圣曦山。 鸿牙山庄是容靖的大本营,近些年容靖在鸿牙山庄连年举办秘密灵兽拍卖会,能够同时把那么多灵兽聚集在一起的人,必然也有通天的本事,千懿想,雪人的事情说不好与他有关,若是如此,自己先行探路,要能查出个所以然,就当做送给容渊的见面礼。 毕竟自己现在是要到他身边去帮助他的人。 飞过圣曦山,眼前逐渐亮起来,一大片绚烂的光火逐渐绽开在眼前,纵然在富庶的鹿麟,千懿都没有见到过山中能开起如此雄伟的神仙楼阁。 她稳稳地落在鸿牙山庄门前,花香迎面而来,戏台上出将入相,你方唱罢我登场。 “我跟你们说,这里的灵兽不错,而且还有外海之外来的稀有东西。” “是啊,上次我就是在这儿买的!!” 几个着装华丽的贵妇边聊着,正要进门,千懿紧紧地跟了上去。 鸿牙山庄,阁楼 一个漆黑优雅的身影在鸿牙山庄的阁楼上俯瞰前门广场上的一切,他看了看,坐回到自己那张铺着裘皮的宽大椅子上,面前的人正毕恭毕敬地站着:“刑律台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容靖几根手指敲着桌面,懒洋洋地问着:“要滴水不漏啊。” “回王子,处理好了。” “嗯。”他哼了一声,表示满意:“父王竟然把雪人的案子交给容渊,但是量他也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我这个哥哥,是最固执的人。” “当然,王子您灵术大成,怎么会不成功。”那人笑得谄媚:“但容渊王子昨日一大早就赶去了东澜海,目前还没有回来。” “东澜海。”容靖笑了:“他以为雪人入魔的原因出在东澜海么,海王那老头弱得像只鸡,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但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若是东澜海站在容渊这边,我们不就……” 容靖望窗外瞥了一眼,突然注意到,楼下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他放下手中喝空的酒杯,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兴致。 “密伦,你瞧瞧,这是谁来了?” “这不就是那天擅闯大祭,灵术赛又赢了绿辰的那个姑娘么。”密伦是容靖身边的玄衣,他顺着容靖的目光朝着楼下看去:“这丫头来这里做什么,喝茶赏月,寻花问柳。”密伦轻蔑的笑容与容靖极像,但在主人身边又顺从得像条狗:“要不要小的下去盯着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丫头有几分姿色,灵力也不错,就是脾气倔得很。”容靖说,他从窗口转过身,漂亮的眸子里攒动着兴致勃勃的光:“上次没逮住,这次让我亲自去会会她。” 说罢,便从窗口飞身而下。 千懿刚走进鸿牙山庄,歌声婉转,琴声四起。 “绿兮恒兮,山水依依。灵兮风兮,两情相宜……” 台上的歌女眉目婉媚,朱唇轻启,穿着一袭绿衣,动情地唱着,这曲子千懿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忍不住走近几步,才看到那曼妙歌女的手臂上刺着火光纹身,盘旋而上,她手臂微张的时候,特别醒目,甚至有些狰狞。 ”花映。”她想起来,五百年前,在东澜海,她和哥哥一起听她唱演,就在靛月楼上。 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梦魇 她仰头望去,鸿牙山庄一层一层盘旋而上,似乎直通苍穹,朱红雕花大梁,用金粉勾勒出毕契,鹿麟,火光和龙,栩栩如生,暗香浮动。一楼是供所有客人玩乐听曲的戏台,雅座和小赌怡情的牌桌,但是从二楼以上都需要邀请方能进入,而地下一层二层多是在拍卖之前关押灵兽的秘密囚牢。 “这个地方最好玩的就是灵兽拍卖。”其中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贵妇说:“可有意思了,从那儿来的东西都有。” “我家官人上次就从这里买了一只什么海蓝兽呀,哎呦闹腾死了。”另一个贵妇撇撇嘴,摆摆那双戴满金戒指的手:“可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听说这儿还有夏漠的灵兽,有一种雪球兔子,就手掌大点,特别好玩儿,温顺的哟。” “下次来看看,下个月今天就是。” “来看看来看看。”其他两个人随声附和。 灵兽都是会思考,有灵力的自然之物。 千懿一直跟在刚刚那几个贵妇人身后,她们一直在投入地聊着胭脂水粉和灵兽拍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这个尾巴的存在。 现在她们要上二楼,千懿跟得更紧,楼梯门口站着一些虎视眈眈的护卫,警惕而灵敏,稍有响动,他们就会立刻注意到。 她正蹑手蹑脚地跟着,忽然被一只手牢牢扯住胳膊,这力气大得惊人,顺便,还给她下了个牢牢的定身术。 “哟,这里哪来的姑娘啊?”面前的少年秀眉长目,顾盼烨然,深枣红色的锦袍上绣着鲜红的金猊兽,身边只跟着一名玄衣。 千懿定睛一看,这张俊美而邪气的脸,正是那日在千年大祭上遇到的,北狄容靖,久闻大名未曾照面,五百年之前她就想揍他一顿了。 冤家路窄。 她被定在原地,周围的护卫一看是容靖王子,都自动将正在挣扎的千懿忽略掉。 “请问您是。”千懿故意装傻。 “别装了,那日大祭就是你出的风头最大,雪人入魔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你叫千懿,前两日还在灵术赛上赢了绿辰!”不知为何,容靖的声音虽然暧昧又性感,千懿却结结实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子恐怕是认错了。”她继续装傻。 “好啊。”容靖轻轻捏起她的手腕:“这个手镯我可是记忆深刻呢,怎么会有两个人的手镯一模一样。放心,我不会怪你,那日大祭上的事,我看得出来你是无心,只要你认错,我就既往不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子恕罪!”千懿立刻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千懿鲁莽愚钝,还请王子不要和一介草民计较。” “嗯。”容靖上上下下打量着千懿,面前的小女孩纤纤细细,眼里却透着桀骜不驯的凛然。 同自己从前的那些女人着实不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千懿像一个人,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伸手轻轻挑起对面的下巴:“确实不错,是个美人。” “不知公子将我定住所为何事,既然王子看出我是无心,又何故不放我走。” 千懿被容靖这赤裸裸的目光扫得心烦,虽然对容靖一点好感都没有,可是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都没有任何男人敢这样看她,除了容渊。 真是,莫名其妙就会想起他来。 但看着这个只会四处留情,风骚成性的容靖,她只觉得烦,奈何对方应该是觉得这一招无人能敌,那张很烦人的脸又凑上来。 她干脆把脸转到一边去,默默腹诽。 “上次还没闹够又想来这里捣乱,上次让你跑了,这次若再生事。”容靖慵懒地瞥了千懿一眼:“这百年来,还没有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滋事生乱,你要敢动手脚,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回王子,纯是贪玩罢了,学宫中功课太重,只是来圣曦山散散心,听到此处歌声响籁只觉得好奇。” “这也是你好奇来的地方么?”容靖面无表情:“直接把你赶出去,别人看到会说我欺负弱小。” “为何要赶我出去。”千懿一听这话,从前的脾气立刻上来了:“开门迎客,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小丫头,嘴巴利得很。”容靖也不恼,笑盈盈地看着千懿,他刚喝的有点多,已经微醺:“你陪我去散个心怎么样。” 容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笑容:“就当是你刚刚上次坏我好事的赔罪。” 他冲着身后的密伦挥挥手:”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来,今晚一切照常进行。” 还未等千懿回答,容靖挥了挥手,千懿定身术解开,楼梯口那两个护卫便一左一右,还没等她说话,就迫着她出了门。 “王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千懿有点慌:“你要去哪儿啊。” “你今天别想跑。”容靖笑着转过身来,一眼能看穿千懿的心思:“我说了,陪我散步,我太无聊了。你在灵术赛上那么出风头,难道不会飞行术吗。” 梅花的香味丝丝悠悠传来。 那种笑容简直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千懿在心里叹了口气,与其硬要脱身惹上麻烦,不如就陪着他这么玩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ъimiioμ 若是在以前,容靖这样拉着她,她会把他的头发都拔光,但是现在她就算是手痒到死也只能看着。 “回王子,赢了灵术赛不过因为千懿想要去学宫不想等那么久,又加上运气好罢了。” “你闯入大祭,又强行闯入灵术赛,赢了绿辰,还说自己是一介平民。”容靖冷冷地哼了一声:“谎话都编的这么烂,你自己相信么?” “回王子,千懿从小并未学过什么灵术,不过是绿辰公子那天累了,所以才输给我,他在我之前已经打了十五场,是人都会累的。” 她是很耐心地在解释,但对面完全没有听。 “行了行了。”容靖有点不耐烦,他今天就只是为找乐子,心情不错,也懒得计较:“我要去趟圣曦山顶,你陪我散心。” “那就多谢王子。”千懿无可奈何,不过看容靖不再纠缠灵术赛的事情,千懿终于松了口气。 “要不要跟我去玩?”容靖说,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啊?”千懿一惊。 这个趣味奇异的男人又想做什么。 容靖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双手却直接将千懿拧到自己身前,千懿一抬头,只感觉后背一热。 “给你试试看,你没见过的东西。”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这是什么?” 她吃惊得张大了嘴。 眼前的世界,已经全然不是从前的样子。 就是在鹿阳,她也没有听过这种灵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天池 “秘密。”容靖又露出那种极其傲慢的表情:“我要做个试炼,今天晚上看到的,听到的,回去全部彻底忘掉,一个字都不要对别人提起,若是提起,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在枫宴城待着了,明白吗。” 千懿完全没听进去容靖说的任何话,在她眼睛里,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鸿牙山庄里,忽然一切都阴暗下来,黑得就像是坟墓。 “这是哪儿?” “继续看。”容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只巨大的黑蛇盘旋而来,碧绿的眼睛明晃晃发着亮光,眼神像刀锋一样要把她定在原地,她被容靖定身不能动:“这是什么东西!” 容靖不说话。 “这就要咬死我吗??”她屏住呼吸,心说这应该是容靖的鬼把戏,可未免也太真实了。 黑蛇朝着她猛地一进。 她一下子闭上眼,心里一凉。 眼前吹着一片热气,她睁开眼,是那只和容靖一样风骚的白虎阿蛮,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王子,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高阶的灵术,我让你看到什么你就能看到什么。”容靖说:“暂时借你一用,跟我上山。” 容靖根本就不是在问她,说完就走,她只能跟着。 越过一道峭壁,两人转眼便到了圣曦山山顶的天池,那道峭壁实在是太高,而且从前圣曦山从没有这样的地方。 容靖倒是好兴致,抬起腿就朝着天池走去,千懿却被他身上那股梅花香味熏得有点头晕,她刚想跟上去。 丝丝缕缕的痛感从体内传来。 糟糕了。从手镯上的鹿麟兽环失踪之后,它镇压力量的能力就不如从前,有时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脚下松软的落叶突然变成汹涌的旋涡,她一阵剧烈的晕眩。m.Ъimilou 当千懿再抬起头的时候,容靖和天池都不见了。 但容靖留下的那个奇怪的灵术,她还看得到,眼前一片都是雾蒙蒙的。 幽蓝色的海水,眼前竟然是……东澜海,和从前的东澜海一样,岸边铺满杏白色柔软的细沙,夜凉如水。 ”嘉和。”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过这次不是回忆,而是真实的。 那个站在海面上的身影,长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是一言九鼎的鹿麟神君,她的父亲。 “嘉和,过来,让我看看你。” 他继续说。 “父王!”她叫出声来:“是你吗,是你吗父王!” 她朝着海面飞去,五百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她拼命往前跑,根本感觉不到脚下是水。 “父王,这么多年,你在吗!你在吗,我能看看你吗!” 千懿喃喃自语,麟禹天站在湖面上,和从前一样威严和慈祥,她一步步跑向湖面中心,父亲身着玄衣,午夜天光之下的海水却清澈见底。 脚下冰冷,她也丝毫不觉得,只要能再见到父王一面,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只想看父王一眼,仅此而已。 “你做什么去!”容靖对着千懿背影喊:“给我站住,不要再往前跑了!” 那边却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站住!”下一秒他已经横在她面前:“你看到什么了。” 他把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何况他费了大力气想要看到她在想什么,却都是一片空白。 “让开。”千懿什么都听不见,甩开他的手朝着湖面走去。 能见到父亲,即使和他一起死掉也好,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 麟禹天对千懿张开双臂。千懿伸出手去,想要细细抚摸着那些有点扎手的青色胡茬。父亲笑起来,那张脸却逐渐干枯,缩小,变形,一道曲折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右眼,再到下巴,像一条腐烂的蜈蚣,那条蜈蚣在蠕动,朝着她爬过来,她吓得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那是神君狄世炀的脸。 湖水忽而泛起重重剧烈波澜,一双火橘色的狐狸眼睛从湖水深处浮起,白森森的尖牙利齿裂开一个戏谑的笑,眼看着就要翻出来。 “喂,你不要惹麻烦!!”容靖看到阴气森森的北狐,他不想在这里和正在修行的灵兽大打出手:“这是北狐的地盘!你别惹它!” 他一把将入了魔的千懿拉住,水花四溅,两人盘旋而起。 “不要!”千懿大叫,后退,一捧冰冷的湖水泼在她脸上,她瞬间清醒,才发现自己距离湖面不过还有几寸,眼看就要掉下去。 容靖没好气地抓住千懿的手臂:“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还不快点跟我走!” 天池,岸边 容靖拂去衣服上的水,千懿失魂落魄地坐在岸边,呆呆地望着刚刚父王出现的地方出神,这圣曦山顶天池怎么就在一瞬间变成了东澜海,父王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但目前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她刚刚记得自己一直在叫“父王”,如果被容靖听见。 “我听你刚刚在叫父王。”容靖果然很敏锐。 容靖只觉得诡异,今天这一切都是自己设计要摸千懿的底,自己的原本用意明明是进入她的脑袋里面看看她的过去,但是完全失败,他甚至看不到她任何的记忆。 她如同一块密不透风的镜子。 但是她好像能看到自己的过去,虽然并不知道她刚刚看到了什么,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很恐怖的记忆。 “她到底看到什么了?难不成是自己的过去?”这个结论让容靖觉得有点可怕。 千懿呆呆地望着前方,抱着腿背靠在树上,面无表情。 容靖慢慢在千懿面前蹲下来,仿佛优雅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你怎么也有父王呢。” 千懿正在出神,一口咬定:“王子听错了,我乃一介平民出身,父母都已经去世,刚刚我有点晕,记不清楚,是胡言乱语王子别当真。” “你真是个麻烦。”容靖斜眼看着千懿:“我想了想,从我见到你开始,千年大祭,我就没有顺过,你该不会是容渊派来的吧?” 千懿完全不想接话,也并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很聪明的人,不仅自大而且愚蠢。 “王子,若是散心散够了。我就先告辞了。”她起身。 “你急什么。”容靖伸手啪地挡在树上,挡住她的去路:“你就不打算谢谢我,要是我不拉住你,你就会被北狐给吞了哦。” 那张鬼魅妖娆的脸又凑到她面前。 她缓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了忍,忍住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清风 “多谢王子。”千懿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好脾气:“出手相救。” 容靖一笑,就这一张如夜来香般的面庞,千懿望着,也不得不承认,他不说话的时候,真是无比勾魂摄魄,狼一般的眼睛,充满着动人的野性,如若从荒原深处前来的暗夜精灵。 “惊扰王子了。”千懿说:“请王子恕罪。” “别那么多礼数。”容靖放下手:“这里是圣曦山,鸿牙山庄,不是什么神宫。我也是倒霉,今天只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偏偏还带了你这么个孽障。” 千懿想起那日大祭上的洛枫,他那天走火入魔的样子,似乎和刚刚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但自己刚刚掉进过去的记忆里,但洛枫似乎并不是。 “王子,刚刚你让我看到的那些,是制魂术?” “当然。” “真有意思,但是这种灵术会不会真的伤人。” “小把戏而已,不足挂齿,以后你会学到的。”容靖很是轻描淡写:“刚刚那是北狐,你差点就没命了。”容靖调转了话题:“很可能它已经记住你了,这个时候北狐一定在水里清修,你吵醒他了小心它抓着你不放。” “那家伙该不会就是……小红,小红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没什么。”千懿抬头。 “是圣曦山最大的灵兽,轩辕学宫每年都会举行春猎,但从没有人抓到过北狐,那家伙可是厉害呢。” 千懿脑中迅速反应眼下的情况,如果容靖可以操控人的灵魂,但自己却不被他控制,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方才在鸿牙山庄,他对身边那个玄衣说今天一切照常,又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快被疑问塞满。 “你想什么呢?该不会是被我刚刚的灵术吓到了吧?胆子这么小?”容靖调笑。 千懿低着头,想说会不会是身体里股混沌之力顺手帮了自己。 对面的容靖倒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固然有些疑虑,但却并没有打扰到他今日的好心情。 “王子,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千懿起身:“谢谢王子今天带我出来散心。” “这就走了?” “不然呢,王子还有什么吩咐?” “不敢吩咐你,怕你揍我。”容靖瞥了她一眼:“走吧不送。” 容靖靠在树上,继续懒洋洋地看着远处。 千懿在心里猛翻白眼。 “你等等。”他叫住千懿:“今天你看到的所有东西,一个字都不许告诉别人。” “我今天只是来了一趟鸿牙山庄,什么都没看到。”千懿灵巧一笑。 看着千懿走远。 “密伦,你说我是不是让他知道的东西有点多。”容靖问身边的侍从:“这个千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王子只是试着看她是否有资质能成为我们的人。”密伦道:“她明白厉害,不会乱说。” “无论是身手还是胆量,还有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我都很感兴趣。”容靖道:“可她并不会被我迷惑,奇怪得很,你盯紧点。” “是,王子。”密伦说。 辞别容靖,千懿走了一段路,确认容靖看不到自己,方才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虫鸣和风声将她的痕迹完全盖住,刚刚那个在鸿牙山庄中出现过的侍从落在容靖面前,两人不知在在说些什么。 容靖起身,两人朝着某个地方飞去。 千懿心生一念,悄悄跟了上去。 容靖的宫殿在枫宴神宫的深处,墨绿色的石墙,壁垒森严,千懿的轻功从前是神族中数一数二的,趁着夜色,她跟在两个人后面,容靖的索绿殿位于逐鹿神宫的最西端,进入枫宴城的天空,千懿才发现,容靖和那个叫做密伦的男人朝着索绿殿去。 枫宴神宫索绿殿 逐鹿神宫很大,从东到西端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走到,这一路上要经过神君的世迦大殿,梵苓王后的揽月宫,容越王子的华御殿,还有两座空旷而落满灰尘宫殿,那是已经逝去的容璎和容和王子曾经居住的地方,自从容璎与容和死后,再也没有新的王子,于是这两座宫殿便一直空着。 索绿殿就在这两座宫殿之后,周围都是冷冷清清一片,因此在这中间的宫殿就显得更加寂寞。 进入枫宴城的时候,天空中的云开始变得厚重起来,面前的路也开始模糊不清,按道理,神宫的天空中是不允许神宫之外的人穿越,千懿本就是想要试试看而已,但似乎今晚的守卫在打瞌睡,容靖和密伦顺利地进入了神宫,千懿跟在后面自然是无法进去,但索绿殿在神宫的最东端,毗邻白虎大街,千懿掉过头朝着白虎大街飞去。 奈何神宫的高强之上有个难以攻破的结界,千懿只能趴在墙角上听着。 “靖王子,刑律台中的所有雪人我们已经带来了。” 她往前谈探了探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容靖和密伦在庭院中间交谈。 玄衣从匆匆进来,还抬着一个笼子,那里面晃动的人形,千懿只觉得熟悉。 若是将雪人藏在索绿殿里,根本没有人会搜到。 “这雪人自从那天起,就一直在疯魔中,现在灵力已经快耗尽了。” 千懿这才看清那狭小的笼子里关着的正是那日差点将自己杀死的洛枫。 只是此刻他的手脚都被玄灵锁紧紧绑住,眼睛微微睁开,那日狂暴的模样已经不见,入魔是极其耗费灵力的事,稍有不慎就会终结自己的生命,若是灵力本来就不足以入魔,那更是会失去控制,将自己掏空。 千懿细细看过雪人的脸,她现在可以再次确定,那人一定是洛枫。 “弄出来的时候,刑律台那边可有动静?”容靖问:“打好招呼了没有,这件事可不能让容渊知道。” “没有没有,我们派进去的人下好了药,他就跟死了没两样,已经两天了,刑律台自可以放心,反正是一直入魔的雪人,又不会说话,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价值,他们也想赶紧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密伦笑着:“只是容渊王子,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 千懿躲在房檐上,听着看着,越来越心惊肉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质 铁笼在地面上划出白色的痕迹,千懿盯得紧,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珠。 “放开我……放开!!” 那狭小的铁笼将雪人对折着,他的身体极度痛苦的扭曲,但还是能看出来,他一息尚存,还没有死,密伦哗啦一下打开铁笼,铁门在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雪人像一滩烂泥被倒在地上。 他发出嘶哑的叫声。 容靖蹲下,审视这奄奄一息的东澜海雪人,随即毫不犹豫地抬手伸向它的脖子:“你啊,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乖乖的!” 密伦在一旁,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容靖的手从雪人的脖子里穿了过去,洛枫发出哀伤的呜咽。 “抬下去,烧掉!”容靖冷冷地说:“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王子,不如我将它带下去处理,容渊王子现在正在查案,我们索绿殿也被盯着呢,恐怕会节外生枝。” “嗯。”容靖说:“一缕灰都别给我留下。” 雪人本就是靠水而生,但容靖却要将他活活烧死。 千懿看得怒火中烧,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子,转眼就是手刃无辜的恶魔,她屏住呼吸,这屋檐上就像是一个陡坡,稍微不注意就会摔下去。 “嘶。”她手指抓着粗糙的瓦片,轻一抬手,瓦片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动。 “谁!”容靖回头,凛冽的目光啪地扫过来。 她屏住呼吸。 不愧是容靖,能御魂的人比一般人要敏锐得多。 “密伦,今晚守夜的人加上两倍。”容靖说。 索绿殿,寝殿 今日神都中的天气分外闷热,容靖走回寝殿,美丽的宫娥迎上来帮他更衣,他解开衣扣才发现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王子,今日这是去哪儿啦?” “少废话,帮我更衣。” 他顺手将这宫娥抱在怀里,自然是百般柔顺,女人们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婉转承欢飞上枝头,他爆裂地撕开这女人的衣服,将她一丝不挂地扔在床上。 但抱在怀里的时候,忽然就没了兴致。 “你是谁?”他手指划过身下女人的脸庞,那女人千娇百媚一副好皮囊。 “怎么了王子?你不想我么?”那双嫩嫩的胳膊绕上他的颈。 “你走吧。”容靖顿时失了兴趣,今夜那张脸勾不起他一点点兴趣,他起身。 “王子,是在说那个歌女么。”那双手并没有因为这冷淡就放下去,勾着他的脖子,娇嗔道:“不过是歌女,到底有什么值得王子魂牵梦绕。” “你给我出去。”他裸着上身,狼一般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月光,坐在床头。 “是,是王子。”看着他脸色不好,那女人随便裹了被单便匆匆退出去,现在最该要的是识趣。 容靖王子生气之前从来不会大吼大叫,都是这样,但若是真惹他生气,没她好果子吃。 他沉默着看那女人哆哆嗦嗦地走远。 几百年前,他离开极寒荒原,找到狄世炀。 但这么多年来,他深深明白父王固然爱他,却不可能把统领世迦的权力真正交予自己。因为他只是一个卑微至极且毫无尊严可谈的遗腹子,母亲苍娅既不承认自己是冬境王妃,父亲也从未真的想过要娶她进门。 自始至终都是彼此帮扶,如果说的好听的话——否则,就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多少年过去,能够改变的一切都改变了,唯独没有改变的是他不被承认的身份。 自己无论做多少事情,都没办法改变一点点。 两百年之前苍娅去世,他还没来得及回到荒原,但她为何死,他至今都不相信只是简简单单的病逝。 黑暗中,只有容靖胸前那颗银狼,闪着幽幽的光。 索绿殿殿外 千懿看准时机,从房檐上一跃而下,这么多年过去,随着灵力的提升,她的轻功也越来越强,落地比野猫更要轻悄,一闪而过,连影子都看不见。 刚刚她看着密伦将洛枫重新装回笼子,匆匆拖入殿里。 千懿又往索绿殿的房檐上爬了一截,但只看到密伦将笼子拖进偏殿,人就不见了,只有那笼子在地上留下一条白印。 结界还是十分牢固,千懿只觉得头疼,洛枫一定知道更多关于容靖的秘密,但若是他今日死,容渊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想到这里,千懿就紧张得要命。 索绿殿的位置是就是原先风华宫里嘉肆的宫殿,而现在一点从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千懿走到结界边缘,用手指贴上去试了试,这种保护神宫的结界,本就很难攻破,若是强攻则更有可能将触碰结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有人进来,那就更加危险。 “这怎么办呢。” 她在原地想了半天,沿着宫墙朝着白虎大街的另一个方向飞过去,忽然想起在靠近白虎大街的某个地方,索绿殿的范围内,曾经有她偷偷放置的一个机关暗门,为了从宫里偷跑出来的玩的时候方便。 果然,那个结界的漏洞并没有被发现。 她翻过宫墙的时候,索绿殿的偏殿里还亮着灯。 前面侍卫走得极快,脚下生风,转过一个弯便不见了。 索绿殿中曲曲折折,夜色如墨,只有几点微光烛火在墙边明明灭灭。 不过这可难不倒千懿,换句话说,这恰是正中下怀。 从前神君麟禹天尤为疼爱千懿,尽管平日大部分时间都他都事务繁忙,无暇顾及。 所有人都不准进入的阁楼,千懿可以在里面自在畅快地读书,她在神宫里爬高上低习惯了,神宫中各个角落,还有那些结界和暗道,她也一清二楚。 不过这些东西在他的哥哥姐姐们看来都是些完全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根本就没人在意,谁知道此时却派上救命的用场。 脚下微微震动,千懿趴在地上仔细听着方位,左边偏殿无人,但门却有开过的痕迹。人声传来,就是刚刚那几个玄衣。 千懿轻轻闪便入了偏殿,丝质屏风背后,地板的缝隙中有光露出来,那些人就在后面,说话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第一次下去,从来没见过这种地方,容靖王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少说话,多做事!问那么多干嘛?” 趁着玄衣们还没发现,她朝着门轻弹手指,刷拉一下门像被从外面拉开一样。 “什么人?”侍卫的们朝着门冲了出去,千懿轻轻一闪,进了密宫。 眼前是一间偌大的密室,桌子上放满了写满字和符号的册子,似乎是记录着某种上古灵术,千懿看不太懂。池子里是清澈见底的淡蓝色液体,散发着药液的淡淡清香,这香味千懿很是熟悉……是香榧果里纯粹的精华,比香榧果本身能量强得多,疗愈效能极强,一堆香榧果才能炼出一点儿来,可令人震的人,这满池子的水都是香榧精。 以及,在池水中间漂浮着一张兽皮,还有散落周围的白色兽骨,冷气森森,甚是骇人。 密宫的左边有一道窄窄的小门,这难不倒千懿,她动了动手指,将锁打开,大概是想着已经到了索绿殿,没人能进来,这把锁并不难开。 凌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野兽被烧焦的气味,一间并不大的密室里,墙壁的暗格里——竟然有这么多兽灵,这些兽灵并非死去的灵兽,而是灵兽被暂时催眠,关在这里。 她看得呆住了。 “救我,救我,来救我啊。”像垂垂老矣将死之人的呼救,从密宫深处传来:“嘉和!是嘉和吗?我看见你了,我是洛枫,你来救救我好吗?” 是洛枫的声音。 千懿顺着声音跑了过去,一条望不到底的长廊,长廊的两侧分布着一个个小小的监牢,一根绿色的线横在脚踝处,线上挂了一只小小的铃铛。千懿熟悉这个,绝对不能碰,这就是发射暗箭的机关。 一只雪人的手从左边第四个房间中伸出来。 就在她刚打算踏脚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脚下踩着地面是潮湿黏滑的银水沼泽,稍有不慎就会陷下去。 再往前看,尽头有个发射蚀骨镖的机关。 她刚抬脚,几道银镖便呼啸而来。 千懿微微一笑,都是太老的把戏,如此精巧的蚀骨镖还是少见,若躲不过怕是瞬间便会被削成碎片,铃铛仍旧响着,蚀骨镖越来越近,千懿两三步便跳上墙壁钻上房梁,发丝被截落,刹那间变化作青烟。 她走到牢房跟前。 ”洛枫!” 没想到真的是他。 自从那日在大祭上见到他开始,她便知道洛枫没有死,她只是不能确定,洛枫是否还是从前的样子。那张脸从入魔的怪物,重新变回雪人的脸。 她不会忘记很多年之前洛枫的样子,那个人此刻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千懿伸手一指,锁被打开,她冲了进去,从地上把洛枫捞起来,才发现他不仅是遍体鳞伤,密伦刚刚那一刀,正中要害。 血流不止。 千懿跑到那口装满香榧水的池子旁边,顺手拿起桌上的洗笔碗,盛了一大碗朝着洛枫跑去。 “洛枫,我来救你了,我是嘉和。”千懿带着哭腔,但是洛枫已经快没有气息,烧焦的鱼鳍划破千懿的手。 “醒过来!醒过来好吗?洛枫!!!” 她还记得洛枫第一次见到洛枫,在东澜海里,他戴着灰黑色的珍珠耳钉,走路时像一片悠悠的云,雪人岛,每天都有跳不完的舞,他们一起去靛月楼,经过东澜道上的春熙灯节。 那时候的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如果重生里面能够遇到一次幸运,那她想要救活洛枫,在所不惜。 “洛枫。”她又晃了晃洛枫的肩膀:“你醒醒,你不能死,我是嘉和,我来救你了。” “你……轻点。”洛枫突然开口,眼睛慢慢睁开:“谁说我死了?” “你没死。”千懿捂住嘴,压低声音:“洛枫,你还活着啊!” 她有些语无伦次。 “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才刚刚见到你,我不能死!你赶紧,赶紧救我!!” 她破涕为笑,原来死而复生,是这样一回事情。 亏他是洛枫,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我们快走吧!”千懿将洛枫的胳膊背在肩上:“此地不宜久留。” 千懿看着一片狼藉的密宫,心中倒是很有成就感,那个风骚的容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后院起火。 “自从东澜灵石的灵力失控之后,一切都不好了,我不过是个人质。”洛枫弱弱晃着脑袋:“那天在大祭时见到你,我还是以为是在做梦,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全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千懿将洛枫的胳膊搭在肩上:“我能帮你。” “我现在可没力气说话。”洛枫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快点带我走。” 她把洛枫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掌破开密宫的门。 “你撑着点儿,这里有银水沼泽。”她脚下极快,但是拉着洛枫还是很重。 夜风拂过天空,千懿扶起洛枫朝着天印飞去,在云端的天空下,就在她住的风华宫那儿,立起了一座全新的宫殿,从天空向下望去,宫殿之前重新起了一面湖,深蓝色的水下,睡着一条金色巨龙。 “这儿……是哪里。”千懿问:“这里以前是我的风华宫。” “这是容渊王子的华渊殿。”洛枫朝下看了看:“屋顶上的灵兽,是碧龙。” 透过薄薄的雾气,千懿隐约看到一个人,坐在屋顶。 “半夜坐在屋顶干什么。”她说。 “他经常这样,反正王子里面,就他最……特别。”洛枫看着下面没那个身影,好像猜出千懿的心思:“不招人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但容渊在神宫里的处境不怎么好,咳咳咳……” “别说话了!”千懿加快了飞行速度:“一会儿到了天印要悄悄的,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明白吗。” “明白,我今天真是捡回了一条命。”洛枫没好气地说:“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回头再跟那个容靖算。” “你还逞能啊。”千懿扶着洛枫差点没站稳,不过倒是笑了出来:“你怎么能死呢,上天都不舍得。” “你……”洛枫想笑却没有力气:“你快点走。” 千懿忍不住扭头朝华渊殿望了一眼。 她却一点也不怀念那些锦衣玉食的神宫生活,现在作为孤女的身份,反倒让她更加自由和无畏。 她张开手臂,速度越来越快,雪白的月亮就在身边,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巨大的月亮,在海蓝的天幕上放射着强劲的银色波光,这是任何灵术都难以达到的效果,仙鹤从身边飞过,她碰到它们冰凉柔顺的羽毛,好像一下子就融化在指尖上。 她突然兴奋起来。 脚下的云猛地晃了一下,洛枫正靠在她腿上,掐了她一把:“妹妹你稳当点!” “好好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挑衅 清晨,轩辕学宫 “我来啦!”千懿同宥奚打了招呼。 “你脖子不舒服么?”宥奚问。 学宫中一早便热闹了起起来,今日是开课的第一天,庭院和长廊里的弟子们说说笑笑,能够进入轩辕学宫的弟子,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尽管如此,每个人在见到其他弟子的时候还是相当谦虚有礼,这是轩辕学宫素来的传统,当然,除了少数人。 她刚低下头看书,一个刺耳的声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那天打赢绿辰的那个千什么,千懿吗。” 一个头上插着金凤凰簪子的女孩,翘着兰花指,眼尾的玫红色轻轻向上一挑,甚是俏丽,她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孩,只不过容貌没有她漂亮,一身橙色的锦绣罗裙,活泼动人。 “这是梅菁郡主,将军府的大小姐,就是那个南风夜渝将军。”宥奚悄悄在千懿耳边说:“离她远点,我在天印的时候就听说她是个麻烦精。她旁边那个是綦花,也不是什么善茬,反正两个人臭味相投,别惹他们。”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被容渊王子救下来。”梅菁上上下下打量着千懿:“啧啧啧,果然是孤儿,真是寒酸。” “梅菁郡主找我有什么事吗。”千懿抬眼,语气虽温,目光却不卑不亢迎向两人。 大概是很少见到这样不对自己低个两三分的人,铁牙首神夜渝的千金,梅菁的声音马上强势了八度。 “我的座位很脏,你帮我打扫一下吧。”梅菁假装漫不经心地弹着手指:“给你个机会讨好本郡主,看你这样子,以后免不了被人欺负,我可以保护着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没人敢找你麻烦。” 千懿不语,拿过自己的书放在梅菁的座位上:“多谢郡主,我的座位打扫过了,你坐我那里好了。” 梅菁冷哼哼地看了千懿一眼,意思是还算懂事。 “但是这个座位是给綦花的,你也要打扫,不然她坐哪儿?”梅菁笑。 千懿回过头看了看后面,在这间书院的最后还有几个位置。 她勾了勾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拂,灰都干净了,她起身打算往后面走。 ”站住。给你个机会,我们的东西都在外面马车上呢,帮我们拿进来,以后都带你玩。”梅菁笑吟吟道。 千懿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一直没说话的宥奚,抱着两本书,既没好气又不敢真的发作,又把自己气得满脸通红:“欺负人。” “你有意见吗?”梅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发作:“就凭你也想和本郡主作对?你低着头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你难道不是欺负人么?”宥奚说。 綦花上去劈手打掉宥奚的书扔在地上,四周正在打闹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綦花还不罢休,朝着宥奚的书上踩了两脚,露出骄傲的笑容。 “你……” “綦花姑娘。”千懿慢条斯理地走到綦花身后:“麻烦你把宥奚的书捡起来。” 綦花全然当没有听见,都没有转过头。 “捡起来。”千懿重复了一遍。 綦花转身,立刻扬起手想要给千懿一个巴掌,却被她牢牢把手攥住。 “我要去告诉上师。”綦花气急败坏地喊。 “去吧,你也是亲王府的小姐,上师知道了,我们一并都要受罚。今天的事情也会传出去,你猜大家会怎么说。神族亲王府的小姐欺负同书院的弟子,骄横跋扈。”千懿轻轻贴在綦花耳边:“子不教父之过,为了自己的名声你最好老老实实坐在这儿,据我所知,你父亲可是很要面子,很严格的,你母亲指着你能在轩辕学宫里成器,不然她也没有出头之日。你和梅菁不一样,她是夜渝首神之女,有亲爹在身后。所以你最好不要胡闹,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何况,这是学宫,大家都要下得来台,就不要太过分。你也别那么横冲直撞的,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虽然是小事,可这里这么多双眼睛,谁看不见呢?” 千懿贴在綦花耳边,每个字都说得清楚。 “你……”綦花欲言又止,想起父亲那严肃的脸,跺了跺脚:“闭上你的嘴。” “我不想吵架,更不想结仇,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千懿没打算和她多纠缠。 周围的弟子都上前来劝,梅菁本想发作,但看着众人,便偃旗息鼓,甩着袖子不服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一个座位而已没关系的。”千懿回到自己座位上收好书,平着一张脸移到另一个座位上,眼睛都没从书上离开。 几人坐定,热络的空气瞬间又回到书院里。 第一天到了书院,弟子们你来我往,人声鼎沸,不亦乐乎。 “谢谢你啊,千懿。”宥奚转过来,撑在千懿桌子上:“你刚刚给綦花说什么了?” 宥奚很好奇。 “没什么。”千懿笑吟吟地回答:“为她好而已,她也是聪明人,说了就懂了。” “会不会有麻烦啊?”宥奚问。 “綦花不会,她虽然蹭着梅菁,但也要顾及自己,不会过分的。” “可是你为了我第一天就和她们作对……”宥奚嘀嘀咕咕的。.Ъimiξou 千懿笑:“你没看到她们今日进了书院就是奔着我来的,早晚也得有这一出,与其天天被找麻烦,不如先挡回去再说。” 宥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千懿昨日没事的时候翻了翻万卷书,也是偶然听到弟子们说,綦花心比天高,然而能力有限,母亲亦无地位,奈何在亲王府终究不得重视,只好巴巴贴着梅菁。 可是哪个有脑子的人会贴着梅菁呢? 千懿伸了个懒腰。 她盯着书上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抬起头,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走进书院,微风将书页吹得哗啦哗啦响。 千懿先是一怔,他目光扫过整个书院,突然发现角落里的千懿,一道宛如银器的目光朝着她掷来。 “暮扬。”坐在千懿右前方的少年朝容渊挥了挥手,那儿坐着的正是堂山御星:“坐这儿来。” 那张已然褪去少年气,没太多表情的脸上,扬起一个少见的笑容。 周围正在打闹的弟子们忽而停了下来,大概是未曾想过,自己能和王子在同一个书院修习,固然都是神族高门子弟,但距离王子这么近也还是第一次。 而且,他竟然还平易近人地,叫暮扬? “这里有人吗?”容渊在千懿身边停了下来,看着她右边的座位。 千懿懵懂地摇摇头:“没有啊。” 容渊放下手里的书,就这样在千懿旁边坐了下来。 千懿偷偷往旁边瞥了一眼,他将书放在桌上,自顾自翻着,也不管周围人看着他的好奇目光。 “容渊哥哥!”梅菁从前面转过来,明眸善睐,神采飞扬:“你也来啦,我刚刚一直在等你呢!” 千懿淡淡地望着梅菁,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 虽则今日蛰伏与此,无花无光亦无明,凡事俱要谋定而后动,时而自身难保,可我和你容渊哥哥五百年前就认识了,你是哪儿来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把戏 “嗯。”容渊对着梅菁点点头:“来了。” 绯红的颜色飞上梅菁的脸颊,少女笑着转过身。 不知为何,一瞬间的恍惚里,千懿觉得这一幕是她从重生到现在看到过最美好的画面,当然,看到梅菁的漂亮前提是忽略她烦人的本性。 容渊正在翻书,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朝千懿这边。 千懿立刻把头转回到书上。 不知怎么,她好像看到他笑了笑。 南风袁在台上讲着隐刺术的要点。 昨晚提前看了书,睡得迟了,但这些灵经也是千懿从前背过的,并不用费什么力,只是能不能驾驭得了才是关键。 千懿只觉得南风袁和嘉肆有些像,明明那些用起来很灵巧的在这鱼龙混杂的轩辕学宫里,被南风袁和伏闻撑起一片清明天地,想想就觉得不容易,所以在心里,千懿更加敬佩这两位上师。 此刻千懿有点困,几声鸟叫叽叽喳喳,她朝着窗外看去,春光自在,花香正好,鸿鹄展翅掠过蓝天。空气中飘过细小的水珠,千懿顺手拽过两颗,弹进树枝上的花儿里。低头蔫儿着的花朵瞬间抬起了头,她望着望着便出了神。 这偌大的轩辕学宫,几乎都是枫宴城神族里的孩子,丘玥叮嘱她要千万小心,必要的时候再说话,平时尽量多做事少说话,来自天印的孤儿往往成为这个学宫里最低一级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学会灵术才是本质的目标。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脸,本想清醒一点,结果却更困,头一歪,差点磕在桌子上。 还有一会儿便要散客,她索性趴在桌子上,轻轻抬手,却不小心将砚台上的笔“啪嗒”一声碰落。 容渊正在翻书,忽然觉得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杆笔,他俯身将笔捡起来,发现千懿正看着他。 他用询问的眼神回给千懿。 “是我的。”千懿点点头,做着口型。 容渊将笔递给千懿。 “刚刚我说的你们都听懂了吗?有什么问题?”南风袁问众弟子。 千懿刚伸出手去接笔。 “千懿,你来试试看!”南风袁突然点了千懿的名字,她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缩了回去。 “啊?”千懿从椅子上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黏住了,怎么也起不来。 “你怎么了?”南风袁看着千懿:“你站不起来?” “上师,我被下了定身术。” 千懿只好实话实说,这东西诡异得很,不会就是不会,灵力再强都没用。 这回连容渊也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绿辰转过来看着千懿:“你怎么回事啊?!连个定身术都解不开啊?” 梅菁捂着嘴看着綦花:“看吧,这家伙就是人人喊打,谁让她没事挑战绿辰。” 綦花瞥了千懿一眼。 千懿全当没有看见,照着南风袁刚刚讲的要点,她双手聚合灵力,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整个书院的人都看着这个她脸上懵懂的表情,千懿很是无奈,但自己也忍不住笑。 “这么简单的玩意我竟然也不会。”她嘀咕着。 “千懿,先找周围可以用的灵气啊。”宥奚在旁边悄悄说:“他刚刚说的隐刺,你听明白了吗。” “不许提醒。”南风袁面无表情:“你没有听懂吗?” “上师把她选进来干什么啊。”梅菁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资质也配来轩辕学宫?” “就是。”綦花一脸不屑:“真是个笨蛋啊。” “容渊呢?”南风袁问:“学会了吗?” 这种灵术,在上次修行万灵刃的时候容渊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容渊随手一指,一个小小的冰刃回旋镖便浮现在了空气里,手指一握又消失。 重新坐回书院里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总之这种宁静如常无事发生的日子,他也很久没有过了。 这就是好在安逸,别的没有。 他懒洋洋地感受着这种氛围。 南风袁点点头,又望向千懿:“你呢,既然还没学会怎么用,但要领应该都记住了吧,背给我听听。” “隐刺的要点在于灵活操纵灵气,让其任意改变大小,灵力要收放自如,那么练好隐刺的核心不仅在于了解灵气的特性,还在于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每次不多不少,不差一分一毫。”千懿说:“上师,千懿虽然未能完全掌握隐刺,但要点都听懂了。” 可她心中想着的却全然不是这些。 就在战争爆发的那一年,嘉肆和嘉宁还在争论,到底是隐刺好用,还是百里冰刃更好用,嘉宁嫌弃隐刺的复杂,觉得总有一天百里冰箭会代替隐刺成为当世之风。 她那个时候她看着两个人来回切磋,嘉肆把自己的轩辕弓送给嘉宁,所有的画面都历历在目。 “你很聪明,但一定要多加练习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南风袁走到了千懿身边,敲了敲她的桌子:“别走神。” “啊?” 千懿抬头。 学院里又是一阵笑声。 “你坐下吧。”南风袁说。 千懿坐下。 却看到旁边的容渊也坐下了。 “谁让你坐下了。”南风袁看着这个半天回不来神的千懿:“今天书院里的洒扫,你来做。还有,将灵经中的隐刺抄一百遍遍。” “上师,我……”千懿这才明白过来,本想要求情,但想到自己从灵术赛到今日,不小心出了足够的风头,就把话咽了下去:“我知道了。” 南风袁说:“所有人,走神的后果就是这样。” 梅菁和綦花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转过头去。 “还有,方才给林千懿下定身术的人,站出来吧。” 四下无人敢承认,不过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南风袁在立威,谁若是撞上不会有好果子吃。 南风袁料到会是这样:“万事都有一个规矩。给你个机会,现在就站出来承认错误。不然我们今天就不会放课,我一个一个来问。现在站出来,我会考虑罚的轻一些,不然若是被我查出来,这一个月都不要出现在书院里!” 还是没有人敢承认。 “轩辕学宫要的是敢作敢当的人。”南风袁站在众弟子前:“这种鬼把戏,从此以后不允许再出现。” “上师。”一个男孩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是我,但是是绿辰公子让我……” “闭嘴!”绿辰立刻否认:“明明是你,为何要扯到我身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惩罚 南风袁将手中的书卷丢在桌子上:“共犯和主谋,你们两个这个月之内只能站着上课。” “是谁看见我交代他了?”绿辰站起来:“谁看见了?” 迫于绿辰的淫威,没有人敢说话。 千懿甩了甩手,觉得手脚一阵酸软,虽然只是定身术而已,但这个劲儿,有点太大了吧。 “你真是这个书院里最无聊的人。”容渊抬眼懒洋洋地看着绿辰,现在能弹压绿辰的只有他和南风袁:“你不应该站着受教么?” 绿辰本就忌惮容渊,刚刚也是压着五分,这下又不出声了。 “容渊王子,你也不能错怪好人,我分明就是没有。”绿辰说。 “那我说我看见了。”容渊转向南风袁。 “不要再狡辩。”南风袁镇定而有力的目光和容渊的声音同时压在绿辰身上:“以后这种事情,也不许在轩辕学宫里发生,否则还有惩罚,入门的第一天就要知道什么是规矩。此前你在哪儿权且不论,但是这里是修炼灵术的地方。” 千懿撇撇嘴,南风袁也知道绿辰是容靖的人,否则这点小事他大可不必多说什么。 绿辰狠狠剜了千懿一眼。 她轻轻活动着手腕,想说容靖的狗腿还真是厉害。 “今天就到这里吧!”南风袁挥挥手:“各位,如果有任何问题,我就在古藏经阁,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 “恭送上师,谢上师教诲!”所有弟子朝着南风袁行礼。 千懿拉着自己的裙子,幸灾乐祸地看了看绿辰。 弟子们慢慢散去,过了这一天,千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轻轻歪了歪头,这里的时间好像都变慢了,看着南风袁缓缓从书院离开,她才慢慢坐回椅子上。 一个人呆着真好。 千懿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聊天,收着东西,她呆呆地看着所有人离开。 “刚刚在想什么。”旁边一直沉默的容渊转过身来看着她:“你在走神。” 来不来轩辕学宫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容渊想,真奇怪,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会因为担心一个人而亲自跑到学宫里来。 因为绿辰上次在灵术赛上输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没什么,想以前的事情。”她说:“南风袁对绿辰的态度,有点严厉。” “轩辕学宫起初建立,若不是伏闻力排众议,南风袁坐不到这个位置上。还有一个人想要这个位置,就是徐绿辰他爹,徐能。”容渊说:“若是能把握轩辕学宫,那就是人才的来源和命脉。” “这样……” “所以徐能没少给南风袁出难题,再加上徐绿辰一向招摇,和容靖来往不断,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容靖又跃跃欲试动作不断,南风上师敲打敲打他,也是自然。”容渊说。 “南风袁教的那些你早都学会了吧?”她问。 “嗯。”他话少。 “暮扬?”她叫。 而她看着容渊的脸,只想弄明白五百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等众人都走完,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我……那个……”千懿刚想开口。 “什么?”他侧脸,有意在听。 两人并肩而坐,气氛正好。 “容渊哥哥!”梅菁一直在座位上坐着,看容渊没走,便热情地冲了过来:“你怎么不走啊!” “梅菁不是也没走。”容渊淡淡地说。 来得真是时候啊,千懿别过头。 “那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梅菁发出诚挚的邀请:“你要回神宫,我回府,我们都要从朱雀大街过去。” 还没等容渊回答,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郡主!”綦花站在门口叫她:“我们走啊!” 相比富贵逼人,没心没肺的梅菁,綦花更像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家碧玉。 梅菁转过身朝他挥挥手,做着口型:“你先走。” “你说什么。”綦花假装没听见。 “你先走。” “啊?”她继续装。 看到梅菁黏在容渊身边,綦花也跟着不走。 “容渊王子。”綦花笑得眉眼弯弯:“你的隐刺术可真厉害,我们都比不过你。“ “不过是比你们学得早罢了。”容渊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你若是很多年前开始修行,也是一样的。” “我看不是。”綦花在御星的座位上坐下来:“容渊哥哥灵力过人,悟性又高,所以才能学得这么快,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走开。”梅菁猛地拍了一下綦花的背:“让我坐下。” “哦。”綦花悻悻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梅菁坐下,双手托腮看着容渊:“要不要一起走啊!容渊哥哥我盼你盼了好久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你可真好!” 她说着说着还小脸一红:”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在学宫里……孤孤单单。” 千懿低着头,忍住了。 容渊看着梅菁,他也不是很会应付这种事情,虽然被梅菁缠了这么多年:“若是没人陪你回家,我让翰城去送你。” “我才不要。”梅菁翻了个白眼:“不要,你没事就和我一起走嘛。” “我还有事。”容渊说:“晚些才能走。” “哦。”梅菁斜眼看了千懿一眼:“那容渊哥哥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嗯。” 梅菁拉着綦花依依不舍地从书院中离去。 “还怪聪明。”千懿瞥了梅菁的背影一眼,趴在桌子上,侧耳却听着几人的对话,只觉得好笑,这种画面,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因为沉睡了五百年,一醒来就到了枫宴城。 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书院中的人慢慢散去,黄昏的阳光洒落,在地上晕开一层浅浅的橘。 容渊还在,不知道在纸上写着什么,十分专心致志,他卷起袖子,夕阳在他身上落了一层微光,浅浅的橘,让他显得不那么锋利。 “刚刚要跟我说什么?”他转过身问。 被梅菁扰乱的气氛,忽而又回到了两人之间。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灵修,却一直不成,无法驯服自己的灵力,其他的出路也还没找到。”她说。 “天赋不同的人,修炼的路径自然也不同,你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容渊说:“只不过她比你更糟糕一些。” “五百年之前冬境若兰河复苏,冰消雪融,我听许多人说过是王子你找到若兰河。”她说。 “若兰河原本就在那里,需要赤子之心才能重新流动。” “赤子之心?”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但是在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河岸边上。”容渊说。 “为何会……” “是容和,我的哥哥,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也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他眼神望向窗外。 原来如此。 千懿摇摇头,这个话题无需再聊下去。 千懿起身,慢慢将整间书院清扫干净,其实也没什么好清扫,这里都是神族的子弟,自幼就被教导着基本礼仪,无论人品如何,但这基本的礼数是绝对不会少。 夕阳慢慢落下,秋日少有的温暖,过了秋天就是冬天。 容渊也不走,直到她放下扫帚,才跟着一起站起来。 容渊本打算将万灵刃灵经抄好一段再离开,可千懿在面前晃晃悠悠,他的心就怎么也静不下来:“还不走吗?” 他走到窗前,和千懿并肩站着,天边尽是灿烂的金黄。 “这就走。”千懿将书装进袋子里:“我得回天印去。” 容渊看着千懿疲倦的样子,她还把笔握在手里,前面是砚台。 “真要抄书?”他问。 “嗯。”她点头。 “试试看用隐刺吧。”他笑说:“水,灵气,之类。” 她恍然大悟。 夕阳下,容渊看着千懿,却移不开眼睛,他惊异与她在素衣中的美貌,眉眼都染着夕阳的金,安静而心无挂碍模样,和那日在灵术赛上的杀意满怀毫无障碍地重合,勾勒她的轮廓,似近乎远。 他也看不透这迷雾之后的狸猫到底有什么秘密。 “别总跟我说谢谢。”容渊道。 “因为你总是帮我。”千懿笑。 “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地方。”容渊走到千懿身后:“我都会在。” 千懿正往门外走,突然停下来。 “王子能救我一命,不胜感激。”她转身:“若是有机会,千懿定将涌泉相报。” “别叫我王子。”容渊说:“学宫里人人都一样。” 千懿摇摇头:“你应该不会总是在学宫里吧?” “这几日我来,有些事要和伏闻上师说。”他说:“日后会常来。” “那我先告辞了。”她说完,朝容渊轻轻点了点头,拎着书匆匆往外走。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容渊在她身后说:“一言九鼎,我能帮你的地方,决不食言。” 她在前面走,听到了,低着头笑笑,连自己也没察觉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入局 千懿按照丘玥给的路线,找进了一个宅子。 今晚有一件大事要做,那日她将索绿殿中的情形告诉丘玥,丘玥将洛枫安置在自己的一处宅子里,但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让容渊知道,才能保证洛枫的安全,但是她心里一点也没有底。 她低着头,这路越走越黑,从正街上关进一条巷子,再七拐八拐走过几条小巷,千懿转了几个弯,已经有点不认得路了。 “北宅”——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木匾上落下两个大字,千懿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巷,才终于找到这个极不起眼的宅子。在一圈同样不起眼的宅子内,但自成一体,与别家相邻,却有高墙,这个长巷也只能容下一辆马车进入,这样的地形很是隐蔽有利。 千懿用丘玥给的钥匙开门,这间宅子看上去不过普普通通的人家,走进却别有洞天,不仅很大,而且都种上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绿树将原本的宅子都荫蔽起来,幽静斐然。 这样的宅子里,实在是适合他们当下的需要,若不是丘玥这么多年的积累,不会有这样的地方。 千懿不禁对丘玥的心思缜密心生敬佩,但和丘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千懿进门,只看到翰城站在门外,看到千懿,立马警觉起来:“来者何人?” 站在门口的正是翰城,忙说:“我是千懿,记得吗?” 翰城上下打量了千懿:“记得记得。” “千懿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丘玥姑姑让我来的。”千懿说:“要事相商,烦请您去通报一下。” 翰城看着面前这个姑娘,这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她和王子要做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王子和丘玥首神正在谈话,我去禀报。” “谢过翰城侍卫。” 北宅,正厅 容渊一早便接到丘玥的传信,信上说,人已经找到,还附带一张地图,他急匆匆赶来。 “容渊王子,既然你决定要我帮你。我这里有一个人是不错的人选。”丘玥早在正厅等他。 “姑姑这么快就找到了?”容渊问:“是谁,在哪里?” “你见过的,就是你上次在城外救了的孤女,绝顶聪明,许会帮到你。”丘玥说:“思来想去,只有她最合适,不是我找得快,而是她刚好就出现了。” “是千懿吗。”容渊心中一热:“可她尚且年轻,经验也没有。” 丘玥说:“谋事在人,能成事就不论年龄。” “这神宫中有三千玄衣高手,而江湖谋士,隐居高手,对世迦族颇有研究的人,我也都可以将其纳为门客,这样的人多的是,这个孤女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该问的话还是要问,这件事非同一般,自然需要非同一般的人去做。 “容渊。”丘玥并没有直接回答容渊的问题:“你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姑姑救过我的命。” “所以你信我,是因为我的善良和忠诚。” “是。”容渊答:“姑姑为何说起这些。” “即使高手如云,这么久以来,你也从未找到过什么称职的帮手,不是吗,那这又是为什么?”丘玥反问。 容渊不语。 “因为不信任,或者说,还是不够信任,对吗。” 容渊说:“除了翰城。还因为我要做的事情,本就是非生即死,没有一点动摇的余地,且非如此不可。” “我知道。”丘玥说:“千懿是孤儿,无依无靠,没有任何背景,被你救过,会永远感恩戴德,面对怪兽,她也未曾表现出恐惧之心,况且敢在众人面前求南风上师让她进入灵术赛,这又是极勇敢,远在普通人之上。如果你还记得,她那天阻拦你杀那雪人,后来,她告诉我在未能查清事情真相之前,不能随意断定人的好坏,这是原则。灵术赛时,她灵力不够,但却还是凭这聪颖解了绿辰的迷阵,这是为智。有勇有谋,亦有忠诚和原则。这样的人,我以为值得信任。” 容渊点点头,又微微蹙眉:“但一个姑娘,在我身边,可是要吃很多苦,她能受得了吗?” “一个孤儿,失去了父母,历经过彻骨之痛,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丘玥为容渊剪下灯中烛火,容色安然。 “让她来。”容渊此刻分外笃定,丘玥刚刚的话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也应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枫宴城的气象千年不变,他动不得,别人也动不得,若是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需要开山劈石。 而别人永远做不到的事情,他必然要做到。 两人正说话。 翰城在外敲门:“丘玥首神,千懿姑娘到了。” “进来吧。”丘玥说。 千懿进门,还没望见人,就知道那一定是位年轻的神祗,周身萦绕的淡淡的雪白光气。 丘玥看了千懿一眼,意思是,你迟到了。 ”参见王子。“千懿没有像往常一样微笑,她就是主君背后的军师,从这一刻开始。 “千懿姑娘请起。”?容渊的眼神扫过来,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王子的锋芒毕露。 千懿慢慢站起来,准备着一会儿要和容渊说的话。 “丘玥刚刚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容渊坐着,手指轻敲着桌面,开口:“为何愿意入我门下?这件事困难重重,你随时可能死,但即便你死,也不能暴露身份,同样,我这里,也没有人会承认你。” “我是孤儿,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千懿顿了顿:“我的父母便死于权谋之仇,世道荒凉,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话虽如此。”容渊说:“一旦开始,你不可能中途退出。若被我发现你背叛,两者的后果相同,你都活不了,你可明白。” “千懿明白。”她跪在地上,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王子,就是我绝不会中途退出,亦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君。千懿初识王子,可却听丘玥姑姑讲了一百年前的事,王子莫要怪罪姑姑,只是我若要成为你身后的谋臣,必然要了解王子。王子之所以按兵不动多年,是因为在等待契机,一招制敌换得枫宴城太平。千懿深知,万物皆在变化,可这件事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坚持到底。可战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王子想要的是世迦神族的安稳和荣耀,千懿明白。” “之前你我不过是同窗,我有心帮你,但现在你为我谋划,要得罪很多人,若是名不称职,我会随时让你离开,你会被人追杀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丧命,没有退路。”容渊说。 “我知道,王子。” “随时可能面临出其不意的险境和意外,你灵力不足只会被人当做鱼肉。” “王子放心,既为军师,自然有能力保护自己。”千懿抬头对上容渊的目光。 他看着眼前的人,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听到的的确是再真不过的真心。 她该知道自己将要面对如何的腥风血雨。 “你,确定么?”他问。 既欣喜于是她降临,更大的恐惧却立刻紧随其后,他一怔,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是她,也比任何人都害怕是她。 他从未犹豫过,从千年大祭到现在这一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玲珑 “王子,方才就是我所有的打算,我想好了。” 千懿刚刚学着丘玥教给自己的话。她说着说着,方理解这话中真意,从前父亲也是这样教自己的,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可也能听懂个七八分。身为神君,自然是时时刻刻都要为鹿阳着想,可父亲便是如此,鹿麟却一朝倾覆,毁于旦夕,她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重现。.Ъimiξou 容渊听着,却再次惊异于千懿的本事,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会读心,连自己想说的话都一并说了去:“你起来吧。” 千懿腿都快跪麻了,听到这句,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能有此见解,实属不易,但在我这里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做不到的事情也要做到,否则就是失职。”容渊这么说着,从那日大祭上遇到她,直到今日她在自己面前,这个身影在心里好像再也无法抹去:“现在是非常时期。” “刑律台的雪人已经被偷梁换柱了。”听着这样的话,千懿却觉得正中下怀:“但真正的雪人已经被我救了出来,就安置在这北宅中。但是容靖一定会把事情做得不露痕迹,那里面还有另一个雪人,我们得证明它不是原来的那个。” 她说完,轻轻清了清嗓子。 只顾着说话,容渊都忘了,示意千懿坐下。 千懿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坐在容渊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昨夜她在索绿殿看到的事情,她讲得认真,连带着手势动作,容渊听着,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提出疑问,但看得出来他在将自己和千懿找出来的事件脉络整合在一起。 千懿话毕,他再次惊异于她在这过程中的缜密心思和过人胆识,这一点即便是很多男人都无法做到,尤其是千懿说,如何避免索绿殿密宫里的机关伤到的时候,这些暗门之术他不是没了解过,可避开这样复杂的连锁,还救出一个奄奄一息的雪人,怎么听怎么匪夷所思。 “你一点都没有受伤?”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话。 “没有。”千懿似乎没想到容渊会这么问:“也算我运气好,没有受伤。” “以后便不可如此,即是谋臣,必有规矩,任何事情都要同我商量。”容渊看着她的眼睛。 即是命令,也是保护。 千懿似笑非笑:“是,王子。” “那索绿殿之上的结界,你是如何解开的?”容渊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索绿殿的结界有漏洞。”千懿如实回答:“任何结界都有。” “如此看来,洛枫是容靖的人。” “他或许也是被逼的。”千懿说:“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被容靖企图下手杀死,就在容靖索绿殿的密宫之内。他的密宫里,不仅有雪人,还有很多神兽被开膛破肚取得肝胆炼制药材,或者是被拍卖给枫宴城的殷商权贵以供玩乐,每年的拍卖会都会在鸿牙山庄的地下秘密举行。” 容渊心中一凛,自是听说过鸿牙山庄的事,但灵兽拍卖从来都是秘密进行,从未有过差池,隐秘得很,容靖胆大妄为到这一步,难免这枫宴城会乱象丛生。 “世迦承袭了一部分鹿麟的律法,禁止买卖灵兽。”容渊道:“若我们能够证明闯入神宫伤人的雪人来自容靖手下,那么容靖必然逃脱不了干系。” “我们去大闹拍卖会便是。”千懿一笑,这件事她想了很久:“鸿牙山庄每月都有秘密的怪兽拍卖会,只要让怪物跑出来就行了。” “你的意思,我们要守株待兔。” 千懿轻轻点点头,不止莞尔:“但我们还需要人,至少要足够的玄衣,我们才有赢的可能。“ “铁牙。”容渊似乎早有主意:“铁牙刀锋营,专管枫宴城的安全,以及西城青龙府的府兵。” 她点点头,果然西城青龙府,是堂山御星的地盘,他果然是站在容渊这边的。 “既然雪人案已出,那我们便将计就计。容靖背后就是鸿牙山庄的力量,若我们能直接捉住鸿牙山庄的雪人,一切事情不言自明,他既然是容靖安插的在大祭中,那么或许会知道鸿牙山庄的秘密。如果我们让这雪人再次出现在拍卖会上,不仅可以证明容靖和雪人的关系,还能让鸿牙山庄损失不少,这就是一举两得。”千懿说:“就是这样。” “容渊王子,今日天色不早了,千懿先告辞。”千懿起身朝容渊行礼,转头去找丘玥,丘玥不知何时退出了门,千懿只顾着和容渊议事,竟然也没有注意到,她起身走向墙边的灯,把手放在灯上取暖,这个灯罩是绸布做的,千懿忍不住把手放上去,还是软绵绵的,这宅子恐怕是丘玥姑姑为自己找来颐养天年的地方。 她推开门。 窗外的凤凰花开,透明的花瓣飘落,树影摇风。 “容渊王子,我有一个请求。”千懿回过头,莞尔一笑:“拍卖完毕之后,将灵兽放归山林,他们和雪人一样,都是无辜的。” “好。”容渊点头。 两人这么对看着,他已然是统领者,早已不再将喜怒言之于表,此刻眼底却忽而有光。 轩辕学宫,晚课后 晚课之后的轩辕学宫,比清晨时分温柔许多。 “千懿。”南风袁叫住正准备溜走的千懿:“抄的书呢!拿来我看!” 他今早在古藏经阁和伏闻谈话的时候,方才知道千懿已经成为容渊的谋士,伏闻是纯臣,但在他心里,唯一能接任神君的人也非容渊莫属,他不禁惊异于容渊的速度眼光的准确,但这件事也意味着,在学宫中,他必须要保护好千懿,至少不能让绿辰那边再给她使绊子。 千懿后背僵住,这两日晚课下了之后,不是去北宅议事就是练习隐刺,她回到学宫就累得要死,把抄书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 “回上师!”千懿站在南风袁面前:“学生只学会隐刺,这两天一直在苦练,抄书就……” 她没敢说自己忘了。 “你怎么回事?”南风袁看着千懿,这个小丫头灵力虽高,但怎么看怎么都是桀骜不驯,即使是为了不让她在这学宫里吃亏,也要磨一磨她的性子:“今日若是交不上,就要翻倍。” “哎哟。”还没等她回答,宥奚一直坐在千懿身后:“哎哟我肚子好痛!!!”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长亭 宥奚扶着桌子站起来,又坐下:“千懿,千懿陪我去学宫里的医馆看看行吗?怕是吃坏什么东西了,疼疼疼疼,疼死我了你陪我出去一下好吗?” “啊。”千懿看宥奚痛苦的表情,忙伸出手扶她:“没事吧你?” “上师,让千懿陪我出去一下好吗!”宥奚对南风袁说:“求您了。” 千懿立刻会意。 “去吧去吧。”南风袁摆摆手。 刚走出书院,宥奚忍不住笑起来,猛地在千懿胳膊上掐了一下:“哎你看我刚刚装得像不像,我的天我自己都差点露馅儿,为了救你,感谢我吧你。” 千懿扯着宥奚的袖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行了吧,就算你真的肚子疼我也不觉得奇怪啊,每天吃那么多东西。” “没有我你今天就惨了!”宥奚戳着千懿:“少废话了。” “你以为南风上师看不出来。”千懿戳了戳宥奚:“快点走,这种把戏他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他才不会被你骗过呢。” “啊!”宥奚挠挠头:“还不是为了救你!早知道不救了!” 千懿笑:“不过他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我今晚回去再多抄一遍书就是。” “千懿,你眼睛里都是血丝啊。”宥奚凑在千懿脸前:“每天睡那么晚做什么,你看起来真像一只瞌睡虫,你不是天天都在睡觉么,在仙馆睡,在学宫也睡,为什么还会这样啊。” 千懿说:“我学不会,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啊。” “真的吗,我怎么听说前日你和容渊王子单独在书院里,还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呢。”宥奚一脸坏笑地凑过来:“你说,你们俩在干嘛。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他,我才不信。” “我被留下洒扫庭除。”千懿往前走着:“容渊王子在看书,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都没发生?”宥奚把尾音拖得很长:“你骗我。” “真的。” 宥奚一扭身:“我回去吃饭了。” “哎你别走啊。”千懿扯住宥奚:“出都出来了,我们去外面吃吧,别走啊。” “宥奚,不是不舒服吗。”南风上师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宥奚整个人僵住,头都没回,捂住肚子:“哎呦,痛死了。” “好了。”南风袁对这种把戏见怪不怪:“今日的洒扫你来做,还有你,千懿,你去帮她。” “是,上师。”宥奚灰溜溜的看了千懿一眼。 “今天回去继续抄书。”南风袁加码:“明日交给我,如果还是没有写,那就是一百遍,然后二百遍。” “是,上师。”千懿答,老老实实低下头,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南风袁对自己的要求分外严格,但这也是好事。 千懿和宥奚正走在回书院的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千懿,今天上师教的东西你学会了吗。” 容渊和翰城刚出门,见是千懿,便走上去,平日里除了学宫和议事从没有私下见过面。 他只是随便说两句,声音却好听得不像话,真是烦人。 ”她没学会。”宥奚抢在千懿前面说:“她练了好几个晚上都没学会。” “我学会了!”千懿瞪了宥奚一眼:“闭嘴。” 宥奚看到容渊,立刻对千懿说:“我先走了!你抄书就好,洒扫我来做。” 千懿还没反应过来,宥奚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天色将晚,学宫中的人都散去,只留下几个特别勤奋的在赛场上练功,她突然想起,容渊除了是王子之外,还是驭灵界的传奇之人,灵力和自己相当,但在具体操作灵术上,他早可以是很多人的老师了,甚至连学宫中的许多驭灵学士也不及他。 容渊看宥奚走了,更加不急,翰城在他身后提着书袋,千懿看得出来,那里面装了很多书,沉甸甸的。 “我学会了。”千懿只想快点离开,而容渊又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别听宥奚胡说,我也要回去了,还要抄书呢。” “你真是奇怪。”容渊哭笑不得,除了必要的时候,她从来不找自己说话,见了面也是不认识的样子。 “怎么见了我就想躲,我有这么可怕么,抄书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若是你觉得麻烦,我的书童可以替你抄。” 直觉告诉他,她就是在躲着自己。 “没有没有。”千懿连忙否认:“只是今日想早点回去休息。” 偏就不让你走,他来了劲。 “瞌睡真多。”容渊笑道:“昨日今日看你都是如此,练了这么久还是没学会,说明你需要人来指点。”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容渊看了一眼。 “过来吧。”容渊并不想听她拒绝:“跟我走。” 千懿就稀里糊涂被他带到书院后面的长亭,连拒绝都来不及,就索性顺着他走了。 路上倒是没什么人。 “看我。”容渊在长亭中间站定:“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脉搏处为力量核心,感受灵力流动的节奏,以手指发力。” 他没打算真的教她,这些东西她都能自己学会,他就是不想让她再溜走。 千懿打开双手,这些东西她都很熟悉,却怎么也用不了,银色的柔雾离合交缠成炫目的弧度,热感从手心传来,铜色,金色,银色的粒子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她暗暗用力,锋利的箭头在雾中成型。“去!”她伸手一指,箭头瞬时飞出,牢牢地插在对面的树上。 短暂的一丝窃喜,突然,手心针扎般的痛,柔雾之间蓝色的闪电划过,武器迅速消失,她再一次聚合灵力,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流动。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么了。”容渊注意到她的异常。 “我从小就这样,动不动就卡住,没法和别人一起上灵术课,什么都没法学。” 千懿找着长亭里的椅子上坐下,这几天来遇到的困难真是两只手也数不过来,她并不指望任何人能帮她解决。 “让我看看。”容渊走到千懿身后,闭上眼睛,正如第一次他感受到的那样,但现在似乎好一些了,佶屈聱牙的枝蔓横生,容渊试着抚平那些荆棘,她灵力一团混乱,又被压制着,他不禁皱起眉头。 “从小就这样吗?” “嗯,有时候力量还不受控制,会伤人。”千懿低下了头,有点丧气:“但现在不会。” “没有不能控制的力量,既然灵力为你天生所有,必然能找出控制它的方法。”容渊走过来蹲在千懿面前:“没关系。” “是没关系。”千懿倒是释然:“也已经习惯了,我不求太多,只求能保护自己就可以,但就连这个有时候也做不到,就很头疼。” 她向后靠着椅子,轻光洒在脸上,这样的感觉也很久没有过了。 明明是很值得担心的事情,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说今日忘记带书来上课一般稀松平常,他不禁对她更加好奇,她现在柔柔软软的模样,宛如栖于枝上,慢慢舒展羽毛的小鸟,容渊不禁扬眉。 “不必担心,自然会有人保护你。”容渊说:“至于这灵力的事情,我们有时间可以解决。”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仰头看着长亭外的天空。 “坐着舒服么。”容渊问。 千懿拍了拍身边的空,狡黠一笑:“要么王子你也坐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灵 他这个人,没有别的什么毛病,就是爱干净到了极致,华渊殿每天要打扫两次,再大的风和不好的天气,他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桌子上有灰尘,每天用的笔也都按时擦得干干净净,他就是见不得乱七八糟。 可是千懿一说,他就坐到了她身边,连椅子上的灰都忘了擦,他还有点紧张,千懿倒是如鱼得水。 “你怎么不说话。” “我们不是在说话么,王子。”她笑。 “很久之前,在上古灵术中,有一种灵术可以重构灵力,叫做重灵,将人所需的灵力植入体内,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很痛苦,除非被重构灵力的人天生灵力高强才能承受得住。” “这个……”千懿想起容嫣来:“我知道的。” 容渊清了清嗓子,迅速岔开话题:“还需要一位同样灵力的人,随时输送灵力才行。” “必须如此么。”想是听说容嫣重构灵力的时候,似乎也是自己完成的。 “倒不是必须,一切以灵力高低为准,若是你能够自己完成,就并不需要其他人。” “真的吗。”千懿一下子精神起来:“怎么做。” “用自己的灵力凝成刀刃。”容渊说:“和别的灵术原理相同,不过是用在自己身上,你自己在体内开辟出一条通路,让他人将灵力注入进去。” “那容渊王子。”千懿说:“你会吗?” “会,但我从来都没有用过。” “那你帮帮我行吗?”千懿像是看到了光:“如果没有灵力,我恐怕很难在轩辕学宫继续留下去。就算我有灵力,也肯修炼,这往上的路也很漫长。” 容渊起身,右手一放,空中勾勒出一只神兽图样:“世迦自冬境而生,蛮荒凄凉,我们的祖先是火光,善于战争长于计谋,要是没有这些,我们是走不出冬境的。” 那只火光,千懿不得不承认,和鹿麟兽一样威风凛凛,令人神往。 “但重灵若无法与原本的灵力无法相容,还有可能殒命。”容渊说:“世人都怕火光,说他是猛兽,是怪物,但我总相信无论人或者神,不可能永远被其他的力量控制。” 千懿看着火光,在她眼中,每一笔都是那么清晰,右手食指上一点光亮。 “我想自己试试看。”千懿说:“我来打开自己的灵力,你帮我好吗。” 说罢,指尖一热。 “不要,千懿。”容渊还没来得及制止:“我现在还不……” 转眼间,火光比原先更巨大,她将自己的灵力打开,好像撕裂,如同诛心般疼痛,她本身便拥有乱流,这一石激起千层浪。 容渊在一边,纵然是无法说出口的担心,从看到她在灵术赛上的稳重的横冲直撞,从索绿殿里救出雪人,心里便知晓这绝不是个可以轻易妥协的人,却没想到她这么犟,还有武将的果敢,对自己更是决断凌厉,他索性不劝,在一旁紧紧看着,右手紧紧握着,随时准备接上。 千懿右手开始微微颤抖,嘴唇也一点点发白,眼看着就要没有力气。 “让我来!”容渊立刻说,说罢便将她左手拉至眼前:“别动!” 他捉住她的手,可是她的手依旧是那么冷,和千年大祭那天在树林中一样。 千懿低着头,冷汗大颗大颗往下落,穿心之痛都经历过,她拼命安慰自己,容渊握住她的手,寻找着能够重新注入灵力的地方。 “等一下就好。”容渊说:“你坚持一下。” 千懿咬着嘴唇,她把头别过去,不看。 好像过了又过了一百年,她痛得手都麻了。想起那日自己在丹露花园中爆炸,无限的黑暗淹没过来,现如今的感觉和当时竟然一模一样,痛,冷,无力就在在黑暗中无限下坠再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痛感终于轻了一点儿。 “你现在可以快速学习所有世迦的灵术了,你要的灵力已经融入进去了。”容渊松开手:“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融入。” “谢谢王子。”千懿充满感激,她本想试试看,没有想到容渊会亲自帮自己。 但那边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千懿轻轻放下袖子,身为王子,被自己违抗,自己还不能拒绝,况且他还是为了自己好。 可自己心里也是无可奈何的焦急。 “王子。”千懿站起来,小心翼翼,轻轻地说:“我还要回去抄书,就先走了。”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吗!”容渊回身,长亭风起,日色薄,青松冷。 “我的灵力本来就有残缺,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若是专门学习某一门灵术来形成新的灵力又太慢了,我没有办法等。”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千懿说:“很多事都没法做,即使徒有一腔孤勇,若身陷危险难以自处,在日后可以预见的情况下,或许都会命悬一线。若只我自己便没事,但现在我不仅是我自己,所以才如此着急。” “你伶牙俐齿,心高气傲,如今为我谋事,却还是如此自己为是,刚愎自用!”容渊说:“让我如何信任?” “我是为了自己。”千懿承认:“容渊王子,可我和你不一样。你除了我,还有别人,手下的人若是不得力可以换掉,你的灵力也非一般人可比,随随便便出手就可以压制绿辰,无论如何神宫都在你身后。可我不一样,我只有自己,即便是你的谋士,我也是一个人。我不是故意要为难王子,而是我不能手无寸铁,更不能等,况且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帮我的人,所以我只有求你,若你不帮我,我也是要去找别人的!但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既然选择站在你身后,就会永远在你身后!”:筆瞇樓 “这不是理由。”容渊说:“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你一定要这么做?” 千懿被问住。 “因为我怕!”她深深地呼吸:“王子可知曾经的鹿麟,千里之堤溃于一旦,在战争发生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今天这般光景。彼时人人自危,我这样的人全凭运气才能活下来。直至今日,我都是凭着运气也不怕死的心活着,可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何况我在你身边,更要学会自保,因为前面路还长。我必须要确定,自己可以活下来!” “只要我在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何还是要如此心急。”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这是我的责任,我若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其他?你在质疑什么。” 浩然坦荡,冷冷的,宛如银器被拭亮般,干净的声音。 这温柔之下的不容置疑,像一块燃烧着烈火的巨石,落进心底的湖泊,他只看着她。 她目光灼灼,那种美坚硬又脆弱,不是那种让人想要占有的,而是想要将她藏在自己身后,为她遮挡风雨。 “不是我不信,这世界逼仄,我只想活下去!”千懿说:“不是好好地活,是先活下来,无论好坏。” “你知道我想保护你,并不因为你是我的谋士。”容渊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的。” 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这么软。 “王子之情我心已知,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千懿低下头,这是她一直想说的话,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半晌,他松开了手。 “你回去吧。”容渊望着长亭远方的天际:“是我唐突了。” “是。”千懿默默转身,朝着长亭另一端走去。 纵然是心里有话也不能说,眼前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 “总有一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要去做的。”千懿回身:“所以你不要怨我,有些路也终究是我一个人走,我想你也是。”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那边尽管还是王子的架势,却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她转身往回跑。 今天的一切她都记住了。 是夜。 千懿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如果重灵真的有用,那么自己现在的灵力,应该能够畅通无阻地使用。 她起身下床,跑进院子里,想着曾经一条条背过的灵经。 每个神族的所擅长的灵术都不尽相同,但是她的身体里,现在已经不只有一种灵力了。 迫不及待地开始使用隐刺,粒子逐渐在空中聚拢,变成一个个小而尖锐的星,千懿指着对面的石柱,那些粒子顺利地飞了出去。 力量明显强了很多,千懿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容渊。”千懿默念。 他的话宛如最冷的星,在她的天空中闪过,可是在她来不及抬头去看的时候,那颗星已经熄灭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寂明 华渊殿 夜深,容渊还在房间却还明着。 他翻开一本灵术古籍,上面的图画很是精妙,一直以来他都喜欢读关于这些书。 “翰城,近日教你的东西,学会了么?”他问。 “大部分是学会了!而且现在在侍卫里,我可是最厉害的。” “听说你前几日和其他侍卫比武赢钱来着?”容渊玩味地看着翰城。 “啊,你怎么知道?” “你的战绩这华渊殿里没人不知道。”容渊说。 “……” 容渊低下头看书,他对灵力有一种自然自在的天然亲近感,那些大大小小的灵术有时神秘,但更多的时候就如同下棋,是一种需要谋略和智慧的游戏,纯粹的驭灵的快乐吸引着他不断向着那个世界一再深入。 其实灵术除过在必要时候进行战斗,以及起到保护作用,甚至找不出什么其他的用途,况且这看似绚丽的东西,本质是从最简单质朴的灵气而来,然而灵气并非无限,有时用一点便少一些,除非另有宇宙力量的注入,否则若将灵气用于战争,那么用于保护的便少了,总归是一种平衡,需要旷日持久的维系。 这些年来,他几乎翻遍了所有灵术古籍,最吸引他的无疑是鹿麟神族,一种叫做“薄暮之门”的灵术,那是一个能够抵挡世间绝大部分灵术的盾牌。 那是很美的东西。 “给我圣曦山和鸿牙山庄的地图。”容渊坐在书桌前。 翰城将地图呈上:“王子,时间不早了,不休息一下么。” “青龙府兵要秘密上山,神都枫宴城的防守也不能放松,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一旦抓住雪人,立即撤退,千懿姑娘会在里面接应你们。” 容渊两根手指撑着太阳穴,眼睛还是一点也没有离开眼前的地图。 ”千懿姑娘?”翰城有些好奇:“她现在是王子这边的人了吗!” “是。” “好身手。”翰城点点头:“不输我们男人,反正我是打不过她。” 容渊抬眼:“你也要努力了。” 翰城眨眨眼,表示疑问,或者是在说“我的能力高低您难道不知道吗。” “总之,别想偷懒。”容渊扫过地图,指着圣曦山后山的一块密林:“这里有小路,是从前我和海晟上师一同上山时发现的,昨夜御星去看过,还在,虽险但便于隐藏,就走这里上山。” “王子,那里都是枫宴城的权贵,伤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不如我们索性便捉个公子回来,不伤他们便是。” “也不是不行,枫宴城这一百年来乱象丛生,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可一旦要翻起来,其中都是容靖四处掘金,拉拢民间帮派。神君沉迷秘术无暇顾及,只要表面上过得去,便不会多管。当日绿辰一定会到场,你派人盯着他,时机合适时一并抓回。” “但绿辰法力高强,这要是打起来,可能会伤到他。”翰城指着地图:“鸿牙山庄虽然很大,可拍卖灵兽的地方并不大,不如这件事交给千懿姑娘可好。” 他提议。 “绿辰固然厉害,但他不会拼死反抗,他帮助容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是铁牙前来,而且鸿牙山庄的灵兽拍卖本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会自保,不会轻举妄动。”容渊说:“你见机行事吧。” “属下明白。”翰城道。 “你去休息吧,有任何事情马上来禀报我。”容渊对着桌上的地图轻轻一挥,羊皮纸卷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会很辛苦。” “兄弟们已经等了很久了。”翰城轻轻握住了腰间的剑:“只是担心,我们的力量是不是真的够。” 他自小便跟着容渊,因而此刻才会犹疑不定。 “没有人一开始就能有无穷力量,那些传说都是编出来的。”容渊看着翰城跃跃欲试的样子:“即使是容靖,若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尽头,我们一步步按照计划进行。” “是,王子。”翰城深知自己并不长于计谋,也无将帅之才,看到容渊如此坚定,任何时候,只要知晓主君的意思,他都能比主君更加坚定:“属下告退。” 容渊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眼睛,看了太久的地图和书籍史册,眼睛有些酸痛。 “翰城告退。”他轻轻带上了门。 容渊依旧坐着。 这段时间以来,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找出鸿牙山庄的漏洞上,现在能够站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一些忠厚,自始至终如一的纯臣,御星,南风袁,伏闻和丘玥,不仅是要打败容靖,比这更重要的是恢复东澜海的秩序,肃清枫宴城。 然而容靖的势力已经深入枫宴城的各个角落,从城外的鸿牙山庄,还有城内的权贵力量,现在专门管理枫宴城财政的万有台首神,也站在容靖一边,纯臣从来都是为了实际的事务尽全力,而容靖之流,却永远将一己之私摆在首位。 一百年来,他成了这个神都中最孤独的人,容璎与容和死在修炼之中,纵然时间飞逝,将所有过往的痕迹冲淡,那些最深的,深入骨髓的伤即使能缓慢地痊愈,却还是好不了。 走完曲折的长路,仍旧看不到未来,但时间却是向前流动的,从不等待任何人。 “王子,你该休息了!一天到晚忙着也要想想自己呀!” 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天顶上响起。 碧龙从天顶上慢慢游落,在万灵刃的修炼中,容渊差点殒命,飞甍已逝,而圣曦山上的天池本是碧龙的地盘。但因为北狐变异,无处可去,容渊只好说服老神仙碧龙在自己的宫殿里住一段时间。 本以为碧龙在天池里住了那么多年,又是老神仙,肯定不会同意给一只狐狸让出天池,但是当容渊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碧龙,没想到他很爽快地同意了,并且表示自己在天池上住了快两万年,早就想换个地方,华渊殿刚好。 为此,容渊承诺碧龙会尽快让北狐找到合适的安身之所。 虽不是灵兽,但自从碧龙来了华渊殿,容渊偶尔还有人聊天,不然整个大殿就太寂寞了。 这样长此以往,一人一龙已经习以为常,容渊甚至懒得去想北狐的事,而碧龙在殿里也住得很快活,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还可以自由出入枫宴城,认识了伏闻和南风袁之后,就更不想走了。 “我们能赢么?容渊王子心思缜密,谋定而后动,我看枫宴城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容渊看着这位老神仙,也只有在他面前,容渊才能放心地吐露所有心迹,此时他反倒想要开玩笑:“你活了两万年,经验丰富,不如预测一下我和容靖谁会赢?”:筆瞇樓 “怎么,你不是向来走得稳算的定,还要来问我这老家伙?”碧龙慢慢将头伸过来,金绿的触须周围,幽幽地浮着水珠:“我说了也不算,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不过你已经是所有人的希望了。” 靠在椅子里的人,却眼睛都没睁一下,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还醒着,只不过是累了。 “你睡着了么?容渊!”碧龙湿漉漉地触须点了一下容渊的脸。 “真正步入战局中间,才知道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刃上。”他闭着眼睛:“当时少年意气,现在看来就是小孩子的脾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下去。” “怕了。”碧龙发出一串咳咳咳的笑声:“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只想赢。”容渊说:“没有别的,但不是赢了容靖。” “想想神君,他是战神,输赢,进退他都明白得很,他从来不把暂时的状况当一回事。”碧龙倚在旁边的千秋架上:“当然我不敬佩他,也不讨厌,只是告诉你,他身上还有些可取之处。” “父王何时在乎过人命,都是他的棋子罢了。”容渊说。 “学学他的模样便是,心智笃定。”碧龙晃了晃脑袋,怡然自得:“如果我没记错,你大概三天都没吃饭了,就算是神祗,也会有累倒的一天。” “你这个老东西。”容渊反手一推:“走开!” “要是没有我这老东西,你会憋出病来。”碧龙动了动自己湿漉漉的触须,缓缓游向自己的海蓝池:“哈哈哈哈。” “你好好在池子里待着。” 容渊正准备离开书房,千秋架上有东西滚落,宛如玻璃珠落在地上,晶莹剔透的声音。 书架上的鹿麟兽头落在了地上。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喜欢收藏鹿麟族的古器,旁边那只凤耳瓶,也来自遥远的从前。 那只小鹿麟兽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东西?”碧龙问。 “原先鹿麟神族的东西。” 容渊俯身去捡,手指刚碰到那光就更强,将图案与文字投射在空中。 “这就是鹿麟文字啊,这写的是灵经啊。”碧龙说:“这秘籍只有一半,但这是薄暮之门!是鹿麟的薄暮之门!早就失传了怎么会在你这里?五百年了,枫宴城里早就没有会薄暮之门的人了吧!” 薄暮之门,一个可以承受无穷伤害的盾牌,一个永远不会被打破的,浑然天成的结界。 他仔细阅读着上面鹿麟头投射出来的文字,刚读到一半,那光闪动,便自己熄灭。 “说不定还有,这是躲在暗处。”容渊将鹿麟兽重新放回书架上,心中疑虑,但最近实在是多事,他也没记挂:“况且鹿麟的古器本来就灵气未散,不足为奇。” “鹿麟移民还有很大一部分就生活在枫宴城,王公贵族一夜之间落入庶民,流离失所者更是数不胜数,他们心里未必服气呢。”碧龙说。 容渊不说话。 “你最近很奇怪啊。”碧龙说。 “?” “我听翰城说你找了个谋士,是个女孩子?” “嗯。” “哈哈!我就知道!”碧龙一摇头:“你是不是喜欢她?” “……” “我活了两万年,什么没见过,容渊王子,你已经坠入情网了,这么多年你身边都没有女子,你肯定喜欢她,要不要我给你出出主意?”碧龙挑眉。 “就你那些旧日情史没有一段是成功的。”容渊不屑:“你喜欢毕契,毕契为了躲开你都发动自己雌雄同体的功力变成男人了,你喜欢鹿麟就把人家堵在以太之空里,要你给我经验,那我没希望了。” “好歹最终鹿麟也喜欢上我了,就算没有在一起。”碧龙忽然有些伤感:“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神。” 容渊没忍住笑。 “五百年了,我真为你高兴。”碧龙说。 想起五百年前,他看到无数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整座城一片死寂,只有战车碾压过废墟,房屋仍旧在烧着火,噼里啪啦地倒塌,人们纷纷躲在路边,在冰冷清晨的血腥气味里,迎接从天而降的新神君。 容渊是最后一个来到枫宴城的人,从冬境王宫中解禁的时候,冬天早已过去。 他忽然想起千懿来,方才他真是生气了,看着她那么倔,他却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她,反倒都是心疼。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经历过生死之痛的人才有重构灵力的勇气,可是她又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可心却一直落在她身上,深夜中灯影之下起起伏伏的情绪,也全部都是关于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泉 深泉寺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乌糟糟乱哄哄,深泉寺里永远都是平湖秋月,山水楼台的清雅风景,吟诗作画,舞文弄墨才是这里的正事。 “不许浪费!”御星在猩燃的手上拍了一把:“这是我的核桃!” 只见猩燃手脚麻利地从盘子里抱出一个核桃,两三下咬开,然后连皮带肉朝着身后一丢,他并不想吃任何东西,不过是觉得这样好玩,但刚咬了两个,就被御星夺过去。 “哼。”猩燃发出很不满意的哼哼声,吐了一粒果核在御星手背上。 御星在猩燃脑门上弹了一下,猩燃冲着御星吐了吐舌头,一幅不满意的样子。 一人一猴正打得火热,御星忽然感觉一阵冷气在周围环绕。 “暮扬公子。”他笑嘻嘻地抬头:“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果然,容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对面,看着他和猩燃,想来两人在雷冥岛上见面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但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和发生在昨天一样。 “倦了。”容渊说:“你倒是逍遥,以后若都是这样,想找你的时候都能找到。” “日子不应该就这样过嘛。”御星不理猩燃,冲着容渊眨眨眼睛:“这样才是不负好时光嘛,你去不了的地方,我替你去,看不到的风景,我替你看,我回来讲给你听,就算是你去过了,神宫里那些事情,你争我夺的,没有一天能停下,总是待在那里面自然是会疲乏的。” 对于御星这些论调,他从来不反驳,也不赞成,但他知道,若是自己需要,第一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总是御星,不会是别人。 “圣曦山的山路,到鸿牙山庄,详细的布兵和线路图。”容渊从袖中拿出一幅地图放在桌上:“我看过了。” “所有哨卡我都用红黑两个颜色标记好,只有这条路。”御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用手指着其中一条小路,压低声音正色道:“我差人去打听过,鸿牙山庄在灵兽拍卖当日会加重几倍的防守,若是想要安全无误,青龙府兵的兵力虽能胜过鸿牙山庄的防守,但最好的方法,绝对不是强攻。” 现在整个深泉寺的二层都没有什么人,小桥流水的潺潺声能完全将两人的声音盖过,他这才开口。 “强攻对付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你标记的地下灵兽所的暗门,是最好进入的地方。” “我让人假扮成要购买灵兽的殷商,到鸿牙山庄去打探消息,才知道有这道地下暗门,贵重灵兽都是从暗门进入,而如果你能出足够的钱,他们就会让你进去,灵兽也可以随意挑选。从前门看过去,鸿牙山庄除了华丽些,与普通山庄并无二致,因为这件事本就隐蔽,只有收到名帖的人才有权进入拍卖,几乎没人知道这里的暗门。”御星挑了挑眉。 容渊听着,忽然有了主意。 “私藏黄金的盗贼可否有下落?”容渊想起来前段时间城外运金车被劫,逃犯越狱的事。 御星摇摇头:“逃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各个城门内放入的通缉令,都没有抓到人,可是青龙府报上来的数字,可是暮扬你猜怎么着?运金车里的金子也一直没有人动,就像是送给青龙府一样。” “一粒都没有少?”容渊疑惑:“看来真的是另有所图。” 御星没有回答,固然是逍遥派,可也为这凡尘中事绞尽脑汁,虽只是查案,他也不得不完全投身其中,从前云游四海,走遍整个开元大陆的计划不得不完全搁置。 “我会尽力去查。”御星说:“如果这件事和容靖有关,我立刻去神宫里告诉你。” 容渊素来了解御星的秉性,虽然有经世之才,却志不在此,但他此刻能出现在这里,为了神都,为了自己,想到这里,容渊忍不住也淡淡一笑,这世道逼得御星都要下山入世。 可这也能说明,他同真正的逍遥派,恐怕不是一类人。 “一前一后,这两件案子的联系或许比我们想象得要深,虽然这私藏黄金不过是件小案子。” “无论如何。”御星说:“都是要水落石出的,那几辆运金车在被拉进青龙府之初,因为是小案子就没有上报刑律台,本以为只是毛贼,抢完了就作鸟兽散,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言笑晏晏,御星在次恢复刚刚他来时那模样:“对了,你说你捡到那个鹿麟兽头?是怎么回事。” 容渊从袖中拿出鹿麟头放在桌上。 御星和猩燃,四只眼睛双双落在那上面,猩燃跑过去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鹿麟,它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又闪起光来。 “这不是个普通的东西啊,我正巧就认识一个人,深泉寺的老板,特别喜欢古玩,是枫宴城里的高手,我今天也正要去找他聊聊。”御星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带着这个,我们去问问他如何?” “好啊。”容渊应声:“靠谱吗?” “等你见到就知道啦。”御星笑吟吟地说:“我介绍的人,肯定靠谱。” 深泉寺顶楼 容渊随着御星向深泉寺里面走去,古朴幽静的深泉寺,绕过一方室内的竹林,两个小厮迎面而来:“御星公子,元海老板吩咐我们在这等您。” 御星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两个小厮毕恭毕敬地将二人带进竹林之后的屋子里,这深泉寺,一二层为茶肆,而三四层则坐落着形制不一大大小小的客房,这里不仅接待文人墨客,同样也能提供客栈的服务,容渊随着御星,而整个五层宛如一片竹林,灯光幽静,竹林的中心,是那位掌柜的屋子。 “小公子来啦!” 那位老板眉目如鹰,手腕上一串佛珠,光头,精神抖擞,带着异域的气息,开襟的长衫,不拘一格,见到御星,像是见到老朋友那般亲热,御星迎了上去。 “这是深泉寺掌柜,元海。”御星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暮扬公子!” 容渊最没有想到的,就是又在这儿遇到了元海,元海看到容渊,虽然没有觉得惊讶,但也怔住了半天。 两人一时间无话。 “你们认识啊?”御星夹在中间,有点懵:“怎么就认识啊?” “王子,我没想到能再遇到你。”再见到容渊,元海惊讶又是高兴:“多谢王子当年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肯定没有今日。” “是你选了我。”容渊笑笑。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御星完全摸不着头脑。 “御星公子,是这样的。”元海拍拍御星的肩膀:“先坐下,容我同你慢慢道来。” 他点燃了放在桌上的烟斗。 当年世迦破鹿阳之时,元海正在鹿麟的地牢里关着,战争结束之后,神君狄世炀大赦枫宴城,但元海的罪过被写成了背叛神族,这种罪名是不能被饶恕的,无论是鹿麟还是世迦。 于是容渊找到元海,听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上书一封给神君狄世炀,方才将为元海免去了更长久的牢狱之灾。 只是那时候的元海和妹妹元歌,不想再到神宫,也不想在做驯兽师,只想回到家乡南风郡去,于是又过了四百多年。 御星听得一愣一愣:“原来如此啊……” 元海点头:“就是这样。” “那你如今回来,还打算走么?” “不走了。南风郡是我的家乡,可我的所有功业,都在这儿,我走不了,也不想走,只想回到枫宴城来。主要是妹妹想要回来,不做驯兽师,就在铁牙军中为玄衣,总要有点事情做。南风郡对她来说太没劲了。”ъimiioμ “先生的妹妹也曾是驯兽师?”容渊想起,将元海救出来的时候,等在神宫之外的那个女孩:“留在枫宴城,我们还可以时常见见。” “我们都是南风郡驯兽师家族的人。”元海喝了口茶:“今日是碰巧,但就算王子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元海道。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 “对了,从前在鹿阳的时候,你们不认识么?”容渊问御星。 御星摇摇头:“不啊,我只知道神宫中的驯兽师首神叫做南风元海,更不知他后来竟然有这些故事,但我父亲或许知道,我当年可根本不关心这些的啊!” “你在外海之外还没玩够啊?没完没了了。”容渊打趣。 “所以元海,当年我也差一点就能认识你。”御星笑道。 “从前我与伏闻大人也不过是见过几面,驯兽师不在前朝,大部分时间不与其他官员照面。一年也难得的见几次,到了后来,就彻底再没有见过了。”元海说:“不过一直很敬佩伏闻大人的为人,也听说当今的轩辕学宫交由他来主持,对想要修行灵术的年轻人。应是福音。” 御星忽然想起来鹿麟兽,赶忙说明来意,元海将三人带进后庭,容渊这才看到,后庭看似像是露天,屋顶窗格上是一层薄薄的结界,阳光刚好透下来,一半明一半暗,将那一枚鹿麟兽放在桌上。 而元海的桌上,松松地摆着各样玲珑古器。 御星环顾四周,好像是在找什么。 “元老板精通古器,就让他帮你看看。”御星将鹿麟兽递给元海:“这是暮扬公子前月偶得,似乎是鹿麟的东西。” 元海看着那鹿麟兽,拿起来放在光下照着,只觉得分外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从前他是鹿麟神族的驯兽师,在神宫里各种古器见了不知多少,但这个东西,精雕细琢,鹿麟的眉眼生动,即使只是小小一只,却也比得上最通透的冷银。 “这银很少见,冷银,和碧落天刃同为一种冷银,只有极寒荒原深处才有,就算是枫宴城里,应该只有最好的兵器铺子里会有存着的一些。”元海说:“但这样形制的器物,我也没见过,看品相应该是首饰一类,但还不能断定,首饰我见得少,不过都是些瓶瓶罐罐,再要么就是一些冷兵器,这个东西,我还真是不太懂,可看样子不像是镶嵌在剑上的东西。不过用它做首饰的,恐怕太奢侈了。” 元海透过琉璃镜仔细地看着:“敢问暮扬公子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 “实不相瞒,是我的属下偶然在路边捡到,他也不懂,本就是拿给我看看,但我素来喜欢鹿麟古器,这东西虽小,但看起来品相不凡,我也很好奇。” “路边?”元海想了想:“按道理这种东西都是被放在家中,小心保存,不应该随随便便出现在路边的。” “怕不是哪家小姐公子带着出去,从马车上落下来的。”御星突然插嘴:“那日不是千年大祭吗,满枫宴城的人都出来了,就连平时没人走的小路上都站满人,这可说不准是谁落下的。” “嗯。”容渊点点头:“是有可能。” “我这里有些鹿麟古器的鉴别书,但都是残缺不全,这些年也都一直束之高阁,不便取阅,等我找找看看,若是找到和这东西相关的文书,我会派人告诉你。” “多谢元掌柜。” “御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元掌柜笑:“今日的茶可还好。” “一如既往。”御星笑道。 “公子要常来啊!”元海对两人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满城 出了深泉寺,翰城正立在门下,容渊接过他手中的披风,枫宴城的天气愈发无常,上午日光倾城,倏忽便满城风雨,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御星用手在额头上拱起一个遮阳的形状:“怎么回事啊这是,又要下雨?” “不会吧。”翰城踮起脚看了看:“云被风一吹,是会变的,但不一定会下雨。” 他忽然闻到一阵浓浓的花香。 枫宴城里不仅有枫树,还有满城的桂花树,今日便是满城的桂花香,被风一吹香气更浓,满城飘飘飒飒,尽是明媚秋光。 容渊接过披风,回身朝着深泉寺的招牌看了一眼,对着御星道:“我要回去了,你呢。” 御星的眼睛四处搜寻着,显然没有在听容渊说话:“我也要回去啊,要不你先走?” “你找什么呢!”容渊笑,刚刚从下楼的时候开始御星就心不在焉。 “元歌!”御星的目光终于定在一个人身上:“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顺着声音,一个少女从马上翻身而下,穿着银灰铠甲,黑色灯笼袖长袍,头发编成一根辫子,一甩一甩地垂下来,腰间还有一把剑,英气逼人:“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你啊,向你道谢。”御星看着少女,止不住的笑意:“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可是等了你半天。” “我说了不用谢。”少女边说边这边走,走到两人跟前,语气并不友善,大概是将御星当做浮浪拈花的少年:“你怎么还来?” “元歌姑娘。”御星不仅不气不恼,反倒还很吃这一套:“你我无冤无仇,你还帮过我一次,就算是要赶我走,起码也要知道我姓甚名谁吧,我不过是登门道个谢,你也不用这样拒绝我啊。” “那你姓甚名谁啊。”元歌双手往胸前一抱,似乎是要看御星怎么表演:“本小姐真的是没空听你啰嗦!” “我呀。”御星笑得眼睛弯弯,一下来了主意:“我叫御星,御风而行的御,繁星的星。总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呢,但我认识你哥哥而且是至交。” “你认识我哥哥?” “元海老板,我刚才见过他,所以我不仅是借了你一匹马,欠了你一个人情而已。即使你不借我马,我们也会认识的,今日刚巧碰到了,天意让你我遇到,总是不要辜负的好。” 御星像是早就想好了这一套说辞,甚是流利。 容渊和翰城听着,这才明白怪不得御星刚刚进了门也不消停,好像是在找什么,原来如此。 “你认识我哥哥。”听完这一席话,元歌好像是来了兴致,刚刚气势汹汹的架势也没了:“你怎么会认识我哥哥,你别费劲了,让你一条路,走吧!” 御星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一番温柔言辞又会遭到拒绝:“不过是交个朋友罢了,姑娘想多了,我叫御星,在西城青龙府当差,若是你不信,可以来找我。” “真的?”元歌迟疑:“你别骗我。” “或者你可以去问你哥哥。”御星说:“骗你我就走不出这条街。” 元歌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人,诚意倒是有,看样子也不像是坏人,半晌。 “相信你一次。” “我说姑娘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御星目光落在元歌身上:“那明日我来找你好不好?我父亲也认得你,难道你不记得伏闻首神么?” 这话一出,那边的元歌看着御星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所以你是御星公子?”她问。 “是啊,以前在神宫里,我还见过你和你哥哥呢。”御星说:“只不过没机会说话罢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元歌翻了个白眼:“我还当你是来找我搭讪的呢。” 御星摇摇头:“我就是来找你的。” 元歌抱拳颔首:“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御星说:“都是缘分,你还借我马了不是。” “对了,我的马呢。”元歌忽然想起来,朝着御星身后看:“马呢。” “来的太急,也没想到你在就没有带来,但你放心,我现在就能让人给你送来。”御星说。 “算了吧,我也不急着要。”元歌头一歪:“不过你要好好对待我的马,如果瘦了,我就拿你是问。” “回府之后我可是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呢!” …… 容渊和翰城在一旁站着,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完全把另外一个人忘记了。 有时候容渊很羡慕御星,因为他愿意将喜怒哀乐直言不讳,比如年少时不喜欢在鹿阳受到管束,便说走就走,又比如在海上擂台时愿意顺其自然,再比如喜欢一个人,就会毫不掩饰地告诉她。 他就做不到。 容渊专心致志地看着御星和元歌聊天。 凤凰镇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小孩子打着闹着跑过去,走走停停,卖花的,瓜果蔬菜,吃食,胭脂水粉的店铺,乌央乌央的人间烟火气,这两个人在镶嵌其中,倒是喜滋滋地应景。而容渊看着这些,只觉得新奇得很,这些都是他没太见过的东西,也只有跟着御星,每次都能来到这些地方。 “王子。”翰城在容渊耳边小声说:“我们要不要走啊。” “嗯。”容渊勾了勾唇,点点头:“走吧。” 那边依旧聊得火热。 容渊刚走了几步,御星却追了上来,说是要一起走。 “你之前不是也在神宫里么,为什么连元海的妹妹都不认得。”容渊打趣。 “以前我都不在神宫里,哪里认得他们。” “别走啊。”他拍住容渊肩膀:“一起回。” “好事将近。”容渊看御星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想打趣两句:“还要跟我们一起走?” “公子,你们是怎么搭上的啊。”翰城也来凑热闹:“因为一匹马?” “哎我说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御星在翰城脑门上敲了一下:“元歌姑娘与我,那是天赐因缘,我从凤凰寺回来的时候,马车坏了,但是元歌姑娘刚好路过,又刚好多一匹马就借给我了。这个深泉寺的地址也是她留给我还马来的,我倒是想把马买下来,但一想还能再见她一面,自然是要借的,这样就才能还给她。” “怪不得刚看你在找东西。”容渊继续往前走:“你也是因为元歌,你才去认识元老板的?” “话不能这么说。”御星很是自信:“毕竟同为灵士,元老板为人爽直,又乐于助人,多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容渊点点头,御星总是能把自己的花前月下的心思说得无比正直光明。 “你可真是会说话。”容渊暗嘲:“不就是想找人家么。” “哪能。”御星冲着容渊挑眉,诚心诚意:“可是今天我最想见的是你,你不能扔下我。” “那我应该谢谢你?”容渊笑。 “谢什么啊。”翰城闷闷地接话,走在后面像一头熊:“王子你没听见御星公子约了人家明天见吗?都约好了。” 容渊假装很关心:“你明天不是说来找我?” “何时说找你了?”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质问,御星一头雾水。 “不聊,走了。”容渊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探秘 枫宴神宫,索绿殿 灰黑色的石墙幽幽地散发着腐朽而诡异的气息,这座偌大的神宫,只有索绿殿门前寸草不生,那原本应该长满青草的地面上,只有一层灰黑色粗粝的沙石,重重叠叠的阴郁树影将宫殿隐匿于一片阴影之下,灰色的云雾缭绕,这里甚至比外面要冷上一些,潮湿的空气中,尽是浓郁的植物味道。 从前生长了万年的蔷薇也慢慢枯败,鸟爪般的枝条曲曲折折爬满墙壁,荆棘丛生。 “你们都是废物么,密宫都被人闯了人却没有捉到!?”容靖气得抓住身边一个玄衣的衣领,抬手便将人推了出去。 索绿殿里一片狼藉,容靖王子每次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将所有的东西摔得乱七八糟,无论是什么他都扔,还有一次甚至砸破了一个宫娥的头,血哗啦啦流着,也无人敢前去劝说。 这是容靖的一贯作风。 当然在与自己无关的人面前和大部分时间里,容靖虽然狂妄,但还是做出一个好王子应该有的样子,从不当面斥责任何人,对待手下也是施恩和训诫,可一旦发怒,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回禀王子,灵兽也都在,一只都没有丢。”密伦说:“除了那个半死不活的雪人,但根据下面的情况,他应该是已经烧成灰了。” 容靖匪夷所思地望向密伦,仿佛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你在开玩笑?别的都在,只有那个鬼东西不见了?什么叫做应该烧成灰。” 密伦扑通一声跪下:“卑职无能!” 容靖很少发像今天这么大的火,但着实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发火的事情,鸿牙山庄这百年来在神宫的支撑下,自然成了一块宝地,容靖虽继位无望,却得到神君之宠胜过任何一位王子。 若是单论财力,确实没有人能够跟他抗衡。 “我不想听这种话。”容靖说。“你们真是一群废物,就算没有丢,索绿殿之下关押的灵兽的事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给我搜,整个枫宴城,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须要把它给我找到!” “回禀王子,在银水上发现了两只脚印,从身形来看是女孩,而且轻功高强,我们的银水和机关都没能捉住她。” “女流之辈?容渊身边的灵士,有女子么。” “没有。”密伦摇摇头:“容渊王子身边本就没什么人,除了南风袁和伏闻上师,御星之流,没有女子。”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容靖心中却浮现出那日那个随他一起去了圣曦山的身影:“若非容渊,还能是谁?!” “绿辰那日来报,说灵术赛上出现了一个灵力超强的女子。”密伦说:”会不会是容渊王子已经将她抢先纳入麾下了?“ “会吗。”容靖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不就是那个叫千懿的么,区区一个女子,你们也怕?” 密伦也摇摇头,周围站着的玄衣,纷纷笑了起来。 谁人不知容渊,若是想要打败容靖,等了这么久还是不动手,也只能说是懦弱了。 “容靖王子大可不必太担心,我们的灵兽全数俱在,而且我们暴露了索绿殿,还有鸿牙山庄,过几日便是灵兽拍卖,我们大可以提前将所有的灵兽转移过去。”徐能恭恭敬敬地立在台下:“这下就算是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鸿牙山庄来,索绿殿下面也没什么身量大的灵兽,不过是一些小兽,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蠢货!”容靖衣袖一挥坐在那黑金铜打出的火光大椅上,神宫中除过狄世炀的神殿,第二个有这种椅子的地方就是容靖的宫殿,他此时火冒三丈:“根本就不在于灵兽,而是在于这个人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结界都没能拦得住她!从来就没有人闯入过我索绿殿!那些守卫都是饭桶??一个女人能进来我们还在这儿玩儿什么!以后被人当活靶子打算了!” 密伦无言以对。 “`守卫审出什么结果了吗?” “正在审。”密伦说:“但臣下还请王子不必多虑,这偌大的枫宴城,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会有谁比靖王子的力量更强,那日守卫们也却是听到了一些声响,但确实并无异常,况且,即使是谁看到了,刑律台看在是王子,怎么也要让三分,王子不必多虑,毕竟想对索绿殿做什么,这里连鸟都飞不进来,所以请王子放心!” 密伦的语气很是笃定。 “就你最会说话,但今日要没个结果给我,你也别干了。”容靖幽幽地说。 “是是王子,是卑职的错。”密伦点头哈腰。 容靖被这番话说得消了些气。 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尽管容渊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敌不过他在这神都里盘根错节的势力。 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他慢悠悠地看着密伦一眼。 “所有灵兽,今日之内,全部转移到鸿牙山庄下面的密宫里面去。”容靖说:“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你们都要受罚,还有,密切注意在转移灵兽之后鸿牙山庄里的动静,若是再有人来,要抓活的!” 朱雀大街晚 “那是什么?”千懿忽然看到一辆马车。 “去看看。”洛枫说。 叮咚叮咚,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两匹瘦马低垂着头,马蹄在地面上敲打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破旧的马车壁上木漆斑驳,看上去实在不是什么起眼的东西。 这马车从外表看上去与其他的车毫无二致,千懿定睛一看,车厢中泛着幽幽蓝光,果然,那里面是正生发灵力的活物,但是它的力量被锁住了,枫宴城明令禁止买卖灵兽,所有坊间灵士的灵兽都要去刑律台进行登记。 千懿与洛枫正在路边的茶肆里,装成普通路客,一面闲聊,一面密切关注着街上的动静。 正如容渊所说,容靖确实开始向鸿牙山庄转移灵兽,正是夜半时分,朱雀大街上早已宵禁,这些马车都挂了隐匿符遮盖灵力,普通人只能看到一辆马车经过,绝对无法发现里面装载的灵兽。 洛枫才刚刚痊愈,精神十足。 就非要从北宅中出来同千懿一起去鸿牙山庄,两个人和容渊兵分两路,容渊带着搜查令去鸿牙山庄,明面上是为查明雪人一案,实则是为他们争取多一些时间,彻底将鸿牙山庄看个清楚。 她有些担心,但洛枫却始终拍着胸脯说没事。 也是很有意思,洛枫非要穿上千懿那件墨羽衣,而且伤好了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珍珠耳钉,穿上丘玥准备好的宝蓝箭袖锦袍,活脱脱又是一个雪人公子。 “我死也要带着耳环,我不想死的很丑。”洛枫说,千懿记得很清楚。 千懿近几日在屋里待着,闲得又是发慌,摆弄起自己的手镯方才发现那鹿麟兽掉落之后,手镯镇压的能力变弱了,但她能操纵的能量却多了起来,重构灵力之后,她拥有了学习万灵刃灵术的能力,一切都像是在往好的方面行进。 “我们跟上去吧。”洛枫看马车已经经过,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街上往来的行人开始渐渐变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遇刺 “真会挑时间。”千懿看着摇摇晃晃的破旧马车:“宵禁到了,城门出入的马车就会被检查,而白天里的人又杂又多,此时是最好的。” “生意做得太大,不免是要吊着心的。”洛枫甩了几块铜板在桌上:“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马车出了城,但若是千懿没有记错的话,索绿殿的灵兽数量并不很多,况且都处在沉睡状态,转移起来的话并不是很难,无非是细致一些的活计罢了,只是这些灵兽都是无辜的,平日就是生活在山水之中,与自然天地融为一体,与人也是,像两条并行的河流,互不侵犯,但是时常互相帮助。 至少从前在鹿阳,圣曦山里就是这样,她的父王会定期派人到圣曦山中巡访灵兽秘境,救治生病受伤的灵兽,因为圣曦山是母神。 出了城,前面的路越走越黑,坑坑洼洼的,千懿和洛枫用上了轻功,这不是什么难事。 “鸿牙山庄的守卫全部都是灵士,这些年来容靖在枫宴城笼络势力,灵兽的秘密买卖已经持续多年,容靖毫无疑问已经是实力最强的,但最糟糕的一点,他没有心。”洛枫盯着马车行进的方向,那车夫每隔一会儿就会左右看看,甚是警惕。 这样的任务,大张旗鼓地去处理,则会引人注目。 “冬境如何了?”千懿问:“还是那样吗,一直都是冬天。”:筆瞇樓 “比起五百年前是好些了,世迦的神族离开冬境之后,都是人留在了那里,而那些世迦人,因为神族在这里掌权,境况逐年好了起来,就不再想走出冬境的事了,现在的冬境凛冬已经过去。”洛枫加快了脚步,走在千懿前面,但刚走了两步又回来跟在她后面。 “还是跟在你后面吧。”洛枫说:“别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哪有那么差啊!”千懿不高兴了:“我现在也是有灵力的人。” “当年在东澜海……”洛枫说:“只觉得你是个小姑娘,五百年不见,还是变了些的。” “我可比当年厉害多了。”千懿毫不吝啬地自夸。 “虽然凛冬已经过去,可是冬境应该不如从前了吧,狄世炀在枫宴城大兴灵术,哪儿有心思去管冬境?” “冬境现在,应该是夏漠的领土了。”洛枫蹦出一句。 “哈?”千懿惊。 “我不清楚,但现在的梵苓王后在世迦破鹿阳的时候帮过大忙。”洛枫说。 前面的马车越走越快,那车夫已经开始用灵力,两人跟着,刚进入圣曦山,一片黑暗中,马车的车轮之下腾起绛色火光,疾速飞驰,变成一个光点。 千懿与洛枫目光相交,轻轻点头,直接朝着鸿牙山庄飞去,两人降落在鸿牙山庄的房檐上,天色漆黑,只听到马车与搬动箱子的声音,还有灵兽断断续续的沉闷的嘶鸣。 洛枫稍稍将头探出房檐,不紧张,但是谨慎。 从房檐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又不那么清楚,千懿耳朵贴着屋檐上的瓦片,细细听过去。 有人在下面搬动箱子。 “是青鸟。”她说,说着就要揭开瓦片,却被洛枫按住了手:“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所有的灵兽都被结界锁住了,等人走了再动。” “密宫难道不是在地下么。“千懿疑惑:“怎么顶层阁楼上也有?” 鸿牙山庄在圣曦山的山顶密林中,犹如一座幽闭的古城,但其中却千门万户,庞大而复杂,千懿打开万卷书,里面有鸿牙山庄的不完整地图。 “就是这儿。”洛枫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地方,脚下应该就是另一个秘阁。” 千懿掀开一只瓦片,朝着下面看去,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鸿牙山庄将灵兽们藏得极其隐蔽,只是从这儿,根本看不到。 “别看了。”洛枫耳朵贴在瓦片上听着下面的动静:“没声音了。” 千懿慢慢站起来,朝着屋檐走去。 洛枫跟在她身后,忽然发现这个阁楼有一个天窗开着,就在两人旁边。 “千懿。”洛枫冲她挥了挥手。 两人顺着阁楼天窗摸进秘阁,果然这里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笼子,这些笼子无一例外都被锁闭,每个笼子上都挂着一把锁。 看上去是简单的九宫格,但每一个九宫格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 千懿试着拨动九宫锁上的格子,一道闪电划过,青鸟的翅膀被击中,她只觉得手指上一阵麻。 “先别动。”洛枫说:“这是九宫锁,但如果强行从外面打开,灵兽就会死在里面。”洛枫道:“这里关着的应该只是些普通的飞禽,那些具有攻击型的走兽都在地下密宫里。” 洛枫的脚步极轻,扫过一个个笼子:“这些青鸟都是从外海之外来的,容靖哪里来的这么大手笔。” 千懿依然站在那个装着青鸟的笼子之前,那鸟儿因为多时不能飞翔,被困于笼中,此刻是一幅极疲的样子,脑袋缩在翅膀里面,弱弱地呼吸着。 “过来啊!”洛枫压低声音在另一边叫她。 “如果是具有九种灵力的人才能打开结界呢?”千懿道:“九种灵力,这不就是万灵刃吗。” 她将手放在九宫锁上:“如果我刚好可以操纵万灵刃呢?我现在有万灵刃的灵力。” 洛枫看着千懿自言自语,那句:“别动。”还没说出口。 千懿将掌心覆于九宫锁之上,闭起眼睛。 九宫锁吧嗒一下打开,青鸟腾起翅膀,从结界中叽叽喳喳地蹦出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影晃动,从门内看过去,不一会儿外面就围满了人,千懿同洛枫目光相交。 ”来人!别让他们跑了。容靖王子说了,这几日若是有人一定会有人来,要抓活的。”外面的守卫喊道:“都给我冲,要活的!!” “糟糕。”千懿心下一凛:“这九宫锁有蹊跷,我们被人算计了,这些灵兽是能够流通的,放在这儿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快跑!!”洛枫一个激灵,拉着千懿就要往窗户外去,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锁死了。 忽然,锋利的箭簇从窗外如雨落般刺入房间之内。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箭雨 鸿牙山庄,顶层秘阁 “趴着别动!”洛枫胳膊覆在千懿背上,替她挡着:“我应该想到的,我们这么顺利进来,恐怕也是他们故意放我们来的!” 箭雨依旧不停地扎进两人身后的墙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 “一定是碰了什么机关!还有迷露香咳咳咳……” 千懿闭上眼睛,灵力涌来,一个白色结界将两人笼罩在里面。 “薄暮之门?”洛枫惊讶地望向身后,那些飞过来的箭都被挡在外面了:“重灵之后你的灵力不是万灵刃么……” “我也不知道。”千懿说:“可以用,但并不稳定,快点走!” 两人从一堆笼子之后站起,摸索着朝窗户走去。 “我来。”洛枫自告奋勇,一掌打在窗棂上,但是那窗户却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洛枫连着又是几掌,可还是没有打开窗户。 “快点啊。”千懿只觉得一阵恶寒:“我快撑不住了!” “这窗户上的结界我解不开。”洛枫回身:“看来我们只能从门口出去了。” “外面有多少人。”千懿尽量保持冷静。 那些射过来的箭越来越密集,箭头上带着锐利的光刃,将这间秘阁的柱子和墙壁哗啦啦全部扎成了筛子。 “先杀出去再说!”洛枫心下一横,将玄灵锁握在掌心:“走!” 就在两人正准备破门而出的时候,门外刀光剑影炼成一片。 应该是有人杀进来了。 箭雨戛然而止,忽然外面的人没有了动静。 薄暮之门终于支撑不住,结界猛然熄灭。 “容渊的动作有这么快么。”洛枫迅速跑到门边上朝外看着:“啥都看不见。” “快点走。”千懿猛然反应过来:“就算是容渊,他也不可能直接来救我们,他只有搜查令,若是在这里动手,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密宫在何处,一定会被容靖当成把柄。他是在给我们拖延时间!” “他怎么知道我们被暗算了?”洛枫一边跑一边问:“难不成真是神机妙算。” 鸿牙山庄大堂 “怎么是你?”容靖正准备活捉顶层秘阁中的不速之客。 “曾经我也是鸿牙山庄的常客,今日一叙。”容渊站在华丽的大堂中间,扫了眼这偌大的鸿牙山庄:“好久不见,弟弟。” 容渊带着刑律台的搜查令,打开了鸿牙山庄的大门。 周围的客人们见此情形,纷纷停了下来,侍从将容渊带至一个包厢之中。 这搜查令不过是一道幌子,为千懿和洛枫摸清楚这鸿牙山庄里的情形多拖延一些时间,在来之前,容靖的真实实力不好预测,最直接和迅速的办法就是查清楚这山庄里究竟藏了多少灵兽。 可没想到,千懿和洛枫已经遭到了暗算。 也没想到容靖早就等在鸿牙山庄,一刻都没落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身边的密探此时就在我的密宫里,别想拖延时间。”容靖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你来晚了,他们现在已经被射成了筛子,你算得准,但没有我出手快,我知道你们要来。” “是么。”容渊将锦袍一拂,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来查鸿牙山庄,有人举报你们私自买卖违禁灵兽。” “你何时查到我头上来。”容靖在长桌对面,双手撑着桌面,眼睛绿的像一条蛇:“鸿牙山庄的灵兽只有刑律台允许流通的,没有别的,还有,雪人案你查清楚了么,到我这里来管什么闲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知道现在枫宴城是谁的地盘,放密探到我这里来。”容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强势而毫无波澜:“你已经越界了。” “越不越界不是你说了算。”容渊说:“不如你去看看他们还活着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你。”容靖的眼神恢复了轻蔑与不屑:“鸿牙山庄是我的,你不能放肆。” 话音刚落。 密伦急急忙忙从外面冲了进来:“靖王子,我们守在顶层秘阁外面的人都被都被。” “怎么了!”容靖眼神如刀。 “都死了!”密伦说:“那两个密探也跑了!”:筆瞇樓 “废物!”容靖转头去狠狠地盯着密伦,压着声音:“真是废物,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立刻滚。” “卑职告退。”密伦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容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冷静。 “那你满意了?” “还算满意。”容渊笑:“阻止你滥杀无辜,罪孽深重,神也是会下地狱的。” “现在跟我讲这些。”容靖扬起脸:“你懂什么,你从小养尊处优无忧无虑。你这种高贵的王子怎么会知道我们这样的下等人是如何在神宫中活过来,那可是攒足了一口气,打碎牙往肚里吞,光是那些疤,就够你疼一辈子。我的罪孽,全部都是因为你,因为冬境,因为冬境王,我不怕罪孽深重,因为我,北狄容靖,我就生在地狱里。休想我会放过你。” 他一字一顿,轻声,却每个字咬得清清楚楚。 昏暗寂静的包厢里,都是容靖的声音,长桌之中那只水晶瓶,锐利苍白的光华流转,打在容靖的脸上,半明半暗,嘴唇纤薄血红,另一半暗着的脸上,只看得到一只幽绿如狼的眼睛。 “我今天来,只想给你一个最后的警告。”容渊不为所动:“你怎么闹都可以,一旦干涉国政,触及底线,父王会作何反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别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我所有的力量,都会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容靖说:“那就是压住你,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只针对你。” “少废话!”容渊挥袖,从椅子上站起,长桌一下被掀翻,他猛地冲到容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我不会让你得逞,你永远也别想。” 容靖熟悉这种眼神,像准备扑向猎物的狮子。 只有他深深地明白,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在意过什么,那是因为他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大,谁也给不了。是他暴怒之前的最后警告。 “哈哈哈。”容靖忽然笑起来:“就是这样,我就要你这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暴怒 看着容渊如此,容靖突然兴奋起来,只是激怒他。 这种一点一点逼近,惹怒自己的对手,让他退无可退,只有在他的胁迫下不得已而发怒,牵着一个提线木偶,前进,后退,都是他说了算,以如今他的势力,想让谁这么做都可以。 但唯独有一个人不行,就是容渊。 “说说看,你的底线是什么。”容靖握着容渊的手腕推开,太过用力以至于青筋暴起:“让我听听,哥哥这么多年,究竟在坚守些什么。” “与你无关。”容渊已经是在耐着性子:“你也不需要知道。” “是枫宴城所有人。”容靖扬眉:“还有所有神族!盛世永在,是么。” “他们能给你什么?”容靖的语气甚是轻蔑:“我是说那些人,你保护了他们,他们能给你什么,你辛辛苦苦,如履薄冰,做错便要遭耻笑埋怨,生前身后,这名有何用。” “他们能给我的。”容渊逼近容靖,盯着他的眼睛,轻蔑道:“你怎么会明白。” “你们有底线,纯正世迦的血统就是野兽,全世界最冷酷无情的野兽。”容靖笑:“父王已经在修炼永生之鳞,他不会吧王位给任何人,我不行你也不行,我劝你别做梦了!” “永生之鳞。” 容靖一脚踩在歪倒的椅子上,木头啪地一声裂开:“有了永生之鳞,他就是能够与龙比肩的天神。别说枫宴城,就是开元大陆,还有以太之空,都要留一个位置给他。而你,你又算什么呢。”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容渊说。 容渊背对着容靖,那缄默而坚硬的背影让容靖更有激怒他的欲望,他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 “你无可救药!”容靖正欲发怒,可朝着远处一看,两个身影正在朝着山下走,他转而一笑。 ”你看看,好像有人,在树下等你呢。”容靖指着窗外,漫天风雪的树下,有一个几乎隐没在树林中的小点:“是不是那个小美人儿,这圣曦山方圆十里都是我的地盘,她一个人在这儿,你怎么舍得呢。” “你想做什么。” “不如我们打个赌,看她能活到什么时候。”容靖来了兴致:“我攻你守。” 他抬手,远处的山径上,一排林木轰然倒下。 “不许碰她!”容渊回身一拳打在容靖脸上,没有用任何灵术。 容靖嘴角渗出血来,那双狼眼里更是露出兴致勃勃的凶光,他却没恼:“哥哥,你不想想我们的过去么,我和你才是血脉相同的亲人,你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说着拔出匕首抵在容渊肩膀上:“哥哥,别以为我不敢碰你!” 容渊又是一拳。 右脸。 容靖彻底被激怒了:“你这个疯子!”他右手一闪,匕首从空中划出一道白光朝着容渊飞去。 容渊闪身躲过,仍旧不用任何灵术,也不用碧落天刃,赤手空拳同容靖打在一起。 “你在侮辱我。”容靖一掌抵住容渊的拳头:“你反抗啊,你用你的碧落天刃来杀我!” 容渊不语,反手拧过容靖的手腕,一击在颈上,容靖吃痛向后一退,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被容渊制住。 “我再说一遍,你不许碰她。”容渊靠近容靖耳边:“不然死的就是你。” 说罢猛地放手。 容靖跪在地上,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回头看着容渊:“你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值得么。” “你最好小心点。”容渊盯着地上那头狼:“鸿牙山庄,我查定了。” “随便你。”容靖站了起来:“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儿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别忘了我说的话。”容渊撂下最后一句:“否则别怪我无情。” “你没事吧。”洛枫看着千懿:“你受伤了。” 千懿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左脸,被方才砸下来的树枝划破了一道小口。 “我没事。”那个小口子有些痒痒地疼。 洛枫看了看远处倒下的那些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 圣曦山上,从山顶到山脚下,从草地到雪山,鸿牙山庄所在之地,是半山高些的地方。 两个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下山,还好有灵术加身,否则刚刚倒下的那几棵树,若是没能躲开,也就下不了山了。 那些树就好像是在向着他们两个示威一样。 两人刚下山,便看到容渊带着的人在山脚下的客栈里,那些人千懿认得,他们装成便衣平民,实际是容渊的人,随时听候命令。 “洛枫兄弟,千懿姑娘。”翰城拍马而来:“王子说,让你们先走。” “你们怎么在这儿。”千懿问。 “是王子让我们等在这儿的,说也许会需要接应你们,刚刚你们去鸿牙山庄的时候也有人跟着呢。”翰城说。 “我们走吧,容渊王子不会有事的。”洛枫裹紧衣服,走到客栈外的茶铺里,把手放在火炉上,那里面的火烧得正旺,洛枫吆来小二要了碗茶捧在手里:“真冷啊,东澜海都结了冰和这个才差不多呢。” “翰城,先带洛枫走吧,我在这里等王子回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容渊王子说。”千懿烤着火:“他还在鸿牙山庄。” 她低下头,干燥的地面上被自己踩出几个印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容靖刚刚凶狠的模样,她忽然有些担心容渊。 容靖的诡谲和反复无常,她是领教过的。 但容靖与自己并无关系,而容渊正是他一直盯着的靶子,他不可能轻易放过,即使容靖一定不会把容渊怎么样,她也还是想要等他回来。 “小试牛刀而已。”洛枫说着话,嘴里吐出白气:“容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容渊王子怎么样,你大可以放心。” “我不担心。”她嘴上辩白,在粗糙的长木凳子上坐下,旁边的玄衣都看着她,那些侍卫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王子身边出现过姑娘,何况是在这种任务里也是很是新奇。 翰城和为首的玄衣交待了几句,那人便挥了挥手,带着其他人迅速离开。 “要在这儿等着?”洛枫披上衣服,又问了一句:“跟我回北宅吧,我还带了好吃的给你。” 千懿笑了出来,洛枫还是很有意思的那个洛枫,他好像已经把刚刚的事情忘记了,若是再给他一把折扇,就又是当年东澜海里那个翩翩公子。 “你先回去吧,姑姑肯定会派人来问今天的事情,我改天再去找你。”千懿本来心里还塞着,这下也明朗起来:“我们还要再去一次密宫才行。” 洛枫点点头:“不过这次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我们要改换策略。” “嗯。” “那你一个人呆这儿恐怕不行吧。”洛枫显然有些不放心。 “你快走吧。”千懿笑:“还有翰城呢不是。” “不跟你多说了。”洛枫摸了摸自己的珍珠耳钉:“那我走了。” 千懿看着洛枫离开,晶莹的雪片从空中落下,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雪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雪地 白色的,很小很小的冰晶,只有将它放在眼前才能看到六芒星的形状。 千懿看着自己袖口的小白粒,走进客栈坐下。 洛枫随那些玄衣一同离开,刚刚还热闹的茶铺,就只剩下千懿和翰城。 夜已经过去,东方曙光漫天。 “喝茶。”千懿抬起头,翰城正捧着一杯茶站在面前。 千懿接过热茶捧在手心:“容渊王子告诉你他去做什么了么?”.Ъimiξou “王子只是说有些事情要和容靖王子单独谈。”翰城说:“只带了一部分人去。” “他和容靖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么。”千懿问: “有些话本来不应该我说。”翰城站在千懿旁边的桌子前,慢慢擦着自己的刀:“但你是王子的谋士,应该知道才是。” “嗯。”千懿端起热茶:“你说吧。” “我从小就跟着王子,从前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容渊王子很爱这个弟弟,有什么好事儿好东西都先想着他,容靖的母亲在极寒荒原,他只有一个人在神宫里,就算是神君再宠爱他也别人给他撑腰。”翰城认认真真的地擦着刀鞘:“两人都是海晟上师的弟子,一起修行灵术。容靖很喜欢那些奇怪的东西,我觉得他这个人也挺奇怪的,有时候善良,但有时候又很邪恶,让人摸不清楚,不过容靖送给我们王子的那只狼牙,是他亲手打的,从极寒荒原上带回来,王子一直留着,到现在都还放在书房里。可他就算是惋惜,就算是再不想和自己的弟弟翻脸,也没有办法。” “既然以前这么要好,变成现在这样。” 千懿默默咽下一口茶,五百年前她只知道容靖暗算容渊,让他先拿到碧落天刃。 翰城抬头看了千懿:“千懿姑娘,你肯定知道王位只有一个啊。王子说过,只要枫宴城清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是一样。”翰城忽然流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可现在还有谁呢。我们王子是为了阻止容靖,他说了,从前那位鹿麟神君是一位让人尊敬的神君,可有些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没有人是完美的。”千懿想起父亲:“即使是神君也有无法解决的事情。” “姑娘,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还要给马喂些吃的。”翰城提起刀向门外走去:“王子应该就快要下来了。” 千懿继续烤着火,橘色的烈焰在眼前跳动,掌心很热,她盯着那跳跃的火光,慢慢地出了神。 回忆着父亲的面容,可父王的身影也在一点点地变淡,在来到枫宴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太急太多,过去似乎一下子被冲散。 能记起来的,也不过是父王叮嘱过自己的话。 “你这一生,永远都不能输给自己。” 这句话也如命中谶语一般,她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每一个决定看似是在披荆斩棘地向前,实则却一直挣扎在同样的泥淖里。 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边上,翰城在忙着喂马,时而拍拍马的脖子,时而摸摸它的鬃毛,看起来感情很好。 远远地,千懿看到一个人影从山路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些人。 不一会儿,便看见容渊带着人到了她面前。 “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翰城带你们先回去吗?”容渊一见她便问,千懿听得出他有点疲惫,有些嘶哑。 “是我不想回去,刚刚容靖没有伤到你吧。”千懿迎上去便问:“刚刚在顶层的秘阁里,是我太着急了,我碰了九宫锁之后机关就启动了。” 容渊将她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又看到千懿脸上的伤口,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转身便让身后那些玄衣先行回青龙府,只留翰城和两个小侍从在后面牵着马。 客栈门口的空地上,忽然之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容渊说:“任何闯入秘阁的人,都会被他们直接清除,你只要进去就别想出来,我心里有数。” “你怎么知道我们被暗算。”她问:”今日只有我和洛枫两人。” “鸿牙山庄里本就有我的人,你们今日去找密宫,翰城也一直跟着的。”容渊笑,顺手擦去她脸上浅浅的水痕:“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们分心。” 他的手很热,她没想就往后退,他却轻轻扶住她后背,这么一停。 “别动。”他眼神划过她左脸的伤痕:“疼么?” 再近一些,他的睫毛就能扫过她皮肤,从他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是我太冲动了,若不是想要打开九宫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千懿很是内疚。 这句不过是个幌子,她心跳有点快。 “好了。”他指尖很轻地拂过她的伤口,伤口一阵热:“我们走吧。” 这一连串的动作过于自然,自然到她甚至没发觉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直到千懿瞥见翰城在后面偷笑,才忽然觉得脸红,她就这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她自己也会疗愈术,不过是刚刚没来得及用,她甚至都没觉察到自己受伤了。 “走啊。”他早已走到她前面去了,回身来看着她,那种似是而非的笑,让她耳根上一阵刺刺的热。 “来了。” 两人并肩走着,晨风卷起绒绒细雪,她搓了搓手,还有些冷,轻声闲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么走着,明明可以很快走完的路变得比平日里长了许多,好像走着走着,刚刚那些刀光剑影,就都消散了。 “容靖刚刚说什么了?”她问:“我们今天没有去到密宫,不过看到了所有锁闭灵兽的笼子都是九宫锁。” “嗯。”他应着,心思却没有在这件事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 “我记得你说,你需要吃东西。”他歪着头很认真地说:“前面就是朱雀大街。” 容渊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想吃什么。” “我不饿。”千懿靠着软塌塌的椅背,一阵困意袭来,一坐上马车就昏昏沉沉,声音细如蚊讷,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 “睡着了么?”容渊去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他也换了个姿势靠在窗边,马车摇摇晃晃。 他看着千懿睡熟的面容,总是会想起从前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无所畏惧的麟嘉和。 这世间或许就会有那么一个人,和她相遇才不过短短的时日,却觉得两人早已认识了很久很久,即便从前生在遥远的两地,却在无知无觉中跨越困顿与漫长的时间,只为了奔赴彼此身边。 从始至终,都紧紧握着那一个微小的念头。 “王子,我们到了。”翰城在外面说:“现在回华渊殿么?” 容渊望着千懿:“等千懿醒了。” 她好像在做梦,皱着眉头,哼了两声。 容渊抬手,千懿热热的呼吸吹在他手上。 “你是她吗?”他问。 “嗯……”千懿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知道谁在跟她说话,容渊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若如此甚好,两人之间相隔汪洋,能扼死所有幻想。何况他是狄世炀的儿子。 五百年之前那一点缘分,不再去想了。 “睡着的样子比平日里可爱多了。”容渊笑。 “啊,不要追我……”她在梦中呢喃。 “怎么了?” 她猛然捉住他的胳膊:“不要走,别走。” 他抬手拨去她耳边的发。 “不走。” 她慢慢松开了手,睡眠越来越沉。 身后与未来,却都是漫长的荒凉。 迷迷糊糊的,千懿在心里想,我怎样都不要紧,如愿本身就是奢求,无论是怎样的愿望,哪怕是最简单的,最平凡的,可能都无法实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细雨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马车里面,身边的人也还在。 “我……怎么?”她发现她就靠在容渊的肩膀上。 “醒了?”容渊手肘撑在窗边,有丝丝凉风吹进来:“醒了就出去透透气吧。” 她跟着他下了马车,已经到了神宫的羲和门前,还下着雪,这儿本就人少,现在只剩空阶鸟迹,零零落落的小脚印踩在雪上。 容渊的斗篷上落满冰晶,风吹起他的披风,一半的天空褪去深蓝,另一半则是白色。 她眼前一亮,厚厚的白雪铺满地面,踩上去松松软软,她神清气爽地俯下身,白沙从指间流过,透心的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后背一暖。 容渊解开自己披风,给千懿披上,耐心地系上领口的锦带。 容渊高她太多,她的侧脸只能够着他的胸膛。 她低下头,铠甲冰凉,她在给自己的脸降温。 “怎么。”容渊沉稳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气自己怎么会想这么多,当下正是要命的时节,温柔乡何存:“你刚刚可是睡了很久。” “很久么。” 他将她肩上的雪片拂下:“叫都叫不醒。” “正好我今日没事,陪你。”他蹲下来在地上团了个雪球,朝远处一扔,带着风的:“你不是想问容靖的事么,以前我和他就经常这样玩,在冬境。” 他挥手,无数个冰晶变成透明的叶子,朝着对面的墙上飞去。 “容靖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喜怒无常,我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可他已经长大了,没有人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羲和门前,这一会儿雪下得小了,一粒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 千懿说:“我也有过哥哥姐姐,虽然时常也会吵架,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好,若是一直心存怨怼,于谁而言都不是好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把他当做弟弟。”他猛地朝远处扔了一个雪球,拍了拍手:“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 她不想再聊这个,既然是改变不了的事。 千懿手背后,手指一勾,地上的雪迅速团成一团,一边眨着眼睛。:筆瞇樓 她把手中的雪球朝着容渊的背影扔过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他转过脸,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砸,随即唇边扬起一个笑容。 “要不要玩!”千懿扬眉。 还没等她团好雪球,一个雪球就朝着她飞过来,容渊从雪地上抬起头:“真是小孩子的把戏了!” 千懿摇晃着将手中的雪团丢向容渊:“要玩就好好玩,不准用灵术!” 容渊左手轻轻一点,顿时数十个雪球朝着千懿飞过来。 千懿眼看躲不过,那些雪球朝着千懿飞过来,在距离她几寸的地方突然散开,化作漂浮一个在空中巨大透明雪花,水晶般的光芒旋转闪耀着。 千懿看呆了。 容渊从那片雪花之后走出来:“好看?” 千懿伸手碰了碰透明的巨大雪花,湿漉漉的,趁着容渊不注意,又丢了几个雪球过去。 “你敢砸我?”容渊闪身而过。 她迅速朝后退着,在雪地上踩出一串长长的脚印:“难得机会。” 容渊从地上团起雪球朝千懿扔过去,她将身上的披风顺手塞给翰城,两人在马车两边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仗打得是欢天喜地,路过的宫娥们悄悄躲在柱子后面,在窗户缝里看容渊王子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孩把对方堆成雪人,神宫里多少年没有这样活泼泼的景色。 千懿左右躲着,地上被踩得洇湿一片,差点滑倒,又稳住,继续跑。 千懿终于跑得累了,干脆在雪地上坐下,摇摇头,流海上的碎雪落下,这一会儿只觉得天地通透。 “坐下啊。”千懿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对容渊说:“以前总是我姐姐带我玩,但是她后来去学了灵术就再也不跟我玩儿了,她总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不过我觉得我姐姐是装的,她就是想装得像大人才不跟我玩。” 每当想起嘉宁的时候,她都会觉得遗憾,她喜欢过炎皓霆,尽管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在她的生命里,也只喜欢过那一个人。 “在天印待得还好么?”他问。 “好啊,姑姑对我很好。想要姑姑教教我如何变出风雪来。”千懿说:“从前我的家乡从来都不下雪,只有冬境才有雪。” “从来都不下雪?”容渊问:“那是什么地方,外海之外么,除过那儿怎么还会有没有冬天的地方。“ 千懿自觉说错。 “我小时候的鹿阳。”她忙解释:“那时候还没有冬天。” 还好容渊没在意,她左手浮起滚动的金色热雾:“若是你想的话,以后每年冬天都来打雪仗吧。” “嗯?”千懿望向容渊的侧脸,雪光柔柔映着,却被他目光撞了个正着:“每年都来么。” “如果你想的话。”容渊说:“我们就来。” 轻松而宠溺的语气。 “可你会有王后啊。”说完她只觉得自己蠢,妄念像一根刺,总会在不经意间就长出来。 “是啊。”容渊起身,抖落身上的雪片:“王后。” 她才不想接他的话,但没想到随口一试探,他却答应得爽快。 “该不会是心里早有人选了吧。”她心道。 “我该回去了。”千懿起身,并不理会他伸给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却没变,不失礼数:“姑姑还在等我。” “千懿!” 他叫住她。 容渊好像看穿她的心思:“我身边没有人,除了翰城,只有你。” “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千懿转过身,就那么看着他,换了种语气。 那边看着她,迟疑一下。 又是那种隐隐的笑意。 她忽然明白过来,他知道自己在生气,这下该紧张的是她。 “从前也没有人。”容渊正色道:“从冬境到枫宴城。” “你从前还见过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子,是么?”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五百年之前鹿阳的公主,但她回不来了。”容渊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容渊的眼神透着犀利,似乎在质疑她问这个问题的动因。 若是换做常人,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容渊当做替身,可她就是麟嘉和本人。 “斯人已逝,没什么想知道的。” 不问了,千懿心道。 她手指上留下的冰凉还在,雪已经停了,天空的另外一边,锃亮的瓦蓝天空露出了一个边儿,阳光从裂缝中透了进来。 千懿还不想走,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走了,可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改变,可另外一些,说变立刻就变了,她也能看透容渊,至少在波诡云谲的当下,他所袒露的心思,已经足够她明白,万事万物皆可改变,人如是,仇恨如是,可唯一不能改变的是她越发坚定的心志。 说是坚定也好,固执也罢,总之那根刺早已在心里扎根,和她融为一体,再也拔不掉了。 她说:“一个人行走,自由且没有牵挂,如此也能专注于志业,王子在枫宴城能够有今日之实力,一个人走了很多路,不过也值得。” 容渊懒得反驳。 千懿忽然觉得一阵刺痛,熟悉的灵力波动,冷风吹在脸上,忽然就让人清醒。 “怎么了?”容渊觉察到异常,快步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来看她的脸。 “还没用习惯,万灵刃的本事不好学。”她压着那痛感,一股剧烈的灵力从她身上涌出来。 他手压在她肩头,帮她重构灵力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一片曲折复杂的通路,却未能感觉到那之下竟藏着巨大的威力,可他刚准备帮她压下去的时候。 那灵力又丝丝缕缕地消失了。 很快,快到他来不及捉住,可他却分明地感觉到,这些灵力不是凭空而来,如果不是她可以隐藏,那必然无法操控,灵力一旦爆裂,玉石俱焚也不是不可能。 “没事了。”她说,轻描淡写地抬起目光:“你担心我?” “你别开玩笑。”容渊的语气冷冰冰的,是真的在替她捏了把汗,比那日在轩辕学宫灵术赛里更要紧张,那时候台下还有他的人,可现在连他也没能将刚刚那巨大的灵力浪潮看得分明。 “没有啦。”她轻轻按下容渊的手:“我习惯了,可自从重灵之后,灵力便有了归依之处,总不能还同以前一样。王子不必担心。” “你不许再逞强,不许再独自行动,去做我不知道的事,如果有任何无法对付的时候,必须告诉我,我是主君,这是命令。” 千懿之前还只当容渊过分地认真。 可他就是认真的。 “听到了回答我。”他的语气有些疲惫,即使说着这样的话,也还是很温柔,没有一个字是重的。她想起从前父王身边的那些谋士,在神殿中见到他们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样的人。 “要守规矩,要把自己藏起来,你不是以前的麟嘉和,你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孤儿,你得记住,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她想起丘玥的话。 于是她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北岸 清晨,轩辕学宫 雪下了几天,天空终于放晴,在屋里待了好几日,她闷得发慌,于是去找宥奚。 “你醒了没!”千懿已经敲了半天宥奚的门,可那里面只传来呼噜声。 她手都酸了,干脆放弃。 千懿站在露台上,她朝着轩辕学宫外望去,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在这清晨的静谧里,枫宴城褪去坚硬而喧嚣的外壳,如猫一般蜷缩于晨光中安睡。然而再过一会儿,日出之后,整座城将又变回那个复杂而艳丽的女人,好像一个永远吞食着光与热的野兽,无数生命在此上演着爱恨情仇与悲欢离合,但除了那些旷世奇恋以及魔王出世,其他的枫宴城永远不会记在心上。 “千懿啊,你不睡觉吗?”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宥奚懒洋洋的声音:“今天不用去书院,你这么着急是做什么。” “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千懿朝着门内喊:“我好饿,好想吃东西,你起来啊。” 宥奚终于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 她趿拉着步子走进去,随手拉开墙上的柜子。 堆积如山的东西,乱七八糟的糖果,糕点,蜜饯还有水果就踢里哐啷地掉出来。 千懿差点笑出来:“这也太多了,你能吃这么多吗。” 但是宥奚看起来瘦瘦高高的。 宥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随便挑啦。” 千懿索性坐在这一堆山一样的蜜饯糖果里,从最上面拿起一包青梅。 “你吃这么多东西,都吃到哪儿去了。”千懿打趣:“到底是你,吃了这么多还是这么瘦。” “出去练功啊,宥奚。”千懿说:“去鹿阳河北街玩儿啊。” 宥奚把脸闷在脸盆里,顺便把流海也洗了:“我不去,我不想动,我才不要出门。” “走吧,你不觉得憋得难受吗。” “我不觉得啊。”宥奚一面擦着头发,照着镜子,洗完脸又回到床上躺下。 千懿也不说话,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干嘛?”宥奚警觉地看着千懿。 “你要是不出去,我就一直跟着你,你走到哪里我都跟着。”她往床上一倒,以一个安逸的姿势躺在宥奚旁边。 宥奚躺着躺着,忽然觉得周围越来越冷。 抬眼一看,那家伙在空中冻了块冰出来,正滋滋地冒着冷气。 “林千懿,你有什么毛病?!外面下雪呢!”宥奚坐起来:“走走走,出去出去。” 鹿阳河,北岸 鹿阳河同从前没什么两样,南岸还是熙熙攘攘的街市,而北岸还是浅浅的沙滩,少有人迹。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宥奚忽然在一间烧饼铺子前面停下来。 “你饿啦?” “这里原来是我家。”宥奚说。 千懿朝着那间烧饼铺子看过去,那里面的伙计们正忙得不亦乐乎,一个壮实的男人正从火炉里将烧饼一个个拿出来,扔在旁边的箩筐里,金黄的颜色,油滋滋的香气扑鼻,闻起来就很好吃,旁边的伙计站在街边叫卖着,不一会儿旁边就围了一群人。 “你家原来是做什么的。” “我家啊。”宥奚笑:“我们家什么都卖啊。” “杂货铺?” 宥奚笑出了声:“笨蛋,你也太天真了吧!” “那是啥?” “我爹妈都是灵兽猎人啊!”宥奚说:“什么都有,说的是什么灵兽都有不是杂货铺!” “这样啊……”她呆呆地看着那间烧饼铺子,心思都在那儿了:“你想吃烧饼么。” “我想吃糖葫芦。”宥奚说:“我知道前面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我带你去。” 北岸的街市里水巷交错,两人随便走着,见到桥就过桥,走着走着人就越来越少,两个人已经从南岸走到了北岸,风悠悠吹着,河水粼粼。 千懿拿着糖葫芦,宥奚说的,特别好吃的糖葫芦果然名不虚传,他们连香榧果都能做成糖葫芦。 透透的红色糖衣,一口咬下去很酸,可吃了几口之后又是甜的,神宫里面没有这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啊。”宥奚看着远处一堆亮着的光点:“怎么白天还亮灯呢。” 千懿顺着宥奚的目光看过去,之间那一簇簇光点越来越近,上下翻飞,怎么看怎么像是活物。 “梦蝶!”千懿放下手中的糖葫芦:“是小梦蝶啊,是灵兽。” 眼看着那鸟群越来越近,宥奚哗啦一下闪到千懿身后:“你你你挡着我,我最怕这些东西了!” 她仰起头,薄薄的,如蝴蝶一般的翅膀,通体闪着粉红炫丽的光,有如一个个小灯笼。 她摊开手掌,一只小小的梦蝶停在她的掌心:“如果我有灵兽就好了,那我肯定选梦蝶。” 从前只见过一次梦蝶,在修炼场里。 还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有灵兽的人,从一个小女孩的眼睛里看出去,只觉得梦蝶漂亮,朝着天空上看去,纷纷扬扬,像梦一样粉色精灵。 那时候的灵兽是用来装点生活的乐趣,而现在,她有时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最需要的灵兽,应该是铜墙铁壁,能够一击绝杀的大家伙。 宥奚拉着她躲到一边的树下,看着梦蝶飞远之后才肯出来。 “早晚都会有灵兽的。”宥奚拿起冰糖葫芦咬了一口:“驯化灵兽要消耗太多的灵力了,不过你就拥有了全世界最忠诚的朋友,可我怎么一点都没兴趣呢,这话虽然说得好,可我觉得我才没必要跟一只野兽天天待在一起,到哪里都要带着它,况且我不需要灵兽啊。” 千懿挽着宥奚的胳膊,笑着问她:“不过没有灵兽,难道你不觉得遗憾么,未必是战斗。万一你突然有一天想要去灵术擂台都没法去,多没劲。” “没兴趣。”宥奚咬着糖葫芦:“灵兽和主人一起战斗,可我早就对战斗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我知道死是什么样子的,我害怕。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主人和灵兽都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灵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多难受。枫宴城里的人都知道,容渊王子在百年之前修炼万灵刃差点丧命了,主人都差点丧命,灵兽又没人管,所以才会死。要是我还活着,我的灵兽不在了,我肯定难过得三天三夜都哭不完,而且我不会再想要其他的灵兽了。不过我倒是想买一只自己养着,不驯化战斗力,就当做一个伙伴挺好的,我喜欢兔子。” 她嘎嘣一声咬下来最后一个果子,看着千懿:“你别愣着啊,这一个好贵啊,你怎么不吃啊。” 千懿只顾着和宥奚说话,小果子的糖衣在慢慢融化,她都没注意到,那几只小果子露在外面,糖衣融了之后,还亮晶晶的。 她咬下一个果子。 宥奚的思路有时候虽然怪异,可却很在理,核心在此,经历过丧家之痛的人不再愿意同另一个生命捆绑,确在情理之中。 “容渊的灵兽……是什么。”千懿问:“你知道么,好像是一匹白马来着。” “一匹白马,是独角兽。”宥奚说:“他们都说是从极寒荒原来的独角兽,现在也没找到第二只。他驯养了好多年,所以你看啊,我估摸着你容渊王子直到现在也没有第二只灵兽,还是很受伤吧,估计也没想到那只白马会死。” 水清沙幼,千懿将手伸进河水里,凉凉的。 “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啊,神宫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多了去了,容渊怎么可能不挨刀啊?”宥奚说。 陌生的巨兽,和鹿麟神族敌对的火光后裔,灵力就在她的身体里,这样的感觉很诡异,也很奇妙,不仅能够操纵万灵刃,还有薄暮之门。 但灵力失控这种倒霉的情况又从未能消失。 那么,自己到底是谁。 或者说,那些一直隐藏在身体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为谁赋予。 一直都是谜。 “重灵真的能让我拥有万灵刃之力么。”千懿喃喃自语。 “当然了!”宥奚在河水中洗了洗手:“这不明白在眼前的么,每个神族又都有自己独特的灵术,重灵就是最快让你获得其他神族灵力的方式,依我看,每个神族特有的那些才最有意思,有了新的灵力,就可以体会到另一种神族的生活方式,只是容易乱,因为一个人的灵力还会影响着脾气秉性,所以有时候,会很矛盾也说不准。说不定你哪天也会走火入魔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只要你走火入魔别打我就好……” 林宥奚又开始漫无边际的碎碎念。 “你想多了。”千懿面无表情。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梦境 “我不是问这个,对了你的灵力呢,是什么?” “我呀,我是夏漠来的,其实没什么天赋,什么都会点儿。”宥奚笑。 “你是夏漠人啊。”千懿没有想到:“为何会在枫宴城。” “荒漠啊,都是黄沙漫漫的不好做生意。我爹妈就来了枫宴城。”宥奚甩了甩手上的水:“不过我都不太记得夏漠是什么样子了。” 快到正午的日光,将河水照得刺眼,她挡住眼睛,粼粼波光从指缝中透了进来。 “夏漠灵士的灵力。”千懿回忆这《开元风华录》上那一行行文字:“是经商之道,怪不得你们是灵兽猎人。” “对啦,不过他们也就是普通灵士吧。我还是更喜欢用风之灵,不仅能御风而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辨认出各种不同的香味,制香啦,或者是通过气味认人啦,会快很多。”宥奚冲着千懿眨眨眼:“顺便还能学学制香。” “我们回去吧!” “对了,你不是说你回天印去找丘玥姑姑么。”宥奚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千懿忽然想起,前几日丘玥传信来,让自己今日去天印找她。 她全给忘了。 天印北苑 “姑姑!”千懿推开虚掩的门,丘玥姑姑的门,正掩卷而思。 “我来晚了。” “最近修炼的如何?”丘玥问。 “姑姑看看便是。”千懿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圆,这是隐刺。 纵横水火,将不同种类的灵术壁垒打通,最终达到在九种灵术之间来去自如的终极。 “自从重灵之后,修炼慢慢顺利起来。”千懿张开手臂,水滴浮在空中,引火而来,穿越自如:“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我还是能够使用薄暮之门去解开那些攻击。” 这是她一直存着的疑问。 这种感觉在她重构灵力之后便愈发强烈,似乎万灵刃每前进一点,她原本的力量就会削弱一些,此消彼长,虽然万灵刃修炼起来,总有一层巨大的壁垒横亘在其间,好像是无论怎样都没法打破的壁垒,即使练了很多很多遍,也很难操纵自如,除非拼命告诉自己,你的灵力就是万灵刃,这样进步就会很快。 “若我原本的灵力就是薄暮之门,那如此一来不就是矛盾的么。”千懿道:”怪不得万灵刃越强,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越弱,是不是薄暮之门一直在消解这万灵刃的力量。” “对,此消彼长。”丘玥说:“操纵万灵刃本就需要极强的控制力,除非你相信自己可以,否则没有可能。” “千懿,你知道自己的灵力是什么吗。”丘玥端来桃花茶:“修炼万灵刃是一件漫长而痛苦的事,但若你拥有一颗极度冷酷的心,早晚会大成,但你的灵力原本就是薄暮之门,当然,也有万灵刃。” “为何……小的时候,我从来不被允许上灵术课,我的灵力不是混沌之力么?”千懿一惊,这件事情被丘玥随口说出来,显得更诡异。 “因为不够精纯,所以总是失衡,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的灵力锁起来。若想炼成万灵刃,你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我明明是鹿麟神族的人,为何灵力是这样的呢。”这是她一直疑惑的事情。 少顷,丘玥才开口:?“有些事情我还是现在告诉你好了,你早晚会知道的。” “什么。” “你的母妃,菀琰王后是世迦族人,所以你的灵力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丘玥苦笑:“王后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她总觉得你这样是她的错。” 千懿怔住。 “正如从来没有人试过薄暮之门盾究竟打不打得过万灵刃。这两种相反的灵力碰到一起,总会有事情发生。但菀琰王后和神君当时抱着很大的希望,但没有想到,你的灵力还是出现了问题,再加上你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之后灵力就再也无法调和了。” 千懿压住心中的震惊。 “那么我现在岂不是拥有了两重万灵刃灵力?” “不,只有一重,因为底下那一重是不完整的。”丘玥道。 “所以我能使用薄暮之门,也能使用万灵刃?”.Ъimiξou “是。”丘玥点头:“权且是够用而已。”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被惊到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她拿起桌上的茶随便喝了几口。 “千懿,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告诉你现状也不会改变。别太挂心。”丘玥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 “嗯……”她点头:“所以,就算是我重灵,灵力还是会失控。” “小姑娘,我若是你,我会想,我拥有最独一无二的灵力。”丘玥笑。 “啊?” “是啊。”丘玥很笃定:“我说的没错啊。”?她看着丘玥,忽觉自己为这些事情挂心真的有点傻,觉得好笑。 “你可还记得这个梦境。” 丘玥两手之间轻轻浮起云雾,向着千懿飞来,她一阵晕眩,跌落进去。 “父王!” 她看见自己在神宫之外跌倒,身后已经开始烧起焚天的大火,宫殿的大梁倒塌,不断有带火的箭簇从墙外射进来,灵兽在混乱中踩死宫娥,凌冽的白光一道道闪过,烧焦的气味让她泪流满面,狄世炀站在高高的神殿顶端,一刀砍下鹿麟兽头,狰狞的笑声在整个神宫中震荡。千懿手足无措,一只手将她提了起来塞进马车,路上,她看到哥哥姐姐的薄暮之门纷纷破裂,他们被燃烧着烈火的绳子绑起来,父王作为囚犯,在队伍的最前方,狄世炀从房檐上落下,提着一把长刀。 千懿坐在马车里,捂住了眼睛。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丘玥的身边。 “姑姑,这是……” “一定要多加练习才是,你是经历过极度痛苦的人,自然会慢慢明白冷酷的力量。”丘玥的手指点在千懿的心口处:“尽管我宁愿你什么都不懂,但若你定心走了这条路,你就要永远记住这些让你痛的记忆,你不能有爱,也绝对不能爱上任何人。” 千懿重重点了头,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容渊的脸。 可是容渊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折磨 枫宴神宫,丹竹殿 容渊推门,殿里明亮得不像是有风雨来过,整个宫殿能照到太阳的地方,错落有致地摆着一盆盆花草,初冬时节,这里却有明媚春意。 院中的女人鹅黄锦袍,丰润的面容上笑意盈盈,这里还和从前冬境王宫中一样,安佑王妃亦素净和婉,不曾因冷遇而减少精神。 安佑王妃从桌旁站起:“怎么提前也不打个招呼,我让他们准备准备。” “母妃,我有事要告诉你。”容渊说:“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安佑走上前来:“这么突然。” “是鸿牙山庄,还有容靖。”容渊低声。 “你们下去吧。”安佑放下手中的银勺:“将院子外面看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待宫娥们尽数出了门,将殿门关上。 “我听说了些事情。”安佑说:“所以你决定好了。” “早有此意,今日来是想知会母妃。还有请母妃在神宫中安排些人手,我需要知道神君和容靖的动向,我的人不是那么方便。” “我明白。”安佑王妃说;“我会全力帮你,但我如今早已不在中心,力量有限,你有几成把握?” “先往前一步再看之后的路。”容渊说:“没法想那么多。” “你要知道容靖之后还有梵苓王后和容越。”安佑有些担心:“我不主张你走这条路,也是因为这个,因为我不知道夜渝将军究竟在哪一边,看上去不偏不倚,他至关重要,和两边都有来往。” “母妃想得太远了。”容渊说:“容靖还在作威作福,梵苓这些年在神宫里,夜渝自然是还不能确定哪边更强。” “没那么简单。”安佑说。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担心。 “怎么?” “没什么,有海晟上师的消息么。”安佑问了一句。 “没有。”容渊说:“一直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寻找海晟上师这件事,除了自己最关心的就是母妃。 “母妃,能告诉我,为何当年,你会突然就被移到这个根本没有人来的地方,神君对你的事情从此以后再也没问过,他再也没来过。” 他望着安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那年安佑王妃从自己的宫殿搬到神宫中这个偏僻到几乎无人经过的角落,而神君狄世炀几乎再也没有来过这儿。 对此,安佑给容渊的解释是,我同你父王早已不是一路人,离得远了自然彼此都少些烦扰。 “未曾想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要你少年意气再坏了事。” 安佑背对着容渊:“我想海晟是因为我才会被神君命令再次消失,神君用海晟的家人来威胁他,所以他才会再次帮助世迦。那个时候世迦破鹿阳,他没有杀任何人,也是他护送我们从冬境到枫宴城,海晟是个好人,我感激他为世迦所做的一切。于是我将墨羽衣送给了他,可这件事不知为何就被神君知道了。他疑我与海晟有私。”安佑静静地说着:“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容渊听着安佑的话,若是放在几百年前,他定会冲到神殿去,无论如何他要让神君狄世炀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他要保护安佑保护海晟,好不容易回来的人又走了。 如今不会,他沉着气食指在轻敲着桌面。 可无论怎么想,都如被人闷声刺了一刀不能还手。 “这怎么可能!”容渊腾地一下站起来:“这样的罪名如何能随便加之于他人!” “你了解你的父王。”安佑转身,目光中透着轻蔑:“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海晟也知晓太多关于万灵刃的秘密,神君不可能让他继续待在枫宴城,本来就是一次次的利用而已。” 容渊只觉得一阵血气在向上涌,他闭上眼睛压下去这股怒意。 安佑走过来拍了拍容渊的肩膀。 “我一直有愧于他。”安佑眼底薄薄一层水意:“但都过去了,你肩上的担子够重了,不必再背着这件事,于你无益。” “海晟是我的恩师。”容渊说:“要我如何置身事外?” “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安佑微笑:“若是海晟还在,他知道你成了神君一定会回来的。若他不在了,你能主持枫宴城,亦是在告慰他在天之灵。” “可我怕他被神君困在某处,折磨他,我去了东澜海底的无人之境,母妃,那儿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现在那儿只剩下一个路叔,说是为了无明军出力其实不过是囚禁。”容渊说:“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安佑走到花架之前,这一整个架子上俱是血红的山茶,未曾修剪分毫,花朵之下粗粝的枝蔓纵横,香气浓密馥郁,此刻却如同某种愤怒,使命必达。 “你放心吧,海晟是聪明人。”安佑拍了拍容渊的脸:“神君现在的心思都在无明军上,没空管这些。我会帮你找出一个最合适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鸿牙山庄 容靖坐在龙角椅上,那双凤眼耷拉着,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舞女,花颜悦色粉黛如墨,可他却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反倒还觉得乏味。 尽管鼓瑟笙箫之音不停,台下的乐官们铆足了劲儿在奏乐。 “这些中人之姿,到鸿牙山庄来的人都是枫宴城中的王公贵族,什么绝世美女没见过,你弄了这些人来连我都看不下去。”容靖对身边的总管,挥挥手:“下去都下去。” “王子,这已经是大总管花了三个月选出来的人,调教好的。”总管说:“而且今晚有灵兽拍卖,场子里不能缺了这些人。” “这么久?”容靖慢慢从软塌上起身,锦袍松松垮垮地坠在身上,他走到为首的舞女面前,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这么一看,还不错,就是年龄小了些。” “谢王子。”“谢王子。”小女孩第一次见到容靖,连头都不敢抬,怯生生地应着,忽然下巴上一点冰凉,被手指勾着抬起头,只见是容靖的脸,虽则是欣赏,那目光却散发着嗜血的狠意。 小女孩在发抖。 “你说她,像不像花映?”半晌,容靖问。 总管抬眼。 “是有些。” “嗯?” “卑职是说,花映小姐之绝色哪能是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就算是眉眼稍稍有那么几分,也是云泥之别。”总管熟谙这位王子的脾性,自然是将话说无比圆满。 容靖起身踱着步到窗前:“花映呢?叫她过来。” “王子,花映小姐还在休息呢。”总管说:“这几日晚间未曾休息过,说是喉咙痛着不舒服。” “叫她过来。”容靖目不斜视,重新躺回龙角椅上,手指摩挲着嘴角:“现在就来,本王有东西要送给她。” “是,王子。”总管拱手,带着那群小舞女,轻悄地退了出去。 “王子安好。” 容靖正坐着,总管推开了门,花映站在他身后,穿着件素色的长裙,妆也未来得及上,整个人看上去困顿而消瘦,亦无当年东澜第一歌姬的盛势,却一如碧水荡漾之中光润的珍珠,就连妖娆也能沁人心脾。 “你来了。”容靖看到花映,那邪气便少了一半,幽暗的眼睛里难能有些温暖的光彩:“坐吧。” “王子找我有什么事么?”花映问,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近来身体微恙,劳烦王子挂心。” “我只想看看你,没别的。”容靖望着花映:“花池用着还好么。” 花映本是海中之人,在陆地上待着时间久了便有些勉为其难,为此容靖专门造了一个花池,只为了花映。 “多谢王子。”花映微笑,为容靖斟了茶:“比以前好多了, 他抬手抚上花映的脸,花映轻轻偏过头:“王子怎么今日叫我来。” 她倒了茶,雪沫在翡翠色的茶杯中绵密地铺着一层。 “我说了,就是想看看你。”容靖说:“还有,今晚是灵兽拍卖,我要带你一起去,只有你和我。” 花映眼神一动。 “花映只是个无名歌女,以这样的身份同王子出现在灵兽拍卖上,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鸿牙山庄是我的地盘,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能拦我不成。”容靖看着花映:“你现下寂寂无名,可跟了我之后就要什么有什么,枫宴城里的人谁都高看你,你也不用再回东澜海,怎么样都行。” 他说着,靠近着花映鬓边:“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今日你该给我一个答复。” “我不明白。”花映垂着眼,从椅子上站起:“不过是来鸿牙山庄唱演,继续我从前的生活,多谢王子恩情,花映感激不尽,可这件事恕难从命。” “什么?!”容靖皱起眉头:“是我让你来鸿牙山庄的,不然在东澜海那样的地方你早晚有一天活不下去,可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以为你是谁?” “回王子,花映能有舞台已经心满意足,不再奢求任何一点。”花映说:“花映感激王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容靖牢牢地捏着花映的手腕,幽绿的眸子将她钉住:“你用什么报答我?!我给你的东西你到下辈子都还不完,你从来都不是真心的!我费尽心机对你好,可你一点儿都不领情,你今天必须要陪我去,我不是在问你!我也没有要问你!” 一阵要命的静寂。 花映一直低着头,忽然扬起脸迎向容靖的目光:“我可以陪你去,王子。” “你说什么?” 那冰冷的微笑忽然让容靖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我可以同你一起去。”花映的黑色瞳仁像是要将他吸进里面去:“可一旦我去了,王子就会失去我。?感念王子将我带出东澜海,这份恩情花映会永远记得,可若是王子非要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花映只能断了这份情,我心中的容靖王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睫毛微颤,话语之间奇异的芳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容靖铁钳般扣住的手,忽然松了下来,松垮在身上的锦袍斜敞着,胸口起伏,眼睛却仍锁在花映脸上,一刻也未曾离开。 花映避过头去不看她。 “你走吧。”他说。 颓废的,落败的情绪占满了他,容靖垂下眼帘,那瞬间失落的模样像个无助的孩子。 出了门之后,花映才开始颤抖,她手指冰凉,若是今日同容靖一起出现在鸿牙山庄,那就等于他向枫宴城宣告自己是他的人。 花映摘下尾戒,在走廊里慢慢朝前走着。 那总是微笑着的和煦面容在心头浮起,她心里的那个人,如今就在枫宴城里,但直到他消失之后,她才猛然发觉,原先以为及时行乐的纵情欢愉中原有真情在。 念念不忘。 “堂山御星,你是个混蛋。”她在心里默念。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巨兽 北宅 十日之后。 “从这儿到鸿牙山庄,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半个时辰,最快的话。”洛枫说:“以你和我的速度。” 千懿和洛枫正研究地图,这张容渊留下的地图上已经标记好了密宫的位置,千懿同洛枫商议之后觉得他们不适合再一次出现在鸿牙山庄里。 但容渊已经先行派了另外的密探过去,将这张地图交给洛枫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确定密宫的位置就在地下。 “容靖上次发现了我们,一定不会掉以轻心,但是他不会想到我们会故技重施,最危险的方法,有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方法,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还活着。”洛枫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这儿是一个暗门,只有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灵兽的人才能进去,直接通到密宫里,灵兽也都是从这儿运进去的。” “嗯……”千懿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些曲折的密道:“他们倒是踩好了路,不过那个密宫里灵兽的数量也未可知,你我进去之后一定不能走散了。” “今晚最凶残的灵兽叫做昆仑阴,是火光的后代,速度和力量远在其他灵兽之上,是天生的兽王。”洛枫说:“若是真打起来,必不能让昆仑阴伤了人。” “不过我们今晚动用的是铁牙。”千懿说,容渊不在这儿,她一直心存疑问:“在铁牙军中有一条暗线,丘玥姑姑置下的生死搭档,洛非和玄烨,但若是被夜渝将军知道了铁牙今晚去了鸿牙山庄……” “容渊王子在茶查案,有使用铁牙的权力。”洛枫将手中的笔放在一边:“何况这件案子的核心,就是鸿牙山庄,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千年大祭上疯魔,可我总觉得我们或许能在鸿牙山庄里找到些什么,如果能一举两得是再好不过的事,不仅能将灵兽拍卖终止,还能找到我为何疯魔的原因。” “是这个道理没错。”千懿笑:“铁牙一上山,我们和容靖就会彻底宣战,枫宴城里也都会知道这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是正好。”洛枫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分散容靖的注意力,让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为所欲为,是容靖自己一定要跳进这浑水里。若是神君追问为何要带着铁牙上山,我们的解释只能是容靖的灵兽拍卖极其危险,为了保护枫宴城和圣曦山上的人们。” “没错。”千懿回答。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洛枫轻轻用扇子敲了敲千懿的肩膀。 “你明知道千年大祭之前有禁酒令,即便是容靖的人来了,你也可以找借口口推掉,为何一定要去鸿牙山庄呢。” 这几日静了下来她才盘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不甚了解洛枫,可千年大祭之前的禁酒令相当严格,除过洛枫之外,其他几个雪人也未曾喝过那么多酒,只有洛枫像是要借酒浇愁一样。 洛枫迟疑,想过这会是个破绽,却没想到发现这个破绽的人是千懿而不是容渊。 “我有苦衷!”他干脆坦白了说:“去鸿牙山庄,是为了见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可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她的办法。” “是谁。”千懿问:“为何会在鸿牙山庄?” “你还记得我们雪人族的花映么。” 千懿一怔,果然,那个漂亮的歌女,手臂上画着张牙舞爪的火光,那日她在鸿牙山庄遇见的就是花映,曾经东澜海最有名的歌姬。 “记得。” 洛枫笑:“我知法犯法,这些年东澜海变成那样,靛月楼不复存在,花映自然也就没有了唱演之地,可谁知道容靖如此霸道。她只留下了一封信,就离开了东澜海,这一百年,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若是和容靖王子离得近,或许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我本可以不来这千年大祭。”洛枫越说,越有要哽咽的意思:“可我想见她一面,若是过得好我便不再来打扰,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所以你接近容靖,了解他的喜好,和他把酒言欢就是为了花映?”千懿既觉得感动又想骂他笨:“容靖既然将花映放在鸿牙山庄,又给她舞台,明摆着就是告诉所有人花映是他的人。” “我那天见到了花映,她让我走。”洛枫并不理会千懿的话:“你说一百年都没见了,她居然一见面就让我走,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怕是为了保护你。”千懿说:“现在有不同与往日,以前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算是莽撞犯了错误也不要紧,可如今没有容我们犯错的机会,一个错误就会出人命。” 她只为花映觉得难过又好笑,看着挺聪明的洛枫竟然想出这种蠢办法去接近容靖,觉得这样就能将花映救出来,可那是容靖看上的人,他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有她的机会。 洛枫坐在那儿,耷拉着肩膀。 “我不该问你的。”千懿走过去蹲在他身前:“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把花映从那儿带出来。” “我心知这办法是没用的。”洛枫看着地面:“可谁知见到她心里更难受了。” 火炉上的水沸着,她俯身看着洛枫:“你你你别哭啊。” “谁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洛枫白了千懿一眼:“都是你!你不问我,我也不会现在想起来。” “好好好怪我怪我。”千懿忙覆上话安慰着,心里却笑他,洛枫不仅是个翩翩公子,还是小哭包。?洛枫从地上站起来,说走就走:“真想把那个混蛋容靖揍掉牙!!” 千懿忍住没有笑出来,末了,对着洛枫叮嘱了一句:“容渊在的时候,不要说过去的事情,我们才刚刚认识不久,什么也不要提,你和我也才刚刚认识。” “这还用你说么。”洛枫不屑。 “你喜欢花映啊。”千懿唇边勾出一抹坏笑:“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朋友而已吗。” 洛枫立刻反驳:“那是她觉得!我可不这么想,不过我真是只想看看她,而已。” “对了,今晚你一到鸿牙山庄就来接应我和翰城。”千懿说:“我总觉得昆仑阴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收服。” 黄昏鸿牙山庄 千懿与翰城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拍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带着容渊的玄衣进入鸿牙山庄的地下密宫。一个五个人,每过一个路口就放下一个人,直到最后剩下千懿和翰城。.Ъimiξou 计划足够周密,尽管容靖在密宫之外加派了人手,但容渊的人已经提前将密道之外的障碍全部清除,千懿和洛枫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昆仑阴,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先让昆仑阴发狂,让整个拍卖混乱一下,那一头巨兽呼噜呼噜地大睡,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唯一有些超出计划的地方,就是昆仑阴的身量实在是太过于巨大,足足占据了两个灵兽宫。 翰城钻进笼子,身形轻盈如猫,地下的空间并不宽阔,而且很暗。 这个密宫就在鸿牙山庄的大堂之下,昆仑阴将要被装在笼子里推到大堂,而千懿和翰城要做的,是守在这里,在合适的时候将唤醒昆仑阴,让他跑到上面去。 翰城将一只类似于香木的东西放在昆仑阴的鼻子下面,这是第一步,昆仑阴会在沉香木的熏香中渐渐醒来,但是这样所有人都会看到灵兽发狂,鸿牙山庄在责难逃。 此时鸿牙山庄中却好不热闹,这些素日来无聊惯了的神族公子郡主们,纷纷高举手中的牌子,一波接一波地向上叫价,很快昆仑阴的价格便被抬到五十万金,要知道,这神都中最宽敞华丽的房子也不过才十万金而已。 声音最大的要数绿辰,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专门来捧容靖王子场, 千懿听到容靖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巨兽在摩擦着自己的趾爪。 她回头一看。 昆仑阴醒了。 昆仑阴是一只巨大的野灵兽,可以说是兽王,它身上有兽王独有的霸气与傲慢,他解了沉睡药,眼睛半睁半闭,滚烫的热气吹在千懿脸上,她知道这只灵兽正在苏醒。 千懿给昆仑阴的沉睡药比一般灵兽多了几倍。 昆仑阴是今晚拍卖的高潮。 千懿感觉脚下在震动头顶莫名的的气息流动,千懿感到头顶一阵凉意,一颗巨大的橘红色眼珠正瞪着自己,她从头凉到脚底。 空气颤动,嘭地一声,千懿身后一轮白光释出,她回头看了昆仑阴一眼,那家伙正抬起石柱般的腿要站起来,可昆仑阴已经醒了,比预估的时间早了许多。 “哐,哐,哐。”坚硬的头颅撞着笼子,没一会儿笼子便被撞得七零八落。 昆仑阴一扬身子,两条前腿蹬在墙上,脚下深深凹陷下去,一声怒吼。 青面獠牙便赤裸裸地将密宫顶上撞得稀巴烂,这么凶残的恶兽苏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千懿伸手扶住墙壁,整个地下密宫都在震动,她右手向上一推,力量弹向墙壁,为昆仑阴加上一臂之力。 “快跑!”上面忽然有人喊:”昆仑阴出来啦!“ 但昆仑阴最后一下彻底将头顶的墙壁撞碎,嚯地跳上去。 上面的所有人都愣住。 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环视四周。 “昆仑阴危险!!大家快跑!!!” 那些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满吓得花容失色,被家仆们搀着刚走两步就被金猊兽一声怒吼吓得钻到桌子下面,这里是拍卖会,大部分人都没有带兵器,连手刃都没有,只能近身肉搏,一时间灵术的光焰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第一个冲上前来的就是江山堂首神徐能。 “你这个畜生!” 长刀在手,千懿只觉得徐能脸上狰狞的表情和绿辰一模一样,他踩着石柱借力向着昆仑阴,落在它背上,刀刃已经烧成通透的橘黄,能够削铁如泥,他挥刀便砍。 一阵白气兹拉兹拉地冒出来,昆仑阴的皮肤厚如岩石,竟然一道痕迹都没留下。 徐能红了眼,抬手拽过身后一张石桌,轰然击碎,一个个锋利的碎石片朝着昆仑阴的脖子弹射而去。昆仑阴一声怒吼,一跃而起,徐能一起刚落在地上,就被长满毒牙的铁尾打横一击。 千懿顺着昆仑阴在墙上的破口飞上大堂,站在柱子之后的暗处,看见徐能只觉得后背也跟着一疼。 能跑出去的人早已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就在这时,鸿牙山庄的大门打开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昆仑 一排排铁牙的玄衣们立刻冲进鸿牙山庄,一片冷兵器的刀光剑影将当下变作刑场。 她看到了那个站在最后的身影,碧落天刃在手,银鳞战甲,寒气逼人,他闪身直奔昆仑阴而去。 昆仑阴见人,提起左腿,一下接着一下撞击着地面。 “不好。”千懿扭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翰城跑到她身后:“这昆仑阴在招呼同伴,昆仑阴是天生的兽王,他这么一闯出来,这地下的灵兽怕是都要跑出来了。” 话毕,千懿脚下一阵震动,身后灵兽的嘶鸣,金猊,玄机,海蓝兽……千这些灵兽现在也如同发狂一般拼命撕咬着笼子,还有几只厉害的已经跑出来了。 还有顶层密宫中的那些鸟儿,扑闪着翅膀全都飞了出来,瞬间乱糟糟一片,那些毫无防备的来客纷纷摸索着不得不应战。 那些灵兽就好像被昆仑阴指挥着一样,凶残地冲进人群,青鸟尖锐的喙扎进人的后背 “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乱子。”翰城慌了。 “顶不住了。”在一片腾起的烟雾中:“这鬼东西真厉害,说是兽王还真是!” “你去引开容靖,其他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千懿说:“我去试试。” “你。”翰城话还没说完,千懿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瞬间又出现在大堂的另一边。 翰城正与昆仑阴厮杀,两人四目相对,他对着千懿摇了摇头:“别过来!” “让我试试看。” 千懿落在昆仑阴的背上。:筆瞇樓 刚刚在万卷书里,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昆仑阴的记载,它甚至比鹿麟兽还要古老。但她记得,从前父王甚是喜欢昆仑阴,还将它作为自己的坐骑,况且它从前也并不如此凶残,既是鹿麟的兽,便只能是用鹿麟的方法解。 但还未等千懿靠近它,昆仑阴便一抓打碎了千懿面前白玉柱,足有一颗树那么粗的白玉石柱,整个鸿牙山庄开始摇摇欲坠,无数碎片从屋顶掉了下来,千速的肩膀被石头击中,破了一大块,当场但凡有灵力修为的神族开始自觉围攻昆仑阴,粗壮而锋利的锁链缠住它的角,但它却毫发未伤。 乱糟糟的人群里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千懿看到,在铁牙的玄衣指中,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但她一闪而过就不见了。 她来不及注意那么多。 千懿两三步爬上昆仑阴的背,果然,昆仑阴是被下了沉睡咒,头上一颗冰钉,这就是极寒荒原的极寒冰钉,能够让人瞬间沉睡。 解开沉睡咒却不是那么容易,千懿一丝丝地将其上的寒冰融化。 “容靖为什么要这么狠?”千懿想,巨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面色也越发苍白,她灵力本来就不足,这么一用消耗得更快,薄暮之门已经消失,她撑不住,现在完全是在拼耐力。 脚下一震,只见一道光飞来打在寒冰上,寒冰裂开一道口子。 “坚持住。”容渊的声音在她耳边:“我和翰城在你身后。” 她手掌顶在寒冰之上,万年寒冰,没有那么快能解,就算是用烈火也要很久,容渊缩小结界,索性又是一掌击上面,寒冰裂开一道手指粗的缝。 “你这样会杀了它。”千懿说:“打碎了寒冰他就死了。” 容渊淡定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战斗:“让我来。” 说着右手朝下一放,要将露出来的寒冰钉拔出来。 千懿继续送着灵力,但体内的疼痛也愈发剧烈。 “撑住。”千懿心里念着:”不要这样,好歹也等我救了昆仑阴。” 容渊看千懿体力不支,又加快了速度,寒冰已经被拔出大半了。 “千懿,让开,最后一下让我来。”容渊按住她的肩膀:“没事的,你不要动。” 千懿迟疑,但很快点了点头,收回灵力。 容渊将碧落天刃握在掌心,插进那块寒冰中。 整个鸿牙山庄如末世降临,灵兽们发狂了一般四处撕咬,有的已经钻进丛林,所幸平日中铁牙训练艰苦,到如此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顶一个的厉害,箭无虚发,但却也是难以计数的伤亡,再看那些神族公子们早已不见踪影。 突然,昆仑阴跪下了前腿,晃了晃脑袋,好像是醒了。 刚刚震怒发狂的昆仑阴使劲甩了甩头,粗大的鼻孔中呼着粗气,停止了疯狂的四处乱窜,终于安静下来。 千懿落在昆仑阴面前,尽管面前还是凌乱的战场,她也已经没多少力气应战,把脸轻轻埋进昆仑阴黑色的绒毛中。 “你别怕,没人能伤害你。” 昆仑阴呜咽的声音像极了小孩子。 昆仑阴安静下来,身后的战场里,容渊带来的铁牙玄衣逐渐占了上风。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翰城忽然落在千懿身边,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容靖要醒了。” “你把他怎么了。” “打晕了。”翰城扬眉:“幸好容靖没注意我,不然我也打不过他,太狡猾了,专门找了一个能看到整个拍卖场的地方。” “你跟我找徐能。”千懿说:”他刚被昆仑阴重击,估计没多少时间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问出话来。” 千懿刚踉踉跄跄找到徐能刚刚的被打伤的地方。 徐能躺在地上,双眼半睁半闭,昆仑阴的一尾将他胸腔从里至外打穿,即使如此,徐能剩下残破着的结界仍旧坚固,牢不可破,灵力深厚,亦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破坏的。 “带走。”千懿对翰城说:“趁他还活着,拉出去说话。” 翰城将徐能拖着从墙壁的裂洞中飞出,一闪便入了鸿牙山庄后面的密林。 她打开万卷书,寻找止血的药草,随手摘下一颗香榧果将汁液挤在伤口上。 徐能口角鲜血不断涌出,伤口也暴露在外面,被昆仑阴重击,还是中了沉睡咒发狂的昆仑阴,他现在的灵力已经不足支撑任何疗愈术,如果再这么等下去他必死无疑。 翰城瞥了一眼虚弱的徐能,忽然有些担心:“若是半个时辰直没有人来救他,他一定会死。” 两人避开所有鸿牙山庄中的战场,落在山庄之外的密林中。 翰城将徐能放在树下,让他半倚着树干,摸了摸徐能的额头:“已经开始冷了。” 千懿定了定神,开始问话。 “给你两个选择,若是要我今日救你,那么你以后就乖乖听容渊王子的。若是不,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换你的人有的是。”千懿将徐能扔在地上。 “你是谁。”徐能用力呼吸着:“有人会来救我的,刚刚已经有人看见你们了,他们会跟上来的!” “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千懿右手无名指上燃起光柱,这段时间她已经将隐刺练到了最高等级,翰城在离千懿一步之遥的地方立刻抬手,一道气刃打断了她的隐刺。 “别冲动。”翰城说:“那天在索绿殿的密宫里还有他,他知道不少容靖的秘密,就是要动手也不是现在啊!” “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徐能咬着牙衣服宁死不屈的样子。 千懿反倒冷静了下来,她踩着落叶慢慢走到徐能面前,蹲了下来“倒是很忠诚,你觉得即使我不救你,你放出这只玉蟋蟀。”千懿在地上一拈,朝摇晃着手上的小虫:“容靖就会派人来救你?” 右手轻轻一握,小虫灰飞烟灭,没了踪影。 “现在你什么都别想,专心听我说话,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 早在北狐第一次为树神除掉玉蟋蟀的时候,她就对这种能够有灵力的小虫很是好奇,问过丘玥之后才知道这种小虫也可以用来传递一些简单的口令,比如,我来了,或者,我在某处。 徐能恐怕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魂魄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愧是首神,死到临头还在挣扎:“万一你杀了我,我不就什么都没落着么。” “你得信我,就凭这昆仑阴毒性剧烈,昆仑阴暴怒之下会产生剧毒,你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没人能救你,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治标不治本,除了我。还有绿辰,你死了之后他怎么办,他四处耀武扬威惯了,两天没有你的做金钟罩,怕是要被赶出轩辕学宫流落街头。”千懿慢条斯理地从头顶扯下一只香榧果扔在徐能的胸口:“你的儿子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算你狠。”徐能猛地啐了口血:“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这就对了,帮谁不是帮呢。我要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还有,帮我看着容靖,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诉我。” 千懿将手放在徐能的伤口上,慢慢治愈着:“我帮你续命,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暗夜的风从四面钻进丛林,像是野兽的啸叫,徐能并没有答应千懿,她放开手狞笑让千懿毛骨悚然:“妄想。” “我从地狱来,要回地狱去,从掌管万有台第一天起,便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徐能一指直抵心脏,鲜红的焰火在空中闪了两下,便消失了,他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喘息,便咽了气。 浓烈的烧焦气味扑面而来。 头顶上树林里的鸟被惊起一片,仿佛是什么东西哗啦一下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翰城一步上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这是死了么,怎么就死了呢!” 徐能已然没了呼吸。 千懿站在翰城身后,只觉得这一切都分外蹊跷,徐能刚刚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害怕,反倒是更加狂妄,他本来就没有想要告诉自己任何关于容靖的事情。 就像是……他在看一个笑话。 千懿不信容靖配得上拥有这样愿意为他卖命的部下。 “现在怎么办?”洛枫回身问:“这算不算是我们失败了。” 千懿只想远远离开那尸体,她轻轻擦去额角的汗珠,快步走向密林边缘的那棵巨大的崖柏树旁边,扶着树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倒是说句话啊。”洛枫试探地问着,从见到她以来,这些事情一直是千懿在拿主意,她不说话,洛枫心里也没有底,可她的样子,面色苍白,眼睛空洞洞地瞪着月亮,连脸上的血痕都没来得及擦掉。 “一定还有机会,不会就是这样,这太离谱了。”半晌,她终于开口:“容靖不可能就允许一个这么得力的手下消失。” “千懿,你怎么了……”洛枫看千懿眼眶微微红了。 “我没记错,就是这个徐能,杀了我姐姐。”她说。 从将徐能带出鸿牙山庄到现在,她脑海中便都是他追着嘉宁狰狞的模样,她尽量压着,可第一看到徐能便觉得眼熟,直到刚刚,终于想起来他就是杀害嘉宁的凶手。 那天晚上,是她名为嘉和的最后一晚,纷乱血腥的战场灰尘扑面,提着兵器的玄衣和那些嗜血如命的荒原狼缠斗,嘉宁扯着她的鹿麟兽,那灵兽一瘸一拐地跑着,一个人紧紧跟在后面朝着她放冷箭。 嘉和最后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嘉宁,还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杀了嘉宁的男人,徐能。 他一直跟在嘉宁身后,直到将她的薄暮之门打碎。 嘉和只听到嘉宁的撕心裂肺的挣扎的惨叫,她别过脸,外面的浓烟已经升得很高,干热的灰尘扑进她的鼻子。 “你姐姐,是嘉宁公主么。”洛枫问:“我早知道嘉宁公主,可从未有缘见过。” “嗯。”千懿说:“还好是你拦着我,不然我刚刚一冲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找容渊王子,今日那边带了那么多人,想必此时鸿牙山庄里,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洛枫拽了拽千懿的袖子:“走吧。”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千懿拂去眼底水雾,袖子蹭着下巴擦净了脸:“一个人待会儿。” “别吧……”洛枫看着千懿:“真的不行。” 千懿低头笑了。 “怎么,你怕我想不开?” 看着洛枫扭扭妮妮的样子,她差点被逗笑了:“你去找花映啊,现在不是刚好么。” 听到花映的名字,洛枫一怔。 他再抬起头时,千懿已经朝着天池飞过去了。 就算现在回到轩辕学宫,被宥奚看到,她估计会当场尖叫着昏倒。 千懿索性朝着圣曦山顶的天池飞去,那儿是她唯一知道的安静的,可以一个人待着的地方。 鸿牙山庄 容靖醒来时,鸿牙山庄几乎成了废墟一片。 容渊从废墟中走出,身后的铁牙玄衣们正在收拾残局。 “别跟我说今天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容靖落在容渊身后,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也是几百年没有遇到过,何况自己今日是即使被打得体无完肤,也没有任何还手的理由,灵兽买卖本就是被明令禁止,可他还是碰了这条红线,狄世炀起初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雪人破坏了大祭,容渊插手进来,事情才变得复杂而不可控。 “你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铁牙帮你善后,你现在需要想的事情是如何向父王交待。”容渊背对容靖立着,不动声色。 “你知道我为父王解决了多少麻烦,这一百年来,灵山四处崩塌,四处作乱的灵兽越来越多,我捉了那些禽兽,剥除灵力,然后送给王公贵族当玩具,我没有错。”容靖说:“但今天是我轻敌了。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今日我领教了。没有容璎和容和的这些年,我很寂寞我费尽心机,神君就是不肯把王座给我,但现在你加入了,我觉得有意思。” “我从来没有把这一切当做是游戏。”容渊转身,眼中寒光一闪:“没有游戏可以将人命作为筹码。” “所以说有生死局。”容靖怒着,但现在也不好发作,勾了勾唇角:“你自认为手上是干净的,那是因为有人在替你卖命,这游戏里没有无辜的人,也没有不值钱的命,只有输和赢,还有值得不值得。” “如果你不是这样该多好。”半晌,自从上次在鸿牙山庄与容靖险些动手,他就再也没有辩驳道理的兴趣:“如果你不是这样,我还可以让你叫我一声哥哥。” 暗夜沉沉,雾气从四面爬向圣曦山,潮润的风从海的岸边吹来,月光如苍雪坠落,山林中隐隐传来空幽的狼啸。 容渊看着容靖,冷风将细小的雨滴吹进他的领口,悲欢离合与天机人心,很难再真正去相信谁。 没有羁绊,已没有牵挂。这些年来,在欲望一点点淡去的同时,所有的信念也一并淡去,但血缘是永远无摆脱的羁绊和牵挂,每次看到容靖,这种想法就会无可避免地跳出来。 “连你也这样对我。”容靖没有像往日一样言辞尖刻:“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哥哥,你和我,本就是两种人,你是王子,我是个错误,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错误!!”容渊说,他顿了顿:“直到刚才。” 有些东西并不会因为受伤便消失,反倒会因为狂暴的压力的伤害变得更加强大。 容靖望着容渊,却突然想起徐能的那句:“神宫本是最尔虞我诈之地,” “你出生在神宫里,至少安佑王妃在你身后。我与你不同,你难道不明白么,苍娅本应该是我的母妃,可是即使我在荒原上,也没怎么见过她,她去世的时候父王甚至没有去看过。那时候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世迦神君。” 苍娅病逝之后,从极寒荒原上送来了一枚形状奇异的银狼,留下苍娅的一句话。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才你打开银狼,直到今日,他仍旧不知那银狼里究竟装着什么。 “你还是这个样子!!”容渊只觉得失望:“即便你成为永生之神,你也不会感激任何人,这就是你!”筆蒾樓 “我只想要打败你,无论能不能成为神君,我都想要打败你。”容靖发狠:“我没有人可以复仇,除了你。” “你还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容渊怒目而视:“不自知的东西,我根本就不在乎输赢。” “你最高贵,枫宴城里的人都喜欢你,你就是能够带领世迦族继续向前的天选之人,可那又能如何!难道不能改变的,永远不能改变!绝望难道就是绝望!永远不能改变吗!”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我再也不是那个卑微的小男孩了!”容靖冷冷地说:“我什么都不在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星辰 千懿爬上圣曦山顶的天池,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索绿殿之下满池的香榧液,兽灵,以及书桌上写满奇怪符号的纸,还有刚刚灰飞烟灭却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徐能,这些破碎的线索之间究竟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又是如何联系起来,这枫宴城宛如一个庞大的迷宫,越来越往深处走迷雾便越来越重。 千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月光里,不远处的灵池散发着银色光晕,天上的星子点点倒映在书中,波纹粼粼。 水上明月若琉璃,千年依然。 她走近湖面,捧起水挽起袖子洗着手臂上的伤口,洗着洗着便突然发现伤口在快速愈合了一些,这湖水似乎有治愈伤口的功效,圣曦山拥有灵石,是灵山之一。 从指尖到肩膀上,整个儿都在发烫,背上还有一些小的擦伤,四下无人,她索性便将一只袖子脱了下来,湖水冰凉舒爽,她开心起来,浸在水中,竟也兀自玩了起来,透明的小鱼游过脚边,五彩斑斓的经脉在发光。 她正洗得开心,却突然听到背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她拉紧衣服,微微偏头,侧耳听着,右手已经开始酝酿着灵力,尖刀出鞘。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拉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扭头伸手一挡,白色光焰在黑暗中划出一条锋利的弧线。 刀刃还未逼近那人,她的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扣住之后又轻轻松下来。 “是我,受了伤还是这么好的身手,这里从来都没有人。” 那声音毫无波澜,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千懿回头,在黑暗中仍看得见烨然星目,除过他,还怎么会有别人,熟悉的气味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 而她的手刚刚好抵在容渊的咽喉处,高度分毫不差。 那双静寂的眸子里漾起一个笑。 “容渊王子。”千懿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他轻轻松开千懿的手,看到她手上被自己抓住的印痕:“不是故意的,我怕我的会伤到你。” 千懿这才看见,距离他身体几寸的地方,有一个很薄的结界,若是不注意碰上去,不仅使用的灵术无效,手指也会在瞬间被切成两段。 “洛枫告诉我你想一个人待着,他不放心你。”容渊突然扬起嘴角,月光在他脸上打出斜斜的影:“不过我想你也在这儿。”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啊……”千懿一见到容渊,就变成了从前的那个嘉和。 “除了这儿你还能去哪?”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哎……” 她忽然觉得肩膀上一凉。 瞬间捂住自己的胸口,刚刚只顾着防身,都忘了自己的衣服还没有穿好。 “你快转过去啊!”她急急地说:“你故意的吧明明看到了还不告诉我。” 容渊很识趣,立刻转身,手腕上还有水迹,她背对着他。 真是…… 她急忙穿好衣服。 “你受伤了?”他转过身。 千懿背对着容渊,系好衣服上的扣子:“小伤而已。” 容渊的身上还有方才鸿牙山庄里浓郁的香气,混合着丛林潮湿的草木香,像是在夜里织出一道温暖的网。 千懿握着手腕,只觉得冰凉刺骨的疼,刚刚那只昆仑阴的角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容渊看着千懿的手臂:“让我看看。” 千懿捂着手腕,本能地向后躲开。 “别动。”容渊不由分说将千懿的胳膊拉了过来:“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听话。” 她不动了。 冷银手镯在黑暗中淡淡地发光,容渊看到那手镯,目光停顿一下,又落在那道伤口上。 “这是刚刚被昆仑阴伤到的么。”他问。 “嗯。”千懿缩回手:“过两天就会好的。” “这是什么。”容渊看着千懿手臂上那道淡淡的划痕。 “我一千多岁的时候,随便蹦了几下,差点把家里的花园震碎,屋顶塌了。” “嗯?”容渊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你忘了,我的灵力到现在还是这样,一不注意就会伤人。”千懿笑。 “怪不得你的灵力总是乱七八糟,我怎么都抚不平。”容渊低头一笑。 “但是父亲觉得不能上灵术课也没关系,他就任由我到处玩耍,随便去哪里都可以,那个时候做什么都觉得开心。” 她的指尖微热,手一直放在容渊的手心里,从手背上传来他的温度,就这么一直攥着。 “还疼么。” “不了。” “这次还算好。”容渊笑了:“没逞能。” “我就是想,昆仑阴这种灵兽如果一直混沌不清地发狂,就算我们把它放回去,他还会继续伤人。”千懿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到了别处:“不过今天还见到了昆仑阴呢,难得。” “你说的昆仑阴真的是恶兽,方才它唤醒的灵兽冲下了山,都冲到西城凤凰镇里面了。”容渊见她乐滋滋的,虽然并无意破坏气氛。 可千懿一下子站了起来:“灵兽到了西城?那边的人呢,有受伤的么。” “没有。”容渊说:“铁牙里面,有很高灵力的驯兽师。” 千懿看着他。 “不信我?”他半抬着眼。 “那些灵兽都不是好对付的。”千懿说:“驯兽师在哪儿呢。” “不然我带你去西城看看?”容渊说:“御星也在那儿呢,他想和我一起来,被我按在西城府。” 重生之后她终于深刻地明白,所有被迫付出的代价承担的命运,都要在适当的时候全部还回来,她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容渊这么一说,她才肯相信。 “对了,有件事情很奇怪。”千懿俯下身坐回容渊身边,将刚刚在密林中看到的,徐能莫名其妙的死全部告诉容渊。他微微蹙眉:“徐能就这么消失了?” “我觉得很奇怪,但又找不出他没死的证据。” “交给我吧。”容渊道:“刑律台里的人会去查的,至少这段时间他不能再帮容靖做任何事情了。” 那晶莹面孔就在他面前,容渊只要再往前一点儿,就是她的鼻尖。 呼出的气温热的弥漫着,一点点渗入空气里。 身后星宇辽阔,苍穹无边。 千懿看容渊的眼,向后微微一侧,却忽然想起那天在轩辕学宫廊下,容渊说“你知道我想保护你,并不因为你是我的谋士,那句话她听进去了,从那之后,他好像履行诺言一般陪在自己身边。 他是冰冷的,从眉间到眼角俱是风霜寒意,鼻梁挺拔,被修炼伤过元神却绝对会以更残酷的方式修复自身,天生的万灵战士。 唯独对她这个复仇者的骄矜总有纵容。 “我以为徐能是你杀的。”他抬手轻拂上她的脸:“这种说辞会让我更想相信。” 他手指一点点滑到她的下巴,她嗅到微微腥甜的血气。 他早已是完全的上位者,五百年前反叛的愤怒已然变作杀戮的金戈铁马,一往无前。 心被拉扯着,刺激的兴奋混合着痛苦,千懿终于明白一件事。 她只能更爱他。 她想握住他的手。 身后草丛一阵忽然一阵窸窸窣窣。 “谁!”容渊即刻回身。 没声音了。 “你也受伤了?” 千懿朝着容渊背后看,容渊的左臂上面,战甲刚好没有覆盖的地方,有血迹淡淡地渗出来。 “帮我个忙。”容渊看了看自己的战甲:“解下来。” 千懿小心翼翼地解开战甲,才发现那是道很深的伤口,看样子是被哪只发狂灵兽的尖牙利爪撕裂的。 “很深么?”背对着她的人说。 “有点。” 他动了动肩膀,将战甲松脱落在地上,自己侧脸看去。 千懿将暖热的手掌放在容渊的伤口上方,试着用疗愈术。 “你刚刚才荒原寒冰的沉睡咒,现在就别动手了。”容渊说。 “嗯?” “天池水不是可以疗伤么?”容渊说着便向水边走去,解开衣服扔在一边。 男人的背上有几道长长的伤痕,凹凸不平。 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呢,在密室里么?她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你好了吗。”千懿站在树后面。 那边并没有说话,只听得见水声。 “容渊王子?” 还是无人应答。 千懿从树后面走了出去,却发现水面上一片平静,就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 “容渊王子!”她朝着水面喊道:“你听得见吗!!你在哪儿?” 她忽然想起上次被容靖带来这里,她失神的时候走到水面之上,脚下浮现出一张巨大而狰狞的鬼脸狐狸。 “不会吧。”千懿心想。 那只狐狸把容渊给扯到水里去了? 还是成了大精的狐狸。 她皱着眉头朝着水边跑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树下 天池一片空茫,未见得人影。 “你在哪儿啊?”她刚抬头。 “啪”地一声,平静的水面上炸起一道白色巨浪,宽阔的橘红色翅膀掀开水面,带起飞扬的水花扶摇直上。 只见一个身影随着巨大的翅膀跃上水面。、 “小红。” 那对翅膀的主人就是五百年前给树神治病的那只狐狸。 小狐狸落在千懿面前,实在是不像那天水下狰狞的鬼脸狐狸,它抖落橘红皮毛上的水珠,自己走到千懿脚边轻轻蹲坐下来。 面前清疏的光线一暗。 “你担心我啊?”他很轻快地调笑:”我听到了。” 千懿转过身不看他:“你灵力那么高,就算被什么抓走我也救不了你啊。” 小狐狸在旁边盯着两个人,一动不动,看着两人没什么反应,呜咽了一声转身向水边走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怎么会被抓走呢。”容渊从旁边的树枝上拽下来衣服擦着头发:“你看我都好了。” 赤裸上身的样子,少年冲着她笑,像极曾经在烈幽府的火炉边上,她给他上药。 “我才不看。”千懿咕哝转身:“你快把衣服穿上。” “在穿了。” 千懿往前走了两步,便没看到脚下的石头,一下踩在上面向后一滑,容渊正系上里衣的缚带,一把打横将她接了过来。 四目相对,千懿怔住,容渊也怔住。 “你怎么老摔跤呢。”他扶起她拉向身前:“这么大的人不会走路?” 他垂眸看她,身上上未干的水迹浸湿她的衣服,隔着一层布料,他托着她后腰,掌心的热度分明,一丝一丝借着幽暗夜色渗入皮肤。 “我不小心……”千懿从容渊怀里挣出来。 他转身继续穿衣服,这下也没想要避着她。 他头发还湿着,水滴打湿了衣服,在微微晃动的衣领下面,一行纹身逐渐显露出来。那是用最古老龙语写成,黑色,但千懿认得,这句龙语的意思是薄暮之门。 鹿麟神族的孩子们都被要求学习龙语,而这个词千懿再熟悉不过了。 “为什么要把薄暮之门纹在身上。”千懿问。 那边正披上外面的锦袍,忽然一停:“看到了?” 千懿嗯了一声。 “我总觉得纹身是为自己制造伤口,痛苦能让人永远地记住一些事情。” “我的命中谶语是薄暮之门。薄暮之门是解,万灵刃为聚,我亦能够使用薄暮之门,虽然不是高阶的,但可以。”他转过身:“不过现在想来,倒也没什么了。” 千懿只是心想,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仍旧有内心的隐痛,时间能够改变,能够将一些事情磨平,但不能忘记的终究是不能忘。 =那些说着一切都会过去的人,或许很幸福,因为真的能够过去。?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连话也没多说一句,可一直到现在,千懿清晰地感觉到,容渊在向着自己,一点点地敞开,袒露那些未曾见光的心迹,可她却迟疑,几次三番地试探,又后退。 “我的小时候也想要纹身,不过被我姐姐拦住了。”千懿说:“她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 “你想写什么。”容渊半笑着问她。 “荒原狼永不屈服。”千懿说:“那个时候总觉得荒原狼很厉害,那些灵术,我怎么也学不会,就把这句话抄在手臂上,姐姐看到还说了我一通。” “现在呢。” 千懿摇摇头。 他笑,原因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只是过了五百年,虽不能一笑泯恩仇,但至少可以拿来开开玩笑。 “对了,容靖那边,怎么说。”千懿问。 “还能怎么说。”容渊倚在树上:“容靖呼风唤雨惯了,手段也凌厉,以为这样就能让人臣服于他,但好在他聪明,做事有度,也肯放低姿态求得贤能,虽然心术不正却是个好对手。” 他右手动了动,碧落天刃显出形状来,他好像已经把刚刚的事情全然忘了,将剑刃放在眼前细细看着,黑暗中那柄剑尤其闪亮,千懿只觉得晃眼睛,偏过头去不看。 “徐能已经死了。”千懿说:“这个首神的位置不能空着,况且江山堂是民间的力量,这张牌对我们大有益处。” “所以千懿姑娘有何高见。”容渊轻抚剑身,手臂抵着剑柄:“说来听听。” 千懿歪了歪头。 “我是说,徐能离开之后。既然容靖在责难逃,那么我们就有了主动权,至少可以不再让江山堂对容靖俯首帖耳。但新的首神应该是心思清明之人。” “这个我早想过,也有了人选。”容渊说:“明日我就向神君提,卢冉,这个人在之前我们建立天印的时候出了很多力,现为西城府的首神,早想为他谋个新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西城府,那么这就是,理所当然论功行赏?” ”嗯。” 千懿记得万卷书上是有写这个人,不给过是在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上,西城这次能够及时保护民众不被灵兽伤害,应该也是卢冉的功劳,这下刚好,连拒绝的机会和理由都没有留给狄世炀。 千懿点点头,这话算是问完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却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送你回去吧。”容渊说:“这么晚了。” “容靖想要杀了你,到底是为什么。”千懿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他恨我,但更想证明自己。”容渊说:“容靖小时候脾气很怪,却唯独听我的话,而且在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很好的灵士了。” “他不在神宫里长大吗。” “不在。她母亲苍娅,荒原狼祭司,算是把他抛弃在荒原上,况且苍娅也不能算是王妃,因此容靖虽然有王子名号,实质上,神君本不打算将任何权力交由他。况且,世迦神族的继承人,只能是从内部挑选,容靖是荒原狼的孩子,神君虽然偏爱他,但和他能不能继承王位是两回事。” “那你不是……”千懿疑惑,把那句“那不就剩你了”生生咽了下去。 容渊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不会给容靖,更不会给我,他想的不是这些,是如何能成为众神族之王。” 轻松的语气,可千懿却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鹿麟还不够,还要百万神族之王?? “怎么能这样呢。”千懿忽然停住。 容渊还没明白过来,却看千懿眼眶微微地红,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怎么了。” “能换来人心的,只有人心,没有心的人终究不会得到爱,何况为了一己之利伤及无辜。火光再凶残,也终究只是一种灵力,拥有它的人,既然拥有要有使用它的能力,而不是被它反噬,更不是去伤害更多的人。”千懿眼底一热,那天晚上的画面又涌进脑海:“神君看似高高在上,既拥有无上之力,却也受着天底下最大的束缚,所有人都看着他,所以手中那把剑,必然是要指向光明的不是吗。” 他听着,试图捕捉她的情绪来自何方。 千懿压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你说的对。”容渊说,但她这一阵脾气来得怪。 “想家了么?”他问,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 千懿沉默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容渊说:“本来就不应该憋在心里。” 他想看到她哭,看到她最脆弱的一面,这样他就有理由在靠近她一些,而不是现在这样,不愠不火。 从那日在古董店里见她第一眼,他就这么想。 可她却一直一直没有温度,有时候甚至是在躲着他。 “没有。”千懿将眼泪抹去,仍想着不能让他看出些什么端倪:“我父母兄姐都是病死的,我早就不想了。” 她的眼泪还是在吧嗒吧嗒地掉。 容渊想抬手帮她擦掉,几次三番,却又握紧了手指,缄默后开口:“我能做什么,帮你。” “带我回去吧。”千懿说:“我累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质问 清晨,世迦神殿 “神君……”夜渝刚准备开口。 “候着。”狄世炀头也没抬。 狄世炀翻完整理的奏章和杂七杂八的文件,已经是中午,侍从过来请了好几次午膳,他还是没动身子,晌午的大殿里逐渐燥热得像个要着的火炉。 神君狄世炀岿然不动,铁牙堂的大将军,夜渝此刻正立在殿下,阴郁的面容上眉头紧锁。 “鸿牙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狄世炀没有任何好脸色,朱笔在铁牙堂的一大早呈上的密报上一挥,便扔在旁边。 这种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容渊,现在也是对容靖。 容渊立在台下,还有西城府的首神,卢冉。 “回禀父王。昨夜圣曦山中的鸿牙山庄里,查出一大批违禁灵兽,查获时实在进行交易,那只破坏大祭的雪人也在其中。”容渊说:“人证与物证俱在,此前鸿牙山庄也一直在交易灵兽。” “鸿牙山庄不是容靖一直在管理吗,此时怎么又生事端。”狄世炀显然对眼前的情况很不满意:“伤亡呢。” “回禀神君。”容渊说:“徐能首神死了,昨日昆仑阴伤了不少人,但西城府提前做了准备,城内无人伤亡。” “蠢货。”狄世炀将文书扔在一边,对旁边的侍卫说:”容靖呢?” “回禀神君,靖王子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说是来请罪。”身边的侍从说。 狄世炀朝门口瞥了一眼:“让他等着吧。” “灵兽拍卖,真是能想得出来。”狄世炀微微抬眼:“卢冉,西城府的呢。” “回禀神君,容渊王子的铁牙捕获了昆仑阴,其他的普通灵兽也都尽数放归山林,周围的居民和家属也妥善安置了。” 狄世炀点了点头:“徐能怎么死的。” “是被昆仑阴打穿命脉,在鸿牙山庄的密林中找到了徐能的尸体。” “一个小小的鸿牙山庄,折损了一位首神。”狄世炀从龙角椅上起身,侍从忙上前扶着:“让容靖进来见我!” 狄世炀对于容靖愈发的不满。 鸿牙山庄势力最强,是灵士们集聚商议大事的地方,亦是歌舞升平的温柔乡,占据了圣曦山的大半,当然,无数肮脏的黑色交易也在这里进行,灵兽拍卖只是最引人瞩目的冰山一角。 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容靖低着头走了进来,又跪在狄世炀面前。 “你有什么话说吗。” 他刚跪下,神君狄世炀抬手,一本文书飞过来砸在他面前:“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 容靖毕恭毕敬地从地上捡起文书,双手拿着,低着头答话。 “父王。我有错,昨晚一切祸事皆因昆仑阴而起,昆仑阴是兽王,这些灵兽原本极其凶残,在山林中作乱,我将其捉回,本是件造福,平息祸乱的好事,况且鸿牙山庄的九宫锁也非一般人能解。就在我未来得及剥除昆仑阴的灵力只时,有人将他放了出来。哪有这么凑巧的事,王兄向来不到鸿牙山庄,怎么偏是今日,正是昆仑阴醒来的时候。若是明知如此,还要唤醒昆仑阴伤人,难道罪责都在我吗?” 他就算是跪着也是一副不肯认错的表情。 “你明知枫宴城禁止买卖灵兽!”狄世炀说:“你大张旗鼓地拍卖到底是想干什么,我给了你自由,给了你足够的自由!你呢,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现在又捅出这么大的乱子!” 他袖子一甩,不看容靖,血气直往上涌,有些站不稳。 这些年他为东澜海的无明军,以及永生之鳞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与时间,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箭在弦上却又不能发,必须要等,可自从千年大祭之后枫宴城中少有宁日,他早就想将容渊与容靖叫到面前,整肃朝纲,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容靖并不服气。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鸿牙山庄的灵兽全部是剥除灵力之后再下送出,依照律法,绝无威胁。容靖所想所做全部是为了父王之大业,没有为自己谋利之心,王兄一向少有在鸿牙山庄出现,这百年以来更是未能理事,我只愿替父王管理好对世迦有利的民间力量,这些年的税收也从不曾让神宫失望。梵苓王后和伏闻上师处理着大量本应天枢阁和铁牙管理的领域,事务实在繁杂,有时难免有疏漏,只是王兄——”容靖瞥了容渊一眼:“实在是闲云野鹤,而现在又来干涉我的事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心。” 末了,又加上一句。 “昆仑阴被我用极寒冰下了沉睡咒,即使他醒了,只要沉睡咒不解,他就会自己被困住,但解开沉睡咒的人是你,容渊。”容靖的话语里带着冷冷的笑意:“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灵兽宫的混乱是你的人造成的,这些中了咒的灵兽醒来,是会发狂的。”:筆瞇樓 容渊只听着,容靖的巧言令色实在是让他厌烦至极,他甚至觉得容靖比容璎和容和更要心计深沉,至少他们不会这么理所当然地将责任全都推出去。 这百年以来,他深知要将神宫中的风气彻底翻过来必须深入其里,从根部开始,所以才一直没有插手表面上的的事情,直到有了足够的力量,也就是现在。 “无论解不解开沉睡咒,昆仑阴都算得上是最凶险的灵兽之一。就算是今天来的玄衣都搭进去也未必能伤其十分之一,况且这只还是已经变异的昆仑阴。即使下了沉睡咒,也有醒来的可能。昆仑阴一旦暴动,其他灵兽,被列在禁止捕猎的名单中,既然这样那更要加倍小心才是,铁牙已经尽力挽救。这是为第一件事,鸿牙山庄管理不善。” 他默立于旁,说完,抬眼看着狄世炀。 神君似乎是精神不济,坐回龙角椅上,半眯着眼,等他的下文。 修炼永生之鳞本就需要大量的灵力,狄世炀这些年若是一直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灵力消耗,那么最终只有两个结果,一是炼成永生之鳞,像他想的那样称霸开元大陆,还有一个结果,就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死。 容渊想到这儿,微微蹙眉。 ”你现在跑到父王面前说什么挽救,本应是你的事情,说不管就不管。”容靖在一旁放冷箭:“你没有资格在这儿和我理论神宫里的事情。” “那日祭典,你可知道死了多少人?”容渊正面直视容靖,一字一顿地说:“前来观礼的人九死十伤,铁牙最终统计的死伤人数近百人,洛枫是无辜的,那些人也是无辜的,你不过是为了让我难堪而已。” “你怎么没早告诉我。”狄世炀瞪着眼睛,眉宇之间露出些许的震惊:“族之大祭,缘何死伤这么多人,我们如何取得民间的信任和维护,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击 “回父王,父王诸事繁多,本想查明之后一并将所有案情呈上,雪人本关押在刑律台,刑律台前些日子被劫,雪人失踪,据我的调查这雪人是被索绿殿的人劫走,然后便控制了起来,但我没有想到,本在刑律台中死去的雪人从索绿殿里逃了出来,那个雪人还活着,此为第二件事。” “没有证据,就是栽赃陷害。”容靖斜着眼睛,差一点就怒发冲冠。 “带洛枫来。”容渊话音刚落,玄衣便带着一个人上了殿。 容渊余光瞥着。 洛枫的双眼血红,头发也乱蓬蓬,双目无神,跪在地上,好像刚刚被打了几十板子,毫无生命力。 “那日也是容靖王子的人带我们去鸿牙山庄喝酒,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杀了人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洛枫很镇定,完全不是那日疯疯癫癫的模样:“虽然违反了禁酒令,但鸿牙山庄中的酒被人做了手脚,不然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洛枫句句属实,还请神君明察。” “你给我闭嘴!”容靖狠狠地拍了一下笼子:“你不是死了么!” “都不要说了!”狄世炀气得满脸通红:“容靖,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洛枫是无辜的。”容渊说:“你手上差点多了一条无辜的人命,你想下地狱,我不想。” “所有拍卖的灵兽都要过你的眼,洛枫就算灵力再高强何以障你耳目?你劫走洛枫,阻碍审案,大祭之日死伤无数,而昆仑阴苏醒之后,情况更是恶劣,父王,我带着铁牙去不假,是为了维护周全。况且,容靖。”容渊转向容靖:“你不仅让无辜的人破坏大祭,还将所有的责任甩给神宫,千年大祭,人们怎么看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将过错甩在父君身上,他人会如何看世迦神族。自私自利,这是你最可恶的地方。” 他停也没听,自从千年大祭上出了那件事,容渊就将所有的愠怒沉在心里,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让容靖停手。 “你……”容靖虽气愤,却也没了辩解的虚辞。 “你闭门一月思过,不许出门!”狄世炀指着容靖,容靖想要想申辩,硬是被顶了下去:“不要再辩解了!” “容渊,你的人证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人,罪责在容靖,证据呢。” “回禀父王,儿臣正在彻查此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雪人不会在没有受到任何刺激之时便疯魔,一定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大祭的前一日晚上,这些雪人到过鸿牙山庄。七日之内,我会彻查此案,将结果呈给神宫。”容渊说。 “父王……我” “看什么!还不把他拉下去!”狄世炀冲着大殿上的侍卫吼道。 “我自己会走。”容靖冷冷甩开侍卫的手。 看着容靖的背影。 狄世炀有些失魂落魄,五百年来,自从世迦破鹿阳以来,这座枫宴城一直顺着他的心意,似乎枫宴城本就应该属于世迦。 “神君,今日的药已经备好了。”侍从说。 一百年前,突然发现自己身患恶疾,不得不选择继承人的人选。 然而无明军和永生之鳞,一个都还没有实现。 谁都知道冬境蛮荒之地的人们生而为奴,没有爱和痛觉,一身磅礴之力能劈山裂石。 即使是鹿麟,也是依靠冬境奴隶力量,才有高大的城池,坚固的防御,天知道那是多可怕的力量,他们一路杀向中原大陆,积压千年的怨恨和痛苦踏平山海,所过之处,草木人兽,无一幸免。 他想起龙,此生他只见过一次它的身影,甚至不能叫做是身影,那是一团在大雨中燃烧的火,他说:”你要逃。”彼时他还是冬境荒原的奴隶,在冰封雪雨中被装进黑黢黢的脏笼子里,不知运向哪个国家,所有国家的王都会从冬境购买大量的奴隶,管事的用带刺的皮鞭抽他,让他在土地上像牛一样干活,烈日烧裂了他的脊背,吃的却像狗。 那时候他只有一千多岁。 没有人生而为奴。那日他病了,起初只是很小很小的痢疾,却在热天和残酷的劳作里,逐渐演变成夺人性命的恶疾。他倒在运输的队伍中间,朦朦胧胧地听到他们谈着鹿麟的神君。他已经听得不大清楚,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管事的看他要死,把他丢在乱坟岗上,他向前爬着,拉着那人的腿,求一口水喝,他粗暴地朝着他的脸踢了一脚:”滚开,脏东西。“ 他被卖到世迦的公爵府,彼时的冬境家族们各自为战,最强的家族是极寒荒原之上的荒原狼,世迦在冬境城内,仅此于荒原狼之下。 而旁边的鹿阳,已经是最繁华富饶的王城,万年来从未改变。 他病的不轻,管事的看他要死,让人把他丢了出去,他向前爬着,拉着那人的腿,求一口水喝,他粗暴地朝着他的脸踢了一脚:”滚开,脏东西。“ 在最后清晰的视线中,他见到了龙。 ”你要活下去。” 龙的声音清晰地从那团火焰里传来,他昏了过去。 他挣扎着坐起来,一点点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走着,直到有人给了他一碗水和一碗热饭,他模模糊糊地看到面前那个女孩子的身影,永远地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叫菀琰。 从那之后,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但直到现在,他能记起来的还是那天,他抬起头时,菀琰的样子。 重灵是一种秘术,一种重构灵力的秘术,只要能够承受那彻骨的痛苦,就能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拥有灵力的人。这种秘术肇始与狄世炀,而后流传开来,只是世间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重灵之后,他拥有了万灵刃的灵力,几百年过去之后。 成王败寇,英雄不问出处。 世迦成为了冬境之王。 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不能放弃,曾经他就是凭着这口气在死人堆里活下来。 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天神,那就是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谜底 马车走在回北宅的路上,那里现在已经是容渊和千懿洛枫惯常会面处。 “王子,今天怎么样啊?”洛枫笑嘻嘻地扬眉:“是不是比预想的要好?刚才那个昆仑阴太可怕了,原本我还很紧张来着。” 洛枫今天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穿得也是乌七八糟简直不能再阶下囚。 容渊大步在前面走着:“本以为你会忘了自己要说的话,绘声绘色在情在理,人来疯。” 洛枫一拍胸脯:“咱这在做好事呢,容靖骗我骗到鸿牙山庄还欺负花映,我就要让他好看!这段时间可是辛苦嘉……千懿,她一个人忙前忙后那日在鸿牙山庄上又被砍一刀,王子你可不能让她再受伤了啊,原本灵力就不行再一受伤可就麻烦了。” “我的人,自然由我来保护。”容渊不悦:“她已经好了。” 洛枫一甩头发差点就把那句我们五百年前早就认识了脱口而出,硬生生咽下去改成:“王子,她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洛枫说出来完全就是娘家人的味道。 容渊微微眯起眼睛。 洛枫迎上容渊目光。 “你现在还能想起那天的事情么?”容渊停住脚步问。 洛枫猛地摇摇头:“哪儿能啊,整个儿都没有了,我到现在听千懿跟我说那天的事情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酒里面有迷露,但迷露无非是让你们浑浑噩噩,精神不济。”容渊思忖着,月白袍子在他身上散出淡淡微光来,端的是超尘俊逸,自有一番王子气度:“不足以让你疯魔至此。” 两人走进北宅堂屋,相对而坐,洛枫撑着脑袋坐在对面:“七日之内,但现在我们也无从查起啊,王子,我每次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就发毛!我怎么可能伤了那么多人,我这么善良连鱼都不杀一只……” 今日在神殿里听到的话,让洛枫分外内疚。 “七日够了,我想问题或许在于我们不了解的那种力量或者是未知的灵术。”容渊微扬嘴角:“容靖总是用这个来做文章,只不过从前都是小把戏,根本不足挂齿,这次篓子捅大了便要嫁祸于人。” “我们不了解的。”洛枫疑惑:“还有王子没有看到过的灵术么?” 容渊淡淡一笑:“天下灵术之多,旧的未去新的又来,哪儿能看得完?” “那容靖那家伙又是如何知道的。”洛枫眼睛翻了翻:“害人的鬼招数一套又一套的,他到底害过多少人?” “你闭上眼。”容渊定定望着洛枫的眼睛。 “啊?”洛枫一怔:“你你你你要干嘛啊王子?” “闭上眼,只听我说话,什么都不要想。”容渊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再看看你的记忆。” “哦。”洛枫坐直了,深吸一口气,肩膀慢慢地松下来。 容渊看着洛枫呼吸平稳,也慢慢闭上眼。 万灵刃,其中一轮,便是能够触碰到另一人的记忆,不过需要另一个人自愿敞开心中的记忆之泉,这面镜子方能将黑暗照亮。 如果强行打开需要费很大一番功夫,也未必会看到真实的全貌。 “洛枫。”容渊叫他。 洛枫没有声音。 虚静之中,容渊慢慢地走近洛枫的记忆里,可这次和上次没什么不同,千年大祭的那日,夜晚之中,洛枫的记忆完全是,只是一幅幅断断续续的画面。 他走在水面上,看晃动的影子,虽然是空白,但却隐隐能够听到厮杀的声音,容渊眼前,只有那日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人。 “往前走,往前走!!别停下!!”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像是命令,但模模糊糊的,又听不清楚。 可这个时候的洛枫,的确是没了意志,快要撞到墙的时候才勉强地翻身过去,只是在见到千懿之后,洛枫就一直追着她去了,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声音是容靖的。 他向后退着,到了大祭之前,洛枫眼前摇摇晃晃。 容渊现在所知道的,是洛枫酒里有迷露,他在大祭之前的几个时辰,虽然是清醒的,但迷露的药性并没有完全散去,那么既然没有完全散去,他又向后退了一些,果然那些记忆只是片段,都是不完整的。 但是这个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在一百年前,那个密室里残忍的万灵刃。 “醒来吧。”他拍拍洛枫。 “王子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容渊说:“走了。” 轩辕学宫古藏经阁 伏闻正在古藏经阁里,容渊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淡云斜照,藏经阁总是这般严肃静谧。 “王子怎么来了?”伏闻抬眼一见是容渊,气定神闲:“这么急着来是有事找我?” “是那日大祭上的雪人,我在他的记忆里找到了些东西。”容渊匆匆走到桌前:“我不太明白。” “你们都下去吧。”伏闻对身边的侍从们说:“把外面的门关好。” 古藏经阁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藏书阁,书架高得够到房梁,容渊匆匆穿越幽暗长廊,尽头一下子日光倾泻洒落,伏闻日常所在的一间书房在古藏经阁最后,一推门便自然一派世外桃源的山明水秀。 灵风扑面而来。 “上师,万灵刃中的灵气是否能够达到操纵另一个人的程度?”容渊开门见山:“我在洛枫的记忆里听到了容靖的声音,可这个声音是从里面,是从洛枫自己身体里传来的。” “这不太可能。”伏闻道:“万灵刃虽是可以操纵世间大部分灵术,但数量如果多了,那么每种灵术就很难达到高阶,当然这也取决于每个人的灵力强度。” “可那个声音又是哪儿来的?” 伏闻沉吟半晌:“其实,依照万灵刃本身的道理,没什么不可以,但这也不过是假设,还没有人能真正在他人毫无察觉之时驾驭起他人灵魂,就算是神君和海晟上师也不能。” 容渊拉开伏闻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手指轻点着桌面:“不对,不是这样。” 伏闻见过的事情太多,微微一笑:“如何?” 容渊紧紧盯着某处,像是进入了久远的记忆。 “我在密室里的时候不论怎么喊容和与容璎都不肯停手,尤其是容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想要王座,想除掉容和不假,但何至于要置他于死地?” “你在想,容璎或许同洛枫一样,在那一刻他并非是自己,而是被某个人一直操控着,做出自己不会做的事情?”伏闻很敏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入驻 “没有别的解释了,神君在东澜海中用的也是这样的办法控制亡灵,只不过战士的亡灵一直在,他们自然会听命于他。但如果更深一层呢,原本这就是一种秘术,一百年前没有,现在就不会有么?” 容渊定定地望着伏闻:“还是你也有没告诉我的事情,海晟没有音讯,我能找到的人里也只有你。” 他锐利地盯着伏闻的眼睛,想要穿过那层迷雾直达秘密的中心。 伏闻未语,起身走向窗前。 “一百年前唯独你幸免于难。”伏闻悠悠转过身来,光从他背后照进书房,他的脸是一团看不清的暗:“虽然神君最终失败了,容璎与容和他们也失败得很彻底。” “怎么说?” “神君就是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成为万灵刃之子的潜质,只有实力相当的人不会被控制,那个人就是你。而那个时候,神君的灵力足够操纵一个人的灵魂,甚至是几个人。但是灵士,或者神能操控的能量总量是有限的,即便是所谓的万灵刃,事实上也是有限的。而且必须先学会基本的灵术去感知和驾驭灵气,才有可能继续往上,但是大部分人在掌握基本灵术之后,操控能力就已经抵达极限不能再往上。神君可以,因为他曾经失败过,所以这次只是姑且一试,但没有想到成功了,于是他将其命名为,制魂。” 果然,容渊心中一凛:“制魂术。” “感受人的情绪,洞察别人的想法,甚至能够操纵另一个人的灵魂。极容易消耗人的生命力,一旦练成命不久矣,大部分人是这样,不排除少人能够驾驭。”伏闻语:”你对他人的情感和想法了解得越清楚,便会越冷酷,因为你什么都知道。万灵刃的最终形态是一颗绝对冷酷的心,毫无波动亦无感情,只是容纳释放灵力的工具。但是大部分人到最后阶段的时候都已经抵达极限,知天命者,也不会再贸然前行了。” “所以容璎与容和的死是因为神君的制魂?”容渊哗啦起身:“所以我没有死是因为我能对抗制魂?” “有,也没有。”伏闻坐回容渊对面,即便提起如此惨痛历史也还是极淡静,似乎下一刻便能腾云飞升:“依王子之见,有还是没有,毕竟容璎与容和的野心你是看在眼里的。他们两个就算是不进密室,一个也终究会杀了另一个,不是么?” 容渊怔住。 回忆如梦魇般排山倒海而来,积压着心脏填满脑海,他实在不愿意再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们会自相残杀,终究还是因为他们自己?” “不错。”伏闻一锤定音:“神君在那个时候,想看看他们的万灵刃修炼到了哪一层级,所以对你们每个人都用了制魂术,若是能被他轻易操控,那么就说明你们还不够强,当然只有你站在原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而容璎与容和,他们对彼此早有杀意,密室之困,虽然万灵刃之子只有一个,最冷酷的心也只有一颗。可神君也未曾想过会是如此结果,未想过容璎会走火入魔,也未想到是这般结果。” 容渊听着,偏过头去避开伏闻的视线,这是从千年大祭之后他听到的所有消息里,最令人感到难过的一个。 他倒抽一口冷气。 小的时候,安佑王妃总对容渊和容嫣说,兄弟姊妹之间,务要亲爱,务要包容,即有错帮其改过,凡难处,必携手渡过。 虽然同容璎与容和并非如此,但至少,容渊并不相信他们会自相残杀到如此地步。 “容靖对洛枫用的,也有可能是制魂术。”他开口。 伏闻点头:“容靖很强大,他的母亲是冬境荒原狼祭司苍娅,荒原狼最擅长的便是窥探人心,连我也不知道他的灵力究竟到了哪一层级。”。 容靖还有一种能力,就是让真正爱护他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寒心和失望,直到将最后的希望都湮灭,彻底将他当做敌人。 “为何苍娅自始至终都不肯到神宫里来?”容渊问,他觉得伏闻知道这件事。 “神君告诉苍娅如果她能帮他杀出冬境,坐上神君之位,她便是天后,可真正成为王后的是梵苓。苍娅不屑王妃之位,至此回到极寒荒原再也没有踏进冬境一步。但是之前荒原狼和世迦之间的关系还要继续保持下去,毕竟极寒荒原依旧需要世迦的支持。梵苓王后入局,对于刚占据鹿阳的世迦神族,王子觉得是荒原狼战力更重要,还是夏漠的能够提供的切实的帮助更重要?神君需要荒原狼,更需要夏漠,但荒原狼比夏漠更需要世迦,唯一折中的办法被苍娅否定。神君没有,也不可能再让步。” 容渊深深地呼吸,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 那些写在《开元风华录》上的事情,忽然就活生生地在眼前了。 他当然知道神君狄世炀一定会选择梵苓,而不是苍娅。 “上师,我该怎么做?” “照着你的想法去做。”伏闻说。 索绿殿,地下密室 “徐能,你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容靖坐在椅子上,鲜红的嘴唇上满是浓烈的酒气,脚下的地毯上尽是喝空了的酒壶,得益于母亲天生妖娆的容颜,亦有父亲的威严孤傲,眼眶很深,鼻梁高耸,散发着俊美的邪气。 容靖身前,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看到的是空气微微在波动。 “靖王子!我还没有死!!”沙哑的嗓音,是徐能的声音。 “你醒了。”容靖收手,拿起旁边的玉枝拨动香炉中的灰。 “王子,杀我的人太厉害,她还要我说出鸿牙山庄的秘密。” “是谁。” “一个灵力高强的小姑娘,新面孔,从前没有见过。” “果然是她!”容靖啪一声将玉枝扔在旁边。 “哈哈哈哈!!杀了你就是全部了吗?蠢货!!谁知道你的灵魂都是我的!” “得亏靖王子,我才能活下来,永生永世地活着!”徐能谄媚地笑道,空气波动剧烈:“您就是造人的神,比女娲还厉害呢。您想的办法,有了制魂术,我的灵魂永远都不会散!!” “人会驭灵,我会驭魂,灵为气,魂也是气,这世间万物看似不同,但本质却是一样的,真是矛盾呢。”容靖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我现在只是把你们造出来,但是还差得远呢。” “靖王子,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密伦从外面进来。 “记住,一定要在将死之时动手,千万别错过时机。” “小的明白。”密伦说。 容靖望着自己的手,洁白的手指上经脉分明。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望着窗外密伦消失的方向,背着手,长风吹起他黑色缎袍。 “该你了,北狄容渊。”他说。 他曾经试着进入人无数人的内心,窥探他们的想法,在鸿牙山庄里,他终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刺激,他曾经多么努力地想成为一个优秀灵士,一个好孩子,这个想法灰飞烟灭,却令人痛快。 他跟着走私灵兽的队伍上天下海,昆仑阴,海蓝兽,青鸟,玄机,什么他都见过,那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亡命徒,杀了走私灵兽的头目,新的人生便由此开始。 因为想念父亲,来到神宫,但神宫里没人把他当人看,连宫娥侍卫都是冷冰冰的,偌大的神宫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栖身之所,一个冰冷的房子。 那时只有容渊跟他说话,是容渊让他开始慢慢喜欢上这个地方,直到一百年之前,只有容渊一个人从万灵刃中活了下来,而自己逐渐明白,无论如何强大,都不可能取得王座,无论拥有多少宠爱,都不是血统高贵的王子。 是恨让他变得强大,无所畏惧,让他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深夜,首神府 一行人悄然落地,万家灯火熄灭,枫宴城的夜无比静谧,首神府之后的树林中,一阵微微的风声掠过,不像是动物,也不像是人,浓云蔽月。 黑夜中,男人正睡得正熟,便被一把捂住口鼻,迷魂的药物过于浓烈,他昏了过去。玄衣蒙住她身旁女子的双眼,瞬时便捂死了她。 一只手掌从男人的背后伸进,骨瘦如柴的双手迅速将皮肉腐蚀得冒出青烟,青黑色的指甲锋利如刀,男人瞬间濒临死亡,却叫不出声。 “我又回来了。”那只黑鹰站在窗棂上。 ”这个身体以后就是你的了!”密伦说。 “很好,我会继续竭尽所能,为容靖王子效力。” 密伦听着这个丝毫暴露它主人一点点身份痕迹的声音,扬起嘴角:“看来容靖王子的灵力,又强了不少。” 男人身边沉睡的女人早已被捂住口鼻,昏迷不醒,密伦捂住她脖颈,在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元神尽散。 “我就说妇人突然急病猝死。”男人说。 “聪明。我已经替你解决了所有后患,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密伦的眼中闪起绿光,像一只刚填饱肚子心满意足的野狼。 “密伦大人尽可放心。”男人说:“我不会让容靖王子失望的。” 窗外,乌鸦的嘶鸣撕破云层厚重的宁静。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书 轩辕学宫,清晨 “喂,你没睡醒啊!”宥奚从后面跑过了来,轻快地拍了拍千懿的肩膀:“给你!” “嗯?”千懿刚翻开书,看到眼前石刻的雪白杯子里,一朵桃花浮着。 “你脸色好差啊!”宥奚说:“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啊。”千懿说:“才没有,我就是不想睡觉。” “你该不会是在想某个人吧?”宥奚问:“痴情种子。” “那你说说看我在想谁?”千懿笑。 “肯定就是华渊殿里那个男人呗。”宥奚弹着指甲:“不过容渊今儿没来啊。”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雨刚停,浅灰色的云朵边缘,日光的金色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从这儿远眺,远处圣曦山起伏青山峦宛如海市蜃楼。 她不自觉地瞥了瞥门口,他还是没有来。 她笑自己愚而多心,他是王子,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告诉任何人,况且现在还是非常时期,打败容靖是最重要的事情,自己只要当好他的谋士便是,他怎么会分一星半点的心给自己。 怪的是她像中了魔一般,心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你瞅着容渊的位置,一直从进门到现在。”宥奚说:“还看呢?” “啊?” “是啊,千懿小姐。”宥奚看她还是心不在焉:“书抄完了么?南风袁罚你的。” 千懿一拍脑门:“没有,真忘了。” “你忘了估计南风上师也忘了吧。”宥奚小声说:“今早不是还跟他打过照面来着么,他根本就不记得,他们一天日理万机哪有空看着你抄没抄书啊。” “其实我也没抄。”千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才懒得费那功夫。” 现在书院里还诶有多少人,宥奚跳起来坐在千懿的桌子上,两条腿自在地晃悠着:“我今天真是完全不想来书院,咱们出去玩儿吧。” “等会儿行么,我等下想睡会儿。”千懿眨眨眼睛。 宥奚很失望。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千懿说:“梦到我父亲了。” 至少不想起从前的时候,她都非常释然,可是每当在很静很静的夜里醒来,从前的哪些画面,无论谁好的坏的,都会自己跑出来。 “我也是啊。”宥奚晃得杯子里的水都在颤动:“但这也很正常吧。” “梦到我回到从前的家,我跟他说话,但他听不到我说的话,我也碰不到他。”千懿说着,低下头去又喝了一口水。 麟禹天问她对鹿麟现状的看法,他们在一片星空之下,脚边开满闪耀的野花,父亲听着听着便皱起眉头,他仍旧静静坐着,没有语言,她急切地想要伸手去拉住他,摇晃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触不到他。 “我也做过这样的梦。”宥奚说:“但爹的模样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也想我哥哥,但是他失踪了,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但我还是不想放弃。” “你哥会回来的。”千懿说。 “别扯了你,我哥自从走了之后一点音讯都没有。”宥奚一推千懿的肩膀。 她走神想着容渊,现在他应该在铁牙或者刑律台,审那些灵兽猎人。 “御星。”她放下杯子,喊前面的人:“你知道容渊这两日去哪儿了么?” 御星回过头来,在她和林宥奚脸上扫了一圈,饶有兴致地从袖口拿出个小东西:“千懿,容渊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他摊开的手掌上,是一片翡翠色的羽毛。 千懿从御星手上接过来,那羽毛到了她手上,变成了一个信封,不过千懿倒没想到这个传信使是御星。 “寅时,北宅见。” 寥寥几个字,在没有别的话,连落款处的都没写名字,应该是为了安全。 是他的风格。 “哟,有男人写情书给你啊?”宥奚凑过来:“写啥了?” “走开不给你看。” 她低头,心里忽然甜甜的。 “上师安好!” 千懿抬头,南风袁从门口走了进来。 “大家最近都修炼得如何?” 南风上师仍旧天青色的道袍角悠悠然然地悬浮在空中。 开卷便自顾自讲起来,弟子们本来是吵着闹着,但只要他一开始讲话,便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即便是讲得再小声,所有人也都会安安静静地听着。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早就坐在前面位置,翻着书在看,他来得不早不晚,但总是比自己早,她来的时候,他都会抬起头对她微笑,点点头,什么都不说,但她也会觉得温暖,似乎有他在的地方。 可是只要有他在的时候,这陌生的世界就是熟悉的。 千懿手托着腮望向窗外出神,脑海中突然划过那些画面,在书院里他帮自己捡起手镯,长亭中协助自己重灵,尽管他从未提及过自己那些纷乱杂芜的事。 如果说,她已经有了关于这个世界回忆,那么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从见到他的那个夜晚,蝴蝶只是颤动了一下翅膀,看得见的是他立在身前的背影,看不见的是她心中时常涌起的浪潮与暴风。 是她在想他。 “喂千懿,千懿。”她一个激灵,宥奚在她叫着名字:“南风上师叫你呢。” “千懿,今天讲的你都听懂了吗。”她正在出神,南风袁便又点到了名:“上次抄的书呢?” ……一个字没动。 “上师,最近都在为了下一轮的选拔修炼,所以才没抄,弟子最一直在认真修炼,从未懈怠。”千懿和南风袁讲着价。 “好啊。”南风袁从善如流:“那你来展示一下修炼的成果吧,让大家也看看可以不抄书的水平是什么样子。” “……” “你完蛋了林千懿。”宥奚在后面差点笑出声来:“哈哈哈。” “看着我做什么?”南风袁笑吟吟的:“来啊。” 千懿走到中间,书院中的桌子是摆成了一个圆形,将来授课的上师围在中间,这样可以将灵术看得更清楚。 “不行也得行。” 千懿走到中间,站定,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绿辰轻蔑的笑容和梅菁的白眼。 要应付南风袁就得来点真的,可是最近她都在收拾灵兽大战容靖三百回合,用的都是爆发性的大招,她这种体质用大招可以,这种小玩意反倒不会,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灵力不稳的事实。 “林千懿加油!!”宥奚在后面举起拳头。 她沉着气,闭上眼睛慢慢地将右手抬起,灵力来到掌心,她右手在空中一握,风刃凌厉,灵力不稳,必须要假装沉着冷静,风刃慢慢划过桌面,南风袁伸手一推,身后椅子哗啦变作道道弩箭朝着千懿刺过来。 南风袁没手软,力道大得她直接后退数十步。 “上师大可不必啊。”千懿顶着。 “林千懿你没骨头么?”南风袁笑着,更加重了力道。 “哈哈哈哈哈哈。”绿辰很贱地笑。 那几道弩箭围着她转,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钉在墙上。 “不来点真的混不过去了。” 她一直试图找到源力,终于有了点动静,手腕一转,剧烈的狂风和弩箭周旋,她用了全力,一股股凌风将弩箭尽数削断。 木屑噼噼啪啪掉了一地。 “还进步了,啧啧。”徐绿辰斜着眼睛。 南风袁似乎没料到她进步这么快,手一抬,力道全收:“不错,回去吧!” “十日后便是第一轮万灵刃之子的选拔赛。”南风袁说:“还望各位能够全力以赴,认真对待。” 千懿一直看着绿辰,尽管他父亲徐能已经不在了,但绿辰却还像是没事人一样,摇头晃脑招摇过市。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就在南风袁说“今天就到这里的”那一瞬间。 千懿放下书本,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四顾无人,便从窗口飞身出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线 北宅 是夜,宅子里无人,洛枫不知去了哪里,北宅整个都悄悄的。 千懿理了理衣服,走入正厅。 正厅里静悄悄的,容渊还没有来。 想起自己还没看过这宅子的模样,便开始参观这空荡荡的宅子,地方不大,但正厅偏厅,书房客房一应俱全。 走进卧室,一面银镜反射着月光,将整个卧室照得明亮。千懿走到银镜前,镜中的少女,小而尖的面颊,一双眼睛通透得发亮,长长的睫毛宛如蝶翼。m.Ъimilou 墨蓝色在眼中晕染开来。 她终于习惯了这张脸。 镜中的自己仍是少女模样,背着巨大的秘密,她别过头,望着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光,在这世界每走一步,都要前后忖度,这风雪交加的路还不知要走多久。 有人落在了院子里,她听到了声音。 她出了卧室,夜风拂过,淡淡的桂花香吹进房间,她循着香味,院子中间细碎的花瓣摇落。 “谁!”她警觉。 “我来晚了。” 千懿回头,一片漆黑中,唯有容渊的白色锦袍在月光下发亮。 “今日在刑律台在审抓回来的灵兽猎人,我必须要去。”容渊说。 “违禁灵兽买卖的案子交给卢冉。”千懿起身:“卢冉为新任的首神,此人清廉正直,可以明断是非,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仔细翻过万卷书,问过丘玥,是这样不错,卢冉是能够替代徐能的最好人选。 “他过于率直了。”容渊说:“鸿牙山庄还涉及到一些重要的人,如今容靖手下的生意复杂,枫宴城中想要和他搭上关系的人亦是趋之若鹜,一些人想借风为自己开路,可这里面不免有些人是被强迫的,还有些人只是做正常的买卖,不能处理失衡。况且容靖手下的人,也能为我们所用,这是最好的结果。” “灵兽买卖,药材和各种兵器还有灵术秘籍,鸿牙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些。他们私售的药材是短缺的珍惜之物,其中有一种叫做蒲草,能够治疗很多疑难杂症。他们将价格哄抬得价格奇高无比,如今这些事要一件一件的去查,先从灵兽买卖开始。”千懿说:“现在这样,我们也不能贸然处置,整个神宫都看着王子你,不出纰漏,王子去看着,也是必须的。” “卢冉交待,那些都是为鸿牙山庄效力多年的灵兽猎人,今日刑律台的笔录都做下,我已经禀报父王,明日,我亲自去查证。”容渊微笑,略显疲惫。 “昆仑阴和青鸟,还有那些灵兽,应该都送回去了吧。” 容渊轻点:“交给驯兽师们去做了。” “那就好。” 一场轻盈的对话。 “今日学宫中都学了些什么?”容渊突然问。 千懿摸了摸头发,月光晶莹,洒落满地,篝火暖意融融,她有点困。 “我不记得了。” “赢了徐绿辰就开始不修炼了?学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他唇角上扬:“南风袁没骂你?” “你怎么知道?” “你很有名啊,敢和南风袁讨价还价的也就只有你了。” “嘁。”千懿背过身去伸了个懒腰:“你们这种神祗是不会理解我们拖着凡人之身还要修行的痛苦。” 容渊在门前露台上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他本就锐利又英俊,鼻梁线条硬而直,月光下一身玄衣更显挺拔。 “过来。”他说:“坐我身边来。” 她心扑通一下,像忽然被什么击中似的。 “修炼了这么久,总觉得的灵术,不能算是好东西,但也不坏,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人救命,但没有灵力,也能活下去,有了灵力就需要克制自己。” “怎么说?”容渊长长的腿往前一伸,准备听她说话。 “轩辕学宫虽然是培养灵士的地方,但绿辰那种人能呼风唤雨,所有人都想要成为万灵刃之子,也为着这个目标日日夜夜地修行着,这样很好,至少不会荒废自己的灵力,也能成为更好的灵士。可是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向去争夺,可长远来看大家不都会很累么。”千懿道:“灵术固然是更强的能力,但终究只是灵力而已,其实人和神,在最低处没有区别。修行灵术,最初只是因为喜欢这么做,仅此而已。” 容渊望着院子中那株桂花树:“灵术本无善恶,可人之本性在善与恶之间,此为根源。” 千懿本没想跟他认真讨论,但这些话也唯独能够和他说,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在木台边缘,嗅着一丝丝的桂花香,她索性从台子上跳下去,从树上摇些桂花下来带学宫去泡茶。 容渊靠在门边上,木台太窄,放不下他长长的两条腿,他蜷起一条腿,动了动右手,将碧落天刃放在腿上,轻轻擦拭着剑柄。 两个人各做各的,倒又一种熟悉的默契。 千懿身伸手去够桂花枝,不过怎么都够不到,她向上跳,还是够不到,干脆右手一挥,掌风吹落了桂花,她指尖在空中画了圈,那些落下的桂花包成一个透明的风球,落在千懿手心。 容渊抬眼看千懿,右手仍握着剑柄,那目光顿一顿,月光描出她的轮廓,桂花淡淡的枝影,深浅不一地落在地面上,她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要花做什么。”他问。 “芙蓉冰糕很好吃。” 千懿捧起手心的桂花闻了闻,橘色的叶片在手心堆成一堆,香味也绵密。 “你饿了?” “有点。”千懿脱口而出:“从下课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吃。” 容渊忽然想起来,千懿说过,她需要吃饭,他当时还觉得有趣。 “带你去个地方。”容渊从她背后走出来。 千懿还未回答,容渊已经大步向前走去,容不得她拒绝,她只好跟上。 “我们要去哪儿啊。”千懿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两人一前一后,容渊回头看了看千懿:“跟紧我。” 他朝着她伸出手。 千懿迟疑,可是他的模样太自然,她把手伸了过去。 他一跃而起,手很大,摸得到硬硬的茧,却温暖得把她全都包裹在里面。 两人御风而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速度逾越过追逐猎物的雪豹,惊起一群在栖息在林中的雁,在巨大的天幕上自由翱翔,一片羽毛落下。 千懿勾勾手指,那羽毛便落在她手心。 麦草清香,她伸手下去摘下一朵,不一会儿,千懿的手里就多了好大一把野花。 “到了。”容渊指着云层下那个巨大的宫殿说:“我的华渊殿。” 千懿忽然犹豫,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按道理她该走了。 她整了整衣服,把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容渊王子,时间不早,我得回学宫去了。” “都到了还不进去?”容渊说:“你不是饿了么?” “你要请我吃饭?”千懿扬眉。 “来吧。” 他只是很想要留住她,今天一整天,想多说两句话,随便什么都可以。 瞬间和千懿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寸,千懿的脸刚好够到容渊的脖颈。 熟悉的青檀和柏木气味弥漫过来。 “好啊。” 她鬼使神差地点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晚餐 眼前庞大的宫殿,素色石墙,几根雪白的石柱拔地而起,高耸的屋顶,远离尘嚣,直入天际,在千懿的头顶上,有一枚绚丽的琉璃窗,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仙使象。 只是……这里从前是千懿自己的宫殿,原来就是风华宫。 “这是我的华渊殿!”容渊挥一挥衣袖,那有些得意的样子忽然让千懿觉得很好玩:“跟我来吧。” 星空辽阔,倒影在面前的一池深蓝色的碧水中间,巨大的碧龙慢慢游过,银色尾鳍的光晕溶溶落落, “这是你的灵兽么?”千懿望着碧龙。 “我的灵兽叫飞甍,是一只白马,不过很多年之前,它与我本身就有很深的连接,但是因为我修炼失败差点死了,他没撑住,主人去世,灵兽必死。”容渊望向远处。 她在容渊身后走着,风华宫早已和从前不同,格局也变了,她已经记不得和苑在哪儿了。 “好大啊。”她望着比从前高出许多的天顶,天顶上影影绰绰星光洒落。 “跟我来。”他在前面走着,这里的宫娥侍从恐怕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进来宫殿,在给容渊问好的同时无一例外偷偷看着千懿。 暖融融的地毯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美酒佳肴,应有尽有,比起学宫里的粗茶淡饭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重生之后她经常两手空空,连零花钱都很少有。 从前什么什么都不想,一切应有尽有的时候从不觉得任何事情来之不易,亦不懂珍惜,而今这美酒佳肴摆在面前,虽然没什么胃口,仍旧觉得开心。 千懿用筷子夹起一小片肉放进碗里,慢慢地吃着。 容渊在那头的书桌上不知道翻看些什么东西,一会儿,他走到千懿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手里拿着一卷书。 不过半天,容渊也没有动一下筷子,只在对面喝茶。 她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他靠在椅背上,听到响动,眼神从书上移开,落在对面的人那儿。 千懿说:“你不吃么。” “没什么胃口。”容渊说:“你吃吧。” “你……”容渊的眼神落在千懿手边的盘子上,似笑非笑:“不吃青鱼吗。” 她顺着容渊的眼神看过去,青鱼都被她挑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一边,分毫未动,这青鱼千年之前就是东澜海特供神宫的美味,以深海出产为极鲜。 可是很久以前她就不吃。 “我……”千懿有些不好意思,她夹起一根青鱼,尝试着咬了一口,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难吃。 容渊看着千懿难以下咽的表情,?“是不是不吃青鱼的人,尝到的味道和喜欢吃的人不一样。”容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青鱼放在面前的盘子里,将其中那一片骨头夹出来,吃了一口:“很好吃啊。” “那你多吃点啊。”千懿放下筷子,喝了几口汤,她仰起头,发现头顶是一整块波纹律动的大海,碧龙游鱼似水无痕,她看得迷住,五百年之前。 那个时候她还在这儿和父王吵架,要玄衣密探的令牌,要跟着麟嘉肆到冬境去。 碧龙甩尾,在水中漾起一片波澜。 “真好看。”千懿忍不住说:”但这碧龙怎么会在这里。” “他本住在天池里。”容渊看着碧龙:“他不是灵兽,是老神仙,有他在华渊殿里,我倒是不寂寞了。” 刚刚看前千懿吃得那么开心,他疲惫了一天的心忽而明朗起来,他看着就她出了神,不想动筷子。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自然而然地说到这儿:“之前从来没有……” 她问不下去了。 他摇摇头,将手中的书卷放在桌面上。 她忙喝了一口汤。 “之前是要有来着,都被我推掉了。”容渊说。 她突然想到,容渊是枫宴城的王子,那一定和嘉肆从前一样,收到的联姻书没完没了。 再加上现在的容渊。 千懿抬眼,如果笑一笑,或者就是坐在那儿不说话,那张脸,墨色通透的眼,眉间英挺之气,一切都足够蛊惑人心,她用目光一点点品着他的容色。 以及算上目前世迦族的实力,想到这里。 千懿心里突然一阵酸,她摇了摇头,这些现在根本就不是她能考虑到的事情。 “看够了么?”容渊忽然偏过头,跟她的视线相撞,早就知道她在看。 她脸一热,拿起手中的筷子继续吃,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她专心喝汤,不再说话。 千懿边喝着汤边看这殿里四周的模样,所有摆设都是亮堂堂,淡淡的木色,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容渊刚刚进门的时候将碧落天刃随手挂在了墙上,还有书桌旁边的千秋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器物,还有彩色灵珠。 千懿放下筷子,她已经吃饱了。 “明天你去么。”她问:“书院。” “不去。”容渊眼睛没离开手上的书,端起杯子:“告诉你了,明日要去刑律台来着。” “哦。”她说:“我总觉得绿辰怪怪的,徐能既死,那可是他父亲,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 “没什么,父亲去世无论如何都很难过才是吧!”千懿拖着下巴,这两天她一直注意着绿辰,说他有丧父之痛,恐怕鬼才会信:“可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未必吧。”容渊想着自己那位父王:“徐绿辰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也一直是容靖心腹,能力虽强,却太过招摇,你会不会是多心了。” “我希望是。”千懿拿起桌边的餐布擦了擦手:“这样最好。” “这两日他府上一直有人去盯着,御星的人。”容渊说。 “御星也在?”她的意思是:“御星也在这个战局里,他回到枫宴城了?” “当然了。”容渊说:“他回来帮我,那个家伙的才能不能只用在云游四海上,这些年他积攒了不少人脉,还有在外海之外和极寒荒原上。” “嗯。” 话题又绕回到书院上。 容渊放下手里的书,歪头看着千懿:“到底有没有好好修习啊,刚刚问你书院里教了什么,你说都不记得。” 这是在调侃么? 莫名其妙,这气氛却来得正好。 “我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今天也听不进去。”千懿放下筷子无辜地望向容渊:“不过,南风袁没有骂我。” 容渊双手抱在胸前,用挑剔的玩味的眼光看着千懿:“南风袁很严格的,你不好好修行灵术,这样要怎么辅佐主君?” 千懿认真了,坐在原先自己的宫殿里,她也打算跟他开开玩笑。 “我?容渊王子,这个枫宴城里,你能找得到第二个比我更不起眼,又比我更厉害的人么?” 千懿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杯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酒意 容渊作势认真想了想:“比你厉害的倒是有,可你这不起眼是怎么说,那日在灵术赛上,说是一战成名恐怕也不为过吧。” “那灵术赛上高手多如牛毛,我不过是打赢了徐绿辰,谁会记得我?”千懿呷了口茶,坐在软塌塌的有椅子里:“再说枫宴城里灵术师来来去去的,有背景有能力的到处都是,我呢只有天印和丘玥姑姑。” 容渊仍托着腮,看她:“我记得。” 那本就好听的嗓音微微向上扬,带着点疲倦的沙哑:“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你了。” 千懿没了话,半含着茶杯,不知道是喝了眼下这口茶,还是放下杯子的好,水还有些烫,她默默咽下去,杯子放在桌面上,叮地一声清脆地回荡在空气里。 “要不要本王子亲自教你?”那边赢下一城,得意挑眉:“叫我容渊哥哥,我就教你。” 千懿偏过头去不看他:“想得美。” “你知道多少姑娘想要让我教吗?” 千懿放下茶杯,咕哝着,低下头用筷子拨弄这碗里的饭菜:“我才不是小姑娘。” 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叫自己容渊哥哥,不过是想开个玩笑,看着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越是这样他越想说些不那么正经的话。 “你不是难道我是?” 千懿抬眼看着容渊,若是从前的嘉和,应当是会脸红的,可现在的千懿反倒觉得容渊这么分明的笑意,很是有意思。 “那不如容渊哥哥,试试看能不能下次在灵术赛上赢了我?” 反唇相讥,千懿眉眼盈盈,全是笑意。 “我不会去参加灵术赛的,那玩意是给灵士们的。”容渊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起一块青鱼吃着。 “那现在也可以啊。”千懿道:“比比试试看。” “和你比。”容渊笑:“我不想欺负女孩子。” “我是说,容渊哥哥想敢不敢跟我比呢?” 他没回答,只是笑,晚膳里的梅子青鱼,甜滋滋的味道。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殿里的烧着哔啵作响的炉火, 眼前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亮出了爪子,却并没有扑上来,只是轻轻戳了他一下,这种互相探底的游戏,只能发生在猫与猫之间,狮子会渐渐忘记自己,比如现在的容渊。 “容渊王子,这是来客人了么。”老神仙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柔软的白光绚烂如雪,飘向空中,碧龙轻轻呜咽一声,在水里活泼地游弋。 “是啊,但不是客人,是我的人。”容渊定定地望千懿,说完这句,才偏过头去看碧龙。 碧龙从水中探出头来,长蛇般的身体从空中游刃而下,千懿跑上书架旁边楼梯。 碧龙浑身散发出青藤色的光晕,它游向她,往后躲了躲,轻轻碰了碰它的触须,光滑而潮湿。 “这个老家伙很少能见到陌生人,即便是见到了,也懒得出来。”容渊站在千懿身后。 碧龙的嘴角微微上扬:“这里,还从来没见过小姑娘来过呢。” 它的声音极其苍老,像一个远古的神祗。 “你自己待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容渊站在楼梯下面对千懿说。 “什么东西。”她趴在阑干上。 “等一下就是。”他走了。 她百无聊赖地坐着,这时候已经不早了,等着容渊,千懿和碧龙闲聊起来,便走下楼梯朝着容渊的书房走去。 站在容渊的书桌前面,他用过的笔墨纸砚被整整齐齐地摆在案头,灵典放在桌面上,不知为何,看到这些千懿心软下来,似乎看到容渊一天天来回忙碌的身影。 往日里,这间书房,也曾经是自己的书房,她手拂过笔架上的笔,笔杆碰着笔杆,在书桌之前坐一坐,从这个地方看出去,是和苑之后的小林子。 往事如影随形,从不曾消失。 她回头看着书架,在一层层的书之间,有个什么东西在闪光,书房里的光线并不亮,她起身走到书架跟前,拨开那挡着的几本书,虽然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动,可那个小东西很像是……千懿抖了抖自己的手腕,那少了鹿麟兽的手镯就在那儿。 “你在哪儿?”容渊来回看了,才发现千懿在书房里,于是站在门口叫她:“出来吧!” “来了。”她回身,手刚伸出去,便又放下了。 那个小东西,她影影绰绰看到了,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自己丢的东西,怎么会偏巧就出现在这里。 她走回到那场长桌前。 方才放着的那些美味佳肴一时间都被下人们收了回去,将一只细长颈的玉壶搁在桌上:“要不要尝尝看。” “清竹露,是清竹露吗?”千懿走过去,离了两步便酒香扑面。 有些犹豫,但眼睛却一下子亮起来,这酒之前便是她喜欢的,没想到如今却还是能喝到,她犹豫了一下。 “但我喝了酒……”她知道自己酒后那样子。 “不想喝?” “算了,喝就喝。” “酒是温的。”容渊拉开椅子,示意她坐在旁边,可她看见刚刚容渊拿着的那卷书,还搁在桌上。 冷天热酒,别有一番风味。 几杯喝下去,只觉得从喉咙口到指尖都热了起来,清竹露顾名思义,是用竹露酿制,酒是透亮的青色,千懿看着杯底摇摇晃晃绿色叶片。 “从前我哥哥总说一饮杯中酒,世间繁芜皆在后,原先不大懂,但是现在懂了。” 她明白其中深意,随便喝一喝,一切都会变得美妙起来。 容渊手搭在桌边,面前的酒杯里还剩下半杯,他不像千懿,只是一口一口地抿,喝完了又去看书,千懿偏过头,才看到那是本剑谱。 “王子,现在看剑谱。”千懿说:“是不是很无聊啊?” “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清醒的吧。”容渊笑,平日里能将御星喝倒,就是一坛酒也不在话下。 今天也无非是想要她高兴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 千懿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才半壶而已,清竹露入青涩,但是这甘美的后劲儿一下子窜上来,眼前一片朦胧。 她往露台上去。 还没入夜,城墙上的红色灯笼依次亮起,天际线是透明的浅蓝,锃亮的橘色夕阳缓缓下沉,空气泛起丝丝凉意,从前她便最喜欢坐在这里,那时候的鹿麟神宫中亦有权谋机变,与她无关。 她只想出去透口气。 比醉酒浅,却比微醺深些,看什么都很美。 “这是醉了?”他在她身后轻声问。 容渊拿过千懿手里的酒杯,搁在一边。 千懿抿着嘴,压住漫上来的酒气:“没有。” 说完就差点被门槛绊倒。 “我还以为你很能喝?”容渊一把拎住千懿的胳膊,这样一拉,千懿用胳膊挡着,却一下被他拉到身前。 那股活泼动人气息却不住向他飘来,他突然想起,这五百年来,除了容嫣,千懿是唯一来过华渊殿的女孩子。 就这样的距离,她唇边微热的桂花酒味一丝一缕和他的气息融为一体,早没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冷静气势,猫一样软地被他半抱在怀里。 “嗯……”她轻轻嘤咛着。 他托着她后腰,心忽然像被什么烧着一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逃离 这段日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一块大石头堵在她心里。 醉意朦胧,但她没忘记自己是在这个男人怀里。 她回过神,手背抵着额头,从他身前离开,摇晃着走到露台的另一端。 “我没醉。”千懿双手托腮,出神地望着夜景,心里仿佛有锯齿拉扯着一般疼痛,怎么都抹不平。 桃花的颜色飞上她的脸颊。 “我们会赢吗?”朦胧之中她只想说这一件事,额头上渗出薄汗:“即使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未能见得前路光明。” “为什么这么问。” 容渊倚着露台的阑干,远远的和千懿对向而立,殿里的下人们都被他遣走:“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输赢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继续走下去就是了。” “当然重要。” 千懿喝过酒,便转过头来迎着容渊的目光,放肆地看着他。 “如果我们输了,枫宴城里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若真是那样,枫宴城就会更糟糕!”千懿说:“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不可饶恕的罪过,没有无法跨越的苦难,没有撕心裂肺的分离,也没有背叛,灵术本无善恶,全在人性之根,可这些俱在点滴之处,我们即使是赢了,这场战争值得么。” “你以为呢?” 她不过是想要除掉狄世炀:“卷入这纷争之后才看得清楚,并不是怀疑,我自小便知晓任何地方都会有明争暗斗,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高低之分,可真当自己身处迷局又是另一回事。” “可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太平之乐,对人与神俱是如此。”他说。 “所以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事,既然都要战斗,至少你和我还能赢下一城。” 千懿的酒杯就放在他跟前,桂花香味幽幽地飘上来。 千懿这么说着,声音大了些,却在笑:“我在哪儿都是家,却又不是,理应无惧才是。” 容渊看着千懿,她的眼睛在月色之下尤其明媚,清澈见底,脸庞小巧而精致,她一笑,那种少女的柔情就从气息间飞舞而来。 但他从始至终都听不见她心里的声音,看不透她的不食人间烟火,还有不动声色的机敏伶俐。 “你过来。”容渊说:“别站在那儿。” 她扶着阑干朝他走来。 看见他放在身前的,她的酒杯,二话不说拿起来晃了晃,还有整整半杯,她举到唇边,没放肆,转过身朝着露台之外,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容渊看着千懿一口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 眼前少女如春,转身便是荒野孤魂——他总觉得她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碧蓝的海水褪去之后便是白骨累累,孤儿,极聪颖,甚至有时过于冰冷,毫不妥协,还有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高贵。 他困惑,却在不自觉地靠近。 “谢谢你救我,容渊王子,所有的,都谢谢你。”千懿将杯子回原处。 “我该走了。”她说:“今日打扰太久了,王子。” 说着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救你,就算是再危险,我也会去救你。”他说,顿了顿。 千懿怔住。 “所以才谢谢王子,我无以为报。” “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容渊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她想要向后退,却没有一点力气。脑袋里也是混乱一片,自己明明是用他来打败容靖的……她深深呼吸,冰凉的空气虽撞碎喉咙中的酒气。 “王子。” “叫我容渊。” “容渊。”话刚出口,她自己脸都红。 她的睫毛被他温热的呼吸吹着,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沉迷,更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不知所措。 华渊长风辽阔,星如幻梦,春日的夜露氤氲在皮肤之间,朦胧的热。 “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不一样的人,和容靖和枫宴神宫中的人都不同,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或者说,我们可能是一样的人。” 千懿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语无伦次。 她摇摇头,仰起脸看着他:“我想帮你。” 他眼角有淡淡的光。 可她却迷惑着,因为她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什么细碎情意。 她要他全部的心。 “你想帮我?” “是。” “你醉了。” “如果你想要醉便是可以醉,如果不想,就永远清醒,这乱世让人不想清醒,又不得不清醒!”她笑着说。 千懿抚上滚烫的脸颊,手冰冷,将醉意抹去:“很晚了。” 千懿手指朝空中一点,一张半透明的纸落下来,她三两下将纸撕开,折成一只鹿麟,再次一点,鹿麟被染上栩栩如生的颜色。 “这是母亲原来教给我,虽然这世间有无数灵术,却比不上人亲手折出来的东西,用手亲自做出来的东西才有温度,才能把祝福真正带给他人,鹿麟是勇气和智慧,也是平安。” 千懿举着纸鹿麟,放进容渊手中。 容渊接过鹿麟,掌心上剔透纸面映出月色,背着光,她的头发毛茸茸地散在肩上。 手腕被捉住,是他的手,她挣了一下,他拉的更紧。 千懿酒一下子醒了。 他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看着我。”他说。 他找到她的手指,不由分说握了进去,他的手很大,把她的手都包在里面,那力度就像捆绑。 她僵住:“暮扬。” “就这么叫。” 她垂眼,手心是热的,她轻轻握回去。 他把她拉到身前。 “以后别躲着我。” “我哪有?”她回答得太快太不经思索,反倒是像心里有鬼。 “我真的该走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他根本就不松手,眼底有着叱咤风云的狠意,此刻却氲着一层雾,看她。 她喜欢这样的眼神,后背都发麻,一层薄汗顺着神经渗着,在冷夜里涌起热浪,从暗处散起一团团浓重的花香,甜香得勾魂摄魄。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她摇头,仰起脸,醉眼看人,朦胧一层,从眉眼到下巴,色相上佳,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心动搅得很混乱。不止是心动,还有依恋,还有时隔五百年再见的兴奋,她第一次这么细细地看着他。 容渊低着头,几乎要碰到她鼻尖,男人的气息里带着霸道的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是想要碰她,无论如何都要她在自己身边,让她喝酒就是想听她说真话,奈何她是块刀枪不入的顽石,只有最强硬的手段才能让她屈服。 他整个人都紧绷着,握着她的手,从后颈到手臂俱是一阵阵的酥麻。 他喉结动了动:“你……” 千懿忽而想起五百年前在烈幽府,她第一次看到他解开衣服之下的身体,手臂上撕裂出血的伤口,她给他包好伤口,彼时亦如此,就是这么近。 那时候的少女并不懂得这么多,却在碰到他皮肤的时候觉得难为情,却又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 “让我走吧。”她有点哀求的意思了。 他心里一万个不明白。 “林千懿。” 她微蹙眉,那双朦胧的醉眼里盈盈淡光,像是要哭了,容渊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怕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他甚至受得了她跳起来一巴掌打过来,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质问她,顺着缝隙把她的壳给撕得一干二净,可偏就看不了她哭。 她像是天生就知道他软肋在哪,就朝着最软的地方一个劲儿地扎,还知道如何能从他这里拿到好处又全身而退,让他束手无策。 “求你。”她补了一句。 如果去了皮囊,千懿确定容渊一定是个天神,是日后能位列以太之空的那种,而她都不知道自己魂灵深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像只永远都在磨刀的鬼。 “前厅留了件东西给你。” 他松了手。 气氛骤松。 她几乎是快步逃出了华渊殿。 容渊刚刚留给她的东西,是一件墨羽衣,穿上便能够隐身,黑色长袍。 暮澜人静,蔷薇盛开。 千懿扭过头去望着远方,冷风吹醒酒意,那根神经重新变紧。 容渊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岛屿,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汪洋上,让她降落,停留,又像一个温暖的囚牢,他的温情对她来说与毒药无异,但她却好像忍不住要沉溺进去。 她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下。 “醒来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疑云 神宫,华渊殿 容渊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翻看着铁牙堂送上来的笔录,厚厚的一叠,他从早晨一直看到下午。 所有人都对自己买卖灵兽的事情供认不讳,最近的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明日便要处决几个罪行尤其严重的犯人。 卢冉是个办事利索的人,心存正义自然不必多说,他很放心,但这是非常时期,任何细微的细节都不能错过,尤其是现在,必须要事事谨慎,但又不可太过多虑,虽然又是大胆与鲁莽之间只差毫厘。 容渊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合上笔录,稍稍闭了眼睛。 阳光透过眼皮,薄薄一层温热。 “看什么呢!”碧龙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容渊,用冰凉湿滑的触角碰了碰容渊的脸:“王子,你已经两天没出门了!” “怎样?” “是前两日那个姑娘送你的吧。”碧龙笑:“她叫什么名字?” “怎么从来没见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过。”容渊打趣道:“她叫千懿。” “你的那些政事有什么值得我好奇?”碧龙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但带姑娘回来可以破天荒头一回。” “她饿了,带她回来吃点东西。”容渊敛了敛心神:“主君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胆子越来愈大了。” “你喜欢她。”碧龙说。 “你说什么?“ ”你喜欢人家。“碧龙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容渊捉住碧龙的一只触须:“信不信我拔你胡子。” “哎哟,王子饶命饶命。”碧龙假装很害怕的样子。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 “御星公子安好,许久不见。”碧龙朝着御星身前去,他往左,御星往左,他往右,御星往右,御星堵着碧龙,只盯着他看:“非礼勿听,但我也知道你刚刚在说谁。” 碧龙发出闷闷的笑声:“看来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容渊才想起来,御星前日说深泉寺那儿有消息。 “暮扬,元老板说是找到了那只手镯的来处,不过他不便进神宫里来。”御星偏过头对容渊说话:“你记不记得,前日你跟我说你今天有空。” “嗯。”他应声:“这两日都在这儿看卷宗,这些东西堆了很多,我才看完。” “那些个灵兽猎人,被西城府押回来之后一直关着呢。”御星两步走到桌前,去看容渊手下的卷宗:“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不过是为鸿牙山庄卖命而已,你是打算杀鸡儆猴么?” “这些人都已经依据罪行判过。”容渊将卷宗放在那一叠的最上面。 御星靠在桌前随手翻了翻:“这……这么多?” “一百年了。”容渊抬眼去看御星:“有这么惊讶么?” 御星合上卷宗:“要是如此猖狂,你也非得治他一治不可。不过这些灵兽都是无辜的。” “违禁灵兽买卖的罪犯明日便要处决,了我一件心事,但鸿牙山庄可不会因为这一桩案子就倒下。”容渊说:“这其中还有许多事情你我都未知。” 容渊拿着一叠厚厚的卷宗:“这上面有些东西不大对劲。” “怎么。” “灵兽猎人常年行走于密林之间,刑律台与江山堂联手,江山堂辅助刑律台找到灵兽猎人,这些灵兽猎人,大部分都只为鸿牙山庄效力。这几个人是头号的灵兽猎人,已经确认无误的。这份卷宗上,记录的就是这些人,虽然供认不讳,可这份东西太完美。完美到不像是真的。” 御星又将那卷宗从上面取下来,细细翻看着:“都在这上面了?我没看出什么问题啊。“ “暂时是没有。”容渊起身:“这份名单是卢冉和麟江一同起草,我用人不疑,我明天还得再去一趟,还有,明天你帮我去查,这些人每个人交待的灵兽种类和数量是否和灵兽宫里对得上。” “好啊,不过就别讳莫如深的了,暮扬王子。你这个人就是心思重。”御星说着便笑:“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下来总该出去才是,日日都是往返于刑律台和这儿,怎么样,我带你出去吧。” “去哪儿。” “外海之外。”御星晃了晃手中的太极扇:“要不要去。” “嗯?” “是深泉寺!你不是说要元老板去找那鹿麟兽的来处么。”御星扬眉:“我才告诉过你的你又忘了。” 容渊没抬眼,将刚刚用过的笔都在水中慢慢洗着,洗好了又按照顺序在架子上重新放好,这几只笔洗下来,御星本在一旁等着,等着等着就跑到外面去,不知道去做些什么,不一会儿,就听见翰城在外面叫了起来。 “猩燃啊,你放开我!我今天没空跟你打,别来惹我啊!” 咚咚咚几声,空气中有淡淡的灰尘落下来,看样子,猩燃是变到战斗状态上去了。 容渊看着手中最后一支笔,细细的水珠从上面滴落下来,忍不住笑。 “你们家王子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清修了。”御星故意在窗前说得很大声:“他得跟我出去。” “来了!” 容渊将笔往水中一扎,起身走了出去。 “今日我约了元老板一叙。” 两人从神宫里出啦,快到深泉寺时下了马车权当做散步,御星一路上说个没完,容渊只是听着,笑笑:“你比我还着急知道这东西的出处,还是你只想找个借口来看那位姑娘。” “我可没有啊。”御星不紧不慢地将扇子收起,今日他衣衫颜色也亮,淡雅翠色,剑眉入鬓,倒比连着在殿里待了三日的容渊要明快得多,走在街上,两人周围总是引得身边一众少女驻足窃议:“我若是想见她直接便来了,哪敢用王子你做借口,只是你少有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 “我?” “是啊。”御星朝前走着;“不知何人吹皱这一池春水,看来是真的。” 见了元海,他早已在门口迎着两人,同御星寒暄几句便带二人到了后庭,上次几人闲坐的地方,元海这儿东西也不少,容渊从架子上看过去,都是些旧物。 “上回你妹妹帮了我们不少忙。”容渊和御星坐在一方石桌对面,容渊开口:“元歌姑娘若是有心,是能在铁牙军中有一席之地的。” “她那小孩子家,能帮上忙就是最好,志向倒是有,就是时而贪玩。”元海手边的碧壶在小火炉上温着,他手背贴着试了试水温,才将壶拎起来为两人倒茶。 “元歌怎么啦。”御星很是好奇:“帮什么忙了。” “那日鸿牙山庄的灵兽全数被昆仑阴唤醒,多亏元歌带着另外几位驯兽师,若是只有玄衣灵士们,那些灵兽就要遭罪了。”容渊道。 “啊,你们不能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元歌自己要去。”元海抬眼看了御星:“从小就是这样,这些事情她都是要第一个冲在前面的。” 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恐怕你还没有元歌勇敢。 “暮扬公子,上次你带来的那只鹿麟兽,是近五六百年以来的鹿麟神遗物,这是用极北冷银做成的鹿麟兽头,而冬境的天象风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所以极寒荒原再一次有机会拥有那么多的冷银。你的碧落天刃之所以珍贵原因也在此,况且冷银稀少,大部分都被用来制作兵器,若这鹿麟真是首饰一类的物件,大有可能只会出现在神宫里。”ъimiioμ 元老板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一卷书放在容渊面前:“公子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当年流入鹿阳所有的冷银,从五百六十三年之前开始多了起来,都在册,除去供给武器商的,都在这里,这些冷银本就被冬境拿去大半,到鹿阳的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元海指着一行小字:“在这一年里,最好的冷银被送进了神宫里。” “这玩意你都能搞到?”御星讶异:“怎么还会在民间呢。” “冷银这东西,稀有,也是商人们们的必争之地。”元海只说了一半:“不只能打造剑刃长刀,还能做护身的法器亦或护身符。” “东西进入神宫,就不会再有记录了,有也看不到。”容渊扫过那一列小字:“这些冷银被送进神宫中,制成各样的物品,而后分送到王子公主,亲王们那里。” “但数量很少。”元海将烟斗点燃:“少到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恐怕做一只剑柄都不够。”御星朝那册子上一瞥。 “不对,冷银能发挥出来多少能量还取决于淬炼方法和融入多少灵力,无上限。”元海说。 容渊放下那纸页,端起面前的小杯子喝了一口:“若是能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便能试着将它复原。” “容我多问一句,暮扬公子,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元海问。 “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里面。”容渊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凌乱 “虽不知所为何事,既然如此,我尽力。”元海伸手一指:“你身后那只香炉,原本我只得了一对青铜龙翼,查找了很久都未知原先是个什么物件,熟识的一个木材商见了,说是香炉上的东西,他有只赝品,我便照着样子打了一模一样的,才把龙翼放上去。” “只觉得每件东西都有来路,这么循着蛛丝马迹去找,总是很有意思。”容渊放下杯子回头去看,却在另一边的桌子上看到另外一卷书,他起身走到桌前,那卷书上蒙着层薄灰。 “御星,那日千懿在长盛斋拿的是不是这本。”他对着御星,晃了晃。?“好像不是。”御星左右看了看:“不过倒是很像,她那卷是古本的《开元风华录》吧。” 容渊回身,抬手空风将灰尘吹去,其中很多页都已经破损,文字不清,连书名也不清楚。 “公子,那是原先鹿麟神族的《百色集》,里面都是一些基本的灵术。”元海和御星聊着,对容渊说。“嗯。”容渊翻着,在最后几页,忽然停住。 那是一页纸,准确来说,是一页画儿,和书里的文字无关,是单独夹在里面,他将画取出来,看了又看。 画中的女孩,清丽动人,裙袂飘飞,身后一浑圆透明结界,虽然是小女孩,可他一眼能看得出来,那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这是……”他回身问元海:“从哪儿来的。” “好像是从前神宫中的藏书,时间太久。”元海接过去前后看了看:“不大记得,公子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鹿阳神宫的藏书么。” “是。”元海斜过茶海,将茶盏添满。 容渊看着那幅画,再翻至扉页,破损发黄的书页上,落墨已然淡得看不清,他低下头仔细辨认,是“菀琰”二字。 菀琰。 “元掌柜,可曾看到这扉页上的人名。”他将书反过来递给元海:“菀琰这名字,是从前的鹿麟王后么。” 元海眼神一动。 “是啊,是她。”元海也有些惊讶:“我都没发现这是王后的东西。” “那位王后不是早就病逝了么。”御星扫过容渊手中的那卷书:“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啊。” 那副画从书页中落了下来。 元海拿起来的时候,心中一动,这画底的一行字,是菀琰王后的手迹,他这个人常年也和各类古本灵经打交道,对笔迹记得清楚,曾有段时间,为编纂《开元风华录》菀琰王后写了驯兽师的目录给元海,让他看看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地方,他不大懂编书的事情,但菀琰王后的笔迹很特别。 那行小字。 “丹露花园,长日风明。” 他将画递给容渊。 “这幅画也是出自菀琰王后。” 容渊接过那副画,心里莫名其妙浮现林千懿的脸。 “元掌柜,如今枫宴城存有的灵兽,还有继续契约的么。”容渊问。 “契约灵兽本就很少,现存的契约灵兽,夏漠和蓝宇各有一只,还有的,就是凡宇圣翼了。”元海道:“但凡宇圣翼,自从五百年之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和鹿麟神君有的契约,不知是否履行完毕,若不是在这里就是在以太之空,凡宇习惯独来独往,和以太之空那些元老们,也并不相熟。” 这话倒是说得御星侧目看向容渊:“以你的灵力,使用契约灵兽,不成问题,但眼前现成的北狐为何要放过,北狐也是千年一遇。” “有用,况且契约灵兽比普通灵兽要强。”容渊将那幅画放进书中合上:“北狐帮不了我。” “元掌柜,可否请你替我找到这凡宇圣翼,我需要它。” 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吱呀吱呀一声,外面的冷气透了进来,凛冬要落雪,先是天色昏暗,狂风大作,后庭里一下子被风灌满。 “愿为王子效劳。”元海拿起烟斗,又放下,抬起右手,被吹开的窗户轰然锁闭,他一弹指,门口的火炉烧得更旺:“只要是元海能办到的,不惜余力。” “只要这个就足够了。”容渊说。 “好。”元海道,随即又说:“王子要准备好一样东西,作为和凡宇缔结契约的交换之物。凡宇可以帮你完成一个你力所不能及的最大心愿,但作为交换,他会拿走一件你最珍贵的东西。” “嗯。”容渊应声:“还有呢。” “就是这些,等王子想要要用什么来交换,我即刻出发。” “此事宜缓。不能太快,最近我们已经有了不少动作。”容渊起身走到窗前。 “是,王子。” “凡宇圣翼是神君和容靖都在等的灵兽。就是容靖也不能在神君的面前僭越,若是现在大动干戈将其收服,无异于将我们放在最明显的敌对位置上,最好是能够顺理成章,但我们要抢在神君之前找到它。”容渊道:“嗯。” “那我呢,我能做什么。”御星按捺不住。 “我有另外的事情要交代你。”容渊说。 清晨,刑律台 “有一群人在刑律台之外鸣冤,还递了诉状上来。此事已经惊动了首神麟江,那些人说自己的亲人根本没有参与买卖灵兽,就被捉去处决了。”一大早翰城急匆匆地赶来。 容渊心里咯噔一下。 “如何。” “那妇人说自家官人不可能参与鸿牙山庄的勾当。麟江大人已经准备将她以构陷官员之罪收进牢狱。”翰城说。 “去告诉御星,让他马上到刑律台去,带着拓印下来的笔录。”容渊立刻起身:“一刻都不要耽搁,还有,去元歌那儿将所有那日从鸿牙山庄带出来的灵兽清单拿来,记住,一路上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要去哪儿,不能暴露行踪。” “王子,刑律台难道仅凭这些人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抓来的人有问题么。”翰城不解:“这案子没那么容易翻吧。” “不是翻案,只怕有人故意审错。”容渊从椅子上捞了披风就要往门外走:“你立刻去,然后直接来刑律台找我,一刻都不要耽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锁闭 刑律台 “我家官人可从来没有参与过什么灵兽买卖!”妇人跪在刑律台之前,脸上哭得乱七八糟:“首神明察,如是我的话半句有误我愿以命相抵!” 麟江在堂上来回踱步。 已经三天了,那妇人每天都来,就在刑律台门口,怎么赶都赶不走,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鸿牙山庄的肮脏勾当,他是无辜的。 原本围着的人没有几个,麟江也让人驱赶过多次,但这个妇人日日都来。 “王子那边有消息没有!” “大人,王子在来的路上了。” “门口候着!”麟江说:“出了这样大的祸事,一个人也别想跑!还有去通知卢冉大人,让他现在就过来!” “妖妇,满口胡言构陷官员。依照律法杖责三十。”这么多天,麟江忍无可忍。 卷宗记录和口供都无误,但这个妇人就是赖在门口不走。 “慢着!” 砰地一声,大堂的门被打开,容渊身后随着四个玄衣,从门口快步走进,麟江迅速迎了上去:“王子……” 容渊抬手止住他的话,径自走到公案之前坐定:“这些人来了多久了。” “回王子,从三天之前就一直跪在这里。”麟江道。 “何故?” “渊王子,这妇人说十天前她丈夫说有个大事要做,事成之后便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但是干什么却只字未提,直到那日有人登门送了整袋金银财宝,她才发觉大事不好,是有人花了钱买自己丈夫的命。” 麟江又是满头大汗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他不过是容靖放在这里的一个傀儡,既然为刑律台,亦不可太过放任自流。这位麟江首神早为自己留了后路,看起来唯唯诺诺却深谙掌舵之术,既要为容靖王子办事,也不能得罪现下势头正起的容渊王子,尸位素餐什么都不做又容易为人诟病,夹板气一箩筐一箩筐,但见此大事临头,那缩头乌龟的模样就暴露无遗,一见到容渊就慌慌张张迎了上来。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我丈夫什么都没做,人就不见了,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妇人的双眼红肿,面色蜡黄:“我的孩子们,我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他一个人,你这是断了我们所有人的活路,冤枉,冤枉啊。” 妇人的双膝在流血,早已经磨烂了,身后的五个人,衣衫褴褛或朴素,双目无神。 “大人,我们的家人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说是有一笔好买卖要等他去做,但是期间不能和家人联系。等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人已经被处决了。我知道,我的丈夫只是参与了鸿牙山庄运送灵兽,并没有买卖啊!求大人明察!” “容渊王子……刑律台只负责审案,这人是和江山堂一同提来的……”麟江支支吾吾:“卢冉大人还没到……” “卢冉大人到!” 话音刚落,卢冉便从门口进来,穿戴整齐的法袍之上绣着白虎之首,眼中一点莹莹绿光,他落步如有风,走到容渊面前,躬身一礼便立刻转过身去。 “你们这些妖妇,证据确凿,有什么理由翻案?”卢冉那眉目中尽是:“这些签字画押的口供书,还有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随意胡闹!” “是你给了他钱!那妇人拿出一口布袋,哗啦啦倒出来全是金银财宝。我们穷人家哪里有这些东西?你这是用钱买他的命!” “我?” 他身后的玄衣冲上前去,啪地一个耳光落在妇人脸上。 “敢顶撞大人,掌嘴!” “你可知诬陷首神是何罪过。”卢冉挥手,示意旁边的侍从:“继续打,若是不让外面人也看到,还以为刑律台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撒野的地方!” 容渊在其后,不知为何,今日卢冉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前不久才死去的徐能。 可仅仅凭着感觉又能说明什么?他忽然想到千懿说绿辰,看起来不像是在丧父之痛中,这回他大概明白了那是什么样的。 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将碧落天刃搁在面前的桌上,从头盘着眼前的一切。 “我花钱买命?”卢冉瞧着那妇人,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了,蹲下身,低声对她说:“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你就算是再信任你家官人,他犯了错就是犯了错。” 后面的容渊,正看着徐能的一举一动,右手握住碧落天刃的剑柄,垂眼看着桌面。 他试图进入卢冉的记忆,他的灵力已经到能够不动声色查看他人记忆的程度。可这个卢冉,有非同一般的防卫能力,即使是自己已经做得足够隐秘,不过是一丝丝灵气,循着缝隙,他现在正集中精力于那妇人身上,分着神。 可就连这样,容渊看到的也只是一团一团混沌的黑暗。 “大人,我家官人根本就不会高阶灵术,他如何能对付那些灵兽?会灵术的人需要有灵力,况且还要力量高强才行,我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种田人!”那妇人面色灰黄,语气却硬得丝毫不减:“我家官人从来都是老实本分,连别人人家的柴火都不会多拿一根,如何能去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还一做就是这么多年。”那妇人泪流满面地控诉着:“大人,我敬你为官是为了民众立个公道,现下我家官人已死,但我一定要为他讨回个公道!人不能白死!就算没有天道,我也要为他讨回这个公道!” “所有的重罪犯都要废除灵力,死前自断灵力的的人也看不出有任何灵力。”卢冉语气沉静:“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能是你们这些凡人来胡闹!” “别想欺负我不知道,我只要验尸。”妇人冷冷地说:“别管是自断灵力还是被废除灵力,和灵气共生,灵力入体多年,一朝如何能散尽!一定会留下痕迹,肯定会,只要你验尸,所有人就都能看到!” 声音不大,但足够堂上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王子,这些人满口妖言,所有的证据我都一一呈上,捉住他的时候,是从你家里搜出虎牙兽角,还有猎捕灵兽的陷阱器,不是吗。” “那些法器没有一样是能够捉住灵兽的。”妇人道:“鸿牙山庄中的灵兽比普通灵兽厉害得多!那些法器不过只能抓住鸟罢了!” “那他为什么要认罪!”卢冉的声音高了:“如果他有冤,大可以不认。可是这铁板钉钉的口供,又如何能翻案?” 妇人哭得快要晕过去,避过卢冉开始对着容渊说话:“求求你,我丈夫真的没有私贩灵兽,更没有纵容灵兽害人,求求你,去验尸好吗,如果去验尸一定会发现他是无辜的,他真的是无辜的!” 卢冉大手一挥,玄衣便拖走了那妇人,她的身下是一条长长的血痕。 容渊再次翻了一遍口供书,毫无破绽,但今日那妇人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给他一种确有冤情在其中的感觉。 “御星公子到!” 容渊抬眼,只见御星和翰城一前一后从门口进来 “这次可能真的杀错人了。”御星急匆匆地从门口走来:“所有的数都对的上,这些人的口供,还有灵兽宫里都对的上,我都看过,他们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做手脚。”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人?”容渊问御星,眼风扫过卢冉:“不可能。” “若是杀错了人,眼前这个卢冉也逃不了干系。”御星从长桌那头转过来走到容渊身边:“但有一件事我们没法说明,那就是,就是有破绽,也一定在更隐秘的地方,可这些卷宗都是王子过目了的,这件事若是过了也就过了,可就是半路上杀出这几个妇人。” 卢冉侧耳,脸上露出笑容,朝前走了两步,踩在那妇人留下的血痕上,那妇人被拖走。 “一定有破绽。”容渊听毕,顿了顿,那只握着碧落天刃的手一用力,骨节一紧。 “你要做什么!”御星还未来得及拉住容渊,他已经飞身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碧落天刃就已经朝着卢冉背后刺去。 卢冉回过头,微微一侧身蹲下躲过,眉心聚着气,稳住身形在地上。 “王子这是要做什么!” 容渊依旧不语,招招直逼卢冉咽喉,卢冉退无可退,又无法动手,被逼到墙角,喘着气,堂上之人俱已看得怔住,众人噤声,不敢多发一语。 碧落天刃凌空挥出白色光痕,剑尖直指地面,容渊收了手。 “你到底是谁。” 卢冉背靠墙角,并无惧意。 容渊看过徐绿辰在灵术赛上的灵术,他父亲徐能亲传,同样是世迦族的灵术,但徐绿辰那一招噬魂掌是独门秘术,还有那身法和徐绿辰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力度差别。 “为何会用噬魂掌。” “我是卢冉。”他说:“渊王子何以动怒,我奉命行事,现在罪犯已经处决,不过是几个妇人的一面之词,王子何故质疑卢冉。” “我问的是,你是谁。” 御星站在容渊身后。 “大人!不好了!刚刚那个妇人带着刀,要在刑律台门口自尽!外面围着到处都是人!”一个侍从跑进来禀报。 “麟江!”容渊回身。 “这就去。”麟江本就想逃离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借口,迅速带着几个玄衣从堂上撤走。 “她说她的丈夫只是负责运送,没有猎捕和私贩。她一口咬定说他家官人绝对没有做过这样事,一是灵力不够,二是胆小如鼠,说她宁愿以死来证明丈夫的清白,明明有了口供,铁板钉钉,没完没了了……”那侍从的声音渐远。 这边依旧僵持着。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容渊道,右手一放,碧落天刃消失在空气里:“卢冉大人,你是为了灵兽案立过功的人,现在有人质疑,唯一的办法就是像那妇人说的,验尸。她只是对审判结果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既然是忠厚之人,她如此挂念也是人之常情,若审判无误,她也不至于因为诬陷官员而获罪,既然不是她一人如此坚持,不如刑律台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还在尝试进入卢冉的记忆,奈何那边好像上了锁一般严丝合缝。 这让人的疑虑更重。 卢冉的记忆里有一定不同寻常的东西,自从上次容渊看过洛枫的记忆,尽管洛枫的记忆也还是一个谜,但这个谜指向更远的地方,或许再绕一个弯就能解开。 “王子,何必要在暗中查看我呢?”卢冉从地上起来,压低了声音:“我的记忆未经允许,王子也不可私自查看。” “那你又为何要锁?” “王子,高阶官员在办案中为了避免泄露案情,一律都要将记忆保护好。我也是按规章行事,王子决定用我却又怀疑我,这倒是让我卢某人有些费解了。” “锁住记忆没有错,但你知道没有人有灵力能查看你的记忆。”容渊盯着卢冉死气沉沉的眸子:“除了我。” 卢冉怔住微微那么一刻,一刹那就恢复了正常。 “这可说不准。”卢冉说。m.Ъimilou “验尸。”容渊说。 “验尸。”卢冉抖落法袍上的尘土:“照王子说的做!”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灵光 轩辕学宫 千懿躺在床上,清晨既醒。 “林宥奚。”千懿敲敲墙壁:“起来了。” “喔……”那边传来含含糊糊的应答:“啊?今天是万灵刃之子的选拔之日吗!” “是啊,万灵刃之子,又名无极之子,是集合各种灵力而大成的那个人。”千懿背书答话,又敲了敲墙壁,那边静静的又没声音了。 “你睡着了么,你是猪吗?”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万灵刃!”宥奚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我可不想费那力气!今天是第一阶段的灵术测试,通过灵术测试的人可以在无极之子选拔赛中加分,但我已经做好准备要被淘汰了!什么万灵刃!我再也不想学了!垃圾灵术累死人!” “爱起不起。”千懿猛地坐起来,花了半刻穿衣洗漱从被子里把林宥奚扯出来拉到修炼场上去。 昨天半夜,千懿偷偷跑去了灵术赛场上,偷偷将自己的名牌和宥奚绿辰放在一起,这样就能和徐绿辰分在一组,别的先不说,她直觉能从徐绿辰的灵术里发现他的秘密。 但是容渊还是没有来,但昨日传信过来说是要盯紧绿辰,再没有别的话。 她隐约感觉得到,是容渊发现了什么,正和自己一样苦于没有证据。 轩辕学宫 “天地启明,灵术赛始!” “第一阶段的万灵刃灵术测试马上开始,今天排名靠前的弟子,战绩累积到下一赛段,我们将会推出无极之子的人选。” 千懿默背了几遍之前学过的灵经,看了台上,没见伏闻,只有南风袁。 正酝酿着,灵气交错,却忽然被人打断。 “今天你休想从我手中逃走。”千懿收回灵气。 果然好死不死就是那个徐绿辰,正扬起脸睥睨看她。 千懿笑,没理他:“这次你也未必能赢。” “我刚看到你跟我分在一组,你休想跑。”徐绿辰说:“上次输给你让我在枫宴城丢了大人,你不可能次次运气都好。” “随你高兴。”千懿只觉得那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就心烦,更懒得跟他计较,但却学会了那放狠话的招数:“若是真的有能耐在灵术台上打倒我就是。不如我们打个赌,这次你再输了,就给我做一年的书童,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若输了,同样惩罚,敢不敢?” 绿辰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有意思,就你那半死气力全靠暂时爆发才能压住我,给我做书童不怕我整死你?” “少废话,赌不赌。” “赌。” 千懿很懂绿辰,这种傻里傻气的白痴赌局最合他意。 “啧啧啧,你这种手下败将,还有勇气来挑战我们千懿,你是还没输够?”宥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她居然伸出爪子在绿辰头上拍了一下。 “你摸我??” “摸你怎样。”宥奚插着腰:“给你顺毛,打我?” 千懿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事情只有宥奚能做得出来。 “蠢蛋。”绿辰一个回身。 “诸位!千懿今天要跟我比试!谁输了就给对方当牛做马,洗衣做饭擦地提鞋!” 徐公子一声令下,近日修炼本就枯燥无聊,比赛压力又大,随便什么八卦都能点燃一把火,何况是一个神秘狠辣的灵修美女和势头正健的风骚公子,徐绿辰淫威逼人但从来没见过他能把林千懿怎样,可林千懿又总是和绿辰不对付。 说实话,大家都很兴奋。 弟子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预测战绩。 宥奚在空中画了两个圆:“来来来!!押注押注!!少了不要!” “我赌我们林千懿赢!”宥奚扔了十株钱丢进圆圈里。 丁零当啷,银币被丢进宥奚画出来的口袋里,人都盼着灵术赛,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都围了过来。 ”比就比,不如我们赌注押大一点。”绿辰看着热闹,兴致更浓:“你若是输了,以后我就是这书院里说了算的人,不仅要给我做一年书童,你还要放弃成为无极之子的资格,但若是今日我输了,你也得这么做。” 千懿犹豫了一下:?“不要。” “我想成为无极之子,所以早晚要剔除一干扰我的杂物,你知道一片森林里总有一颗最高的树,最高的树也只能有一棵。若是不想等到最后被我打下场,你就现在学聪明一点立刻退出,兴许我还能看着心情,让你以后在书院里活得下去,既然如此不如一局定胜负。” 千懿不语,若是绿辰本人,哪有这么大的口气,不是容靖在背后撑着腰,何来此番狂妄。 她狠狠地剜了绿辰一眼,笑意盈盈。 “我——不——比。” 放狠话不会输,台上自然也不会输,但她也不傻。 绿辰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菜鸟。” “绿辰,叫你呢,你该去准备了。”千懿笑吟吟地说,心想少用激将法骗我了,谁知道你今日用什么鬼招数等着我,我可不上当。 第一战 第一项基本灵术测试,不是比赛,只是考察基本灵术的使用。 千懿选择了隐刺,顺利完成两项之后,发现宥奚已经在修炼场外面等很久了。 “我越想越害怕。”宥奚双手搭在千懿肩上:“我不想跟徐绿辰比,我怕他报复我,他会把我杀了喂狗吧,我刚摸他了。” “摸都摸了这会儿后怕哦?”筆蒾樓 “我不是有你保护我吗?”宥奚白了她一眼:“不然要你干啥?” 千懿说:“他的目标是我,等会儿车轮战的时候你第一个上去,你先拖住他,能拖多久拖多久,我也不确定这次是不是能赢,上回是他打了十几场之后才来跟我比的,不知道这次怎么样。” “喔,这是什么?”宥奚从手心拈起两根头发:“好硬哦。” 宥奚的手上被划破了几道细细小小口子,正往外渗血。 “这……”千懿接过那两根头发,觉得特别好笑:“全书院也就你敢顺他的毛!” 那两根头发甚至不能被称为是头发,而是一种坚硬锐利的丝质物,她试着扯断那两根头发,竟然完全扯不断。 “宥奚,千懿,绿辰。”灵使喊出三人的名字:“准备。” “你尽力拖住他,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少让他一天耀武扬威的,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千懿对宥奚说:“尽全力。” “我知道啊,可绿辰不是好对付的。”宥奚有点抖:“我,林宥奚!我也算是为了书院,惩恶扬善!!” “放心吧,他若是敢欺负你我也不会放过他。”千懿说:“只管比你的。” 三人一路,后面则跟着一行弟子,其他书院的人看见了,也都被这热闹吸引匆匆跟了上来,不一会儿修炼场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开打了吗?”一个弟子问另一个。 “快了快了,徐绿辰要打击报复了。” “嘿嘿,肯定还是徐绿辰被林千懿摁在地上捶。”另一个说:“人家林千懿有北狄容渊撑腰呢。” “可是我喜欢容渊王子,他是个好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章 差池 第二战 格斗测试是可以使用各项灵术的,无论用什么只要赢下一战便可。 “徐绿辰,你今天好运气呀。”宥奚边和徐绿辰搭讪边示意千懿往抽签台上走。 擂台是车轮战,三个人抽签决定顺序。 千懿虚晃一下看清抽签木牌的顺序,和宥奚两人各壹和叄号的木牌,将贰留给绿辰。 “你们两个不要想算计我。”绿辰淡淡地说:“今儿个上师们都在。” “我第一个!”宥奚笑嘻嘻地举起了手:“我来!” 巨大的驭灵擂台上,只见徐绿辰化作一道光冲向宥奚。 宥奚虽灵力不及绿辰,可这丫头气势上绝对不输,仰着脸恶狠狠地就冲了过去。 嘭地一声,一股巨大的热浪在驭灵台中间炸起。 两人一上阵便斗得不可开交,千懿在旁站着,想说宥奚这下的确是将这段时间所学的本事全都用上了。 “宥奚,加油。” “这是恶龙还是饕餮啊!”旁边有弟子说。 一股冷飕飕的极恶灵气朝着宥奚冲过来,上次驭灵赛时候绿辰用过的招数,用来缠住千懿让她窒息,但这次宥奚没那么好逃。 “小心!!”千懿朝台上喊:“别被缠住,徐绿辰没轻没重!” 宥奚机灵,从那股灵气之间闪身钻出去。 徐绿辰邪性地笑,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朝着宥奚冲过去,同时左手闪耀起绿色的光柱,左脚向后退半步。 千懿没见到过这种灵术,这段时间来南风袁所教的招式里也没有,强烈的灵力波冲击过来。 但是绿辰和徐能使用的是同一种灵术,招式一模一样。 噬魂掌,徐能那日在鸿牙山庄用的就是这一招,噬魂掌。 绿辰如是。 “宥奚小心!” 宥奚闪过,但绿辰却步步紧逼,冷风凛冽,各种灵术轮番上阵,宥奚哪里是他的对手,这几项绿辰基本都达到了高阶的水平,不过五招就败下阵来。 宥奚并未松懈,几次三番想要绕到绿辰身后去攻击,绿辰左右闪避将宥奚逼到另一个角落,绿辰的招数绝对称得上是狠辣,携着狂烈噬魂掌结结实实砸在宥奚身上,简直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修罗,根本不管对面是谁,灵力高低,格杀勿论。 宥奚被他一掌打得喉咙一片腥甜。 千懿数着绿辰使用灵术的顺序,看着他出招的方式,宥奚只掌握了最基本的灵术,根本不用绿辰大费周章用高阶灵术来打,随便勾勾手指宥奚就会输,但绿辰似乎不亦乐乎地用高阶灵术猛追着宥奚狠狠地打。 宥奚这是在拖延时间,逼出绿辰所有的招数,好让千懿看清楚这家伙的底。 宥奚侧身过千懿身边时,两人目光相交,千懿点头。 烈火的红色朝着宥奚冲击而来。 又是百招,徐绿辰要在比赛范围允许之内把宥奚打得再也不能上台。 宥奚一直在后退,就要到灵术台边缘,绿辰左手掌风右手光刃,她的护盾早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她撑不住了。 “徐绿辰你别太过分!!”千懿朝着台上喊:“有什么怨气冲我来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危险!” 千懿想都没想便朝着宥奚扑了过去,一阵剧烈的力量将她打倒,连带着宥奚也倒在地上。 “只是比赛这么用力是要死吗?!”宥奚擦着嘴角的血站起来便冲着绿辰喊:“会高阶灵术了不起啊!” 那团火被千懿挡住,在空中一跃一跃炸裂开来。嘭地一声,热浪轰然扑面,千懿只觉得鼻尖都烫。 “手下败将,不足挂齿!”绿辰冷冷收了手,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搬救兵,你这是认输了?” 周围都是烧焦的气味,围观的人群也一阵唏嘘,窃窃私语。 千懿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 “认输。”千懿拉着宥奚:“别追了。” “千懿,你刚刚是用了什么护盾吗。一点伤都没受啊。”骂完绿辰,宥奚立刻转身瞪着眼睛看千懿:“我的天,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啊。” 千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段日子以来,随着她体内的万灵刃之力越来越强大,她发现自己的原本的薄暮之门已经弱了许多,但尚且还是够用。 重灵之后,两种力量的撕扯从来都没停过。 “我不知道啊。”千懿也很莫名奇妙:“我刚刚只是想把你推开,什么都没做啊。” “糟糕。”她伸出左手,手腕上的镯子果然不见了,一旦镯子没带,那种极其简单粗暴的力量就很容易失去控制,信马由缰,随时能把整个轩辕学宫炸成平地。 ”真的不见了。”千懿来回找着:“你见到我的手镯了吗。” “什么手镯啊。”宥奚被绿辰捶得有些迷离,迷茫地望着千懿。 千懿心里一凉。 “林千懿。”绿辰勾勾手指:“你不是要跟我比吗?还不上来?” “揍他!”宥奚猛猛地拍着千懿的肩膀,凑到她耳边:“替我好好揍他!” “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远一点。”千懿忍住了,小声对宥奚说:“去后面看着。” 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换做和别人对打,绿辰肯定不会使出全力,千懿用两根手指夹起宥奚的手放到一边:“那个,去台下看就好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 “觉得比不了就直接给我当丫鬟啊。”绿辰恢复了刚才那副极其讨人厌的样子:“洗衣做饭提鞋!” 千懿凝神,绿辰就着刚刚的劲儿,两人没有多余的架势,一左一右两道光从地上腾空而起扑向对方。又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绿辰左右闪耀起绿色光柱,仍旧是高阶灵术。 眼前一阵眼花缭乱的光,绿辰毫不留情:“你倒是打我啊。”筆蒾樓 他手下气流飞速旋转而出,千懿去挡却觉得手背上一阵疼痛,风将她手背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口子。 她顺手一扯灵术台上的铁索,啪地一声断开,断口处还冒着白烟,铁索甩向绿辰,绿辰一拉铁索,千懿被扯着向前,她稳住身形,绿辰右手燃着烈火朝上飞去,千懿的力气不如绿辰,被她拽着走,绿辰在空中抖落铁索,一圈圈从千懿头顶上落下。 “千懿,他要绑住你!!”宥奚大喊:“快躲开他!” 铁锁已经烫得握不住,绿辰可以同时使用几种高阶灵术,千懿被狂卷的气流纠缠着,能够使用的灵力已经到达极限。 她不能用太大的灵力,若是…… 突然体内一阵剧痛,该来的还是会来。 一定会。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醍醐 天空阴郁得吓人,仿若所有灵气都被驭灵台吸走,疯狂翻飞的打斗中只剩下徐绿辰恶狠狠的笑容。 她立在原地不动,任凭那铁索落下来。 “你别站着不动啊!”宥奚飞上驭灵台:“千懿,你怎么了?徐绿辰来了!” 她站在原地,体内的剧痛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滚滚用来的巨大力量差点要从内部撞倒她。 “天地之间,灵气密布,灵为神赐,神为混沌。向正则正,向反则反。” 千懿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书上的一句话,大意便是天地之间的灵气力量为混沌神赐予,而这未竟规训过的灵气就是神本身。 如果以正方向使用能量,那么结果便是正,否则相反。窗外一片热闹,比试还在继续,千懿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了!” “千懿!”宥奚的声音在耳边模模糊糊:“你别愣着啊!” 铁索已经缠到她身上,越缠越紧,这是绿辰惯用的招数,和那日缠着她的饕餮一样。 “我知道怎么控制我的灵力了,即使我没法操控力量,但我能让灵力朝着正的方向流动,就是打败绿辰,如果我相信这就是对的,那么就一定会有结果。” 她猛然睁开眼睛,对着台下的宥奚喊。 宥奚挣开灵使的束缚冲到灵术台跟前:“你说什么!” 拔地而起的痛楚和巨大的灵力从她的身体里翻涌而出,对面的绿辰也使出了最后一招。 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衣服已经被烧焦,绿辰正在头顶上攥着锁链得意洋洋。 她伸手握住肩膀上的锁链,慢慢地扯开,扯了个粉碎,一步步走出绿辰的风暴,走到对面。 千懿朝着空中一指,光点朝绿辰飞去,打在他的左手手背上。绿辰猛地一缩手,锁链松开,他手背吃痛,整条胳膊瞬间没了力气,他换手扯起一根锁链,光点犹如箭雨朝他密密麻麻飞来。 “销魂术。”他来不及躲,挥袖将护盾挡在面前,却不抵千懿忽然猛烈起来的进攻。 密密麻麻的光点落在他身上各处,每落一处他的灵力就会被消去一点。 不到半刻,他朝着千懿冲了过来,将余下的光点打散。 “定。”千懿指着飞来的绿辰,想做最后的一次尝试。 她将时间控定,只有能够熟练地感知和使用灵气的人才能最终抵达时间的彼岸,她冒着险想要试试看,或者说只有人才能使用这两种灵术,因为时间流逝如水,毫无痕迹,空间亦在鸿蒙之初便存在,只有神与人能将才能够感受到时空的存在。万灵刃能够驾驭的不仅是灵气,更甚者,再往前走一步就是时与空。能够破解时空灵术的方法,只有同样的时空灵术,千懿刚刚冒险而大胆地估计,绿辰的能力还没到这一步,而摘下手镯的自己却可以。 千懿的灵力快透支,指着绿辰的手在发抖。 绿辰对时间灵术没有一点感知和对付的办法,一下被定住在原地。 她忍住痛,现在是为数不多灵力剧烈喷薄而出的状态。 她走近绿辰,去看他的灵力架构。但恐怖的是,千懿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流动,他的记忆里面除了战斗之外,全是一团一团的黑暗,一点关于徐能的影子都没有,更看不到什么具体的从前,都是碎片。 她划过那些凌乱的记忆,却看到了自己的脸,在书院里,灵术台上,自己来来去去的身影。 痛感更加剧烈了,又有血气朝着喉咙口涌来,千懿在硬挺着,在这静止的时间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眼前黑洞洞的,越往前面就越是看不清楚。 这种超高阶的灵术她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再多怕是真的会崩溃。 对面已经知道她在做什么,绿辰被定在原地,双手如同鹰爪一样握起,使劲一甩肩膀,超高阶的灵术本就脆弱,绿辰这一甩,就将她维持的所有灵力都打破。 灵术消退,绿辰再一次狂暴而来,千懿渐渐模糊,眼睁睁地看着绿辰手下一道光朝着自己劈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用尽最大力量控制住灵力,没有使用护盾,硬生生地承接了绿辰一击。 没有还手,还是噬魂掌,这次的力度比任何一次都要强,千懿一阵晕眩,在灵力世界里,即使是轩辕学宫的灵术台上,战斗一旦开始,都没有再留情的余地。 所有人都知道,无极之子,也只能有一个。 “千懿你在干什么!”宥奚惊叫:“为什么要输给他!” 她轻轻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但整片脑海都是空白,直到南风袁从观礼石上飞身而下,宣布比赛结束,宥奚冲过来摇晃着她。 半晌。 “我打不过他。” 千懿抬起头,轻轻喘着气,扯着嘴角微笑,灵力浪潮逐渐消退。 “你吓死我了。”宥奚将千懿抱在怀里:“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她虚弱地笑笑,脸色已然苍白如纸。 “绿辰虽然赢了,但他也赢得很艰难哦,你押注的钱是拿不回来了。”她开玩笑说。 “都现在了还想什么钱。”宥奚看着千懿都快哭出声,抱着她:“你脑子真是有毛病啊?” 千懿看到远处的梅菁,她的左手正在把玩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不是别的,就是她的手镯。 千懿盯着梅菁,如果不是现在人来人往,她也没有力气,她会立刻冲上去,给梅菁一个耳光。 “千懿,你还好么。”她抬起头,面前的人是南风袁。 “上师,我没事。”她扶着宥奚的肩膀站了起来:“我输了。 南风袁低下头看了看千懿的脸,那双墨蓝的眸子快要被灵力浸透:“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比试,一定要是用护盾,否则对于灵力的折损太大了。” “是,上师。”千懿颔首。 “你的时空灵术,是从哪里学的?”.Ъimiξou 千懿一怔,并非是怕南风袁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她一直谨遵丘玥的教诲,要隐藏自己。 “回上师,未曾修炼过,不过是看过灵经,想试一试。” “你可知这灵术能让人落进混沌之中,永远醒不过来。” “啊?”她茫然地望着南风袁。 “一心求上进是好事,但不必为此付出这么多。”南风袁的法袍幽幽在空中垂着,他信手一挥,千懿只觉眼前白光一片:“这就是你刚刚差一点的下场。” 宥奚放开千懿,这次被定住的人是千懿,她脚下是一片浪涛翻滚的黑海,再去看南风袁时,他亦如是,却是站在一片云上。 “这片云是用来救命的。这就是为何要熟练灵气之后方可触碰时空,若是想要站在这能将人吞噬的海上,就必要有一片云在脚下。这片云就是你之前所有掌握灵术的总和,而你修行尚浅,虽然自知,却不守规矩,冒险会害了他人,还有你自己,若是你再用力一点,恐怕自己也回来了。” 她脚下悬空,这是绿辰刚刚的处境,而自己刚刚和绿辰一样,都在被吞噬的边沿。 千懿心下一紧,想要往后退一步,自己也和刚刚的绿辰一样,分毫动弹不得。 白光消失。 南风袁站在面前。 “弟子知罪。”千懿低着头:“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见血 “日后学宫会禁止在灵术赛上使用超高阶灵术。”南风袁沉静道:“你回去吧。” “是。”千懿没有抬头。 “南风上师!”她鼓起勇气:“之所以会用这种冒险的招数,是因为我想赢。” “我太想赢,可无极之子只有一个。”千懿道:“我敬重学宫,也真心想要修行灵术,可到了这儿之后,不得不参与到这无休止的灵术赛中,我用时空灵术对绿辰,心里只觉得愧疚,本应不必如此。可无极之子只有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如此,弟子们不想如何将灵术做到最好,只想着如何压倒对方,你死我活。可灵术的初衷不是如此。”她放低声音:“可是那一个无极之子的意义何在?” 宥奚猛拉她的衣服:“你别说了!” “因为必须要选出一个无极之子,你才和徐绿辰针锋相对?”南风袁问:“你想赢。” “是。” “无极之子只有一个,但不想要的人不想要,想要的人总会冲在前面。”南风袁悠悠道:“你想要,你想赢,仅此而已,别怪赛制。你若真有心之所向就不会迷失!” 若是放在早些年,南风袁肯定立刻会处罚千懿,但今日他不想。 “我不想成为无极之子,所以我不抢。”南风袁道:“但你想。” 千懿微微一怔,南风袁说的没错。 千懿颔首:“无意冒犯上师,还请上师见谅。” 南风袁笑:“回去想想明白,若还是想不明白再来找我。还有,学宫守则你应该比我记得清楚,擅用高阶灵术禁闭五日。五日之后,你也把上次没抄的书抄完给我!” “他还记得这一茬??” 千懿抬头的时候,南风袁已经消失了。 千懿和宥奚慢慢朝着学宫之外走,她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着,直到看到梅菁。 她让宥奚先走,自己迅速朝着梅菁跑去,一直跟着她到了僻静处。 “梅菁郡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好吗?”千懿冲着梅菁的背影,声音足够大:“玩够了就还给我。” 梅菁朝前走着甚是悠闲,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一个转身。 “哟!你怎么还跟过来了,拿来玩玩不行咯?”梅菁话音向上一挑:“不就是一个手镯吗!” 她并没有想要还手镯。 “还给我。”千懿重复:“这是我的东西。” “还给你?”梅菁笑:“本郡主喜欢的东西,还给你?你给我跪下,我就还给你。” 梅菁地笑着:“来呀,给我跪下。” 千懿望着那张脸,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笑。 “你给我!“千懿伸手去抢,却被刚冲过来的一个人一掌推倒在地:“梅菁郡主你也敢动?快点把你的脏手拿开!” 千懿抬头一看,这个人正是绿辰,她永远甩不掉的那个冤家。 心里的火腾地一下烧起来。 梅菁见是绿辰,有人在身后撑腰更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你不跪,信不信我今天之内就能将你赶出学宫,你一无世家背景,又没人给你撑腰,无权无势,你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梅菁将手镯戴在手上:“我要你死也很简单。” “千懿,你就跪下吧。“绿辰笑嘻嘻地在一边帮腔:“你跪下,下次我可以考虑输给你,给你留点脸面。” 千懿握紧了手。 “你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所肩负的是什么。”千懿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丘玥的话。 千懿在梅菁和绿辰面前,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来。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绿辰从梅菁手里拿过那只手镯:“什么东西值得妹妹你这么动气。” “她的手镯,我觉得好看就拿来玩玩。”梅菁说:“没想到她这么小气,我都不想还给她了。” “那就不要还啊。”绿辰瞥了千懿一眼:“拿走好了,反正不过是个小镯子,将军府里有那么多好东西,看上她的镯子还真是抬举了。” “算啦,你看她那小气的样儿。”梅菁抬手,手镯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弹起来滚了出去,落进路边泥水塘里,千懿俯身去捡,绿辰却一脚踩在手镯上,污水四溅。 污水却还是溅到她脸上。 “想要吗,想要就求我啊,跪着给我磕个头,我就把手镯还给你,怎么样。”绿辰居高临下。 “你有完没完!”千懿皱起眉头:“你今日已经赢了我,就不要欺人太甚。” “你还想反抗?”绿辰踩得更狠:“给我磕头,我就还给你。灵术赛的战绩与我和你之间的私人恩怨无关。” “绿辰公子,你我之间何来私人恩怨?”千懿嚯地一下站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 “啪!” 绿辰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猛地落在脸上,他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望着对面的千懿:“你在干什么!!” “啪!” 他捂住左脸,右脸又被千懿打了一巴掌。 绿辰彻底懵了。 “第一巴掌是还给你的,以前的和刚才的,平白无故找我茬,现在全部还给你。第二巴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三番五次在灵术赛上对我下死手,我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蠢狗,打你不通人事,让你长记性,今天打你,以后若是再平白无故寻衅滋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懂事为止。” “你这个贱人!”绿辰张牙舞爪扑过来:“我要杀了你!” 千懿一把掐在绿辰的脖子,她的灵力只是没有用出来而已。若是摘下手镯一百个绿辰都不是对手。 绿辰被死死掐住,面色发青。 “我不怕死也不怕世人指摘!我什么都不怕!”千懿逼近绿辰,扯了扯嘴角:“倒是你,徐绿辰,你还没活够,还有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徐能大势已去,没人替你收拾。你觉得要是今日之事传出去,谁能挡得住悠悠众口,说你仗势欺人,那个容靖王子最讨厌不听话的狗,你这样打他的脸,让枫宴城的人都知道灵术赛上你想置我于死地,台下哪双眼睛没有看到?于你于你的容靖王子可是没有半点好处。我劝你发疯之前想想清楚,这一个理字,到底在谁这边!” 绿辰眼中的光火熄灭。 “林千懿你放开!”梅菁刚要上前阻拦,被她一挥手推到八仗外。 千懿扔下绿辰,蹲下默默捡起手镯,擦掉上面的泥水重新戴回手上。 “还不滚么!”她微抬眼,冰刃般的目光扫过绿辰。 绿辰捂着脖子猛咳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死丫头,老子亲手杀了你!” 千懿咬着嘴唇,在原地站了许久,绿辰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她什么都不怕,只是忍住没有流出来的泪水,淡淡地洇红了眼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猜测 今日的考核测试已经全部结束,弟子们纷纷向上师鞠躬,却又一次赢了绿辰,灵术台下的人们散的差不多。 千懿走回广场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散了。 千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着绿辰,就像当初跟着容靖,想着容渊的传来的信,容渊说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虽然结果还未可知,但的确绿辰的一举一动,还有千懿刚从宥奚手上发现的绿辰的头发,大团大团黑色的记忆。 深觉诡异。 徐能的府邸在西城,距离青龙府不远的一条大街上,绿辰看起来心情很好,刚出了门便上了马车,千懿戴上手镯默默跟在后面。 有了手镯之后才能更加自如地操纵灵力,还好今日记得清楚,将墨羽衣一直带着,她哗啦一下披到肩上,整个人瞬间隐没在空气里,她跳上房檐,一直追着徐府的马车。 眼见着绿辰下了马车,摇头晃脑地朝着府里走去,门口的几个仆从上来将绿辰迎进去,书童将书包递给小厮。 千懿本想从大门进去,走了两步又想起还不如直接跟到绿辰的院子里。 白色的灯笼还没有摘,在门口飘飘悠悠,阴天,这段时间总是落雨,更添几分萧索。 “收拾收拾,该撤下的东西就撤了吧!”绿辰走过堂屋的时候对身边的仆从交待:“这东西放在这儿夺晦气,父亲也不会高兴的!” 她继续跟着,直到进了绿辰的院子。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院子周围都给我看好,都不许进来!”绿辰走到院子门口,忽然就一脸疲惫:“晚膳不用叫我了,你们留三个人在这儿。” “是,公子。”仆从们很听话地散去。 千懿在屋檐上伏着身子,直到那些仆从都走干净,才落在院子里,随着绿辰一道进了主屋。 绿辰的门没有锁,房间干净又极其整洁,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人住过的地方,清清冷冷,床被都折叠整齐,没有一丝痕迹,书桌上。 绿辰进门便将外面的长衣一脱,扔在地上,而后又是束带和鞋子,丢了一路。千懿扯着自己的衣服,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千懿仔仔细细地看过书架。 “看来今日赢得不开心。” 窗台上坐着一只猫,通体雪白,两颗眼珠子犹如碧绿水晶在脸上点着,尾巴从窗台上垂下,一甩一甩。 “这难道是灵兽么,我能听得到它的心语。”千懿猫着腰,在堂屋里那只太师椅旁边蹲下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绿辰朝着白猫走去:“东西带来了么,你再不来,我就真的撑不住了。” “你也是好身手,动辄便是高阶灵术,这书院里怕是也没有你的对手,靖王子让你别太高调了。”对面说话那猫音色虚幻,好像是在梦境中的人在讲话:“该输的时候还是要输。” “王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输给那个死丫头么,我不是没想过输给他。可若是真输,我父亲已经败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你倒考虑得周全。”白猫脸上浮起笑容:“那个死丫头是容渊王子的心腹。靖王子不想表面上闹僵,所以特地让我来告诉你。” 绿辰素来高傲冷漠,独来独往少与人交,从千懿的视线看过去,绿辰后面跟着、千懿从太师椅后探出头,这猫的背影似曾相识,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m.Ъimilou “我知道了。”自从进了这屋子,绿辰就表现出少有的冷静:“日后不会再赢她。” “靖王子说知道你在气什么,你父亲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毕竟卢冉大人现在稳坐江山堂,但其实他就是徐能,你与他现下虽不能频繁来往,但毕竟他还活着,你就不必多心自然会有人去保护他。” 猫从窗台上跳下来,到桌子上,再到地上,四处看着:“你这屋子里还有人么。” “人都在院子外面。”绿辰回头:“这儿怎么会有人。” “我闻到人味儿了。”白猫重新跳回桌子上:“怎么回事。” 这话听得千懿后背发毛,又松了一口气。 “你的躯体已经磨损了,今日又是一战。”白猫抖了抖身躯,一个锦囊掉了出来:“你用疗愈术修一修吧,虽然是别人的身体,但是你也要爱惜着用啊,坏了也不好找新的,毕竟你还是徐绿辰。你总是这么不小心。” 接下来的画面,千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捂住嘴巴,屏息凝神。 绿辰千懿看不清楚,放在桌上,接下来,他背过身去将上衣脱下来放在一边,而后自己靠在墙上,慢慢地闭上眼睛,而后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从躯体里飘了出来,一系列动作都完成得如流水一般,看不清脸,也看不清形状,慢慢地那个形状显现了出来,是一只直立着的蛇。 脱掉上衣的绿辰,身上果然是有着很多道深深浅浅的伤口,他前前后后看了自己的身体,而后灵魂又回了进去。 “好久没注意了,竟然这么多伤口。”徐绿辰叹息:“可惜了我没有痛觉,不然会痛得死过去吧。” “所以,珍惜点用。” “得了吧,我现在已经是灵魂不死,想要个不一样的身体还不容易么。”绿辰轻蔑一笑:“只是这些身体都太普通了,简直不堪大任。对了,近日以来容靖王子的人不是在努力钻研灵术,究竟怎么样了。” “目前成功的御魂术只有你和徐能首神,其他的还在观察中,不过疗愈术倒是有很大的进益,加上香榧果制成的丹药,更快了。” “嗯……”徐绿辰在椅子上坐下来。 白猫道:“今日灵术赛赢得可还顺利,你又和那个灵士打了?” “容靖王子的意思是,最好能让她到我们这边来,她跟着容渊只有死路一条。”白猫道:“虽然她并不稳定,但我一直探不到她的底。” “你可要为靖王子多招揽些人才,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是识时务的。”猫语,它细细翕动鼻翼:“靖王子下一步准备……”千懿侧耳,却听不到了。 “你不知道,那丫头是铁了心在容渊身边,今天还拿出时空灵术来和我对打。”绿辰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新的锦袍披在身上:“她不会到我们这里来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相 “你就这么肯定?”白猫说:“我们这边可是比容渊那儿能给她的东西多得多,据说她还用过重灵之法,重构自己的灵力可不是那么简单,她是个有想法的人,在容渊那儿可未必能实现,你哥哥真是个很强势的人。” “你不懂。”绿辰一摸白猫的脑袋:“今日我跟她起了争执,她不会到我们这边来的。不过这真算不了什么。”m.Ъimilou …… 千懿躲在太师椅之后,两条腿都麻了,突然想起来这只猫就是那日将洛枫从索绿殿救出的时候,墙角的那只野猫,它就是阿蛮,就是容靖的灵兽。 徐能的灵魂,满池香榧液,写满奇怪符号的纸,还有绿辰的怪异的举动,卢冉的背叛,所有线索都在千懿脑中盘旋。 突然,她想到什么。 还有那天,她和容靖刚刚抵达圣曦山天池,她仿佛坠进自己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差点掉进湖里被北狐吃掉,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还有那天,容靖让她看到什么,她就能看到什么。 容靖试图进入自己的记忆,查看自己是否是一个能够被控制并且被当做下线的人。但是他失败了,因为自己体内的灵力总会失控,所以记忆也不能被控制。那么容靖进入失败,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连千懿都不太明白自己的灵力构成,所以就失控了。 那么容靖,应该是能够操纵制魂术的人,这东西她以前只是听说过,容靖的级别不会太高。 她不敢相信这个想法,挥衣便朝着容渊飞去,跑着跑着便落下泪来,她不敢相信,人竟然能够狠毒至此。 还有人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灵魂。 如果没猜错,真正的卢冉早死了,他体内的灵魂是徐能。 北宅 赶到北宅的时候,容渊已经在那儿了,两人许久不见,却也顾不上说什么别的话。 千懿定了定,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脱下墨羽衣搁在门口,理好刚刚跑乱了的碎发,同翰城打过招呼便走了进去。 “卢冉的背叛只是让你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正义,但是他不是卢冉!他还是徐能,他们不是人。”千懿带着哭腔跑进华渊殿:“容渊,如果我没错的话,徐能和绿辰之所以灵力高强,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神祗,他们都是被容靖操控的灵魂,自甘情愿如此!” “你说什么?”容渊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他们是被容靖的御魂术操控过的人,我们灵术是在驾驭灵气,而容靖,他操纵的是人的灵魂。”千懿顿了顿:“操纵洛枫的灵魂只是他的小把戏而已,掩人耳目,他的真正实力,是将一个活人活生生地变成傀儡,徐首神父子便是如此,徐能的灵魂就在卢冉的身体里,卢冉是死了,可是徐能和徐绿辰还活着,灵魂能够自由出入躯体,容靖保他们灵魂永在,他们就要效忠于他。” 容渊定定地看着千懿:“继续说。” 千懿将今日在绿辰院子里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容渊。 “绿辰屡战屡胜,他的身体不是自己的,灵力也是容靖给的,身体就像是不会坏掉一样。”千懿词穷:“我看到的就是这些,总之,洛枫之所以会疯魔,也是容靖的杰作,被操控过的人,记忆多少都是混乱的。所以我们就算再看一遍洛枫的记忆,也没有用。” 容渊一直听着,没有再多的话,只是看着她,随后又直视着前方。 “但如果按照伏闻上师所说,力量是此消彼长,容靖拥有如此之高的抽象灵术,那么他应该把灵力都耗费在了上面,或者说,他能够操纵的灵力总合远远超普通的神。”听毕,他总结道:“既然制魂术已经达到如此的高阶,看来真是荒原狼的后代。” 千懿想起万卷书上是这么说的,荒原狼,最善于窥探人心。?“在他的密宫之下,有一口装满香榧液的水池,我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千懿在容渊对面坐了下来:“香榧液可以快速疗伤,让伤口愈合,容靖一次次地试炼,而这些试炼制魂术的对象就是那些沉睡的兽灵。” 她说着说着,竟然又红了眼眶,想哭,世间竟有这般事。 即使是厌恶容靖,她也没有想到容靖会将事情做到这一步。 容渊的神情复杂,任何一个此时看到这个少年的人都会觉得他在经历着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千懿的话将他所有的猜想意义证实,还有一直未找到的证据,全部都找到了。 容渊说:“但现在他们还只停留在驾驭灵气的水平,没有再继续往上,绿辰还不能使用时空灵术,可现在不能不代表之后不能,我们会非常被动。” 千懿失了心神,下巴颏慢慢地枕着手臂,趴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了。”就在这空当里,容渊偏过脸来看她:“没事吧。” 她枕着手臂,摇摇头,只是和他在这里待着,就足够安慰了。 容渊见她不说话,转身去将火炉上的茶壶提过来,在她面前的那只杯子里倒了半杯,在她身边坐下来。 “容靖的制魂术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之后肯定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她说。 “别担心。”容渊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容靖做得这么绝未必对自己有好处。” “我只是在想,我们要怎么办。”千懿侧过脸。 “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被制魂术所控制,只有那些欲望极度强烈的人,灵魂不会毫无理由地泛起波澜。”容渊说:“容靖之所以能将徐能父子纳入麾下,也是因为他们本身有着足够的攻击性,野心,不在乎名望声誉,因而才能如此啊。” 他想起自己哥哥们,容璎与容和,神君狄世炀的制魂术都未能将他们真正操控。他们自相残杀是因为心中的欲望。 “千懿。”他唤她的名字,语气软软的,这个女孩子在他身边,最危险和在他最无助的时候,都在他身边。 容渊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推到千懿面前:“你脸色不好。” “如今真相大白,应该高兴才是。”千懿说,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还硬生生地被绿辰击了一掌。 “绿辰又欺负你了?” “啊。”她望着容渊,只觉得这是个鬼才。 “今日灵术赛。”他说:“听说你输了。” 千懿眨眨眼睛。 “我打他了。”千懿将自己给了绿辰两耳光的事情告诉了容渊。 他差点就笑出声来,她讲得过于绘声绘色,那画面都像是在眼前一般:“你真是……” “你要给我兜着底啊。”千懿声音软了下去:“打都打了。” “你放心。”容渊忍住笑,顺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那是千懿喝过的,可容渊一饮而尽才把杯子放下:“他既招摇在外,打就打了,就算没有我,你也要打。”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奇异 “我才不想这样。”千懿咕咕哝哝:“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梅菁才总找我麻烦。” “那是我错了?” 千懿隐隐白了容渊一眼。 他甚至喜欢她这样子,那般冷冰冰的面孔没了,也不通透,浑然气着,还有些小脾气的样子,平常是可爱,现在更可爱。 “我不想这样,都怪他。”千懿低着头还在叨咕。 “怪谁?”容渊觉得有意思。 “怪他!” 外面又落了雨,一会儿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砸在窗户上,千懿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环顾着这间屋子和外面的院子,来了几次都是在晚上,连窗外的景都看不分明。 到了今天这一会儿,和容渊把事情交待清楚之后心里才觉得轻松了些,托腮朝院里望着,那棵桂花树还没谢,潮湿的天气,氤氲着更浓密的香,星星点点的橘色掩映在丛丛深碧之间,将影子投在地上。 “不生气了?”他问,倒是像她真心里过不去似的。 此刻低沉的嗓音分外的好听。 “哪能为这种小事生气啊,卢冉是无辜的,可他就这么死了,死了之后还要被人利用,连灵魂都不能安息。”她手指摩挲着杯子:“他是个好人。” 容渊懂得,他只是不说,失了一员大将他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 她偏过头去,容渊不知何时起身,在窗边上斜倚着,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手臂环在胸口,腰间,还是那块玉佩,是她在古董店里见到的那块,勾着复杂的龙纹章,背后掐丝的细金线,刻着他的名字,也是龙语。 千懿看得到,他眼底有沉沉的忧,却被杀伐决断的凌厉覆盖了全部,她在这儿,即使在他身边,才感觉得到那根隐忍而紧绷着的弦。 饮冰百年热血依旧。 如今虽不再是手无寸铁,可往昔的美好依然遥遥无期,与其说她懂得他的心,不如说她懂得自己。 勇者无畏不是什么赞美的话,而是只能如此,坚持下去就是所有了。 “只有徐能的灵魂能够被容靖控制,卢冉不会。他是个好人。”容渊开口:“我没看错他,只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还有那些被错杀的人,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可你也已经做了很多,有谁会料到是今天这样。”她偏过头,欲言又止:“在制魂术出现之前,也没有人会料到。 “我早该想到是如此,可我已经不记得从前修炼万灵刃时的事情了,制魂术,我也不是没碰到过,我的父王恐怕是制魂术第一人。”他淡淡地说。 千懿抬手出流风,将墙墙壁上的烛灯点亮,昏暗的光线里,还听得见远处戏台嘈杂的乐声,她起身走到他对面,也像他一样倚着窗台。 千懿从没听他私下里叫过狄世炀父王,总是神君,可这么一叫,却戳中了她心底那块伤疤。 “容靖之所以为此,是因为有恨。很多人都依靠仇恨活在这世界上。因为想要,因为得不到,所以便有了仇恨,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即使上天并不公平,但总有一种东西,冥冥之中是公平的,每个人的得失都在其中,或早或晚都会来到。” 千懿既在对容渊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 “审判。”他望着她的脸,灯影摇曳:“龙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龙是审判之神,可是你,你究竟是如何将这些都拼起来的。” 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来,千懿低头一笑,将思绪慢慢理清楚,这么多天,刚刚只是将所有线索串起来得到答案,被他这一问,所有的画面纷纷浮现在心头。 “在索绿殿救洛枫的时候我便发现密宫中的灵兽和香榧液。当时开始怀疑容靖是不是在驯养灵兽,可驯养灵兽用不着香榧液,此为第一件事。”她转过身向容渊:“第二件事,是徐能死时的样子,我亲眼看着有东西从他身上飞走。后来在徐能死后,绿辰依然飞扬跋扈,毫无伤心难过之意,我想这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对待父亲的态度,尽管他隐藏了,可私下里还是跋扈得很,伤不伤心,难不难过,能瞒得过人,可时间长了,他总是会露出那根本不在意的样子。第三件事,今日绿辰在战斗的时候,总是用固定的高阶灵术,好像一切都是提前定好的那样。我冒险对他用了时间灵术,想将他定住,看一看他的记忆,却发现……他完全没有记忆,而后在比赛中故意输给了他,只有这样才能发现他身上的秘密。”千懿说:“今日还算是运气好,碰到了他在那儿,若不是我还要再多去几次。只是循着线索,一条一条,起初都是乱的,而后越来越清晰,直到今日其眼见绿辰分离了灵魂,我才明白他们不过是走狗,连灵魂都是容靖的。”m.Ъimilou 这些细密尖锐的心思,这世界上千懿唯有两人可说与,一是丘玥,二是容渊。 “可你如何肯定。”他问。 “就是这些。”千懿说,她拢了拢耳边垂下来的发,微风吹过去,也像带走了所有的心事:“虽然我从没看书上写过,但我父亲从前总说,天地之间本无界,万物生灭有序,只有在神祗与人从灵气中诞生之后方才有了时间与空间,鸿蒙之初,一片混沌,哪分什么子丑寅卯,白昼黑夜,时空是人在周遭万种无序中建起的秩序之基。而后人要生活,要劳作,要聚在一起,便成了这大陆,所以才有礼法,有了这一日复一日的黄历。神也是人,我想只有真正的人,才能使用这世间与空间灵术,绿辰那样的傀儡人,是无法真正感受到时与空的存在,不然以他的灵力,我今日将他逼成那个样子,他早该反过来用时空灵术对付我。” “说了这么一大通,可作论文,你却只说绿辰的事情。”容渊笑:“你该是个修炼灵术的好料子,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招招都赢你。” 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大可自己说出来问她对不对,但却想听她先说,两人果然又想到一起。 “所以你是愿意跟我比咯。”千懿忽然想起,那日在华渊殿里,容渊说不跟她比,比了就是欺负女孩子:“容渊哥哥。” “我可没说。”他也狡猾。 她双手窗台上,头探出去,雨声淅淅沥沥,听着雨声琳琳琅琅,心中却想着自己当年差点成了伏闻上师的弟子,今夕何夕,和容渊并肩站着,却如何都想不起来他是仇人的孩子。 雨滴簌簌落在楼下的竹叶上,顺着叶片滴滴答答,亮着。 “以前煎茶时,母亲告诉过我,竹露为上佳,既干净,又浸了竹木的香。”千懿道:“我只知荷叶上露珠可用,想来竹露喝起来应该也会很清香吧。” “从前在鹿麟的一本茶经上看到过,如此写着。”容渊道:“花草可入茶,竹子更好。” 千懿闭了嘴,不再往下说。 “谢谢你。”听毕,他说。 “谢我做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 “没有你,我要多花很多时间。” 容渊过来将窗户重新关好,手臂蹭过她的肩膀,明明偌大的一个堂屋,两人就挨在窗前咫尺天地里,谁都没有动,谁也不愿意动,两个互相取暖的人,彼此觉得温暖的地方就只有这一处,小小的窗口。 “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千懿语。 “怕过么。”容渊忽然问:“为你自己。” “没有……”千懿说罢,停住又点点头:“可怕着怕着就不怕了,想什么都是无用的,事情就在眼前压着,我若是怕了,那王子呢。” 容渊偏过头看她,又忽然笑,水汽从窗口漫进来,润湿她毛茸茸的头发。 微甜的雨,他从见到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想念的,眷恋的,唯一害怕的,是她有任何差池,尽管已经拜托过伏闻和御星,一定在自己不的时候保护好千懿,可……他不在的时候还是太多了。 “我在。”容渊道。 他转身看雨,不再剖白心迹。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千懿想去厨房找些东西吃。 “王子,有些事情好像不对。” 她刚才又暗自盘了一遍案情。 “既然如此,那个被喊冤的灵兽猎人,就是无辜的,真是被卢冉错杀的人,他就是在用钱买命对吗。” “是。”容渊说。 “不,现在卢冉也不是卢冉,是徐能,他是容靖的人,既然如此故意错杀人,又将消息放给那妇人,让她来刑律台鸣冤,一环扣一环,没有出错。” “不然那灵兽猎人的尸体如何会在刑律台这么久,就是在等着那妇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验尸,这个错案才得以板上钉钉。” “若真如此,既然如此,徐能为了逃脱罪责,若是他以自尽谢罪,再从卢冉身上逃出来。我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就算把徐绿辰逼出真话,徐能的灵魂又会附在谁身体上还未可知。”千懿说着,摇头:“他不能跑了,如果跑了我们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容渊瞳孔一紧,快步走到门口:”翰城!即刻去刑律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问路 轩辕学宫 “你可看清楚了?”伏闻问,将茶勺中的叶片倒进琉璃壶中。 “首神,千懿昨日在灵术赛上确使用了时空灵术,绝无可能是自学而成。时空灵术啊!”南风袁少有这样的神情:“不过就是个好点的灵士罢了,这时空秘术我实在想不明白是从何而来。” “你坐下说话。”伏闻抬手示意:“着什么急?” 南风袁坐在伏闻对面的太师椅上,他是个教养很好的人,即便是急也坐得恭恭敬敬。 “你若真想知道,去问上一问,要么你跟她对打试试看?”伏闻挥手让身边的侍从退下去:“这,外海之外的如墨岩,深泉寺刚送来,你也来尝尝,还有这竹露我专门让他们早上取了来煎茶,不可多得。”.Ъimiξou “首神,这底下弟子差点闹翻天,我可坐不住。”南风袁有些焦躁:“千懿和徐绿辰每次都剑拔弩张,就算是有私人恩怨,只一个灵术赛而已,何至于?” “你在那些孩子面前不都是上师的姿态么,如何到我这里着急成这样。”伏闻展颜:“哈哈哈,我当你明白呢。” “那是做给他们看。”南风袁看着伏闻,他是个还想要在灵力世界里做出些成就的青年人,自然是着急了些:“可在首神您面前,我只说困惑了。” “你困惑什么,说来听听,让我看看值不值得困惑?”伏闻晃了晃指尖,将小火炉里的火苗烧得更旺,他将烫茶海的净水浇在茶盘的茶宠上,南风袁这才看见那几只茶宠都是模样各异的火光兽,很是可爱。 “这个千懿自从入轩辕学宫,从第一日便和绿辰交手,而后两人明里暗里都较着劲,徐绿辰的父亲前些天去世了,他父亲一直为容靖王子效力。昨日千懿和绿辰交过手,今日卢冉首神和徐绿辰又进了刑律台,还是和鸿牙山庄的事情有关,都是因为千懿。”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还要问我做什么?”伏闻将茶壶盖掀开,他掂了掂法袍的袖子,挽起了些。 “上面那两位,容渊为压制容靖,使出浑身解数,难不成千懿是容渊的人?”南风袁声音低了:“一个小姑娘如何会搅进这里面去。” 伏闻盖上壶盖,将茶勺平放在一边,擦了手。 “你过来是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么?”伏闻看也不看南风袁,低着头只管清理桌面:“人各有志,从她第一天拼了命都要到学宫里来,在加上这些天一直是你给他们书院授课,容渊从前何时来过学宫听课?他为谁而来?又为何不来?绿辰何时会找千懿麻烦,又是谁在一旁帮忙化解。你一个上师若连这些都看不明白,我倒真是不相信,你到底想问什么?” 伏闻见南风袁有话倒不出,只能推他一把。 “自然是看的明白的,但是千懿如何能做得到?”南风袁旁敲侧击不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伏闻将壶从炉火上拎起,置在一旁的茶盘上:“从世迦到了枫宴城,海晟上师再次被流放,容渊做我的弟子也已经三百多年,他是个好孩子,和你一样,都是志虑忠纯之人。可自小就没有好的境遇,在冬境时就被神君冷落。到了鹿阳,安佑王妃说是乐得清静隐居神宫,实则是神君为翦除海晟出此一计。他本就无依无靠,一百年前眼见同室操戈,自己也差点在密室殒命,自己的灵兽飞甍死了。可他还是坚持在神君面前说项,让自己姐姐如愿嫁入东澜海。我让御星那小子多帮衬他,御星贪玩,早几百年就在外游荡惯了,现在终于懂了点事。容渊如今还是临危受命,父亲不疼,母亲深居简出。可他没有多的半句话,转身就查案办事去。容靖若有他一星半点的心志,枫宴城和神宫都不会到此番境地。”伏闻道,终于抬眼,目光和南风袁撞上,定住:“南风上师,我们只有容渊。”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已经多天不见晴日,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檐上雨水滴滴答答。 “可上师,这斗来斗去何时是个头,我们轩辕学宫原本就是为选拔人才而设立,灵术本无界。这样一来,不就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么?”南风袁道,接过伏闻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是闻香杯!”伏闻眉头一皱:“先闻再喝!!这高香之茶都被你糟蹋了。” “哦哦。”南风袁慌忙将杯子放回桌上,伏闻有时候脾气有意思得很,天大的事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倒谁要没按照他的规矩喝茶,他都要不客气地说一道,刚刚真是一脸嫌弃。 “灵术本无界,这一点没错,轩辕学宫从来就不屑于参与任何斗争。可你要明白,在何等的世道下灵术方能发扬,须是人心向善,须是天地安宁,方能养气,修炼,得道。”伏闻道:“否则纵使是无极之子又有何用?平添混乱还不如没有灵力。容渊王子被迫下场,你几时见他为着自己斗过,不是在填平容靖捅下的窟窿,就是用实际行动劝诫神君,天印为容渊初创,鸿牙山庄的灵兽是他解救,而枫宴城里正常的灵兽擂台与灵术赛,是容渊在支持,一个王子竟然能在神宫中孤立无援至此。忤逆律法的人也是他秉公处置,容渊一直都做着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些一件一件都是在开太平,都是在保护灵力世界,别人看不到,我们要看到这才是正道,即使暂时被妖邪风气蒙蔽,我们须清者自清。” 伏闻说罢,端起茶盏,淡淡啜了一口。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南风袁沉吟:“看来之前是我疏忽了。” “你明白要怎么做了么。”伏闻见南风袁只是听进去了刚刚自己的话,忍不住又要提点:“绿辰此次被带进刑律台,恐怕是回不来了。如何对待千懿你有数么?” “自然是保护好她,今日没有徐绿辰,明日或许还有别人。”南风袁迅速领悟:“容靖王子一日在,千懿的麻烦就一日不会少。” 伏闻点头:“那是个不可多得的灵力奇才,这样的孩子多恃才傲物。”他淡淡一笑:“总觉得自己生来非凡,少了自省自清之心,一日不知非,便一日无进益,因循着三五百年过去,不过泯然众人。千懿那孩虽然灵力奇诡了些,可还是个愿意下苦功夫修炼的人,她重灵过,自然明白修炼之苦,还是在咬牙坚持,如此之人虽不能说未来一定成大器。可她绝不会辜负自己,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还是孤儿。” “如此说来是不容易。”南风袁记起出千懿单膝跪在地上,捂着心口,迎绿辰一击:“一面要修炼,一面还要为容渊王子办事。一个小姑娘,她撑得住么,这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这是废话。”伏闻只觉得今日的南风袁像是喝多了不清醒:“那你是做什么的?首神我又是做什么的?还有天印的丘玥首神呢,你是吃茶吃醉了?” “对了上师。”南风袁笑:“但有一件事属下觉得奇怪。” “讲。” “我昨日也对千懿用过时空灵术,可有件事确实怪得很,她明明可以把自己的灵力放出来,但不知为何我看到她有个手镯,极寒荒原的冷银制成,那东西似乎一直在压制着她的灵力。”南风袁道:“虽然同首神之前也看过,她的灵力的确信马由缰,不受管制。但这个手镯恐怕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出来的,属下虽不能说遍阅世间好物,但至少也见过不少传说中的东西,什么驭龙环,麒麟锁,容渊王子的碧落天刃才是极寒冷银制成,产量本来就少。这千懿的手镯难不成是冷银制成?” “手镯?” “嗯。”南风袁这次接过伏闻的杯子,看清楚是矮脚盏,认真闻过一遍香,才敢送到嘴边:“兴许是我看错了,但总之,她控制自己灵力的能力也很强。” “嗯……”伏闻若有所思:“你只管暗中保护好千懿,有任何情况都要即使告知我。” “属下明白。”南风袁颔首,起身:“首神,我还有些旁的事,就先告辞。” “慢着。”伏闻抬眼,为南风袁的茶盏里添水:“吃完这一盏再走。” “啊?” “好茶,要珍惜。”伏闻说得理所当然。 南风袁转回来,接过茶盏,又是一个一饮而尽:“好茶。” “行了行了,走吧。”伏闻笑。 看着南风袁远去的背影方才南风袁的话,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早就应该魂归九天的公主,可从那日千懿在灵术赛上出现,他就时不常想起这位灵力同样奇诡的公主。 只是物非人非,这个念头一旦起来,很快就被打消,伏闻只记得那女孩在灵术赛当日,朝着观礼石上走去,他不知她所为何事,出于周全之虑,将其拦截。 从那之后,她就一步步地,成为轩辕学宫弟子们的中心人物。 可是若真是冷银鹿麟兽手镯,那该如何是好呢。 “来人。”伏闻道:“去告诉南风袁,让他看清楚一点,是什么手镯。” “是。”灵使答。 “不,算了。”伏闻回头:“你过去告诉南风上师,今日我交代的所有,一切需得在暗中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昨日 几天后,初仙馆 自从审完上一件案子,她自己关了五日的禁闭。 有些时间盘算之前发生的事,总觉得枫宴城不至于昏暗至此。 可每件事都在不断触碰着底线,在徐能试图服毒杀死卢冉的肉身以脱罪之前,他们截住了他。 千懿刚刚回房,便看到一只橘色羽毛的鸟停在窗户上,其中有一片羽毛在发光,千懿摘下羽毛。上书:“速来天印。” 四下无人,千懿披上墨羽衣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许久不来天印,甚是亲切,这里自然还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许多孩子都认得千懿,一进门就管她叫师姐,这会儿还有正在练功读书的,院子里人来人往。 丘玥姑姑正等在正厅里。 “容渊今日传书,让我去探访凤凰镇,那里是上次灵兽暴动受伤人数最多的地方。”丘玥开门见山:“我们得去看看现在的情况。” “伤亡情况呢?”千懿将墨羽衣脱下:“青龙的府兵已经全力在阻止那些灵兽跑出去了,那日还来了很多驯兽师” “这个凤凰镇并不简单,那么多灵兽闯入却只有人受伤,没有被咬死。更奇怪的是,所有暴动的灵灵兽,在这儿都失去了暴怒的灵力。”丘玥说:“容渊王子说那儿有他的人,是驯兽师,我们得去见见,这两位驯兽师,其中一位也去了鸿牙山庄。” 千懿慢慢地喝着水。 “姑姑意思这城里,还住了些灵力十分高强的人?驯兽师家族,从五百多年前就很少在枫宴城里出现了。”ъimiioμ “你随我去看看吧。” 这凤凰镇就在枫宴西城,距离天印不过半时辰的路程。 两人降落在凤凰镇门下面,这凤凰镇与极尽热闹繁华,华丽庞大的枫宴城不同,青灯白墙,黛色的石板路一直通向城中心,一路上,勾栏酒肆也远没有枫宴城那么热闹,粗麻布打着招牌,每家店铺门口几户都种满花花草草,尽显自然古朴之气,天色渐晚,很多馆子依次熄灯闭门,未至夜里,许多人家都已经开始休养生息了。 “大部分的灵士都住在枫宴城,既然这么厉害,他们为什么不去枫宴城,而且这么悄无声息,隐藏实力待在这里。能打过这么多灵兽的灵士,在枫宴城也是少数,怎么离得这么远?”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丘玥说:“但容渊王子说,他们虽然是驯兽师,但其中一位在铁牙为官,西城正是铁牙驻军的地方。” “这样啊……” 两人在镇上走着,黄昏之时,满天风起,像是要落雨,丘玥拉紧斗篷。 见路边坐着一位老伯,丘玥便走上去问道:“老伯伯,您知不知道上个月灵兽跑来凤凰镇的事情。” 老伯放下手中的烟锅:“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来找当时赶走灵兽的那个人。”邱玥说:“您看到了么。” “当时一下冲进来好多灵兽,见人就咬,但就是那个人穿着黑色斗笠……“老伯回忆着:”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就从空中降落下来,杀了鸷鸟,那鸷鸟一下子变得特别大,这半边天都被它遮住了,就是在枫宴城我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灵兽,但是那个人两三下就把它的翅膀的羽毛给劈了个精光,满天都是白色的羽毛跟下雪似的……”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是一男一女,好像是兄妹两个,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街尾上那件茶馆好像是他们的。”老伯顺手一指:“就在那儿。” 丘玥望向千懿,千懿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听到是兄妹两人,千懿心里一动。 两人走到深泉寺之前,只有茶肆里面还微微亮着灯,外面已经全都黑了,千懿伸手敲了敲门。 “哥!”她喊:“上面还有人呢,你等等我。” “好嘞。”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先前她就怀疑来着,可真听到耳朵里,还是心里猛一沉。 故人归,归故人。 五百年后真的还能再相见么? 千懿和丘玥跟着元海上楼,鹿麟从前数一数二的灵士,驯兽师兄妹就在千懿面前, 作为嘉和公主的短暂生命里,为数不多于灵术打交道的时间,全部都有他们俩的身影。 元海正在柜台上忙着,五百年过去,他变了模样,不再是从前那个粗糙的汉子,青色梅纹的外裳,黑麂皮短靴,斯文模样与文人无异,千懿看着他的手腕,原先他的灵器玄灵锁,变成火光银环,挂在手腕上,他下着楼梯,面目和蔼地和伙计们打着招呼。 她心里反复盘算着要如何开口,但所有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简简单单的。 “元海大人。”千懿喊出他的名字:“是你吗?” 待元海走到面前,她攒足了劲儿开口。 “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抬眼看面前的人,清秀端丽,却未曾想到是在哪里见过。 千懿靠近柜台了些。 “元海大人,是我,我是麟嘉和。” 正如在天印见到丘玥姑姑的时候,她再次说出自己的名字,恍如隔世。 元海怔住。 历经过无数风浪的人,却对面前这一幕,哑然无言。 他打量着面前这个素衣的姑娘,和当年的嘉和公主是有几分相似,但已经五百年过去了,他认不出来,可光凭她刚刚那一句话,他已经足够震惊。 “嘉和公主?”元海如鹰的眼睛扫再次扫过她的脸:“你是嘉和公主?” “大人可还记得这个。”千懿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于是伸出左手:“这枚冷银手镯,大人可能没有注意过,但元歌姐姐是见过的。” 元海放了手中的烟斗,睨着千懿的手腕,未说是与不是,半晌,对旁边的小厮吐出一句话:”去叫元歌来。” 元歌几乎是冲进了后庭,还没站稳就去看就冲过来抱住千懿,千懿眼泪都快流下来,又憋回去,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寒暄,还是元海和丘玥镇定,行过礼后方谈了起来,元歌捉着千懿的手,左看右看,仔细打量,终于捂着嘴不知是笑还是哭。 “真是是嘉和公主!是嘉和公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如今 “在这儿就别叫公主了。”千懿笑得惨淡:“早就没有公主了,元姐姐日后叫我千懿,一定别叫错了。” “我真是没想到还能在这看见你!”元歌揉了一把千懿的头发:“小女孩都长这么高了!” “哈哈哈。”她笑:“五百年换谁都会长高啊!” 几个人在后庭的圆桌前坐下来,千懿在龙翼火炉旁烤着手,拽紧了自己的披肩,晚上是越来越冷了。元歌在千懿身边坐下来,拉过她的手,瞧着那变得自己已经不太能认出的面容:“千懿,你告诉我,如今回来做何打算。” 千懿转过头看丘玥,丘玥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定心,如今自己是主事之人,自然不能让丘玥来代替自己发言。 元海沉着坐在两人对面,烟斗握在手上,丘玥坐在千懿身边,亦不语。 “我们的人有活着的吗。”千懿问:“从前的,还留在鹿阳城里的人。” “除了我们,这凤凰城里,还住了很多鹿麟灵士,他们在世迦之乱中逃了出来,不愿意屈服于狄世炀。”元歌道:“我们回到南风郡没多长时间,狄世炀就将南风郡山林中的灵山尽数开凿,一不小心失了控,那些灵山之下的灵石被伤害,才会有后来鸿牙山庄中那么多异变的灵兽。驯兽师的成长是需要灵山,可南风郡中能够让驯兽师发挥力量的地方越来越少,据说枫宴城中人喜欢那些变异的怪物,甚至想要自己去驯养他们,可不懂灵兽心语的人要如何去和它们相处,可若是能听到,那些怪物,其实原本都是普普通通的灵兽而已,我们日日夜夜都能听得到山林里的哭声。但我们和世迦比起来就跟蚍蜉一样,怎么能撼动大树呢?” 这是千懿头次见到元歌这样无奈的样子:“不想待在南风郡,回来是想看看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是因为山中之灵被过度开凿,才有这么多奇怪的灵兽,狄世炀有冬境的荒原狼,还有东澜海的亡灵军,没完没了地下去,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未可知。”千懿道:“我想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原原本本的都回去,如今我在容渊王子身边,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容靖清理出局,才有可能整肃枫宴城。” 她说着,从刚进枫宴城说到前些日子鸿牙山庄失守,把关键的事情都和他俩说了。 元海元歌听毕,沉吟半晌。 “鹿阳之景恒在,乃先神君之夙愿,但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如何能与他世迦争得。我们身后的人,不能再白白牺牲任何一个了。” “哥,你不帮千懿么。”元歌问。 元海抬手,止住元歌的话:“不要插嘴。” 这是元海和千懿之间的对话,任何一句,都是举足轻重。 “我有容渊王子。”千懿说:“他的心意我想你们也能看明白,就是这样,该做的事情他都会做。。” “千懿。”元海道:“你的打算呢。” 语气虽然温和,那双鹰眼雪亮,直看进她心里。.Ъimiξou “我相信容渊。”她说:“至少现在容渊是我们能肃清前路唯一的希望。” 现在是,但至于日后,她不想,也不敢再想下去。 元海起身。 “千懿姑娘实不相瞒,元海之所以能活到今日,还是容渊王子当年于鹿阳出手相救。先神君于我恩重如山,公主有扫清屏障之意,元海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那是另一回事。”元歌道:“你应该也知道永生之鳞吧,炼成那个东西要消耗多少灵力,一功将成万骨枯……”?雷声轰鸣,闪电撕扯着天空。 雨越下越大。 千懿没听到元歌后面的话。 雨水忽然卷着大风轰然将窗户吹开,湿淋淋地飞了满地。 又一道闪电划过。 几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远处轰隆一声的,几人面面相觑,元海推开窗户,元歌跟在后面跟着,只见圣曦山的方向上散出一道幽幽的蓝光,随即越来越强,那半边的天空已经被照得透亮。 “雨下的太大,圣曦山的灵石被震动了,在这么下去,不是洪水就是山体迸裂,现在枫宴河水一定涨得飞快。”元海道:“不知会不会有洪水。” 那条叫做鹿阳的河,如今也换了名字,叫做枫宴。 “不会这么严重吧。” 几个人跑下楼梯的时候,深泉寺的一层,大水已经齐腰深了,就这么一会儿, “这雨是从冬境郡来的,从前的鹿阳没有冬天,从没有这么大的雨,也没有这么冷,这五百年来,凛冬一直再向着鹿阳蔓延,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元海道:“冬境郡的极寒荒原已经冻成了一整块冰,这是天灾,若是枫宴城成为第二个冬境,太阳已经不够了,若是想要挺过去,还是要依靠毕契,毕契就是多余出来的那个太阳,有它的光热,或许能将凛冬赶得远一些。” “那还得去东澜海,去唤醒毕契?”元歌简直倒抽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啊。” 千懿在旁站着,一直没开口。 “去了东澜海也没用,毕契的灵力一部分用来维持大陆上的暖度,一部分被用于无明军的培植。若是再想从它身上榨出点什么,一来有可能真的将恶兽唤醒。二来,枫宴城不敬元老的罪名,又加一重,以太之空那儿,那些元老”她说:“发起怒来,会更糟糕,苍宇中的这么多片大陆,不太平总是开元,元老们已经容忍很多了。” 元海看着千懿,那神情不知是赞许,还是惋惜。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捱过去。”千懿说:“用尽所有的办法,直到这雨停下,绝对不能再动毕契。” “千懿你开玩笑的吧。”元歌望向元海,那边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千懿靠在床边,想起才不过几天前自己也这么靠着窗户,那时还是绵柔细雨,和容渊聊着天。 在这狂风大作的当下,想起他的时候,已经多日不见他人了,连信也没有一封。 “千懿说得对。” 元海沉吟半晌,点头:“这次我们真的要自己捱过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洪荒 华渊殿,碧龙池下 “我这次可射的准呢!!”御星拉开轩辕弓,轻一松手,弦上一丝白烟,光箭簇嗖地一声飞向对面的房檐之上,牢牢插在十环以内:“嘿!翰城!这次这个靶子真结实!” “公子,你再这么用力,又要倒了!”翰城从靶子后面探出头来:“您先别动等我下去!” 御星作势又要拉弓:“你快点,你不下来我就要扎你了。” 翰城一耸肩,麻利地翻过屋脊跳下房檐。 容渊坐在一旁,系着护腕起身过来,拿起另一把轩辕弓,瞄了瞄,一放手。 “千懿近几日可好?” “好着呢,绿辰那家伙这次真的栽了!”御星紧了紧自己的指套,再开一弓:“十环!” “怎么说?” 御星挑眉:“林千懿在学宫里虽说万事小心,一贯低调。没了那个徐绿辰大家心里且高兴着呢,尤其是那些天印来的,之前被绿辰淫威逼迫来回使唤的人,恨不得给她送花,跟在她后面求保护,她现在风头正盛,要我说,你也把我放你身边当谋士让我也风光一回行不行。” 容渊笑:“你还不够风光?” 御星啪一声松手:“那不一样,虽然喜欢我的人从这儿能排到外海之外,但功成名就的快乐我还没享受过呢!” “你以为功成名就那么好来的?我那日若是再晚去一步,卢冉定会找机会自戕。”容渊松手:“若不是她提醒的及时,又要费不知多少功夫。” “十环。”容渊放下弓。 “暮扬大人,既然心上人都有了,何必你要自己闷在这儿呢,不别扭么。为何不告诉她,去学宫看看她啊。要是我我早都冲过去了。” “我觉得这样很好。”容渊瞄准房檐上头的小火光木桩:“今日若赢了你,准备拿什么给我?” “是我在问你呢,暮扬。”御星也放下弓,面对着容渊。 “我现在告诉她?”容渊偏过头看了御星一眼,抽起另一支箭:“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去学宫。” “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谁告诉你就是两情相悦了?”容渊转过身:“与我而言,自陈心迹不过是几句话。她从不愿辜负别人,从到我身边来到现在,不知对我道过多少次谢。她如今一心都在修炼和如何协理我这些事上,我的情于她而言无异于压在心头之石,她说好,或者说不,有什么区别?再者,学宫里没有徐绿辰,还会有南风绿辰或者堂山绿辰。每次交手之后都会有人落网,明眼人看得出来她是在做什么。我起初去学宫,不过是想保护她,却招来梅菁对她的不依不饶,虽说是小事,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而惹上半点麻烦。”容渊道:“我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而不是硬要让她到我身边来。” 御星听毕,怔了怔,忽然笑了。 御星本就是个温暖的人,笑起来就是妥妥的四月阳春风。 “我只想着,我喜欢元歌就直接找她去,可你不同。”御星假装叹息:“为其谋定而后动,非关心之切而不能为此,我看你真是着了道了,可你真能忍住不见她?” “不能。”容渊说。 这就对了,御星心道。他看着容渊,他本就高大英俊,素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凛冽果断,行事雷厉如风,几乎没有什么人味儿,可现在—— 对面的男人眼里有了难得一见的温柔,只对一个人,无限关切的情意。 ”回头你想对林千懿自陈心迹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保证一击就中哦。”御星嬉笑着说:“我真为你高兴。” “你高兴什么?”容渊面无表情。 “我天天都高兴!” “一个大男人每天都在傻乐。”容渊转身连放三箭。 “都是十环。”翰城在一旁踮起脚看:“每一箭都将另一箭打落,只剩一支,厉害啊王子,这准头没谁了也是!” 御星没忍住笑。 “你可赢得了我?”容渊缓缓放下轩辕弓,偏过头看御星搁在桌子上的太极扇:“我不想要扇子,我就想要你这把轩辕弓。” “可好意思,你殿里那么多好东西。”御星拎弓放箭一气呵成,可偏此时来了一阵狂风,几支箭全只有一支歪歪斜斜落在靶子上,其余的都被吹得偏到不知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 “王子,又落雨了。”翰城摸了摸脑门,往上一看:“啊,下大了。” 华渊殿 “你消停一会儿。”容渊把玩着桌上的镇纸:“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这雨这段时间就没个停。”御星心神不宁,从上午到现在他都一直在华渊殿里,本说是雨停了就走,可大雨却出人意料地瓢泼:“这段日子十日有九日都下雨,本以为昨日终于告一段落,可你看看现在。” 他猛地停在容渊面前:“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枫宴河前几日水都差点漫到岸上来。” 一遇到事,御星就不再是那个谦谦君子,而是有一说一,决断凌厉。 “东西南北,尤其你们西城青龙和北城的朱雀府,沿着河岸筑起沙堤。这办法从前是用过的。”容渊穿着简单的外袍,方才睡起来,很久都没有休息:“这次得靠我们自己,冬季本就漫长,毕契是无用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冬日是随着众神们的离去才愈演愈烈,总会停下来。” 御星明显对这个答案极不满意。 “我就说的是这个。” 话一出口,他忽然沉默,冲到窗口去看。 容渊将镇纸立在桌上,看着御星的背影,刚刚那声巨大的响动,他也听到了。 “不好,圣曦山里出事了!”御星推开窗户朝圣曦方向一望,天边蓝光熠熠:“鸿牙山庄建立的时候,几乎将山中树神砍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有那些多年的山中隐者全都被赶了出来。现在好了,这么大的雨!” “圣曦灵石连着鹿阳河。”容渊立刻想到。 “是啊,完了,完了,这些圣曦山的灵石肯定会被伤害,到时候连着枫宴河也会枯竭,那城外那些庄稼人要如何过下去,眼看着冬天过去就是春天。” 容渊起身走到窗前,果然,圣曦山的方向那边的夜幕里布满了耀眼的蓝光,月亮和星星,都已经看不到了。 他心下也紧张起来,之前虽然下雨,可绝不至于能将惊扰圣曦灵石。 “我们得想办法,西城府现在能用的有多少人。”?容渊话音刚落。 “神君手谕到!” 几个灵使,还有神君狄世炀身边的亲信穆堂,已经在殿门口,容渊想都没想便出接旨,穆堂带来的果然是神君狄世炀授命立刻去治理洪水的旨意,他跪着接了,穆堂离去。他看也没看顺手将手谕扔给站在一旁的翰城,到窗边看了圣曦的方向。 “我们走!”容渊对御星说:“去找伏闻上师,四府联席议事,既然如此,速战速决,还有时间。” 他走出殿门才发现御星并没有跟上来,他又叫了一声,无人应。 “暮扬!”御星才慢慢走到他身后,脸隐没在半明半暗的烛光里:“为何总要逆来顺受。” 容渊不语,掷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神宫里所有最费力的事都是你来做,可有了好事却从来想不到你。”他说:“你为何要接旨。容靖如今能呼风唤雨,这等差事就应该让他来做,本就是因他而起。外面的洪水凶险,他却还在高枕无忧,可你呢,你有什么,又去拼命么。你想没想过安佑王妃,你能不能为自己想想!”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起伏着。 “为何要在此刻说这些。”御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容渊见他严肃着一张脸,不解。 “我为你不平,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圣曦山塌了,可以归位,枫宴河枯竭,水可以再来。”容渊定身,目光锁在御星脸上:“但你我的心,永远都不能乱,才能把这些事都解决,解决了这些事,才有以后才有将来,如今你我只有当下。” “当下,我过了无数个当下,这是令人憋闷的一个!”御星道:“你我相识多年,现在是你最艰难的时候,可我只能看到一次又一次的无理的拿捏和压制,仅此而已。” “一张好牌,可能会因为时机不对而引火烧身。可一旦手中只有差劲的牌,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因为你只有一个选择,找准时机扭转局面。”容渊见御星只是心里过不去,于是道:“我们一直都有机会,比如现在。” 那边说完,也冷静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容渊想着如何才能将面前这个人劝服立刻去办事,但御星却先开口了。 “暮扬。”御星苦笑:“你说得对,是我过激了。” 湿淋淋的雨水吹在二人身上,容渊背后已经湿掉一片。 “所以你究竟要不要帮我。”容渊收拾掉严肃表情,又换上似笑非笑的打趣:“我懒得跟你废话。” “我……”御星语塞:“我那西城府还不是任你差遣啊。” 容渊大步出门:“翰城!走!” 十天之后 “林千懿你去哪儿啦?怎么全身淋成这样啊?”宥奚见到淋成落汤鸡的千懿,吃了一惊。 “别提了,路上全部堵住,已经不能走了。”千懿说。 千懿回初仙馆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夜里,方才回来的路上墨羽衣披着,马车走得极慢,水已经没过半截车轮。 所有城里的路已经被堵得差不多,街上还有人从水里趟着,水已经没过了膝盖。有些驾着灵兽的灵士将人从水里拉出来,拽到灵兽背上,才继续往前走,而许多路边的商铺,已经有杂物从水上漂了出来。 千懿心里着急,却被丘玥按着不能动。 可就在那日,洪水刚刚到来的那天,她是看到的,就在从深泉寺回来的路上。一队人马朝着青龙府的方向奔去,那是神宫里的灵使,为首的那两个人,虽然没看清脸,但她认得出来,其中一个是容渊,另外那个,是御星。 可等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消息。 轩辕学宫已经在五日之前停了课。 “要不要我泡杯热茶给你?”宥奚摸了摸千懿的额头,还好,不烫。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千懿说。 宥奚前脚走,千懿走到桌前,桌上没有传来的信,薄薄亮色能映出外面的光影,什么都没有。 按道理,如果有事。容渊若不传信给丘玥,就会传信给自己,可等了这么半天,外面还在下着没完没了淋漓的大雨。 千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她又起身随便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在那张写字的桌前坐下,桌角还放着宥奚上次来留下的青梅蜜饯,心有点慌,将纸袋撕开,吃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信来。 “不行。”她想。 她从擦了手,从床下将墨羽衣扯了出来,穿好,又照了镜子确认自己全部隐没在墨羽衣中,才推开窗户朝着西城御风而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章河神 西城青龙府夜 西城青龙府灯火通明,府内已经被淹了大半,容渊御星以及所有参与此次治水的人员全部在府衙的后楼上临时建起了指挥部,这十天他们一步都没离开过西城。 水一直再涨,雨一直在下,一日更比一日要大,时而会停,会小,可转眼间又疯狂地下起来。 雨水带着杀意,没完没了。 疏浚河道,修建堤坝在同时进行,百位灵士通过将水引入枫宴河支流导入泻湖中减小水流,可雨还是没有停,有不少灵士已经因为灵力透支而退下阵来。 灵士只是一种职业,不过大部分人是没法像万灵刃一样驾驭灵气的,而是使用高阶的隐刺。譬如,水,火或者风,在洪水里,使用隐刺之力将其扬起或压制,灵士们各司其职,在天象融合中将水,风与土分开来。 “水又在涨,已经漫过来了!”一个玄衣冲了进来:“堤坝挡不住了!灵士也不够。” “再加高,让所有灵士和玄衣一起上!”御星冲了下来:“难道都不管用?” “御星大人,这水里是有河神的,就算是我们挡住了水,河神若是不肯帮忙,见招拆招,属下们也没法同河神当面开战。”那玄衣低着头:“雨一直在下,明明好几次水都退下去,可又涨上来,我们明明将水逼退,可河神就是不肯,这未必就只是雨水的作用。” “河神如何会干扰你们?”御星不客气道:“枫宴河神这么多年从未现身,但枫宴水中生灵一直风平浪静,河神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来作乱,你见到河神了?” 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努力,水却不见退,这种反反复复的退而又涨又退却始终不见洪荒解封,人人都快到了那个崩溃的边缘,尤其是御星,容渊是最后的底线,在这之前,所有的事务,上传下达的命令都要经过御星。 御星黑着一张脸,明显是好几日都没休息的样子。 “没有,可是大人,雨不停,现在还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去找河神。否则真的要将水都冻结,那是下下策啊,不光是城里,圣曦山也要跟着完。” “灵术能够解决暂时和具体的争斗,却不能改变天象,此雨乃为天象。”容渊从桌上起身走到那玄衣面前:“你们可看到河神了,若是河神从中作梗,我们必然要知道原因才是。” “回王子,我们不知道谁是河神,但从昨晚到今日,一只又只白鹭在枫宴河上来回穿行。都说河神能够易形,灵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那只白鹭通体会发光,在大雨里,也未曾淋湿一根羽毛,那就是河神吧,可是河神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 “河神有何不满,为何要用枫宴城百姓的生命来折腾,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啊。”御星不解:“他是疯了吗。” “白鹭就是河神。”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指挥殿里响起:“或许它不是在兴风作浪,是在求救。” 千懿到了西城,却没有直接从墨羽衣里走出来,人多,她想先听听看情况,但听了一会儿就忘记自己还穿着墨羽衣了,还在殿里的这些人。 “你出来吧。”容渊对着面前一片空荡荡道:“藏了这么久。” 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一个方向,只见千懿的身形从空气中显了出来。 “淤泥太多,河道狭窄,水过不去的,这都是表象,河神是最了解河中情况的人,我们应该去找河神。雨是天象不可改变,但以如此之众的灵士也不能止住的洪水,原因一定另在。河神也是灵兽,只能和驯兽师对话。他若是知道症结所在,问题也能够解决。”千懿道:“我见过这只白鹭。” 五百年前的某一天,千懿和元歌站在河岸边上,看着凡宇圣翼和白鹭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白鹭就是河神,凡宇圣翼和白鹭是好朋友。 “你见过?在哪儿?”御星问 “根本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神秘。河神天天都出现在河岸边,但白鹭太常见了,见到的都不会觉得它是河神。”千懿说。 “去凤凰镇上,宣元歌副统领。”容渊听毕:“现在就去。” “不用了。”千懿说:“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去,我能听到灵兽的心语,找到河神让我来问。” “我随你一起去。”容渊也来不及多想:“御星留下。” 枫宴河北岸 “你们最后一次在哪儿看到的河神?”翰城问站在河边的一个灵士:“王子现在必须要找到河神,才可能将这洪水止住。” “就在这儿。”那灵士指着面前波涛汹涌的大水:“河神一直都在这儿的,这几天也都在。” “我们不能再等了。”千懿说:“王子,你同我下去,再多带几个人。” “这恐怕不妥,水文比平常复杂很多,尤其是暗流暗礁。”灵士说:“您再等等看。” 千懿望向容渊:“不行啊,再等下去我们的人更不够了。” 一道白光照亮阴雨之下的黑暗,千懿仰头,那只浑身散着光的白鹭正振翅在河面之上,狂风大作,唯有河神的周围,风过无痕。 “是你吗,河神??”千懿大声问。 “你终于来了,千懿。”河神稳稳地停在半空。 她清楚地听到了白鹭的心语。 “敢问河神,这水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落在白鹭跟前,在半空:“为何这么多日都不停下,还有。”她忽然反应过来:“河神如何知晓我的名字。” “从前凡宇大人告诉我的。”河神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些灵士看不明白,以为只是洪水,但区区洪水我如何不能平?这不是简单的洪水,你们随我来。” “要下水么?”千懿看着脚边疯狂涌来的水。 “下去才能看清楚。”河神说。 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事情她都不怕,唯独这个水,她的腿有点软。 “怎么?”容渊看她迟疑,问。 “河神让我们下水吗,我有点……”她肩膀被雨打湿,心一横:“走吧。” “有我呢。”容渊握住她的手。 待容渊千懿一行人到了水底,穿越浑浊而充满泥沙的甬道,一直往深处的河沟里走去。 “就是这儿。”河神翅膀一挥:“你们自己看吧!” 千懿盯着那棵巨大的横在水底的木头,被河水浸泡着却没有腐烂,木头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荧光。 “这是树神的尸体!”河神道,顺着河神翅膀的方向,千懿望过去,在他身后,通往泻湖的河道上,看不清,但到处都是盈盈闪烁的光点。 “你看到的,都是树神的尸体,是这些灵力未散的树神,将泥土,砂石也带了下来,土地跟着他们都成了精,占据着河道。所以就算此次洪水退了,也还会有下次。如果没有化成风归去,这些树神是不会死的。”河神道:“只有你们将这些树神都妥善安置了,这件事才能了结。” 千懿只是觉得震惊,圣曦山那些死去的树神全部都在这里。 容渊一直站在千懿身后,虽听不到白鹭与千懿在说什么,可看这样子,横亘在水中的屏障,大概也明白七八分。 “原来如此。”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治水 “这些树神要如何处置?”容渊见千懿朝着自己走回来:“若是我没猜错,是因为这些树神,是因为鸿牙山庄。” “树神要归其原位。”千懿对容渊说:“不仅是清理河道的事,还有树神元神也要散去,河水方能安宁。现下圣曦山崩裂也是因为树神都离开。当时鸿牙山庄修建之时,河神就认为一旦这么下去,圣曦山中的树神会受到影响。他去找过容靖,但你猜那边说什么。” “嗯?”容渊疑问,那个弟弟,说出来的若非耀武扬威,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鸿牙山庄是为了禁锢圣曦山中的禁忌灵兽,也是神君为那些无事可做的山民提供安置的机会,若是河神挡着,那就是与枫宴神宫作对。圣曦山千万树神,少几个也没关系,可若是灵兽暴动,谁都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千懿冷笑:“不过是谋私利,说得这样动听,而后没多久,就有无数树神被抛入枫宴河,河神灵力不高,除了能保护枫宴河水不受污害,控制不了太多的东西。” “那这河神有啥用啊。”翰城小声说。 “翰城。”容渊侧过脸:“去上面,把能用的人全都带下来。” “是!王子。”翰城迅速离开。 “要将这些树神都带出去,若是一个个去搬,太麻烦,耗时长。”千懿道:“河水还在涨,若是这样下去,我们不仅要投入更多的人手,也未必能短时间内将大水止住。” 她努力回忆着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位树公,最终灵力耗尽,归彼大荒之时,变作飞花,未留一丝痕迹。 “我想到办法了!”千懿道:“让所有能够使用木灵的灵士下水,到这儿来,让灵士用结界保护他们。这些树神,即便抬上去也最终要安安静静地化作尘芥,不如就在水里,让他们走吧。” 她回望那黑暗之水中的星星点点,此刻的心痛既无力又多余。 “你的意思是,让灵士们吸纳其灵力。”容渊马上明白了千懿的意思。 千懿点点头。 “是,这是最快的办法,灵力耗尽,它们就会消失了,和水融为一体,不会再占据河道。” “可他们不是自然消逝,而是被砍断的,能和自然消逝的树神一样么。” “树神上接碧落,而下则是地土,灵寿终了纷飞之时,方能化作花瓣飘散。被砍断之后,所有余下的灵力都存在这一段枯木里,不仅不会自然腐烂,时间长了还会石化。”千懿道:“此时不送走,日后会有更大的隐患。” 她明白容渊的担心在何处:“虽然不能给他们一个好归宿,可树神若有灵魂,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这是最快的能退水的方法。” “好,就照你说的办。”这次他很信任她。 “王子,容我去告诉河神一声,我们就上岸。”千懿勉强冲容渊笑笑,想着自己应该是福大命大,若是救了自己的那位榧树神也被砍倒,那她别说是看到今天的太阳,连醒都醒不过来。 “去吧。”容渊说。 千懿走回河神跟前,交待了容渊刚刚的话和办法,想了想。 “河神可知凡宇大人现在在何处。”她问。 河神正欲走。 “不知,你的名字我也是偶然得知,凡宇是我的朋友。我认得你,是那日凡宇来枫宴河寻我,在河岸上见了你,他说你也是他的朋友。前两日它来过,让我无论用任何办法,一定要让死去的树神全部离开枫宴河,否则洪水就不会停下。”河神道:“可我也没想到,来的是你还有容渊王子。” “那凡宇就没留下任何口信?”千懿问。 河神摇摇头:“千懿姑娘,我要去找水族们,就先告辞。此事我记在心里,若是日后有任何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就用这个白螺在河边叫我,我听到就会出来,把手给我,送你个东西。” 千懿刚伸出手,一枚小小的白螺落在掌心,光泽如珍珠。 “河神,还请你若是下次再见凡宇大人请务必告诉他我在找他。”千懿想起来一件事:“还有,您从前没有见过我吗。” 她有点不信,但那时候也是五百年之前了,还不是照面,自己现在的容貌也与从前不同,河神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记性。 “只是上次在河岸上。”白鹭河神悠悠地说。 “凡宇说我叫千懿,还有别的什么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没有,他还能说什么?”白露疑惑。 她放下心来,凡宇大人果然守口如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河神已经走远了。 不过千懿也是感叹凡宇大人作为灵兽元老的修为和德行,果真是超然物外,他若是多说一句话,恐怕枫宴城就要大乱,老人就是老人,老成持重。 “请问河神尊姓大名?”她想起来还没问河神的名字。 “在下白露。”那边头也不回,悠悠一句:“枫宴河第一美。”筆蒾樓 “……” 那一枚白螺,在掌心里躺着,从天而降,她拿起来看了看,收回到口袋里。 真是无处不在的跌宕起伏,无处不在的奇遇。 西城府 回到西城府时已经快到第二日的白昼,里面还是人来人往,御星和容渊在前厅的指挥台上,从回来开始,这场战役的中心就变成如何为那些灵士排兵布阵,两人还有几位首神低声交谈着。 千懿蜷着腿坐在后厅的太师椅上,捧着一杯热茶,刚刚回来的时候忘记打开结界,也没打伞。 她其实内心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毕竟连绿辰那条狗都被打得满地找牙。 事实上。 “阿嚏!!!”她赶紧捂住嘴巴。 几个正搬东西的小玄衣伸着脖子朝这边看过来,见是不明身份一个正瑟瑟发抖的小美人。 西城府里来来往往都是灵士和穿着战甲的玄衣,她这一个素衣之人,又是生面孔,是有些显眼,她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在找去了后厅,想着喝杯热水。 “阿嚏!” 她捂住鼻子。 还是冷,果然还是没能躲过去。虽然重构灵力,通过修炼灵力也在不断提高,可这破烂半吊子肉体凡身还是和原来一样破烂,根本不经打。 她心生嫌弃,低头又赶紧灌了几口热水。 隔着一扇屏风,御星也听到了。 “可不能让功臣伤风受寒啊!人家披星戴月都要找来帮我们治水,你若是怠慢了下次有忙要帮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御星打趣看着容渊:“都说关心则乱,但你真的要去关心一下,否则人家真生病了可怎么办。” “你还要找她帮忙?”容渊倏地抬眼,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就你也敢打扰林千懿,你有什么忙要帮?” “不不不,我是想你身边从来都没有过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的,赶紧动手别让别人抢占先机……” 话还没说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容渊嘲讽中带着深深不屑的目光。 “我倒是想看谁敢?” 御星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下去,毕竟开元大陆从枫宴城到极寒荒原,除了疯子狄世炀和北狄容靖,再也找不到第三个权势能跟眼前这个王子媲美的人。 容渊将手下的地形图慢悠悠卷起来,好像在自我检讨:“不过你说得对,我是应该上心,也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搅进这一滩浑水里。” “……”爱情真有魔力,他现在竟然有点婆婆妈妈的,御星嘴角抽搐。 “那你还不赶紧去。”御星道:“有说话的时间早都过去了。” 他再次感觉到容渊心里那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容渊本来还准备说两句,但没说,将羊皮卷扔在一边,朝着后厅走去,有些事情,就算是再了解自己的人也不会懂,可这种不懂有时却令人倍感舒适,比如御星。 他嘴角上扬。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御星又添了一句:“好好照顾功臣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炉火 枫宴神宫,华渊殿 千懿在壁炉旁烤着手,衣服也湿了,头发也湿了,刚刚在西城府只有一条长毯盖在身上,见人忙忙碌碌,她不好多说,只想喝完热水赶紧离开。 容渊却说有事要问,于是两人便到了华渊殿,但到了殿里,他却只吩咐了人给她拿新的衣服和热汤来,径自走到一旁去了。 “王子,有什么事要问我啊?”她刚换上干的外裳,擦干头发,靠在火炉旁边,不再觉得冷。 “不这么说你会来么?”容渊正仰头在书架上找着什么:“刚让他们去做些吃的东西来,你在雨里走了那么久,最好不要伤寒。” 她刚要开口。 “别跟我说谢谢。”容渊回身:“听腻了,若是想不出什么新的话就别说了。” 就是不想欠你人情啊。 千懿的话被堵回去,在心里默默叨叨半天。 壁炉中新添的木柴哔啵作响,烧出旺盛的火苗,她重新坐下,往火炉边上蹭了蹭。 她有点想不明白,容渊这脾气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刚刚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 “王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千懿说,毕竟最辛苦的人还是他,她起朝着那张长桌走去。 “你知道今天你做了什么?”容渊将手中的书丢在桌上,已经压着自己声音了。 “我……我怎么了……”千懿疑惑:“我不是去帮你……” 他停了停,走到她面前来。 “难道丘玥没有告诉过你,要你隐藏自己么?”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容渊在说什么。 “在学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人,不到关键时刻,我不想西城府里的人也知道。因为我没法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可想要我的命人很多。”容渊道:“包括西城府中的眼线,不然他们明里暗里排兵布阵,难道只是耍花招么,绿辰才走了多久,你忘了你为打败他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还要再来一次么。” 他很克制,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千懿醒悟,她绝不想为他带来麻烦,可情急之下就忘记了,还好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避开了人群:“可我怕我告诉你,你就不会让我来了。” “那就不来。”他说:“我们早晚也能解决,我没打算告诉你。” “可是我担心……”话到嘴边又被千懿咽了下去,十天以来,她担心容渊。 “我更不想要你为我再多任何一点麻烦。” 这话虽说是他应该说出来的,但怎么听怎么像是小孩子,不是一个决断迅速王子的话。 她没忍住笑,咬着嘴唇,那种感觉很是复杂,难以形容。 “你笑什么?”那边还在生气。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等你传信来我再行动。”她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容渊王子,我在学宫里就是个透明人,就算他们想暗算我,还有丘玥姑姑和伏闻上师,伏闻首神和南风袁上师也在帮我呢。” 这次换他觉得好笑,上次他才跟伏闻首神郑重谈过,颇有些在轩辕学宫里划定界限的意思,本以为伏闻首神不屑于这些,但没想到他深知自己之心,当即就答应了,伏闻也很烦乱七八糟的那一套,想让事情赶紧结束。ъimiioμ “那个南风袁,上次让我抄书,这次见我擅用时空灵术,罚我禁闭,看上去还挺严肃的。” 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跟他说:“可南风袁上师是个好人,没罚我,我不去书院上课的的时候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容渊笑。 “你笑什么?”这次也换她懵。 “南风袁是伏闻一手培养出来的,不会有差错。”容渊说。 “是啊,但人不可貌相。” “是,可你多虑了吧。”容渊觉得自己像是再给小孩子解释:“所以你觉得伏闻和南风袁是为了正义才帮你。” “那可不吗。” “行。”容渊伸手在千懿头上揉了揉:“就是因为正义。” 这动作太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没发现有任何不妥,她的目光滑过他的脸,眼睛,和嘴唇,她又这么放肆地看着,有点忘了要说的话。 容渊也很乐意配合,两人目光滑落在一起,慢慢地缠着就不再分开,渐渐地有了热度。 “看着挺机灵,可总是做傻事。”容渊说,他自诩从不会被美色迷惑。可千懿的美,远春烂漫之时开满花朵的幽幽深谷,找是找不到的,只能遇到。 只要一遇到,就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去。 “我说是我的错啊……”那声音小了下去,是在认错,听得他心又是一软,让这样一个女孩子认错,倒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倒是刚刚进来,又不知何时才能说话的翰城终于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王子,御星公子,啊不。”他停了停:“御星大人说灵士已经抵达枫宴河,预计今晚就能完成任务,雨下小了,灵巫说今晚雨水会停。” “那些灵巫,重要的时候说不出什么时候雨会停,可眼见雨停了才说话。”千懿很嫌弃:“要是之前能给准信,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什么占卜天象,我再也不信了,若是放在从前还能在祭祀的时候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人,正事儿从来都预测不准。” “是哦,可大多数人图的不就是那几句好话么?”容渊说。 两人目光又是交在一处,她还看着他,很放肆,眼睛里还亮闪闪的。 翰城已然拍马溜走。 “你再这么看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容渊后背渐渐燥热,本就是意难平,美人咫尺却如隔云端,眼下她还偏要来有意无意地撩动他心神。 她低头偏到了一边去。 “你对别的男人也是这么看么。”他问,这问题很是暴露自己。 这下千懿就很不乐意了。 “才不是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双好看的眸子隐着给他了一个白眼,然后又小声嘀嘀咕咕:“就是你长得好看罢了。” 她还在心里翻白眼,至少自己从前见很多神族的王子和那些鹿阳城里的公子们,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小,可到底也是能分辨好不好看的。 “我怎么?”他故意装没听见。 “你烦。”她拨开他走到一边去,背对着他站着,脸红心热。 “我是认真说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也背对着千懿:“我不能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同时转身朝对方走去,各上前一步,本就离得没多远,一下就撞在一处,他顺势便托住她后腰。 默念着发乎情发乎情。 “你……”她笑,继而才说:“我只是想,我是想要枫宴城好起来,我看到那些树神只觉得伤心,他们在圣曦山住了那么久,平白却躺在深湖里。树神和圣曦山,互为屏障,少了谁也不行,原本枫宴城就是在圣曦山的荫庇下,灵气始终不散,可现在圣曦灵石都受到伤害,太多了。” 他听着,字字都清晰却拼不成完整的语句,像是喝醉了酒,眼里心里的影子都虚幻成雾气,只有她的声音和人,离得无比近。 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那幻梦般的面影里,全部都是她。 他随便嗯了一声,找着去坐在了旁边的兽皮椅子上,离她远一点,低头理了理思绪,这才清醒了一点。 清幽的蔷薇香味,是她身上的,还在一丝一丝地飘过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念力 手腕上的镯子滑落下来,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她走到长桌旁边,那儿放了些吃的,她余光扫过,竟然有芙蓉冰糕,她心下一喜,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虽然已经想不起来五百年前神宫里的芙蓉冰糕是什么味道,但这个也不差,很好吃。他是不太用吃饭的,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用筷子将糕点戳成两半,一点点吃着。 “你说是不是灵力越强,需要吃的东西就越少,食色性也,多无聊啊。”千懿说:“神祗就能免俗?” 她边吃边往容渊那边瞧,他低着头轻轻按着鼻梁。 “你可以继续保持为人的习惯,只不过,欲望会降低,然后消失,自然就不会想了。” “那别的欲望也会降低吗。”她很好奇。 “什么欲望?” 不知道在把话往哪里带。 “呃……” “不会,除了不需要睡觉和吃饭,其他的神族和人一样。”容渊嘴角扬起莫名的笑容:“没区别,等你的灵力足够成神的时候,自然会明白,不过那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她从没想过这些,虽然是人,但她从来都是将自己当做是神族一员,是很正式的那种一员,为此嘉肆还嘲笑她自己编排得好,明明连修炼场都进不去,却一本正经地指导别人,就因为背过了几条灵经。 想起这些,千懿默默地笑。 “笑什么。”抬头的时候,容渊已经坐在她对面。 “没有没有。”她摆摆手,继续吃,还是很珍惜现在的日子,毕竟自己能活下来,她咬了一大口:“我可能没法成神,我太喜欢吃芙蓉冰糕了。” 他拿过放在一边的筷子夹了点菜叶放在盘子里。 “哎,这个。”千懿看容渊就要吃下去那口清炒香榧,忙说:“不是这样吃的。” 他狐疑:“可我每次都是这么吃的。” “听我的吧,我吃过的饭比王子你练过的灵术还多,这个要蘸着吃才行,不然会有腥味。”千懿将绛色料汁倒进小盘子里推到容渊面前:“试试看。” 他那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千懿就看着容渊蘸着酱汁,将香榧叶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千懿瞅着他的表情,一下一下:“好吃吗。” 他咽了下去。 “嗯……”他品着:“还不错。” “嗯嗯~”她点头:“这还是我发现的,从前我姐姐她们都不觉得有腥味,只有我吃不下去,但是这样会更好吃。” 一说起吃的,她就很快活,而且心满意足。 容渊暗笑。 她拿起筷子继续吃,神宫里的饭菜还是比轩辕学宫和天印要好得多。 还没过多一会儿,几盘菜就被她吃掉一大半,只是静静地吃,尽量不发出声音。她深知虽然这些天容渊不太过手具体事务,可他是御星身后的统帅,若是前线败下阵来,他作为底线,就要扛起所有的后果,没有选择。 容渊看着千懿一直在吃,转身将书架上的猫头青铜鼎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些碎木牌放在桌上,零零星星都是不一样的形状。 “这是什么?”千懿好奇。 “咒文木牌。”他笑,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要不要玩。” “好呀。不过你还信这种东西嘛。”千懿笑:“这不都是女孩子才玩的么。” “这是容嫣的。”他说:“御星也很喜欢。” 只要想到御星一本正经对着木片许愿和问问题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容嫣公主吗。”千懿眼前一亮:“你姐姐。” 他点点头。 千懿伸手摸了摸那个猫头鼎,容嫣公主可算得上是她的偶像:“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过她。” “都听说了什么。”容渊低着头,手指压着木片一片片摆正:“让我也听听。” “就是她为和东澜海的王子在一起,重灵过,还说容嫣公主是芙蓉傲骨,是最出挑的美人。”千懿道:“还有,就是她能打得过荒原狼。” “你说什么?”容渊笑意满满:“她打得过荒原狼?我怎么不知道?”ъimiioμ “是啊,不是说她很厉害的吗。” 容渊将摆好的木片往前一推,扬了扬下巴:“她不行,我可以。” “我还听说过王子你。”千懿扫过那木牌,点了一张:“就说你一向低调不太露面,但你是所有王子里最好的一个,只是默默做事,还有,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场里,也不喜欢去神族议事会,所以没几个人见过你。” 容渊缓缓抬起头:“当真这么说?” 他从来都不在意外面说什么,也权当没什么好话,但这句着实令人愉悦。 “当然啦。”千懿点头。 “神族议事会,虽说无聊,但也有用。”他回忆起当年的自己,虽然是灵力高强,但心中戾气也多,说着什么都不关心,实则是无从入手。看不惯那些议事会上的虚假,可说到底还是太稚嫩,更别提拥有什么时机:“现在我是除过神君之外,唯一有资格去那儿的人。” “对你来说,这是必经之路吧。”她笑:“路会越走越顺的,披荆斩棘,万事开头都不易,但是你已经走到这儿了。” 他笑笑:“嗯。”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自己当做能够接手枫宴神宫的储君,再回过头去看从前,没过多久,却有了些怅然怀念的意味,不过才两千六百岁,却像已经走过了半生。 “所以你呢,家在枫宴城,家里人有在朝为官的么?”听她说这些,那个问题又在脑海盘旋,容渊始终有困惑,觉得她非寻常人家的孩子,可无论是丘玥还是伏闻,他们的答复都只有一个,千懿是孤儿。 “并非如此,母亲是教书先生,父亲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商人,为维持一家拼尽全力,再寻常不过的人家。”千懿淡淡一笑:“是比平常人家好些,时而能够锦衣玉食,哥哥姐姐也都出色,只怪,流年不利,时运不济才遭此灾祸。” 她不想多说,那逆鳞在的,只要提就疼。 他的疑惑被打消了一些,但还是不信,看她忽然黯淡的表情,也就不再追问。 可是那眉毛鼻子眼睛,太像了,像当年的麟嘉和。 他心一软。 千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问问题。 “我问完了。”她将木牌推回给容渊。 容渊修长的手指捡起那片木牌,看了看,便投进了手边的猫头鼎里,当啷当啷一阵,那鼎里忽然冒出一缕紫色雾气。 他将木牌拿出来,递给她。 “你不许看啊。”千懿从他手里抽出木牌,狡黠地笑。 “容渊。”那上面赫然两个大字,还有若隐若现没出来,她捧在手心,等字出得全了:“北狄容渊。” 还未等到那些字显全,她立刻把木牌捂住,这算是怎么回事?? “北狄容渊。” “谁在说话?”千懿捂着木牌四下张望:“谁啊。” “这么多张好牌,你一拿就拿了这张长了嘴的。”容渊笑着指了指她的手。 “这不是咒文木牌吗,怎么会说话。”她将木牌来回倒着看了两看,那名字也被对面看清楚了。 “容嫣花样多哦。”他说:“这木牌原本也是用来打牌的,谁若是摸到了,这张牌就会把花色自己报出来。” “啊……”她低着头。 “为何会是我的名字,你问了什么。”容渊饶有兴致。 “我没有。”她低着头狡辩:“它自己说的。” “那我来问。”他从摆好的木牌里挑出一张,闭上眼睛,将木牌丢进鼎里,取出来的时候先是压在桌面上,然后才慢慢翻起来,夹在两指之间,眼中漾起一个笑。?千懿伸脖子去看,他也没挡,摊开手,掌心的木牌上面浮着三个带着微光的字:“林千懿。” 她自重生之后,便将自己的麟姓改成了林,林千懿。 “你问什么了。”她小声问。 他敛着眉眼间的笑,就是不说话。 “我问的是容渊王子和容靖谁会赢。”千懿立刻拿出自己的问题来交换:“这张牌说是你。” “我问的是我身边最出色的谋士是谁。”容渊语,有些得意:“看来我没选错人。” “真的?” “嗯。” 其实自己刚刚问的是未来的夫君的名字,只是随便问了问而已,猫头鼎回答得如此字正腔圆如此认真,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把牌扔了回去,趴在桌子上。 容渊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好像有温度,扫过她的眼睛,睫毛和手臂。 没来由的喜欢。 他看她懒洋洋地趴在那儿,就像强硬地缩在某个壳子里的一只兽,尖牙利齿心有谋划,却忍不住偶尔露出锋芒,就那一点儿小脾气,仿佛来自某个看不见却又随性骄纵的过往,怎么都藏不住。 千懿只觉得对面有双眼睛在将她细细看过去,猛然抬头对上他目光。 容渊,凌厉夺目的气势,难以掩藏的锋刃,此刻统统漫上一层柔光,却有难以掩藏的,放肆的想知道一切的欲望。 利刃出鞘,她才是他最想要的。 她只觉得脊背一阵炽热的发麻,空气中有看不见的针尖扎着她。 可目光却移不开,他也看着她,渐渐交缠在一起,她的那根弦绷着,一层层被火苗烧着咬着,呼吸之间尽是滚烫。 “你再这么看我,我就要亲你了。”容渊笑。 “……” 看一会儿还不行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缜密 天印 “姑姑。”千懿推开天印北苑虚掩着的门,乖得像只猫:“我来了。” “你可回来了。”丘玥正坐在桌边,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眼看了千懿:“坐那儿吧。” “不知姑姑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所为何事。”她左右打量了姑姑的神情:“是有事找我吗。” 丘玥用指尖点了手中的蜡烛,搁在一边,香气融融地漫着。 “坐下说话。”丘玥道:“最近很是意气风发,见容靖被软禁,这就高兴了?” 千懿疑惑。 “容靖被软禁,姑姑不高兴?” “我自然为你高兴,可你,先是在学宫中打了绿辰,而后前日又冲到西城指挥营,听说还出了不小的力,你这样让人担心,我不叫你来,你就不知道自己错了么。” 丘玥开门见山。 千懿坐在丘玥对面,听着听着便挺直身子,想起容渊那日告诉自己的话。 “着急冲动,走对了路就是豁出去,能把事办成。可走错了就是鲁莽不计后果,要自己承担。”丘玥道:“让你来就是跟你说这些,重新再说一遍,你忘了那日在轩辕学宫灵术赛上,若不是伏闻和南风袁拦住你,你就要冲到观礼石上去送死。” “可我也把事情解决了,姑姑,我认得那河神,河神还说,凡宇大人未曾离去。”千懿也将自己这些日的心事倒了出来:“凡宇大人还在,那就说明他和父王的契约仍在生效。凡宇是最后的契约灵兽,我想要他和我续约。” 丘玥手下的小铁柄,压着那火苗周围被烧软的白蜡,压成一个小蜡池,蜡油蓄在其中,香味更浓。” “凡宇的事我们暂且不说。你待我一件一件分辨,第一,我问你,若是你没有找到绿辰的把柄呢,或者没那么快呢,绿辰和梅菁,一个是徐能家的大公子,一个将军的女儿。若是真的联起手来要针对你,那是在容易不过,你一个在天印要如何自处。”丘玥问:“你要专注修炼,还是为这些小人琐事所扰,还是要待到羽翼丰满之时将其一并去除?我知道你不会不管不顾,可这么沉不住气,怕是不行。” “还有伏闻和南风袁上师,他们总不能眼看着绿辰大发淫威而不管吧。”千懿道:“况且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取我性命废我灵力,这算不算得上是触碰了我的核心之利呢。” 语气倒是平静,知道丘玥时时刻刻都是在为自己着想,她只是问。?“伏闻首神和南风袁上师可以管,但也是在他们的职权范围之内。神君狄世炀倚重学宫,学宫自创立之初从来不屑参与任何争斗。他们能保护你,也很难直接触及绿辰。你若是按兵不动,那绿辰的动作就算是违反学宫的规矩,伏闻自有惩罚之法。可你若下手太狠,这件事原本就不单纯。众所周知,绿辰是容靖的人,招摇在外多时。他们就是想帮你也要三思,可他们为了容渊也会保你,那样一来,他们也就算是下场到了战局里,容渊王子只是纯臣也只用纯臣,这样的名声来之不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朝崩裂可很容易。你是容渊最信任的人,理应把这些都想到才是,再者,徐绿辰罪该万死,就应该按照律例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如此方能服众。” 丘玥说罢,将茶碗捧在手心:“你说是不是,小姑娘。” “是,姑姑。是千懿思虑不周,这件事太欠妥了。” “你啊,我说过就是好命,谁知道你就能发现绿辰和徐首神府的秘密,况且也刚好就在点上。” “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发现的,没什么运气,都是辛苦谋划。”千懿道:“早就发现绿辰不对,才跟他对打,又跟着他。费了多大劲姑姑你是不知道。” 她小声咕哝着。 “我怎么会不知道,姑姑在世迦的天底下比你多活了五百年。”丘玥都笑了:“那些人的脾气秉性,我多少还是能拿捏清楚的。” “我就是意难平。”千懿道:“绿辰不仅欺负我,还有别人,还有那个梅菁,总是没完没了的。” 千懿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罢了也还是觉得憋闷。又拿起旁边一只蜡烛来回把玩。 “我刚做好的,这里面,是山茶香呢。”丘玥道:“闻闻。” 她捧到鼻子边上一嗅,这白蜡里果然包着浓浓的山茶香,好闻得很,香气或是融进了白蜡里,不如线香燃起时来得扑面,是整个儿的,捧着一会儿,手指和指缝里都是香的。 “宥奚喜欢制香,那日给我送来了一捧山茶露,说是用来调香的,我试了试,没想到真能搁在蜡烛里。”丘玥难得开心:”你拿去吧,心浮气躁之时,用一用还是可以。” 千懿趴在桌子上玩了一会儿,见丘玥已经将那蜡烛烧好形状,搁在一边,方又问。 “姑姑,那你说西城府那儿,容渊说过我了,告诉我不要去,但我避开人了。”千懿道:“也知道不该去。” 丘玥看着千懿,本想开口又止住,眼里半是严厉半是心疼,曾经的神族公主,一朝跌落,前路尚未可知,曾经多少华梦在心,随着远去的鹿阳尽数成空,再无可期。 还好,万幸,她没有忘记自己应该要走的路。 “这就好了,就这样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想之后怎么做才最好。”丘玥搅动着杯中的花露,不打算再说这个。 千懿把玩着蜡烛,毫无心思,想的都是那日在华渊殿里玩咒文木牌,木牌上写了他的名字,这可是和谶语一样,灵得很,莫名其妙。她也是着了道,看到他那张木牌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这几天,总能一拐弯就想到这件事。 她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手伸过去捏着那被烧软了的蜡烛。 “姑姑,那个南风夜渝,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她扯了扯嘴角:“一个玄衣铁骑大将军,怎么真到了这个时候,反倒不做声了。” 她全当是闲聊,手里捏着白蜡,闻一闻,再捏成个圆形,手感很好,她专心地玩儿了起来。 “除真金白银不能动其心。你在书院里也没少受梅菁的气,那位郡主私心容渊很久,这你总知道吧。” “此话怎讲?”林千懿扬眉。 “别跟我说你不想公报私仇。”丘玥忍不住嘴唇一弯:“你能容得下梅菁?” “姑姑怎么知道我容不下?” “随便你,总之不要当面锣对面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盲灵 “当面锣对面鼓不好么?”千懿一直唯唯诺诺听着,突然抬头狡黠一笑:“从那个小蠢货那里下手不好么,软硬总有一样她吃得。” 丘玥垂眸,半晌。 “好你个丫头!心里的盘算现在连我都不告诉了!”丘玥微蹙的眉头忽而展开:“但不可。” “为什么?”千懿疑惑。 “你打绿辰是做给梅菁看,又私自出现在青龙府,西城府的灵士是铁牙军里派过去的,而铁牙是夜渝的地盘,你大摇大摆,夜渝定然会知晓容渊身边有你。夜渝知道梅菁也会知道,梅菁脑子蠢,逼急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整你,现在徐绿辰完蛋了,她才不会管什么大局!知道是你干的肯定想杀你,然后你想做什么?”丘玥笑吟吟地看着千懿:“这鱼线放得真够长。” “姑姑……”千懿一语被道中心思,眼睛一眯撒起娇来。 “然后抓住梅菁的把柄将她赶出学宫,让她惨兮兮的回去找爹。夜渝不会放过你,你引蛇出洞,夜渝一直都在蠢蠢欲动却不敢堂而皇之地支持容靖,如果他一旦有动作,容靖十有八九会想方设法跟他联手。”一片静幽幽的醇厚香气里,丘玥紫衣而立,仿佛世上没有她不可洞穿之事:“北狄容靖已经被你们整得红了眼,夜渝无异于救命稻草。狄世炀现在最恨结党营私,容靖只要再做错一件事——他就完了,而他从来就没做对过一件事,他死不死彻底就是你和容渊说了算?就算夜渝不对你动手,你也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恨你。无论如何杀了容靖是当下最重要的,你只想杀了他,对吧。” 千懿暗暗心惊,有时候她怀疑丘玥有某种可以洞穿人心的神秘灵力。 只要看到一个线头,便能抽丝剥茧带出所有。 “如果我没算错,梅菁就快开始了。”千懿笑。 “所以我说不可。”丘玥淡淡一笑:“你凭什么肯定夜渝一定会上你的钩?” “虎毒还不食子呢。”千懿眨眨眼睛,从善如流。 “天下人皆知夜渝是鹿阳的叛徒,他虽稳坐铁牙将军之位,可这些年来一直想为自己立德正名。且不说梅菁是不是他的私生子。夜渝不会忠于任何人,你怎么就知道他看着你和容渊废了容靖又直逼狄世炀的王座,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千懿的笑容僵在脸上。 “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丘玥笑吟吟:“等你和容渊费尽力气毁灭狄世炀,到时候羽翼丰满的就只剩夜渝一人,你怎么不说他每天看着你和容渊浴血奋战,替他去除障碍,没有在家里乐疯了了呢?他说不定还在暗中帮你呢!” 千懿心里一凉。 “怪不得。那日突袭鸿牙山庄的事情夜渝不可能不知道,城里城外发生如此之大的变乱他还睁一只闭一只眼。” 原来如此。 她默默喝了口茶。 “千懿明白,不会再这么莽撞。”她低头。 片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姑姑,梅菁如此对我,是否是夜渝授意?”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丘玥拍了拍千懿的小脑袋。 “梅菁喜欢容渊不假,但夜渝让梅菁如此张扬,是在试探我的态度?他早就怀疑我了。” 丘玥点头。 “他什么都知道了。” “日后你会成为容渊的软肋,他一定会从你处下手。”丘玥无不遗憾地说:“你对容渊的感情早已超越一个单纯的谋士对主君的关心了。” 千懿闭上眼睛。 “那日在西城,你同容渊一起离开,这消息片刻便会传入他耳里,容渊尚且年轻啊,见不得你受伤。”丘玥说:“夜渝深知自己无法亲手和容渊对垒,但如果杀了你既能除掉容渊一条臂膀又能让他心碎,何乐而不为?你啊!” 千懿默了一刻,却并不为自己莽撞而自责。 丘玥的目光渐渐变得严厉,她盯着千懿,斥责的话就在嘴边。 “日后再不可如此!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你不知道吗?”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姑姑与我之间不必隐瞒,为何不猜我是故意让夜渝知道这些的?” 丘玥怔住。 “姑姑为什么不猜我根本就很讨厌那些繁琐步骤,就想立刻把夜渝吸引到我这里来,因为我足够相信自己能杀了他?就算跟他同归于尽也无所谓呢?”千懿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些话。 “你……” 那落满灰尘的腐朽之心,终于在这一刻撕下那层鲜活狠辣的表皮,露出绝望的内里。 “或者说我原本就是一心求死。”千懿笑道。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 丘玥看着面前的少女,肌肤胜雪,身怀绝顶灵力,热血在怀亦杀伐果断,那张皎洁面容不知在何时生出动人的妩媚,眼角泛着桃花般的淡红,墨蓝眼瞳曼丽如山中深潭,若是个男人同她相对。 必定一见倾心。 “我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够狠,为何到现在还没死。”千懿平静地说。 她忽然想要大笑,笑地狱都难奈她何。 重生后的一切都仿佛是个巨大的幻象,她快意恩仇驰骋其中,却像是个只会杀戮的空壳。 “我以为自己肯定再也见不到太阳,就在那夜,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又惊又怕还愧疚,为何逃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眼见着哥哥姐姐死,眼见神宫塌。” 她从没对丘玥提起过这些。 “那也是只有我一个人。鹿麟神族百位神祗与神宫俱焚,所以就算重灵,就算再让我万劫不复一次,我都不怕,父王和哥哥姐姐们都不能再回来,父王一生勤勉,费尽心血累积起来功业绝不能毁在狄世炀和夜渝手上,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他们必须死。” 她一直忍着,眼泪还是接连不断地落下来。 如果流泪可以治愈所有伤口,那这世间就再也不会有恨。 “可他们死了又能如何?”她淡静的眉目里泛起一个笑:“我就算杀光所有人又能如何?” 丘玥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将千懿抱在怀中。 少女淡薄的躯体没有一点温度。 “我费尽心机却反被人暗算,可我却并不觉得难过,我只想杀人,姑姑,我是个怪物,就连容渊我也想要他死!” “千懿!”丘玥盯着面前的少女,可她好像陷入什么魔障里,目光空洞,仿佛躯壳里的那只恶鬼要爬出来似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传遍经脉,灵力又开始剧烈波动。 “可我喜欢他。”她说:“他死了我会难过。” 泪水从她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失魂落魄的心碎会在任何一刻卷土重来,就像心里住着一只恶鬼,随时会发狂。 “你这一生,永远不能输给自己。” 耳边突然响起,神君麟禹天的话。 “姑姑,那天有人死了,但那个人不是我,是麟嘉和。”千懿拭了眼泪:“世间再无鹿麟公主,只有林千懿。” 她笑笑,这次她不想去控住那鬼一样的灵力。 “林千懿!”丘玥百呼不应。 “我累了,姑姑,我跑不动了。”在最后清晰的意识里,她虚弱地笑笑。 丘玥起身,屏息凝神左手腾起剧烈的光芒,她一掌将光芒推入千懿胸前,双手之间打开一张巨大的结界将千懿包在里面,一瞬间刺眼的光芒照亮整座天印。 “嘉和,麟嘉和!”结界之下,丘玥清晰地看到那诡异的灵力撕裂着千懿的经脉。 少女眼中的墨蓝仿佛烧起来般,波诡云谲地翻涌。 突然她仿佛回过神来一样,睁大眼睛:“姑姑!救我!” 在丘玥首神将近万年的灵力支撑的结界,竟也感觉到一股无比沉重令人窒息的压力,像是密闭的万里深海,将人压进绝对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少女的渐渐弯下腰,以一个极其扭曲怪异的姿势蜷缩在地上,唯一还在流动的便是那贯穿经脉的狂暴灵力,像是毒蛇一样流窜在她身体里,所过之处尽是废墟。 “嘉和,这关要你自己过。”丘玥闭眼,更加剧烈,大团大团如烈火的光芒从背后四射而出滚滚涌向那个包裹着千懿的结界。 可是她也快支撑不住了。 从前她未重灵时她尚且能压制一二,如今重灵加之她原本狂暴的混沌之力,若是没有这个结界,林千懿会将连着天印方圆十里都夷为平地。 从前还有她自己以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压着,但她一心求死的心境触动了冥神般的灵力,二者毫无障碍合为一体,丘玥不知麟嘉和的前世是什么,可她分明感受到的是比曾经发疯的毕契还要凶残的灵力。筆蒾樓 “姑姑!”守门的小弟子破门而入,直接吓得谁不出话:“这里怎么了!” 只听丘玥首神面色苍白,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少废话!去找伏闻上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原神 轩辕学宫,古藏经阁 天色昏黄如沙尘袭来,没人知道这里或者那里,曾经或者现在发生过什么。 仿佛天地本就混沌如初。 “伏闻上师,我来找你啦。”翰城哼着小调,一脸美滋滋的表情踏入古藏经阁:“我来给你送茶来啦!” 厉风裹挟着灰尘袭来。 “这是什么!”翰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漫天腾起的金光和灰尘中,伏闻一脚踏上古藏经阁天顶,整座古藏经阁中所有的经卷犹如黑色乌鸦般密密麻麻飞腾在半空,哗啦啦地在空中飘扬。 “北狄翰城,下来帮忙!”丘玥的心语顷刻穿透地面。 “姑姑,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翰城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忽然腿一软。 “别废话了,快点下来!” 翰城刚拔腿。 “起!”伏闻立于所有经卷中心,白衣仙风双眼紧闭,霎时间所有环绕在他周围的灵经纷纷放射出金光,他右手轻轻一握,罡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数十万卷古灵经猛地一震,纷纷被扯进炽烈飓风里。 “伏闻,你找到了吗!”丘玥的心语。 “混沌神的灵经早就失传,没有办法能救她!”伏闻双手向前一推,从无数股飓风中拉出一列,又扔了出去:“没用的东西!” 纷纷扬扬的灵经瞬间被锐利飓风割成了雪白的碎片。 这古藏经阁数十万卷灵经全部都刻印在伏闻脑海中,他一直在找救林千懿的办法。 “翰城,你在哪儿!”丘玥问。 “姑姑,我下不去!”翰城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的茶叶早被吹飞了,一股狠烈的戾气从地下翻涌而上,古藏经阁的地面仿佛被扭曲顶裂般幻化出一个个妖娆的金色花朵,层层叠叠开满了黑色玄武岩的地面,甚至在风里盛放出清冽诡异的甜香,金蛇般蔓延到翰城脚下。 “啊!”那花朵穿过他的脚趾朝着肉里窜过去。 “妈的怪物!”翰城眉头一皱,拔剑刺向那些花朵:“什么东西?” “我们是鸢尾呀!”那些花笑嘻嘻地回答:“林千懿种在圣曦山上的鸢尾呀!” “林千懿为何在这儿?” 这世间根本没有人能将灵力幻化成如此真实的东西,翰城杀了一朵便有更多开始长出来,咬他的手腕,脚踝和脸,要朝他经脉里钻进去,他的血溅在地面上片刻就被吸干。翰城人高马大像只熊,一脚踩在花朵上爆发出白金的火花,地面碎裂,然而花朵甜腻的汁液犹如泥沼,几步就让他粘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千懿在下面吗?”他朝着地下喊。 “去找容渊王子,现在!”丘玥喊。 “可我动不了!”翰城被一个气浪打得跪在地上,身后古藏经阁的门轰然锁闭。他根本就跑不出去,如果伏闻不停下他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古藏经阁,他渺小的灵力已经被伏闻误认作是万千飓风中的一道,马上就会被吸进去。 “上师!是我,我是翰城!”翰城朝着空中大喊:“让我出去!” 脚下是食人花朵,头顶是索命飓风。 “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吗?”翰城有些绝望地想:“活生生被大嫂的灵力烧成灰吗?” “翰城,这些都是幻化出来的,用你的灵力就能击碎!”丘玥在地下发号施令。 翰城徒手劈裂一朵大花,瞬间更加绝望:“姑姑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行啊!” “嘭!!” 那层从地下翻涌而出的巨浪与伏闻周身的飓风猛烈对撞,翰城生生承受爆炸般的一击飞出去数十丈,后背骨头重重地砸在墙上,被撕裂的剧痛传遍经脉,被撞碎的骨头刺破内脏,浓重的血气一下顶上喉咙。 “伏闻上师……” 眼前飓风中的伏闻已经彻底看不见了,风翻起通天白浪,伏闻双眼一睁,翰城只觉窗外金光刺眼,随即好像窒息一般脑袋空白了片刻。 伏闻用一个更加巨大的薄暮之门封闭整座古藏经阁! 换言之,除非舍命,否则今日谁都别想进来,更别想出去! 伏闻在保护所有人。 可更加恐怖的事情在同一时间发生,林千懿的灵力像头巨兽般将伏闻周身的飓风屏障冲裂,炸起飞扬的碎片将伏闻整个人变成一道青光,尖锐呼啸刺破翰城的耳膜,他被钉在墙上,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痛苦,那是从心里传来的哀嚎——伏闻作为首神的记忆就在狂风里。 经年累世的仇恨,压抑的痛苦,烈火焚天的神宫和残垣断壁,被一剑贯穿尸体,根本和看似云淡风轻的伏闻无关,可片刻翰城发现那并非伏闻,而是被困在黑暗里的林千懿。 太恐怖了。 视线彻底倒转,元神被撞出窍,翰城甚至看到被钉在墙上,奄奄一息的自己。 “好像蝼蚁。”翰城微弱地想。 林千懿和伏闻撞出的灵力,那已经不是灵力了,是吞天噬地倒转时空的巨浪,轻而易举地扯开翰城的元神。 妈的,太痛苦了,就这么死了算了,翰城想,他连“想”这个动作都完成不了了。 “伏闻,让翰城走,别把他吸进去!”还是丘玥厉害,隔着一道玄武岩都能传出心语:“让他去找容渊,我们没办法了!” 又有一朵花朝着翰城脖颈爬过来,飓风已经快把他扯烂了。 数十米外的伏闻忽然睁开眼睛。 “落!” 飓风骤然停止。 那朵花被伏闻凌空而来的气力击碎。 “走!”伏闻的声音如洪钟撞心。 伏闻踏风凌空而来,一掌击在翰城前额,元神被塞回他肉身。 “咳咳咳咳咳!!”翻红的血沫被翰城咳了出来,他仿佛将死之人被喂下颗不朽之心。 翰城砰一声从墙上掉下,连滚带爬地撞开门逃出古藏经阁。 半个时辰后。 容渊冲进密室的时候,玄武岩已经被烧得融化了一半,那半空漂浮的金色结界里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千懿!” “别过去。”丘玥和伏闻异口同声。 “都让开。”决绝如北狄容渊,年轻而权势倾天的神,他今日本是从西城府出来,想亲自去找千懿,带她去朱雀大街上,像一对最普通的恋人坐在某家茶肆里,眼里只有彼此。 他后悔上次没亲她。 脆弱而轻盈的蜜色微光里,林千懿轻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乖巧的样子。 “林千懿的灵力已经狂暴了整整五个时辰,再这样往下整个天下她都无处可去。神君若是知晓,整条线会立即摧枯拉朽!今日便是她的死期!”伏闻道。 “解开她。”容渊冷冷道。 “王子,千懿已经……”丘玥上前。 “我说解开!” 整整四十九条玄灵锁加上伏闻和丘玥,才勉强将林千懿锁在这个薄暮之门里,于是伏闻和丘玥都没动。 “我说解开她!”容渊右手一握,碧落天刃闪现,以绝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结界上。 当地一声,碧落天刃硬生生将结界辟出一条裂缝,猛烈的灵力震得人血气上涌,古藏经阁已经快废了,却在此时来了绝顶的战士。 毁灭即宿命。 “容渊!”伏闻纵身要去挡容渊的剑,却被丘玥一把拉回原地。 仿佛一只绝望的困兽,容渊一剑一剑劈在结界上,碧落天刃在空中幻成无形,仿佛听到召唤似的,剑柄上的海绿灵石,将一股股沉重纯净的灵力通进容渊的血脉里。 竟在此刻彻底人剑合一。 “若是神君追究下来,就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没拦住他,这样我们不至于下狱或者被怀疑,就还能帮他。”丘玥看着容渊的背影:“你若是跟他打起来,这孩子翻脸不认人伤了你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他现在太厉害,你还要花时间疗伤,前有容靖后有夜渝,伏闻你清醒一点!我们没有时间了!” “那就这么看着他送死?” “千懿认得容渊!你看着吧,就算她谁都不认得,她都不会伤害他。”丘玥静静地说。 伏闻匪夷所思地望向丘玥,却得到了一个极其笃定的目光。 “千懿,醒醒,是我,我是容渊。”混乱中他仍不无赤诚地说。 沉睡在结界中的千懿仿佛感觉到什么,忽然睁开眼睛,邪恶的灵力让她整个人的经脉碎裂一半。 她虚弱地张了张口,可是伏闻丘玥还有容渊明显都感觉到了——在容渊进来后,林千懿刚平静下来的灵力再次有了狂暴的迹象。 她伸出苍白的手,在薄暮之门里轻轻拂过容渊的脸。 “你……走……” 狂暴是她可以回应他的唯一方式,并不是因为仇恨。 容渊眉头一紧,纵身向后,整个人被幻影移形模糊成一道尖锐的白光,碧落天刃极速呼啸着划出火星四溅,整个密室的玄武岩霎时被震碎龟裂,只见那道白光前闪现的剑尖朝着结界刺去,顷刻便贯穿玄灵锁将结界切得粉碎。 伏闻再也忍不住,合掌一推便飞身冲向容渊,丘玥在伏闻身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伏闻被一道光从背后打得一个趔趄,他回头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 “天下还没有人能破了你和我的薄暮之门,你该高兴才是。”丘玥说。 雪光之中,林千懿微微笑着起身,没人看得出她此刻到底是谁,可洪水灭世般的万灵刃之力将她身后的石墙全部变成无数锐利刀刃,毫不犹豫地朝着容渊而来。 “她在攻击容渊!”伏闻忍了又忍才再没上去。 “她想攻击的是你。”丘玥彻底淡然。 “你说什么?” 果然,还没等伏闻回过神来,那些刀刃就朝着他飞来。 “她想杀的是你们!躲开!”容渊擦去嘴角的血挡在伏闻和丘玥面前:“她认得我!” 容渊将碧落天刃插入地面,旋即飞身而上硬生生将所有刀刃挡了回去,发怒的王子濒临疯魔,一只火光兽图腾在他身后升起,用远古始祖神的蛮力冲向对面的少女。 “千懿,对不起。” 他拥有精纯到无可匹敌的灵力,是天生的无极之子。 她是最高贵的两种灵力偶然结合而成的,混沌之神。 容渊无垠的灵力朝着千懿翻涌而去,炫目的火光兽奔腾着一头撞在林千懿胸口,随后容渊的灵力又将她拉着推到半空,模糊中丘玥竟看不清究竟谁是谁。 一道一道狂烈的灵力朝着林千懿劈裂过去。 “姑姑!救命。”千懿凄厉的心语飘荡在空中。 “他在攻击她身体里那个东西,但还要让她活命!”狂风中,丘玥听到伏闻心语。 “他为何不用碧落天刃?!”丘玥再淡定,也着急得快昏过去了:“明明碧落天刃更快!” “他消耗的是自己的灵力!碧落天刃被他用来定住整个学宫。”伏闻说:“我们的薄暮之门无法锁住他。” “明明深爱彼此,也明明在倾尽全力拯救彼此。”丘玥眼底有泪:“可为什么还是,这么让人难过呢?” “走吧,我们做最后的准备。”丘玥说。 伏闻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两人瞬间化作两道光消失在密室里。 片刻,轩辕学宫外的薄暮之门上被源源不断的灵力填满。 密室之内,天地静默如跌落宇宙纵深处。 只有波澜壮阔的无尽灵海。 …… 千懿醒来的时候,还是模模糊糊的,但她分明能感觉到这是天印,是她熟悉的地方。 身边躺着个人。 “容渊,你在吗?”她轻轻唤他。 男人睡得很熟,她凭着感觉靠近,手指划过他衣襟,把脸靠在他胸膛。 “醒了?”容渊被她闹醒,低头看着猫一样趴在他身上的女孩:“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声音暖得不像话。 “那怎么记得。”她靠近他的时候却有些害怕,好像从他这儿受了什么伤一样。 隐隐地痛,更甚于家族之仇。 “让我抱抱你吧。”容渊毫不犹豫地把千懿拉近自己,之前的事他一点也不想提。 “你怎么了?”她再也不抵触,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此时深夜,无尽月光从床幔边洒落,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睡着,只是想来陪陪她而已。 千懿眉眼之间墨蓝烧尽,她趴在他胸口盯着他,那眼睛漂亮犹如大猫,灵得吓人。 “千懿,如果你有朝一日真的恨我便杀了我。”容渊说:“不必犹豫。” “你到底怎么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惊异于自己再也不抵触他,更惊异于他的外露的深情,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如此亲近过,但她只记得自己在丘玥房里昏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摸着她头发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别动,就让我抱着。” 她被他抱得浑身一个激灵,继而是燥热,明明白白的夜里,她竟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心。 呼吸渐渐滚烫起来。 “我能亲你吗?”她脑袋不灵,随口就这么来了句,又挣脱他怀抱非要坐在他面前。 “现在不行。”容渊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容渊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感到唇边一热,蝴蝶羽翼般的一下。 亲了,千懿像犯错了一样看着他,眼神可怜得让人心痛。 “你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吗?”容渊眼神一冷。 “什么?” “原本想告诉你的,但现在,忘了。”他弯了弯唇角:“都因为你。” 千懿红着脸往他怀里蹭。 容渊像天生就有颗温暖的心,唯恐她不舒服,好像她怎么对他都可以,他将千懿搂进怀里轻托起她下颌,将吻欲停,仿佛是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目光中流露出的温柔,却隐隐藏着痛苦。 “我好饿。”她说。 “大半夜哪儿有吃的?”容渊笑:“要么去华渊殿。” “不要啦。”她蹭蹭他的衣襟:“抱着。” “嗯。”他抱得紧了。 千懿抬眼,他英挺的眉目里都是清澈的贵气,半明半昧的月光落在他柔软的睫毛上,眼眶深邃。 仿佛是从以太之空降落的,俊美无暇的天神。 这世间没有人逃得出活着的罪孽,甚至这整个世界就诞生于无尽的魔障中,唯独他是最漂亮的人,拥有最干净的心。 是最近乎幻象的真实。 “你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回家了。”他垂眼,轻吻她额头。 “我只有一种时候会想杀你。”千懿轻声开口:“那就是我活不下去,私心也要将你带走陪我。” “好啊,随便你。”他笑。 夜风旖旎,天神俯身吻住他的少女。 夜与昼的边缘被模糊,时空仿佛倒转回到五百年前烈幽府里那个最寂静温暖的夜,她抚摸他所有的伤口,他们在疼痛中紧紧相拥,美梦璨若流星烧尽整片苍穹。 爱人不死,山河永存。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难测 西城府 容渊在西城下马,今早翰城来报,西城府有事,但没说是什么,千懿一大早就接到容渊的传信,比那也随着一起来。 接到信的时候她还微微惊讶。 这意思就是,已经暴露了一起来也无妨。千懿甚至觉得,容渊有时甚至比丘玥还要懂自己。 她有点莫名的开心。 自从上次——容渊依旧不肯告诉她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对他的信任却倍增,仿佛两人又一起经历生死一样。 容渊赶到的时候,太师椅旁边围着都是西城府的玄衣和灵士,走近了才看清楚太师椅上的人是御星。 见是容渊来了,为首的忙走上前来陈情。 “御星大人今早就不大对劲,起初他只是说头疼便出去了,可很久都不见人回来。回来之后就说自己一直发冷,觉得累,困,没有精神,吃了两盏热茶,就一直在休息,但后院里我们有两个弟兄也倒下了,和御星大人是一样的症状。” “医官来看过了么。” “找来了两个医官,都说御星大人并未发热,那两个也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他们自己觉得冷了热了。” “我就是觉得冷。”御星挣扎着坐起来:“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 “你没事吧。”千懿看着御星的脸,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就白了,还透着失血的青:“怎么不对劲呢。” “今早西城府已经有两个人这么倒下了。”翰城道:“御星大人是第三个。” “大人,后院的四五个弟兄都倒了,和御星大人一样!”门口冲进来一个玄衣:“这已经是第七个人了。” 容渊看着御星,将千懿挡在身后。 “是瘟疫么。”容渊问:“不管是不是,先让西城府里所有人都带上面罩和防护。” “看着像,可没有生病,除了浑身乏力,也没有别的症状。”千懿在容渊身后喃喃自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呢。” “医官御星大人的脉象,是过度劳累之兆,再无异常。” “恐怕不是能够传染的疫病。”千懿道:“这些天西城府中,吃的和喝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多心,只是这非常时期,多些心总是没错的。”她说:“若是有人想要趁乱作祟,也未必不可能。” 西城府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没有人不知道瘟疫的恐怖。 她看着天边沉下去的夕阳,只觉得呼吸都沉重起来。 才不过三四个时辰,西城府里就倒下去了一半的玄衣和灵士,一个接着一个,西城里所有的一医官都来了,但除了西城府里,外面也有人染病了,因为不知此病会不会传染,所以西城府的前后楼都被临时作为安置点,辟出一块以供病人休息。 神宫中的灵医也到了,现在整个正厅里都是人,御星倒下,这又是在紧接着洪水之后发生的,自然容渊便成为了中心,这不是简单能依靠灵医裁决就能诊断出的病情。 千懿听了一会儿,她本就坐在最后没什么人的地方,那些医者口中的术语她听不大懂,便推门出去想要透口气。 走到后门,四顾无人,打开万卷书,这种症状她从未见过,西城中的人很喜欢豢养食梦貘,因为洪水,很多食梦貘跑了出来到处乱餐,食梦貘,在比鹿麟更遥远的时代,这种生物与人亲近,但在未经驯化时也也引起过恐怖的疫病,得病的人会先发烧,然后肢体溃烂,产生幻觉,这是万卷书上的文字,但御星,还倒下的那些人,并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没有精神,忽热忽冷。 她转着转就到了厨房。 “翰城侍卫。”她朝里面看去:“怎么在这外面。” “是王子刚刚吩咐我,让我在他出来之前,谁都不允许进厨房!”翰城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七八个玄衣。 千懿回身看了看院子里那口井,院子里还放着向灾民门施粥的大锅,每日一次,因为经过了洪水,西城里已经没有干净的水,除过西城府中这两口井还有水,其他的地方的人们,这段日子都靠着从其他地方运来的水生活。 “翰城,这些日子里,西城府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他们收留的人,原先不在府中的。”千懿问。 “千懿姑娘,六天前来过一个流浪汉,说是实在无处可去,那时候乱得很,我们就让他在后院待着。但现在人已经走了,就今天早上。”另一个玄衣说:“从后门走的。” “这样,现在既然西城出了这样的事。病源还未查清楚,你们派两人,他应该还在西城一带没有离开,你们去把他带回来。”千懿道:“就说西城现下查出不明原因的疾病,所有到过西城府的人都不能离开,避免传染。” “是。”翰城说。 “一定要把人带回来,但不要让他觉得我们是要问话才带他回来的。” 千懿让另外一个玄衣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指尖在水面上轻点,划着圈,若是水中掺杂了毒物或是奇怪的东西,便会与纯净的水分离开来。这是千懿前不久才发现的,隐刺的另一重作用,毕竟已经练了那么久的隐刺,这混沌之水中的东西,未必就不能用隐刺分离出来,修炼的级别越高,对于水之掌控和凝聚力便越强。 “你在做什么?”容渊的声音在她身后,她看得到他打开自己的护盾这才放心:“你让翰城去找那个流浪汉?” 她回身等他走到身边来,方才开口。 “你还记得上次灵术赛我用了时空灵术对付绿辰么?”千懿眨了眨眼:“自从上次之后,我发现,如果本来你灵力不够使用时空灵术,但是你用了之后你的灵力就会大幅提高,很神奇。” “是神奇。”难得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还有心情欣赏她的话:“可也很危险,随随便便送条命。” “你看。”千懿并不理会容渊,径自将桶中的水凝结成冰晶:“我来看看这水有没有问题。” 她来回将冰块看了几遍。 好像,只是冰块而已,还能透光。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千懿只是不解当下的问题,早就把害怕抛到脑后:“可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可能么。”ъimiioμ “容渊王子,又送来了一大批病人,前面已经没有地方了。”一个玄衣匆匆冲进后院:“还有御星大人,他醒了,但是情况很不好。” 千懿与容渊匆匆离开的时候余光瞥到墙角那些熬粥的大锅,那里面还有余下的粥。 御星正躺在床上,只是眼睛睁着,看得出还在呼吸。 “御星,你说句话。”容渊俯下神:“若是你能听到我说话,就眨眨眼睛。” 御星没动,随即眼睛又闭上了,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人的影子。 “御星大人脉象塞凝之象。”医官的手指都放在御星的手腕上:“王子,刚刚验血的结果,是御星大人体内的灵气滞住,不再流动。神祗一旦灵力凝滞脉象便会成逐渐衰弱,恐怕再这么下去会危及生命。” “说有用的。”容渊说,这种感觉他也早在一百年前就经历过了,若不是有邱玥的隔空传功,恐怕他也会死,但他是流血的内伤与外伤,一目了然,但御星没有伤口,亦无疾病之象。 他低下头,床上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可眼神却是空洞涣散的,没有,未曾察觉到容渊在跟前,那眼神……千懿想起那些被困索绿殿之下的灵兽。 心里猛地揪着。?“别杀我,别靠近我。”他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走开!父亲!父亲!” “御星,你看到什么了!”容渊扣住御星肩膀:“你看到什么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岸 “别杀我,我……”千懿在一旁,看得出御星是想要起来,但手脚却动弹不得,像极了梦魇。 “御星,若你能听到我说话,把记忆放给我。”容渊说:“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御星仍旧躺在那儿,又闭上眼睛,没有声音了。 屋子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是提前将天空拉上帷幕,只为遮住病痛者的面容,千懿站在容渊身后,不知为何,她踟蹰着不敢上前,握紧了袖口,从小便是如此,面对亲近的人,熟识的人,就像曾经的嘉肆,该难受的时候她反倒不敢上前。 容渊去试探御星的鼻息。 嘉和还是两步走到容渊身后。 “王子,现在应该可以直接看到他的记忆,他的神志已经涣散了。”千懿睁开眼,她方才释出的:“这应该是第一个病人,他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我们都要知道清楚。” 容渊闭上眼,灵力释出。 “看到什么了吗。” 容渊摇摇头,御星这几日都在西城调配灵士清理河道送走树神,晚上回到西城府,这些日子都一直住在西城府里,连家也没有回过。 “那些灵士,有患病的么。”容渊忽然问。 “有。”医官答得很笃定:“几位高阶的灵士,全部倒下了。” 容渊心中一紧,刚刚在御星的记忆中看到了,那几位高阶灵士每日都随御星一同回到西城府。 “除了这几位,其余没有回到西城府的,都还好吗。”千懿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是,灵士中就是这些人,其余的没有。他们每日都直接去枫宴河,不到西城府。” 千懿攥紧手指。 难不成真的是西城府有内鬼,可是,又该是谁呢。 她忽然有些害怕,可走到这一步,别说是没有回头的路,就是回望一望,心底再为往事泛起什么波澜,都是奢侈,那是在心平气和时才会想的,可她好像就要褪去一个茧,在挣扎,在拼命地挣扎。 第二日 西城府 被送到医馆和西城府内的病人越来越多,都说是自己黑白不明,总觉得忽冷忽热,疲乏无力,失去食欲,而后渐渐陷入沉睡。 最严重的一个,是御星,他从昨日下午开始陷入沉睡,而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可也是并无发热,呼吸尚在,医官每过一个时辰就去把脉一次,脉象越来越沉,呼吸尚在。 西城府中所有人都戴上了厚厚的防护,人心惶惶,但起初与御星一直在一起的侍卫却一直未有什么异常。 直到黄昏之时,不断被送来的病人似乎才少了些,西城府中的玄衣,已经倒下去一大半,那些送来的病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偶尔会醒来,胡言乱语,被开辟出来接受病人的地方很快就被占满。 千懿没有让厨房再用昨日施粥的那些锅,而是换了另外的几口锅熬了稀米汤,让玄衣和医官们喂给那些时不时醒来的人,还有一些,从昏迷之后就没有再醒来。 伏闻上师到了,一直在御星身边。 所有人的心都一直悬着。 “伏闻首神,御星醒过吗。”千懿急匆匆地跑上楼。 这西城府中的气氛,已经从最初的惊惧,恐怖,迅速变为没有希望的沉寂,这莫名其妙的病症和不断倒下去的人,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现在,狄世炀不是在加派人手来,就是在大发雷霆。 整个西城已经在昨日被全部封闭。 “还没有。”伏闻道:“千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千懿看着平静睡着得御星,那样子真是像睡着一样,她只觉得难受,再看伏闻,在西城被封闭之前到了西城府,千懿看得出来,即使看到御星躺在这儿,也不曾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陪着。 “伏闻首神,我来是请您可否用隐刺看看这井里的水有没有问题。”千懿带人,端着一碗从井里盛上来的水来找伏闻,原原本本将自己所想说了一遍。 伏闻只是看了看那一碗水。 “千懿,隐刺不行,要找会鉴毒术和懂药材的人才行。奇毒百种,光凭隐刺是看不出来的。”伏闻道:“想必你已经试过了。“ 千懿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选来。 “王子。”翰城跌跌撞撞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了看容渊:“王子!灵医说从昨晚到现在,送来的病人变少了!还有,后来送来的那些病人,医官们问及出处,都是说,都是西城各个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容渊将前几日使用的羊皮卷地图再次拿了出来,将翰城说的几个地方都标在地图上面。 千懿站在容渊身边,看着他标。 外面都是冗杂的脚步声。 “这些地方……不都是我们开粥棚的地方么。”千懿又看了一遍:“没错,就是。” “这和施粥有什么关系。”翰城不解。 “那些地方没有干净的水,所以送去的都是我们西城府里的水,那些粥都是用西城府中的水。”容渊道。“可千懿姑娘,水里你也找过了,不是没有问题么。”翰城道:“难道没有别的了?” “这种事情我们灵士还没有那么高的修行,必须找懂鉴毒术的人来。”千懿道。 “从轩辕学宫中宣召。” “太麻烦了,而且慢,事不宜迟。王子,你随我去一趟枫宴河行吗,我想有个人会比懂鉴毒术的人更快。”千懿说:“河神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遇到麻烦就去找他。” 她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那枚白螺。 容渊迅速会意。 “马上去枫宴河。” 一个时辰后西城府 “河神原来是个小男孩啊。”翰城站在千懿身边,对这个从白鹭落地变来的小男孩看了半天:“真看不出来还是个神族。” 刚刚白露从变成小男孩的时候,她也着实惊奇了一下。 这个小男孩看上去还白白净净的,也不说话,莫名可爱,很难把它和那只通体发光的长着白鹭想到一起。 “是童子。”千懿说:“没有攻击力的神祗,大部分都是童子。但在所有神祗中,他们都是最聪明的,是神兽白羊的后代,白羊族,河神,山神之类的,都是白羊族。” 翰城紧紧盯着河神白露,恨不得他手下的那盆水里马上有东西浮出来。 “容渊王子,这水里肯定有问题。”白露还未释放灵力就说:“这水有毒。”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象 “河神如何肯定。”容渊没有想到这么快,白露就能得到答案。 白露不语,五指张开放进水中,慢慢地,透明的水里,一层薄薄的蓝色分离了出来。 “这是几种名贵,但无毒的草药混合而成的毒药。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也用不起,就算是普通的医官也未必看得出来。这种药的毒性一旦发作,人会慢慢失去力气,灵力沉寂凝滞,若是不能及时就回来,就会永远沉睡下去,还会产生幻觉,然后在幻觉中慢慢死亡。”白露将手从水中抽回来:“给我帕子。” 翰城并没有听清楚这个小男孩是在叫他。 白露抬起目光看着翰城:“去帮我拿个帕子,这水有毒。” 完全是小孩子的声音,大人的语气,千懿一直盯着河神小小圆圆的脑袋,目不转睛,在这忙乱的种种,小河神自己便带着一层不与凡尘的光晕。 “是,大人。”翰城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水里是毒,是哪儿来的。”容渊定定地望着小河神:“是人为的么。” “这个我无法判断。我只能看到水中的痕迹。这种毒能够致幻,凝滞人的灵力,可并不会很快致死,我能够鉴毒,也精通草木,可还没见过这样的毒。”白露看着水面。 “那么还请问大人,这水中的毒是否和圣曦山中的灵石塌陷有关。”千懿问:“圣曦山下有灵石,因为大雨,所以暴露在了外面,未必就是人为。” “不大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我枫宴河应该是第一个遭灾的,为何这么多人倒在西城府。”白露摇头,头顶上两个圆圆的发髻一晃一晃:“况且圣曦山中的灵石只是粗粝的原石罢了,没可能有毒,但洪水被灵力浸染倒是真的,但谁还没有点灵力啊,就算是喝了被灵力浸染的水,也万不至于如此。” “灵医可有什么看法。”容渊问:“除了鉴毒术,必须要找出能用的方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令人焦灼的寂静。 几人沉默着,旁边的灵医看过河神从水中分离而出的那层蓝色:“可否请河神将这层毒水再分离一遍,这蓝色应是灵石的灵力,其中可还有什么别的。。”?“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分离出来?”河神很不太高兴看到自己被质疑:“就是这样的呀,不能再分了。” 灵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也不跟这个小河神争执:“河神,救人要紧,要不您再试一试,以您对于水的掌控程度,或许不止如此呢。”:筆瞇樓 “好吧。”白露低下头:“我这不是在救人了么,这种方法,很是费灵力。” 他将手指放进那层薄薄的蓝色中。 除了容渊,几人都屏住呼吸,盯着白露的手指。 片刻过去,那层蓝色并无变化。 “你看。”白露说:“再等等好了。” “老臣以为,西城府的这几口井,地下的水源自圣曦山脉中的暗河。若是灵石塌陷掉落进水中,连带着水中也浸染了灵力,这是为正常结果,但灵力不至于使人致幻。”灵医道。 那层蓝水颜色慢慢变深,变得更加浓稠。容渊起身,前倾着身子。 白露也未放手,那层蓝色变得浓稠,沉下去之后,上层的水变成了淡淡的灰。 “河神大人,可以放手了。”灵医迅速走到白露身边,白露闻了闻手上的气味:“医官,如何能隐藏得这么深,连你我起初都没有看出来。” 河神眨眨眼睛,又用帕子擦了擦手,怎么会呢。 “这种赤樱灰本是可以用来治疗因为伤病而造成的灵力不畅,与人的气血不畅相似,所以赤樱有如同可以救命的灵芝。可若是大量地使用,碾成细细的灰,或者熬制为浆液,再加到这被灵力浸染过的水里。让人喝下去。”灵医顿了顿转向容渊:“王子,老臣以为御星大人的幻症,还有这些倒下去的灵士和人们,不是因为灵力流动过速,紊乱,就是凝滞。好好的人,喝下这种原本用来救命的东西,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容渊和千懿目光相交。 懂了。 “这也太下作了。”翰城在两人身后小声说:“幸亏我这几天没喝水。” “那么御星,如何会胡言乱语,像是癔症。”容渊问。 “若是有幻症出现,说明他的身体还能承受得住,正在试图消解这些多余的灵力,在争斗,所以才会偶尔醒来,才会有奇怪的梦魇,这还算好的,王子。”灵医道,那额头上几道皱痕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更深:“糟糕的是那些没有任何反应的,要马上救,不然马上就会没命的,赤樱灰和井水混合,只有将他们烧至枯竭啊。” “解药很简单,但也很名贵,就是蒲草。熬成水给中毒的人喝下去,一天要喝三次,必须是新鲜蒲草熬制的水。”白露接过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手,将帕子放在一旁,看着对面的容渊:“如果没有及时找到蒲草的话,这些人必死无疑。” 千懿的心放下了,但也一沉,蒲草是鸿牙山庄一度私贩的药材。 “蒲草从鸿牙山庄查获了一大批,就在西城府里。”容渊抬起头,他想的是别的事情:“只是我们的储备,不够,医官您即刻就去主持制药,缺多少立刻报上来。” “是,老臣告退。”医官匆匆离去。 河神坐在长桌对面的圈椅里,小男孩此刻撑着脑袋,一幅忧心忡忡的表情。 “容渊王子,敢问是谁敢对你西城府下这样的狠手呢。” 容渊明显正在想事情,靠在椅子里,双臂环抱。 没答话。 “请问大人是如何知道这水里有毒的。”千懿开口了,她只觉得这么迅速的判断,很是令人佩服:“千懿很是佩服,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水是最能包容一切,干净的,不干净的都在水里,但又没有颜色。”白露说:“你们世迦族的时空灵术,用在水中,便是能看到这水从何来,水里又藏着什么东西,只不过换成了另一种模样罢了。白羊族的一切都是从水而生。” “所以你们也是能用时空灵术的么。”千懿有点激动,想着如果是这样,她也可以学。 小河神目光沉稳,实在是很可爱:“我们河神,用任何灵术都是以水做底的。力量没有那么强,但鉴毒是一流呢,尤其是水中的毒,肯定比那些老灵医强,他们啊,背书可以,但实战还是差些。” 他晃了晃脑袋。 “河神,我们的蒲草估计撑不了多久。”容渊抬起目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章 反水 千懿偏过头去看容渊。 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王子,我可以帮你。”小河神说:“我既然能看到水中的东西,就能知道它们从哪儿来,你得容我回去一趟枫宴河,让我去河里找找,有没有流经蒲草地的小溪,枫宴河虽然不长,但也足够了。” “还是个掮客。”翰城在千懿身边小声说:“真神通广大。” “若是河神肯帮忙是再好不过。我们的人也会全力去找。” “不过,不白帮忙。”白露从椅子上跳下来:“这样吧。王子,若是我能帮你找到蒲草。你要帮我一个忙。” “河神,这危难关头你和我们王子讲价,恐怕不合适,也不符合你河神的身份。”翰城因为没看到河神在水里的样子,总觉得这个小孩子不靠谱:“而且这是救命的时候,不是发财。” “翰城侍卫。”白露目光从容渊那儿移开:“你还不知道我要什么呢。我呢,只要求一件事,就是无论是圣曦山还是城中,不许再有人朝着我们枫宴河乱扔东西,让脏水都流进来,还有那些我说不出的腌臜东西,以后城里的人若是杀了人,能不能也别抛尸在河里。这些年只是为了清水,我,精疲力竭。”白露摆了摆手:“我们真的,吃不消。” 虽然此情此景,千懿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我答应你。”容渊微笑:“多谢河神保护枫宴河。即使你没能找到蒲草,我也会帮你这个忙,从前是神宫疏忽了。” 白露走到容渊身边,容渊就是坐着,也比他高出一大半。 “早知道就提个别的要求了。”河神喃喃自语。 千懿忍住没笑。 “容渊王子,我代表枫宴河,无论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都会全力帮你。”白露道,河神还是河神,就算是小孩子,也有河神的气度。 千懿和翰城目光相交。 两人点了点头。 “我先告辞。”河神话毕,起身打算离开。 “去看看御星,他醒了没有,告诉伏闻解药我们找到了。”容渊对翰城说:“还有立刻配合灵医将需要的蒲草数量计算出来。” “堂山御星,他也中毒了么?”河神转身问千懿:“就是那个西城府的堂山御星公子。” “是啊,白露大人认得御星公子。”千懿惊奇:“他是第一个中毒的,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白露露出惊讶的表情,欲言又止。 “是,哎,但是,算了,我先不去看他,我得去找蒲草,他醒了就告诉他我来过。”白露回身,千懿隐约看到他露出一个笑:“怎么这么倒霉,要是没有我他就惨了。” “好。”千懿答应,没有多问。 心里依然紧绷着,得知不是瘟疫才放下来了,同河神走到西城府门外。 “我走啦,对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事就来枫宴河找我。”河神前脚刚跨过门槛又走回到千懿面前,把那只白螺递给她:“以后不要让我处理这么麻烦的事情,枫宴城太复杂了,用这种办法下毒,闻所未闻。” “白露大人,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千懿道:“除过你的帮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右手一挥,又变回那只白鹭,转身就飞进了雨中。 在昏黑乌云之下,他渐渐缩小成一个光点。 千懿目送着河神离去,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当然,头号的嫌疑人就是容靖,可他依旧在禁足中, 才不到半刻,幻症不是瘟疫的消息就传遍整个西城府,眼看着这些玄衣和灵士们,无论是七尺男儿还是女中豪杰,既惊又喜,但眼下还有这么多病人,也不好表露。 “刚刚忘记问合身需不需要人手。” 她走回桌子旁,随手拎了一只茶壶,放在桌上,又拿了茶杯,刚倒好水,却被容渊摁住了手。 “水有毒。”他说:“别喝。” 千懿猛地缩回手。 “我们的人手帮不上河神的忙,他要去水中找。”容渊道:“除非他需要能驭水的灵士。”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么。”千懿问,她不太确信,这件事只有等着这一种方式。 “你还好么。”容渊虽也疲倦:“现下西城也解封,你先回去吧。” “我还好啊。”千懿说:“没事的。” 他见她有些无精打采,便在她身边坐下,往她这边靠了靠。 “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他低声问着:“会不会太辛苦了。” 是很认真的语气,在纷乱忙碌,只听得到指挥和命令的当下显得尤为柔软。她摇摇头。 “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千懿道:“我没关系的,这样刚好。” 他鼻息就在她耳侧,一如很多次,心悠悠地悬着。千懿偏过头,容渊垂眼。 “怎么?” “我想说什么,忘记了。” 他又是那样笑,先是目不转睛地看她,而后起身朝门外,走了。 她托腮看容渊的背影,有时候,这个男人的心思,确实有些难懂,况且他也从不多说什么,大部分时候她靠会意,可总有那么些瞬间, 千懿想站起来,却忽然一阵剧烈的晕眩,她站不稳,这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如今身为一个半人半神,还是要吃饭的。 果然不用躲躲藏藏的,是比原先要辛苦。 她又坐下,想着先缓缓,就趴在桌子上,这后堂里人来人往,但她却越来越迷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容渊回到后堂的时候,千懿却趴在桌上睡着了,孤零零的一个小身影,却睡得很香。 本想要叫醒她,却没出声。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来,习惯性摸了摸她的额头,睡梦里,她朝着他的手蹭了蹭,容渊脱下外裳给她盖着,她睡得很沉,容渊想起来,对于一个还未成神的人来说,休息还是每日必做的事,但她也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了。 “王子,要不要送千懿姑娘回去。”翰城从楼上下来,走到容渊跟前,目光落在千懿身上。 “你的事情忙完了?” “没有。”翰城猛烈摇头。 “那还不快去。”容渊头也没抬:“去找条毯子给我。” 伶俐如翰城,手里还攥着一把蒲草,瞬间会意:“好好好,我这就找人去。” “对了。”容渊从袖口掏出一张字条,看毕:“你等下去一趟北宅,找洛枫把东西拿过来。” “是账本么王子。” “是。” “这花映姑娘也太厉害了吧。”翰城一提起花映就傻笑:“我这就去!” 他看着那睡梦中的面容,连着肩膀上都给她盖好 “千懿。”他俯下身低声:“我们回去了,醒醒。” 沉睡的人嗯了一声,眼皮微微动了动,没醒。 翰城拿了毯子过来,他拿起来只觉得太沉,这样的厚度压在身上会不舒服,便推到一边去,不想千懿手指碰到了,一点点扯向自己胳膊下面,容渊帮她垫好,千懿不动了,披在身上的衣服落下去一半,他沿着她的肩膀重新盖上。 他又靠近了一点儿,她身上蔷薇的香气钻了进来,这样的距离,微光在她的面容上镀了薄薄一层,如同一支墨笔,只勾勒出温柔的轮廓,不再细着去画了,是不想将那美丽斧凿分明,留了大片朦胧,水意滢滢的透白。他索性也不叫她,就坐在旁边等着她醒来,小半时辰过去,她还是在睡。 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天色不早,容渊又叫她,轻轻抚着她后背散落的发。 她嗯了一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而对面的人,正看着她。 千懿还没全醒,晕晕的,就被他拥着出了西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往昔 “王子,我去天印就好了。” 睡过一觉,她现在精神得很。 马车路过朱雀大街之时,千懿闻到熟悉的香味,推了窗户去看,果然是那家香饼店,五百年之前就在那儿,现在还在,每次路过的时候都想要买来吃,刚刚就饿得要命,闻到味道之后更饿了。 “王子,要不要一起吃香饼。”她看着那小店里的袅袅烟气。 “好啊。”他这才想到:“这几天都一直饿着了?” “嗯。” “我让他们去买。”他忽然很内疚,西城府的事情让人焦头烂额,他也忘记了这个每天都和她一样奔忙的人还需要人间食粮:“我去买吧。” 千懿就这么看着容渊下车,走到铺子跟前,买了香饼,又回到她跟前,塞进她手里。 “只有这个了,不然还是去我那儿。”他说。 她咬了一口,真的太甜了,心里,甜的喉咙里都是蜜糖浓郁的香,重要的是,和五百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她认真地吃着,果然味觉是有记忆的,就算是暂时忘记,五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只要吃到了就还能想起来。 “这么晚,王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千懿咽下去一口香饼:“到一个方便的地方,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不再说话,扭头看着窗外。 自从上次在密室中她脑袋一热亲了容渊,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玄妙,她约莫知道自己灵力爆裂做了很离谱的事。 可那日在天印醒来后她又很快睡过去,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 千懿也转过头去看着傍晚的街景,焦黄的糖汁和饼,软糯的,可吃着吃着,她眼睛便湿了,她自己也皱皱眉,嚼得很慢,眼泪流下来也不吸鼻子,就默默地流,吸鼻子的话,会被容渊听见。 莫名的,她唯一能记起来的味道不是神宫中的山珍海味,而是在更久远的时候,同母后一起出宫,在街上吃到的玫瑰香饼。 马车颠簸着,她转过头看那边的容渊,他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千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扑面而来的市井气与嘈杂人声,即便是过去在风云莫测,在更加狂暴凌乱的当下,都太不值一提。哭着哭着,就舒服了很多。 冬日的晚风吹在脸上,刺刺的痛。 “你哭什么?” 她刚准备拿起香饼继续吃,容渊却醒了。 “王子,我们到天印了。”翰城打开了马车的门。 “王子,我该走了。”千懿没答话,就要往下走。 “我在问你。”命令的语气,马车一晃,他也起身:“下去说。” “恕我冒昧,你的家人恐怕不是病死的。”容渊想也没想:“五百年之前,枫宴城的林姓家族,全部迁移去了堂山郡,为何只有你留了下来。天印属东城,就算是孤儿也都登记在册,可东城府中仅仅有你一纸户籍,再无其他,你的身世是谜,却深得丘玥信任。可如此一来,我更觉得你有过去,还是沉重非常的过去,因为你实在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任谁都看得出来。” “人已经死了,再说多的话,又能改变什么?”千懿道:“即便是仇恨,哪怕是灭门又能如何?他们回不来了。”千懿道:“王子既然选择相信丘玥,又何必还要执着于我的身世呢?” “这与我信不信丘玥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你的仇人在哪儿,若是他们还活着必然会被绳之以法。”一连三问却仍击不破容渊的执着:“你现在就能这么做。” “没有必要。”她说:“王子为何要拼尽全力抵挡容靖,保住王座。我懂得,可你最想要做的,并非是阻止容靖,我也懂,因为没有至高无上的授意,容靖很难得到。我的事太微不足道,待枫宴城大定之后,我自会去处理。我心里已经没有恨,只想把现在的事做好,若是被过去扰乱心智,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乱世里,有几件难以启齿,自己亦看不明白的旧事并不稀奇,我自己都不想再去纠缠,我知道王子为了我好,可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我不轻易怀疑。”容渊道:“你知我心。” “千懿深知。” “就算像你说的这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容渊目光犹如一把锁,将她扣在原地。 “王子请讲。” “你为何还是躲着我。”容渊见她淡定如常,不肯露出一丝的脆弱,话语中的利刃更加分明。 “王子可想过,你我未来会如何,有朝一日枫宴城大定,我们是会分道扬镳,还是就这样,一直到永远呢。”她想了想,问。 “我没想过。” “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没想过。”千懿说。 “你想要什么。”那柄利刃彻底出鞘,翻转了方向,亮出森森寒光。 她抬眼,长风寥寥,从两人之间穿越而过,天地之间,只剩他一双如墨眼眸。 “我说我也想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王子不会觉得奇怪吧。”千懿淡淡一笑:“无论做什么,即使是去做香饼或者灵兽猎人,我也想要成为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可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过,要有志向,更要立志高远如此方能抵挡这漫漫人生的消磨。可现在的我不想再在这兵荒马乱中生活,日后我会远远地离开这儿,到一个没有人认得我的地方去。我总觉得要么就做自己最擅长的事,要么就是喜欢的,最好两者皆有。” “你的仇人在神宫里,在世迦神族里么。”他没听她的话,而是单刀直入。 “所以王子,你会让我走么?”千懿也并不为其所动。 两人都没有回答。 “王子,今日多有冒犯。”千懿颔首:“还请王子见谅,都是些昏话,千懿在丘玥姑姑面前发过誓,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予王子支持。千懿非圣贤,甚至连清明豁达之人都算不上,可我与王子相同之处在于枫宴城的当下和未来,此心与君同。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顺其自然。” “没有事情可以瞒得过我,尤其是你。”容渊上前:“可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别的,除了你。” “若是觉得现在很好,就没必要再往前一步了。”她说。 “你从来不肯面对自己。”他的气息压着她,一时间她未能想出要说什么。 她下了实心要把他顶回去,人在恨到极致的时候,什么都不会管。 她对着他的眼睛:“王子,你不是我可以想的人。千懿告辞。” 她说完,颔首,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本想说些什么,顿了顿,又走了。 看着千懿走远,容渊在原地,说不出的滋味复杂,这个女孩子,什么都能挡得住,即使在他身边,即使已经当着面哭了出来,却还是对不想提的事情只字不提,他负手而立,寒风从领口灌进去,他竟也觉得冷。 “王子,你想知道千懿姑娘的身世,查起来很方便啊。”翰城从容渊身后探出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而后小声地说。 “她一定是带着仇的,她的仇人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最好是已经死了,若是不死,她一定是要报仇的。”容渊说,她看着千懿敲开天印大门,那扇门闪出一道缝隙,有光从里面洒出来。 她闪身进入,门轰地一下关上。 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切寂静。 “我就是要她自己告诉我。若是我去查就是另外一回事。”容渊的视线凝在天印那锁闭的大门上:“她早晚会告诉我。” 翰城惊讶:“她的仇人怎么会在我们身边呢。” “要让她信任一个人,不易。看上去行事正直,但心中终究是不为所动,事情想得太明白,路就走尽了。” 容渊那张寒冰般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真的很像麟嘉和,嘉和的性情不是这样。”容渊说,他忽然笑了笑,那个笑在翰城看来有些自嘲,却还是带着掌控一切的味道:“随她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线索 容渊在西城府的堂上,手下的软布慢慢擦拭着那一柄碧落天刃,其实没什么好擦的,剑刃光耀锐利,只是他用这种方式来思考,几日过去,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河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要用人去采蒲草,按照律例,蒲草是被限制交易的名贵药材,可是听那些跟着河神去采鲜蒲草的灵士说,河神找到了一方幽谷,在华羽郡,里面漫山遍野都是蒲草,看起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河神发动了很多山羊族的河神,在枫宴城管辖的范围内极力寻找。 为了表示感谢,容渊送给答应河神,在一百年之内,山羊族会在华羽郡得到优待。以及,容渊会以神宫的名义提请修改山海神灵所的条款,所有协助他寻找蒲草的河童都会被记录在册,河童晋升为河神的繁琐程序将被简化。 “王子。”翰城悄悄从门外进来:“今天又有很多人痊愈了,已经送出西城了。” “嗯。”他擦着剑刃,没有抬眼。 “父王不废去容靖的灵力,必然事出有因。”容渊说:“距离灵兽结案已经快一个月了,容靖还在禁足中,可西城却出了这样的事,我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看?” 那日,容渊亲眼看着索绿殿的密宫被彻底清空,灵兽,龙涎香,还有刀枪剑戟都被搬移至地上,尽数焚毁,他的脑海中浮现那日的画面,容靖的眼睛是如狼的绿色,站在索绿殿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眼前这场景与自己无关。 ”全面关闭鸿牙山庄,暂时取消容靖对于万有台的代理权,不得再插手任何事务,清查非法交易,清除索绿殿所有的关于制魂术和灵兽,销毁研究文书。”那一日,狄世炀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容靖所做之事,已经远远超出他的忍耐范围,尤其是伤及太多无辜百姓这一条,让民间的舆情一浪高过一浪。 “翰城愚钝,君上宠爱容靖王子,只是不让他再干涉江山堂的事情,等于让容靖王子失去了掌控权。”翰城挠了挠头:“但这个处罚其实……” “但说无妨。” “翰城以为,这个处罚不算重,甚至是轻了。”翰城道:“若是说有情可原,也是因为容靖王子,是王子。” “父王向来偏爱容靖,千年大祭的雪人案和后来引出的鸿牙灵兽案,在律法上已经越过废黜灵力的边缘,况且以神君一贯的方式,将容靖全部灵力废黜也不足为奇,但父王之所以留容靖,也是为了自己。”容渊说:“我想来想去,想明白了一件事,父王该处罚容靖,但不能太重,容靖的价值,并不在于什么鸿牙山庄。” “容靖王子一直在为神君做事,江山堂的确带来丰足税收。可容靖王子的代理权不是也已经被废掉了么。” “不在这儿。”容渊抬眼:“你说,在哪儿。” 翰城挠了挠头,忽然表情变了。 “制魂术,其实最应该废黜的并不是代理权,而是容靖王子的制魂术,神君并没有要废除容靖王子的制魂术,难道是,神君想要利用容靖的能力帮自己完成别的事情。” “没白教你。”容渊说:“容靖的制魂术,毕竟除过神君自己,容靖是能够使用制魂术的第二人。” 翰城皱着眉头:“这谁能坐得住?废了容靖的制魂术,不就太平了,不仅容靖王子再也无法翻身,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扫清了一大障碍啊。” “可我们要怎么做呢。”容渊说:“用什么办法让容靖彻底失去制魂术的羽翼,你知道么。” 翰城摇摇头。 “你还记得,我让你去洛枫那儿拿来的鸿牙山庄账本么,那个账本上面记录的全部都是鸿牙山庄私贩的药材,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将所有的药材都换了名字,但花映从容靖那儿知道了对应的解码。”容渊道:“这个虹,就是赤樱。” 他从桌上拿过从账本上抄下来,密密麻麻如同谜语的那几张纸,指着其中一行小字:“这就是赤樱,数量不小,而且这本账本的权限只有容靖和密伦,以及其他鸿牙山庄的出资人。” “容靖太过放肆,容渊说:“这赤樱就是那日河神从毒水中分离出来的剧毒之物,短时间内能有这么多赤樱灰,总不能是谁无意的,也不会是圣曦山灵石之祸。你说这枫宴城里,能调动这么多人手,除过我的弟弟,不会再有谁了。” “所以他是想要将西城,还有御星公子,彻底除干净,在混乱中再在制造混乱,况且这毒一般人,解不了的。”翰城一阵心悸:“趁着洪水未退,您让洛枫去找花映小姐,从鸿牙山庄里拿出了真正的药材账本,鸿牙山庄中有一大本违禁药材的账本,其中还有名贵药材,赤樱。” “是啊,他应该不会想到,这个账本在我这儿。”容渊说:“可毕竟是暂时被查封的地方,拿到这个也不难。” “赤樱即可作为药材,赤樱和普通的樱花草几乎一模一样,不是医者很难分辨。但是这赤樱不是已经被销毁了吗?”翰城想起来:“那天我同王子一起去的,眼看着那些东西被销毁的。” “没错。赤樱被销毁。但是赤樱在极高的温度下会变成粉末状,那些东西是销毁了没错,赤樱大部分被回收到神宫的灵医院内,但账本上面记录在册的数量只有一部分。”容渊说:赤樱本无毒,赤樱灰遇水无色无味,人根本无法察觉,即使察觉也已经晚了。况且,那还是被灵石浸染过的水。” “下毒的人,若是我们能找到,那就是把柄。”翰城说:“可御星公子还躺着呢。” “我们要找出那个下毒的人。”容渊说:“在这个自杀,或者被容靖杀掉之前,从那日算到今日已经四天过去,该跑掉的已经跑掉了。” “哦!”翰城忽然想起来:“那个流浪汉还在柴房里。” “什么流浪汉?”容渊不解。 “在刚刚事发之时,千懿姑娘就怀疑是水里有毒,所以吩咐人将近日到过西城府中的陌生人,也就是那个流浪汉,带了回来,现在应该还在柴房,我去把他带上来。” “不必。”容渊说:“这种事情做过之后,他已经将痕迹消除干净了。你带他回来的时候,他说什么了?” “千懿姑娘让我告诉他,怕疫病传染才带他回去,他起初不肯,但我说这个病病发之后会危及生命,他还是不肯,后来我就把他打晕了带回来。没有任何人看到,跟去的那几个玄衣也都是御星公子的亲信,不会说出去。” “这就好办了。”容渊道:“如果他是下毒的人,而且这么多天也没回去复命,若是容靖的派来的人。肯定会想他是不是也染上了幻症或者被我们查了出来,肯定会派人来西城打探消息。” “那王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可我们如何知道这个流浪汉是不是下毒的人。” “你现在就到院子里去,放些消息,就说我们已经知道那井水造成的幻症是怎么回事,人也抓到了,就在柴房里,容靖一定会派人来,要么救他要么杀他。如果没有,那就意味着凶手已经逃了。但我们都不必走到这一步。此时若是有人无缘无故跑出去,也一并捉了。” “是,王子。”翰城转身下楼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凶手 三个时辰后。 “王子,我们把西城府已经守死了,可的确是没有人从这里面出去过。”翰城站在容渊面前,很是疑惑:“难不成是他已经出去了,这不可能啊。” “普通玄衣没有传信使,西城府的小厮就更不可能,若是想要传信,只有出门。他必须要告诉容靖,下毒的人已经在我们手里。”容渊静定地坐在堂上。 “容靖王子诡计多端,会不会是用什么别的办法。”翰城想着:“王子可记得当初索绿殿之下那些他改造过的灵兽,若是为他办事,会不会也是通过什么别的办法。” 这倒是给容渊提了醒。 “西城府的结界一直在么。” “在。”翰城道。 “如果消息传到容靖那里,无论如何都会有动静,再等。”容渊很定:“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果无非是救人与不救,来救人或者灭口这就是自投罗网。若是毫无动静,那就只剩下刑讯逼供,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开口的。” “嗯……”翰城恍然:“还是王子有数。” “等着。”容渊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结界里面有任何动静,也不要放过。” 两个时辰后。 “跪下!”翰城和两个玄衣将一个人扔在地上:“就是他!出去通风报信。” “抬起头来。”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不是玄衣,只是西城府中的小厮:“回王子,我只想要出门罢了,不知为何要抓我。” “为何要抓你。”容渊示意翰城说话。 翰城手里攥着一个麻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动来动去。 “王子,你看。”翰城将麻袋打开:“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使劲捏才会现形。”?容渊朝着那透明的,只能看的出微微轮廓的东西伸出手,稍微使了劲,一只青鸟从空气中现形。 “你还狡辩!”翰城冲着那人:“这是你放出去的传信使,还是透明的,若不是结界波动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你是疯了么。” “容靖给了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双倍,或者三倍。但若是隐瞒实情不报,受到的惩罚,也是三倍。”容渊接过翰城递上来的那片羽毛:“这是你给索绿殿的信,对么。” “死到临头,该说的话就都说了吧。”翰城说:“从宽处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是我的……”那人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做。 “你单独处置。”容渊微微蹙眉,对翰城说:“无论用什么办法,让他说话就是,做了什么,今天必须全部交代清楚。” 半个时辰之内,先是一盆水泼上去,翰城拿起鞭子朝他背上抽,没几下就皮开肉绽,但那人就躺在地上,任凭抽打却一言不发。 虽是个小厮,的确也是有武士的精神,否则也不会被密伦招致麾下,还担此大任。 “说!”翰城将人从地上拎起来,他人高马大,那小厮被他拎在手里,像一只鸟。 面前的小厮仍旧沉默着,仿佛要誓死效忠于某个人。 “我什么都没做。”他半是卑微,却咬紧牙关:“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翰城抬手就要打。?“住手!”容渊喊停:“不要打了,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雇佣他的人一定给了他他无法拒绝的好处,而且他确定雇佣他的人一定会来救他,你现在就去刑律台查他的身份,还有他的家人,参与密谋下毒,伤及无辜百姓,他逃不掉,家人也逃不掉。” 说罢他转向那小厮:“什么主人,都不值得你这样卖命,伤天害理,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要被连累。你这么忠于你的主君,你死了,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那人明显的抖了抖。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真查出你的身份,你必死无疑。现在说,留你一条命。” 小厮被打得脊背上鲜血淋漓,咬着牙,抬头看了容渊,又看看翰城,喉咙动了动。 “我说。” 他泄了气。 “再说不就不用挨打了么!”翰城一甩手就将那小厮又扔在地上,像块抹布:“听不懂人话。” “我是放青鸟去索绿殿报信的,是柴房里的人让我去的。”小厮从地上滚着爬起来,垂头跪着:“他说西城府里的人很可能已经发现是他下的毒,若是查出来他就没命了。让我告诉密伦大人来救他。这些天他都被严严实实地关在柴房里,传信使根本放不出去。” “果然。” “流浪汉什么来路。” “回,回王子,小的不知,小的只知他叫宥临,是鸿牙山庄里的人。” “说清楚,所以毒是你和他一起下的?” “他将毒物带进来……我们,我,他……” “往清楚里说!”翰城一脚将小厮踩在脚下:“别结巴!” “是我们一起!但小的并不知道这毒物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宥临带进来的时候只是说他能让人沉睡,可小的也不知这东西能致死啊,这些人都倒下了,我才觉得心慌,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密伦大人答应我,说如果我能完成这件事,自此之后便衣食无忧。” “无知者无畏。”容渊冷冷地说:“宥临是从哪儿来的。” “他原来是鸿牙山庄的管事,后来因为偷袭运金车被捉进青龙府,但他越狱了,目前一直在通缉中,所以没有身份,才假扮成流浪汉。” “是一年之前那场城门外的黄金劫案?”容渊忽然想起御星所说,那个逃犯越狱了:“翰城,你现在就去刑律台查卷宗,我要马上看到那件案子的卷宗。” “大概就是在一年之前。”小厮说:“如果这次他能完成任务,容靖王子就会归还他自由身,还会给他全新的身份,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你呢。”容渊看着那小厮:“你又是如何在密伦麾下的。” 小厮又犹犹豫豫的。 “说!”翰城怒斥。 “王子,小人从前是在密伦大人府上当差,密伦大人看我可靠办事利索,就问我想不想做更大的事情,随后就到了西城府。但起初只是定时报告一些府内的情况,再无其他啊王子。” “带下去吧。”容渊低头:“留活口,看好,也别让他自尽。” 待到人走之后。 “翰城,去柴房,我亲自审问那个人。” “运金车在距离枫宴城三十里的幽暗密林中被劫走一半,捉住几个贼,其中就有这个人,这个人是越狱逃走的,现下还在通缉之中,容靖这是在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两人说着,带着四五个玄衣走到了柴房之前,门口守着人,看到容渊来,纷纷行礼。 “让我进去。” 幽暗的柴房里,四五天过去,已经沤出了臭气,角落里蹲着一个人,他深深地把头埋进双腿间,如果没有烛火,就根本看不到他。 见有人来也不动。 容渊走近那角落里的人。 “救你的人来不了了。”容渊低下头看着那人:”为你通风报信的人也被抓了,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把真相都说出来,如果你现在说,你的家人就还有救。” 那人从幽暗中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仿佛是不相信,瞪着面前的人。 “你是谁。”那人问。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可以保护你的家人。“容渊继续说,他蹲下来,直视着那人的眼睛,五指撑在地上:“如果你告诉我,是谁雇佣了你,我还能答应你一件事情,把你妹妹找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情。” “你妹妹林宥奚,在你离开鸿牙山庄后就失踪了,但是她现在在天印,活得很好,但现在没有人保护她,如果有人想对她做什么,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容靖未必能护得了她,那位王子,见你一直未能回去报信,很可能会去找你妹妹,逼问你的下落或是直接将她捉起来。” “你们……”那人还是不肯说。 “还有,你最好每个字都是实话。下毒的后果比你想象的要更大,西城府没事,可现在是整个西城都被幻症所扰,这件事,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必须要查明。如果你现在说实话,就还有活路,若是你不说,等到我查明,那时候的惩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容渊逐词逐句地说完这些话,起身:“相信我是你最后的选择。” 片刻。 “想好了么。” “……想好了。” 那人抱着头,闭上眼睛,仿佛极度痛苦的样子,泪流满面。 ”能给我一碗酒吗。”那人说,微微张口,皲裂的嘴唇发白。 “给他一碗酒,再拿些茶水食物来。”容渊说:“你慢慢说。” “是我。是我朝着那几口锅里下的毒,我觉得还不够稳妥,所以在西城府的正常用水中也放了同样的东西。密伦用我妹妹的安全威胁我,说我从刑律台跑出来已经是一重罪过,眼下风声紧,没法帮我脱罪。如果不从,就把我送回刑律台。还有,说我妹妹在天印,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黑夜中,容渊和翰城听着那人将真相悉数道来,两个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罢了,翰城猛喝了一碗水:”我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戏弄生命之人,我真的不明白,容靖王子为何要这么做,就算西城府全部中招,难道要用整个西城的人来陪葬吗。” “一个人都不能少。我们去看看御星。”容渊说。 “是,王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疗愈 第六日 “我真的好了!你们让我起来。”御星被自家侍卫和仆从围了一圈,刚站起来,又被容渊和翰城按了回去:“那个什么破幻症都已经没有了,我现在看你们一个是一个。别围着我了行么,这段时间我都快憋坏了。” 容渊正要说话。 “容渊哥哥!梅菁来看你了!”房门呼啦一下被推开,梅菁跑过来一下子冲到容渊面前,上下看了好几遍:“哥哥我最近担心死你了,你这一个月都没来学宫,我每天都快担心死了,这是我给你带的解毒丸,还有给你的。”梅菁从丫鬟手上接过一个小木盒,清香的药草味从盒子中飘出来,她很随意地丢给了御星一个:“你也吃啊,这是从外海之外送来的,全枫宴城也没几颗,你吃了就能百毒不侵!” “梅菁,这就是你不对了。”御星还躺在床上,就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真是太偏心了,都是哥哥,你就给容渊,你看我都瘦了,我还中毒了,你也不关心我吗!” 也算是死里逃生,御星此刻很是轻松惬意。 “你壮的跟头牛一样,就算中了毒也会好的。你看你现在还不是面色红润,身体好得很,可是容渊哥哥的多忙啊事情那么多,他要是倒下了谁来对付容靖,谁来收拾洪水和灵兽啊!”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笑。 这枫宴城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除了梅菁,不会有第二个。 御星躺在床上,假装一脸难过:“梅菁,都是青梅竹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御星捂住心口:“难过。” 梅菁瞥了御星一眼,笑盈盈地望向容渊:“如今病人都好了,哥哥可以回学宫去上课了吧。” “回去是可以。”容渊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跟梅菁说话不太用走心:“但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啊!”梅菁不解:“你回去上课嘛,你不回去我多没趣啊,御星哥哥也是啊,他肯定也觉得很没趣。” “你就别逗她了。”御星在床上斜着眼睛看两个人,似笑非笑:“梅菁,我跟你说,这个学宫呢不是容渊哥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吧把这个学宫保住。” “梅菁,我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去。”容渊说:“来看过就好了,这儿都是男人待的地方,人多又杂。” “不,我不要回去,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行啊。我来是来告诉你,伏闻上师说,很快就要举行下一轮万灵刃之子的选拔赛了,你不参加吗?”梅菁天真烂漫地看着容渊。 除了她,所有人心里都紧了一下。 毕竟在容渊面前提起万灵刃之子,需要勇气,而且也没有人敢这么直白地提起。 “我不会去参加灵术赛的。”容渊笑:“没劲。”?“梅菁,现在绿辰不在了,学宫里最强的,不算我和容渊,就是林千懿了。”御星翻身,手撑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梅菁,故意说:“若是你能打得过林千懿,哈哈,那我父亲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容渊朝着御星掷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御星回以明朗微笑。 “林千懿,林千懿,怎么走到哪儿都是她。”梅菁咚地一声坐在容渊旁边的太师椅上,手往扶手上一拍:“我最讨厌她了你们都别提她!” 一道隐隐的白光弹了出来,打在翰城身上。?“梅菁郡主,你手腕上是什么东西,刚刚扎了我一下。“翰城揉着手臂:“痛。”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吧。”梅菁得意洋洋地摇晃着手腕:“这是个护盾,我决定好好学学护盾之术。” “你灵术还没练好,玩什么护盾。”御星打趣:“这东西练不好就只会伤人。” “你管我呢。我就是喜欢,喜欢不行吗。”?“认识你几百年,你也没有这么刻苦过啊梅菁。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御星继续说:“好好修炼,没理由啊。” “才没有。”梅菁登了御星一眼:“我可是要好好修行灵术的。” “就你们那个书院,真是太普通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修炼护盾。”容渊忽然插了进来:“是因为林千懿,你想超过她。” 容渊笑,自从上次宥奚和绿辰比赛时千懿莫名其妙地救了宥奚,学宫中就开始纷纷传言千懿的护盾多么多么厉害,就连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梅菁也开始跟着她学。 “你笑什么。”御星莫名其妙地看着容渊。 就在此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我来啦。”千懿刚进门,就看到了足足一屋子人,还有蹭在容渊跟前的梅菁。 “你怎么在这儿啊!”梅菁立刻转身,一点儿都没好气:“怎么又是你。” “梅菁郡主,梅菁郡主安好。”千懿见到梅菁,换了一副脸孔:“怎么有空来这西城。” 容渊开始忍笑。 “我还没问你呢,你在这儿干什么。”梅菁虽然还是趾高气昂,但从上次眼看她掌掴绿辰,也不敢太嚣张。 “我路过,来看看御星。”千懿指了指床上的人:“御星,你好些了吗。” “我好了,容渊王子,千懿来了。”御星说完就用被子蒙住头。 “好了,那现在任你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了。”梅菁朝着门那边扬了扬:“走吧。” “郡主,我是来看御星的,主人还没说话呢,不好现在就赶我走吧。“?“容渊哥哥,你看她,就是她仗着你的势在学宫里欺负我!”梅菁指着千懿跟容渊撒娇。 “是你欺负梅菁?”容渊很配合。 “王子,说欺负可是太过了,不过是切磋而已,况且我也从来没有伤过梅菁郡主,何谈欺负。”千懿被这一通话说得很莫名其妙。 躺在床上的御星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梅菁拨了拨前额的流海,隐隐地翻了个白眼,千懿这才看到,这一屋子人里,一身果绿色的亮缎长袍,最娇艳的当属梅菁,和容渊坐在一起,至少不说话的时候,还算养眼,就是透着一股没头脑的蠢气,她退到一边和翰城站在一起,兀自欣赏着。 “梅菁,御星哥哥还要休息呢。我送你回去好吗。”容渊对梅菁说。 “啊。”梅菁虽然不情愿现在就回去,但见是容渊:“好啊。” “走吧。”容渊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千懿看了容渊一眼,但他却没有抬头。 两人就这么走了,翰城跟在身后。 一会儿,这屋里就剩下千懿,御星和一圈家仆。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千懿姑娘说。”御星从床上坐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背后 “你们吵架了?”御星问:“容渊没跟我多说,但我看得出来,他这几日怪怪的。” 从那晚她回了天印,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没什么。”千懿说:“多说了几句,不碍事。” “可我很少见过他这样子,不知是对你,还是对最近发生的事。”御星坐在千懿对面,看得出是痊愈了:“他没事吧。” “他有什么事啊。”千懿道:“日理万机,估计早就把无关紧要的忘了,你呢,你都好了吗,你还是要好起来,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处理,再接下去,就要让容靖羽翼尽折。” “我好了。”御星笑:“你天天不是折这个羽翼就是要把那个打下去,你不累么。” “不累。”千懿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把话接了过去:“还算得上是乐在其中。” “对了,我刚是想问你。这么长时间以来,重灵之后你的原本的万灵刃没有受到什么冲击,或是影响么。” “我本觉得没有,看书上也说就算是不相容的万灵刃,时间久了亦会相容,但上次同绿辰交手,我已经尽了全力。可还是有一层隔膜,我这么说你能懂么。即使灵力发挥到最大,但还是要绕一个弯,才会顺畅。”千懿道:“哎?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也重灵过,你如何知道。” “你觉得呢。”御星笑吟吟地说:“之前容渊有一日去找过我父亲,问过如何重灵,我父亲说了个大概。重灵为禁忌之术,已经失传许久,再加上需要对于灵力极其严苛和精细的掌握,一般灵士都做不了。但你猜怎么着,我父亲虽会重灵,可从来没试过,给容渊王子教了半截,后半截是他自己学会的。” “他学会的??”千懿有点懵:“那万一不成呢,我会死吧。” “哈哈哈,他如何舍得你死。在你之前,他试过为北狐调节灵力,重灵需要对灵力有着细致入微的把握能力。”御星将手中的折扇展开:“北狐本来就是被灵石伤过的灵兽。” “就是那只天池里的北狐?” “嗯。”御星歪头:“若不是你那日着急,他还能再练一段时间。”他忍笑:“可能会更好,说真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但你放心,以容渊的灵力,学会重灵以及掌握的程度都只是时间问题。况且,为了你,他又精进了好几层,不然,以他的性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告诉你。况且重灵也会耗费极大的灵力。没有经过千年的修行,也难以完成。” 御星说着,且向后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些时日里刚好是生病了,否则御星也难以有如此之长的时间可以躺在这儿什么都不做。 “所以他知道我的灵力是一团糟的。”千懿盯着桌面上理石的花纹,黑色的细线不规则地在白色的鹿尾石上蔓延:“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那是你太着急了。”御星悠悠地说:“心急总是最不好的。” “不过重构灵力终究不是自己生长出来的。”千懿取了一只杯子,桌上两个茶壶,她压着袖子从其中一只中倒了水,又拿起另一只,掺进去,端起来啜了一口:“再能相容,也终究是另一个。” “有就已经很好了。” “你很像容渊的娘家人。”千懿抬眼,御星悠然地靠在那儿而,阳光从窗外散落进来,一只小灰猴从窗棂上探出脑袋,往里瞧着,左右一看,大摇大摆翻过窗户跳落在地,两下蹦到御星的扶手背上,又跳上御星的肩膀。 “哎?”千懿看着小灰猴子,那小灰猴也歪头看着她,又转过头在御星耳边,捂着嘴巴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嗯,是。她叫千懿,你以前也见过的,就是灵术赛上打败绿辰的人。” 小灰猴转头看千懿,嘴巴张成一个圆形。 “你的灵兽会说话?”千懿也凑近了去看小灰猴。 “他不会,就是会成精,和人待久了,就会学到人的礼数。”御星偏过头看了小灰猴一眼:“我听到的还是他的心语,捂着嘴巴看起来很像个人。” “是容渊让你跟我说这些的么。”千懿问:“还是他真的生气了。” 她也想过,那晚算是已经将事情挑明了,要么她自己说,要么是容渊查明为止。只要她再见到他,都避不开这个问题。 “和他无关,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多疑问呢,我都不知道你们吵了什么。”御星眼皮微微一动,好像是在翻白眼,随即又坐直了:“我只是觉得,容渊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为你,也为我们。还有那日轩辕学宫灵术赛,我也在,是被他安排去帮你的,无论如何都要赢了徐绿辰。他只是不说,可很多事他无法开口。或许日后,他会慢慢告诉你,但你既然在他身边,还请你珍惜,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从小时候到现在,很少过得是一个王子应该有的日子,他只说这世间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筆瞇樓 御星言辞之间,俱是恳切,他没再往下说,点到为止。 千懿看着御星,不知为何她很懂得这种感觉,从她自己的父王开始,但凡是壮志凌云的男人,在大多数时候,即便是再需要言辞之暖的时刻,他们也会选择用缄默来回应,她总觉得父王是难为情。 “你不必担心。”千懿道:“我明白的。” 她也只是点到为止,这下她更懂了,不是不说,也并非难为情。而是太重的肩负亦或太深切的情,重重致密心思与关怀俱在难以言表之时,落进一种沉默中去,无光无影,却始终念兹在兹,说是执念也好,热望也罢,都不能尽数其中曲折和痛切,因而更无法变作薄薄的话语,说出口,被风一吹便消散无声。 “这次的事情,还是容靖,人证与物证容渊都已经握在手里。”御星说:“一旦出手,容靖的御魂术就不复存在,就算是神君也不可能保住他。” 千懿道,自从那一晚容渊将她送回天印,河神找到足够的蒲草,西城的情况渐渐稳定,中毒的灵士和玄衣也都慢慢恢复,她就不再管这件事:“今晨接到翰城的传信,他都告诉我了。” “容靖的御魂术,对于神君来是手到擒来最好不过的东西。无论是东澜海的亡灵军,还是他一直渴求炼成的永生之鳞。所以,我们要一击致命,但这次,足可以翦除容靖最有力的臂膀。” “御星公子,你想跟我说什么。”千懿回身:“这些我都知道啊。” “这是个开场,你听下去好么。”御星笑。 “好好。” “你的朋友宥奚的哥哥宥临,就是被你抓回西城的那个流浪汉。”御星说:“他必死无疑,这件事,还请你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 千懿怔住:“她是说过他有个在鸿牙山庄做事的哥哥,可一年前就失踪了……只说是赚钱去了。” “宥奚本不在天印,宥临是灵兽案的漏网之鱼,猎捕灵兽本就在律法的边缘晃动,所以从宥临签过了契约,宥奚的生活也全部在容靖的掌控之中了。” “如何。” “从进入天印开始,现在又在轩辕学宫,之前只要宥临透露出一点秘密,宥奚就会朝不保夕。但现在不必了,她哥哥触犯律例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千懿说。 “所以你告诉她。”御星在说这话时,仍是稀松平常的语气:“被牵连进去的人越来越多,只要罪犯伏法。” 千懿应声,宥奚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的人之一。 “宥奚只有这一个哥哥了,其他家里的人也早都过世。” 她起身告辞,边下楼边想着御星的话,西城府中有着劫后余生的安静,她一人走出了门,阳光从院墙上斜斜地照进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片刻 走出西城府的时候已是午后,这段时间以来多灾多难的西城仍旧门庭若市,民间总有着最强的自愈能力,无论发生什么,都抵不过婚丧嫁娶,一日三餐来得忙碌和安心。 她眼看着一支迎亲的队伍从面前走过,高头大马上的人实打实的喜气洋洋,满目鲜艳的大红,桃红色,冲撞着,让视线中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比不起眼,她仰头,像个过路人一样看着那队伍经过,远去,香风阵阵,浓郁的人间烟火气中,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千懿。”有人在叫她,她回身左右看看,却没有人。 “我是洛枫。”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 “谁让你穿我的墨羽衣了。”千懿顺手一划,便在空中摸到那光滑料子。 “我穿着玩一下别那么小气嘛。”洛枫说:“我专门在这儿等你,等了半天了。” “专门来找我,又有事情么。”声音有点大,周围的人都转过来看她。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洛枫道:“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这附近有一个古刹,荒废的,去那边。” 她走着走着,忽然想跑,于是就在大街上跑了起来,越跑就越开心,这个和轻功不一样,和御风术也不一样,就是脚步落在地上,踏踏实实的步子,一步有一步的长度。 她拼命向前跑着,越过几条街,直到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捂住的自己的脸。 不如就做一个恶毒的人潜伏在容渊身边。 她不敢想这结局会是如何,但终究谁也逃不掉,那不如就这样,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下去,直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就这样吧。 千懿大口喘气,额头上都是汗水。 她蹲在街角,人来人往,她确信容渊找不到她,找了地方坐下来。 天幽幽地蓝。 “你没事跑什么劲儿啊。”洛枫也跟了上来:“到了么。” 千懿抬头,他也气喘吁吁,她却看不到他人:“还没,就快了,在前面。” 话音未落,她感觉自己在被推着走,洛枫扔给她一条透明衣带,她拉着,两人在大街上飞跑起来。 跑进那处荒废的古刹,洛枫终于脱下墨羽衣。 “是丘玥姑姑让我来看你。”洛枫说:“再过几天就是轩辕学宫的圣曦狩猎日,这些年东澜海不太平,你知道的,素日轩辕学宫的狩猎都是小打小闹,捉不了什么大的灵兽,无非是给弟子们机会练习练习,但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你能收了北狐最好,收了它,你的灵力也能成倍数再往上,对于你的修炼,也是大有助益。” 两人走进空荡荡的禅院,荒草萋萋,千懿踩着枯草往前走,枯草里面有来回攒动的玉蟋蟀,听到响动便从这边的缝隙跑到那边。?“那只北狐是我救过的,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的认得我。”她扭过头来跟洛枫说:“北狐稀有难得,能够和主人同时使用相同的灵术,战斗力加倍,但是极难驯养,因此拥有北狐的灵士极少。我虽然重灵过,但灵力终究是外面来的。我可以试试,收了它是可以,但至于能不能驯养成功,我没有把握。” “你只要和北狐谈妥,或者让他明白你要做什么,再给他展示展示你的灵力,然后培养培养感情不就好啦,有那么难吗。”洛枫大咧咧地说道:“不就是只狐狸么,就能比人还要厉害?” “是。“ 千懿懒得多说,跳上院子中间的花坛边缘,摇摇晃晃地走着。 “北狐是容渊一直养在天池里的。”千懿说:“若是也算作是灵兽,应该是所有人公平竞争才对,那想要收服北狐的人一定很多才对。” “也未必。”洛枫站在一旁用手扇风,刚刚一阵狂跑耗费了他很多力气:“北狐也会自己择主,况且,到春猎之时,会有很多灵兽现形。既然你们有过一面之缘,那不是更容易些,而且那个徐绿辰不是已经被你打掉了么,现在学宫里,若是想要比得过你,还是有些困难。” 洛枫两指摩挲着下巴:“是这么回事,虽然北狐对你来说的确不易对付,可对他们来说更是。” “哈哈,你这么一说,徐绿辰像是个靶子。”千懿笑,一只玉蟋蟀爬到她脚背上,她轻轻一掂,像是踢毽子那样将蟋蟀掂到了半空,玉蟋蟀顺势张开翅膀,嗡地一下,飞了出去,停在对面的房檐上,在白日里也散发着玉石般的光芒。 “真好看,想要个琥珀把它装进去。”千懿看得出神:“你会不会凝石术啊。” “跟你说正事,你却看起蟋蟀来了。”一道气流飞过去,蟋蟀被打得飞了出去。 千懿转身白了洛枫一眼:“暴力。” “你还说我?”洛枫回嘴:“你天天都是打啊杀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筆瞇樓 “呵。”听到这话她只想笑,今夕何夕,她转过头看洛枫:“你的珍珠耳钉呢。” 洛枫一摸耳朵。 “没了。” 千懿偏过目光看着洛枫空荡荡的耳垂,笑着眨眨眼。 “都怪你,肯定是刚刚跑丢了。” “可你说容渊为何不收北狐呢。”她没理会洛枫,况且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既然唾手可得。” “旧人长情。”洛枫道:“你可真笨,这你都看不出来,再说了,能和容渊王子匹配的灵兽应该是那种……他需要能帮他完成更多事情的灵兽。”?千懿蹲下来玩着地上的枯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将波澜不惊这种本事用得毫无痕迹,刚刚才结束了上一件事,又来了一件新的。 “你见过凡宇圣翼么,我听枫宴河神说,前几日,他出现在枫宴河边,凡宇竟然还在。”千懿说:“我以为他都回到以太之空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啊。”洛枫道:“我在东澜海滨的神庙里见过凡宇圣翼。不过它是契约灵兽,来去自如,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灵兽,你得先找到他才行,不过他的行踪着实难觅啊。” “凡宇以前是我父王的灵兽。”千懿说:“我想找到凡宇,让他跟我续约。” “你去哪儿找啊,况且,你能拿出来什么跟他订立契约呢。”洛枫直中靶心:“听说它只认契约。” “我知道的,但如果没有凡宇大人,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在世迦破鹿阳城的那天,是他救了我。”千懿把树公曾经告诉她的话对洛枫说了一遍:“就是这样。” “罢了,我懂了。我不跟你说这个。”洛枫听毕:“总之话我带到,这是丘玥姑姑的判断,也是你的任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漫长 刚刚跑得太快,她干脆在枯草上坐下了,听着洛枫在旁边说个没完,她一面应着,仰起脸去晒着太阳。 “太阳原本是毕契,但以太之空离我们太远了,这光照过来的时候,也经过了很久。”千懿挡住前额:“在苍穹之下是一个世界,那么苍穹之上也许就是另一个世界,比如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你想不明白的事,比如光从太阳来,那太阳又从哪儿来。会不会在以太之空中你才能看得明白,毕竟,那儿是比我们这儿更高的地方,想必能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看个一清二楚。”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洛枫打了个呵欠:“对了,林千懿,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容渊了?” 千懿摇摇,无奈地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和他们真正的关系。” ”嘣。”洛枫在千懿脑袋上敲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未必是坏事,我说真的。” 千懿脸一冷:“不会,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我是否明白根本无关紧要。”洛枫说:“重要的是你,我总觉得,不能被过去的事情困得太死,怎么都不可以,无论怎样那都是过去,你没必要把现在和未来都搭进去,毕竟,有太多事比这个重要。” 千懿起身,找了靠着墙的台阶上重新坐下来,轻轻将头靠在墙壁上,这里很安静,比乱糟糟的外面不知道好了多少。 铅灰的云朵中迅速消弭,微光拂面,这枯寂的古寺之后,荒草劲风,仿佛另一个世界。 “我自有分寸。”她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来来去去,还是自己懂:“你的话我也记住了,你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我好。” “如果我爱上容渊,还能炼成万灵刃么。”千懿把头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像是在自言自语:“洛枫,如果花映是你仇人的孩子,这仇人还是不共戴天的深仇,你会如何选。” 那只小玉蟋蟀又飞到面前来,千懿抬手,五指在空中点出一朵透明的花苞,手指轻轻动着,将玉蟋蟀带入花苞之内,里面有风,小蟋蟀张开翅膀迎风飞舞,她手中似有一根透明的线拉着花苞上下飘动,千懿刚松了手,花苞破裂,一只杜鹃鸟从房檐上俯冲下来讲小蟋蟀一口吞了进去。 “我不知道。”洛枫说着,伸出食指指着那只杜鹃:“吐出来。” 杜鹃尖尖的嘴巴一松,小虫便掉在地上,仰面躺着,不过,一只触角没了。 “万灵刃之所以被称之为万灵刃,是因为,这个东西里压根儿就不允许有情感的存在。但凡有了一点情感,你的能量就会波动,何况是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这是很危险的。只要能量有波动,你就很难真正将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灵力上。”洛枫道:“可即便是无敌,在我看来,若是你自己心中仍不觉得安定,也是无用的。世间万事,谁都说不准的,壮志凌云或许是一意孤行也未可知。” 千懿一直呆呆地听着洛枫说话。 “我饿了。”她说。 转眼,两人又到了枫宴河北岸。 “这个玫瑰香饼很好吃。”千懿记得这间铺子,在朱雀大街上也有一家一模一样,招牌上刻着一只龇牙咧嘴的兔子,走近一点儿就能闻到熟透了的玫瑰香气:“但我没带钱。” “记得下次带着。”洛枫从袖口掏出几个小铜贝:“拿去。” “不谢。”她喜滋滋地跑过去拎了两个香饼回来,一个给洛枫,一个自己捧在手心里。 咬下去一口,蜜汁满口,香脆的饼皮一丝一丝地往外冒着热气,玫瑰花瓣和糖蜜刚好混合成鲜甜的酱,不愧是绵延五百年的工艺。两人面前的路上忽然从中间开出一条道,人们纷纷朝着两边退去,千懿正咬下第三口香饼,黏糊糊的蜜汁正热着,烫着喉咙,她走下台阶朝那个人们闪开的方向看去,一列朱红的队伍从远处旖旎而来,除过最前面骑着鹿麟兽的两个男子,其余的俱为红衣女子,在彩云之上。 “这种规制,是神宫里的人么。”她问洛枫。 洛枫探出脖子去看了看:“是梵苓王后。” 锦衣华服,这个女人坐在步辇上,金风摇曳,花香与瑰丽的脂粉气漫了满路,银色垂帘被微风掀起一角,华盖之下,锦衣是为朱红与宝蓝,凤羽飞扬。 千懿仰头望,却仍是看不到其中之人的面容,而在步辇的阑干上盘踞着一只白蛇,通体粼粼地闪着白光,像是刚从水中上来一样。 “她就是容越王子的母亲。” “是,梵苓王后,从前是夏漠公主。若不是她,现在的王后便是容靖的母亲,苍娅。”洛枫道:“她也是夏漠与世迦神族联合的纽带。” 千懿看着那贵气逼人,却凛冽无比的队伍从面前走过,没忘记再咬一口香饼。 “不好看。”她淡淡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衣服上还是凤凰,这些花样都过时了,看样子,很老派。”?她瞳孔一紧,将四周的风聚拢过来朝着那踩着彩云的宫娥而去。 “你干什么。”洛枫偏过头看她,感觉到了灵力的流动。 “不碍事,想一睹尊容。”她捉弄人的心思又来了。 可那阵风刚刚还没碰到彩云的边缘就一下被击散,那些宫娥还在朝前走着,一只手从步辇的帘子里伸出来,将银色的帘子掀开一个角,千懿只看到一双眼睛,和她在瞬间对视。 “以前我听说夏合梵苓是夏漠最叛逆的公主,年纪轻轻的时候为维护自己母亲杀了人,没想到公主长大之后会是这个样子。”千懿望着那双眼睛,直到它又隐没在银色珠帘中,她还没有见过这位王后。“她感觉到了,很灵敏,这么小的风都能感觉到。”洛枫道。 “戒备得这么严。”她将手里的香饼塞给洛枫:“就算是千年大祭,也没有这样。” “走吧。”洛枫习惯性摸了摸耳垂。筆蒾樓 千懿跟在洛枫身后,走出了人群,又回望了一眼。 “听说梵苓也是个厉害角色,为何从没见她动过,容渊和容靖成对垒之势已久,她还能坐得住?” “丘玥姑姑说。梵苓一直觊觎着容渊的灵术擂台,那些擂台本是为了促进灵兽的驯养和灵术才有的,来的都是正牌玩家,梵苓还在万灵刃失败的时候还落井下石下毒害他,容渊灵兽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容渊退出,枫宴城就是她的,反正她不会想要容渊好过的。”洛枫说。 她听着这些,没有多余的话。 眼下这是茫茫孽海,终究是要辨明个孰是孰非。换做从前她听到这些话还是会心里紧一紧,想想又多了一个对手,但现在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那是从心底漫上来的荒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判 枫宴神宫 今日的枫宴神宫是有些不同,往日众神在朝议之后都会散去,但是今日已经过了午时,所有人都还在殿里,容靖一直在门外候着。 “把你查到的所有,一并呈上来。”狄世炀对台下说:“众卿都在,那么就一起看看吧。看看容渊王子究竟将事情办得如何。” 等着所有人将事情全部说完,容渊才上前来。 “父王,西城风波已平。”容渊立在神殿之中:“今日前来觐见,容渊将所有应该与父王说明的事情,连同千年大祭的雪人一案,今日一并呈上。” 沉静的语气,笃信不疑。现在除过他和御星还有千懿,还没有人完全清楚这件事情清晰的脉络。所有的审判在这之前都是秘密地进行,虽然容靖必然知道容渊在查,但究竟能查明到何等程度,是他想不到的。 狄世炀翻看卷宗,抬起头来,面孔上露出少见的笑容:“你平定西城有功。一件件说。” “儿臣此次来,是想要告诉父王,这西城幻症的起源另有原因在,不是天灾,而是人为之祸。” 狄世炀从卷宗上抬起头,那双鹰眼微微眯起,目光却仍旧犀利。 容渊将笔录呈上:“父王请过目。西城府之所以会出现幻症集中的爆发,是容靖手下的人在食物和水中下毒,才导致整个西城的幻症,人证物证俱在。” “你说什么?”狄世炀又问了一遍:“你说是容靖?” 狄世炀闭上眼睛,让气息平稳下来:“你说这件事和容靖有关?” “是。容靖是背后的祸首。”容渊道:“据儿臣掌握的情况,容靖的确在背后推波助澜。” 群臣中有些知道内情,而大多数并不知道,听闻此话,交头接耳,各种声音一时间充斥着整座神殿 “传容靖来。” 狄世炀转头便命人调出所有容靖案的卷宗,这一年多以来,从掀开鸿牙山庄的面纱开始,关于容靖的麻烦就没有停过。 “容靖王子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话毕,容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还没站稳就已经开始说话。 “父王,王兄在外奔波,辛苦劳累。但我这一个月都在闭门思过,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况且,这居心不良的人多了去,凭什么这罪案要扣在我头上。”容靖气急败坏,又转向容渊:“王兄如何用这么大的罪名扣给我,这是死罪,鸿牙山庄已经不能再继续,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和王兄再继续争夺,你为何要抓着我不放?” 才刚过禁闭的期限,容靖刚从索绿殿出来,虽说没有当初的气焰,满口胡言的能力却一点儿都没有变。 “带人证来。“容渊说:”这是鸿牙山庄的药材账本,全枫宴城谁能有这么大的财力从夏漠一次购买如此庞大数量的赤樱?徐能之死,卢冉继任,是你杀了卢冉换成徐能的魂魄,现在制造幻症,要去除西城府。” “带人证来。”容渊对翰城说:“人证自然会将真话说明白。” 宥临被带了上来,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他的眼睛里已经都是血丝了。 神殿之中的人纷纷望向这个满脸胡茬的流浪汉,随即又望一望神君,狄世炀面无表情,倒是容靖和密伦,低声说了几句,便一直盯着宥临。 宥临跪在地上,说不出的垂头丧气。 “把你告诉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所有人。”容渊少有没耐心的的时候,但从今早到现在,他只想要真相即刻大白:“容靖王子,你也听好。” “让他说。”狄世炀发话。 “神君,我本是罪奴,罪无可赦,也不求能够继续活下去。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我以全家人的性命发誓,句句属实。 这场幻症是精心谋划的,毒是我下的,我没办法,我的妹妹在容靖王子手里,随时都能被他拿捏,我是我咎由自取,我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用她的命做担保的,这件事经过我的手,是我做的,不是屈打成招,没有别的原因,都是我做的,为了钱,为了利。 容靖匪夷所思:“信口开河是要付出代价的!!” “让他说完。”容渊望着容靖,寒冰般的目光压制着容靖的嚣张气焰。 “几个月之前违规的运金车,那时候我在鸿牙山庄做管事,购买灵兽的资金暂时短缺,灵兽猎人的货款无法付清,那个时候我被派去拉运金车,但是运气不好被抓到刑律台,但是容靖王子承诺会把我们救出来,并且说只要我肯帮助容靖王子,密伦许诺我,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大笔足够过完后半生的钱,我能永远离开枫宴城。西城青龙府从灵兽案开始就一直是容渊王子得力的臂膀,所以起初容靖王子只是想要除掉……”他咬了咬牙:“除掉堂山御星,他说没了御星就算容渊再想做什么也得残废好一阵子。” “满口胡言!!真是满口胡言!!”容靖听着那人的陈词:“父王,这些年我在江山堂理事,王兄在哪儿您不是不知道,他非但没有做什么实事,还将那灵术擂台搞得如火如荼为自己谋私利,就是因为从鸿牙山庄出去的灵兽都太厉害。灵术擂台里那些玩家打不过,打不过就会赔钱。可灵兽违禁,我已经退了一步,你如何又要来为难我!这些时日我都在宫中禁闭,又如何能插着翅膀飞出去?!” “你先好好听,听完我们再来细细分辨也不迟。”容渊冷笑:“所有去到雷冥擂台的人都必须有正式的灵士身份,可那些带着违禁的灵兽的是什么人我不必多说。不是想要捞一把就走的亡命徒,就是你麾下保着的那些没有灵士资格的贵公子,一般人不敢碰他们,我敢,这件事且按下不表,在你我之间,相比当下也不过是违背了规矩。我有证据,你不必在这里做戏。”?容渊淡淡道。 众神听着听着便议论纷纷,毕竟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容靖王子,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容靖虽然在气势上偃旗息鼓,却并未放弃为自己辩解。筆蒾樓 “好,那我们就先不说这个。但是请问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戏子,空口无凭,你有任何物证可以拿出来么,说得头头是道,我没法反驳。但是有一点,你可有证据?”容靖扑通一下跪在狄世炀面前:“父王,这真是一派胡言。之前做的许多事,是我糊涂不明事理,但也是恨哥哥对着他应该管的事情不闻不问,父王终日操劳,哥哥理所应当为父王分担忧虑,我和哥哥不一样,自小在宫外长大尝遍辛酸苦辣,固然知道自己在神宫中的位置,从不敢妄想什么,亦不敢超越哥哥,过去的三四百年,鸿牙山庄为神宫带来税收。现在鸿牙山庄的所有的灵兽和药材尽数被销毁,于我早就没了任何关系。仅仅凭着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的栽赃陷害,难道我这么轻易就成了罪魁祸首吗!” 容靖学会卖乖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为 “容渊,你还有什么证据?”狄世炀问,但即使不问他也明白,十有八九又是容靖在背后:“就这样一个人证,恐怕难以服众。” “容靖,你索绿殿密宫之下,无数被你改造过的灵兽,其中有一种是透明的青鸟是么?” “若是我没记错,那些你私藏的灵兽多少都被你改造过,你也交代宥临,若是事情不成,就要将青鸟就地处置,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说着,宥临从胸口掏出一片银色的羽毛,是容靖的传信鸟的羽毛,上书 “现在情况紧急,事成之后,西城必陷。” 死寂,宛如黑暗深海般的死寂,整个神殿里,没有一点声音。 容靖认出来,传信使每传信一次就要掉落一根羽毛,但他确认过青鸟的羽毛会自动焚毁,不留下任何证据和痕迹。 “这只青鸟被我们抓到了,之前你的传信也在他这里。”容渊说:“你应该知道,按照律例除墨羽衣的一切隐身,无论是人是神是灵兽,都是违背律例,再次违禁你明知故犯。” “我本可以再次跑出去,但我没有。”他对着容靖:“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昧着良心,我做不下去了,就算此刻收手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我错就错一开始就不该因为钱而相信你,替你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我回不了头了!要死就一起死!你坏事做尽了,容靖王子,西城府差点就全部死光!” 容靖发出一串狞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容渊,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能让你顺利接手王座么?” “容靖,他说的可是实话?”狄世炀问,他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他纵容容靖,因为他知道他心中有恨,所有王子都有权利修炼万灵刃,但是他独将容靖拒之门外,因为他不想让容靖冒这个险,如果非要选一位王子留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选容靖。但这一年多以来的抽丝剥茧,让容靖失去力量,他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他本以为他就是小打小闹,无心神族之内的政事,只是沉迷游戏人生,以金钱为乐。但是他现在从头到脚都像被寒冰冻住那样,他远远低估容靖的能力。 “是的,父王。”他说的是实话,容靖毫无悔意,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狄世炀捂住心脏,他害怕了,脑海中闪过容靖四百岁时刚进神宫时的画面,幼小,孱弱,无助,那双眼睛像幼狼一般瑟瑟发抖,他全身被大雨淋湿,他见到自己,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我的父亲吗。他发现容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秘密,便将他留在神宫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怪兽,疯子!肆无忌惮,你还有心么!” “为了自己。”容靖说:“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我不喜欢神宫,但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是唯一能帮我活下来的人,所有我才留在这里!” “你疯了吗!!”狄世炀暴怒:“这可是幻症!!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西城的人会死一半!!” “是,但是我……没有感觉。”容靖说:“即便是死。” “无限强大绝不是你能够胜利的理由,你变成今天这样,对任何事没有善良,没有敬畏,终究一日自取灭亡。”容渊说。 “有你什么事?”容靖突然高了一个八度:“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你出身高贵,来去自如,有什么事情你是真正放在心上的,我和你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些。” 容靖自知大势已去,却并无退缩之意,那面容同以往无异,他一步步走近容渊,对上他的目光。 “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不必明白!”容渊的语气坚硬如冰:“父王将你寄养在我母妃那里,是你自己不愿意,可是她从来没亏待过你。你和我同出同进,这是我能为你的做的事,即便你不接受不领情我也会去做!可你心里永远都只有自己!我不愿提起过去,自有我的理由。因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无论是怎样的伤痕,只要想要痊愈,就没有过不去的。而你只能活在过去,你有无数个理由指摘他人,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他人造成的!失足跌落是必然!” 听到这些,容靖只是眼神动了动,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继续转过头去发怒。 “这同室操戈的戏码,我看够了也演够了!”容靖转向宥临:“我只问你一句,为何到最后要倒戈,明明在我面前发了毒誓,你们这些凡人,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求我的,怎么像条狗一样求着我让我给你事做!难道是容渊给了你更多的好处吗!” 宥临沉默着:“我没法信任一个用我妹妹的命来让我做事的人,我更后悔答应你!” “这些年来你利用神宫做了多少不见天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失望之极,便是再无力与发怒,狄世炀平静下来:“代理国师伏闻,容靖此刻起交出全部管理权力,从此后不得再插手,干涉,任何事务。鸿牙山庄永久关停。”狄世炀控制住自己,他的手在发抖:“废除容靖的制魂术以及一半灵力。弑灵为期十二天,直到制魂之力彻底被清除为止。之后禁闭五十年,剥除一切王子规制,于东澜海无人之境看守毕契,未经允许不得走出东澜海无人之境!” 刚刚的议论声在瞬间全部平息下来,神殿中一片死寂,这是继容璎容和之后的又一位王子,若是没有这样的事,还不会有人知道,容靖究竟利用神宫做了些什么。 “父王!父王不要。”容靖跪着:“求求你,父王,江山堂和鸿牙山庄我都可以不要,我也可以去东澜海,只求父王不要断我灵力!父王,灵力若是断了我就废了!” “唯有如此,方能服众。”狄世炀彻底冷下心来。 这是神族之律的残忍之处,没有人能够幸免。 容靖眉宇之间的神色像极年轻时的苍娅,她身后是高大的狼群,全然不知自己往后要面对怎样残酷的命运。 但尽管如此,狄世炀从未后悔过一丝一毫,没有曾经就没有今天的世迦神君狄世炀,苍娅可以失去,但神君只有一个。 “父王不要啊父王,灵力不能断!”容靖冲上前去:“不能!” 一声清脆的响,狄世炀在容靖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蠢货!” 他来不及呼救,被这一耳光打得耳朵里一阵朦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 弑灵 两天后。 容靖被绑在弑灵台上,血红色的定音鼓,裸着上身的行刑官身上纹着血红的火光图腾,这是世迦神族五百年以来第一次启用弑灵台,只有犯了重罪的神被废除灵力时才会被带到这里。 “废除容靖的制魂术以及一半灵力,弑灵为期十二天。”这是狄世炀对容靖的判决,开天辟地以来是第一次。 行刑官飞向云端。 一道强烈的白光劈裂乌云密布的天空,朝着容靖而去,每天都要承受这样一击,直到御魂术被全部消除。 鲜血从容靖嘴角渗出,他笑,仍是那样玩世不恭。 绝望之至,荒谬也一起跟着来。 容渊,御星还有梅菁,千懿和宥奚,翰城,站在城墙之上,这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目睹一个神消亡,除过千懿,从前绝不会有人想过,看过神会因为犯错被诛,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只限于在人间发生而不是神界。 “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容渊说:“容靖是王子也是神君的孩子,世迦神族已经伤痕累累。” 天空静得吓人,等待被染上鲜血的惨白,容渊一直站着,无风无雨,天象都停止,仿佛是一切都退后,为这最后一击而恫吓。 “容靖王子的灵力若是完全被废除,对他和对神君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翰城疑惑:“这样之后,容靖王子不是就彻底废掉了么。” “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虽是神君也拥有从冬境到此地坚实的羽翼,但也无法改变容靖的过失。但容靖绝对不是父王的最后一张牌。”容渊望着弑灵台上的容靖,面无表情:“来日方长。” 日光倾城,炽烈而毫不犹豫,像是某种审判,容靖的脸在阳光之下几乎透明。 “王子,为了打败容靖王子,王子你已经付出太多了……”翰城道。 “这样的人就该死,哼。”梅菁转过头对綦花说:“从前我们还一起玩儿呢,我在学宫看到他和绿辰的时候,永远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遭报应真是活该。坏事做了一箩筐!!” “怎么了。”梅菁一脸不解:“你看他把容渊哥哥害成什么样子。” 容渊听着梅菁的话,容和与容璎死去之后,和他血脉相连的王子就只剩容靖一人,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痛。 “翰城,你去打点一下那些行刑官,让他们手下有个分寸。”容渊低声对翰城说。 “是,王子。”翰城道。 “容渊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他。”梅菁站在容渊身边,娇嗔道:“你怎么就这么好心。” “手足一场。”容渊淡淡道:“最后能为他做的事。” “哦……”梅菁翻了翻眼睛:“就让他去死吧!” 啪,一道白色闪电中空中劈下,直直地劈在容靖身上。 “我的天啊。”宥奚瞪大了眼睛,无不惋惜:“酷刑原来是这样子把人直接劈死!要是我一下就死了,为什么放着好好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非要去害人呢,我真想不明白他到底哪儿不如意了?真想不明白这些人在想啥。” 千懿偏过头:“虽然难看了些,可这是他应受的,太狭隘太贪婪的人,无论给他多少东西,他都不会满足,唯有失去。” “让我白天来看这种东西,晚上回去估计会做噩梦,不然今天晚上你陪我睡。”宥奚低下头抠手指:“不过想一想,从徐绿辰到容靖,你们也真是不容易。” “别乱说,尤其是在外面。”千懿叮嘱,宥奚虽然聪明但大多数时候就是个大嘴巴:“你知道就行了。” “我先回去了。”宥奚笑:“我真的看不下去了,这太难受了,你一个局内人有心情,我不行。” “狄世炀,一定心很痛吧。” 千懿想,背对着城门。 “看看你哥哥,记住。”丘玥说:“如果你能活下来,不要忘记他们的死。” 她吓得惊得一时无话,连眼泪都掉不下来,对于那个时候的她,只是知道麟嘉肆再也不会回来,死亡的初印象来自于此,悄无声息的,甚至能听见死神的狞笑,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么天堂也一定存在,但没有几个人见过天堂,她眼前只有腐烂的尸体和荒芜坟冢,所有人乱作一团。 她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些粉末落在她的脸上,还有一点温度,她太害怕了,母妃死去,哥哥死去,没有人,这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自己的亲人。 再也没有了。 神宫永远是空荡荡的,即使战争结束,回不来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城外依旧是无边烽火,荒草烧焦的味道,和越来越沉默的父王。 一道又一道闪电,看得她有点麻木了。 她转身走出了刑场。 十二天就这样过去。 “王子,我们今天还去啊。” 容渊每过两天都会来弑灵台,而且每次都是在雷霆劈裂之后。 那些刽子手和监牢里的差役都对这个犯了重罪的王子失去了讨论的兴趣,行刑官也只是每日照常飞向云端,按照审判书的交待,按时释放闪电。 他总是站在容靖的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容渊心里存着那个秘密,那个只有他伏闻上师,还有狄世炀知道的秘密,容靖的母亲是冬境荒原狼的后裔,即便灵力高强,身份尊贵,却仍旧是永远留在了荒原之上。 至于千懿,自从那日弑灵开始,他就没有再见过她,她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个任务完毕,就迅速消失,然后再次出现的时候必然带着新的信息。 深谋远略,总是无法追赶瞬息万变的风向,不过他渐渐捕捉到一种坚定的方向,会有光从那个方向远道而来。 今日,弑灵期的最后一天。 容靖从弑灵台上被抬下来的时候,苍白如纸,十二天风吹日晒以及重刑,已经让这个往日飞扬跋扈的王子失掉那层精致又骄傲的颜色,粗粝,夹杂的雨雪的初春大风如同冰凌划过他的脸,夜晚从弑灵台上向下望去,竟然也看不到那黑峻峻的地面,这行刑台周围怕是浸透了太多鲜血,连也月亮都躲进云层,没有一丝光。 这里的夜晚似乎是为容靖一个人而设,半梦半醒的恍惚中,他觉得自己早已来到另一个世界,空明而凝固的黑色,在他生命中刻下越发深重的痕迹。 捆绑着容靖的玄灵锁被解开,几个侍卫将他从石柱上拉了下来,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手臂甩开那些侍卫的搀扶。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容靖一见到容渊,便将嘴角的血抹去:“在这儿等着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幼狼 容靖一如往常刺眼的笑容,那笑容好像在提醒着周围的人,即使容靖被剥除所有灵力变成普通人,他依旧是容靖,纵然被诛万年,他依然可以随随便便地手刃他看不惯的人。 世间的魔鬼大都是如此轻盈。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容渊道:“因为从此之后,世迦神族只有两位王子。” 容靖被身后的侍卫缚住胳膊,他挣扎两下,没有挣脱。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容靖说:“但我不会死,世迦神族不灭,你不必担心我,但现在我有一点敬佩你,我好像懂了一点,你有很多痛,从来不说,但你输就输在这里,因为你不说,所以让你去承担,就变得理所当然,你能得到什么快乐!你为谁而活?” 他身后的侍卫加重了手劲,将容靖按着跪在容渊面前。 “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以及我的底线,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容渊说。 容靖笑:“这才是真的你!我真是讨厌那个软弱的容渊,因为父王杀了容和容璎你就一蹶不振,那个人不是你!你继续啊,没了我,枫宴城就是你的!” “小王子,你的话,在我这里。”容渊低头看着容靖,眼神怜悯:“一点用都没有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不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不要——”容渊说:“永无休止地消耗我对你的耐心。” “你真虚伪,你总是这样没完没了地做个好人。”容靖跪在地上:“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要的是什么。” 容渊转身拂袖而去。 他突然有点失落,容渊的任何东西都能激起他强烈的掠夺欲望,因为他怎么做他都不会真的生气。 “哥哥!”容靖对着容渊的背影大喊:“哥哥!” 容渊没有回头。 掠夺与反掠夺的无限战争里,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他们已经站在彼此的对面,随时准备扼住对方的咽喉。 “哥哥。”容靖目光迷离,轻轻念出这个词,一滴眼泪掉在地上。 索绿殿 “都给我滚出去!” 啪地一声,装着水的银器被扔到窗外:“出去。” 现在的容靖彻底不是那个从前一呼百应的容靖王子。 他的脸色如同白纸。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不会屈服,就算没了灵力。” 索绿殿中的宫娥与侍从全部是神君狄世炀亲自调拨。 经过弑灵的人,尽管只是被废除灵力,却都是伤一处而动全身,永远不能恢复到从前,何况容靖连灵力也被折去一半。 “王子!您现在还很虚弱,不能什么药都不喝。”密伦皱着眉头:“就算是为了自己。” “我告诉你们,我知道是梵苓,若不是她一直觊觎,我不会被父王处决到此种程度!我会永远记得!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死!但我也不会忘!我虽功不抵过,但罪不至死!不至如此严酷的惩罚想置我于死地还没有那么容易!” “王子,您还是先喝药吧,这些药材都是从青城郡刚送来,能帮助您恢复灵力。”密伦说。 容靖冷冷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宫娥侍从,转身回殿里去了。 好像过去了一百年。 自从回到索绿殿之后,从初春白雪,杨柳烟絮到暮春微微泛起潮热,容靖再也没有踏出过索绿殿一步。 今日为暮春日,容靖慢慢划开自己的胳膊,鲜红的血液从胳膊中流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雪白的桌子上。 许多灵士都拥有治愈的能力,这并不稀奇,容渊的面孔浮现在他脑海里。容渊是哥哥,他是弟弟,看似温情,实际上却令人难以理解的危险关系。 “你原来就是父王从外面捡回来的。”他进宫那日,狄世炀将他带到众人之间,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注视他,然而他却听到这样的一个声音,没有人说话,这是来自他们心里的声音。 “这种人怎么能和我们站在一起。” “恶心。” “我不要和他一起。” 起初他并不在乎这些,因为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他大口大口地吃着的饭菜,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饿坏了,还有那温软的床和随叫随到的宫娥和侍从,这是他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生活。他和其他王子公主一起学习灵术,也总是被放在最后的那个。 他跟在容和身后,给他端茶倒水,他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家,终于可以结束漫长的漂泊,那个冬天里,唯独容靖的宫中没有足够的炭火。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便用灵力断开了一棵树烧起火。 “王子,您现在要歇息么?”侍从小心翼翼地问。 “不。”他冷静道。 容靖扯下脖子上的银色狼头项链,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苍娅说走投无路的时候方可打开。 银狼一点一滴在漆黑的夜里亮起来,苍娅带着一群高大的荒原狼从远处走来,戴着绿色松石的项链,雍容的裘皮款款垂下,披风被荒原狂风吹得烈烈飞扬。 “容靖。”苍娅的声音回荡在空洞的宫殿中,琥珀之中很像是幻影画片。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打开这枚锦囊。因为你一定遇到了不测风云,我从没有对你提及过你的身世,不想要你带着一个沉重的秘密活着。 “我们是荒原狼的后代。我曾经想要成为冬境王后,但我始终明白我爱的这个男人,他最爱的绝不是我,也绝不可能是我。他这一生注定要在野心的驱使下走进征战的无尽深渊,我不想成为他的棋子,何况我还有你,还由荒原狼的整个族群,世迦族配不上当我们的统领,可极寒荒原衰退就在眼前,凛冬不去,我们无法承受。他答应过,将原先的冬境赠予荒原狼作为领地,但却并未兑现诺言,我们仍不得不仰仗狄世炀生存,因而仍屈居于极寒荒原的边缘,曾经的冬境,被狄世炀赠予夏河梵苓。 我终将有一日死,却没有想到是今日。 你要永远铭记我们族类所受到的耻辱,你有一半的灵力是我所传,那是永远无法被消除的荒原之力,即使经历磨难,或者极度的痛苦,这力量也永远不会消失。 你要记住,荒原狼永不屈服。” 他想起母亲,他终于明白即使荒原狼幸而捡回一条命也永远回不到强盛的从前。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他还是会梦见母亲,那本应锁在深处记忆中,长着荆棘的尖锐爪子从光滑透明的心墙上划过,悄无声息入侵。 此刻他完全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失去灵魂的魔鬼,他慢慢将手伸向空中,抱住那束光,那束光就是她的母亲,苍娅。 而那枚银狼,轻轻一闪,熄灭了。 ”荒原狼永不屈服。” 他起身走向密室,除了地下,索绿殿里还有很多密室。 “你以为运金车运的就是就是黄金么。”容靖自语:“谁会缺黄金用,谁会傻到去带那么多黄金进城,那都不是我想要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随便打开一个箱子,一个个银色的罐子里精雕细琢,璀璨夺目,他掀开上面的盖子。 青铜色的细沙软糯如水地,装满整个罐子。 “铜沙。”他简直要癫狂,他用双手捧起这夏漠来的礼物。 “林千懿。”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苍白阴冷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狞笑:“我不会放过你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喜 千懿披着墨羽衣落在天印北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丘玥姑姑,她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到姑姑休息。 丘玥正等着她。 静谧的院子中没有多余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四顾无人,她像猫一样闪身钻了进去。 “姑姑,弑灵已经结束。”千懿带上门,整个人从墨羽衣从现出了形:“容靖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威胁到我们,姑姑可以放心。” “容靖大势已去。”丘玥见千懿微笑,气色如常,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她一直在担心千懿在输给绿辰:“以他现在的力量,没有鸿牙山庄就没有了身后的撑腰,已经不足为意了。” 千懿点点头:“今日来就是同姑姑商量接下来的安排,容靖恐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先别着急。”丘玥笑:“你闻没闻到香味。” 千懿刚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是玫瑰香饼,还有盐烧肉和冰梨酒?” “是啊。” “难得来姑姑这里一次,来了还都是吃。”千懿朝着角落里那张饭桌走去,碗筷都已经摆好了:“闻起来好香啊。” “你来才特意准备的,平日里我也不吃这些。”丘玥为千懿斟了一璇酒:“看看好不好吃。” 她俯下身去闻了闻饭菜的香味,果然是……很诱人,自从吃惯了这些饭菜之后就越吃越好吃,想到日后若是真的成了神,灵力足够,就不会再有想吃东西的强烈愿望,千懿还觉得有些可惜。她用筷子夹起一块厚厚的盐烧肉,咬了一口,鲜嫩多汁。 “嗯……”千懿眯起眼睛:“太好吃了。” 丘玥轻轻走到千懿身边坐下来:“跟姑姑说,你有没有害怕过。” 千懿抬头,嘴里还嚼着东西,有些迟疑,随即点点头。 “但我可以不害怕。”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只是一点,还有很多事要做,害不害怕,也就那样了,如果足够快,就不会害怕,不过从我从树神那儿会到枫宴城,总想着既然已经活过来了总归是好的。” 她含含混混地说。 丘玥轻轻拍了拍千懿的背:“这条路很难,对吗。” “嗯。” “若你什么时候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一定要告诉我。”丘玥说:“我可没指望你一条路走到黑。” 千懿喝了口酒。m.Ъimilou “若不除掉容靖,日子会更好过么?”她放下筷子,历经各种接连不断的事件,她已经看明白了:“狄世炀和容靖,狼和狼崽子,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权力胡作非为,若是龙看得到,他也该出手。” 丘玥摇摇头:“别说这样的话,什么人什么事,龙自有定夺,不过不管怎样,你在我这儿就是最安全的。” 她还是想要反驳一两句。 “我是想要保护你。”丘玥说:“这是我答应你母妃的事情,既然答应我就一定会做到。” 千懿手右手握住了手腕上的手镯。 千懿说:“父王临终之前嘱咐我一定要活下来,若是这条路将我逼至绝境,始终无法破局,我便放弃,随姑姑过一生凡俗日子。灵力再强亦强不过天道,但若不至绝境我必会尽全力,你知道的,我也懒得说……废话。” “你真是让人担心。”丘玥说:“我每次觉得自己做得对,就让你去做你想做的,可又觉得不对。” “哎呀姑姑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她吃着东西突然想起来:“对了,那天我来找姑姑来着,然后灵力就失控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嗯……”丘玥顿了顿,心道你还记着,整个轩辕学宫都差点被炸了,于是简略地把她从失控,到被伏闻带回轩辕学宫地下密室,到容渊前来硬是用万灵刃把她身体里拿东西给给压下去,所有人都虚惊一场说了一遍。 林千懿目瞪口呆。 “我这样了吗?” “轩辕学宫差点没了。因为你。”丘玥淡淡道:“你还算有良心。” “……”她低头扒饭。 丘玥那日很快便迅速反应过来是她体内的邪灵积压太久得不到释出,化作邪念彻底爆发,除了让这东西自行流转消逝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容渊救了你,你应该谢谢他。”丘玥玩笑:“还是说你早就谢过了?” “唔……”其实她除了那个迷迷糊糊的吻以外什么都不记得。 “对了姑姑,你猜那天在西城,我见到谁了。”千懿抬头:“姑姑绝对猜不到。” “谁?” “梵苓王后啊。”千懿道:“一队人马走过去,我没看到她的脸,她到底什么背景?” “现在跟你说这些恐怕是早了。”丘玥道:“梵族本是夏漠神族中的一支,梵苓是五王子容越的生母,一定会趁机全力扶容越上位,夏漠神族,当年是世迦的手下败将,通过用梵苓和亲取得和枫宴城的和睦。但梵苓王后,手段心计尤为歹毒,稳坐王后之位,可惜五王子容越,除了成为母后的棋子,别无选择。这些年狄世炀沉迷灵术,梵苓手下的势力渗透除了万有台之外的其他部门,只是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动手,一是容渊和容靖都太强,二是因为容越资质实在平庸,难以承担神族大任。” 千懿道:“容靖王子之所以被如此迅速地处决,恐怕和梵苓王后在背后的努力不无关系。” 丘玥放低声音:“没错。狄世炀之所以没有再对容靖网开一面,迅速废除他的灵术,这和梵苓王后在背后的努力不无关系。但可惜就可惜在狄世炀深知夏漠实力,当年在冬境世迦和夏漠夹击鹿麟时,夏漠的力量也得到巨大的跃升,而后多年来一直扶植世迦,这狄世炀一直没有和梵苓再有孩子,无非是忌惮。若是梵苓再诞下灵力高强又天生聪明的孩子,恐怕也并不是件好事。梵苓王后,夏漠神君的妹妹,如今狄世炀野心勃勃想要征服蓝宇之外的开元大陆,这夏漠想要来分一杯羹,制衡世迦的实力。若容越能取得王座,那整个枫宴城就是夏漠的天下。“ 千懿坐在桌前,夹起一块玫瑰冰糕,又在旁边盛着白糖的小碟子里蘸着酱料,轻轻抖掉多余的糖,咬了一口,慢慢地吃着。 现在正是容越上位的绝佳时机,但并未察觉到她有什么大动作,难道是要自己混入她的宫中才能查出个所以然,或者静观其变,如果梵苓要让容越取得王座,她又从哪里开始,千懿满心疑问。 “下个月,夏漠的紫棠公主要来枫宴城。”丘玥说。 “紫棠公主。”千懿轻轻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我记得她,很多年之前就帮过容靖,把碧落天刃递到容渊手上。” “记住我今天叮嘱你的。”丘玥轻轻拍拍千懿的后背,将她搂在怀里:“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就算什么都失去了,你还有姑姑,还有天印可以依靠。” “姑姑,我总觉得我能活下来就是天意,就是龙的意思,不然那天晚上我中了箭,早就死了。”千懿靠着丘玥:“我很珍惜现在的日子,看着容靖生生将自己毁掉,我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至少我们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狄世炀自然也会失落和伤心,可我却没能感觉到什么,看着他的样子,我甚至也没觉得开心。” “走到这一步是无奈之举,也是为完成你父王的夙愿,你父王会明白的。”丘玥道:“你终究是个挺善良的人,千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告白 天印,初仙馆 千懿正写字,难得的心平气和,手下稳稳落笔。 她不会画画,更不如自己母后那般丹青墨笔,不过管他什么紫棠公主,要来也是一个月之后了,现下得空能自己看一会儿天和云彩,都觉得是种额外的恩赏。 她手下写着,心神全部都在字上面,写着写着觉得手腕酸了便放下笔来。 好些日子没有下雪,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不冷不热,总让人觉得春日将至,在不远处的修炼场里,还有人在练功,天印虽然只是孤儿院,但到这儿来的孩子们,绝大多数拥有灵术,想要进入轩辕学宫。 “师姐!”千懿低头一看,几个孩子站在楼下给窗前的她打招呼,千懿笑:“你们都去修炼场吗。”“我们都回来了!”几个孩子朝她招手:“今天都练完了!” “好啊。”她笑。 才来这儿没多久,凭借着数次击败绿辰的战绩,千懿已经成为轩辕学宫里孩子们的榜样,虽然并无论资排辈之分,但见到她的人还是会尊称一声师姐。 一只青鸟落在窗棂上,这只青鸟是容渊的传信使,落下一根羽毛,千懿拿起来一看,上书:“速来华渊殿。” 她翻过去看了看,只有五个字。 千懿放下羽毛,心中浮现出很多个可能,这么着急是容靖跑了?梵苓王后有了动作?狄世炀反悔不处决容靖了?她摸到镜子边上,将微乱的发丝梳整齐,手边有宥奚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胭脂水粉,对着镜子,她边想着,淡淡地扫了些桃粉色胭脂,镜子里的人忽然有了精神。 不过原本就算什么都不用她的脸亦是桃红粉白,但没日没夜比战士更粗粝的生活,让这张脸除过鲜妍明媚之外,多了一层坚定,无所畏惧的东西。 从前不过是个公主,但现在她站在那儿的时候,周身似乎有一层凌厉的冷气,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气息。 她将胭脂盒放下,穿好外裳,水荷色罗裙,这还是丘玥姑姑特意让人去做的。 可是从上次在天印……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她做完了所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去找过他。 她从床下将墨羽衣拿出来,系好衣带,披上就出了门。 华渊殿 “容渊王子?”千懿进了华渊殿,左右看看,发现并没有人。 “千懿来了。”碧龙幽幽地从天顶上下来:“怎么不从大门进来?” 千懿朝着碧龙晃了晃墨羽衣:“龙公,我只能从后门进来哦,走前门会被人看到。” 碧龙动了动触须:“你还真是谨慎,不过这神宫里人多杂乱,你小心些也好。” 白日里的华渊殿,阳光静静地洒进来,炉香静逐游丝转,千懿随着碧龙走向华渊殿深处,在容渊的书房里,有一面铜墙铁壁,一直巨大的青铜火光兽翱翔其上。千懿朝着那面墙走过去,挂在中间的那把轩辕弓,是用沉沉的黑曜石制成,又黑又亮。 “龙公,容渊王子呢,他叫我来……” 碧龙朝着后院扬了扬下巴:“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那儿呢。” “在练剑么。”千懿透过窗户朝后院看去。 “你去看看吧,他这几天都是这样。”碧龙幽幽地游走了:“练得这么起劲,少见。” 话毕便听到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掉了。 千懿刚跨进后院,便看到那柄碧落天刃与人如影随形上下翻飞,树下的青铜人被砍了一刀,正惨兮兮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啪!” 容渊又是一剑。 千懿走沿着一边儿走过去:“王子安好。” 容渊正投入,抬眼看了千懿一眼,手中却并未停下,他唇角微微上扬,那柄银色在空中转出几道凌厉的银色,他方才稳稳停住。 “你来了。” 容渊将碧落天刃收回,目光落在千懿身上。 多日不见,竟也生出如隔三秋的错觉,两人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王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么。”还是她先开口:“难道是容靖那儿又……” “只是想见你。”容渊打断了她:“我只有一件墨羽衣,给了你我就没法去天印。” “那……”直白地讲出来,是他的风格,她忽然不知道怎么接,平日里一来一往都是公事:“要不要聊一会儿。” 那边倒是饶有兴致地等着她回话。 “王子是想跟我聊聊么。”千懿笑答:“今日天气不错。” “已经要说这种话来圆场了么。”这回是他笑:“不如不要在这儿站着。” 千懿环顾这后院,这个地方比自己从前的和苑大得多,自己站着的位置应该是以前的小花园,不过现在举目所及之处都种上高大的雪松。 “不如沿着这条路走走。”千懿提议。 他望一望那伸进林子里的路:“走吧。” 就这么并肩走着,千懿抬头去看,试图找些话来说:“王子刚刚练习的剑法,是蓝宇神族的剑谱是么,我不懂剑,可剑谱看过一些。” “嗯。”他的肩膀跟她碰着,气息也就在她身边,他忽而停住:“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嗯?”千懿偏过头:“怎么。” “那天是我唐突了。”容渊这才说到正题上,停下转过身来:“我没有怀疑过丘玥,只是对你,想为你做些什么。” “我已经忘了。”千懿猜到是说这个,但心中却从未记过他说了些什么:“我知道王子是想要帮我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些:“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救了我,在轩辕学宫那个密室,但我什么都忘了。”她说:“抱歉,如果那天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真的是因为我脑子全乱了。” “王子,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她仰头看去,是他温柔的眼眸,薄薄的唇微动。 “你这句话,是对“王子”说的还是对容渊?”他凝眸看她。 “是你。”千懿说:“你是王子,也是容渊。”筆蒾樓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这儿还是原先那片小森林,雪松的枝叶漫着潮湿水意,即使再过五百年,也依然是如此。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面前,熟悉的青檀与柏木气味环绕着她,被阳光照着,一时间从千年大祭那日一直到昨日的回忆悉数涌来,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在护着她,太多事情都历历在目,她仍旧惶惑,却止不住想要向他走。 即使是乱世,但无论外面如何,这个怀抱总该是无限温暖的。 “你那日问我,若是天下大定之后该如何。”他忽而转身:“若是天下大定,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可我只是……”千懿被这直截了当砸中,脸更热了,平日里怎么都是伶牙俐齿可现在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没有爱过任何人。”容渊低下头:“可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我要去救你,我要让到我身边来。我相信我不是自作多情。” “容渊……” 他一下抱住了她,很轻,而后越抱越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拒绝他,这把出鞘的利刃在此刻,犹如晚秋黄昏的暖风,甚至不真实。 “别离开我,我说的每个字你都听到了。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春色 千懿侧脸贴着他颈边温热的皮肤,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视线都模糊,脑袋里只剩下滚烫的白,她抱着他,若是没有这乱世,这拥抱就是最纯粹的爱情。 她是麟嘉和,他是北狄容渊,仅此而已,最好不过。 麟嘉和从来就没有死,就在她身体里,而他能让她想起从前所有的好日子。 就像那些时候从来都没有过去一样。 良久,她被抱得整个人已经软了,就像陷在他怀里,她轻轻嗯了一声。 容渊忽而觉得颈边一热。 “你怎么了。”她像是要哭。 “我……有点累。” “你怎么了?”他觉察到她的不对。 “我那天看到梵苓,我不知道她想什么,但姑姑说她一定会找机会动手,毕竟她手上还有容越,绝对不会放弃。” 他轻轻摸着她肩上垂落的头发。 “你知道么,若是容靖知道苍娅是因为梵苓而死,他会放过她么?”容渊很玩味。 “你说什么?”千懿一怔。 “别动。”他扣着她的腰:“让我抱着我就告诉你。” “唔……” 千懿脸上的热度不散,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看他,眼前的人近了又远,在这世上漂泊太久,他方才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反反复复地敲在她心上。 “我告诉你,神君原本许诺苍娅成为冬境的王,但是他反悔了。”容渊道:“拿走冬境的人是夏河梵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可没想问,容渊王子什么不知道呀。” 千懿歪着头笑,仰头看着他。 她平日本就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凛冽气,此刻却被林中微光斜斜照过眉眼,像是忽然卸心防那般背着手站着,俏皮又妩媚,微风吹过,点点金色星芒从林中摇落,仿佛从她身上飘落的雪。 这样看着她,不论是谁恐怕都会怦然心动。 波纹在他心里一浪一浪翻过。 容渊低头吻住那温热唇瓣。 “唔……容渊。” 漫长,甜蜜而有侵略性的吻。 她从脸颊到脖子都在发烫,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那般的吻,他身上总有干净的香气,她总以为是熏香,贴近他才愈发发现,那几乎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清澈味道。 照亮所有仇恨,狭隘和脆弱的自尊。 她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动。”他垂眼看她,手指一点点划过她的脸,她眼角微微发红,像是什么受了委屈却偏还要逞强的小动物。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 “我真喜欢你。”他说。 她不知听清楚没有,只是安静又迷茫地看着他,片刻才说了句:“我也是。” 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 离开她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千懿转身往林子深处走,走了没两步只觉得脚下碰到一块硬硬的石头,低头一看,早已被青草覆满,浅石色,低垂眼帘安静沉睡的麋鹿,就算是一眼也能立刻认得出来,那是母后的墓碑。 “王子殿里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从前鹿麟一位王后的墓碑。”容渊道:“原先我的宫殿这儿住的是一位鹿麟神族的公主,这应该是她母后的墓碑。” “嗯。”她应着,偏过头去:“为何还要将这个墓碑留在这儿?” 他踩着青草走到她面前来,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树上,将她圈在里面。 “无辜的魂灵应安息。”他说:“我们世迦拥有鹿阳城,这里一草一木都维持原样,除了。”他仰头环顾:“新栽的这些雪松。” 他仰起脖子的时候,下颌的线条漂亮而流畅。 “天下无人不知我父王是如何取得的王座,虽然那个时候我被禁闭在冬境王宫,但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跟他一起攻破鹿阳城。”他低声说着,这种话竟然也能被他说得像甜蜜耳语:“就在王宫里,被禁闭两个月。” “你被禁闭过?为什么?”她尽量让自己清醒,他的气息又靠过来,只要再近一点,嘴唇就碰到她额头。 “和神君顶嘴,我说他不该这么做,我们在冬境已经足够,再去攻打鹿阳不过是贪婪。” 千懿靠在树上:“你真这么说的,对你父亲?” “不全是,我当时要激烈得多,不然也不会被禁闭,况且容和差点杀了我。”说起过去,他倒是很释然:“从那之后,我想我要做些什么,至少我要保护我爱的人。”.Ъimiξou “要是其他的王子如你一样就好了。”她笑,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 “可是我就喜欢这样,已经习惯了便不觉得负重前行是什么了不得的功绩。”他说这话的时候,少有地显出骄傲:“何况还有你陪我。” “从前我父亲在的时候。”她说:“人之贪,堕落腐坏,那些下沉的欲是永远在的,谁也未可知人性之初是什么样子,神也是人可除却这些,还有太多好东西,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征战和掠夺里,我们已经打败容靖了,这枫宴城里的泛滥的贪欲就少了一半,这样也总算是为枫宴城做了件好事。” 声音很小,很轻,很像是原先的麟嘉和。 “你说得对。”那眼眸又凝着她,倒映着她的影子,他今日是铁了心要让她动心,一次接着一次,靠近了,再靠近,他低头去找她的脸,热气缓缓吹着,比梦境更要迷人,林子深处比外面要冷,树叶上还凝着晶莹的露珠,千懿余光里,是地上的墓碑。 她轻轻抱住他的脖子。 “我们出去吧,这里好冷。” 耽溺于当下温存,可心中那片逆鳞却仿佛被扔进烈火里烧着,这一切皆因他起。 可他给她的越多,她的痛就越重。 命中注定。 千懿很喜欢这样抱着他,冰凉的手指还一个劲儿在他脖子上摩挲着,他后背开始沁出微汗,心猿意马。 “要我抱你出去是不是?”他说着就开始动。 手马上从他脖子上拿开了。 她走得慢,在容渊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林子,外面就又是阳光普照。 而后院里面,又多了一位女子,华服加身却丝毫未觉华丽,只是和人相称,宛如百花丛,那女人笑盈盈地看着容渊。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 “母妃是何时来的。”容渊迎上前去:“怎么来之前也没告诉我一声。” “你何时来也不告诉我啊。”安佑王妃上前:“我就是路过,听碧龙说你在练剑便过来看看,你数数看,你又是多少日子都没去看我?” “我是俗务缠身,哪有您那么清净。”容渊见到安佑也在打趣:“不如您多来看看我。” “你还调侃我。”安佑停下手:“我自然是坐不住的。” 容渊笑。 她秀目一转,落在千懿身上:“这位是?” “见过安佑王妃。”千懿忙行礼:“在下林千懿。” “你就是林千懿。”安佑走到千懿面前来:“是查出西城幻症的那位,一直在容渊身边谋划的灵士。” “是,王妃。”千懿道。 “年少有为。” “母妃。”容渊开口:“去殿里坐坐,好些日子没见您。” “若是我不叫,你从来就不会去我那儿。”安佑笑得温婉,替容渊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姑娘一起吧,今日一见,没想到是这样的美人。” “啊。”千懿低头,转而问容渊:“王妃如何知道我?” “嗯。”他笑:“是我告诉她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碧落 华渊殿 千懿和安佑对坐着,面前的茶炉上轻袅袅地冒着热气。 “姑娘,从前总是听容渊说起你,说他有一个心思缜密,出手又果决的谋士,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安佑的眼神扫过千懿的脸。 虽然并未见过这位王妃,可凭着容渊的秉性和从前听说的容嫣的故事,这位王妃也是清明坦荡之人,不会不好相处。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母后,她的墓碑原封不动地还在和苑里,心中多了份安定。 “王妃过奖。只不过是志向相投,都想为枫宴城做些事情,千懿能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两人寒暄着,千懿倒是觉得很自然,安佑常年在宫中,容渊又总是忙得不见人,容嫣嫁去东澜海之后,便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宫娥为两人做好了茶,顺便就也聊到这些小雅趣,千懿从前看嘉宁做过茶,边说着话,千懿才发现这安佑王妃说起话来,眉目之间有生动灵秀的神情,更顿生好感。 容渊起先坐着的,随后看两人聊得投机,便起身走去铜墙铁壁之前兀自欣赏那些悬在空中的兵器。 “姑娘真是有意思,什么都懂一些,这么久除了女儿容嫣,我少了人跟我说话。”安佑笑,瞥了一眼铜墙铁壁前那个身影:“容渊倔得要死,但凡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样好,也不好。可能有时候也照顾不到你,你会受委屈。” 有吗,千懿心里一动,好像没有,她想不出来。 “此时不同往日,需要我们多出些力,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安危也顾不得。”千懿端起面前的小茶碗闻着香:“等这段日子过去了都会好的,没什么委屈不委屈。” “你喜欢宝珠山茶么,我那儿有好多好看的花,若是姑娘空了便来我宫里,我也寂寞。”安佑道:“千懿小友。” “从前母亲也喜欢花草,但从未亲自侍弄过。她总说自己性情疏懒不适于做那些细致的活计。”她说。 “姑娘想过日后要做什么么?”安佑问。 “还是做灵士,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灵力。”千懿道。 “好啊。”安佑点头。 “聊得可还尽兴?”不知何时容渊走了过来。 “对了,你有那么多灵术擂台,带千懿去玩玩啊。”安佑说:“我知道你们现在没有心思想旁的事情,但总不能就一直耗着,我以前总说你那些是杂七杂八的,不足为意,但现在我觉得若是能一直操持那些杂七杂八的,实在是省心多了,我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要强。” 说罢起身,拍拍容渊的肩膀:“我走了,有任何事情,及时告诉我,还有你上次问我的事情,你自己定就好,要看千懿姑娘的意思。” “是,母妃。”容渊搀着安佑手臂:“您没事常来。” 安佑转头看了一眼阴森森的铜墙铁壁:“我才不来,这些东西看着就瘆人。” 安佑缓步出了殿门,千懿站在原地,没跟上去,直到容渊回来。 “你母妃刚刚在说的是?” “是这样的。”容渊坐在她对面:“我告诉我母妃,我有想要娶的女孩子,而后你刚刚听到的她的话,就是她的回答。不过从小到大,我的事情,都是我来定的。” 可我还没有答应你。千懿差点就冲口而出:“可我还没……” “所以要看你的意思。”容渊笑:“别担心,我只是告诉我母妃而已。” 千懿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他看了出来 “你不愿意?”.Ъimiξou “我没有。” “那就是愿意。” “啊?” “你答应了。”他正色道:“我不开玩笑。” 怎么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不是,但我要告诉你。” 千懿心定了一定,低头一笑,本想是今日可以躲过去,但奈何这个男人已经铁了心要将她融化,她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要给他一个答案。 “王子,千懿是孤女,只有自己。故而对于自己之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没有念想。”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已是春日,拂过她的脸:“因此上次才要问王子是否想过天下大定之后你我会如何,或许突兀,可对于王子的真心,是诚挚一问。只是你我身世相差悬殊,我为星辰,王子是遥远的月亮,世迦族的规制如何严格我是知道的,也明白对于王子这样的人,联姻或无法避免。千懿并不想一辈子望着月亮活着。除却当下,也不想再卷入任何没完没了的战争里。” 他目光闪动,是听到。 “答应我一件事。”她说:“在尘埃落定之前,王子和我就像现在这样。” “好。” “至于我的身世王子日后自会知道。”千懿说:“我不会辜负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只是现在,我想试试看,过去的事情我是否能化解于心。” “你的仇人还是在神族里。”容渊不是在问,这是个确定的答案,他心里有数。 “是。”她点头,却是微笑着的:“其中钩沉恕我不能直言。” 都问到了这一步,若是她不再往下说,他也不会再问了。 “背着这些东西太沉,但我也没法劝你放下,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他说:“若是你打算复仇,要告诉我。” “恕我不能。”她很果断:“但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容渊更果断:“你必须告诉我。” 她暂且先答应下来:“我答应你。” 又是一阵沉默,紧绷着的对话,还是没有放下来。 他忽然笑,千懿看着他,跟着也笑了。 “你笑什么?”他问。 “那你笑什么。”她反问。 “我笑你。”容渊说:“想不想去灵兽擂台看看。” “安佑王妃方才说你有很多灵兽擂台来着。”千懿想起来,这也算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之一:“不过今天去不了,我得回去帮丘玥姑姑的忙。” “哪儿都有啊。”他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来:“我今天也没空带你去,下午要去一趟城内,有些事情要处理。” “那你是问假的哦。”千懿起身在殿里随便走着,听到灵兽擂台,她高兴了一下:“不过要么你告诉我,或者给我张名帖,我自己去哦。” “你又没有灵兽,去那儿做什么,去送银钱?况且灵术擂台是要由灵士之约方能进入,你好像没有。”他将长剑从空中拔出,寒光一闪。 “可我就是差一个认证,明日去趟轩辕学宫就能拿到。”千懿才发现这把剑是真的漂亮,况且这种能够隐形,可以真正和容渊融为一体。 器物永远只是器物,不能与人的灵力相提并论,除非是觅得天地灵气的东西,才能与灵士彼此呼应,融为一体。 那碧落石碎片一如宝石,从剑柄上浮起。 “你不能自己去,我带你去。”他抬都没抬眼,将几颗碧落石浮在空中,手指轻轻拨动着散开的光线:“就这么定了。” 千懿看着那几颗石子,忽然来了主意,轻抬起右手一拨,那些散开的光束合成一道,穿过那几颗碧落石,三颗是不一样的大小,在那束光的穿透下排成整整齐齐的一列,菱形,圆形和方形,如果细看的话,似乎颜色还有深浅的区别。 容渊松开手中控着的劲。 “最小的反倒是能量最的大的。”最小的那颗碧落石在最中间,牢牢地将其他两颗差不多大的环在两侧。 容渊双臂抱在胸前,就看着她会如何动这几块石头:“我现在都还没数清楚,这些石头究竟有多少种排放的方式,不一样的排列,碧落天刃的力量就会有改变。” “不然随便放试试看。”千懿走上前去拨散了石头,开始兴致勃勃地和容渊讨论起碧落石的放置方式。 “都试试。”容渊指着碧落天刃的剑柄,像个大男孩般一笑:“这把剑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千懿动了动手指,几颗石头被打乱了顺序,重新落在剑柄上,容渊将剑柄打开。 “这些是什么?”千懿趴在桌子上才看到剑柄之内有很多小弯刀一般的脉络,容渊拨动了其中一根,而后将剑柄合上。 “这些都是碧落天刃中的机关,可让碧落天刃具有各种形式的战力,尤其是在复杂的战况下,比如在水中使用火或者水灵术,不过我没太多时间去钻研这个。”他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你有空的话,帮我看看好了。” 千懿示意容渊打开剑柄。 她看着那些复杂交错的曲折弯钩,灵机一动,将其中一个拨到另一边。 “你试试看。”她说:“是不是削铁如泥。” 容渊拿过碧落天刃放在一边,渐渐隐形,微光闪烁,好像舍不得从这儿消失。 “我不需要削铁如泥。”他笑:“这把剑跟了我五百多年,它也累了,不需要再锋利了。” “那不是浪费了这把剑。” “你不觉得,很多东西,原本就很多余么。”他说。 倒也是。千懿从桌面上抬起头来,水荷色的衣袖垂下来,那是夏漠来的丝绸,柔软得几乎握不住。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种感觉的确是来之不易,千懿有些困了,最近她发现了,只要一放松,或者一没有事情,那些困意就像虫子一样从各处钻出来,她趴在桌子上,尽量不让自己变得懵懵懂懂,可眼神还是朝着一个方向,渐渐变直。 “王子,我先走了,我实在是太困了。”千懿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看灵经来着。” “你回去吧。”容渊道:“若是我能去天印,就不会叫你来,最近辛苦你了。” “谢谢你今日跟我说的话。”千懿起身,望着坐在那儿的他,阳光只照亮了他的半面,此刻跟他说什么都好像很日常,她已经习惯在这个重生之后的世界,至少在这些时间里,他这么一个人就在她面前。 “我就是不喜欢听你说谢谢。”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不过我想说的话都告诉你了。” 他走到她面前来,又很自然地将她抱着,这一次很轻,两个人都在适应着对方,全新的关系,不同于以往,也只不过是以往那层隐着的羁绊终于浮出水面。 “我不想让你走,我想要天下人都知道林千懿,但我要保护你,我只想着你。”容渊贴着她耳边:“从前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固执地往前走,直到遇见你,这些才有意义。” 她心中一动,自己亦是如此,有时候甚至忘记复仇的意义,却唯独想要和他在一起。 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命运,她竟然也懂得了何为沧海桑田。昔人已逝,唯独只有一次的初恋,在碎裂与痛苦中的怦然心动,漂泊与困顿中的相遇和甜美,似乎松一松手就会错过,又好像一瞬间就能地老天荒,此生不复。 “如果时间可以停住就好了。”她嗓子有些哑:“就停在这儿,哪怕是一个下午都好。” “千懿是最勇敢的。”他已经摸透了她会哭,也摸透了她的性子,这样子并非是出于难过,还有可能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情绪:“不如你用用看时间灵术,看会不会停住。” “我不要。”她还没忘反驳他:“我不会。”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想哭的时候就告诉我。” 抬手给她把流下的眼泪轻轻拭去,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此前他几乎所有的时间中都是独行者,且很少发觉孤独或寂寞,但现在看着她却忽而懂得情感总是贯通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拦着我不让我杀掉洛枫,可是你自己都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容渊说。 “没有啊。”她说,还是哑着嗓子,贴在他胸膛上。 “你不困了?” 她不答话。 容渊一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到旁边的软塌上坐下来。 “那就这么抱着吧。”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跟他聊着。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在去掉那一层坚硬无比的外壳,杀伐决断的凌厉之后,他只是个男孩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克制的沉默,从出生开始就肩负着莫名沉重的使命,在牢笼中,也曾过困兽之斗。 可是这也并没有改变他应有的温暖底色,她想过若是自己换在他的位置,身世背景,不会比当下的自己容易半分。 “我让元海去找凡宇圣翼。”他说:“如果凡宇圣翼能够跟我们订立契约,胜算,会再多几成。” “嗯……嗯?”她转了好几个弯绕了过来:“找到了么。” “现在,还没有。”容渊道:“不过神君那边也已经派人出去了,所以我们要争取凡宇,无论他要什么,在当下他是我们能够争取到最强大的灵兽,有了凡宇,在灵兽世界里,神君就没有优势了。” 这些她都知道,千懿想了想,这样也好,无论是自己还是容渊,能够和凡宇订立契约,结果都是一样的,方向也一样。 她柔软的袖子落下来,露出手腕上的手镯。 “这是什么。”他看着她手腕:“这是极北冷银?” “是的吧……”她一怔,一般不会有人这么快就认得出来这个东西。 “嗯。”她点点头。 “这是从哪儿来的。”他问。 “父亲给我的。”千懿说:“一直戴着。” 千懿并没有想到,接下来容渊的话,她听着听着便冒出冷汗来,直到容渊将一枚冰凉的东西放在她掌心里面,千懿心下一紧,这件东西,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是从自己手镯上掉下来的鹿麟兽。 “这是从……哪儿来的。”她问。 她此刻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无巧不成书,也是没有比着这更巧的事情了。 “这是翰城偶然发现的,被我拿了过来。”容渊自顾自地说着,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千懿越发僵硬的表情。 她随便答应着,还好自己的手镯看不出来是坏掉的,她也已经不需要这枚鹿麟兽来镇压灵力了。 “怎么不说话。”他好听的嗓音此刻也模模糊糊。 他早晚会知道,这个秘密终究将不再是秘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便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她还没有想好若是容渊若真明了这其中的矛盾,明明是无解之局,是她自己要挺身而入。还有,她仍旧没有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可容渊的心已经在她身上,难道最终她还是要叫自己的仇人,一声父亲么。 狄世炀给了鹿阳和她最惨痛的命运。 日后又会如何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屋顶 两个月之后,轩辕学宫 “你上次差点能打赢绿辰,现在绿辰不在了,那你岂不是在学宫里所向披靡了?”宥奚支着胳膊靠在千懿旁边,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碰巧而已,我很不稳定的。”千懿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宥奚关于她哥哥的事情,但宥临现在已经是重罪,不可能有任何出狱的机会,但宥临心里还是装着这个妹妹:“上次能打得过,这次就不一定了。” “你看,现在鸿牙山庄都没了。”宥奚朝着圣曦山望去,一片葱茏,只是鸿牙山庄的金顶显得不那么突兀,好像这些日子以来,周围的草长莺飞已经盖过鸿牙山庄的金色奢靡:“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啊,他们都说鸿牙山庄可好玩了,里面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啊。” “要不你也去玩玩?”千懿挑眉,这种话被宥奚说得很好笑:“我可是去过的,很好玩哦,不过现在既没有灵兽拍卖也没有了那些违禁的私贩稀罕货,定是大不如从前。” “不了不了,听说那里面很乱的。”宥奚摆摆手:“什么人都有。” “宥奚……”千懿犹豫着,又突然觉得这话让容渊来说会更好:“最近有你哥哥的消息吗。” “没有。”宥奚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想他是不会回来了,这世道乱谁知道他是死是活呢。不过我哥哥说,别管他,让我无论什么时候都照顾好自己,他走之前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了。” “嗯……”千懿犹豫着,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她拍拍宥奚的肩膀,不说话。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了,我们去圣曦山玩儿啊。”宥奚说:“好不容易春天来了,不如我们也去打猎吧。” “宥奚,我跟你说件事情。”千懿支支吾吾,平日里无论是见到什么风雨也能挺身而出,至少不恐惧的林千懿,后背已经沁出了汗:“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他可能回不来了。” 即便是自己早已经历过这种残酷,本以为生死对于自己已经如云烟一般,这时候却还是如鲠在喉。 “你说什么。”宥奚从刚刚的嘻嘻哈哈中回过神来:“我哥哥回不来了。” “他一直都想着你,也把所有的钱都留下来给你,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你如今在轩辕学宫里还是能过得很好。”千懿偏过头,干脆把所有想说的话一股脑全部都告诉宥奚:“你哥哥宥临帮鸿牙山庄做事,前段时间西城府的幻症就是他奉了容靖之命……” “不会的!”宥奚还没听完就打断了千懿:“不会的,不可能!我哥哥不会去做那样的事!他想发财,但不会去害人!” “他假扮流浪汉混入西城府。”千懿道:“是想要将西城府中能够协助容渊的人全部去除,但不想被我们发现了,重要的是他自己并没有否认。因为他始终不放心你,你在轩辕学宫,就在容靖的眼皮底下。况且也见多了容靖做的乌七八糟的事,不想再这么下去,他良心难安。” 她干脆说了全部的事实。 宥奚一直听着,渐渐沉默。 千懿话毕,两人之间良久无语,宥奚是千懿在此岸世界最亲密的朋友之一。除过容渊和丘玥,平日里最多的时间就是和宥奚一起修炼。 宥奚总是很乐观。 尽管到现在连隐刺都没有炼成。筆蒾樓 “宥奚,我应该早些告诉你。但我不知道如何说,你若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哥哥一直挂念你,不想因为他自己连累你,他只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直都在内疚着。我知道说什么都无用的……” 宥奚忽然抱住了千懿。 “我哥哥已经被处决了是吗。”她问:“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她很艰难地嗯了一声。 宥奚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在书院里,旁边的人都纷纷侧目,她哭得太大声。千懿轻轻拍着宥奚的背:“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梅菁转过头来看了宥奚一眼,翻了翻眼睛又转了回去,千懿听着宥奚越哭越大声,便把她带出了学院。 “我们走吧,我陪你出去。”千懿说。 平日里都是千懿跟在活蹦乱跳的宥奚身后,但现在千懿拉着宥奚,朝着书院之外走去。 两人在书院里走着,走过爬满绿叶的石墙,不知不觉凛冬已过,明朗春日既来,草长莺飞之时就要降临人间,大雁归来。 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 千懿转过头去看了看宥奚,她眼睛已经哭成了两个桃子。 两人走到枫宴河南岸,这儿漫是琳琅满目的商铺,什么都有。 “我哥哥真傻。真的。”宥奚还是浑浑噩噩的:“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我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千懿又递给宥奚一块手帕,被她用来擤了鼻子。 “我本想他可能会回不来了,还想要拜托你帮我找找,但现在什么都不必做了。”她说:“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走着走着就没什么力气了,被千懿拖着回到初仙馆里,整个下午便都在自己屋子里闷着一句话也不说,千懿去敲了两次门,一次宥奚说很困,再一次,她敲门便无人答应,以往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难过,甚至转过头就忘记了的宥奚,在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时候…… 而千懿似乎又把从前的路又走了一遍。 千懿好几天没有吃东西,竟然也没觉得很饿,天印的孩子们大部分还没有那么高强的灵力,和人一样都需要柴米油盐,她试着用了隐刺,感受着灵力,那两种灵力似乎已经开始融合,至少那种刺痛已经到了能够忍受的程度。她倒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躺着一会儿也睡着了,醒来时已是黄昏。千懿睁开眼,屋内斜斜沉沉地流进绯红与玫瑰紫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户铺满整个地面,她揉了揉眼睛,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起身,推开两扇窗叶,眼前澄澈无比的世界…… 果然。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样的云,像是谁将酸甜的莓果扔进云彩之中,一染高高低低的绯红与紫,落霞漫天,向着外海之外的远方,悠长以至于无穷。 第一次看到是母后走的那日,第二次是和嘉肆偷跑去圣曦山上,那个晚秋的黄昏,还有就是此刻这个春风沉醉的傍晚,她深深地呼吸着,薄暮里微热的风贴面拂过,仰头望去,上弦月晕开一层空濛的红。 “真好看。”她呐呐自语,嘴角扬起笑容。 只有一个人的世界,枫宴城和鹿阳并无区别。那日从容渊殿里离开之后,她想过很多种结局,可没有一种是自己要与容渊反目成仇。 “宥奚!”千懿拍门:“别睡啦起来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进去了!” 宥奚一脸颓然地打开门,三两下被千懿拽着上了初仙馆屋顶上,她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瓶子,还有两个杯子:“要不要喝点?” 宥奚闷着不说话,只是将那一璇酒一饮而尽。 “酒哪儿来的。” “丘玥姑姑赏的。”千懿美滋滋地摇晃着杯中的金桂蜜:“只有这么多了,若是喝得这么快,不但没有酒,我还要把你抬下去,我可没那个力气。” 宥奚并没有听千懿说话,又是一饮而尽,而后躺了下来,枕着胳膊,发呆。 “你看我,原本是个凡人,灵力还有残缺,所有人都说我不能修炼灵术,也成不了灵士。”千懿自顾自地说着:“可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神祗。这些事情都是能做到的,只是一直想着一直不认命,若是认了命或许早就死了,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她干脆换了话题,没再安慰宥奚关于宥临的事情,宥奚只是现下过不去而已。 “想来也是后怕,那么多次危险也都过来。”千懿道:“还能跟你坐在这儿喝酒,别的就都不重要了。至少我们还有自己,即使被人恨着也无愧于心,既做了自己便无遗憾。” 春日的夜里已经有了挤挤挨挨的虫鸣,散落在初仙馆之后的河塘边上,月出山林。 “我早就劝过我哥,我早就说没有钱一点儿都不要紧,父亲母亲走的时候就告诉我们,无论如何你们两人都要在一起,至少还能互相帮着。但他不听我的,就是想冒着险去求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大财。”宥奚说:“可钱会有的,但人走了就是真的走了。他根本就不懂,也从来没有想明白过,到底是靠什么他才能活到现在。” 千懿回头看了宥奚。 “至少我们还有酒喝。”宥奚起身,端起小酒壶在两个杯子里斟满:“你说得对。” 仰头望去,朔望之时,那条绚烂银河便在眼前,如若飞瀑。 千懿笑。 “我是灵士,也只想做个灵士,仅此而已。”宥奚道。 千懿不语,毕竟都是经历过极度危局的人,这时间太多道理,铭刻于心的只能是那些亲身经历过的,可心到此处又反而默然,她早就习惯少说话,多做事情。 宥奚伸手一指,一道光从指尖滑了出去,在两人眼前如若流星。 “许个愿吧。”宥奚道:“灵术能让这世间好看一点,多些流星或者多点好玩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千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一小壶的金桂蜜,被两人喝空了。 宥奚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千懿跟着,两人摇摇晃晃地上楼,千懿正要推门。 “这谁啊。”宥奚猛一转头:“小孩儿?” “河神,白露?”千懿努力让自己不要太歪歪扭扭,目光定在身前的小男孩身上:“你来做什么。” 河神上下打量了千懿和宥奚,发出啧地一声。 “我见到凡宇圣翼了,醉鬼,不过他说,他还没有决定要和谁订立契约,现在来找他的人很多。”河神手扶着柱子,飞起来落在阑干上:“不过他让我跟你说,你不必担心什么,枫宴城的事情,他会做他应该做的,我还是河童的时候就认识凡宇了,他说话算话。” 千懿更一头雾水。 “凡宇圣翼难道不是一直在外海之外么。” “不管他在哪儿,总之,他说他还没决定。”河神道,小手一挥,千懿瞬间一个激灵,浑身一冷就清醒了。 “凡宇现在在哪儿。” “十日之后,会来圣曦山。”河神说。 “河神,你为何是个小孩子啊。”宥奚看了半天,问题还是停留在这儿。 “谁说我是小孩子了?”河神被问得不耐烦,宽大的袖子一挥。 千懿和宥奚面面相觑。 “你不是小孩子啊?”千懿问。 “当然不是。” 明月前身,百川东逝,碧水泱泱之中,分明就是一位端丽美少年,清灰的长发如水垂落,白色羽胜雪。只是看上去脾气不太好,他正用一种“看到了吧这才是我”的似笑非笑表情看着千懿和宥奚。 “喔……”宥奚其实是醉着的:“嗯……美人。” “看够了没啊?” 河神眼风掠过两人。 “你不是大人吗为何要装成小孩子。” “小孩子多省事啊。”河神说:“免去很多麻烦,对了你们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看到我变身。” 千懿懵懂地点点头。 “河神,真好看啊。”宥奚扶住自己的脑袋:“这么好看的人为何要天天待在水里呢。” “你的疑问真的很奇怪啊。”千懿说。 河神瞥了两人一眼,转身变成白鹭飞走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异象 阳春之时,万物生长,冰消雪融,凤飞九天。一年之际,最好不过春时节。 南风袁在书院里,滔滔不绝地讲着灵经,千懿随手翻着书,心思也不在灵经上,对着窗外发呆,容渊的位置上依然是没有人。 她低头看了看南风袁今日所讲的那部分灵经,是关于灵兽的,那些属灵之兽从此刻方才从冬眠中苏醒,在开元大陆的山川河流与森林中,千懿盯着窗外的树,树枝上有只小甲虫,正在使劲地朝着上面爬过去,下半身已经垂在了空中,千懿用手中的笔轻轻一挑,一阵风带着小甲虫重新爬上了树枝,她又挥了一下,小甲虫被吹得翻了下去。 她忍住没笑。 这一切都和自己刚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并无二致。 她手中的笔被打掉,抬头看到南风袁就站在自己眼前,忙低下头去假装看书。 “灵兽有灵,能够与灵士结为伙伴。不过如今的灵兽是比五六百年之前都要强些,那个时候。还没有如此之多的灵山被开凿。”南风袁看着千懿,道:“这对于灵兽们来说其实并非好事,许多被灵力过度浸染的灵兽,即使能够提高灵力也会折损寿命的,有些过度被浸染的灵兽发生的变异,还未可知,你们当然可以自行探索。” “上师,现在以我们的灵力是否可以驯养灵兽。”有人问。?”当然是可以,但是这要取决于你们自身灵力的高低,毕竟灵士的灵力必然要高过自己的灵兽,才能够驯养。”南风袁顺手敲了旁边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弟子的头:“春日期间灵兽活动频繁,你们可以在各处都试试看,若是能够找到同自己性情相投的灵兽,灵兽亦愿意同灵士结为伙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ъimiioμ 南风袁今日一袭黑色法袍,战甲加身,有着不怒自威的风范,站在众人面前也越来越有首神的气魄,伏闻已经将大部分学宫之内的具体事务交予南风袁。 “灵兽也算是战绩么!”梅菁问:“若是有了灵兽是不是就可以带着灵兽一起参加灵术赛啊!” “当然可以。”南风袁道:“不过这灵兽不能是购买得来或者是承袭而来,只能是你自己去找到的。” “哦……”梅菁有些失望。 “听起来可真是厉害啊,林千懿,你要不要也去找只自己的灵兽来。”宥奚扭过头来:“反正我是不想要那种能打的,我只想买只兔子,可是好贵啊,真是买不起。” “什么兔子?” “就是那种红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冬天能当暖手炉。”宥奚比划了一个圆:“不太大,也不需要吃什么东西,总之就是很好养啦,我上次在鹿阳河北岸那边就看到有人在卖这个。” “嗯……”她忽然想起北狐的事情:“你有没有见过北狐……” 她话还没说完,宥奚捂住了后脑勺,千懿的视线越过宥奚,南风袁朝这边弹指:“窃窃私语者,要罚。” “哎呀!”宥奚捂着脑袋转过身去了。 “那么今日就到这里吧。”南风袁站在众人面前:“各位任何有关灵兽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和伏闻上师,记住,若是要自己去寻找灵兽,切记要有能够熟练使用的护盾术,以及护具。山林之中,任何东西都是会出现的,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灵兽猎人也有难以对付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因此重伤。所以,不要逞能。至少要先摸清楚灵兽的脾性。” “感谢上师,恭送上师。”所有弟子起身行礼。 在轩辕学宫中,只有上师而没有首神。南风袁离开之后,弟子们才纷纷收拾东西,朝着书院门口走去。 “千懿,你说我们要不要……”宥奚转过身来准备说话。 “嘘。”千懿手指压在她唇上。 “你知不知道天池里有一只北狐。”梅菁问綦花:“那是被容渊哥哥救过的!就是很厉害啊!” “知道啊。”綦花说:“不过他们都说那只北狐很凶的,况且你不是已经有一只了么。” “怕什么,我想去试试。”梅菁才不在乎:“我那只是我父亲买来的,又不算数。” “你疯啦?”綦花说:“万一被咬了可怎么办呢。” “我们能找帮手不是。”梅菁说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你不是……想去找北狐来着?”宥奚听着。 “不能再等了。”千懿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我们也要找帮手来。” 三日后 轩辕学宫 倒也不知道是谁提议,让所有拥有灵兽的弟子们将灵兽都带到学宫中来,组一个小型的灵兽擂台,大家欣然同意。 若不是这样,千懿还不知道这儿大部分人其实从小就有一同长大的灵兽,和主人甚是融洽,不过的确,对于灵士来说,拥有一只与自己心意相通,共同成长的灵兽,本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她酸溜溜地坐在书院门口的台阶上,眼前果真是一派热闹。 不过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她在等午时,等洛枫来,然后去圣曦山,去找北狐。那天她问过容渊,北狐如今是否还能成为驯养的灵兽,容渊的回答是肯定的,不过他说,有很多人也曾试图成为北狐的主人,可是失败了。 “御星公子!”宥奚坐在千懿身边,叫住路过的御星:“你的灵兽是猴子吗!” 御星偏过头看了看猩燃,小灰猴从地上三两下灵巧地爬上御星的肩膀,还是和从前一样,玻璃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千懿这才想起来,这只小猴子她也只是在西城府里见过,小灰猴看到千懿,还冲她点了点头,她也回点,两个人算是认识过了。 宥奚笑:“人家的灵兽都是狮子老虎,你这怎么这么小,还是只猴子。” “话可别说太早。”御星说:“它的名字叫猩燃,在这儿,不太好变成大的,他如果生气起来,有些吓人。” “那你试试看啊,看我们会不会害怕。”梅菁从台阶上下来:“我可是见过猩燃暴怒的样子,不过他不发怒的时候一点也不吓人!你让猩燃试试看嘛。” 御星动了动肩膀,小灰猴子从上面跳下来。 才不过几个弹指。 宥奚仰朝天,捂住了嘴:”快快,变回去吧,太吓人了这个。” 千懿并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她眼前做了什么,现在,一堵高耸入云的灰色,毛茸茸的墙壁横在她和宥奚之间,连路边的野花都被周围刚烈的气场压弯了腰,那只小灰猴子从御星的肩上跳下来,直接变成了——千懿仰头望去,猩燃裂开嘴,长长的獠牙,鼻孔中散发着热气。 “嘿嘿。”猩燃发出闷闷的笑声,长着雪白的獠牙嘴咧开,瞳仁里倒是全无凶光,很像是一只大猴子。 “猩燃脾气很好的。”御星说:“不会轻易伤人。” 梅菁冲着猩燃翻了个白眼,猩燃还是傻乎乎地朝着她笑,梅菁水袖一挥,一只北狐从石头背后跳出来,挥舞着两只前爪,龇牙咧嘴地冲着猩燃叫嚣。 ”一个人能驯养几只灵兽啊。”宥奚问:“怎么有这么多灵兽。” “这个就是灵力高低的决定的了,如果是灵力足够高,是可以有很多只灵兽的。“御星说。 千懿忽然感觉后背一凉,转过头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梅菁的北狐走到自己面前,自顾自越变越大,眼看钳子就要压在千懿的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宥奚惊叫:“妖怪吧!你怎么也有灵兽!” “本郡主买的!” 千懿来不及躲,从北狐身下打了个滚便斜着飞了出去,谁知那北狐不依不饶,一直跟在千懿身后。 “梅菁,你快让它停下来!别闹了万一咬了人怎么办!”宥奚在躲到御星背后,对着梅菁说:“快停下!” 梅菁慌了,左手掌风一动,朝着北狐打过去,没打中,却打到猩燃的腿,猩燃低下头,和梅菁四目相对,表情突然凶狠起来,散发出火焰般的滚烫攻击力。 “别盯着猩燃的眼睛看,他会被激怒的,他会把这里炸掉!”御星说着就要去安抚猩燃:“别动手,小猢狲!” 话音未落,冷箭朝着梅菁射过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冷箭慢了下来,御星化作一道白影俯冲而来推开梅菁。 ”没事吧。“御星站在那一片白色里:“你把北狐收回去吧,你灵力还不够,放出来保护自己就可以了,否则会伤人,北狐还不能参与擂台,你没法驯服它。” “回来,小梦。”梅菁对着自己的北狐叫道:“快点,你差点就闯祸了!” 她此刻有点慌张,刚刚也是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小梦瞬间变小,被小梦甩在背上的千懿面朝地摔了下去,宥奚,御星,纷纷捂住眼睛,所有人一片寂静。眼看着千懿就扎扎实实地摔在地上,什么灵术都没有把她打倒,竟然败在了摔跤上。 即便是单腿跪着,也依然很痛…… 而且样子非常丑。 她捂住自己的膝盖,被灵术击中是很痛的,可直接摔在地上更痛! 她想骂人。 “你没事吧!”宥奚冲了过来:“梅菁!你的灵兽没长眼睛吗!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没事。”千懿从地上站起来。 梅菁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人群也跟着笑起来。 “这个梅菁真的是够贪心的,明明有了灵兽,还是北狐,还想抓圣曦山上的北狐,北狐又不是龙珠,她在这儿收集什么东西?”宥奚一脸嫌弃:“有钱了不起?” 千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耳边一阵风拂过。 “我来了,刚替丘玥姑姑办完事,我们可以去圣曦山了。”洛枫的声音。 “走了,宥奚。”千懿拍了拍宥奚的肩膀。 圣曦山 刚刚落地。 “洛枫,你来了么。”她转身,从刚刚出轩辕学宫到现在,洛枫穿着能够隐身的墨羽衣,一直跟在她身后。 “林千懿,过来,我挂在树上了,你给我解开!!”洛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在哪儿啊。” “我在树上。”洛枫有那么一些幽怨:“我的墨羽衣被挂住了,你快一点好么。” 千懿顺着洛枫的声音飞到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树上。洛枫的墨羽衣被卡在树枝上,他也动弹不了,千懿将挂在树上的羽衣解了下来,洛枫腾地一下落到地上。 “我刚刚看了半天,轩辕学宫也不怎么样嘛。”他笑嘻嘻地说:“那些灵兽也就御星的强一些。” “他们不过是弟子而已。”宥奚在林子里兴致勃勃地四处看着:“枫宴城的高阶灵士都出没在雷冥宇,就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灵术擂台里,肯定不在学宫啊。” 之前某次洛枫来轩辕学宫的时候见过宥奚,再者,两人都从千懿口中听过彼此的名字,因而即使没见过几次面,却并不觉得陌生。 平日里所说的圣曦山,只是圣曦山人气最旺,行人和游人最多的那部分,而真正的圣曦其实是由连绵起伏的山峦组成的长长山脉。而要寻找灵兽的地方和原先鹿麟神族的猎场,都在圣曦深处,少有人迹的地方。 “你见到过伏闻上师的灵兽是什么吗。”宥奚问。 “什么?” “伏闻上师没有灵兽,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时间驯养灵兽,而且灵力太高的人,带着灵兽也是累赘,除非是契约。”宥奚说:“还有神君,南风袁,夜渝将军什么的,都没有灵兽啦!” “刚刚闪过去的那是什么!”一个火红的身影从树林中闪过,千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灵兽什么模样。 “燚兔!我的!“宥奚眼前一亮:“别跑!” “你……”千懿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宥奚就已经不见了。 “我马上就回来!”宥奚的声音远远地从树丛里传来:“我抓住了!” 宥奚从扒开树丛走了出来,脸上和手上都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有泥,不过就半刻光景罢了,她怀里抱着一只燚兔,火红的皮毛此刻变成了淡红,兴高采烈地走到千懿跟前,那小兔子真是毛茸茸万分可爱,而且很快就认了主人。 “兔子灵力太低了,不会说话。”宥奚摸了摸那小脑壳:“当个暖手炉就好了。” “哈哈哈。”洛枫也觉得新奇,伸出两根纤长手指捏住了兔子的耳朵:”好软啊。” “你怎么有角啊?”宥奚眼看着洛枫头上长出两只角来。 “我一高兴就会这样。”洛枫摸了摸额头,角又缩了回去:“我们雪人是半人半兽嘛,而且我跟这只兔子的灵力能够彼此感应的。” “你是雪人啊?那你知不知道花映,我哥哥特别喜欢她,她唱歌便是全开元大陆的歌姬也比不过的。”宥奚更兴奋了:“花映小姐近年不是一直在鸿牙山庄么,可不曾见她再出来唱演呀。” “不是不出来,是出不来,鸿牙山庄如今你也知道。我早劝她换个地方,可她说容靖有恩于她,便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洛枫摆弄着兔子的耳朵。 “这和容靖王子有关系啊,难不成……”宥奚捂住嘴巴。 “别瞎想了,东澜海今日可不是往日,你若去了才能知道……” “你说什么?”?…… “……”千懿看着两人,竟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这就成了开元大陆上的八卦茶话会,春和景明,可是她心里只想着要如何同北狐谈判,她白了热聊的两人一眼,:“你们不是来帮我找北狐的么。”千懿无奈地看着面前两个人:“走啦。” “来了来了。”洛枫这才回过神来。 可她忽然想起母妃的一句话,无论在何时何地,你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或许就在当下,这就是幸福。 千懿深深吸了口气,顺着一条小路,直奔天池而去。 “北狐在天池里的话,让我叫他出来吧。”三人落在天池旁边,洛枫眼看着就要往里面跳。 “慢着。”千懿拦住了洛枫:“这是什么味道。” 浓烈的梅花香气从远处飘来,如若幽魂般弥漫进树林之间。 “这梅花香有毒,是梅花鹿在遇到危险时才会放出警告。”洛枫朝前走了两步,忽然捂住了鼻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春和 “有灵兽来了么。”千懿四顾,一只巨大的梅花鹿从远处狂奔而来,长长的角一路挂断树枝,随后就钻进另一丛灌木里,不见了。 果然。 “这不就是北狐么。”宥奚说:“一准是。” “这就是北狐,怎么这么小。”洛枫却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和白虎一样大!” 四周的空气忽然冷下来,带着潮湿的雾气,从天池那边弥漫而来,树枝上的鸟雀扑棱翅膀飞走。 千懿朝着前方看过去——黑色的鬃毛下是耀眼的橘,四条长腿宛如闲庭信步般优雅,它不紧不慢走进毒雾,这雾气对它丝毫没有任何影响,是北狐,它又长大了不少,它走到千懿面前停了下来,一双黑色眼睛盯着面前的三人。 她还没动,洛枫就已经冲了过去,看样子像是来打猎的。 “小北狐,来了!”洛枫愉快的声音让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场战斗:“快来啊林千懿。”?“千懿,你帮我拿一下兔子。”宥奚说着就把燚兔塞到千懿手上:“我也来了!” “难道不是先要跟他说明来意?”千懿疑惑:“你们先等等!” “你懂不懂,轩辕学宫的传统就是要大战一场!打的赢要打,打不赢也要打!”洛枫比千懿更要热血沸腾:“这种高阶灵兽,若是你打不赢他他是不会臣服于你的!” 北狐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两步,瞪着朝它冲过来的两人。 “你们先别动手!”千懿喊出声的时候,两人已经冲出去了,北狐向后一退,在地上磨了磨爪子,抬眼看着两个冲自己冲过来的人,瞳仁中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后背微微起伏着,倒是安定,不知道要出什么招。 宥奚和洛枫眼看着就要冲到北狐面前,北狐仍旧不动,千懿的心提了起来,两边这就要撞在一起了,忽然,她看到在北狐面前,一道橘色的光在空中散开。 “小心,北狐有盾!”千懿对着两人喊道:“别撞上去!” 洛枫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霎时间两手一阵酸麻,他向后一翻,算是躲开,宥奚就没那么幸运,整个人严丝合缝地撞在北狐的盾上,捂住了头,半天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好疼啊……” 千懿掌风一推,将宥奚推到了一边去。 “灵兽还有盾牌吗!”宥奚顺手摸着一棵树干扶着坐了下来:“哪来的什么鬼灵兽啊!” 北狐的耳朵动了动,斜眼看着还没过招就先倒下的宥奚,那眼神里,说不出的意味。 “你这个小鸡贼!”洛枫也没想到这北狐竟然还有些运筹帷幄的意思,终于将自己战斗时的力量拿了出来:“看我的!” 说着便又向着北狐呼啦一下冲了过去,洛枫本就是如云公子,千懿这下连他的影子都看不清了,北狐看着再一次冲过来的洛枫,仰头发出如狼一半的嚎叫,它朝着面前那个张牙舞爪的雪人冲过去。两个人左冲右突,光影不断,北狐在空中闪动,便是锐利锋刃朝着洛枫扎过去。洛枫也不甘示弱,一下扼住北狐的咽喉,北狐摇摇头,变到之前的数倍之大,一脚将几人合抱的树干踩断,树干爆裂,北狐从后背闪出一双翅膀来。洛枫正准备向它的咽喉下手,他俯冲过去,北狐抖落身上的水迹,微微俯下身体,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差几米,洛枫与北狐要迎面撞击的时候,北狐右腿轻轻抬起,猛然落下。 “走开!”千懿听到了北狐的心语,它一点也不高兴有人来打扰自己:“不懂事的小孩子!” 并无震天动地的响声,只是千懿脚下的地面被震得裂开几道,连千懿都觉得被震得有些懵,洛枫直接被震得飞到一旁的树上,又像刚刚一样挂在了树枝上,头顶上有落叶簌簌掉下来,还落下来了一只大蛇和几只鸟蛋,千懿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这只北狐是真的被过度浸染,现在的灵力,比一个灵士还要强,如果把北狐带在身边,的确可以赢掉很多不必自己出力的战斗。 洛枫被震得飞了出去,又一次挂在了树上。 “你没事吧!”千懿朝着树上喊,又看了看面前的北狐,它蹲在原地,也朝树上看。 “我算是知道为何丘玥姑姑要你来找北狐了!”洛枫扯掉自己一般的袖子,从树上跳下来:“不可多得,不见还不知道,这只狐狸原来这么厉害!” 北狐晃了晃脑袋,并没有再出招。 “都别动!”千懿跟洛枫和宥奚说:“北狐本就有兽性,现在只会更厉害,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洛枫刚要起身,北狐又朝着他龇牙咧嘴,洛枫在原地不敢动了。 “你上去看看。”他说。 她慢慢走到北狐对面,蹲下身来:“他们是来玩的,没有别的意思,还请你不要见怪。”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千懿听到北狐的心语,对面也朝着她走过来:“我一人生活在这天池里,从未曾想要下山,亦未曾害人,你们这是何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难道你们是专程来抓我的么。” 她定了定神,没想到五百多年之前的这个能力,能够延续到今天。 “枫宴危急,正是因为神君狄世炀将圣曦灵脉开凿你才会变成这样。我们要做的正是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不仅是圣曦山无法承受,整个开元大陆都无法承受。”千懿道:“如今我能够找到的也只有你,你能帮我们么?”她说得很快:“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我们很需要你。” “我见过你。”北狐说:“那天晚上,在天池上,你和容渊王子在一起。” “是。”千懿干脆坐在北狐面前,随手捡了片落叶在手里拈着:“那天我们去鸿牙山庄,将灵兽们从山庄里救了出来,现在的鸿牙山庄,不会再有那种交易了。” 北狐吸了吸鼻子。 “我只是灵兽而已,对于枫宴城的事情毫无兴趣更不想参与,但容渊王子帮过我,我也会帮你。”北狐道:“不过,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灵兽,我也没有办法一直和人待在一起。” “为何?”千懿问。 “你想要试试看么。”北狐忽然问:“我在天池中,是因为我无法到外面去,你想知道我为何不能到外面去么。” “你说什么?”千懿疑惑。 北狐的嘴角扬起我一个诡异的笑容,千懿站着不动,它的瞳孔忽然变成耀眼的橘色,凶光四起,千懿还未来得及打开护盾,便被北狐一个剧烈的冲击打得一阵懵。 “你在做什么??”千懿挡着朝着自己再次冲过来的北狐。 北狐腾地一下升到半空,闪出刚刚那双巨大的橘色翅膀,锐利趾爪破空而来,风声刺耳,千懿反手一挡,北狐从坚硬的翅膀之下放出绮丽的火焰,朝着千懿滚滚而来。 洛枫率先反应过来,拉住千懿:“北狐真是个怨灵,太狡猾了!” 千懿被火球集中,只觉得眼前虚晃一片,树影,风声全部都消失,眼前只有一只狐狸撕扯着自己,高傲的狐狸尾巴一闪而过,千懿默默脱下手镯,力量爆炸般翻涌上来,正在疯狂撕咬的北狐瞬间被滔天浪潮淹没,没了声音,自从开始修炼万灵刃,千懿原本的薄暮之门灵力逐渐减弱,但每当卸下手镯,那股原始蛮荒的狂暴力量就不受控制地淹没一切,她仍旧无法控制能量,痛感越来越重。 火球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砸了过来,洛枫与宥奚在千懿身后,勉强挡住这只发了狂的北狐,洛枫一个箭步上前,眼看着手就要碰到北狐的脖子,却被烫得猛缩回来,袖子上着了火,他从北狐身下滑过想要绕到后面去将狐狸尾巴抓住,可北狐周围却有一道长长的火焰,让他难以近身,洛枫将墨羽衣朝身上一披,绕到了一边去,在千懿和北狐之间筑起一道透明的墙。 火焰袭来的速度慢了下来。 “停手!”千懿低头,对北狐说。 北狐在水墙另一侧,慢慢低下了头,浑身燃烧着熊熊的橘色火焰,它将自己蜷了起来,变成一个燃烧着的火球,朝着水墙砸了过来。 “嘭!”巨大的一声,震耳欲聋,水墙被砸得只剩一道白烟,四散而去。 “你能保护自己么!”北狐的心语:“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灵兽,我不喜欢人或者神,我只想一辈子在野外呆着,因为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将自己灵力约束着,我或许随时会变成这样,你看到了么。” 北狐的声音虽然像一个小孩子,可说出的话却像个沧桑的老者,并没有人知道它在这世上活过了多少年,或许比许多神祗更长,千懿痛着,却也为北狐而难过。?“你到底怎么了!”洛枫和宥奚冲了过来,急促地催着千懿:“说句话啊!” “我知道了,你出来吧。”千懿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我没法和一只这样的灵兽一直在一起。” “这就是我。”北狐道:“无异于让人恐惧,但这样的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消失。虽然被伤害过了,可我也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橘色狐狸落在几人面前,方才爆裂的姿态尽数消失,它轻轻颔首,向面前的人致意。北狐和千懿都安静下来,宥奚看得云里雾里,千懿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北狐走到水面慢饮了几口,又回过身走到千懿面前。 “你为何会这样?”千懿疑惑:“你方才的样子,难道不是战斗时刻才会有的么。” “没错,但这几百年来,我随时都可能爆裂,不分敌我。”北狐道:“曾经在圣曦山上,圣曦灵石被打开过一次,我被灵石烧伤,伤好之后也未曾想到会变成这样,曾经只有想逃跑或是遇到危急之时才会不顾一切地冲杀,狂暴地攻击所有见到的人和灵兽。从那之后,好像,就总是肆意妄为,不过我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待着。是容渊王子发现了我,他是神祗,自然帮我疏通灵力就容易得多。”北狐道:“虽然如此,能改变的也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原来如此,千懿隐着叹息。虽说有些失望,可在这场灾难中,无人幸免才是真的。 “我记得你。”少顷,她再次听到了北狐的心语:“五百年之前我们见过,就在这圣曦山里。” “记性不错啊。”千懿扬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景明 “那个时候我饿坏了。刚从冬境来,又找不到吃的,还受了伤。本是想要爬到树上吃几个果子,却被卡住了,一点儿都动弹不得。”北狐轻轻地甩着尾巴:“多亏你们。” 千懿不语,蹲下来轻轻摸着北狐的头,它的绒毛在日光下微微颤动。 “灵兽的世界,原本就比神祗残酷。”北狐说:“但即便如此,灵兽之灵是不会改变的,小的时候我曾经很想成为神祗的灵兽呀,因为山下的世界很热闹!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那些热闹,更不需要与任何人为伴。我见过枫宴城中的河神,他告诉我城里有人投毒,要伤害容渊王子。我许久没见他了,他还好吗?” “还好,那件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千懿道。 北狐回过头梳理着自己的毛:“日后若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春和景明之时,天池水面寂辽如镜,奇异深谷中野芳幽香,恍惚间竟让人分不清天地,湛蓝与日光交相辉映,一如碎裂的空明琉璃。 她松了口气,原本人与灵兽便是两个不会也无必要重叠的世界,这层壁垒,在北狐与自己之间横亘着。她知道北狐的无奈和伤心,往昔不可追逐,而唯愿来者自在如风。她并没有想到灵兽竟然也能如此有情义,并不想因为自己而伤害他人,更不想让过去的仇恨吞噬自己。 “你若是人就好了,我们肯定会成为朋友。”千懿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灵兽。” “哈哈哈。”北狐发出一串笑声:“我们族类都相信转世轮回的缘分,但愿我们能再相遇,不过再次相遇的时候,不知道你还是不是神族,我还是不是狐狸。”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宥奚抱着燚兔,在北狐和千懿之间看来看去:“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洛枫双臂环抱在胸前:“看来应该是白跑一趟了:“我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你不只有一重灵力,这样的人很少见,况且你的灵力并不对等,万灵刃强过薄暮之门。可你又重构灵力,现在是更乱了。”北狐蹲坐在千懿面前,忽然说:“方才我看到了。” 北狐的话让千懿暗暗心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可是有没有有人告诉过你,既然原本就有两重彼此矛盾的灵力,那么相当于一种都没有拥有,你的灵力仍旧是混沌的,没有规则。”北狐慢慢在千懿周围绕着圈:“会不会因为,混沌之力本来就会消融一切灵力。” “我能操纵薄暮之门盾,还能用万灵刃。”千懿道:“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可以试试看,帮你将两种灵力推在一起。”北狐说:“不过,可能会很痛。” 千懿犹豫了一下:“若是成功了,我便可以不再戴着这个手镯了是么。” “是,我原本只是狐狸,但容渊王子给了我万灵刃的灵力。”北狐说:“他们在我的身体里,已经融合了。” “好。”她答应。 北狐微微眯起眼睛,橘色灵气慢慢从他背后漫出来。 “这是什么。” “一种打通灵力的方式,我试过很多次,这样最有用,只是对于我们灵兽,对人还没试过呢。” “没试过……”千懿认真想了下:“那我会不会?” “不知道。”北狐空灵的大眼睛眨了眨。 “……” “死马当活马医算了,反正也没人救得了你。”洛枫忽然笑嘻嘻道:“听丘玥说你上次灵力爆发差点把翰城给弄死,就算北狐不成死的也是它,你还犹豫啥?” “……”她有点纠结:“好吧。” “不慌。”洛枫说。 “那我要开始了哦。”北狐带着灵气走走到千懿身前,飞到半空,那灵气漫进她的身体,她站了一会儿,同洛枫与宥奚对视着,北狐绕到千懿身后,他们都没做声。 如果能让我从此之后都不必再带着手镯,或是不用再为随时会爆裂的灵力而困扰,那是再好不过了。 橘色灵气似乎融进了身体中,千懿只能感觉到一个点一个点地刺痛,看不到北狐在做什么,每痛一下,就好像什么东西被接上。 “行不行啊你。”千懿默默腹诽。 “用人不疑啦。”北狐还很好脾气。 她默默地站着,就这样小半个时辰过去。 “你现在摘下手镯试试看。”北狐钻了出来:“是不是还很痛?” 千懿定了定神,原先只要是和自己灵力有关的事,全部都是以爆裂和痛苦作为开始和结尾,这次平静的让人有些难以相信,她摸到暗扣,摘下手镯。 宥奚和洛枫都盯着她。 “成败在此一举。”洛枫面不改色。 她抬起手,像往常一样灵力排山倒海而来,又是一阵要命的滚烫,她缩回手,还是一样的,她忍着莫名的痛,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就在灵力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时,那种要命的刺痛似乎轻了一些,但翻涌而来的气息却还在,而后痛感慢慢褪去,仿佛是夕阳余晖,散了又散。 “是不是好了?”洛枫瞅着千懿变幻莫测的表情:“你说句话啊。” “嗯。”她迟疑:“好像是。” “啊?”宥奚伸手,又缩回去:“你上次是灵力炸裂了来着。” 千懿抬手释放灵力,比原先好了很多,她又试了一次,这一次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是轻了许多,况且也没有戴手镯,如此一来,自己日后的行动都会方便很多。 问题是就像做梦一样,几乎没感觉到什么,这遗留快两千年的问题就解决了吗?? “你怎么做到的?” 这连很多灵士都无法做到的打通灵力,竟然被一只北狐完成了。 “据我所知,很多种灵力都可以彼此交融,可唯独万灵刃和薄暮之门是最难的,这没办法,注定如此。”北狐幽幽地说:“还真是不容易呢!你能活到现在,我只帮你打通了几处,剩下的你还要靠自己。五百年之前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这次算是报答!” 听毕北狐的话,千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狐狸盯着她眼睛,笑意盈盈。 高山流水,春和景明,她忽然有种他乡遇知音的感觉。 “从前我总以为灵兽与人之间,要么是驯服与被驯服,要么是吃与被吃。”她对北狐说:“谢谢你。” 北狐笑:“人和灵兽若是不能彼此善待,不如陌生人,相见不如相忘!” “可若是不靠近,如何知道彼此之间是否能够善待?” 说这句的时候,她想起容渊,本应该是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却在战争中相遇。 “你总能用心感受到。”北狐道:“我们再多不过是灵兽,这世间为你们所主宰。可难道善良弱小之辈就要白白成为垫脚石?”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难得的,宥奚皱起了眉头:“这么来看的话,千懿和这只狐狸,是认识的吧。” “不知道,聊得挺热乎。”洛枫摇头。 狂风从山上袭来。 “这是什么?”洛枫仰头朝天望去:“黑不溜秋的东西。” 千懿抬起头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在短短一瞬,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从天空中缓慢游过,时间变慢,几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凡宇圣翼!!”洛枫说:“和毕契齐名的上古十大神兽之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是凡宇圣翼??难道……这也在灵兽的范围之内吗?”宥奚不解,她还完全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 “凡宇圣翼不是过几日才会来圣曦山么,怎么今天就来了?”宥奚的脸整个被阴影覆盖住:“怎么这么大啊。” 北狐也朝着天空眨着眼睛,大风吹起金橘色的绒毛。 千懿想起第一次见到凡宇的时候,整个修炼场都被他巨大的翅膀遮住,那时候凡宇心情不是很好。他们一起到了圣曦山,从树神那儿取了果子下来,自己迟吃到的那只果子,是甜的。 “难不成是容渊,他也在这儿。”千懿自言自语。 “我们得上去看看,他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枫宴城一贯如此。 “千懿,好像有人上山了。”洛枫侧耳,屏息凝神:“好像是铁牙玄衣,我听到马蹄声了。” 宥奚和千懿穿过树丛朝着山下望去,之间山间石径上黑压压的,全部都是铁牙玄衣,还有灵士朝着山顶飞去,而山下正有很多铁牙玄衣在原地整装待发。 “这玄衣是神君派来的,只有神君才有这个权力。”千懿说,她想起河神那晚告诉自己的话,想要和凡宇订立契约的人还有很多:“若不是冲着凡宇圣翼来,那就是容渊,总不可能开诚布公地父子宣战吧。” 北狐走到两人面前:“我同你们一起去!” “我们走,到山顶去。”她说:“如果他们真是来找凡宇圣翼的,那就很麻烦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 掠食 枫宴城世迦神殿 梵苓挽起袖子,将泡好的红桃茶呈给狄世炀。 幽袅香气中,皓腕如霜。 ”什么声音。”狄世炀从锦榻上抬起头。 “这两日是那些孩子们在圣曦山上捉灵兽呢,动静大了些。”梵苓挽起鬓边的头发,百年来那妩媚娇艳的面容都不曾衰老过分毫,披着玫红狐裘,香肩微露,凤眼轻挑,繁复精致的凤凰刺绣和精致的盘扣,香雾中一张艳丽的脸却看不分明。 “容越也去了,这孩子最近勤奋的很,说是看父王太辛苦,一心想着要帮父王分忧。” “也好,你看看那个容靖,寡人想断了他的全部灵力。”近日来,只要一提到容靖,狄世炀就没什么好话:“那小子惹了不少麻烦,就让他在神宫里待着,先闭门思过吧,心思都扔在歪门邪道上废了,。” “容靖还小,灵力又强,傲气一些是正常的。”梵苓玉手轻抬,用一支金杆拨了拨香炉中的灰:“这是西域上好的犀牛角。”她将手放在狄世炀手上,轻轻揉着:“神君最近深思不宁,手心多汗,是劳累所致,过几日紫棠和莫离就到枫宴城了,我让他们带犀牛角来,这东西安神助眠最是有用。” “还是你最关心寡人。”狄世炀笑:“容越最近可好。” “容越总是说想要和他容渊哥哥一样,为这枫宴城做些事情,最近在学宫埋头苦读,我都见不到人呢,我想着,也许神君若是能看得起容越,也能让他为你分些担子。就让他去夜渝的铁牙那里好了。” “想要一本正经地去做事,就先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改了。”狄世炀抬眼看了梵苓:“容越没得你半分智谋,否则早能帮我。” 他垂下眼,似乎很疲惫。 “神君,容越年纪尚小,资质薄弱些,我又将他一直当做孩子看,只因那孩子太心善,我总怕他被下人欺负,他可不如容渊和容靖二位王子来的灵力高强,果断英武,都是神君的孩子,我也时常觉得骄傲。但容越自小就比他们差些,我多对他好,也是不想让他觉得父亲母亲都只用战绩来判定孩子们,神君是心有大爱之人。”梵苓静静说完一段话,已经将香茶送到狄世炀手边:“平日里威仪天下,对孩子们也都一视同仁。” 狄世炀嘴角扬起一个笑:“你是最能宽慰寡人的心。” “这是好事,也让容越学学如何练兵。”狄世炀:“以后要管理的,就不只是这神宫和枫宴城的事务了。” “神君,夜渝将军在殿外,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狄世炀从锦榻上坐起。 ”禀报神君,凡宇圣翼已经抵达圣曦山,我们派人跟了多日。”夜渝容色不改,暗暗有笑意:“就在圣曦山。” 狄世炀推开殿门,远处的圣曦山顶,狂风大作满天乌云,隐隐约约看到狂风中心的白色闪电。 “加派全部玄衣上山,包括铁牙,如果有必要,让容靖也来。”狄世炀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凡宇居然还活着,我们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这一次,我不管是礼还是兵,都绝对不能再放过。” 圣曦山顶 “同你订立契约,只要你在最终的时刻能够协助我,决不能让神君炼成永生之鳞,更不能让他成为万灵刃之子。”容渊道:“虽然是我的父王,可他这么做,完全是百害而无一利。” “你能看得清楚,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一样的,天下分分合合,不过都是波澜而已。”凡宇道:“那么,就先这样吧。” 容渊和凡宇圣翼提前见到了面,并不出乎意料,凡宇圣翼选择了容渊。凡宇停在圣曦山顶,发出响彻天际的嘶鸣,它打算朝着东澜海的方向展翅飞去。 “你的上一位契约人,是鹿麟神君,你和他约定了什么。” “我向来不会透露任何关于契约人的事情,对你,对他人都是。”凡宇偏过头看容渊:“不过,到现在,我所选择的,都是我自认为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哈哈哈。”容渊笑:“这样履行约定的话,会更容易说服自己一些,不是么。” “容渊王子?你带了人来?”凡宇朝山下看去:“为何会有这么多玄衣前来?” 正在扇动翅膀的巨兽停下来,感觉到异样,容渊提起碧落天刃,站在凡宇身边,一时间寂静无声。 “是父王的人。”容渊微微蹙眉:“大概是跟来的,你先走吧。” 凡宇向后一退,正要扇动翅膀离开。 “凡宇大人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容渊身后传来:“神君有请。” 容渊转过身去,果然,眼前是那个他最厌恶的铁牙将军,夜渝。 “参见容渊王子。” “夜将军为何要如此步步紧逼,你们从外海开始就一直跟着凡宇跟到了圣曦山。”容渊迎上夜渝的目光:“现在带了这么多人,这是要做什么。” “神君有请凡宇大人神宫一叙,亦有要事相商,还请大人随我移步。”夜渝道:“王子莫要见怪,我也是奉命办事,神君耳闻凡宇大人已久,凡宇大人亦少来枫宴城,神君希望能够代表枫宴城款待上古神祗。” 夜渝颔首,分外恭敬,玄紫色的战袍被山顶的大风吹了起来。 “夜将军,请你转告神君,我已经有了下一位订立契约的人选,就是我面前的这位王子。”凡宇道:“也谢过神君,但我是契约灵兽,约定在身,再来枫宴城时,定会亲自去拜访。” “还是请您跟我走一趟。”夜渝抬起头,幻影移形一下子便出现在凡宇身前。 气氛陡然变得不同,不止是紧张。 “听说凡宇大人上一位缔结契约的人是鹿麟神君麟禹天,他本要给你够回到以太之空的钥匙,可还没来得及给你,便巨星陨落,这世间还能同你订立契约的人只有当今的神君,想要协助他人,就应该找对人才是。你想要的钥匙,就在神宫里。” 容渊心里的火就腾地一下烧起来。正是这位大将军,从冬境到当年的鹿阳,一路出谋划策如同狄世炀的走狗,每一件事都做得完美无缺,八面玲珑,野心,欲望,阴暗冷酷的手段,简直是神君狄世炀在铁牙的分身:“想要请凡宇进宫,为何要你一个铁牙将军前来。况且即便是神宫,也从来没有权力命令上古神祗,只能缔结契约。” 他冷冷地看着夜渝,并没有动。 “王子,这是神君的意思。”?“不能去。”容渊朝着夜渝走去,伏在他耳边,低声咬着字:“我知道你们那一套,非生即死,可我劝你一句,凡宇不是你们能够随便乱动的神祗。我一心为枫宴城,不论是凡宇同我与父王谁订立契约,最终都没有区别。” 夜渝并没有听见容渊的话。 “来人,将凡宇大人请到神宫中去。”夜渝朝着身后的人下令。 容渊道,右手拔出碧落天刃:“想要带走凡宇大人,先从我这里过去。” “王子,我有神君的授意。还请您不要挡着我们的路……”夜渝话未说完,手挥一挥,后面上来的几位玄衣将凡宇一左一右地挡住去路。 “连着王子也一并带回吧。”夜渝继续下令。 容渊看了看手里的碧落天刃,他不想要把事情闹得太僵。 “夜将军,我今日是不会去神宫的。”凡宇停下了脚步:“去不去本就是我说了算,和谁订立契约也是我的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至于钥匙,我早晚会回到以太之空,以太之空永远不会把我锁在外面。”凡宇道:“神君拥有钥匙,就应该珍惜能够在众神的光辉,否则这钥匙会被以太之空收回,到那个时候,整个开元大陆上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再也不能求助于以太之空。” “那就不要怪我无礼,能够为当今神君的宏图伟业助力,大人本应感到荣幸才是。”夜渝根本没把凡宇的话当一回事,示意旁边两位玄衣跟上去:“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人,这是您自己的选的。” 真是只彻彻底底的笑面虎,伪善之人,那两名玄衣正要上去,便被两击气浪撞得飞了出去。 “你……”夜渝眯起眼睛:“所有玄衣,听我号令,今日一定要将凡宇圣翼带回神宫!” 容渊扬起碧落天刃。 “王子不必插手。”凡宇道:“夜将军请转告神君,我不会跟他订立任何契约,更不想成为他实现宏图伟业的绊脚石。” “少废话。”夜渝瞬间变成幻影。 从暗黑的云朵中闪现出三个人影,洛枫,千懿,还有一个身着灰衣斗笠的人,几人朝着凡宇疾速飞去。 就在洛枫,千懿同宥奚一同上山的时候,遇到正匆匆赶来的元海元歌,一问才得知,起初是想要避开一直跟踪着的玄衣,因而提早到圣曦山,但还是被发现,容渊索性就让他们一直跟着,可并未想到他们会动强,在圣曦山上开战。 洛枫,元海元歌抵达圣曦山的时候,容渊已经在风暴中心,手握碧落天刃,刀锋已经快至无影,却还是抵挡不住那么多玄衣前赴后继地冲上来,锐利的气旋朝着容渊霹雳而来,战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容渊和翰城左冲右突,奈何这山上只有他们三人,那些玄衣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一个接着一个毫无畏惧地冲向容渊和凡宇。 容渊握着碧落天刃,上次被千懿重新拨动过的碧落天刃,用起来轻了不少,很适合近战。 他一剑划过面前玄衣的胸口,这一战之后,在神宫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但比起将要炼成永生之鳞继续屠戮天下的神君狄世炀,这是他的决定,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一道蓝光击中凡宇,它扇起翅膀,扶摇直上,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玄衣们的攻击术铺天盖地冲过来,容渊的肩上一阵剧痛,元海洛枫左右开弓,容渊挥动着手中的剑,心中却逐渐明朗起来,动作愈发轻快迅速,一个接着一个扫清身前的障碍,从冬境到东澜海到鹿阳,他潜心修炼灵术,从未分心,即使再差的境遇也未曾放弃过,未曾有过犹豫,他反手一挡,掀翻一个向着自己冲杀而来的玄衣。 反转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他朝地面上看去,那儿有一个小点,就是夜渝。 “凡宇的软肋在他的后背,找到那一片与其他不同的羽毛,叫做吉光片羽,击中吉光片羽,再强大的灵兽,哪怕是神祗,只要是命门被击中,都不会再有攻击力。”夜渝并未出手,只是幻影移形到山下一块平地上,号令着前来的玄衣。 “渊王子,洛枫,翰城,你们只管保护好凡宇,剩下的我来!元海说:“元歌,跟我走!” “你们小心。”容渊的话,刚一出口,便湮灭在兵器和灵术碰撞的声音里:“不要下死手。” 凡宇在远处,巨大的翅膀掀起滔天的风暴,容渊,元海,元歌,翰城,洛枫分向而去。 容渊的剑刃每在空中划过,便是一道刺目的光,但现在来的人还是太多,他也有些体力不支,他侧身闪过一刀,玄衣们只是想要将他控制住,并非真的要伤害他,但对于凡宇是来了真的。 “停手!”容渊对近处的元海说:“不要再打了,让凡宇大人立刻离开,我们撤。” 凡宇长长地嘶鸣,向下坠落下去。 不好,容渊心一紧。 千懿同宥奚躲在树丛中,天地一片昏暗。 山下的玄衣还在一批批向上冲,不知道来了多少,她更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方才洛枫说要上去看看,但现在还是没有回来。她有些着急,大概也明白他们为何会打起来,刚刚看到容渊在半空,一闪而过,带着碧落天刃,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宥奚,你等等我。”千懿说:“就在这儿不要动。” “你去做什么?”?“我得去。”她说:“他们也没法和这么多玄衣较量,我能帮忙。” 她说着便朝天空中飞去,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玄衣,而这些人早已经将洛枫他们围在中间,她方才被北狐打通了几个点,加入了这场混战。到底是为什么会打起来,难道只是因为要争夺凡宇圣翼,只是因为凡宇圣翼反抗而拒绝去神宫么,千懿没有灵气,她打开薄暮之门,朝着能够看清楚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后背一冷,有人在攻击自己,她回过头,却看到夜渝就在自己身后,她看到来的人是夜渝,扯了扯嘴角,送上门来的人,她永远不会忘记鹿阳城里最大的内鬼,最忠诚的将军,南风夜渝,绝非睚眦必报,可是一看到这张脸,五百年来压抑着的愤怒瞬间爆发。 千懿侧身一躲,没有中招,夜渝幻影移形来到她跟前,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林千懿!”夜渝握紧手中的板斧:“久闻大名。” “你想干什么?”她冷冷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将军 对面的将军阴暗着脸,高大剽悍的男人把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英俊锋利的面容上还挂着温和笑容。 “你算什么东西啊。”他淡淡道。 千懿没打算跟他多废话。 神宫的启明星,近百年来独领风骚的南风将军,绝对看不出是只暴戾嗜血,不高兴就随便一斧削去人头的怪兽。 “你在做什么?神君要同凡宇圣翼订立契约,你挡在我路上是要和神君作对?”夜渝问。 “你们这是在抢!凡事都要分先来后到。”她沉静道:“无论你们今天做什么,凡宇都是容渊王子的契约灵兽,若你们真是为了枫宴城好就不该出手!” “谁强谁就是道!”夜渝冷笑:“林千懿,你比我想得要胆子大,也更狠,可这里没有规矩。你应该知道在枫宴城只有胜者为王!” 两把巨大钢斧一瞬间暴涨到比夜渝更高,而他更是幻影移形到根本看不清人,他朝着林千懿的方向瞬间劈裂,斧头硬生生将地面辟出数十丈远的巨大鸿沟,紫色气浪瞬间将周围的树木山头夷为平地! 他早就从各种人的口中听过这个林千懿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得像块软骨头。 相反,她暗中一刀刀捅死容靖,又一步步走到容渊身边获得了王子所有的信任,甚至借位他的权势让自己都难以下手,动弹不得。 甚至在劈下去那一刻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早该死。”夜渝阴冷地咬牙切齿,手臂青筋暴起,两把斧头直逼千懿喉咙,应如磐石的大腿朝着林千懿腰腹猛第扫过,他完全将她视作另一个男人。 千懿目光定在夜渝的身上,打开薄暮之门,心中却未有一丝恐惧,北狐刚刚为自己打通灵力,浑然透明的结界化作狂风卷起漫天散开的花瓣在她身后如影随影! 铛地一声,利刃对撞狂风,花瓣结界被撕裂。 通透的花香瞬间被气浪散了满山,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薄暮之门连通万物才会爆发出无以伦比的灵力。夜渝一斧一斧撞在她的薄暮之门上。 是她在试验薄暮之门的极限! 千懿挥动衣袖,凝结成无限的力,她从虚空中抽出透明的风刃。 板斧和风刃瞬间相撞,那千斤巨斧铛地一声被撞出一道裂口! “死丫头!”夜渝发狠,瞬间飞升上天际,极速俯冲下来,朝着林千懿的结界再猛然甩下千斤的一击! 薄暮之门被夜渝从中间劈裂。 结界炸裂出绚烂无比的绯红光彩,馥郁浓烈的香气被狂风吹上无极苍穹,漫山遍野的花朵在这一刻全部盛放,每一朵都鲜红如血。 她双手在空中一抓,在面前放开,有一尊巨大的盾牌在身前立起,右手一动,一道透明气刃在手。 被花瓣包裹的结界在瞬间愈合。 她接连不断承受着夜渝发疯一般的攻击,灵脉在五脏六腑里震荡。 夜渝的斧子朝着千懿劈过来,她抬手挡住,而后又是一道。夜渝飞速移动着身形,她不断后退,手镯掉了一半,可夜渝的力量实在太强,还是正面对战,她没有一个帮手,很快就被围在中心,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巨大的混沌之力还在,她只想要击退夜渝而不是带着私仇。 就在此刻,薄暮之门闪了闪,却消失了。 “寒山青野,漫天绯红如雾。”千懿模模糊糊里忽然觉得难过,本该是春日才有的好景色。 如果母后和父王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吧。 嘉宁和嘉肆也会喜欢。 可我把这一切都丢了,还非要在这混沌的世界里求得一个结果。 是不是太傻了。 我终于变成能操纵极限灵力的神,拥有最昂贵的爱和恨,可我最珍惜的一切,早就不见了啊。 还剩下什么呢? “给我死!”夜渝瞬间逼近,她都听得到他的心语。 千懿瞳孔一紧,只感觉左肩一阵剧痛,偏过头再看,左肩血流如注,露出里面的白骨。 她心里一惊,向下坠落下去,那一板斧直接从肩膀上身深深地插了进去,力道之韧,她很快觉得脖子以下没了知觉,心里却不是害怕,而是更深的愤怒,不单单是为这一刀重伤,还有至今嚣张跋扈的态势。 她捂着伤口,不想再纠缠,顷刻稳住身形,夜渝从后面追了上来。 “南风夜渝!你是冲我来的!”她闪过夜渝的攻击,向后猛地退去。虽然打不过,但闪还是速度足够快。 明明薄暮之门和万灵刃都是能用的,可她根本没办法支撑两种能量同一时间爆发到极限,神明能将一种练到极致已经万分不易,她还只是个虚弱的半神。 忽然,身后一震,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缓缓落下,把她放在了草丛里。 那个利剑般的身影,如炉火一样永恒温暖的怀抱,叛逆精绝,连骨子里都透着清澈味道的天神。 他单手抱她在怀里,好像轻飘飘没有重量,另一只手轻轻一挥。 夜渝身后的山峰瞬间炸裂碎成粉末。 “容渊!”身后传来夜渝的嚎叫:“你给我站住!” 他听都没听,微侧过脸在她耳边,宛如对一只小兽般轻言耳语:“不怕。” 她朦胧中睁开眼睛,却没见到容渊动一下,甚至连碧落天刃都没有出手。 可他所过之处险峻锋利山崖瞬间化作锋锐刀刃朝着夜渝杀去,他脚下走过的路全部扭曲变形成鬼一般的利器,山间冰河碎裂凝结着石块朝夜渝和他手下可怜的玄衣们飞过去。 那速度实在太快了,还没看见凶器就已经被削掉脑袋或者手臂。 哀嚎遍野。 最恐怖的是连空气都在夜渝周身凝结成带刺的雾,他在容渊铺天盖地的攻击中根本就动弹不得,纵然是头号杀手夜渝,发了疯一般的攻击,也被困着进退维谷。 他被钉在半山崖上。 血腥,烈火,灰尘和狂风将圣曦山顷刻变成地狱。 可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一个温柔的茧里。 可是她实在用去太多灵力了,只能趴在他肩上轻轻喘气。 直到他把她交给宥奚,只身一人纵身上天和夜渝过最终的几百回合。 “容渊他……真的真的……是万灵刃之子……太可怕了。”模糊中她听到宥奚哆哆嗦嗦地说:“人快被他杀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千懿,千懿你没事吧。”宥奚跑过来将她来抱回草丛里:“我说了你别去别去。”她摸了摸千懿的肩膀,上面全部都是血。 她手覆在她伤口上,在帮她止血。 “伤口这么深,这是谁干的!!”宥奚吓坏了,还没回过身,林子外已经是一片血海:“我我我就一下子不再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了你也不知道。”千懿勉强扯着嘴角一笑:“你快帮我。” 宥奚全身的灵力都用在上面了,伤口还是在汩汩向外流血:“这,这伤到的好像不是皮肉,是你的元气……这有点太重了,你……” “我想喝水。”千懿低下头,昏昏沉沉,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千懿,你看看我!我带你回去!你别怕,坚持一下我们就走了啊!”宥奚不敢摇晃她,说着说着竟也带上了哭腔。 “你放开我。”千懿道:“别动,只要一动血就会流的更多。” “那怎么办啊。” “你坐下。”她撑着一口气:”会有人来的,有人来救我们。” “那你。”宥奚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你抱着吧,这个是热的。” 她将燚兔塞进千懿手中。 虽然流着血,可千懿却想笑,她闭上眼睛:“放心吧,我死不了。” 她躺在原地,还是在想着容渊,他不能输,若是今日输给夜渝,那前面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 “凡宇圣翼是神君的一个借口罢了。”千懿道:“今日就算不是凡宇圣翼,是别的,神君也是要从容渊手上拿走的。” “为什么。” “对容靖,他本想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自家事私下了断,但硬是被容渊给挑明,不惩罚则难以平天下人之心。狄世炀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容渊,不喜欢有人干预他的决定。”千懿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混战之时,一声尖锐的鸟鸣划破天际。 “都给我住手!” 天边的云层轻斜,如梦似幻的粉色炫光散落开来,清澈的鸟鸣如同风笛声穿越云海,好像是乌云都会因为这温柔的鸟鸣而飞舞起来,蝴蝶翅膀闪动,流动的岩浆被瞬间冻结,凌厉的气旋纷纷破碎。千懿仰起头,一只巨大的蝴蝶,粉色的翅膀上勾勒着绚丽的花纹,蝴蝶背上的少女,柳枝轻盈,如柔风卷云,散发着自然自在的娇媚,红唇是桃花盛放的颜色,黑色长发高高束起,潇洒自在,她从梦蝶背上跳了下来。女孩一路杀进重围,到了夜渝面前,夜渝还没有看清楚面前的人,便重重地被梦蝶的翅膀击中了一道。 “容嫣公主!”夜渝一惊:“不知公主回宫,有失远迎。” 玄衣和容渊在看到容嫣那一刻,纷纷停手。 “都停手!“少女从元海手上接过千懿放在蝴蝶背上:“不要命了吗!自己人打自己人!” 地上的人全然不知这刚刚风暴上发生了什么,夜渝大将军带着数千玄衣从城中赶来。 容嫣眼神扫过所有人。 “我带着以太之空的诏令,是谁敢公然违抗以太之空。”容嫣举起手中的银色卷轴:“伤害了任何一只上古神兽,整个开元大陆都会受到以太之空的制裁,你们难道连这一点都忘了么,若是有谁要伤害凡宇,就先从我这里过去吧!” “公主!”夜渝还想挣扎。 “你是神君的狗么?!若是这么做对枫宴城没有好处,理所应当劝诫他不必这么做才是。”容嫣目光轻蔑地扫过夜渝:“夜渝将军,曾经我记得你说过,可不会容忍枫宴城和铁牙军里任何违反律例的事情发生!现在你又是在做什么!!” “公主,现如今是非常时期。不能以平日来考量,神君需要凡宇圣翼的协助。”夜渝道:“这就是新的律例。”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管。”容嫣不耐烦地打断夜渝:“你现在就带我去见父王。我不管你们之间,对于东澜海。” “容嫣。”容渊浑身灰尘和血,落在容嫣身边:“你回来了。” 满身污泥,却浑然一幅冷峻模样。 容嫣上下打量了这个杀红了眼的弟弟,眼中浮起一丝骄傲的神色:“是啊,来帮你!” 容嫣道:“有人受伤么?” “有。”容渊道:“不过我们只有几个人,不要紧的。” “王子,千懿姑娘受伤了。”元海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在容渊耳边低声说。 “我知道。”他说:“因为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朝堂 世迦神殿 圣曦山上的一场恶战被容嫣叫停。 那只从以太之空带来的卷轴具有强制停战的效力,玄衣们将所有人带回了神殿。 “禀报神君,凡宇圣翼已经被容渊王子收服。”夜渝跪在神殿下,玄黑的衣领用金线细细绣着白虎图腾,眉毛都修剪得一丝不苟。 如鹰的眼睛好像随时监视到周围一切,没了当年闯出冬境的少年激勇,早已是褪去铅华浮躁的英年神祗,方才的恶战并未将他伤害一分一毫。 “容渊身边那些人,除了堂山御星全部都来了,没想到容嫣公主也从东澜海远道而来。不过每个人几乎都受了伤,还有那个赢了灵术赛的女孩,恐怕这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办法再为她的主君做任何事。”夜渝说。 狄世炀缓缓座椅上站起:“容渊居然能收服凡宇圣翼,看来我真是小看他了!到底是年轻,不过你,夜渝,你带着铁牙的三千玄衣,为什么连一个容渊都打不过,难道是离开东澜海就不会打仗了吗!” 夜渝听毕,跪在地上连头也没抬:“还请神君恕罪!今日实在是事发紧急,臣下也并不知道容嫣公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件事臣会立刻彻查。但无论我们想要收服凡宇之翼,但卑职却不伤害容嫣公主啊!” “但我听说,你在帮助容渊收服凡宇,你的人提前发动攻击?” 一滴冷汗从夜渝鬓角上滑落:“回神君。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容渊王子的确比从前强得多,卑职不敢真下手,何况当时的情况,玄衣们若是一起动手,王子必然会有危险。” “到了最后关头,容嫣怎么像天降神兵一样就出现了。我的这个女儿,从到了东澜海之后,这几百年都没有回来看过我,怎么就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狄世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难得心平气和下来询问这件事:“而且还拿着以太之空的诏令?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开元大陆现在都是我说了算,这一个诏令算什么?”.Ъimiξou 伏闻接过战报,慢条斯理地念着,总共也就一千人,想要拿下凡宇,还要保护容渊,怕是真的有些少了。” 狄世炀瞳孔一紧:“你说什么?一千人?” “是,战报上如是写。”伏闻道:“一千人,就算是容嫣不来,凡宇发起怒来这些人应该都难以抵挡。” “我告诉你,是要带上三千精英强干,先礼后兵!”狄世炀的火气已经在往上冒了:“真是笑话!上战场的时候,竟然连人都带不够,结果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从我这神殿传到你铁牙军的诏令都会出错?” “回禀神君,我收到的密诏是“玄衣一千人”,给我十天,我会立刻查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你是说有人在你眼皮底下篡改诏令?”狄世炀怒不可遏:“十天,不多不少,否则你的位置,还会有很多人想要坐!凡宇对我们来说的意义不用我再重复!这一次失了凡宇,幸好是给容渊,若是给了别人。现在我也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地说话了!!”狄世炀站起来走到夜渝身边,胸口的金龙闪闪发光,面目狰狞。 “容渊王子身边的有位灵力极高的灵士。”夜渝说:“我在百招之内,赢不过他,而且她能够驾驭薄暮之门。”夜渝说:“容渊王子这些年来真是收获不小。” “你说什么?”狄世炀微微皱眉。 “但卑职从未见过如此的薄暮之门,她明明有一个可以随时爆裂开的源泉,但这源泉似乎是被上锁,假以时日,若她真的学会驾驭这狂暴源泉的能力,这样的人决不能流落民间,否则会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况且这是一个能够使用用薄暮之门的人,若她和前朝神族有什么关系……” 狄世炀听着,慢慢有了精神。 “那她现在在容渊身边,有心为神族效力,再好不过。鹿麟神族的所有人都是在神君眼看着处决的。”伏闻插了进来,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谈论一场刚刚过去的战争:“这孩子确实灵力突出些,但灵力并不强。如今世迦统领枫宴城五百年,族类融合,有多样灵力的人有的是,确实不奇怪。即便是她有二心,无人回应,翻不起浪。” “如果她自己能够控制住如此庞大的灵术力,那也足够危险。容渊王子多年来身边除过从铁牙军中出去的翰城,再没有亲信。美人心计,灵力和美貌占尽的人,在容渊身边,怎么想都不会是个普通的人。”夜渝看向狄世炀:“容靖王子刚被断了灵力,渊王子竟然能收服凡宇圣翼这样的巨兽,身边又有如此之多的灵士,恐怕……” “一个人心中是如何,眼中看到的便是如何。”伏闻冷笑:“容渊贵为王子,持重亲和,天下高手想来成为门客的多如牛毛。我世迦朝海纳百川,容渊身边多些这样的人,天下人会认为这是神君的心思,选贤任能,一心向学,有何不可?况且这一年多来,世迦多事,从大祭雪人案,私贩灵兽,黄金劫,还有那被御魂术错杀的卢冉首神,桩桩件件容渊王子哪一次不是尽力而为。夜大将军为世迦朝鞠躬尽瘁,容渊亦是。” 伏闻拱手向狄世炀:“神君,凡宇一旦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容渊王子立下的又一功绩,臣以为,容渊心思澄澈,是个难得的人才。” “嗯。”狄世炀若有所思。 “神君。”夜渝说:“容渊是公认人才,夜渝敬佩。但身在王子之位,本理所当然如此,也更应该对神族之事全力以赴。东澜海之战,因容渊败得一塌糊涂,但海王和那皓霆王子却对他感激不尽,导致现在我们不得不用强力手段镇压东澜海,恕臣愚钝,除了一路朝前,废了容靖王子。容渊王子对自己所做之事似乎没有半点悔意,万灵刃的修炼,也唯有容渊留了下来,那密室里究竟发生什么,其实没有人知道。”夜渝自始至终保持微微颔首的姿态,不卑不亢。 “夜大将军。容渊王子疼惜水中生民,成全容嫣公主和皓霆王子,何错之有,难道要将自己长姐送进坟墓。东澜海与中原大陆不同,海中分裂成多个岛屿,渊王子主张以文教化,逐步统一,后颇见成效。万灵刃,容渊当时年纪最小,灵术力弱于其他两位王子。再者,容和容璎两位王子才高性傲,容渊王子彼时没有灵气,不会是两位哥哥的对手。”伏闻边说边朝着夜渝走来,轻轻擦过他身边的时候:“夜大将军难道不清楚容渊为何会被选中。” “上师。”夜渝微笑消失:“容渊王子当然是万灵刃之子的候选人。” “今日一战,神族荣耀之光尽显。”伏闻笑:“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伏闻一番话,狄世炀心中微漾。 “派人盯着容渊。”狄世炀对穆堂说,一个从立国开始便在他左右的玄衣侍从。 伏闻刚走出神殿的门,夜渝从后而来。 “上师,你比我想象得要知道得多啊。” “在神宫里,想要安稳度日而已。”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终于知道容渊为何能赢下一城又一城。”夜渝说。 “所以,我替夜大将军保守这么多年的秘密。”伏闻道:“我也会需要将军的帮助。” “我是不会帮你的,伏闻。”夜渝说:“不会有人帮你证实这个秘密,所有人都死了。” “如果我想要证明,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夜渝的脸色变得难看。 “好好教容越,他可是很有灵力的孩子。”伏闻道:“也很有希望。” “伏闻上师!”容渊从远处走来,战袍上沾满了血。 “容渊王子,我的玄衣都败在你手下了。”夜渝冷冷道。 “谨遵父王教诲,保卫世迦安定。”容渊说。 “渊王子年轻有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从小就将夜大将军视为榜样。”容渊道:“日后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夜渝拍了拍容渊的肩膀:“当初渊王子选了伏闻做上师,我还是很遗憾。” 容渊却没有心思接他的话。 容嫣将千懿带回自己的宫殿,千懿受伤了。 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静谧 十日之后 世迦神宫暮樱殿 “这是谁家姑娘啊,怎么伤成这样啊?”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传进千懿的耳朵。 “帮我照顾好她。”容渊的声音。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话。 千懿在柔软的羽毛中醒来,肩膀上的伤口仍旧是痛的,针刺般的疼痛,她稍微动一动手臂,没什么知觉,但是也并不痛。 窗外有鸟鸣的声音。 那时候她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七色的斑斓光圈在她眼前慢慢扩散,那种安宁时刻很轻,充满着眷恋和恐惧,就像五百多年前,在丹露花园里,而后是在树神身旁,所有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她听到宥奚的声音,可是她没有力气去应答,然后闭上了眼睛,不过是想要休息一会儿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就是这里。 “有人吗。”千懿直起身子:“请问,有人吗。” 千懿忍着痛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成睡裙,在温暖而昏暗的,跳跃着的火光中,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黛青色的轻纱垂幔从屋顶上徐徐垂下,这应该是一个卧室,半空中氤氲着淡淡的花香,床边上放着一套新的换洗衣服,幼嫩的牡丹花垂下头,花瓣层层叠叠绽开,她只觉得这是个梦境,大理石地面深碧,海浪般的波金丝纹镶嵌流淌于其中,焕发出清凉而幽玄的气息。 应该是女孩子的宫殿。 ”你醒啦!”一个漂亮的少女坐在桌边,见千懿来,忙放下手中的镜子走到她面前。漂亮少女穿着一袭墨绿长裙:“这阵子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伤,别想别的了,那天你伤得真够重的,伤筋动骨怎么着也要休息一阵才行。” 是容嫣公主,就是自己小时候听到过的那位容嫣公主。 “谢过……容嫣公主,可我在这儿不便久留。” “怎么就不便久留了?”容嫣一把将千懿肩膀按住坐在椅子上:“你和我那个倔脾气弟弟真是一模一样!我难得回来一次,刚回来就遇见你们!也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件事说来话长啊,千懿想。 “容嫣……姐姐。”千懿咬咬嘴唇:“容渊还好吗?” “他现在应该很开心吧,虽说是大战一场,可凡宇圣翼已经和容渊订立了契约。”容嫣往唇边点了一抹朱红:“这样一来,他想要做什么也容易得多了。这些神宫中的人知道凡宇圣翼和容渊结盟,也必定要想想自己到底要帮谁才是正道,这点事,凡宇怎么能拎不清呢。” “那好。”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容嫣将那一抹朱红晕开,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 千懿坐在对面,只觉得这女孩美得不可方物,果然是开元大陆上的绝色美人,说不好到底是多好看,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好看吗。”容嫣放下镜子,从桌上拿了只果子咬了一口:“你跟我说说,容靖之后,你们又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听我弟弟说,是你和御星一直在帮他,你叫林千懿。” “梵苓王后还没出手,容靖……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千懿道。 “又是容靖!”?容嫣淡淡翻个白眼:“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 “啊?”千懿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容嫣按在了桌子上,只觉得脖子之中一阵冰凉:“嘶……” “不是这样吗?”容嫣自言自语着:“灵医明明说是这样啊。” 她觉得自己被朝左一扭,然后又朝右一扭。 “姐姐,真的,很疼啊!”千懿趴在了桌子上。 “你忍一下啦,灵医就是这么告诉我,要换药的。” “让宫娥们来做就好了吧……” 千懿就趴着,待容嫣完毕之后才敢动,容嫣灵力虽强,但治疗伤口真的不敢恭维。 “你脸色很不好啊。”容嫣歪着头看千懿:“你还是去躺着吧。容渊把你交给我了,你得要好起来才行。” 不知为何,容嫣波澜不惊的明快语调竟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千懿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姐姐,容渊到底在哪?” “被禁闭啊,父王就只会那一套。”容嫣很不以为然:“不过他每天都派人过来问你的情况,知道你醒了,今天一定会来。” “被禁闭到什么时候?”千懿问:“那他近日是都不出来了么。” “哪能呢!”容嫣听了这话反倒乐了:“就算他出来,也会悄悄的,那个华渊殿如何能锁得住他啊,你且等着吧。” “哦……”千懿懵懵地点了点头。 “我走啦,你自己好好休息。”容嫣说:“容渊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你可不能乱跑哦。” “哦,好。” “对啦,容渊说你喜欢吃玫瑰香饼,还有芙蓉冰糕之类的,吃的东西都在外面的桌子上,你饿了就自己吃哦。” “好啊。”她回答。 千懿望着容嫣华丽飘然而去,又看了看桌上的香饼,笑了笑。 华渊殿 眼前的长明灯亮得通透,凡宇走在窗棂之上,自顾自梳理着羽毛,狂暴雄霸的巨兽变成眼前温驯的鹿麟兽。 “现在夜渝和神君已经完全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凡宇道:“我们彻底在明处,有进无退。” “这倒没什么,我只在想,容越顶不了什么事。”容渊穿着宽松的袍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春日微风吹起窗帘:“若是梵苓想要发难,到底会从哪里下手。” “这个王后为何会如此歹毒?”凡宇很好奇:“虽说是王后,但手段也不弱那些前朝之人,王子你不是也差点被她害了。” “那是很早之前,她想落井下石,不过被翰城发现了。”容渊淡泊的眸子里没什么表情,这段时间的奔忙,下巴上长出青色的胡茬,皮肤在风吹日晒里变得粗糙很多,不过这些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无所畏惧的男人。 “她是夏漠来的公主。”凡宇停在容渊面前。 “是被硬嫁过来的公主,之前不过是个宫娥的私生子而已,但因为她貌美绝伦,在枫宴城彻底改变了命运。” “此话怎讲?” “梵苓的母亲是夏漠王宫中的宫娥,见识卓越,胆子也大,夏漠起初并没有公主愿意嫁过来,只有梵苓。”容渊道:“而后才有今日,她的一切都源自和神君相似的野心。虽说我并不知嫁入枫宴神宫是否出自她的真心,但有一点能够肯定,她想要更多,为了容越,亦为了自己。这些年来她的动作也不少,况且容越实在不是能担大任的人。” “原来如此,你们都说容越不够资质,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王子。”m.Ъimilou 大概是觉得问得太直接,凡宇干笑了几声。 容渊笑:“他是我的弟弟,但是我只希望他在这神宫里能平安地过一生,他一定会受到伤害,无论是刻意,还是误伤,人与人先天的禀赋与后天性格都不同,若要我说,容越生错了地方,虽然锦衣玉食,可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大用。” “对了,那日你救回去的女孩,伤得重么?”凡宇问。 “还好。”容渊走到茶台之前拿起一个杯子,欲言又止:“夜渝看来是知道她,专门冲着她下手。” “日后应该更会针对她吧,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暴露在夜渝面前了。” “无妨。倒不是要和父王争夺,只是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他会明白的。”容渊说。 想起千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畏惧,这畏惧因爱而生。 千懿终于成了他的软肋,最碰不得的那一块,她的血一滴滴留下的时候,好像被割开伤口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容渊王子,我想问你,为何要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呢。”凡宇玩笑问。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闲谈 容渊没有直接回答凡宇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她似乎不大适合做个背后的谋士。”凡宇很直白:“杀手会更合适。毕竟她是个有些容易冲动的人。” 容渊摇摇头,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凡宇不解。 “没什么。” 林千懿莫名其妙从天而降,被怪兽般的洛枫握在手里,在轩辕学宫她被伏闻罚,他随便帮她扫了几下,谁知道她会突然冲到自己面前,带着莫名奇妙的灵力成为玄衣,但他却毫不犹豫地相信。 是千懿让他更确定,自己所坚持的那些原则,那些不合时宜的理想一定对的,即便不是对的,是失败,是死亡,她也会在他身边。 不一样的,透明的,比当下乱世更遥远迷人,径自盛放的花朵。 还有在圣曦山上,打雪仗,在鸿牙山庄里,去救那些昆仑阴。这些画面一个接着一个闪过他的脑海,历历在目,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 “因为她和我是一样的人。”容渊道:“这个答案怎么样?” 容渊没有看到凡宇微微闪动的目光。 “可你失去了不少东西。“他说:“值得么。” ”容渊道:“有些人就是要去承担失败,若是结果失败,再来一次我还是要去做。” “这些年枫宴城虽然安然无恙,可我那个父亲从周边神族中掠夺了太多,除了夏漠和炎宇,那些无法跟我们世迦抗衡的族类,如何能够让他们真正认可这个神君。”容渊对凡宇说:“即使如今开元大陆是他说了算,但如此光景,想要维持下去,我们应该做的还应像从前那位鹿麟神君一样。” 容渊顿了顿,他很少说这么多话。 “依我看,你明白就好,不必在意神君如何,他的时代就快要过去。毕竟现在神宫里,你才是未来的希望。” 容渊走到那面铜墙铁壁之前,取下轩辕弓,朝着窗口一拉,一股锐利气流便弹射出去。 “凡宇,你能通透万古,你看得出来林千懿的仇恨究竟是什么。”容渊再拉一弓。 “看不出。”凡宇道:“不过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这是废话。”他朝着掠过天空的鸿鹄发了一箭:“我当然会知道。” 凡宇闷闷地笑起来:“人间挚爱还是非常美好,尤其是在少年时。” 容渊挥手,大门轰然打开,他飞身出去,对着掠过天空的鸟群连射几箭。 “到底是年轻。”凡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 太阳从这儿看过去是漂亮的雪白,容渊只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带着轩辕弓从屋顶上落了下去,顺手站下护腕扔给旁边的小侍卫。 “翰城呢?” “翰城侍卫出宫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小侍卫说。 “容渊啊!”容嫣轻快地从殿里跳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射日。”容渊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怎么样。” 容嫣抬眼看了容渊,径直走上前来:“我忘跟你说了,上次那个以太之空的银色手卷,是我自己做的。” “以太之空没让我进去。”容嫣眨眨眼睛:“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不过那上面的龙语都是我去找东澜海最老的海龙族请教过的,不会错,就算是南风袁那种灵术学士也看不出来。” “嗯?”容渊忽然反应过来:“是你自己写的??” “也不算,反正我来跟你说一声,现在随便蒙一蒙夜渝他们还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况且父王本来就不在乎以太之空的意见。”容嫣笑:“可我去了以太之空才知道,他们有多不喜欢父王。” “这么像?”容渊拿过手卷重新看了一遍上面的字:“不错。” “我说呀,只要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容嫣笑得很是甜美:“不过以太之空那边好像派了龙过来保护凡宇,我们倒是不用担心。” “不过你为何没能进去,这是在保护凡宇圣翼啊。” “依我看啊,不到关键时候,他们不会出手管。”容嫣道:“但我告诉你,我们东澜海能不能好起来,就全靠你了,这你必须要管,不管那些无明军能做什么,哪怕能打遍整个苍穹之下,都不能再这么无休无止地消耗毕契了。炎皓霆这段时日里可是焦头烂额不止一次了。” 容渊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啊。”容嫣莫名其妙。 “你记不记得我从前说我要做神君的时候,你是怎么笑我的。” “记得。”容嫣说:“对了,跟你说一声,那个小女孩醒了。” “她醒了?什么时候?”容渊立刻关心了起来。 “刚刚啊。”两人走回到正殿,容嫣举目环顾四周:“这么多年连变都没变一下。” 她一拂裙子便坐在了那张刻着火光的太师椅上。 “对了,我给母妃带回来的寿珠已经给她送过去了,母妃高兴得很。”她笑:“她说让我关心关心你,因为你最近很辛苦。” “你给我带东西了么。”容渊笑:“现在还有一个需要寿珠的人,就是我。” 他将轩辕弓扔给身边的小侍从,小侍从费力接住,差点被拽倒。 “好啊,那我就送你,祝你长命百岁。”容嫣说着,指尖一弹,容渊只觉得肩膀上一阵刺痛。 “哈哈哈。”容嫣很开心。 “多大人了,还这样。”容渊在容嫣身边坐下来,拍了拍肩膀。 “对了。”容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旁边的小侍从耳语了几句:“有个东西要给你。” 容嫣打开那只木盒,一只牡丹的坠子映入眼帘。 “这不是……我的么。”她拎出那根项链:“你在哪儿找到的?” “一间古器店里。”容渊说。 容嫣将项链戴在脖子上,看了又看:“你没跟我说过你把它买回来了啊!这是我所有的项链里最好看的一条了!” 她手伸过来捏了捏容渊的脸:“谢谢你呀。” “姐。”容渊拨开容嫣的手,周围的小侍从都在偷偷的笑。 春风穿堂而过,容嫣的裙摆被吹了起来。 “这是母妃送你的,当然要拿回来。”容渊道。 “容嫣公主。”凡宇圣翼从外面走了进来:“你的两种灵力,融合得很好。” “凡宇大人,我的灵力,不止两种呢,除过海蓝兽,还有另一种,你能看得出来么。”容嫣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 “还有?”凡宇看了看容嫣:“还有,鉴毒术?” “对啦。”容嫣抖了抖手上的链子:“不过这可不是重灵得来的,这是我自己修炼成的。” “不错,你能看到我的灵力?” “当然了。”凡宇傲然:“不然白做了神仙这么多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犹怜 千懿看着容嫣旖旎走远,身后的宫娥带上了门,回到床上发了会儿呆,她伸手摸了摸后颈的伤口,没什么形状,算了一算,自从那日在圣曦山上到今日已经过去十天。 她脱下手镯,对着桌上的茶杯动了动,引出里面的水,凝聚成水珠,手指在空中画着圈,朝着窗外一指,浇在了花下的土里。 果然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自己的母后是世迦族人,父王是鹿麟神族,才会有两种共存的灵力,矛盾的源泉,这种矛盾每一刻都真实地存在于自己身上,在漫长的时光里慢慢融合,将残缺填满,边界的消融,是一点点发生的。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新的,每次想到容渊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孤独。 千懿抬手,向后退了一步,抬手破风,吹起暮樱殿里所有的帘子,她疏忽收手,帘幕一层层落定。 灵术就是最好的武器,若是能够同时掌握薄暮之门与万灵刃,春季与冬日不同,云销雨霁,有温热的风,透着青草的气味与百种花香。 暮樱殿尽头竟种着一棵樱树,沉沉的花朵开了满枝。 左手一推,一团火静静地朝着暮樱殿尽头的樱树飞去,千懿引出桌上茶杯中的水,将其甩了出去,她松了左手让那团火朝前飞去,将水推着,在火烧到花朵的最后一个须臾,赶上去的水啪地一声浇灭了火。 千懿拍拍手,她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那么薄暮与万灵刃之后呢? 两种灵力若是能毫无保留地交融,那又会是什么样子,难道是一面消解着灵气,一面将其聚合。 千懿在桌子前坐下来,看着在风中飘飞的樱桃色纱帘,背后有光透进来。她随便吃了几口东西,穿上鞋子朝着门口走去,好久没有穿过这样又软又长的衣服,提着裙子,好像从哪个宴会上偷跑出来,实在想去透透气,从床边上拿起了那件衣服披在身上。 夜渝的一击,她左边的手臂现在仍旧是发麻,没什么知觉,她靠在门上,晚风徐徐,从容嫣的宫殿,可以看得到半个世迦神宫的模样。 比从前大了很多。 “千懿小姐,容嫣公主说过您不能出来的。”宫娥说。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没什么力气,回去躺在床上发呆,便倒在床上躺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梦境总是在沉眠的时候袭来。 就是在这个地方,五百年之前,历历在目。 她身后是漫天的战火,不是鹿阳,不是枫宴城,也不冬境,不是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一望无际的荒原,空空洞洞,就连身后厮杀的硝烟气味都像是被罩着一层水雾,听不清楚。 ”你不能爱上任何人,除了你的仇恨。”她面前是无垠的深渊,对面站着他的父王,他对着她张开双臂。 “千懿,你要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持下去。”她追着父王的身影,走了很久,但父王却始终没有回头,实在是个漫长而无力的梦,从走进枫宴城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注定会在黑暗与光明之间起伏跌宕,起初只是狂热决绝的恨,不顾一切的复仇欲望,刺破心墙的逆鳞。而后慢慢变了,像漂泊万世的孤舟,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中心遇到一片同样孤独的岛屿,他也不知在这儿多久了,她朝着他漂流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人在碰着她的手。 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是熟悉的青檀香气。 “你醒了。”他说:“我原先想在外面等着。” 他在这儿坐了有一会儿,看着她沉沉地睡着,又不知在做着什么梦,以往那个坚定果决的女孩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美丽,甚至有些孱弱的躯壳。 他轻轻坐在她床边,遣走宫娥,容渊一点点看过千懿的脸,千懿日常素衣素履,但那种清丽烂漫的艳会从她一颦一笑间流露出来,在这些不知不觉沉醉的时刻,他都会忘记千懿只是个门客,如果他此刻是世迦王,她是王后,那么他们可以把这里变成开元大陆最好的一座城池。 千懿起身,还是有些费力,她的手一直都在他手里。 “你梦到什么了。”容渊拿出香榧果递给千懿,这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治伤药材。 “大家都还好吗。”千懿问:“从那天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有你受伤了。”他说。 千懿点点头,忽然觉得很委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前就算是被徐绿辰欺负到头上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又笑:“我想神君来圣曦山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他才是这枫宴城的主人,我以为他不会来的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夜渝之心难测。”容渊道:“那样的人会对谁忠心?披着人皮和容靖一样都是狼。他对你这样也是在告诉我,他夜渝将军在谁那边谁就能赢。” 他说,言辞间俱是讽意:“神君重用他,这步棋走得并不周全,可这是注定的,唯独夜渝能占据这个位置。” “被人砍了一斧子还不能说。”千懿在自己左肩上轻轻揉着:“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就不咽。”容渊笑:“你不是打过徐绿辰么,你尽管去,大不了让他来找我,反正被砍一刀也没什么。” 她哼哼唧唧:“徐绿辰和夜渝不一样嘛……你砍我我砍你什么时候是个头。” 两个人目光相交,从前不过以为彼此是个有着想法的人而已,可越发靠近才越发明了,那种天然而不言自明的默契一直存在着,存在于两人之间。 容渊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算你有良心。 “夜渝真是个混蛋,这一刀我早晚要还回去。”只要想起那张脸,她就很是生气:“专门来找我。” 容渊低头笑:“那也得等你好了吧。” 两人之间一阵寂静。 “听我说,我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她默默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就那么被他握住。 暮樱殿里暗香浮动,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她朝窗外望去,若是此时能外出踏青,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心思飘到窗外去,刚好容渊也在。 上有飞瀑,绿荫修竹。 “我想出……” 话还没说完。 容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以后再往前冲的时候,就想想我。” 熟稔的青檀气味,温热又静谧的怀抱。 就像是陷入沉沉的海水之中,让人忽然不想醒来。 “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说:“我也不想这样。” “嗯。”他轻轻拍她的背,他竟然不知如何安慰她,笨拙乏力,他碰到她的头发,千懿的头发又密又软。他没说更多的话,却一直紧紧抱着她,不再多说什么。 “万灵刃是攻击术,薄暮之门为解,那么万灵刃和薄暮之门之后,是什么呢。”她说:“如果这两种灵力能够融合,那天下便不存在无法融合的灵力。” “我只有万灵刃的灵力。”容渊朝着她身边靠了靠:“因为要保持灵力的纯净,便不能再修炼别的东西。” “是不矛盾的。”她说:“万灵刃和薄暮之门盾,从来就不是矛盾的。” 他默了片刻。 她抱着他,连空气都变得暖,就算是前路再有无尽坎坷,这一个怀抱也足够了。 “神君为万灵刃之子,就算不是万灵刃之子,也是最接近的人。从前在冬境时,他总认为天下有薄暮之门这种灵术,是对万灵刃的威胁,万灵刃攻破神君麟禹天的薄暮之门之后,民间便一直认为万灵刃是开元大陆上之最强。”他说:“一时间的而已,从前我也以为,是因为神君,容璎与容和才在密室中自相残杀。但丘玥告诉我,神君只能把控人的灵魂,却不能永远将一个人的心攥在手里。” 她很小声地,连自己都觉察不到地,叹息了一声。 “最终的壁垒,只能在你心里。”容渊话中有话,她听得分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看见 她早知道是这回事,只是日子久了懒得去想。 “如果你有天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千懿勾勾唇角:“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要看你怎么个不一样了。”他看她,手指抬起她下巴:“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王子不知道的可多呢。”千懿如水的眸子转了个圈,两只手环上他脖子。 “你知不知道本来你和我两个人在这间房子里,就很容易让我有非分之想。”容渊直勾勾地盯着这只小猫:“嗯?” 她向后一缩。 “我得起来。”她从容渊身边站起来,还没起来就被容渊摁住。 “你现在要休息。”容渊只是轻轻使了使劲,就把她按回枕头上:“我不逗你。” 两人四目相对,千懿偏过头去不看他,她眨了眨眼睛。 为了让他赶快松手,她点了点头,他笑,目光凝在她脸上,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偏过头,轻轻避了一下。容渊的手沿着她脸颊的边缘,手指修长,却不敢使一点劲,怕碰碎了什么,又怕握不住,千懿本想偏过头,可他所有对她的爱全部都在,她比任何一刻都能感受到他在,他就在她身边,一刻都不曾离开。 她鼻子一酸,把头扭过去了。 “你快走吧,我想睡觉。” “你不许睡。”容渊说。 千懿破涕为笑:“你到底是要怎样啊。” “我就在这儿陪你。”他回答得很迅速,很笃定:“我不走你也不许睡。” “到底是是陪谁啊。”千懿吸了吸鼻子。 她躺着,想到明日容渊就要去神殿请安:“我那天在西城见到梵苓了。” “我找你来,不是来说正事的。”容渊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千懿。 “……你别这么看我。”她伸手把他推到一边去。 他直接逼近她,气息压着在她唇边,实则不过是那日那个问题,千懿明白,是她还没有回答,你的仇人在世迦族,在神宫里么。这是他曾经问的话,但无论恨与不恨,她都已经为这个陌生的神宫,为同自己毫无关系的枫宴城,做了太多实实在在的事情。 “我曾问过你,你在恨些什么,我在乎你的身世,只是因为我想要帮你。可无论你身世如何,我永远都会在这里。我在乎的是现下这个在我面前的你,是那些过去将你带到我面前,将你变成此刻的样子,我要的就是这个你。至于过去已经是过去。” 千懿怔住,她在他手心里的手,渗出薄薄的汗。 被他这么一说,竟豁然明亮。 “无论我的身世如何,我也永远都会在这里。”这也正是她想说的话,即便他是仇人的孩子,可他也是北狄容渊,是为了枫宴城能赴汤蹈火的王子,她爱的也是面前这个人,从未变过。 视线逐渐拉近。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与他平日里都不同,千懿心还没落定,却被他推着,那些尖锐的,冰冷的,在这一刻全部都被融化,落入无边温暖永恒流动的水中。浮光掠影,四周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沉沉的樱树香气,她面颊迅速变得滚热,像是被蜜蜂蜇了一样。她碰到他嘴唇的温度,绵长的吻,她想,即便过去千年万年,她也仍旧会记得。 太长了,仿佛时光停止,四目相对之时,她没有再想起从前的事情,眼中便只剩在当下的他,就是这个人,十指紧扣,似乎早就应该是这样的。 窗外的风景从午时一直到黄昏之后,他都在她身边,两人聊着,她困了就睡一会儿,醒来时他又在她身边睡着。 “你醒了么。”千懿看着容渊沉静的睡颜:“我有话跟你说。” 她觉得有点累了,但想到了一些事情,必须要告诉容渊。 他闭着眼睛,扬起嘴角:“你说吧。” “若是神君将东澜海交给你,你会怎样。”千懿问:“如今只剩下你了。” “就算是交给我,也不会是现在。”容渊说:“容越和梵苓王后,他们不会轻易放手。” 容渊起身走到窗前,千懿看着才发觉男人的轮廓不知在何时刚硬了许多:“过去的我本已不想再提,若是她不再动作便罢了,既然她要和我争这王座。”容渊说:“那我想做什么,就无须顾忌了。” “神君现在说不好很反感你。”千懿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拔除容靖手中的所有权力,况且容靖还是他最喜欢的王子。”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容靖羽翼尽折,还有凡宇圣翼的加持,神君怕不是已经想要杀了我。”容渊笑:“不过我还是将他当做是父王,这一点从未变过。” “你有没有想过,神君会主动把东澜海给你,即使不主动,他也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千懿继续说,对上容渊询问的目光:“这般割不断的血脉之情,你敬他是父亲多过神君,所以你有不满,心里有气。但作为神君,他再疼爱容靖,都不能让这样的人继位,不仅因为他的母亲是荒原狼,因此你削减容靖的实力,也是替他去掉一块心病,你父王在容靖面前是父亲多过神君的,但他又不可能亲手去将容靖拿掉,是你替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有理有据,还未伤及容靖,给了他更充足的理由保持对容靖的温度,完成他心中亏欠的偿还。” “我想过会是这样,但神君铁石心肠之人。全部心思都在东澜海的无明军,还有永生之鳞上。”容渊道:“开元大陆于他,是成为永生神祗之路上的一个落脚处,仅此而已。” “所以啊,如今这样,他说不定希望有个人站出来替他管这些他不愿意管的事情,你就是。”千懿道:“所以你大可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说不定神君对你——他最得力能干的臣子,要说容靖,他还只是个孩子,至少在神君心中是如此,你已经是能够和他抗衡的人了。神君很明白,你虽然不言不语,但心中所想却是最同他相反的那个。他不在乎在开元大陆上的名声,但你在乎,如此一来神君会渐渐明白,就算是他要扔下这枫宴城不管,也只有你能代替他。” 容渊听着这新的论调:“是有些道理。” “何止是有道理而已啊。”千懿拉过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我也没闲着。” “你比我还清楚。” “那当然,我尽职尽责。”千懿就着他的话往下溜。 梦蝶不知何时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容渊旁边,翅膀上还湿漉漉的,它抖了抖,便飞到尽头的樱树上去了。 千懿目光追着那粉红炫光的翅膀,直到它落在树枝上。 “我听他们说,你和北狐打了一架?”容渊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碧落天刃一闪而显,他拿起桌上茶巾,一下一下拂着剑身。 “北狐被灵石烧伤之后,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发狂。”千懿道:“他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灵兽了。” “也是。”容渊并不惊讶:“不过我没想到它的伤会这么重。” “我以为北狐是心灰意冷了。”千懿道:“并不是每个人受了伤之后还能够痊愈,无论是身上受伤还是心里,北狐这么隐居在圣曦山里,对它来说就是最好的疗愈。” “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英雄。”半晌,容渊开口:“所谓英雄只是坚持到了最后的人,坚持不到的永远不会被人记得。” “嗯。”她点头:“我觉得北狐已经是英雄了,它心里没有怨恨,只不过是想要清净地生活下去而已。” “我也曾想把北狐带回枫宴城里。”容渊抬手让长剑隐没于空。 千懿笑,果真是心有灵犀,虽然他话只说了一半,他也肯定不会把北狐带下山。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父王 “刚刚说到哪儿了?”千懿忽想起,说着说着就偏了。 “说到神君会把东澜海给我。”容渊笑:“接着说。” “我只是凭着感觉罢了,说得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和容靖争了这么久,再要往前走,也不见得会更容易。”千懿道。 “要花些时间去看看那些黑暗的东西,去看清楚,人之地狱大部分时候都在于人本身。”容渊倒不以为意:“看清之后,便会发现实则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阴暗而不可救。” 千懿笑:“我想神君其实是认可你的,只不过你们的方向刚好相悖,他明白一个对于枫宴城的好神君应该是什么样子。”千懿走到容渊面前:“枫宴城多年来忌惮夏漠,不过是因为梵苓,除过容越,她没有子嗣,还是稳坐皇后之位。可是现在神君不能拒绝联姻,除非他找到更好的帮手,但最有可能的夏漠王子没有娶容嫣公主,这根线就算是断了。神君当时灭鹿麟取得枫宴城时,一朝借力,后面就要还回来,还回来的方式就是陪着夏漠玩,受着梵苓的制约,这是现在的大局,枫宴城并不处于有利地位,在你加入这战局之前。也只有你能改变这一切。” “继续。”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她,气氛原本是平的,又波动起来:“你说得对。” ”没啦。”她笑笑。 他平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了。” 林千懿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怎么玩儿啊?”千懿突然问,她目光游移在容渊的碧落天刃上。 她将碧落天刃从他手里拿过来,握着沉甸甸的剑柄,指向暮樱殿尽头那棵樱树,他起身,从身后握住她的手,才将剑身稳住。 “这样。”顺着他的气息,剑刃朝前,顺着他的方向挥动剑刃,碧落天刃沉在手中犹如重水,只觉得指尖一阵温热,灵力相通,千懿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 微微的破空声,她刺了出去,沉而利落,带着灵力脱手而去之感,仿佛人与剑是为一体。 “神君在成为他想要的天神之前,同样也受制于人,现在唯一能够真正帮助他的人,就是你。当年东澜海的事情是他之耻,所以他不可能主动将统领权交给你,但他心里必然是希望你实实在在地制衡容越和梵苓,所以更别担心他会拒绝,容靖的事情,他念你的英勇智谋,所以只要你提出来他必然会同意,因为他现在只有你了,而且你提出的时候,神君即使觉得突兀,也还是会感到欣慰,这些温情,是他几千年来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千懿回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什么都拥有过的人,若是想起自己从不曾拥有过真爱,不知道会不会觉得痛苦。” 她松开手,将碧落天刃还回他手中。 “其实我很好奇,人与人终究不同,像神君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是还有寻常人的情。” “从前我也在意,可如今有与没有,都不重要了。”须臾无声,容渊挥了挥手将碧落天刃隐没在身边,闪动的光线如波浪一般让空气冷了几度:“到底是你,枫宴神宫里里外外,能说出这些话的人,也只有你和我母妃。” 千懿喝了口茶,喉咙渴得要命,半个身子倚在窗台上。 “但不能用你的想法,去看另一种人。”他说得笃定:“神君不会像你这么想。” “我只能想到这儿。”她手指在茶杯边缘上摩挲着,将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神君身后,只你一人。” “对了,这些日子我可能没法每天来看你。”容渊与千懿相对而立。 她应着,本来就是不会介意的事情。?“在那次洪水里破碎的圣曦灵石,已经修复好了。”容渊说:“就是你那日见到的,河神白露。” “真的?这么快。”千懿有些吃惊:“白露不是只会鉴毒术么。” “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容渊道:“白露是只会鉴毒,圣曦灵石本就是水灵凝聚而成,白露带着人将散落在各处的灵石尽数收了回来。” “你知道吗,河神并不是小孩子,只是日常为了清净才装成那样的。”千懿想起那日在学宫里面看到河神的样子。 “当然知道。”容渊道:“他还说日后枫宴河中若是再有事情,去找他便是。” 千懿朝着窗外望去,淡淡地说了句。 “真好。” 少顷。 “我会让夜渝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但这也没有什么用,神君永远是我的父亲。”容渊道:“只要神君一日如此,枫宴城就不会太平。”?千懿道:“你只是想,看看神君会不会放弃,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她这么说着,但就从容渊方才的表情里,她看得出来,他还是将神君当做是自己的父亲,并且为此在失落着,将心比心,若是她自己恐怕也会这样。 可想到狄世炀是灭了整个鹿麟的人,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从没有将孩子当做真正的家人,毕生的心愿也不过是称霸开元大陆。”容渊垂眼:“但从世迦破鹿阳的那日,我觉得已经够了,但时至今日他还是不肯回头,日后就更不会。”他偏过头望向窗外,千懿听到那隐着的叹息,在他心里。 “怎么。” 他转过来笑着摸了摸千懿的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脆弱和失落,往日里的杀伐决断与挥斥方遒,从来都将心底的忧遮蔽得严严实实,何况他从不自寻烦恼,对于当下无法解决的事是不会多想的,光是近日里来枫宴城之内,已经足够他忙的,可若是换着想想,容渊或许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来自一个父亲的爱。 “我们面对的不仅是梵苓,其实是神君。”他说。?“我没有父母,也知道一个孩子要自己在这世界上长成,是太不容易的事情。有朝一日天下大定,如果我们能帮助更多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千懿顺手一撑,便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外草长莺飞,春日浑然不觉至,却没有人真有如此心情去赏景。 “对了,这是可以自由出入华渊殿的令牌,有了这个令牌,门口和殿内的玄衣都不会阻拦你。”容渊将一枚黑曜石令牌交到千懿手上:“随时可以来华渊殿,我在或不在,你都能来,不用再从后门,也不用避开谁。” 千懿接过令牌,光洁的黑曜石,荒原冰一般的凉意。 “别弄丢了。“你何时见我丢过东西。”千懿将令牌翻过去看着,上面用龙语写着“林千懿”三个字:“这是你写的?” “嗯。”容渊道:“这块令牌出入神宫都是可以的。” “出入神宫?” “只要不是宵禁的时候。”他说。 “宵禁的时候谁会来啊。”千懿抬眼看他:“不过我,可以来找你聊天。” “好啊。”他说:“华渊殿还有很多酒都没有喝。” 她玩味一笑,忽而想起刚刚那个吻。 真实的甜。 像是青梅煮酒,不知不觉会让人脸颊发烫。 两人就这么默了一会儿,容渊说是还有些事要先走,千懿送他到门口,翰城在殿门口等着,她看着他们走远,方才回到房里,难得能有机会喘口气,千懿径自用起了疗愈术,站在镜子前,是能够清楚地看到颈边一道伤口,可惜将手放在伤口上,才发觉疗愈术实在学得差得很,南风袁在讲的时候,她都神游在外,此时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伤口缝上。 在她床边上的小柜子上竟放着灵芝一样的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蒲草,长长短短的绿色茎叶躺在盘子里,很是新鲜,还有她很熟悉的香榧果,都在盘子里。 她拿起一个香榧果,上面还沾着露水,咬了一口,又走到镜子前看看那道伤口,好像……没什么改变,她又咬了一口,香榧果倒是很好吃,还是从前酸甜的味道,连着吃了一个,也没有好上半分,她歪着头看了看镜子里的伤口,从盘子里又拿起来一个。 “哪儿能那么快呢。”容嫣明快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她带着几个宫娥一路走过来:“灵医说过,你手上这个果子,加上药,还是要吃一个月才行。” 千懿从镜子里看到容嫣,忙转过身去。 “姐姐你回来了。”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容嫣优雅地坐在桌前,将长长的外裳脱了递给身边的宫娥:“炎皓霆真是奇怪得很,我这一百年都没回来。炎皓霆非要我回来给母妃送东澜海的寿珠,神宫里什么没有啊。” “寿珠?” “一种珍珠,东澜海的巫医族才有的东西,不过我也是该回来看看母妃了。”容嫣叹了口气:“从我去东澜海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父王吧,有个那般的父王,我真是庆幸自己去了东澜海。”容嫣托着下巴看千懿,盈盈一笑。 千懿默默喝了口水。 “对了,你知道下个月夏漠的紫棠公主要来神宫里,神君打算给容渊指婚,就是将紫棠指婚给他。”容嫣继续很明快地说:“虽然父王还没说,但我看梵苓王后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她一口水没咽下去,呛住了,只觉得鼻子眼睛一阵猛酸,扯过旁边的茶巾擦着脸。 “我还以为容渊会告诉你啊。”容嫣差点笑出来:“他没怎么没说。” 千懿摇摇头。?“那我是不是说多了。”容嫣放下拖着下巴的手:“总之,那个紫棠公主不是善茬哦,母妃也有点担心,他没告诉你,应该是想要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摁下去吧,不过这是个形婚罢了,背后是梵苓王后,那个容越,之前就只知道跟着容靖在鸿牙山庄鬼混,现在鸿牙山庄没了,容靖也被禁闭,他再想要混日子,是不可能了。” “嗯……”咳完了她反倒镇定下来:“没想到梵苓王后的招数竟然是这种。” “梵苓王后很小的时候便为自己的母亲杀过人,虽没有证据,可那位夏漠王妃的死,是人尽皆知。”容嫣道:“紫棠是王后一手选出来的人,差不了多少。” 千懿觉得有意思,容渊的名声在外,大都是不近女色或者是冷冽果断,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之类,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紫棠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将容渊收服,想着想着竟觉得好笑,她吃着手上的香榧果,和容嫣闲聊起来,她瞄着容嫣脖子上的项链,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姐姐的项链可是容渊王子送的?” “你怎么知道。”容嫣握着那颗牡丹:“这是他还给我的。” 千懿笑:“我听说过姐姐的事情,当初在无人支持容渊王子建立天印的时候,是姐姐拿了自己的首饰出来。” “我的首饰还有一半都在外面呢。”容嫣说:“都给他了,不过倒是没想到那臭小子还记着把它们都买回来给我。” “这些对于姐姐都是很重要的东西,王子才会这么上心。”千懿说。 她有点走神了。 虽则知道那个紫棠是个和梅菁差不多的主,可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抒情 “倒也不是,不过这条项链是我一千岁的时候母妃送的。”容嫣道。 “对了,那个紫棠公主姐姐曾见过么。”千懿问:“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 “没有,从前的神族议事会上,这个紫棠从来没有出现过,听人说她也总是行踪不定,精通夏漠驯蛇之术,而且很喜欢跟人斗兽比武,是个狠辣好斗的性子。”容嫣托腮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是个什么人。” “这样……”千懿想着,现下自己倒是不怕狠辣,只不过对于这些你死我活之事偶尔会觉得厌倦:“怪不得会被梵苓王后选来神宫。”千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是套路,都是一样的。” 容嫣笑:“无论是在我们枫宴,还是外海之外的蓝宇或者夏漠,但凡和神君的更迭牵涉起来的,总是花样百出,在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很多了,但如今到了自己这一辈,亲自经历,还是不同啊。” “自己身处其中反倒不觉得怕。”千懿说:“我是孤儿,被丘玥姑姑收养在天印,而后才来到王子身边。这枫宴神宫中的人很多,人人各不相同,可在这样动荡的时日里都露出了最真实的样子。妖魔鬼怪有,真正的神祗也有,不过更多的人只是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仅此而已。” “是呀,你争我夺大都是不必要的。并非你死就意味着我活,万物有灵,天地间亦有灵气。哪有那么不可解的恨,虽则这样说,可真要释然并不容易。”容嫣道:“比如容靖,他啊,或许这辈子都走不出过去,若我是他也未必能走得出来。母亲和父亲都没有真正在意过他,他自己又在那暗黑秘术中无法自拔……算了,不说他了。”筆蒾樓 容嫣拿起桌上的小茶杯,戒指碰在上面,一声清脆的响,容嫣晃了晃杯子:“虽然容靖不是我亲生的弟弟,但那孩子本不必落得如此下场啊。” 千懿低下头默默想着。 容嫣在那边喊她:“出去待会儿啊。” 她还没答应,容嫣就起身朝着后院走去,容嫣将梦蝶召唤而来,粉色的光随着她飞,容嫣细而修长的手臂打开,将梦蝶引入。 “公主,安佑王妃差人送了些夏漠来的猫眼石,说让公主先挑。”几个宫娥从外面进来。 容嫣手指在那盘宝石首饰里拨来拨去。 “哎,你来看看。”容嫣拿起一只玫瑰色的晶石:“这个成色不错啊。”她把手上的那块丢下,又去看别的,千懿站在那一盘子五颜六色的猫眼跟前只觉得眼睛都快被晃晕了。 “小妹妹,这个送给你。”她正出神,容嫣拿着一串手链,放在手心里递给千懿,天青色的小龙珠。 “谢谢,可是这个很贵重。”千懿接过来,掌心里还是一片冰凉,戴在手腕上,和原本就在手腕上的冷银手镯碰了碰,便是清脆的响。 “好啦,别跟我客气。”容嫣笑:“你知道我是如何离开神宫的么。” “如何?”千懿几乎都忘记了东澜海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容渊没说过,丘玥也未曾提过,她倒是很有兴趣。 “当年世迦灭了鹿麟,在鹿阳,南风,堂山,青城所有郡都已经在世迦的掌握之中,唯独拥有毕契的东澜海不肯屈服,料定神君不会在封印神兽的地方大动干戈。”容嫣指尖绕着自己的长长的卷发:“但他们错了,我们的父王绝对不会因为毕契是以太之空的天神就屈服于一个小小的东澜海。” “毕竟父王一直想要的就是毕契之心,那是能够让他最快成为天神的通路。几千年之前也是鹿麟神君麟禹天拦住了父王,东澜海的垂死挣扎正中了我父王和夜渝将军的下怀,他们当时杀红了眼,觉得天下没有他们征服不了的地方,海王炎赤又绝不松口。” “那姐姐和炎皓霆王子……” “我们当时都很害怕,父王已经决定要以武力征服东澜海,但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战竟输了。”容嫣笑:“在于轻敌,东澜海上大大小小的岛屿就有几万座,不仅有神族,还有东澜家族的军队。世迦的战神在陆地上的确所向披靡,但在海中是比不上那些生活了万年的神族,我们输了,父王勃然大怒,要将东澜海填平。那时候是我只顾着跟父王闹脾气,全然要如何去说服他,更不懂如何为制衡,但容渊告诉父王,如果让我嫁去东澜海,这一切都得以平息,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应该是最好的建议了。”千懿说:“可以神君当时的气势之盛,如何会同意这样的解决方式。”?“所以从那之后。东澜海完全失去了地位。自从无明军被唤醒之后,那儿已经彻底成为世迦的练兵场。”容嫣纤细的手指上套着玫瑰的戒指,在阳光下发亮:“若是你从前到过东澜海,说不定认不出它现在的样子,可我总觉得,除过母妃和容渊,东澜海才是我的家。对于这个神宫,这个地方,只是我生活过的地方,而已。”?千懿微微蹙眉。?容嫣笑:“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可东澜海是枫宴城最好的地方,不止是神族和岛屿,还是灵术和灵力的源泉。”千懿道:“这样被糟蹋下去,不光是毕契会有危险。” “我猜这就是我进不去以太之空的原因,那些远古神祗觉得开元大陆不懂得报恩。看到毕契不仅灵力被开元大陆拿走,或许连生命都岌岌可危,可毕契原先是我们的太阳,在没有太阳的时日里它就是神祗们的生命,凡宇和龙其实早该回到以太之空去了,之所以未归也是因为对于这片大陆,还有些未尽的责任吧。”容嫣说:“千懿,你和容渊,还有你们身边的人,或许能让开元大陆回到它原本的样子。” “有些事情即使努力到最后也不会成功,但回想起来,就算知道会失败,仍旧会尽全力。”千懿说,她有点懵懂,毕竟在知道这些之前,她心里最大的一个念头就是复仇。 “但我总相信你们能将这一切扭转过来。”容嫣道:“不知道为什么。” 千懿猛喝了一口茶。 “好啦,我走了,你自己休息,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担心,把伤养好再说。”容嫣起身,旖旎而去。 看着容嫣远去,千懿竟也迷惑,容渊和容嫣都是狄世炀的孩子,却和他在性情之中几乎没有相似之处,而细细想来,自己能够在枫宴城里还算是顺遂地生活下来,若是没有容渊,那日也没有他这个姐姐将她带回神宫疗伤,还是会多许多麻烦。 晚风拂过,清冷的日色照耀风雪,推向波澜壮阔的黄昏,神宫中央,巨大的火光像在背光逆时的这一刻,宛如即将苏醒的远古神祗,铅灰深邃的铜铃之眼,额头高高扬起,粗粝的光热雪雨将它风化得斑驳,它如若一条古道,从洪荒深处通向浩浩荡荡的未来,红尘滚滚,战神恒久不朽,召唤迷途之人心中残梦。 她朝着空气伸出手,拂动淡薄尘埃,它们在光线中游相静逐又缓慢落定消逝,这漫漫千年时光,英灵安息,魂归故里,鹿阳本无雪,今日却有了沉滞萧索的冬,雪花落在掌心,她还能听见那些低回的哀鸣和战士折翼时的怒吼,这一切都去无所踪,唯有她还固执地念着记忆,暖露终成霜,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河,她在冰天雪地中跋涉千山,朝向极度渴望的光亮,却还是回到此处,毫无温度的故乡,只为久久徘徊在一扇门前。 那一扇门叫做容渊。 她望着远处出神。 时至今日,她能毫无畏惧地回忆起所有人死去时的场景,领略过最沉重的仇恨,可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她却始终不敢触碰,她哭着拼命摇头,拼命扯着父王的袖子不放,父王重重打开她的手,那用劲的样子她现在还记得。 “永远不要再回来。只要记得今日,记得我们,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心如磐石方能肆意纵横,她终于成为容渊身边最得力的谋士,所有想做的事情也都已经实现。 却并不觉得快乐,至于这些,原本想的念的却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春宴 枫宴城世迦神殿 “我好困啊。”千懿说。 “忍忍,一会儿就完事儿了。”翰城说。 千懿和翰城在容渊身后走着,千懿整理着自己胸前的盘扣,好久没有穿过这么精致的礼服,漂亮是漂亮,但她早就习惯素衣,突然换上还是挺别扭的。 “这样行么?”她有点怀疑现在的自己:“我们两个一起出现在紫棠面前,难道不会被当成靶子么?” 许久不穿神宫里的衣服,她稍微拉了拉云锦的领子,摸到坚硬的刺绣。 “你担心太多了。”容渊打趣:“你觉得不出现他们就能放过我和你?” “也不是。”千懿说。翰城在旁边忍不住笑,云纹水袖上衣,羽纱百褶裙,她看着那精致的裙子,昨晚上忍不住换上一试,现在的自己已经和那个学宫中白衣少女判若两人。 就像回到从前,精致的锦袍,袖口用银线裹边,绾起玲珑发髻,眉眼明亮,一个清秀光彩的神族少女。 “这样,不是很好看么?”容渊偏过头看她:“少见你这样。” “王子,今天来的都是夏漠的人么?”她问。?“不止,还有这枫宴城里的众神和家眷,容靖和容越也在,还有梵苓王后。”容渊说。 “紫棠公主也会来?”?“是。” 她心里打起了鼓,倒是一直期望见到的对手,走着走着就到了神殿之前,千懿和翰城的目光对上,随着容渊拾阶而上。 好久不这样梳妆打扮,她都有点认不出自己,尤其是还要出席春宴这种到处都是人的场合,看着神宫门口的车水马龙,各色人等人来人往,恍惚间竟仿佛回到旧日鹿阳,彼时她倒是轻松,总是坐在风华宫的屋顶上看神宫里来来去去的人,在丹露花园中踢毽子。 几人进了殿门,殿里的已经坐了大半的人,王公贵族们悉数到场。 容渊在容靖身边落座,千懿朝着旁边看去,容靖正在和身边另一个公子不知谈些什么,弑灵的苦楚让他比原先消瘦许多,那几分来之不易的真正脆弱让他显得……比以前善良了一点,千懿和翰城一左一右坐在容渊之后。 “神君到!” 众人纷纷向着殿门望去,行礼,金黄色的龙袍,狄世炀精神矍铄,走进神殿,身后是梵苓王后,千懿随着所有人一起行礼,狄世炀在那张龙角椅上落座。 “春日盛时,枫宴无恙。特设春宴,以飨春果!” “奏乐!” “安佑王妃怎么没有来。”千懿问翰城。 众人落座,丝竹管弦,响籁云遏,她托腮看着周围的人。 “这种场合王妃不喜欢,更不想热闹,所以才没有来。”翰城小声说:“前些年也未曾来过呢。” 华丽的琴瑟和鸣慢慢变作带着异域风情的弦乐,鼓点也逐渐急促起来,曼舞的宫娥朝着大殿中心聚拢,一位身着深紫纱衣的少女从天而降,霎时间舞动起来,光云如花散落,她就在这绮丽的光线中舞动不停,身段亦是无比灵巧。 一曲舞毕,众人皆如梦醒。 “参见君上,梵苓王后。”浓烈的牡丹香气飘来,少女虽然蒙着面纱,但眼波妩媚,眉目之间自有一番阴郁的艳丽。 “快回去坐着吧。”梵苓王后甚是满意:“诸位,这位是夏漠公主,夏河紫棠。” 紫棠转过身去向着众人,揭开面纱,敛衽躬身一礼。 “容渊哥哥,你不要看她!”梅菁盯着紫棠,一脸不屑地喝了小半杯酒:“哪里来的妖姬啊丑死了。” 容靖坐在对面,一脸看戏的表情,弑灵刚刚结束,他又恢复了那副邪魅的嘴脸,他的目光在紫棠脸上停了须臾,方才转过来对容渊说:“哥哥,你不觉得这个紫棠很眼熟么?” 容渊看着那旖旎背影在对面落座:“少来了,你五年前就找来暗算我的人,现在问我见没见过会不会太虚伪了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千懿抬起头,才看到是御星。 “我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啊!”她笑。 宴会渐入高潮,群臣贵族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殿里一片昌明,容渊也离席去应酬,千懿和翰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后翰城也被容渊叫过去了。其间伏闻上师路过,还有南风袁,麟江,夜渝和来来去去的灵使,她边喝着酒,倒是觉得从没见人来得这么齐过。 梵苓王后带着宫娥款款走下来,紫棠随着,到容渊面前停下:“容渊啊,这是紫棠,她刚来神宫里,这些日子就劳烦你了,今日也是为你庆功的日子,你守护了枫宴城收服凡宇之翼有功。” “回王后,容渊为神宫效力,自是应该的。”容渊道:“收服凡宇之翼并非儿臣一人之功,这是我的灵士,林千懿。” “这就是林千懿。”梵苓不动声色地扫过千懿的脸:“久闻大名,听说西城治理洪水也有千懿姑娘的功劳?” “王后过奖,随容渊王子为枫宴城百姓,能做的事微不足道。”她说。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千懿姑娘可否助兴,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姑娘会哪一样呢?”梵苓王后微微抬眼,那双丹凤眼中的目光直直朝着千懿射过来,和那日在鹿阳河北岸遇到的梵苓,她终于见到了真身。 故意为难我么。 “我……”千懿起身:“我会……” “哦,我忘记了,灵士怎么能会这些,这些都是公主郡主们才学的东西,武将是不会这些的。”梵苓笑:“不为难你。” 紫棠在梵苓身后偷笑。 “王后见笑,紫棠公主跳了舞,千懿斗胆献歌一首。”她说。 “哦,那请吧。”梵苓很是高兴。 千懿走向宴席之间空着的琴台,想了想,花映在东澜海靛月楼里唱过的那首曲子,从那之后她便记住了,而母后和嘉肆都教过她七弦琴,虽然早过去那么久,随便拨弄两下还是可以。 她轻拨琴弦,清越的音律从指尖飘了出来,群臣宴毕,幕落之时,听到这声响纷纷将酒杯放下,朝琴台上望去,千懿手抚琴弦,未曾抬眼。 “绿兮恒兮,山水依依。灵兮风兮,两情相宜……”她开口,唱着曾经听过的曲子。 容渊正与伏闻说着,听到琴声也转过身来。?“千懿还会唱曲?”御星道:“从前怎么没发现,总以为她是神族的战士。” 容渊不语,眼里却只有那边的一人,琴台纵深处便是一汪春水潺潺不绝。:筆瞇樓 “你觉得不觉得这曲子有些熟悉。”容渊问御星。 “没有啊。” “王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花映姑娘唱过的曲子。”翰城在容渊耳边说:“我们在东澜海里听过来着。” “嗯?”?翰城肯定地点点头:“就是就是,是花映姑娘唱过的。” “寒山青野,翙翙凤飞,我望天去,似是故人。”千懿继续唱着,旋律从心而起,她有点得意,毕竟以前并没有发现自己这过耳不忘的本事。 “千懿平日里行事谨慎,这不像她啊。”御星说:“都不认识了。” “我们不知道的恐怕不止这些。”容渊望着台上,她专心致志地抚琴,全然未曾觉察周围集聚起来的目光:“我也从未见她这样过。” 台上风轻云淡,便是在唱着一段没有人了解过的心事,在辉煌灿烂的枫宴城之内,尽是绮错瑰丽的宏大之音,不曾听过任何人的婉转的低语,此声中有着幽绿森林中偶然的鸟迹,又是抑扬顿挫朝着某处的追寻,如泣如诉却不知归路,容渊站在台下。 他就这么一直望着她,从那日在暮樱殿里吻过,便时时刻刻都想说她是自己的人,想要昭告天下却不是时候,这个时候,他要把她藏起来。 一曲唱毕,眼泪从千懿面颊上滑落,她匆忙拂去脸泪痕,朝着众人行礼便退了下去。 “不错呀。”紫棠幽幽地说:“音色虽是平淡了些,倒是催人泪下呢!” 容渊看着千懿,一直到她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方才静着的人群又恢复了热闹。 “不知王子可喜欢读诗?”紫棠在容渊身边:“我在冬境的时候,读过不少诗,这真是个好东西,诗人总能说出我们说不出的话来,王子听曲能如此专心致志,想来是喜欢诗词歌赋的。” “是喜欢。”容渊偏过头:“怎么过了五百年,开始喜欢写诗了?” 紫棠妩媚地眨了眨眼:“王子记性可真好,我还当你认不出来呢,五百年前在雷冥岛上你我便相识,没想到五百年后还能遇到,紫棠从心里高兴,这样的缘分紫棠还从没有遇到过呢!” “什么雷冥岛?”梵苓不解。?紫棠笑:“王后,都是紫棠那时候贪玩跑去雷冥岛上的灵术擂台,就在那儿遇到的容渊王子,容渊王子可威风呢!” “哦?既然你们早就认得,这些日子紫棠都在神宫,我就将她交给你!”梵苓看着容渊,很是满意:“夏漠是与世迦之间,为了枫宴城,在你们这儿缘分能更上一层,再好不过了!” “紫棠从小在夏漠长大,都是山和大漠,到了这儿枫宴城山清水秀真是欢喜!只是希望不要给王子添了麻烦!”还未等容渊说话,紫棠便又开口:“紫棠从小就被父王母后管着,读书,弹琴,练字,这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按道理是入乡随俗,但紫棠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王子多担待。” 她抬眼微笑着看容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 “王后,有客人远道而来,神宫来款待也是应该。不过我一直忙于政事,王后想必也看到,日后只会更急繁忙。不过王后不必担心,紫棠公主是贵客,我自会派人好生招待。”容渊对梵苓说。 “那些事情先放一放,你父王自然是了解的。你派人和我派人给紫棠有什么区别,还是你亲自去,你这些日子也疲累,刚好休息,不过就是游山玩水,你总不出宫,我也要替你母妃为你想想,紫棠是公主初来乍到,你照顾是应该的。”梵苓道,她用话压着容渊。 “紫棠不想给王子添麻烦,随王子的安排就好!不过五百年之前,紫棠输给容渊王子,虽说夏漠的灵士不能和世迦相比,但紫棠也是苦练许久,若是有时间,还望能和王子切磋。还有也给王子和王后带了薄礼敬上。”紫棠十分乖巧。 容渊笑:“多谢紫棠公主。” 梵苓看了看两人:“年轻人,你们聊吧。”便转身回去狄世炀旁边。 春宴已经接近了尾声。 ”容渊哥哥!!”梅菁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瞥了紫棠一眼:“公主安好啊。” “这位小郡主应该就是芳名远扬的梅菁郡主了吧,在下紫棠,来自夏漠,这些日子住在神宫,初来乍到,遇到郡主也是欣喜,若是出游,郡主要不要也一起来呀?” 她笑吟吟地问梅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章 流连 “我才不!”梅菁眉头一皱,看着容渊:“你陪我出去玩嘛!” “我这么忙,让御星带你去玩好不好。”容渊转头望向御星,御星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脸冷漠。 “我不要和御星一起玩,你每次就这样打发我!”梅菁看着紫棠在,更是不想放过容渊。 “郡主,我带了很多冬境的好东西来,虽然不能和枫宴城的宝贝比,还望郡主不要嫌弃去挑挑看。听闻郡主喜欢宝石。”紫棠轻轻抖落水袖轻纱,露出细长的手腕:“你看喜不喜欢?” 七彩琉璃的手镯在日光下散发出绚烂的光芒,再细看过去,每颗宝石都被雕琢成不同的灵兽的形状,从白虎,青鸟,玄武到鸿鹄,应有尽有。 “哼,就这些也想打发我?!”梅菁把头一扭:“不要。” “还有呢,小蓝,给郡主玩玩雪球。”紫棠示意身边的侍女,那侍女怀中挑掏出一只很小的灵兽,只有手掌大小,让人心生怜爱。 “这是什么啊。”梅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它叫雪球,是夏漠的玉兔,郡主喜欢便送给你好了!”那小团子在人手上甚是乖巧可人,一动不动,紫棠顺手拈了长廊旁边的野花,雪球轻轻用鼻子嗅着,在手掌上一跳一跳。 梅菁接过玉兔,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这个小东西真可爱,差不多吧,我们枫宴城也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就在几人说话的当个,春宴已经结束了,众神彼此礼让着朝殿外走去。 紫棠转眼又向梅菁:“梅菁郡主,我在枫宴城,初来乍到,一个朋友都没有,今日遇见你,定是缘分,郡主闲来无事便来我这里,或者唤我过去陪你,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啊。”梅菁盯着那兔子,轻轻摸着它的毛,漫不经心地回答,随即又抬头看容渊:“容渊哥哥,你们之前认得吗?” “郡主有所不知,我从五百年之前同容渊王子在雷冥岛一战,便一直记着,容渊王子的灵力当年可是震了整个灵术擂台的人,紫夏也是很佩服呢!” “我和容渊哥哥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梅菁玩着兔子。 “梅菁,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容渊道。?“郡主,夏漠的礼物我会差人亲自送到府上去。”紫棠补了一句,随即点头:“郡主路上慢些。” 梅菁看了看两人:“容渊哥哥,今天林千懿唱歌唱的真好,风头都让她占尽了,紫棠你知道么,那是容渊哥哥身边的人。” “林千懿?” “我先走了呀。”梅菁一笑,转身便走了。 “郡主真是可爱。”紫棠笑着看梅菁走远:“天真无邪。” 容渊正要走。 “王子,不知你是否知道,夏漠与世迦是要联姻……”看着人走得差不多了,紫棠慢悠悠地说:“不过紫棠听说是容渊王子,觉得,父母之命总是有他们的道理。” “知道,但是我不会跟你成亲,即使是联姻,我们也要找到彼此喜欢的人才行。”容渊说:“我们不过才刚认识。” “王子,夏漠与世迦多年交好,联姻也是自然,日子长了感情自然会有的。眼下,我们在一起,无论是对世迦还是夏漠都是极好的。”紫棠道:“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些与我而言都不重要,紫棠公主,我不知道为何你如此肯定要同我在一起。” 紫棠低敛眉眼,柔波流艳,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美叫做妖娆妩媚,那一定是紫棠本人。 “容渊王子,一直是紫棠的心上人啊。”紫棠说:“自从五百年前,我便一直记得你,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比王子更好的人,五百年来也一直听着开元大陆上关于王子的传闻,外面说王子去除违禁的灵兽,建立了孤儿院,还有的说王子为走上神君之位将亲弟弟手刃,不过紫棠从来不信这些,紫棠只信当年在雷冥岛上的容渊。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成熟,如今我再修炼了五百年。” 容渊道:“近日以来俗务缠身,我会安排好人带你出去。” “那今日我就不打扰王子了!”紫棠笑得潋滟,那魅惑是带着刺的。 紫棠刚走。 容渊转过身,千懿和翰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正在一旁等着,原本她就在后面站了半天。 “王子,今日若是没有事的话千懿先告退。”千懿上前一步抢先说话。 “没事了。” 他转身便走。 他方才注意到她衣上流云暗花,长裙曳地,皓腕轻纱,一只长长的银丝耳坠从玲珑面颊旁边坠下,手镯金光琳琅。 但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无用的,即使一身素衣,她看起来也比神宫中的任何一位女子都要明艳动人。在阳光下,他又看到她不仅瞳孔是墨蓝色,连睫毛都变成微微墨蓝。 “王子,千懿估计是生气了,她就从我们从联姻的时候开始听起的。”翰城诚恳地回答。 容渊偏过头:“你听到了?? 翰城猛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注意,但是千懿肯定听到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我怎么提醒,紫棠还没走。”?容渊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顿时一凉,他还没告诉他要和夏漠的联姻的事情。 “翰城。”容渊回身:“她真生气了吗?” “千懿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但就这样猛然听到的话,心里肯定打着鼓,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吧。王子为何不早些告诉千懿呢?”翰城问。 “我应该想到梵苓王后会抢先在我们前面。”容渊道。 枫宴神宫洛芬行宫 “那个林千懿到底是谁!”紫棠忍着没有发出气来,快步走回行宫的路上已经想了一百种千懿的死法,每一种她都像立刻用在她身上。 “快点!!”她没好气地对身边的宫娥说:“我要回去!讨厌死了,那个什么林千懿,风头都让她出了!我算什么,我可是夏漠公主!!” “是是是,公主。”身边的宫娥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公主,请用茶。”紫棠的贴身侍女,宝蓝地把茶水端到她面前:“公主,您别生气了,不过是王子身边一个门客而已,不值得公主如此动怒,再说了她哪儿能比得上我们公主?” “你拿我跟她比?”紫棠眼睛一瞪。 “不不不不是。” “我堂堂夏漠公主,竟然被一个门客抢了风头!”紫棠一把推过茶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给我查,但我不管她是谁,日后我成了王子妃,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赶走!”筆蒾樓 “你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姐姐,好久不见呢!!”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一个人,优哉游哉,容靖收住脸上的戏谑表情:“今日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跟姐姐你打招呼,五百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来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一章 紫棠 紫棠挥了挥手,宫娥们尽数退去。 “五百年前你虚晃我一次,说好的报恩呢?我还没问你呢!”紫棠说。 “别着急啊,你不都来了么?” “你怎么闯到这里来的,身为王子难道不知道这样有失礼节吗。”紫棠对容渊和容靖水深火热的事情早已有所耳闻:“你每次来找我都是有事,而且一准儿没好事。” “你这行宫,漂亮归漂亮,门口守卫也是一等一的强,我是王子他们自然不敢拦我,但这儿最应该严加把守的寝殿门口却无一人?”容靖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想要破门而入实在是太容易,那些外面的东西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紫棠微微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身份尊贵,正是上佳的王子妃人选,但你来晚了,你的心上人。”他把手背到身后,以一种调皮的语气说:“他的心早就是别人的了,你难道没看出来么?” 紫棠有些恼火,容靖和五百年前一样,说话兜兜转转又傲慢,好像这神宫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容渊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终一定会娶谁。”紫棠说:“这才是最重要的,若不是五百年前我看上容渊了,也不会帮你把碧落天刃输给他,你必须帮我。” 听到这话,容靖扯着嘴角,笑得不冷不热。 容靖道:“紫棠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容渊王子想要什么样的王子妃找不到?光各族的联姻书就够他看上个三天三夜。但他为何唯独喜欢她?你还不够了解容渊,他一旦想要做某件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得了,况且他这个人倔得要命,连我都败给他,就算梵苓王后给你撑腰,我看也未必能赢。梵苓最大的棋子不过是容越,但容越可没那么争气,你身上的担子还是很重,如果你真要嫁给他,那就要做好一辈子对着这个冷面孔的准备,我这个哥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梵苓王后应该告诉过你,我是被他亲手送上弑灵台的。可是尚在最好的年纪,为这样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才是。” “这些我都知道,你特意来找我,总不是来打趣或者劝我的吧。”紫棠心里一点点沉寂下去,在最后一刻跳出谈话的迷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得到你的心上人。”容靖看着猎物咬住钩子:“可你要听我的才行。” “我凭什么相信你?”紫棠说。 “因为我唯一需要的就是打败他!只要那个林千懿一天活着,你就永无可能的到容渊的心!况且,他已经做好成为神君的准备。据我所知,夏漠为东澜海的无明军出了不少力,你们那个神君怕是连身家都搭进去了,想要扩大领土打遍天下,收一收周边小族不就得了,何必要这么掏心掏肺?” 紫棠被这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生活一直无忧无虑的她只是在梵苓姑姑的口中听过,神君穆坦一直在向枫宴城每年进贡灵士,她的任务只是要顺利嫁给容渊,然后让按照他们的指示,逐步削弱他的战斗力,正因为如此,她自信事事自有相通之处,但现在似乎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困难。 容靖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语气突然阴郁下来:“我有办法让你顺理成章成为王子妃,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你也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你如何知道?”紫棠轻啜了口茶。 “夏河紫棠,梵苓王后之所以选中你来到枫宴城,是因为你和她有着相似的身世。梵苓王后是为她的母妃能在神宫中有一席之地才到了别人都不愿意来的地方。而你,你没有母妃,和你那嗜金如命的父王更不是一路人,你也想要在神族中拥有一席之地。可夏漠根本就不在意一个公主是不是灵术师,能不能用灵术击倒敌人!所以你觉得失望,但五百年之前在雷冥岛遇到你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最擅长的是货真价实的战斗,枫宴城正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若我没猜错,你根本就对商人那一套不感兴趣,却又想要在神族中出头,你只能靠自己!”容靖道:“我说的对么,紫棠公主?”?“我母妃就是世迦族人,到死也寂寂无名!”紫棠道:“我放弃了夏漠赐予的灵力,经商之道永远比不过真正的屠刀。”.Ъimiξou “要说这样,其实你我同病相怜,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不可能在自己的神族得到真正的重用。我母妃是荒原狼族,说来这纠缠便深了,因为梵苓王后她才没能到神宫中来,终究还是死了。你我所想是相同的。”容靖道:“世迦族的灵士,以万灵刃为正宗,就算是我们灵力足够高强,也只是附属而已,根本不可能得到真正的重用,不过如果你能协助梵苓王后除掉容渊,那么世迦的天下,定然是有你一席之地的,说不定连原本的神族规制都会改变。” 紫棠为容靖斟了杯茶,玛瑙血红,沿着细长的银线坠在她裸露的锁骨上。 “你母妃是荒原狼,就是祭司苍娅?”?“正是。” 紫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别误了这好光景!”容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环顾四周:“梵苓王后真是宠你。” 紫棠随着容靖的眼神看过去,偌大的行宫被整修得焕然一新,香草气味弥漫着整个宫殿,色调是薄暮般的淡紫,尽管窗外是微热的仲春,殿内的却清凉可人,毫无热意,就连窗外的热风吹进来,都变成了恰好的温度。 “那是自然。”紫棠毫不犹豫地扬起一个笑:“梵苓王后是夏漠神族里最有智慧的女人!” “说得没错。”容靖一笑,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再去想用自己的力量如何扳倒容渊,而是借力打力,自己只用动嘴便是:“时候不早了,今日多有打扰,你好好休息,这两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对了,北狄容渊是个怪胎,他对女人真是一窍不通,你别硬碰硬,没用。” 紫棠耳垂坠着宝石,在阳光下流光斑斓,她目光向上抬了抬:“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紫棠轻笑,她本就生得一张颠倒魂魄的面容,眼角一颗泪痣,又平添娇弱可人的媚色。若是哪个男人被看上一眼,焉能春心不动,若是动了心又怎能在她手下毫发无伤。 想到这里,容靖突然对这桩婚事充满期待。 “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容靖这才缓缓道出此行真正来意:“这还是你们夏漠的东西,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用。” 紫棠疑惑:“什么。” 容靖缓缓从袖口掏出一个瓶子:“我告诉你……” 紫棠边听,用袖口掩住嘴,轻笑。 不知道的人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在赏花看景的美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面见 清晨,神殿 容渊走进神殿,狄世炀正坐在龙角椅上。 “容渊给父王请安。” “你这么早来,想来是有事。”狄世炀抬起头来:“说吧!” “不知父王对儿臣近来取得的成果,是否满意?” “你平定了西城的乱子,修复圣曦灵石,这些事都还办得不错。”狄世炀道。 “枫宴城中人便都看着我们,儿臣也是觉得若是有办不好的地方,还请父王多提点。” 狄世炀朱笔在文书上一钩,合起来朝前一掷:“凡宇圣翼都跟随了你,没什么好提点的,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不用绕弯子。” “凡宇圣翼选择我和选择您不会有任何区别。”容渊道:“但还有一件事,儿臣思忖良久,斗胆向父王一提,儿臣深知东澜海多年以来一直是父王的心病,儿臣愿为父王解忧,父王之理想是为儿臣的理想,还望父王能够信任,将东澜海的管辖全权交给儿臣。” 半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偏殿。 听到容渊的话,狄世炀沉下目光,定定地望着容渊。 “容渊,我总是跟你们说一句话,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才是战士的精魂。你认为你现在可以了吗?!” “儿臣不明白。” “你要东澜海?!”狄世炀笑:“你知道东澜海是我的一块心病!你难道不明白都是因为你和容嫣吗!你们两个才是我的心病,一个从来把自己送去东澜海!另一个从来没有听过我一句话!现在来问我要东澜海,你算准现在能在枫宴城叱咤风云的只有你一个人!别以为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这把龙角椅!北狄容渊,你小子敢跟我提这种要求,胆子真是够大!” “我从没有想过叱咤风云,我不过是补上一个又一个漏洞!父王是枫宴城之主,开元大陆上说一不二的神君,进攻不过是一句话!真要做起来方知其中艰难,父王多年以来沉迷灵术,才让容靖和梵苓王后有可乘之机伸手翻云覆雨!我只是拦住他们而已,父王视生命如草芥一心成为永生天神,我无法阻挡父王,但我能做的,就是将父王不在意的这个天下管好,这是儿臣唯一的心愿。”容渊说。 “混蛋!”狄世炀咬着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的父王!没有冬境军队灵术师,没有荒原狼哪来你的今天!想当年我们在冬境拼杀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又是如何才建起的冬境王宫,神族与神族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谁强谁就王道!你什么都不懂!要想不被人吃掉,就要去吃别人!”狄世炀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父王一声令下,王子炎皓霆,海王炎赤为无明军在东澜海中建立无明军,父王之心我知,成为天神亦指日可待,你我不同。但任何事都要有节制,东澜海如今已经被耗得灵枯力竭,毕契也无法同时供养无明军和东澜海。儿臣请愿,是为海中太平,而不是为自己。若是东澜海一日被耗尽,对于父王也没有任何好处。”容渊道:“我与东澜家族交好,将海中理顺,也是为了父王。父王看得透我,也明白我想做什么,就更没有必要阻拦我!”?“东澜海中的无明军,是我世迦多年以来灵术大成的精粹,今日你既然提起,那我便将话挑明,你的确是为枫宴城做了很多,你拥有东澜海也是理所当然。”狄世炀的眼神锋利如刀:“我早晚要将东澜海交给你,可你真要想坐稳这天下,还差得远!你同我殊途异志,今日我将这权力交给你,你做你的事,不可来干涉我,我的命令你只能遵守不得违抗!” 狄世炀压下去了火气,开始提出条件。 “儿臣一直以来都只想要为父王分忧,从未改变。”容渊想着那日千懿的话,这么多年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是最了解神君狄世炀的人,彼此绝不接受对方,一切都是看不见的,却又那么真实切肤。 他如今也是食肉者,食肉者风卷残云。 “父王,当年东澜海一战,是为世迦之耻。但过去是无法改变的,我心中只有眼前和未来。没有人生来就是英雄,即使成为传奇,也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桎梏,神与人都是如此。”容渊顿了顿:“若是您想,这开元大陆便是也不在话下,天神之所以成为天神,是因为人们的敬仰与爱。也请父王尊重儿臣的选择和日后的决策。” 狄世炀的目光和精神终于聚焦在容渊身上,几千年来,这是第一次,除过容渊出生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这是在和我约法三章?”狄世炀有些不耐烦:“你在跟我提条件?” “父王,世迦的现状比我们所想更加水深火热,夏漠早就对枫宴城虎视眈眈,梵苓坐镇,他们不能名目张胆地进犯,然而边境却星星点点被淹没,夏漠通过这种方式一步步缓慢吞噬,您还记得我们在冬境时的日子,无粮无军,因此才生出坚韧不拔的心智,今日夏漠就如当年冬境,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开元大陆其他族类,而是夏漠,是当年我们灭鹿麟时的遗毒。您从草芥之民到如今的一国之君,这其中之难,无论是鹿麟遗民,还是世迦多年来受制于夏漠,都是为当年之乱付出的代价。儿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是儿臣的一份责任。” 狄世炀从龙座上站起,背着手,阳光将原本就金光闪闪的神殿照得更加明晃晃。 “你说得对,你终于明白,这责任还有你的一份?”狄世炀冷笑,汗珠从他的脑门上滴落,轻微的晕眩感:“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是,父王。”容渊消去所有叛逆和恨意:“儿臣告退。” 容渊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转身离开了大殿。 “王子,若是神君真成了天神那可怎么办啊?”翰城跟在容渊身后:“以太之空不是也要跟着乱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我不会让父王成为天神。”容渊道,回身看着那扇锁闭的门:“没有人能成得了万灵刃之子,更不会有人成为天神。” “那神君不是……” “神君会将东澜海交给我,他如今没有选择。”容渊道:“有了东澜海,还会有更多。我们要东澜海,是为了保护它,现下只剩我一人,我们绝不能再等,无明军在东澜海一日,一日就不得安宁。何况神君最在意的是能否成为万灵刃之子以及天神,根本就不是什么夏漠和蓝宇,民生更如草芥,他才不管别人能不能活下来。” “王子准备怎么办?”?“先让无明军停下来,这么下去,若是毕契有一天因灵力动荡而苏醒,那才最糟糕。”m.Ъimilou “神君为何如此执着与成为天神啊?”这些年来,翰城也成熟了不少:“枫宴城已经是开元大陆上最大的城池,世迦也为最强,何必呢?” “天神永生,在整个苍穹之下无可匹敌,甚至能够冲破苍穹,或成万王之王。神君被修炼迷惑了心智,何况他身边更有一群鬼迷心窍之人等着取现成的果实。神君为天神,那整个开元大陆要听他的,南风夜渝狼子野心,此时协助早就算定要回报。”容渊冷笑:“算盘落定了,就是这样。” 他快步往前走着,多日以来为着枫宴城中种种切实之事的奔波,在他的眉目之间镌刻下沉着与坚定,再也不只是境随心转,风物长宜放眼量,而是无论何时都要执着朝前,直到尽头的坚韧。 黄昏华渊殿 容渊正拿着那枚鹿麟兽把玩,手边还有本发黄的《百色集》。 翻开来看,许多字句和图画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只单独那一幅画像,丹青依旧,画像上正是薄暮之门,他眼神掠过那画像,翻回到扉页上,那两个字,菀琰,依稀能辨认得清楚,这位鹿麟王后去世得很早,但在生前做了不少事,譬如主持编修《开元风华录》这样的事情,过往总令人感慨万千,恩怨之中自在千古的情意。 “翰城!”他朝着门廊那边喊道:“进来!” 半天了也没有见到人。 “王子,元老板那边传来一封信!”翰城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偶然找到了那枚鹿麟兽的出处,说是这个手环是鹿麟神族之物,在开元大陆上都是独一份,王子你的鹿麟兽只是一半,另一半是手镯! 虽然翰城没说是什么手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瞬间就想了到林千懿手上那个东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三章 静定 “你说什么?”容渊方才看到翰城手里的那卷东西,在太阳下明晃晃的,他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他微怔住,那图画上面的手镯,他记得是戴在千懿手上的东西,自己手里的鹿麟兽,是另一半。 “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元海说,这个手镯十有八九是鹿麟神族中的圣物。”翰城道:“但具体来自于哪一位,还不知道。” “鹿麟神族?” “是,冷银本就是用来造兵器的,余下的边角料也都很紧俏。况且这鹿麟兽的形制,是首饰上面才有的。”翰城道:“但问题在于我记得,千懿姑娘是不是有这样的一个手镯??” 容渊来来回回翻动着信,这上面的手镯,正是千懿手上的那一只,他起身走到窗前,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 “鹿麟神族,在神君进入枫宴城的时候,已经去除了大半,怎么会还有人?” “王子,那些灵士还在,王子建立天印,不也是为了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有个去处么。” “可她为何早不来。”容渊道:“她是忽然才出现在天印的。” “您记不记得,当年……”翰城顿了顿:“有很多神祗的遗体都找不到了,或许有人没有死也未可知。还有那些被招安的神祗,未必其心就在我们世迦,不都是各怀心思么?” “战场上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个都找到的。”容渊将信件放下:“仅凭一只手镯就断定他人的身份,未免太过武断。” “王子你记得么?这只鹿麟兽是我们在救了千懿姑娘那晚在密林中捡到的,千懿姑娘的灵力超乎常人,王子也说她不是寻常平凡人家中的人,协助你打败容靖。自从她来到你身边之后,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翰城道:“王子也说她是带着仇的,就算不是公主,也是鹿麟神族中的人,她此前一直未提过自己的身世,每次你问的时候她要么不说,要么绕弯子。” 容渊皱着眉头,尽管早有预料,他将信与鹿麟兽放下,沉吟半晌。 “她的仇人或许就是我父王。”半晌,容渊道:“或者高位的神祗。” “王子你说什么……”翰城没听清楚:“是神君?” “你说这冷银手镯在开元大陆上或许都是独一份,若非是神族公主,如何能得到这稀有之物?”他墨色眼瞳静静注视着翰城:“其他的官宦,王公贵族,自然也有可能,世迦当年将不肯臣服的神祗屠戮至尽,她的仇人难道还会是别人?不为金钱权势所动,对任何凡俗华丽之物都见怪不怪,年纪也不过两千多岁,却总给人感觉像是已经走了半生的人。伏闻与丘玥都是原先鹿麟神族中人,我曾问过他们千懿的身世,无功而返,我们自己去查的时候,只得到一张白纸。这个人也的确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不是复仇是为了什么?” 一瓣落英悠悠落在窗台之上,窗外便是清远河山,容渊与翰城对向而立,空旷的殿里,只有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飒飒之声。 “王子,林千懿到王子身边来做门客,难道就是利用王子你来接近神君?或者是,她还有别的复仇计划?如果她真的是鹿麟神族之人,那之前的五百年不在天印又在哪儿呢,难道就一直流浪么?”翰城问。 “都有可能。”容渊顿了顿:“可若想要复仇,她为何会选择我,想要一石激起千层浪选择容靖便是,想做神君的也是容靖,要将这枫宴城搅得风雨如晦,就更不应站在我身后,既然目标为神君,那她当是有很多机会,可为何到了现在还迟迟不动手。眼看着神君一步步强大,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王子,我看这个林千懿,其心似海。现在不动手,未必以后就不会。”翰城道:“我是担心王子,林千懿虽一直在为王子排忧解难,可究极她为何要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容渊道,他心中也是一团疑云,可这疑云之中始终有光:“千懿并未做过任何于神宫无益之事,反倒是在舍命相助于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便是鹿麟神族,如今也未必就是来复仇。” “可她就在王子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 “翰城,你与千懿在我身边这么久,平心而论,你以为千懿为人如何。” “林千懿……是个尽职尽责的门客,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可……处事也还算不偏不倚。”说着说着,翰城沉默了。 容渊亦沉默。 “千懿会做她认为对的事,绝对不会滥杀无辜。”须臾,容渊道。 翰城自小在容渊身边长大,自然是了解其心:“翰城斗胆问一句,将千懿姑娘留在身边,王子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么。” “说没有是假的。”容渊道:“世迦灭鹿麟,就会遇见这一天,绝非偶然。可是千懿能助我赢下一城再一城,不仅在于她自己,还有她身边的丘玥和那些灵力高手,他们是这天下最能屈能伸,但本质却是不能被弯折之人,世迦曾将他们赶尽杀绝过。天印为遗孤们提供容身之所,但那些未能被安抚的人们该将自己的恨与家园安置于何处,若是不能安放,一生要带着阴影与重负过活,活在一个不怎么样的世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能暴露身份,若是你你会如何?” “我会想要复仇。”翰城说:“但这只是假设,我们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复仇者,王子,她真的来了,她就在你身边,即便是王子懂得了千懿,她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是鹿麟神族,若如此执着与仇恨,恐怕也难当为王子谋划之大任,王子……还请三思。虽然我们与千懿姑娘在一起这么久,可日久也未必见到人心,从前鹿麟神族的神祗在神宫中任职,可从未有过离您这么近的时候。” 容渊思忖须臾,面容中的沉静减了三分,他垂眼:“若你能在这世迦统领的世道中看见希望,你还会情愿破坏自己已有的安逸与平稳,投身到这肮脏的浑浊里么。” 翰城抬头看容渊。 “千懿虽然从未说过,可我明白她的心。容和与容璎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作为统治者只想着要掠夺和占有,这是世迦的痼疾,横亘在前路之上的一块巨石。没有林千懿,难道没有别人吗,千懿只是这狂暴浪潮中的一朵,仅此而已。她真有恨,若是在我身边能让她放下心里的恨,那便是最好的结局,没有其他。”他说得笃定。 “可她身边还有那么多曾经的鹿麟神祗,如何能保证他们一个个都安分守己,难道他们不会想尽各种办法逼着曾经的公主杀掉仇敌,大势所趋,未必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翰城道:“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 “这不是冒险,是将心中所想真正化为现实,枫宴城不只是茶米油盐,还有人心。”他未说下去,垂手而立。 翰城也不语,只有那只鹿麟兽,在桌面上闪着微光。 “为什么她不动手,而是要站在我身后。排兵布阵一定会露出马脚,这么久了,她如何能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过。”容渊忽然道:“她同我一样,都是为了枫宴城和开元大陆,这儿从前是她的家,子民亦如是。她执着的并非是一己之私仇,而是不想看到枫宴城继续衰落下去。这样一来,或许,她真的是曾经的鹿麟公主。” 他抬眼,深邃一望:“想要将一个复仇者拔除,难道不简单么?被捉住行刺便可定罪,但凡千懿有任何要行刺的征兆,任何一个侍卫都可以将她正法于当场。但我以为她绝不会这么做。” “你这么肯定?” “翰城,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 “谁?” “麟嘉和。” 翰城蹙眉,顿了片刻,仿佛是从记忆深处扯处断片的记忆。 毕竟太久远了。 “还真是。”翰城说:“就是脾气暴躁下手狠了些,可真是和嘉和公主很像啊,虽然我不记得嘉和长什么样子,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和嘉和一模一样。” 说完他自己都倒抽一口冷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四章 出宫 暮樱殿 “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千懿站在镜子前着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重新生长出来光洁的皮肤,手边还有些香榧果和蒲草,她拉上了衣服,就像是有小虫爬过脖子那般细微的痛。 “千懿姑娘,还需要香榧果么?”旁边的一个宫娥问:“我再去拿些过来!” “不用了!”千懿道:“我已经好了,谢谢你,容嫣姐姐呢?” “公主下午就出去了,说是一会儿会回来的。”宫娥笑:“公主交待过,就让姑娘好生在这里休息,想要吃什么只管告诉我们就是。” 千懿摇摇头:“嗯,但我最近已经吃了好多东西了。” 她本以为自己就快要成为神祗,可是在受伤之后,想要吃的东西又变得多了起来,千懿拿过旁边盘子里的香榧果,对着镜子咬了一口。 看着镜子中的人那张脸从熟悉到陌生,又从陌生到熟悉,比起刚刚到枫宴城的时候,能看得出变化的便是眼神,她没什么好害怕的,自然无惧。 “千懿姑娘要不要些芙蓉冰糕?”宫娥端着盘子走过来,千懿闻到那刚出炉的香气,正想要上去拿一瓣。 “你还是要多吃点东西啊。”容嫣愉悦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微风吹起轻柔的粉色纱缦:“哪有那么快可以好呢,越是着急越好不了,夜渝那一板斧之下砍死过多少人,数都数不过来,你这才几天啊就着急要好?” 容嫣两三步走到千懿身边,妙目里漾出一个笑:“看看谁来啦。” “嫣姐姐。”千懿缩回手。 “王子安好。”千懿对着来人:“你来了。” “好些了么?”几日不见,他见面便问。 “已经好了。”她说:“该吃的药都吃掉了。”?“灵力恢复得如何。”他问,面容上带着些许疲惫。 “还不知道。”千懿道:“不过我并非是被灵术击中的,只是冷兵器的一刀,也会让灵力受损么。” 他不语,目光里有笑意:“当然会。” 千懿抬起左手,左臂还是有些酸痛,暮樱殿之中的风飞旋起来,她收了手,胳膊上传来一阵凉意,果然,夜渝那一板斧还是很厉害,就算是伤口已经看不到,灵力也还是用不出去,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容渊。 容渊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一道十字。 “试试。”?她用着和方才相同的招式,朝着空中轻轻一握,飞旋的风凉凉地被握在掌心,眼前若隐若现一方刀刃,便是万灵刃,她抬手出刃,一道冷光,同时只是觉着自己后颈有些酸痛,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好像不痛了。” 他点头:“不过这是我的灵力。” “我还以为这是疗愈术呢。”千懿松了手,万灵刃消失:“骗我。” “疗愈术便是要用在伤口上的,你就是心急。”容渊笑着看她:“就这样也好不了。” 她坐回到桌前,抬眼却对上容嫣的目光。 “千懿,你重灵之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灵医说你的灵力还是一片混沌。”容嫣问:“按道理讲,重灵之后,应该有了秩序才是,可你的灵力好像还是乱七八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前便是如此,重灵之后可以像万灵刃的灵士一样使用灵术。那天在圣曦山上北狐帮我打通了灵力,现在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我身上了,不过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能用万灵刃的灵术,可我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变强了。”千懿道:“反倒是有另外一部分,在越变越弱,就是费了劲似乎也没有任何用,那不是依靠灵力便能解决的事情。”:筆瞇樓 “如此说来,很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容嫣手指轻点着桌面:“我想试试你的灵力,几招就好,也许能看出点什么。”?还没等她答话,容嫣起身径自走到千懿面前:“来试试看。” 眼见一道光刃朝着自己划过来,千懿右手格挡,两人这就开始几个回合。 “姐姐。”容渊站在原地,看着容嫣在另一边径自和千懿打了起来。?“我看看她的灵力!”容嫣回过头一笑:“来,千懿,接招!”?十几个回合时候,千懿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容嫣收回了光刃,飞扬的裙摆落了下来,袅袅婷婷,轻轻地落下了手。 “行了。”容嫣道:“妹妹,你父母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灵力交相错杂,并不纯粹,还有一部分是薄暮之门,这不是靠后天修炼就能得到的,你有的是薄暮之门的原始灵力,你的父亲母亲有鹿麟族的灵士,灵力也很纯粹,才会留下来给你,可你的另一半灵力,又是万灵刃,按道理这根本就不可能,薄暮之门为解,万灵刃为聚,如此两种灵力在一处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不可思议也真是不容易,按道理,为了延续生命,若是有两种彼此矛盾着的灵力,一个孩子只能承下来一种。” 容嫣摇摇头:“没有找灵医看过么,他们怎么说?” 千懿暗暗叹着容嫣的冰雪聪明,这才不过几十个回合,她就能断定自己是重灵过的人:“看过,但那时候太小了,灵医也看不分明,况且很小的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家人们都以为是生了病才会这样,可其实是因为我本身如此,才会生病,因此本来不打算修炼灵术的,但最后也不得不如此。” “我也重灵过。可你的重灵,是在原有的万灵刃之上再加了一层,可薄暮之门仍在,你难道没有觉得,用起万灵刃的时候会有些费劲儿么?”容嫣问。?“就好像无论你用多强的灵力去聚合灵气,总差那么些,只因为薄暮之门在解。”千懿笑:“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不修炼了吧。” “按道理,大部分灵力是能够彼此融合的,可万灵刃和薄暮之门不行,本就是相反的。”容嫣回到太师椅上坐着:“容渊,你和千懿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么。“ “没有。”容渊想了想:“我没有重灵过,只是在为你重灵的时候,确实有些困难,但我也没有为他人重灵过,所以不知道。” “那应该无法重灵才是啊。” “……” “因为千懿本身就有万灵刃的灵力,我才能重灵进去。”容渊道:“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千懿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么如今,还是万灵刃的灵力强一些。” 几人默了一阵,千懿又将容嫣刚刚的话理了理,的确如此。 容嫣忽然笑了出来:“你们两个真是傻的可爱,这么久了连自己的灵力都不知道。” 千懿不好意思地笑笑。 “呵。”容嫣起身走到容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后若是在修炼上遇到什么麻烦,就找他,迟钝是有些,不过灵术上肯定帮得到你,容渊呢虽然看着冷了些,不过他连只玉蟋蟀都不忍心伤害,况且这些年心思都在一处,为了枫宴城专心致志,身边从来就没有什么能让他分心,有些话你还是要说出来,他才能明白。”?容渊笑:“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我哪有啊。”容嫣说:“你说我好不容易回趟家,我回去之前能不能看到你的王子妃。” “这个……”容渊抬起目光望向千懿:“你说呢?” 千懿正走神,看着容渊和容嫣两个人极度相似的脸,有些恍惚,实在是太像了。容嫣的美,难以用言语说得明白,妩媚又生动,举手投足之间四散而出的轻盈与梦幻。 “我不知道。”千懿回过神来才说:“你问我做什么?” “所以啊现在还是不知道的话,就要抓紧点时间。”容嫣还在一旁扇风:“神君要做,花前月下也要有的嘛。” 容渊低头一笑,不知怎地,千懿竟还觉得这个笑里有那么些难为情,她忽地一下心动,想到他说在你之前,我从没想过,会和一个人一直在一起。 其实她也是。 “我要去母妃那儿。”容嫣看了看容渊,披了件衣服:“我得走了。” “嫣姐姐,这些日子多谢你,千懿记住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说。 “别说这些啦,你们有应该做的事情,我也有啊。” 容嫣像一阵香风,带着宫娥飘然而去,这殿里瞬间就只剩下千懿和容渊两个人。 “我想出宫去。”不知怎地她就扯了一句。 “出宫?” “能带我出去么。”千懿问容渊。 “好啊。”他说:“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千懿说,这段日子以来,她真的是憋坏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五章 斗兽 枫宴河北岸 容渊和千懿落在一扇黑色柚木的大门之前,门里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声音,门口蹲坐着两只青铜的火光兽。 朝里面望去,都种满了高高的香榧树,黄昏渐长,枫宴城春日的夜晚,徐徐暖风吹过,日色一点点暗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绯红色透亮的云霞,这里的灯火比从前的鹿阳要热闹,要多上许多,尤其是枫宴河北岸。 方才走过来的时候,千懿看了一路,一面在心里感叹着繁盛之景,却又浮现出狄世炀的身影。 枫宴城虽不能说是只徒有其表,但是被置于狄世炀的暗黑羽翼之下,朝着灯火辉煌里,仔细看去,飘移着无数浓重的阴影。 但一步步走来之后的此刻,千懿只觉得暖风拂面。 “这是灵术擂台?”千懿指着那扇门。?“对。”容渊走上前去:“这就是你上次要来的地方。” 千懿看着那两扇简简单单的大门,没什么特别的,再上前一步是能够感觉到有结界的存在,容渊将门把手扣了几下,大门打开,两人朝着门里走去。 很奇怪的是这儿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 两旁都是高大的榧树,投下点点阴凉,比起嘈杂的大街上,这儿遗世独立。她转过身,倒着走,这条路还长,那日容渊与紫棠在神殿里的画面就在心里晃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千懿问,这句话她憋了很久:“世迦与夏漠要联姻。” 她停在半路。 “冤枉。”他说:“夏漠走的这一步棋你难道看不懂?” “?”她斜着看他,似笑非笑地等下文。 “你想听什么。”容渊还挺贼。 “全部。” “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你我之前就同紫棠见过,五百年之前在雷冥岛上的灵术擂台,但这联姻我是真没想到。” 千懿不语。 日光和煦,春末已是微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她如何能看不懂这些。 拧起来的时候真的怪的很。 “你吃醋吗?” “啊?” 容渊说得对,她快酸死了。 “夏河紫棠是梵苓王后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定然是有她的目的。我查过她,在到枫宴城之前,原本是与夏漠的一位公子往来密切,青梅竹马最终无果。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神族中的地位,在夏漠无法取得,枫宴城里如果能借王子妃的名号能做成很多事情。她看上的不过是我王子的身份。”容渊道:“五百之前在雷冥岛上的时候,整个擂台里的人都差点被她摆了一道。” 她站在那儿嗯了一声,想起五百年前跟他在雷冥岛上抢碧落天刃:“若你不得不娶她,你会不会……” “你真吃醋了?”容渊走近她,声音就在耳边。 “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他说。 “不要。”千懿背对容渊站着,她不是想要跟他僵持什么,但小脾气就是这样上来了。 “我只会娶一个人。”他手臂从她背后绕过来,圈住她,一下子就是他整个人的温度。 “有人啊你。”千懿被他抱着,动了两动,奈何是没有用的。 “这儿是我的灵术擂台。”容渊继续贴在她耳边:“看到又如何?” “我不喜欢她。”千懿嘟嘟囔囔。 容渊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我也不喜欢,我只喜欢你,好不好。” 又是那种让她没法拒绝的语气,她握着他手腕的手松了下来。 “你只能喜欢我!”千懿说:“只有我一个人,你不能喜欢别人。” “好。”他答应:“你也不能喜欢别人,以后也不许。”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成了小孩子吵架:“好了好了,松手松手。”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远处那扇门,一座普通而幽深的宅院之内,脚下微微地震动,她侧耳去听,余光却瞥到他的笑容。 “那日的曲子何时能唱给我听?”他在她耳边问着:“我还没见过那样子的你。” “我只会那一首,没想到还能记起来,谁让梵苓王后非要问我呢。”千懿微偏过头,靠在他身上。 “不过是一个紫棠公主你就气这么久。何况她还什么都没做。”容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千懿。 “她还想做什么?!”千懿声音虽小,却毫不留情:“光看着就够烦的了。” “看看这气度。”容渊忍着笑意。?“我就烦她。”千懿甩了甩,走了。 “那你说说,容靖,徐绿辰,紫棠,哪个更讨厌。”他还来劲了,跟在她身后问。 她想都不想:“当然是夏河紫棠!”?他笑着追了上去。 黄昏灵术擂台 “怎么从来都没有在枫宴城里看到过这么多灵兽。”一路走进来,这里面别有洞天,虽然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可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一仰头竟觉得和鸿牙山庄差不多的大,在空中还有悬浮着的擂台,在地上的就更多,而进门的柜台处便有各色的筹码以及能够暂时使用的护具。 不过今日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过了酉时,这街上方可走灵兽。”容渊道。 “喔。”她想起来了,从前鹿阳就是如此,到现在也没变,她朝着空中看去,那些金羽雁,鱼跃而来的海蓝兽宛如水波一般在空中游走,还有独角兽,白虎……这样的灵幻世界,她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这要怎么玩啊。”千懿问容渊:“直接去么。” “那不然你亲自上去试试看。”容渊眼神朝着这大堂最里面的那个擂台:“你看。” 千懿转过头去,那上面正是货真价实的较量,男人绑着厚厚的护腕而另一边则是一把大刀在手,笔直地朝着对面的人。对面的男人一格挡身后一头金光的独角兽猛地俯冲过去,两人碰撞在一起,炸出一片金黄的火花,在半空中绚丽无比,还有同时带着许多只灵兽的灵兽猎人,在这里交易。 千懿很是高兴,这么久以来也很少在枫宴城里玩儿过,说着就要冲上去:“让我试试。” “生死状,要不要签?”容渊问。 “还有生死状?筹码这么大吗?”千懿惊。 “逗你的。”他一笑,径自朝着前面的柜台走了过去,那柜台之后站着的灵士自动递来一卷筹码,容渊将筹码递给千懿:“去吧。” “这么多?” “足够你输了。”容渊笑:“不过你伤还没好,悠着点。” 他将那些筹码拿去了一大半:“就这样。” “我才不会输。”千懿看了看手上,还是很高兴,拨动着那些筹码:“你不来么。” “你们怎么在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便又是一袭天青色的锦袍:“容公子,千懿,一起来吧。” 御星朝着两人走来,手中一把折扇,猩燃已经变成了金刚面目,跟在他的主人身后走到几人跟前,千懿仰起头看过去,御星拍了拍猩燃的腿,它动了动,又变成了一只小灰猴,吱吱吱地跑到御星肩上。 “你赢了这么多?”千懿看着御星身后的侍从手上,满满的全部都是筹码。 “猩燃最近很刻苦啊。”御星道:“不过今天,手气也不是太好。” “御星!”一个女孩子从几人身后跑了出来,千懿定睛一看,竟然是元歌。 “元姐姐。”她乐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元歌英姿飒爽地甩了甩头发:“你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谁啊。” “北狐,不是来打擂台的,他也是主人哦。”元歌说:“我刚刚看到它在和一个壮汉两个人难舍难分地打了好几场,吓了我一跳呢。” 千懿顺着元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东边的台上,的确有一只狐狸在来回跑着,她看着北狐如同火焰一般的身姿,莫名地有些着迷,在灵术的世界里,的确是能看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景象,而每一次都比她想象得要精彩,让人意想不到,她站着看,容渊和御星不知在说些什么,便先走一边去了。 “那日在圣曦山上,还看不出来北狐是这么喜欢灵术,之前还逍遥得很。”千懿说:“果真是万物有灵,这北狐无论是身形还是眼神,和人越来越像了,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人还是灵兽。” “北狐一直在天池里待着,也该是会寂寞的吧。”元歌道:“可谁知道它还会这么多灵术,还想要赢赏金走啊。” “鬼东西,早五百年前我就认识它了。”千懿勾勾唇:“不如你我去会会它?” “好啊。”元歌爽快地答应了。 “元姐姐,五百年过去,这下心上人是不是找到了?”千懿调了个皮:“我记得那时候你说不喜欢那个傻气兮兮的小侍卫,如今呢?” “你说御星,御星很好啊。”元歌说:“我起先觉得他没趣,而且话说得太好听了,我总不喜欢这样的人,不过时间久了,才发现他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人。” “嗯……”千懿点头,将手上的筹码放在桌子上:“没趣的人反倒踏实吧。” 千懿抬起目光和擂台上的北狐四目相对,那家伙没有认出来是千懿,闲庭信步朝着台下走去,她摸着自己的手镯,想摘下来放进衣袋里,如今已经不用戴着了,可她还是习惯这么做。 “这个手镯,你从哪儿来的?”元歌的目光落在千懿的手镯上,眼前一亮:“我前两天在我哥哥那儿看到一张图,和这手镯很像,他说这是鹿麟神族的圣物,没想到你也有啊。” “元海为何会有那张图?”千懿问:“我都不知道还有图。”?“说是容渊王子让他帮忙找什么鹿麟兽的来路还是什么。”元歌道:“哎?可是容渊并不知你有这个手镯么。” “你说是容渊要找的?”?“容渊王子不是很喜欢收集鹿麟神族的古器物来着嘛,之前也在我哥哥那儿问过来着,后来也是偶然发现的,在一个珠宝商人那儿,这个是鹿麟神族的圣物,不过他也能做一只。” 千懿想起那日在容渊殿里看到的鹿麟兽,正是自己手镯上掉下来的那个。?心里一凉,真的这么巧吗。 “千懿,这手镯是你独一无二的对么?”元歌似乎明白了过来:“我哥哥不知道,可容渊是看到过的。” “他看到了。”千懿说:“这就等于他知道了我是原先鹿麟神族的人。”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元歌也一惊:“他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暂时不会,鹿麟神族中有那么多灵士,况且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会知道的。”千懿低头想着说这话的时候,她在心里苦笑,凭着容渊的能力应是早就猜到她非同一般,现下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不过总有一天,或早或晚,他是都会知道的。” “林千懿!你怎么在这儿!”她猛地听到了北狐的心语,橘红的软毛团从灵术台上走下来。 算了,既然他早晚要知道,也不再这一时,千懿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学会了不再去担心这些,也更不想为这些事烦心。 “我是来找你的。”千懿扬了扬手上的筹码:“来吧,我跟你打!” “麟嘉和,别以为我认不出你来。”北狐奸笑。m.Ъimilou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嘉和,我就拧断你的爪子。”千懿笑嘻嘻地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六章 风云 枫宴城铁牙堂 “都给我让开!!” 天色清灰,夜渝打马而过,阴郁的面庞上眉头紧锁,马蹄从大街上急匆匆地踩过,溅起浑浊的泥水,路边的小摊被掀翻。 自从圣曦山出凡宇之翼,容渊又收服了凡宇,这枫宴城的气候就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这个横空出世的凡宇圣翼被一个叫做容渊的王子收入麾下,这个王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会最终走上那个唯一的至尊之位,他们用敬畏的眼神望着这打马而过的神祗,顺势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红色神宫。 夜渝在狠狠地抽了鞭子,速度一下变得极快,十天的时间就要到头。 但就在要到头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线人已经落网,这个落到手里的线人,他非得审出个结果不可。 就在昨日,那个叫做玄奇的奸细终于浮出水面,容渊收服凡宇的第二天,夜渝找到当时狄世炀派去铁牙的传信使,那一张密令上面写的东西,和最终到他手里的那份密诏完全不同。 那日圣曦山上的玄衣根本就不足以对付凡宇,但密令已经不翼而飞,任夜渝搜遍了整个铁牙堂都不见,据传信使回忆,在他去往铁牙堂的路上不曾有过任何突发事件,唯一的故障,就是在朱雀大街上被人差点撞翻在地,但那是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玄烨到传信使所回忆起来的地点,那妇人却还在那里,只是个卖菜的妇人。 但最终向夜渝呈上诏书的人就是玄奇,传信使和玄奇被一同抓进地牢,两人都拒不认罪。 目前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玄奇的嫌疑,他并没有去圣曦山加入战局,那日领兵的人是玄烨,但玄烨也只是按照密令上的指示而已。他想破了头,才终于把线索引到容嫣身上,是谁去通知容嫣前来圣曦山助战,这时间点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最后要命的一刻,况且还带来了以太之空来的密令。可就算是她什么都不带来,那日他们也不可能再打下去。 那日玄奇没有去圣曦山,铁牙堂的人说,那日他匆匆出门,不知有何事,可是有人看到,玄奇最终去往的是天印的方向,但具体去了哪里,并没有人看到,且玄奇本就是从天印出来的孤儿,过从密集一些,也无可厚非。 这些人都有嫌疑,但他并没有找到能够定罪的铁证。 铁牙堂之前,一直玄铁的火光坐在院落中间,万灵刃自立于旁。 下了马,夜渝快步走进铁牙堂,还未坐稳便开始问话。 “神君只给我十天时间,如果我们还是审不出来任何东西,那么就要掀起更大的波浪,来盖过这个矛盾,将功赎罪,表明忠心。”夜渝啪地一声甩下袖子对旁边的玄烨说:“没想到我们的对手竟然这么狡猾!” “是谁让你来的?!”他走到台下的年轻人面前。 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满脸都是血。 “全部的过程,今日若是你少说了一个字一句话,就别想从这儿出去,不管这密诏是不是你修改的,你都逃不了责任。” 从五百年前到现在,进了铁牙堂问话的人,还没有不招供就能出去的。 玄奇仿佛快奄奄一息,并不说话。 狄世炀沉迷灵术懒得管铁牙,于是这里彻底成了夜渝的天下。 “还不说吗?”夜渝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你们真是训练有素,但既已经到了这儿,就应该知道你没有明天了。” ”……夜将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玄奇还是不肯开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做。” 两天之中,夜渝和他的手下使用了所有最严酷的刑罚,竟然还是没有让这个人开口说一个字,传信使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 “嘴巴真硬,你是孤儿,那个林千懿也是孤儿,有了你们主君如何不能赢?你们真是容渊的狗!” “禀夜大将军,半路杀出个容嫣公主,如果不是他去通风报信,容嫣绝无可能来,这个玄奇一定是奸细没错,他是容渊王子的人。”玄烨道。 “但他也为容靖王子做了不少事情。”夜渝拿起面前朱笔:“我们铁牙玄衣,为的就是其他各部以及整个枫宴城的安全,我看这出兵记录上,鸿牙山庄可没少用他。容靖余烬未了,玄奇未必不是双面的暗线,这个人……怎么来来回回都是他?” “玄奇是一直在帮鸿牙山庄做事,但毕竟鸿牙山庄是江山堂首席之力,容靖王子为江山堂首神辅的时候,经常要调动很多人手,鸿牙山庄的诸事繁多,所以人马调动频繁了些,也是正常的。我们不去干涉其他枫宴城中的势力,只是彼此需要,有些地界上来来往往的,管得太严反倒让他们觉得少了信任,我想他应该只是容渊的人,容靖王子虽还在,却还不足以插手进这样的事情里。”玄烨道:“是他去找来了容嫣公主。” “那容渊的人在我这里能够前呼后应,肯定不止一个。”夜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这样吧,现在就是要让他说出来。容靖失势已成定局,不过容渊短短的时间里势如破竹,我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我们的计划有了新的突破口。”玄烨调整呼吸:“不战的时候以为容渊是个闲云野鹤游手好闲的王子罢了,但用起功来,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夜渝从奏书中抬起头,目光聚拢:“不过,铁牙在我们手里,总要有一天让他尝尝苦头,再硬的骨头,都敌不过一个容越虽然天资平庸,无心朝政,但有一点最好,他很听话,这就免去了很多麻烦。” “还有容靖,容越去鼓动鼓动哄一哄,告诉他事成之后让他的鸿牙山庄重新开门大吉,从前的那些交易便也帮他恢复,既然神君全心全意都在修炼万灵刃上,如今正是机会所在,容靖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不过我们绝对不会让鸿牙山庄回到从前的鼎盛。容靖早就没有有当初那么危险,日后我们的还是要用他来经营鸿牙山庄,论精明我们都比不过容靖,还有能用得着他的时候。” “将军英明!”玄烨拱手:“容渊王子如今统领东澜海,与东澜海的炎皓霆私交甚笃。当年不战而和的计划也由他提出,东澜海中的无明军迟早是要动的,但看容渊王子的意思是想让这个计划停下来,不要再向前。” 玄烨望向被绑在中间的玄奇,昨日和丘玥商量对策,她给了一个极其危险,但几乎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现在形势来看这样是最稳妥,唯有这个办法,能让这件事彻底结束。 玄烨慢慢靠近玄奇,他侧身看向夜渝,这个角度,夜渝正对着桌上的文书出神,就在两个时辰之前,提审玄奇的时候,他也已经知道了玄奇要怎么做,两个时辰过去,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 他正看着玄奇,玄奇的眼皮无力地向上一抬,面前的人像一根蔫了的草歪歪斜斜就要倒下去,就在夜渝说话的空当里,这种毒药的药效会慢慢发作,这就是隐蔽之处。 玄奇已经倒下了,这是已经约定好的,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被抓住,在极端情况下便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守护秘密,玄烨定了定神,望向玄奇,确认玄奇已经不行了。 夜渝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将军,玄奇不行了!”玄烨波澜不惊,向后退了一步:“好像真的不行了!” 他的头耷拉在一边,血滴顺着头发一滴滴滴在地上,眼睛睁着,却没有了精神。 “怎么回事?”夜渝从堂上冲了下来:“方才上来的时候还活着,怎么这就断气了!”铁牙的玄衣们都很清楚这位将军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想要的人出一点愚蠢的差错,尤其还是在他眼皮之下。 夜渝眉头紧锁:“他刚还好好的,这玄奇为什么会突然暴毙,行刑官多有经验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属下这就命令人去查!”玄烨将目光从玄奇身上收回,回应着夜渝:“将军,玄奇本就受过伤,怕是真的下手太重才导致。”?“蠢货!”夜渝一怒:“死的是玄奇,这条线便已经断了!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线人,把那个行刑官也一并给我杀了!” “将军息怒。”玄烨道。 夜渝虽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却被这种把戏整得一时无言,他伸手在空中一拽,玄奇的头猛地被拉起,他盯着那张脸,又松了手,拳头握紧,玄烨大气也不出,就立在一旁。 “百密一疏。”夜渝咬牙道,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回到铁牙座上,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下面。 “夜大将军!”一名玄衣从门口跑了,进来递上新的线报:“将军,大事不好,东澜海的亡灵纷纷苏醒,在没有人唤醒的情况下,东澜海现在已经是一片混乱了。”?夜渝那双幽幽的眼睛,忽然有了胜利的笑意。 “玄烨,这就是天要助我。”他说:“虽然死了一个线人,可还是有更好的事情送上门来。” “将军,这东澜海……” “路叔做得不错!!”夜渝忽而有了活气:“没想到生死一线,瞬息万变,我都早已司空见惯,这路叔还是出乎我的意料。这路叔给我把东澜海送上门来,既然如此,我们也要派兵相助,在这个时候助王子一臂之力,这是我们该做的。容渊也想不到,刚刚统领了沧澜海,无明军就苏醒了,这样让神君如何放心?!”?“属下不明白?”玄烨疑惑:“难道我们应该做的不是静观其变,或者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让容渊从一开始就无法取得东澜海的统领权。” “你说得没错!这海王炎赤是个好人,还有他的儿子炎皓霆,这么多年为世迦效力,嫁过去个容嫣公主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过任何怨言,足见感恩之情深厚,不过这一套不适用于我们世迦,我们只要战术和结果,容渊一定需要铁牙来协助,至于怎么协助,我要想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夜渝的魔瞳在明晃晃的黄色烛火后一闪而过:“不管玄奇说不说是谁指示他的,但只要他是容渊的人,那我们也拔掉了一个线人,反正玄奇已经死了。” “密令总会到的,晚个一天两天也没关系,想着这时候神君还正修炼着呢,管不到这些。我们在密令未到之前就可以协助容渊,容渊现如今虽能调度铁牙的玄衣,但总是比不过我此时助他一臂之力。只是让神君看到,我们就算冒着风险也愿意帮助容渊的这份心意,让他知道我们一心一意为世迦效力,这就够了!我们要掀起一些风波,然后再压下去!要让神君知道,谁才是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他的人。”夜渝沉着而冷静,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情。 ”是,将军。” “你下去吧。”夜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人清理了。” 玄烨躬身而退。 夜渝一直跟在狄世炀身边,无论是筹谋还是战力,他自信自己都是世迦绝顶的高手,就在神君狄世炀沉迷入修炼万灵刃之中时,他便闻到神君衰退的气味,况且他着实厌倦眼下,应有尽有,却唯独少了当年一无所有时那种极致的渴望。 当年神君麟禹天将他从南风郡带回来,他不过是个小奴隶,任何事物都充满渴望,一口水,一锅煮沸的肉汤都能激起一场恶战,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神君,东澜海的情况和我们想象得不太一样。”方才的玄衣又匆匆跑了进来:“将军,东澜海已经捉住了让亡灵苏醒的祸首,是路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碧石岩洞被破坏了么。”夜渝立刻问:“碧石岩洞才是核心。” “恐怕是的。” “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步了。”夜渝眼神动也没动一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七章 嘉和 千懿刚走上擂台,今天的人并不多。 这里在越接近黄昏和夜晚的时候,人才会慢慢多起来,她还是很高兴,毕竟能够这样自由自在出宫的时间和心情并不多。 “你受伤了?你怎么又受伤了?”北狐倒是没有着急,绕着千懿走了一圈:“怎么回事?” 千懿点点头:“不过这个回头再跟你讲吧。” “那还是算了吧!”北狐道:“我可不欺负人。” 它优雅地看了千懿一眼,慢悠悠地朝着台下走去。 “你别走啊!”千懿道:“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你说走就走?” “对了。”北狐回过身来:“上次不是替你打通了灵力,还好吗。”m.Ъimilou “我的灵力不止一重,薄暮之门和万灵刃我都有,这就是我灵力混沌的原因。”千懿蹲下身,干脆在北狐对面坐了下来,将之前和容嫣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北狐一遍。 “怎么还聊上了?”元歌在下面看得一头雾水,从台子旁边上来。 “这样啊……”北狐抬起爪子:“那这么说来,现在是万灵刃占上风,可你即使是修行万灵刃,也是事倍功半,毕竟另外一半的薄暮之门,会将万灵刃消解,就算是你花上几百年修炼,未必就能有什么结果。” “所以,他们两者矛盾激荡的回合之中,才是我灵力的来源,如今我还能上场,那就说明,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千懿道:“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北狐说着说着,瞳仁锁在千懿的脸上,千懿只感觉自己后背一热。 北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没救。” 千懿习惯了北狐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不会吧,不过就是个混沌之力而已,真没救吗?” “你能活到现在很奇怪啊。”他眯着眼睛:“上次我只以为你的灵力缺失,要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帮你了,帮你也没有用,你没救了。” “你说什么啊?”元歌猛地一下站起来:“胡说八道,千懿每次灵术赛都能赢啊,怎么就没救了。” “听他说。”千懿心里猛然凉了几许,这是她一直都在隐隐担心的,两种灵力若是无法共存,那么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如果放弃修炼呢。”千懿问。 北狐抬眼看千懿:“你既然知道解法,为何还要等到今天。你只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应该选择哪一种,对么,你也知道若是你放下一边的灵力,不去修炼,那另一边便会逐渐弱化,可你没有,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薄暮之门也在越变越强。你没有变弱,只是你还没法同时把握两种灵力,如今这样,便都是你求得的结果,灵力不难解,私心才难哦,你要的太多了。” 北狐摇摇头。 这家伙真是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意,千懿想。 “一边是聚,一边是解。”千懿蹲下身来望着北狐:“你说呢?” “选一个吧!” “可我总觉得,这两边其实是一样的。”千懿道:“都是对灵力的把握,为何不能共存?” 北狐摇摇头,没说话,还是那种眼神,像人一样。 “千懿,如果北狐说的是真的,那你……” 千懿坐在一旁,倔着:“我当然两种都要啊。” 北狐垂下头去梳理自己的毛,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暗嘲语气:“好意提醒而已,随你。” 在灵术擂台的角落里,元歌,千懿和北狐对坐着,一时间无话,千懿头枕在胳膊上,偏过头看着容渊的侧影,光线从他身前斜斜地打进来,她只能看得到他侧脸,有时候这么近,却那么远。 北狐在千懿的脚边卧成一个软毛团,天窗之上有薄薄的夕阳光洒落下来,洒在几个人身上,千懿摸了摸北狐的毛,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软,有点扎,元歌盘着腿坐在原地,和北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千懿望着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这里的赛局,有些人用骨牌来决定谁先出场。千懿和元歌从灵术台上下来,坐到一边。 “你和五百年之前很不一样。”北狐立在千懿身旁:“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很活泼,可如今长大性情也变了。” “小时候当然无忧无虑了。”千懿道:“不过那个时候,是绝不会想到而今在这儿同你说话,五百年了,你我的缘分也不浅,不过你脾气现在也不好啊。”“我最近容易上头,没钱。”北狐说。 千懿笑。 “你和容渊是一起来的?现在什么情况,他喜欢你?”北狐望着另一个方向。 “嗯。” “你呢。” “也是。”千懿如实回答。 “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迷宫啊,兜兜转转曲曲折折还是那个人。”北狐与千懿并排坐着看台上的人,那语气沉着得不像是一只灵兽:“每个人都要走出自己心里的迷宫,有时需要很久,但有时只要转个弯就是出口。” “为何这么说?” “随便说说。”北狐从椅子上跳下来:“今天赢的钱够我用的了,我先走了。” 说着便朝外面走,她没来得及说声回见,那个家伙就又变成了橘色雾气消失了。 可那几句话,却说到了千懿心里,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她只想着这句话了。 元歌和千懿坐在灵术台下,台上的人来来去去,元歌还上去打了两局,千懿坐在台下看着,本来是兴致勃勃地想要上去,但今日却也觉得坐在台下更开心,千懿数着那台上一招一式,现在她基本上都能看得懂,这世间的灵术,都是在灵气之间来回往复,一个人抬手便是流火,朝着元歌的双目而去,火一直燃着,元歌的及时雨也未能将水浇灭,她看出来,不过被流火追着,眼看就要跌出擂台,元歌五指一握,那团火被厚厚的冰壳包着,一点一点地熄灭,这种比试,到了最后拼的都是内力。 元歌赢了。 容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千懿身侧,他坐下来,和千懿一同看着台上,千懿看得入神,那些在灵术光晕中的人,渐渐地在她眼中,好像是台上的戏一般。 “玩得还开心?”他的声音。 千懿伸了个懒腰:“很开心。” “想出去走走么?”他问。 她起身才发现御星和元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了,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朝着外面走去,她刚打算走,容渊却指了另一条路,她转过身来跟着他走,闻着潮湿的青草气味,月牙在天边淡淡地显了影,小径之后是一方空阔的湖,再往东边看,那轮廓倒映在水面,像是上次同洛枫一起去的那个荒废的古寺。 “就这么看了半个下午?”他偏过头来看她。“力气都用在正事上了,来这儿看看别人也好。”千懿道,想起北狐的话:“就像在迷宫里跳舞。” 他显然对她刚刚说的这句话很感兴趣,那双沉静而温暖的眸子里,微微的疑问。 “跳舞?”“枫宴城是迷宫,那些灵术就是舞蹈。”千懿道:“看似是在一层层地拨开迷雾,却是在其中越陷越深。” 他笑,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笑。 “你是在说自己。”他说。 她被他突然的笑弄得不好意思。 “你笑什么?” 他不置可否。 “过来。”容渊抱住了她,让她尽量靠近自己。 她完全被揽进一个怀抱里面,刚刚那句话,和那些想法须臾烟消云散,如果说这个迷宫有个终点,那必然与容渊有关,她也抱着他,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他便能够让她镇定下来,无论在什么时候,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那些刺痛,可他也只是照着自己想做的去做,如同万灵刃与薄暮之门,天生的聚与散。 “就快要结束了。”他微微低沉的嗓音,尤其好听:“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什么都可以。” “嗯。”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 “可我哪儿都不想去。”千懿道。 “那就不去。”他说,那语气顺着她的意思。 黄昏微凉,风吹过耳际,她闭着眼睛,同他十指紧扣。 再多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在心里说。 “容渊。”她轻轻叫他的名字,很薄的气味,青檀与冷冷的柏木。 “怎么。” 她默了两刻。 “就是想叫你。” “容渊。”她又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纵然深渊在前与后,或在于生命之内,那又如何,走得出与走不出并不重要,只因这就是你,唯一的你,所有执念的化身,充满爱与欲望的人。 “从前我想要报仇,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的家人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离我而去。”千懿道:“拖着这仇与恨往前走,每走一步就会痛一步。” “你到底是谁?”他抱着她的力度没有松一分一毫:“告诉我,林千懿。” 她挣脱出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诉她,这是一个埋藏在他心底很久很久的问题。“容渊,你不知道我是谁么?”从听到元歌告诉自己手镯被发现的那一刻起,她想过要如何说,可那些话到嘴边统统没有一句问话来得有力。 “你不是她,我爱的是她,我不需要替身。”容渊说。他在等她的回答,心跳得极快。 “我就是她。” “麟嘉和。”他目光微澜:“鹿麟神族的麟嘉和。” 她也不惊,这一幕或早或晚,无论电光火石还是泉眼无声,都是要来的。 “你早知道。” 他眼神重重地压着她。 “我想要你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他一字一顿,比杀伐决断是更认真。 她微微笑,心底忽而释然,一个秘密烟消云散。 “你我生于神族,命运中早已带上刻痕,已往之不谏,这儿曾是鹿阳是我的家。”千懿道:“我之所想与你并无不同,我想你明白。” 此刻再去究过往已无意义,这些话也早晚都要告诉他,比这个秘密重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再回来?”容渊并不冷静:“为什么要到我身边来?” “起初我以为一切都很简单,被冲昏了头,可心不由我。”千懿说:“但我没有办法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湖面上起了风,吹起粼粼波澜。 “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容渊道:“给你和你的家人,为从前所有的事情。”她眼底一热,心中五味杂陈,过去的没有过去的全部翻涌而来,眼泪便从眼底涌了出来。 她并不想哭,却并不受控,命运之中是无法掌控的,尽管那些事都已经模糊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却难受得要命。 “别说了……”她背过身去:“你知道,为何还要来问我?” 无声的,却已经是泣不成声,他走到她身前来,抬手一点点为她将眼泪擦去,直到将她的眼泪擦干净了,才说话。 他说:“以后什么都不会发生,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兑现。” 她低下头,在这徐徐晚风之中,闭上眼睛。 他觉得手足无措。 “哭吧。”他说。 天边凝滞的云被风迅速吹散,露出清亮绮丽的红色晚霞,像极了那日初到枫宴城那日。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他说,她听着,枫宴城之内,除过神君,现如今之内恐怕没有比他更强大而有权势,他更是个处事果断,正直而善良的人:“我们生于神族,命运无法改变,但爱与恨在你我之手,别让自己陷得太深,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怎么过去?”她抬头:“我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当时想死了也比活着好,可我偏偏活了下来!醒来已经是五百年之后!我只是很想他们,我的父王母后,哥哥和姐姐。可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我会保护好你,这件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容渊垂眼,那目光落在千懿身上,只有无限的心疼:“直到一切结束,嘉和。” 已经五百年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嘉和。” 她心中自然明白他是最懂得自己的人,只是这份懂得来得太沉重了。 一生所爱,情字难得,又怎止一个情字而已。 眷恋往复其中,越过重重伤痕,最后那一点光,微微亮着,指向更遥远的一片苍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夜色初上,湖边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 她仰起头,却从未发现过,这天空中竟有如此多的星星。 在太亮的灯火中便永远看不到这些,只有当眼睛习惯于昏暗,方得见无垠苍穹与星芒。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八章 委托 三日后,天印堂 “这就是你的决定?”丘玥点燃了一只蜡烛,缓缓坐下,对面的人是千懿。 旁边的炉火上坐着一壶新茶,滋滋地冒着热气,千懿将腹稿打了无数遍,却在见到丘玥的时候一股脑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姑姑,这不是决定,这与神君狄世炀无关,容渊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应该早就想到这儿了,”丘玥眼神落在了千懿放在桌上的令牌上:“你怎么想的,就照着自己所想去做吧,我早该想到,你与容渊如果是在过去,你也会喜欢他,儿女情长从心而来。” “姑姑,你对我失望么?” “你与我,我们心之所向的结局,是为这枫宴城能够有个光明的未来,还有所有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丘玥道:“只是你早晚要学会原谅,不过不后悔么?千辛万苦走到今日,却要停下。” “从前我只想要他死。”千懿道:“而如今狄世炀想要一门心思成为天神,容渊势必要将阻拦,否则就不是开元大陆,而是以太之空都会被震荡。如今的矛盾已经不在于这开元大陆的神族之间,而是以太之空,还有整个苍穹之下,我身在其中,一个人的爱与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丘玥将手边炉子中的火苗挑得更旺了些,热气渐渐漫到千懿的面庞上。 “原本以为这条路会很难走。”千懿道:“可其实真正的刀山火海是另一回事,每走一步,都还有下一步,再一步,事到如今,曙光已然初露端倪。” “这每一步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实属不易。” “如今你什么都知道了。”丘玥轻轻拍着千懿的手背:“该做什么想做什么,你都清楚了。” “你啊。”丘玥道:“小的时候,怎就见不出是这样执着的一个人。” “因为小的时候没有灵力啊。”千懿灵巧一笑:“不过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炉火摇曳,散出光与热。“你要的答案是什么?” “不得不消失的必然会消失,神族自在更迭之中。但五百年前,狄世炀本有另外无数种方式能够扶助冬境,却私心为上毁我鹿阳!我要他停止万灵刃的修炼,停止选拔万灵刃之子,为鹿麟神族建祠堂,让灵魂得以安息,从前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 “不错,本应如此。”丘玥道。“眼下亟待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要等枫宴城大定之后。”她说。 “千懿,若是容渊拗不过他的父王,你该如何自处?”丘玥问:“你可曾想过,神君狄世炀终究是容渊的父亲。” “如果他的选择是另一种,那么我也有另一条出路。”千懿道:“无论是枫宴城还是鹿阳,总该有一个平衡。” “容渊深谋远虑,既然能如此问你,给出承诺,那当是做得到的。”丘玥道。 “姑姑,近日我忽然想。从前嘉肆跟我说过以太之空中那些神仙们,在神兽时代结束之后,这开元大陆已经并不适于他们这般古神兽的生存,他们于是便将开元大陆留给了神族们,我想这就是他们对于开元大陆的爱。”千懿道:“在以太之空静静地保佑着我们。”“人世间一代代的神族,就是如此更迭,我们存在的意义,为将灵术传递下去。” 这样说着,千懿便想到死去的那个玄衣。 “姑姑,玄奇已经死了,夜渝已经觉出有异,我们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丘玥叹息,打开那本姓名簿,画上第一个红色的圆圈,铁牙中现在只剩玄烨。 “玄奇和玄烨结为生死搭档的那天,他们还是刚刚走出天印的孩子,玄奇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凤凰镇的铁牙驻军中,还有元歌。“ “我们这样下去早晚会暴露,现在没办法管那么多,自从同梵苓容越成为对阵之势,你们暴露是早晚的事,但只要你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丘玥道:“现如今东澜海又出事,神宫中还有梵苓和紫棠公主,下面的路不会好走。” 千懿沉吟,昨日容渊传信来,说的就是这件事,如今的东澜海,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容渊已经去东澜海了。”她说。 “容渊那孩子,若不是他,枫宴城不会是现今这般模样。”丘玥道:“但是这次的东澜海之凶险非同一般。” “他没有让我跟他一起去。”千懿道:“我的灵力如今仍旧不稳定。” “你不去他会更踏实。”丘玥道:“你决定好终究是用哪种灵力了么。” “什么?” “薄暮之门和万灵刃你究竟想要哪一种?”丘玥道。 “我都要!”千懿道:“我自小便是如此,这么多年到如今,虽灵医说我活不下来,不能用灵术,但这些我都做到了。薄暮之门与万灵刃本为一体,既然应是如此,那我就把它当做一种新的灵力,我想把他们都留下来,鹿麟神族只有化解攻击的灵术,而我则有万灵刃的天赋,天下独一份,我以为这再好不过了!” “你以为这些比命更重要?”丘玥道。 “这些灵术本就是为生存,为让人更好地生存而存在,在鸿蒙之初,这灵力或可将人吞噬,但如今千万年过去,他们会成为一种永恒而稳固的存在。薄暮之门与万灵刃,如今还没有这种灵经,我想做第一个人!”千懿道:“既然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之中,灵术为何不能变?” “你总是主意定的很。”丘玥听着千懿的话,将手上的茶针搁下:“那么结果好与不好,你要自己承受,变与不变,你自己说了算。” 千懿伸出左手,手腕上空空如也。 “姑姑,自从我决定摘下手镯的那一刻,就已做好准备了。”千懿笑笑地,将手放在丘玥手上:“姑姑你就相信我吧。” 丘玥握着千懿的手,她总是宠着她的,却又止不住为她害怕和担心。 “想你往前走想你飞天遁地,又怕路走得不顺。”烛光迎着丘玥的侧脸:“什么都不如你在我跟前。”丘玥少有这样的时刻,素来都是之解决问题,很少说这样的话。 “今日我总想起你母后,她走之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让你能好好地成人,不论是在灵术世界,还是凡尘俗世都能平安无恙。”丘玥说。 “我知道母后的心。”千懿道:“她还想要我成为真正的灵术师,我想要上天下海便上天下海,这才是我要的!” 初仙馆 千懿刚进了初仙馆的院子,便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好久不见的洛枫正坐在初仙馆门前的亭子里。 “洛枫,你怎么来了?”从上次圣曦山上她受过伤之后,就再没见到洛枫,只是听丘玥姑姑说他又被指派去做这做那,两人说了几句,她方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洛枫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到千懿手上。 “帮个忙,把这个东西给花映。” “为何不自己去啊?既然花映生病了,你不去看看她么,还有这药你亲自给她不是更好,你都还就没见她了吧。”千懿说。 洛枫道:“你替我送过去就是,这些日子她也不想见我。” “怎么了?”“别问那么多了。”洛枫并不想继续说下去:“回头告诉你。” “好啊。”她点点头:“我这就去,不过你这是什么药啊。” “容靖治不好花映的嗓子。”洛枫道:“她这些年只顾着来回奔波,总是不记得照顾自己,所以嗓子坏了好几次,花映是海里的雪人,自然也是要用海里的药来治,这是海蓝兽角粉。枫宴城里那几家大药铺我都去过,成色都不如东澜海自己的。”ъimiioμ “你回去了?” “没有,只是让人带回来。”洛枫淡淡地说:“托你送到她手上。” 千懿肩将握着小药瓶,虽然小,却沉甸甸的,她点了点头,直接朝着鸿牙山庄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零九章 花澜 鸿牙山庄 “你们都下去吧。”花映说。 月影晕出窗前的身影,白银长裙,背后刺绣点着被风吹落的桃粉花瓣,女孩静静半倚在榻上,正望着洒满月光的窗棂,晚风粼粼,吹动着鸿牙山庄里静谧的空气,楼下的笙箫鼓瑟,万般华丽喧嚣,一层层盘旋而上直至顶楼这间屋子却都隐了静了,再无声响。 灯都暗着,幽蓝微光垂落,如大海之心的水面。 走出去便是一方长亭,从鸿牙山庄的金顶被拆掉换成木色屋檐,白色纱缦垂帘,在无人之时,多了几分静谧的古雅,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鸿牙山庄,但它的主人却依旧是从前那一位。 女孩轻轻啜了口茶,手指按在喉咙处似乎是在感觉着什么,清了清嗓子,起身走到了门外。 “还是没有好。”她自言自语,略微沙哑的声音,白色纱缦连着她的裙角都被风吹起。 晶莹月光蓦然洒落四处,纷纷扬扬落尽,她提着裙摆一路走向长亭,流觞曲水,仰头便是清月如钩。 她正站着,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你就这么站在外面,受了风嗓子更好不了了。”进来的人直言不讳:“去东澜海拿海蓝兽角粉的人明天就回来了。” “容靖王子。”她颔首,从嗓子里生硬地滑出几个字。 “别说话了。”他说。 “花映小姐,该喝药了。”一个小女仆从门背后走进来,她身后的另一个女仆的端着盘子里,是一碗浅色药汤。 她摇摇头,示意女仆先下去。?“怎么不喝。”容靖望向花映。 女仆迟疑,没有退下。 “这个药治不了。”花映用唇语对容靖说着,容靖没有听得清楚,侧耳靠近花映,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了清楚。 “你下去吧。”容靖对女仆挥了挥手。 “别再让我担心了。”他说:“你有如此歌声,更该要珍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双深绿松石般的眸子在月光里,渐渐浸出朦胧情意,花映摇摇头,对着容靖,那温柔笑意仍旧是浅浅的,她努力开口:“多谢王子。” “还疼么?”他问,那声音几乎是温柔的:“这么久也不见好。” “疼,但是,好些了。”花映在容靖耳边,慢慢一个一个吐出字来。 远山淡影,静水映夜,薄云缱绻。 “我当初让你从东澜海到这儿来或许是个错误。”容靖侧目,看着花映略苍白的脸庞:“我既无法拥有你的心,你还失去了声音,花映,你不喜欢这样是不是?你肯定不喜欢。” 花映摇摇头。 “王子,你知道的不是这样。”容靖心中忽然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与花映失声之前的嗓音无异,可对面的人却言笑晏晏,朱唇微启,并没有在说话。 “你有心语?”容靖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除过灵兽,很少有灵士能够运用心语,而他刚刚听到的,正是花映的心语。 “唱歌久了,这声音早已凝成灵力。”花映轻轻咳嗽了两声:“歌声本就是冲着人心而去,所以即便是没有音乐你也听得到。只是我如今要消耗许多灵力,才能让王子听到我的心语。” “你不能说话,我来说。”容靖道:“从今日开始,你不必再去唱歌了,就在这儿,我会派专人来照顾你,之后也不必再上登台,你早晚是要跟着我的,不如就现在。” “王子,你说过的你不会逼我!”花映拂了袖子:“所以我才答应留下在鸿牙山庄,你遣散了原先靛月楼中跟了我十年的人。我不过是想要唱歌,可进了这鸿牙山庄彷如笼中雀一般,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把我困在这里?” “那是从前,你不比往昔风头无两,又能多唱几年?我是为你好!”容靖依旧霸道得像个孩子:“你想想如今你一个人走出这鸿牙山庄,还能回到东澜海么,东澜海已经成了无明军的练兵场,父王也即将成为天神,谁还会有赏月听曲的心情?而今你要自保,跟着我再好不过!别不识好歹。” “恕我不能,即便是不能回到东澜海,我也不想留在枫宴城。”花映说。 “我当为你一掷千金建这舞台,让半个枫宴城为你喝彩倾倒都不在话下,你不高兴吗?!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早就高兴的上了天,你不喜欢么?!”容靖一把揽过花映的腰,将她捆在自己面前:“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之前的所有,都只是我一厢情愿么,我给了你所有我能给你的,你还不满意么?” 低沉而幽幽冷冷的声音,仿佛一只冰冷的狼爪在暗中摩挲,随时准备扑上来将猎物按下,可他忍着,压着滚滚翻涌而来的欲望。 花映如小海兽般钟灵毓秀,却是他即便占有也永远都碰不到的人。 “我只是想要自由地生活,难道这样都是错吗?王子?!”她的心语,连眼神都未动一下。 他身上有着滚烫的热度,覆在她背后的手,也是滚烫地贴着皮肤,眸子里染着火。 “容靖。”她慢慢抬起手,触着他脸的轮廓,唤着他的名字:“你不想这样?对不对?” 他沉沉地呼吸着。 “容靖,若你爱我,就应该放我走!”她的手指停在他的眼睛上:“做一只笼中金丝雀,只会让人一点一点慢慢死去,我要飞到外面去,去很远的地方,你可以来看我,我会永远记得你,这就够了。若是一个人,无法得到另一个人的心,那么要他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她说着,那话语似乎有着某种力量,面前的狼慢慢安静了下来。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容靖狼性未散:“别的我都不在乎!” 她柔软指尖从他脸上滑下,忽而容靖眼前一片雪白,抬头望去,长亭之外的阑干上,只见一只长着蝎尾的怪物,瞳仁金黄,却依稀看得出是花映的姣好面容,散着雪白雾气。 “你干什么!”他怒:“为何要变成雪怪!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我们雪人与荒原狼一样从不屈服!无论是心与肉体但凡受了伤都是要还回去的!”那雪怪尖利的声音刺着他,跃入水中,一步步朝着他走来,波澜一层层散开,水气与茉莉香味扑面而来:“你想要吗!王子,你想要这样的我吗?!” “不准变成这样!”水花四溅,沾湿容靖的锦袍的下摆,从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命令,今日是破了戒。 花映就像没听见一样径自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慢慢蹲下,与容靖四目相对。 他没有了话。 花映起身,妖娆一动,裙裾飘飞,落在容靖面前,一阵香风之中,又是沉鱼落雁的花映,银线曳地长裙与月光融着,苍白面容,鬓边发丝凌乱横过明艳眼眸,美得惊心动魄。 “我知道荒原狼永不屈服!可雪人族为永生而舞!只要我们活着一天,歌声就永远不会消失。”花映说:“我想你爱我,你爱的也是这样的我!我是雪人但也是雪怪!” 容靖在原地怔着,却忽然是说不出的心痛。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变从来都没有,是你逼我的。”花映笑。 他一步步向后退,却不是恐惧,他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长亭之外仍旧是寂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被站在门背后的千懿看在眼里。 她攥着手里那只沉甸甸的玉瓶,本打算走过去送给花映,一时间不知是进还是退好,连想要刺杀狄世炀她都没有犹豫过,可不知怎地,看着花映与容靖,一只狼独自舔舐伤口的样子,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等着容靖也悻悻地走了,便绕过曲水长亭,走着走着,便忽然想起容渊来,他在很远的地方,在东澜海,可她却想现在,在这一刻就想要见到他。 如果过去之年岁被划分为清晰可见的段落,而她便是从血与火中走来,那梦寐之阴暗虐心,长夜难尽,她以为自己要永远身陷其中,可如今走入这一段,委实与从前不同,呢喃细语中打开了所有的枷锁。 她很想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海狱 东澜海 “王子,我们现在就下去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翰城望向海面:“真是太恐怖了!” 海面之下,亡灵迎面袭来,浪涛冲天,岸边的巨大的黑色礁石在不断的震动中轰然碎裂,扬起黑色发亮的粉末,容渊挥了挥手,玄衣与炎皓霆派来的海卫对接,绕过血腥四溢的战场,朝着东澜海狱而去。 “我们走!”容渊的眼神迅速掠过海面:“不要耽误时间。” “夜大将军他们肯定会马上禀报神君,然后他们就会有动作,每次都是这样。”从来的路上到这里,翰城都很不解:“路叔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提早唤醒亡灵对他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夜渝将军只是为了暗算我们么?” 翰城已经是在平静地面对眼前的事实,头脑也愈发精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憨头憨脑的少年,学会了出谋划策,亦懂得如何参透事件背后的意图。 “路叔是负责无明军团的核心人物,若是他想要破坏灵井,那太简单了,但任何事情没有证据坐实,不能妄下结论。是在碧石岩洞的位置上,而且他的嫌疑最大,他已经被抓起来了,皓霆正在审。”容渊面无表情,敛去心中的沉重,聚精会神地看着海卫和玄衣包围之外的无明战场:“事情会解决的,但是我要看看这些亡灵是怎么回事。” “王子,你不能自己去,实在是太危险了。”翰城反手挡掉一只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海怪,酸臭的腐烂气味让他眉头一紧:“果在亡灵成熟之前并不能坚持多久,他们还不是成熟的军队,生命力没有那么强,王子,现在的情况未必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是这种未能受控而不成熟的亡灵具有最大的破坏力。”微光透进海水之中,容渊望着海洋深处的一片漆黑:“跟我走。” “这东澜道,如何能变成这样。”翰城道,与容渊飞掠过曾经的东澜道,在春熙灯节中最热闹华丽的街市,而今却一片落寞灰暗景象,旌旗萧索,斑驳的石板路,似乎在这儿只是能勉强维持生计,早已不见了当年盛景,想到姐姐就在这样的东澜海里生活,容渊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而这一切,便都是自己的父王亲手赏赐。 两人落在海狱跟前,这地方,在小的时候,容渊也只是跟炎皓霆来过一次,冥府一般的漆黑,仿佛能够将所有灵魂吸纳吞噬,他走近碰过那粗糙尖锐的墙壁,冷过万年寒冰。 容渊刚走进东澜海狱,便和炎皓霆打了照面,万丈东澜,而海狱正位于一座黑色礁石的孤岛之上,距离碧石岩洞不远。 ”情况如何?”容渊问,两人全省了寒暄,炎皓霆身着战甲,看上去是刚刚才从战场上回来。 “死不认罪!”炎皓霆说:“苏醒的亡灵越来越多,东澜海上的各个神族都纷纷派兵援助,但东澜海这一百年已经消耗太多的海底的灵力,包括毕契。毕契是东澜海的心脏,但是这心脏却一直是被神宫利用的灵力源泉。没有想到路叔竟然出此下策,破坏神宫一手在东澜海的成果。东澜海被神宫压制,因为神宫才有能够镇压毕方的力量。”皓霆说:“亡灵之所以会苏醒,是因为被不够纯净的灵力干扰,毕契的灵力是最纯净的,持续供给亡灵们,灵力却突然中断,亡灵才会苏醒。”.Ъimiξou 容渊微微蹙眉:“不够纯净的灵力,是被人放进去的,对么?” “是。”炎皓霆肯定,两人循着光慢慢走入海狱:“是铜沙,夏漠来的东西,从路叔的房间中搜到夏漠的铜沙,别说东澜海,就是整个枫宴大地,连带着夏漠和冬境,能有几个人弄到这么多的铜沙?” 不知怎地容渊总觉得,这铜沙是从外面来的。 “王子,铜沙是什么?”翰城问:“难不成能让这些亡灵苏醒?” “是灵之精华,夏漠神族的灵气主要遍布在沙漠之内,极其稀有,这么说,普通人可以通过铜沙暂时变成一个灵士。但夏漠神族的灵力和我们不同,和亡灵更不同,亡灵们与灵井相连,灵井与毕契相连,这两条线任何一条被破坏,就能持续破坏纯净的灵力。若是手段高妙,甚至不会破坏亡灵与毕契的连接,铜沙会寄附在亡灵的身体里,他们就算成为战士也只是亡灵,没有真正的头脑,铜沙会改变亡灵的灵力结构,不像碧落石能融入你的灵力里,所以就算这些亡灵苏醒害人,他们终究会死去。”容渊说。 “可是路叔从哪里来的铜沙?”翰城不解。 ”这是夏漠才有的东西。”容渊踢开脚边的石子:“夏漠的禁物,但这铜沙极难取得,还要经过复杂的冶炼程序,就是整个夏漠三五年也只能找到这么多。” 海狱深处被光照得分外亮堂,而这光像是为了审判而存在,容渊能看得到这牢房里的每个角落路叔被绑在石柱上,头低低地垂下,气若游丝,白发凌乱地缠绕,苍老而遍布沟壑的面颊上,挂着浑浊的泪水。 “王子,我发誓我没有碰过铜沙,也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路叔说。 容渊走到路叔面前,这个人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什么力气,奄奄一息,他却忽然想起小时候向路叔请教关于灵兽的问题,而今他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犯人。 “皓霆,路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告老还乡的?”他问,周围是如坟墓般的寂静,这件事对于东澜海无异于雪上加霜,他沉着气,将所有线索敛入心中,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也习惯如此,熠熠波光在他的战甲上倒映出凌厉的光来。 炎皓霆面无表情:“这个老东西,一直不承认是自己做的,证据确凿,分明是他守夜,从几百年前就开始要求告老还乡,海王准,无明军大成之后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正如你意!”炎皓霆冷冷地说:“现在你呢,你掌握着所有无明军力量核心。现在放你回去,你想出唤醒亡灵这样的主意,路叔,枉我念你这么多年为无明军团出力,敬你德高望重,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炎皓霆气愤已久,他走到火炉旁坐下,目光中露出颓丧。 “除了铜沙还有别的证据么?”容渊在路叔面前负手而立:“能带我去事发现场看看么,去亡灵苏醒的地方。” “怎么?”炎皓霆回头。 “你留在这儿看着他!”容渊多说了一句,而后稍微靠近炎皓霆了些:“回来我有事告诉你。” 两人目光相交,是为会意。 “告诉我地方,我只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出更有力的证据。”容渊轻轻拍了拍炎皓霆的肩膀:“路叔现在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但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这东澜海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既然路叔一口咬定是没有,不如另辟蹊径,除了明面上的路叔用铜沙搞鬼,或许亡灵的苏醒还有其他原因,要查就一查到底。” 此刻他能淡定地说出这些话,只因为越是混乱的迷雾之中,心里就越是要如明镜般清楚。 东澜海碧石岩洞 “这不就是我们上次来的地方么?”翰城与容渊落在碧石岩洞之中,翰城道:“去了无人之境的那次。” “嗯。”容渊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子你心里有数么。”翰城问:“任何人都看到证据都会怀疑是路叔,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你跟着我就是。”越往里面走,容渊的心便越是笃定:“一会儿看到听到了什么,全都清清楚楚地记下。” “哦……好。”翰城不明白容渊到底是在做什么。 “对了王子,我那日见到千懿姑娘,她让我告诉你,容靖王子不会反扑,至少在接下来的一百年之内,都不会。” “嗯?什么时候?” “就是千懿姑娘去找花映小姐,但看到了容靖王子,容靖王子和鸿牙山庄,比以前都大不如,所以她断定,鸿牙山庄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容靖其心可诛!”翰城道。 “她没说别的什么?” “她还叮嘱我,东澜海如今形势复杂,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跟随在王子身边不能离开。”翰城道。 他眼风掠过缀着水草灯的蜿蜒小径,却勾了勾唇,笑了。 只有听到千懿的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才能好看一点。 方才炎皓霆给的地方,循着亡灵出现的方向,容渊与翰城来到东澜海底,在细软冰冷的黑沙之下,穿过这令人窒息的幽暗,若是灵力不足,便直接会被这看似轻软的细沙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可他却和当初来时一样无所畏惧,如今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更是火光凌厉,无所畏惧。 “千懿告诉我她是鹿麟神族的公主,她就是麟嘉和。”容渊道。 “什么?”翰城觉得不可思议:“王子你说什么,那现在就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 “我允诺了会给她的过去一个交代。”容渊道:“就是这样。” “这就完了?”翰城还没反应过来,容渊便已经走进碧石岩洞去了,那是第一批亡灵苏醒的地方。 “跟上来!”前面传来容渊的声音。 碧石岩洞内部,越来越黑越冷,翰城连忙朝着容渊跑过去。 “看看。”容渊在一块瘫软的黑色面前停住,面前,是一只死去的亡灵,身上已经变成了和铜沙一样的金色,而不是与毕契之灵相连的白,他蹲下身,仔细去看这未寒的尸体,却发现在尸体的后颈处,有一个小小的割痕。 “这是什么?”翰城也看到了那个淡淡的,几乎和皮肤融为一体的痕迹,若是不仔细看,是全然找不到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谜底 “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尸体上有割痕?”容渊说。 这碧石岩洞还未来得及清理,还有一些奄奄一息,并未成功苏醒却已经死去的亡灵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翰城一连翻找了几个,便都是在后颈上有割痕。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是个记号?”翰城又看了看:“王子,这个割痕四周,都是铜沙。” “在亡灵苏醒之前,要是想让铜沙进入他们的身体,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法就只能将其破坏。”待翰城站定,容渊开口:“可毕契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亡灵人的灵力全部来自毕契,而他们本身就是浸泡在毕契灵力构成的灵井中,若是灵井放入铜沙,直接就能唤醒亡灵,而后灵井灵力不再纯粹,也应该失去作用。难不成,他们是通过割裂来放入铜沙?为何要如此?” “王子,前一晚毕契的守夜人就是路叔。”翰城说:“碧石岩洞里除过海王炎赤,还有当年与万灵刃修炼相关的人,没有人能打开这道门。路叔做了守夜人的那几天之后,无明军便开始苏醒,其间这里除过皓霆王子和海王,便没有人来过,是路叔无疑,说不定就是他,” 上次两人到碧石岩洞中,直奔无人之境而去,而这次要去的不是无人之境,而是将收集毕契灵力的灵井。 “没有人来过说明不了什么。”容渊凭着记忆朝灵井走去:“我们要找的,是证据,现在去灵井,看看,是否被破坏。” 翰城从后面跟了上来:“不过王子,你和千懿姑娘,这从前的鹿麟神族,就这么……” “你小子怎么不开窍呢。”容渊像小时候一样崩地一声敲在翰城的脑门上:“千懿同我的心在一处,看不明白?” “哎呦。”翰城捂着脑门:“力气比以前大多了,王子你真是对千懿姑娘走火入魔了,啊不,嘉和。” 容渊又已经走远了。 碧石岩洞之中曲折,不过灵井的光是从地下的无人之境里透上来,容渊循着光走去,一路上的侍卫,见是容渊都未阻拦,翰城一路小跑跟在容渊身后。 “这件事除了路叔,看似没有人能做得出来。但唯一的疑点就在于,为什么路叔要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亲自动手,做点燃这根引线的人。我们这么轻易就捉到路叔,他多年在东澜海供职,不可能不知道全身而退的办法,把事情做得利索干净,即使再大意,也不会把东西放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皓霆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时刻就定路叔的罪,有些心急。”容渊道:“毕竟,也只是在路叔那儿找出铜沙,还未见更重要的人证与物证。” “皓霆王子是想要让东澜海稳住军心。”翰城说,他少有如此的情绪:“必然要先找出一个人来,路叔,是嫌疑最大的人。” “他是这么想,可事实无法改变。”容渊说。 ”王子是以为这其中另有隐情?”翰城说:“不是路叔做的还能有谁?” “路叔一定和这件事有关,但真正破坏灵井的未必是路叔,或许是东澜海里的其他人,“ “去灵井!” 他只说了这一句:“如果灵井被破坏,那就不只是亡灵苏醒了!毕契也会跟着苏醒!” 灵井地 两人冲进灵井地。 “王子你看,这灵井的确是有问题!”翰城直接冲了过去:“你看看啊,王子!” 说是灵井,实则是灵力融合的一方天地,这灵力既不是水,也不是火,而是介于所有灵气之间的一股气息,无可捉摸但却近在眼前,灵气之下是一方水池,气息悬浮其上,毕契的灵力并不能直接为亡灵所用,而是要经过中间这一道,变为能够包裹亡灵的气息。 但这灵井似乎不曾有过任何问题,虽然颜色并不纯粹,按道理从毕契身上输出的灵力应该最为纯净,但白色的气息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色,便是铜沙的颜色。 “灵井是被破坏了!”翰城走入灵井之上,置身于气息之间,望着周身弥漫的雾气:“这就是铜沙的颜色。” 他转过身,只看到容渊微微蹙着的眉。 “翰城,你丝毫没有觉得难受么?”容渊偏过头,眼神中带着惊异。 “没有啊。” “你出来吧。”容渊说:“这里,在如此纯净的灵力里,人一定会被烧伤。”?“可我没有……”翰城话音未落,身着战甲,只觉得后颈有些烫,连忙从气息之间走了出来,这气息是有形的,只在灵井之上运行着,没有一丝飘落到了外面。 “不应该。”容渊道:“若是灵井被破坏了,这里的灵力应该更强,你刚刚走进去,很有可能,会直接化成水。” “啊?“翰城没听明白:“王子你说什么?” “灵井根本没有被破坏!”容渊说:“这里也没有铜沙,这灵井已经被关闭了,而且,那些亡灵,根本就不是因为灵井被破坏才苏醒的,而是另有原因,若非如此,你刚刚会被这些纯净的气息吞掉。” “只有海王炎赤和路叔知道到底有多少口灵井,以及每个灵井是如何与亡灵相连。”容渊说:“炎皓霆身上有海底的舆图,这是最高机密,没有神君授权他根本看不到。再去看看亡灵苏醒的地方,一定会有破绽。”容渊道。 容渊环顾四周,脑海中根据记忆迅速复刻出灵井的排布,这被围起来一片,看似地处在一片灵井之中,毫不起眼,但这里被隔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外部的情形。 容渊说:“这灵井分布于海底多处,东澜海本身就地形复杂,一条路只能通向一个方位的灵井,也许被关闭的不只是这一片,还有其他的地方。” 两人回到刚刚发现亡灵尸体的地方,容渊再次查看了亡灵人后颈上的割痕。 终于,在翰城等得快要焦躁到爆炸的时候,他开口了。 “这就是他们放入铜沙的地方,亡灵人才能活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摇了摇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判断的结果:“如果路叔想要通过破坏灵井的方式唤醒亡灵,那么这些割痕又是为什么?有权力关闭灵井的只有海王和炎皓霆。” 这个答案将翰城震在原地。 “可是皓霆王子,为何要破坏无明军和灵井呢?” “他没有破坏灵井。”容渊松了口气:“只是折损无明军,这矛头指向的是神君不是东澜海。” 容渊抿着嘴,仰头望向远处,失望和疲倦的感觉涌上心头:“炎皓霆关闭绝不止这一片灵井,容靖已败,夜渝被神君调离东澜海,路叔下狱,海王一步步将实权交给炎皓霆,若是如此,炎皓霆不过是想要把权力攥在手里,东澜海向来难成一个整体,只是这些年由于无明军的培植才逐渐被耗费枯竭。他在通过这种方式整肃队伍,激起海中其他神族的仇恨。神君从未答应过会减缓培植亡灵的速度,用这种方式把东澜海逼到山穷水尽,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蓝宇对我们虎视眈眈,不断进犯边境,若是没有这东澜海中无明军,他们也不会如此忌惮。但是现在东澜海也撑不住了。” 当一个人被逼入绝境,自然会想出平日里想不到的办法。 他正想着。 “容渊!”炎皓霆从碧石岩洞而来,容渊一眼认出来他身后并不是普通的海卫,而是海卫中的传奇战队。容渊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入灵井,王子,灵井是东澜海禁地,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明白。” “私自关闭灵井,已经违反世迦大律!”他开口,这一天早晚都是要来的。望着眼前这个他曾经最好的朋友,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水中自由游弋,不谙世事的王子,宽阔的肩膀和健硕的肌肉,钢铁般的手臂,多年在保卫东澜海的战斗在他的肩膀上蚀刻伤痕,他已经是那个叫做炎皓霆,可以成为海王的男人,却在此刻毫无预兆地选择与自己反目。 “这一切,亡灵苏醒,路叔下狱,都是你一手所为!”容渊直视着炎皓霆的眼睛:“我说的没错吧!” “敢问王子,世迦大律中可否有有利于我东澜海的!东澜海已经倾尽所有!如果再不停止,这片海被消耗殆尽,就算是无明军大成又如何!” “擅自关闭灵井,唤醒无明军队。还栽赃给路叔,炎皓霆!”容渊右手一抽,碧落天刃从空中亮剑出鞘,在水中更是寒光逼人:“你可知,这是谋逆之罪!”?“不错,是臣下谋逆。” “为什么?” “只为这个被神宫遗忘的东澜海!”炎皓霆说:“但你带不走我。因为铜沙的确是路叔的,路叔也是夜渝将军的人。” 容渊迟疑。 “这件事是我做的,但我绝对不会欺骗你,以整个东澜海的名义。”话至此处,虽则还是在紧张的气氛里,炎皓霆却扯了扯嘴角:“我难道会破坏自己的唯一的家园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灵井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子难道看不明白么?”炎皓霆冷冷地说:“灵井本是东澜海禁地,可是现在里面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只有我父王能看到所有灵井的标记图,但就在一个月之前,标图失窃,我们反反复复查了多次,都没有找到窃贼,不过还好,这标记图分为两个部分,只有两半合并才有完整的灵井分布图。窃贼只拿走一半。我早就发现路叔鬼鬼祟祟,守夜之后总是要多留很久才走,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我盯了他很久,直到我发现他去偷灵井图,被我抓个这个正着。夜渝原本的计划是让路叔将铜沙放进灵井,唤醒一部分亡灵,然后这东澜海管理不力的帽子就会扣在你的头上,灵井一旦被破坏,在这个时候。为了不破坏灵井。我用了铜沙,让无明军团提前苏醒。而路叔本就难辞其咎。” 他如此说着,面容越来越冷。 “所以你是想要借路叔的手掀起众怒。”容渊说:“而后让神宫注意到东澜海,然后呢,你可知如今蓝宇对于东澜海虎视眈眈,这样做无疑是告诉他们,你我不和久矣。” 灵井地之中海潮涌动,接近海底的地方,越是漆黑冰冷。 “有些事过犹不及。”炎皓霆挥挥手,海卫从四面八方围拢,长剑寒光,炎皓霆站在容渊对面,这个同容渊一同长大,甚至已经是亲人的少年,缓缓地将尖锐的:“神君当年败给东澜海,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隐疾,他不会原谅我们!而报复的方式就是慢慢将东澜海耗尽,折磨到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神君一心想要成为天神,东澜海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枚用过就能扔掉的棋子!东澜海勤勤恳恳为世迦效力,神君却从未将我们当做真正的子民,毕契在东澜海之下,灵井也从东澜海而开。自从有了灵井,海水已经逐渐不适合生存,灵井的灵力让多少族类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炎皓霆说:“你们永远只知道杀伐征战,权谋机变,东澜海这些年为世迦贡献了多少力量,牺牲了多少,神宫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么久以来我东澜海所有的祸事都是因世迦而起,无一例外。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北狄容渊王子,从五百年之前到现在,你还是你么!” 那尖锐之刃指向容渊。 “你要干什么!”翰城飞步上前:“放下!” “翰城,把剑放下。”容渊说。 “我当你是最纯良忠诚的臣子和挚友。”他目光始终定在炎皓霆脸上。 炎皓霆定定地看着容渊:“无论是谁统领东澜海,我都会这么做。” “你要什么。”容渊手下的碧落天刃闪着锋利的光。 “我要你们关闭半数以上的灵井,让我东澜海恢复原状,而后无明军团的培植,东澜海要拥有最高统领权限,不得再肆意破坏。” 炎皓霆说:“否则,东澜海与无明军,将与世迦再无关系。” “我若是说不呢。”容渊说:“现在关闭灵井,无异于在告诉蓝宇我们有了内乱,我们停止培植无明军。可如今世迦为最强,同夏漠联手,就算是蓝宇加上外海之外,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答应过你要给东澜海庇护,但若东澜海在此时倒戈,就算是蓝宇也帮不了你,我以为我不能?” “那今日便给我一个真正的承诺。”炎皓霆丝毫不退:“否则你也别想走出这东澜海。” “当初世迦也是为了保护东澜海,才没有二度开战,我尽我所能。还有,我以为蓝宇并不会真的跟你谈条件,给你一块太平之地。”不知为何,他丝毫紧张不起来:“我刚将东澜海统领权握在手上,下一步就是关闭灵井,但夏漠不会轻易放手,所以我要除掉容越,夜渝和梵苓王后,虽然计划还未成型,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 “现在东澜海里有一个不恨世迦的神族吗,你偏要来,就算在这里被挟持,听起来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即便是神君,东澜海中有他的军团,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炎皓霆挥了挥手,水幕从岩洞的门口地降落,瞬间便将这里变成了完全密闭的空间,暗礁色的岩洞中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炎皓霆,你我同心同德。”容渊沉静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波动:“我比你更想要太平盛世,更想要枫宴城回到原先的样子。”?长剑寒光闪过,海卫手中闪耀起蓝色的光剑。 容渊的眼中烧起愤怒的火焰,他碧落天刃从手中一闪而出,挡住迎面而来的冰箭。 “我会给你结果。”容渊说:“一个能够说服东澜海的结果,我已经打败容靖。” “我凭什么相信你。”炎皓霆笔直剑刃丝毫未动。 “就凭我们是一家人,就凭我当年说服神君,姐姐才能到你身边来。”容渊说。 炎皓霆不可置否地望向容渊,眼中卷起剧烈狂风,容嫣的笑脸像飞鸟一般划过他的脑海,他能够记起来的最温暖的事情,就是容嫣。 “你们世迦的人,除了容嫣之外,都不可信。”炎皓霆仍旧没有放手。 “我不想跟你重复,可东澜海比你想象的能量要大,蓝宇不可能给你更好的更大的空间,如果失去忠诚,蓝宇也绝不会好好待你东澜海,你会成为一个叛徒,没有人会再相信你,就算现状坏到极点,也可以改变!可背叛是最无能的一条路,现在路叔在我们手里,我们已经有了夜渝的把柄。”容渊说:“不要让自己无路可退,炎皓霆。” “用不着你来教我!”炎皓霆说着,长剑从空中劈裂过来:“我相信过太多次这样的话。又能如何?!” “你不会伤我。”容渊没有躲开,他也不打算躲,瞳仁中照见一道雪白的闪电,越来越近:“即便今日你杀了我,也换不来永远的自由,你应该明白,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劳永逸的自由。你可以不顾及你我之间的情分,但你要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爱你,那就是容嫣!” “别想用这些来说服我!”眼看着炎皓霆的剑逼近容渊。 “这神宫是个怪物,会把人的灵魂咬碎撕裂,生吞活剥,若你心中还有爱,还有同情,被吃掉是早晚的事情!可唯独是这些,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他一个闪身,而炎皓霆又追过来,碧落天刃出鞘一挡,两剑相抵,震得海水中一阵剧烈波动。 容渊也没有客气,回身手腕一沉,水爆迭起,在这密闭的岩洞中掀起层层风浪,炎皓霆被裹挟着向后退,他没打算伤他,只是将其逼退。 “这些话你留着去冥界吧!我身后是东澜海千百神族,神宫如何与他们解释!”炎皓霆心中一动,却仍朝前去,眼前便是风暴也不在话下:“别想要挡住我,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解释,也从不需要说明。”容渊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朋友:“他们终究会亲眼看到。” 容渊闭上眼睛,白刃在劈裂到眼前的一秒,他甩出手中的碧落天刃直挡,又是剑刃彼此彼此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容渊握紧剑柄,灵力从刃下飞旋而出,将炎皓霆手中的剑打在地上。 戛然而止。 他仰起头,不动不语,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对峙,周围只有海水涌动的声音,在岩洞的墙壁上留下波澜壮阔的阴影,他们像是一幅远古的石刻壁画,这从天地混沌之初就存在的矛盾,会蔓延直至时间尽头。.Ъimiξou “你真是不怕死。”他就这么良久,炎皓霆的手腕向后一甩:“是我错了,我已经是个罪人,要杀要剐由你处置。”到了这一步,他反倒冷静下来。 “你还是不相信我。”容渊面容上露出一丝不忍,他太知道东澜海这一百年来是怎么坠落至此。 容渊一步一步走近炎皓霆,抬起目光:“听我说,我们一会儿要不动声色地从这里走出去。我带来的玄衣中有夜渝的人,他听说路叔被捕,一定会用其他的办法来继续作乱。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第一是尽快将海中残余的亡灵杀死,第二,就是要等看看,夜渝究竟想要搞什么鬼。” “你不怪我?”炎皓霆问。 “你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东澜海。”容渊右手一转,将碧落天刃握在掌心,向前一步,好像要让炎皓霆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楚:“我会让东澜海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东澜海本就是一块宝地,若是我,也会拼了命保住它。它也不止是一块宝地,而是世迦的海纳百川中最美的一川,是世迦神族从未拥有过的,这里的神族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枫宴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东澜海,有很多故事,很多传奇自东澜海来,也正因为东澜海的存在,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火光的后代能够走向更远的未来。” 容渊拍了拍皓霆的肩膀,让炎皓霆感觉,他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皓霆拱手:“日后东澜海由我统领,一切由你号令。” 容渊点点头,就在刚刚皓霆的手起剑落的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千懿的脸,他忽然明白只要活着,所有的光明就一定会到来,这光明与希望的热血,全部由她带来,是她让他明白,无论再艰难的眼下,只要拼命用力去扭转,就一定一定会改变,他没来得及告诉千懿自己来了东澜海。 “我们离开这儿吧。”容渊转身,深蓝的海水之上,有阳光照进来,他伸手一指,三戟叉从地上立起来朝着它的主人飞过去,炎皓霆伸出左手,稳稳接住武器,紧紧握住。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容渊抬起目光,略带挑衅地看着炎皓霆:“有和我较劲的工夫,这亡灵人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炎皓霆向后退着,转身便消失在蔚蓝的海水之中,看着炎皓霆的背影,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在这个时候,容渊却想起千懿,若是她在,不会有人比她更懂得自己此刻的心情。 每当想起千懿时,他都会觉得,很多事情没有那么难了,即便是神宫中的王子,未来极有希望登上那万人以上的至尊之位,心中的孤寂却无法被抚慰,他越发能看到自己心里深处的留白。 “我好想你。” 却无人能够听到他的心语。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通灵 千懿在昏昏沉沉之中,掀了被子爬起来,窗外还是阴冷的清晨,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今日是进入万灵刃之子选拔赛之前,倒数第二轮比试,此轮比试的战绩,也将被纳入总体的战绩之中。 容渊去了东澜海,从那天他走后他们便再没有见过面,只是容渊每隔一两日就会传信来,都是些简单的话,她猜着东澜海之中的情况,或许是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些。 “今天处理了很多事情,送信的时候有些晚,想青鸟飞回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你的伤好些了吧,我又差人送去一些,好好治伤,不许因为药苦就不吃。” “东澜海今天的阳光很好,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她哪里是会怕药苦的人,千懿望着书桌上大大小小崭新的瓶瓶罐罐,她的伤已经好了,但神宫中的灵医每过几日都会过来一次。 这么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虽然上倒是让野生野长了这么久她有些不适应。 她手指拂过他写下字的青鸟羽毛,指尖绒毛的触感还留着他的温度,想着他写字时候的模样,心里漾起一片温暖,她把每一片羽毛都仔细地放在了枕头之下,而后从床上坐起来。 清晨天色微明,才不过十天没有修炼而已,她心里已经开始不住地焦急。 只是夜渝那幽暗斧着实伤及筋脉,并非是所有的冷兵器都可被称作是灵器,灵器必得以天地灵气入微其中,而夜渝的幽暗斧之下,曾淌过多少淋漓鲜血方能将此器养得如此锐不可当,不得而知,却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终于醒了。”千懿刚坐在书桌之前,便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北狐闲庭信步,走过来跳上书桌,橘色瞳仁散射幽微的光,前爪轻轻搭着镇纸。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我活着啊!”千懿乐了:“不仅这样我还活得很好,你看看!” “那就好,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能活着就是要感激天神给你的运气。”北狐道:“薄暮之门和万灵刃都能在你身体同时存在的,对了!我刚从轩辕学宫来,那儿要做什么、灵术台都搭起来了。” “今天是比试,为选拔万灵刃备选的灵术师。”千懿道:“你要去试试么?” “不了,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北狐自在地梳着自己的毛:“没劲,不过我倒是可以去看看你。” “什么啊,我五百年前在圣曦山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只小狐狸呢。”千懿拿起一个药瓶晃了晃:“怎么现在却嫌起我们是小孩子来了。” “那你是不知道这五百年里发生了多少事,我差点被灵兽猎人捉去,被他们扔进火炉里炼成丹药,要么还不知道要被送去哪里做供人戏耍玩乐的灵兽。”北狐晃了晃脑袋,便蜷在桌上:“躲来躲去还没躲过,被灵石烧个半死,虽然年纪不比你们神族,可真真是老成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啊真是要好好听听我讲……” 北狐的话虽然不多,但多起来也是不少,千懿懒得听北狐叨叨,兀自将黑色的小药丸倒在手心,数了数,忽然不想吃,这是能让灵力迅速恢复的药丸,她捏破一个,一束微亮的绿光从里面散出来,一束烟灵袅袅,是香榧花朵的气味。 “你跟我说说,上次不是能帮我打通灵力么,不如你再帮我一次。”千懿灵巧地将药丸又放了回去:“你不是可以缝合灵力之间的裂缝么。”m.Ъimilou “是啊。”北狐点点头:“但你的不行,不过我可以再试一次。” “来吧。”千懿立刻答应:“我本是想要去圣曦山上找你的。” 北狐落在地上,千懿起身对着,它绕着千懿走了一圈,似乎是在判断哪儿的灵力被阻塞住,而后又跳上桌,细小的瞳孔闪动,前爪抓紧镇纸,蓦然化作一阵橘色雾气消失在空气中,千懿低下头,感觉是自己原本的灵气被扯开,又是那种无可捉摸的痛感,不比肉体上的伤,而是单纯在灵力之内浑浊的疼痛,她站不稳,双手猛地扶住桌子,她在心里默念,手抓得更紧了些。 “你且站稳了!”北狐的声音。 但这件事能不能成,北狐知道,千懿自己也知道,上次在山上,北狐只是轻轻动了几下就将自己灵力之间的壁垒顺其自然地打通,但今天,这种剧烈的痛感告诉千懿,事情并不顺利。不知过了多久,北狐轻轻落回了桌上,而后从桌上跳下,抖抖皮毛:“我的灵力还不够,你这样的,就算是万灵刃之子来,也未必能帮得上你。” 他左右瞧了瞧,朝着装满清水的花瓶走过去,一把将花咬出来,喝着里面的水。 “别喝……”千懿像是瞬间就被松了绑,轻轻地呼吸着,回头一望北狐。 “我都帮了你这么大忙,别这么小气。”北狐咕咚咕咚地喝着。 “那是宥奚要用来制香的花。”千懿小声地说…… 北狐并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还是兀自咕咚咕咚地喝着水。 千懿见北狐喝的正香,回过头,双手交叉,闭上眼睛默念,隐刺讲究的就是出手时间。 抬手,流风一道稳稳地飞了出去,一丝多余的力量都没有浪费。还好,一切都正常,即使北狐失败了,自己的灵力并没有被影响。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拂去额头上的汗珠,却忽然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她面色发白,手紧紧扣住椅子,这种剧烈的痛比得上五百年之前在丹露花园之中那铺天盖地的烈火灼烧。 “你没事吧?”北狐回过头见事态不对猛然跳上桌。 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眼前。 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父王,嘉肆哥哥,嘉宁,所有碎裂的记忆连同那日躲在马车里被冷箭刺穿后心的剧痛,一切都来得那么真实,疼痛在此刻重演。“千懿!千懿!你醒醒!!”北狐呲牙猛扯了她的袖子,见无用,方又吐出一阵长长的冰冷气息。 而千懿的眼前只有那片海,又是那片海,无穷无尽,在海面之上,站着一个背对着她的人,像是父王,她一步步朝着父王走去。 “父王,是你吗。”千懿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是你吗?” 那人回过身,却是狄世炀的面容,她浑身一冷。 “麟嘉和!你清醒一点!”北狐的爪子都要勾到她脸上去,可她还是毫无反应。 她忽然痛得尖叫一声。 北狐朝着千懿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千懿回过神来,如梦初醒。 “刚刚……怎么了?”她木然地问:“你咬我做什么!” “我那次在圣曦山里见到你和容靖,你就是这样。”北狐站在桌子上:“你不要被困住了,这是心魔,若是我刚刚不叫住你,时间再长一点,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为何?”千懿漠然,仿佛对周遭的世界都没了反应:“为何是心魔。” “永远无法忘却的过去,你是神族,本不必如此,缘何要将自己锁闭于心之内。” 这些话她早就听过了。 刚刚被猛然击碎的元神复归,千懿慢慢起身走到窗前,苍翠花枝入眼,早已巧笑倩兮地将夏意送入窗内,她只看不折。 “没有缘何。”千懿道:“心魔随我一世,自降生始便阻碍我成灵士,却又将我一人留在这孤寂城,我从没有逃离过。” 她手抚上花枝,掌心一团幽蓝色的火,所过之处花瓣未来得及化灰便散作水汽忽地消逝。 “今日便是要分出个胜负!”千懿拳轻轻一握,而整树花尽落:“我绝不会输,我不会让狄世炀好过,只要看到他,我就想杀了他!” 北狐不语,只是听着,在一旁。 “原本开满花的树,长满青草的山谷,被火烧了毒浸透了,就再也不会开花,只剩下荒芜坟冢!”她一把将枝叶折断:“我以为我能挽救,可我太高看自己了!非神力所能及的毁灭,也非神力所能救,但我永远都不会放弃。” 轩辕学宫书院 千懿正等着宥奚来,今日是灵术赛,每到这个时候,书院之中就比以往要热闹得多。 “师姐早呀!”几个男孩女孩从千懿面前跑过去,那是才来到学宫不久的,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跑着闹着便进来了,何况这个时候他们的灵力还不够擦参加灵术赛,只能在台下看着,因而才特别兴奋,这一早,学院里就到处都是人了。 “早呀!”千懿望着门廊的方向,却还是不见宥奚来,明明她起的比自己早,现在却还是不见人。 “那儿是谁啊?”梅菁原本坐在她的书桌之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护腕,连那上面都被镶上珍珠,却忽然抬起头来:“夏河紫棠?” 梅菁最近的注意力从千懿身上转到了紫棠那儿去,见到她就没个好脸色。 一阵浓烈的香风吹过,书院中正在坐读和练功的弟子们纷纷抬起头,远处一朵玫瑰色的香云缓缓飘来,位宫娥簇拥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孩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侍女,手中抱着几个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礼盒。 人未到,声先来。 “这学宫真是漂亮得很呐!”这声音娇滴滴的,漫不经心。 “紫棠?”梅菁正在座位上发呆,听到这个娇滴滴声音立刻一个机灵,她对着旁边在侍弄花草的綦花翻了个白眼:“真是哪里都有她啊!” 紫棠转眼便出现在了他们的书院门口。 “诸位好,我是来夏漠神族的紫棠,今后将会和诸位在同一个书院修行灵术,初来乍到,许多规矩还不懂,望各位多多包涵,给大家带了礼物来!”紫棠笑意盈盈说完,朝着身边的宫娥使了个颜色。 “这是我们紫棠公主从夏漠为各位带来的礼物,还请笑纳!”宝蓝打将几个礼盒打开盖子,放在最前面一排的书桌上:“大家来挑挑看喜欢什么。” 她轻摇着团扇,淡淡笑着,亲自将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送到桌前的人手上,宝蓝亦是一脸真诚, “好漂亮!”有人从盒子中掏出一只水晶球,还有各色各样枫宴城没有过的新鲜东西,虽然来这书院里的大部分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孩子,素来严肃的书院气氛却被这些东西打破。 传说中的夏漠公主,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传说中的狠辣到了这个美人身上,也见不到几分,宝蓝还从那盒子里捧出一只小兔子放在方几上,周身都是绒绒的淡蓝色光。 “这书院不是来送礼物的,今日是灵术赛的日子,公主怎么有空闲到这里来?”梅菁紧了紧珍珠护腕,走过去挡在紫棠面前:“书院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夏漠如今实力不及枫宴世迦,何况谁都知道紫棠这个公主在夏漠也并神族的待见,还有,紫堂就是明摆着要和她抢容渊哥哥,她便肆意地发作。 “郡主这是哪里的话?”紫棠规矩地放了团扇,朝梅菁甜甜一笑:“我来学宫,还指望着能和郡主做个伴呢。” “你说什么?你也要来学宫?”“是呀!”紫棠点点头,颇为认真:“来了枫宴城,哪里有不修炼的道理,再说了。”紫棠悄悄凑到梅菁耳边:“我的行宫那儿啊,一个人太寂寞了。我早跟上师们都说过了,今日我也是来参加灵术赛的呀。” “你也要参见灵术赛?”梅菁像是在看一个怪人:“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参加灵术赛。” “入乡随俗呀。”紫棠将那小兔子从地上拖了起来:“便是输了,我也是高兴的,郡主,我能坐在你旁边吗,我有好些话想跟说呢,还有,我在这儿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是今日还能同你在灵术赛上比试比试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迷露 紫棠在梅菁身边落座,右手托腮,望着正不知所云的梅菁:“我是说真的哦,我今日来,就是想和大家比试比试的,你可知道在夏漠的王宫里,他们都将不喜欢钱的人当做怪物,我就不喜欢,我呀,我是个天生的战士,所以在夏漠真是无趣得紧,还不如在枫宴城有意思。” 紫棠一点儿也没有被梅菁的爱答不理冷在原地,将她那小孩子气全都一笑置之:“郡主,那雪兔团子玩得还开心吗,有空你来我行宫里玩儿啊,而且,我那里有好多好玩的。” 梅菁没抬眼,显然对这个要和容渊成亲,又黏在自己身边,连灵术赛都要和自己分在一起的美女没什么兴趣,锲而不舍地向她示好,反倒更讨人厌。 “怎么不理我呀。”紫棠摇了摇梅菁的手臂。 梅菁突然转过头:“我说,紫棠公主,来修行就是来修行,这么大排场是给谁看呢,谁送不起礼物啊,刚来就想拉拢大家,这样真的好吗。” 介于紫棠是夏漠公主,她今天也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语气也比平时趾高气扬的时候低了三分。 紫棠不气不恼,脸上的笑意更浓:“想来妹妹是误会了,紫棠远离家乡来到这里,无亲无故,能认识诸位实属万幸。今日薄礼是略表情意,还请妹妹不要嫌弃,这学宫中的规矩我还不了解,还希望妹妹多多提点。”紫棠可怜兮兮的:“而且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好不好嘛……” 梅菁看甩不掉紫棠,也不好拒绝,只好把头别到一边去不看她。 “别说这么多,你就坐我旁边儿吧!”梅菁抬眼,这下算是同意了:“对了,今日灵术赛,若是你非要来的话,可就是要做好输了的准备,你也没有修炼多久啊。” 紫棠将笔墨与书籍在桌子上摆放齐整,挥手让宝蓝出了门,气定神闲地轻抿一口茶水,直到一切都收拾停当,她悄悄倚在梅菁耳边:“紫棠很佩服妹妹的勤奋呀!只是紫棠虽然生在夏漠,却天生不是摆弄金钱的料子。今日输了也就输了,我可是知道轩辕学宫的规矩,在灵术面前人人平等,今天就权当是和大家见面了!” 梅菁用狐疑的眼光看着紫棠,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倒没错,可你也要知道,这是是要看实力的。” 紫棠眼睛一转:“我前几日来参观学宫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在练功啊,这么辛苦,想必这次肯定是能得高位了,我听说你的排名也很高呢!” “哪有啊,只是第十名而已。”一说到这个话题,梅菁有点蔫儿,她斜着眼睛:“我的灵力没有那么强,何况我早有灵兽,也不必那么刻苦训练。” “我多问一句,你别嫌我多嘴,这母胎灵兽到底是什么啊。” “你问那么多干嘛。”梅菁不悦:“干嘛把她也拉进来?” 她瞥了一眼站在墙角的千懿。 “比试,自然是要和强手在一起咯,而且我有办法让你赢她。” 听到这话,无精打采的梅菁突然来了精神:“你有办法?” 紫棠故作神秘,拿出一个小小的金盒子:“来,手伸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夏漠才有的,能让灵力瞬间提高的东西。“紫棠打开小金盒,拿出里面,拉过梅菁的手,的细沙流进梅菁掌中, 梅菁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你一会儿试试,肯定出乎意料,今天你肯定赢!” “可对手是千懿啊。”梅菁皱眉。 “你怕啦?”紫棠似笑非笑看着梅菁。 “谁说的!”梅菁听到这句话就像是打了鸡血:“谁怕她啊!”说完便站起身朝着测试场去。 “公主,这母胎灵兽,就这么解决了?”宝蓝问。 “母胎灵兽哪有办法解。”紫棠冷笑一声:“铜沙只不过是暂时让梅菁提高提高灵力,但今天我偏就要杀一杀这千懿的锐气,她是最大的绊脚石,想阻碍我得到容渊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千懿盯着自己的桌子发呆。 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盒子。 容渊的座位空空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漂亮的手链,手链上还有一个小圆球。 “千懿姑娘,这个礼物是给你的。”扑鼻而来一阵香风,千懿抬眼一看,是紫棠。 “这是?”她迟疑。 “我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你可不许嫌弃哦!”紫棠将小手链戴在千懿手上:“怎么样,喜欢吗?” “谢过紫棠公主。”千懿敷衍地微笑着,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比试。 “马上就到我们了,要不要一起过去。”紫棠问 “不了,我休息一下,马上来。”千懿笑笑,有些虚弱。 紫棠前脚走,宥奚从门口进来。 “该你们了。”宥奚朝着千懿跑过来:“你怎么啦?早晨我去敲你的门,没人应我还以为你都来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千懿虚弱地笑笑:“没事!就是北狐帮我修复灵力的时候有点费力。” “怎么会?”宥奚一脸诧异:“你不是好了么?就算是两种灵力你不去碰它也不会有事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千懿摇摇头:“先上场吧。” “你行吗。”宥奚满脸写着担心,扶住千懿。 千懿点点头:“你回去吧,我比完就回来。”筆蒾樓 宥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紫棠身上的香味,有一种很是怪异是从前哥哥带我去鸿牙山庄时闻过的。” “鸿牙山庄,那里面的气味错综复杂,你怎么能分辨得来?”千懿问,宥奚虽爱制香用香,但她却不知道她辨认气味的能力强大到此种程度。 “不,有一种很独特的香味,初闻上去是香的,但再闻闻却有种腥辣,这种气味比其他味道都要重,我指的是,气味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藏在万花丛中的一只蜘蛛,在鸿牙山庄那么多浓烈的花香里,这种味道并不突出,但能让人一下子记住。”宥奚边说边努力回忆着。 “这东西是不是有毒?”千懿很敏锐。 “是迷露!千懿,那个东西是迷露!”宥奚声音突然小了,充满担心:“紫棠怎么会有迷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疑问 “迷露?是什么。” “是一种瞬间能让人如醉酒般快乐,但是失去思考能力的毒香!”宥奚说:“我想起来了,就在鸿牙山庄,我和哥哥路过一个房间,这气味让人印象太深刻了,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神宫里,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千懿你要小心啊。” “你可肯定?” “肯定。”宥奚点点头,眼睛圆圆的:“刚刚见到的紫棠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这种香气隐藏得深,一般人根本不会认出来,她很可能用过迷露,你一定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千懿忽然想起来,那日在千年大祭上,洛枫发了疯的时候,也有这种味道。 “嗯。”千懿看着远处的紫棠,目光有些复杂:“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不行,我得跟着你,梅菁那丫头和紫棠在你来之前嘀嘀咕咕半天,又说要跟你分在一组。”宥奚说:“我倒要看看她们又想搞什么鬼。” 第一轮比试,梅菁,紫棠和千懿都顺利通过。 第二轮,又是熟悉的擂台 千懿站在紫棠对面。 “千懿姑娘,承让!”紫棠仍是盈盈笑意。 “你先出招吧。” “哎哟。”紫棠突然弯下腰去:“宝蓝,我有些腹痛,快扶我去休息一下。”说罢便可怜兮兮地望向伏闻:“上师,弟子今日身体微漾,还望上师不要怪罪。” “去吧,去休息,今日你也本可以观战的。”伏闻说:“梅菁,你来!” 梅菁站在千懿对面,她刚刚试了一下自己的灵力,紫棠的铜沙有着难以置信的魔力。 她原本根本无法操纵最高阶的隐刺灵术,但是有了紫棠给的铜沙,如添双翼。 梅菁瞪着眼睛,无比自信地冲着千懿扬了扬下巴:“是你先来!还是我先出招?” “你先来!”千懿摆出攻势,她根本没有太多心思梅菁纠缠。 烈火光轮从她身后升起,血红的火光将梅菁周身照得通红,她的眼神逐渐凶狠,仿佛刚刚从地狱上来的魔女,她轻轻挥挥手,身后的光轮分成一个个锋利的刀刃。 “日星隐曜?”千懿反应过来 只见梅菁动作极快,烈火冲着千懿直刺而来,千懿举起双手,身后的腾起浓郁的白色水雾,她的百里冰刃,已经练到最高阶。 九重冰箭刺开梅菁的烈火长枪,但梅菁今日却莫名其妙比往常强了数倍,她只能硬着头皮用最大的能量应对梅菁,她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冰箭顺着手指弯成一个巨大的圆,挡住迎面而来的长枪烈火。 “你真是找死!”梅菁又加了把劲,烈火越来越密集地从对面射来,千懿一时间抵挡不住,被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流往后推了好几步。 “千懿你加把劲儿啊。”眼看着千懿要输,宥奚在旁边不住焦急,千懿看她手心里闪着金光,打算帮自己一把,从伏闻上师的角度看不到宥奚的动作,千懿赶忙冲着宥奚使眼色。 “上次就输了这次还想输吗?”宥奚话音未落,便被梅菁打出的气流推着一个趔趄,千懿看着对面,她那眼神似乎在说,想找帮手,没门。 千懿后退几步,收回一段灵气,梅菁看赢了几步便使出更高一层的日星隐曜,完全将紫棠刚刚告诉她见好就收抛在脑后。 见梅菁步步紧逼,千懿已然支撑不住,瞬时收了灵力,扶住胸口忍住没有大口喘气。 “你赢了!”千懿对梅菁说。 “千懿,你生病了吗?”伏闻从座位上站起,狐疑望向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孩子,她刚刚明明用了全力,只打了一场,就虚弱成这样。 千懿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浅浅的灰色:”我透支了很多灵力,万灵刃越强,我自己……就越弱,我的灵力里还有薄暮之门,两种彼此交相错杂才会这样。”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拥有一件完全不属于的自己的东西,而这种力量越强,她透支和消耗自己就越大,而越是往前修炼,便越是难以支撑。 “你说什么?”伏闻也很惊讶。 “上师,我先扶她下去!”宥奚急急忙忙跑过来拉住千懿。m.Ъimilou “她根本就没想和我打!就是找我麻烦。”千懿挽起宥奚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今天真的好累。” “啊??是她要和你分在一组比试比试的。” “她只是想要让我和梅菁打一场,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梅菁今天的灵力程度根本就不像是她从前那样。”千懿说:“怕是要来给我个下马威,告诉我只要和她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真是狠心的女人。”宥奚听到这话:“那你还要输给她?” “我今天不舒服,不过我要输给梅菁。如果我这次赢了她,紫棠必然会以后事事针对我,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千懿从宥奚肩膀上抬起头,顿了顿,忍住没把自己灵力失衡的事情告诉她。 “那你也不能忍气吞声啊。”宥奚挥舞起拳头:“而且上次你就输给绿辰,今日几分赛你又输了,这……排名再下降,怎么参加万灵刃之子的选拔。” “不是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吗?”千懿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从指缝中望向蔚蓝的天空。 “那你必须要是第一名,还要压倒第二名才行啊。”宥奚忽然有些担心。 “那就赢啊。”千懿故作轻松:“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啦,就是这样太危险了。”宥奚说。 “没这不是还有时间吗。”千懿轻轻撞了撞宥奚的肩膀:“有没有梅子,我想吃。” “啊?”宥奚看向千懿:“不给你,上次都给我吃完了。” “宥奚,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小气了。”千懿说。 “千懿,你实话告诉我,你的灵力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啦。” 宥奚忽然转过身捧住她的脸:“林千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除了我哥之外就是你了,你一定要说实话。” 她一怔,点点头。 “我有点难受。”千懿的脸很苍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伏线 “到了么?”南风袁问。 “就快了,上师。” 南风袁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望去。 南风袁脸上闪过微微焦虑,梵苓王后妄图干政,将容越推上神君之位。 这几日容越在铁牙日日领队练兵,夜渝鞍前马后殷勤万分,又假装遗世独立,一心为世迦效力,恨不得容越马上长出三头六臂就地接管铁牙。 然而容渊的刚刚得到东澜海,无明军突然苏醒,情况未明,但容渊昨日传信来,说逆贼已经抓到,路叔是夜渝的暗线,已经被控制,容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报告战况。 “停车!”南风袁对车夫说,余光瞥到车顶坠下轩辕学宫的灯笼:“把灯笼收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今天来过!” 南风袁以最快的速度披上斗笠,快如一阵轻烟闪进茶楼。 小柔坐在客栈的角落,带着纱帽和斗笠,若不是见过她的人,在短时间内很难认出来。 南风袁坐定,小柔抬起头来,白色的斗笠随风飘起,她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红的疤痕,伤口似乎还没好。 “小柔,梵苓宫中可是有什么动静?” 面前人的脸色着实不好,像是连着几天都没有睡觉那般憔悴,小柔昨日传信来,说有大事要告诉伏闻。小柔本是在安佑身边伺候的宫娥,但梵苓一向侍宠傲娇,自从紫棠来了之后将自己宫里的几个宫女调给紫棠,少了人,一定会从别的地方再调人过去。 原本在安佑王妃宫中小柔却鬼使神差被安排到到了梵苓宫中。 “上师,容越决定,在一月之后神君的生辰宴上,逼神君退位。”小柔从一片阴影里抬起头来:“容越与梵苓王后已经在商量铁牙的部署,他们既然如此有把握,夜渝将军恐怕已经在东澜海中设了死局,容渊王子现在肯定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还请您即刻告诉伏闻上师。” 南风袁蹙眉,虽然心中早已隐隐料想到如此结局,听小柔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还是紧了一紧,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即使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 昨日容渊传信来,说这几日已经将东澜海苏醒的无明军清理干净。 “这几日,东澜海中神族们见容渊王子日日来亲自上战场,再加上关闭了部分灵井,愤怒着实平息了不少。”南风袁说:“但夜渝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你什么时候听到的?” “就是前几日,容越王子来给梵苓请安,他待了很久都没走。”小柔说:“我听到他们在说从哪里进入神宫,又在什么时候该把什么人放在哪里,还有,神宫的沙盘就在容越手里。” “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我在安佑身边侍奉多年,若是有可能,小柔想要一辈子留在安佑身边,绝不靠近梵苓一步,那个歹毒的女人亲手杀了我母亲,因为她看到梵苓和夜渝偷情,这件事不光我母亲知道,当时只要在梵苓宫中侍奉的人,即使对此一无所知,也都被清理干净,那些善良的人被一个个杀掉的时候。”小柔的眼睛中泛起水雾。 “容越资质平庸,并不是因为他不好好修炼。上师,他无法练成万灵刃,我想,他或许并不是世迦的后代,或者说不全是。”小柔说:“虽只是怀疑,但我有八成的把握,不然梵苓怎么会这么心急将容越推上位,还带了夏漠第一妖姬紫棠来嫁给容渊王子。”ъimiioμ ”此话当真?” 小柔点点头,将一枚妖花放在南风袁面前。 “我也这么怀疑过,必须要找到证据。”伏闻说:“尽快,现在容越已经接管铁牙,夜渝也在东澜海有了动作。” “那不是南风袁上师吗。”梅菁认真地玩着自己头发,余光瞥着墙角的桌子:“怎么对面还坐了个女孩儿。” “梅菁。”紫棠笑:“我们在这里能遇到南风袁上师,真是缘分呢。” 梅菁蹦蹦跳跳,她现在已经完全被紫棠收入麾下,紫棠径直朝着南风袁走过去。 “上师,幸会。” 南风袁抬起眼,认出面前这个女孩就是贵气逼人的夏漠公主,紫棠。 “紫棠公主?” “是我。”紫棠轻笑。 “我这里尚且有事要处理。”南风袁笑:“不知公主为何而来。” “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上师。” 紫棠瞥了瞥那个戴着白纱的女孩,刚想抬手引风吹开她的面纱,却被南风袁微微波动的灵力按下。 “若是如此,还请稍等片刻,公主。”南风袁笑。 紫棠迟疑片刻,恭恭敬敬地退下,回到梅菁身边坐着,耳朵和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南风袁那边的动静,刚刚透过那白纱,面前那个女孩的面容影影绰绰,却十分熟悉,她本能地感觉不对。 “小柔,你今天坐我的马车回去。”南风袁看着紫棠走远:“马车会送你到朱雀大街,你自己回去,你先走,我还要应付一些事情。” 小柔点点头,起身。 “梅菁,等会南风袁来了,你去问他,随便问个什么问题。”紫棠盯着白沙斗笠迅速移动的身影,对宝蓝使了个眼色:“宝蓝,我刚刚看到前面那家在卖酸梅,你帮我们买点回来。” “好的,公主,我这就去。” “一定要给我看清楚她的模样。”紫棠低声对宝蓝说:“怎么看怎么熟悉得很。” “干嘛要我去问,我才不好奇。”梅菁完全沉浸在香饼和甜茶的中无法自拔。 “听我的,现在去,就当帮我一个忙。”紫棠拍了梅菁一下。 南风袁已经站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上师,我最近进步很大,但我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紫棠见梅菁呆子一样,自己迎面上去。 “紫棠,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的问题可以传信给我,我来解答。” 宝蓝跟着马车直到距离神宫不远的朱雀大街上,直到那白纱姑娘下车,确认马车已走,她跟在她背后,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宝蓝从侧身闪进一条巷子,白纱姑娘走得近了,伸指一弹。 白纱旁边路过的那汉子只觉脚背一痛,便向前跌倒连带白纱一起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在白纱跌倒的瞬间,宝蓝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她揉了揉眼睛,是她没错,刚刚与南风袁秘密交谈的女孩,是梵苓王后宫中的宫娥,小柔。 宝蓝微微一笑。 “算是让我逮着了。” 轩辕学宫 千懿回到学宫,房间中安然如水,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心里算了算日子。 容渊并不是今天回来,她起身朝着窗外望了望,披墨羽衣朝着华渊殿飞去,上次容渊给的令牌她还从来没有用过。 “千懿姑娘。”门口的玄衣认出千懿,暗笑:“容渊王子不在这里。” “嗯,我不是来找容渊王子的。”她淡淡地应付过去:“你下去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相拥 华渊殿里一片寂静,容渊为了在神宫做出勤俭节约的表率,只要无人的宫中一律不亮灯,千懿伸出手指朝着墙壁上轻轻一指,几枚雪白的烛火从黑暗中亮起来,瞬间暖融融的光芒照亮半个房间,她挥手又灭了几支,微光正好。 脚下的地毯很软,软到踩着绒毛有微微陷下去的感觉。 千懿坐在容渊的书桌前,容渊的椅子上铺着绒皮,面前零零散散放着他日常看过的书,《灵典》还有其他的,镇纸,砚台中干了一半的墨迹,斜放的笔,还有那一叠笺纸上整齐干净的字迹,千懿轻轻拿起一张,是他闲暇练字时抄下的诗句……她的手指沿着字迹滑下,似乎是能感受到他握笔时候的力度,千懿放下笺纸,下巴枕着手臂,趴在书桌上,在这里就好像他在身边一样,而这里千年之前曾经是自己的宫殿,换了风景又换了人间,她失去了一切,但现在,所幸还有他在。 有风从窗口吹进来,华渊殿之后是个巨大的院落,碧色藤萝,树影深深,父亲从前总是在这里教她灵术和射箭,这院落的结构一丝一毫未变,她望着院子中的千年古柏,这棵树还是她当年同父亲一起种下,这样看过去,似乎还能看到自己和父亲坐在树下,那时候的古柏未曾茂盛如此,透过树影,还能看见漫天繁星。 而今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亘古灿烂的星空。 今天在修炼场上的一幕幕再次冲进脑海,千懿站起来,再次激活最高阶的百里冰箭,那种力量瞬间被抽离的感觉再次袭来。 所有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 千懿靠着桌子坐在地上,很小声地哭起来,她把脸埋在手臂间,这偌大的宫殿中还有回响,她怕惊动门口的玄衣。 “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来,是要做什么?” 这声音太熟悉,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意,以至于她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容……容渊?”容渊从门口走进来,铠甲还未来得及脱下,快半月不见,他风尘仆仆归来的模样,她一认那略显疲倦的面容,便知道他又是一夜未合眼。 “你怎么回来了?”她仰头看他,人影真切。 “你哭了?”容渊将怀中的盔甲放在桌上,身后的侍卫跟进来,本是来为他脱下铠甲,却被他挥挥手遣了出去。 “没事。”她说。 容渊蹲下身,伸手抚上千懿眼角微微的红:“我回来取些东西,东澜海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太晚了,就没有告诉你。” 她从不说自己遇到什么困难,但即使她不说,他略加猜测加上在学宫中的耳闻,也不难知道一个孤女在这里生存下来是多么不容易。 “没有没有。”千懿连忙摆手。 “这样。“容渊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腰,千懿整个人一下子被他抱在怀里:“会好一点吗。” 这段时间他都在东澜海,传回来的除了战报就只有对她的只言片语,他忽然有些内疚。 “这段时间我都在东澜海,没能回来看你,对不起。”容渊说。 他感觉到贴在胸口的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此刻她弱弱的声音和那个叱咤风云,无惧生死的千懿判若两人,她乖乖地蜷在他怀中,像一只快要睡着的小动物,她抱紧了他的胳膊,黏在他身上。 良久,她才轻轻动了动手臂,仰起头,面前的这双眼睛,灿若星眸,目光澄澈,她突然感觉再次充满了强大的力量,她双手揽过他的脖子,抱了上去,直到手酸了才放开。 容渊碰到千懿瘦骨嶙峋的背,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书桌上,她又轻了一些,容渊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抚过她的胳膊。 “到底怎么了?” 千懿不说话。 他突然想起来今日是万灵刃之子选拔赛之前的测试轮。 “今日可是输了。”外头刚落雨,他自信扬起唇角一笑。 这小丫头还从来没输过。 即使面对绿辰那样的恶犬,都是当仁不让的一个“打”字,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她高兴一点。 “输了。”她擦干眼泪,轻描淡写。 “真的输了?还有能赢了你的人。”容渊有些诧异。 “是梅菁。”千懿淡淡地说:“是我的疏忽。” “梅菁怎么会赢过你?”容渊疑惑,摸了摸千懿的额头:“你生病了吗。” “嗯,小风寒,不打紧的。”千懿趁着这话往下溜,又摇摇头。 “小风寒。”容渊握住千懿瘦削的双肩:“那为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来这里哭。” 千懿本想赶紧把这一页揭过去,但容渊就是有这种毛病,就是喜欢在某些时候刨根问底,虽则唐突,却能一下子打进人心里。 “因为……”千懿将手放在容渊手上,顿了顿:“我想你了。” 她从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容渊一怔,仿佛浑身的疲惫都在瞬间卸下了那般。 “我也是,在东澜海的每天每一刻,我都在想你。” 他感觉怀中的小人儿动了动,她用手指在他背后画着圆圈。 他连忙松开,脸颊贴在她的鬓角,轻轻地厮磨,她的脸很冰,他又抱得用力了些。 “想我了就告诉我。”容渊说:“我会回来看你。” “嗯。”千懿点点头。 “什么时候想要我回来,传信给我。”他想拿出王子的气势重重叮嘱一句,满怀的心疼却让他的语气那么软,近乎耳语,太了解千懿的秉性,不到十万火急的危难关头,她绝对,绝对不会叫自己回来。 “听到了吗。”他说:“有任何应付不了的事情,都告诉我。” “什么时候想要你回来,就传信给你,有任何应付不了的事情,也都告诉你。”怀里的小人儿乖巧地重复了一遍。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听起来软软闷闷的,他的手碰到她背部的蝴蝶骨,硬而薄,他轻轻抚着她的背,似乎将棱角抚平,她就能好受一些,她的肩膀微微动了动,又往他怀中深处挤了挤。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华渊殿檐角春漏滴滴落雨。 千懿在这暖烘烘的怀抱中快要睡着,青檀和柏木的香气犹如梦境,下了几次决心才终于开口。 “你是不是还有事,别耽误了。” “嗯,我还有很多事。”容渊说着却并不动,摸着千懿的头发,突然认真地看着她,这句话他想了很久,才有勇气说出口。 “千懿,你退出这场战争好吗,若是我一个人,生死无畏,但有了你。”容渊顿了顿,那句“我害怕”硬是被他咽了下去。 正如他所料,千懿摇摇头:“紫棠已经注意到我了。” 容渊眉头一皱,眼前浮现出紫棠美人心计的脸:“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还有丘玥姑姑和伏闻上师,洛枫和玄烨,不怕的。”千懿微笑:“再难的事情,都会又解决办法,何况还有他们,你不用担心我。” 容渊左手抚上千懿的脸,刚刚那一刻,这张脸上闪着某种锋利的光,但他心里却是那么疼,那光芒是决绝的,痛苦的,像剑一样刺进他心里,他的手放在她的颈窝上,她的头发毛茸茸的。 唯独那双眸子在暗中犹如雪一般发亮。 “别这么看我。”容渊说:“再看我,我就走不了了。” “你快走吧,东澜海的战报我看过,路叔这暗桩被拔掉,夜大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千懿深吸一口气:“东澜海是世迦最珍贵的土地之一,保住东澜海,比什么都重要。” 千懿握住容渊手,稍稍偏过头,很快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向前走了几步,和容渊隔得远远的,回过头, “是世迦给了东澜海未来,东澜海永远都是世迦的明珠。”她说,脸上是少女般轻灵的笑。 月光洒在她脸上,容渊的心中一阵狂风巨浪般的震颤。 却只能点点头。 “容渊王子。”少女向他轻轻躬身:“我回去了。” 她朝前走了两步,又回来。 “不用担心我。”她在他脸上落下轻盈的一吻,在他耳边慢慢地:“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你。”容渊看着千懿的背影,轻轻念出这一句。 容渊穿上铠甲,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刚刚他趁千懿不注意的时候测了她的灵力,万灵刃的战力比从前翻了几倍,但她的原本维持生命的能量气若游丝,好像……根本就找不到。 他眉头紧锁,呼来传信使,在羽毛上写了很长一段,传信使向容嫣的暮樱殿飞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友 东澜海,神殿 神殿尽头,两个身影对向而立,一个铠甲玄衣,闪着凛冽寒光,另一个赤裸着上身。 三戟叉闪着寒光,昭示尊贵的身份。 容渊和炎皓霆看着彼此,气氛沉默而柔和,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连最坚韧的人也会感觉到疲倦。 “你到底是唤醒了多少亡灵人?”容渊拿过玄衣递上来的白巾,抖了一抖,擦去脸上的血:“杀都杀不完。” “在我印象里,没有这么多。”炎皓霆放下三戟叉,明显没有把容渊这句话放在心上:“好久没有这么爽快地打过架了。” 容渊似笑非笑地看着炎皓霆:“真是不怜惜羽毛。” “要那么多亡灵人有什么用。”炎皓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觉得你变了。”炎皓霆突然盯着容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m.Ъimilou “怎么变了?” “你变得……像你自己。”皓霆挠了挠头:“以前总觉得你不愿意管神宫里这些事,只是因为不得不插手才管。” “你觉得我从来没有上心过?”容渊一抖碧落天刃。 “毕竟你什么都有,和我们这些还要悬着命的人不一样。”炎皓霆调侃。 “那天我找父亲谈东澜海的事。”容渊没搭理他:“我突然发现他已经老了。这么多年我恨他也敬他,不过是因为他待我不如其他王子,就因为我的命中谶语是薄暮之门。” “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皓霆露出无奈又同情的表情,好像是听到一个冷笑话:“怎么会还有人记得这个,而且到现在为止,你一直在为世迦尽心尽力,若是没有你我真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那位神君就算是对你再有偏见,也不会把你怎样,他现在也只有你了。” “这只是一个借口。”容渊说:“当所有人都希望你死的时候,那你便必须要死。” 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那个巫医,我很久以后才知道,是梵苓王后找来的,那时候我母妃是神君最爱的妃子,王后的位子还空着,梵苓膝下无子。但神君不听巫医,也不听朝臣妄议,如果说他这辈子心软过,那就只有两次,一次是没有应了世迦众神杀掉我,另一次是让容嫣嫁到东澜海。” 若不是千懿,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他只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狄世炀身为父君,应该破除谣言,让我活下来。 “我真是不懂你们,放着眼前活生生的人不要,相信什么巫医的话!”炎皓霆说:“东澜海就没有这些规矩。” “母妃为我赌上了自己的一生,日日朝拜龙神,为的就是不让这个谶语成为现实。”容渊叹息。 “那天容嫣传信来,说你身边来有一个很奇特的门客,是个女孩。”炎皓霆挑眉,按捺不住好奇:“难道是……那这个人魔力太大了,我真的很想问问她是怎样让铁树开花的。” “去你的吧。”容渊不理。 “是啊,容渊王子是世迦出了名的冷面冰山,几百年来不近女色不动凡心,再美的花儿到了你这儿都要被冻住,谁人敢招惹你。” “招惹我,一个你就足够了。”容渊看着炎皓霆,话中有话。 “感谢渊王子不杀之恩。”皓霆拱手。 容渊一把推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炎皓霆:“皓霆王子,以后少给我找麻烦。” 两人刚刚坐定,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 “容渊。”炎皓霆突然开口:“现在我们手上只有一个路叔,让他在口供上画押,夜渝便在劫难逃。”炎皓霆欲言又止,这两天来,他一直为一件事而感到隐隐不安:“路叔手上为什么会有铜沙,这种夏漠神族才有的稀罕神器,怎么就到到了路叔手上,况且这个人能将违禁之物从枫宴城带至东澜海,夜渝需要在两边都打通内线,这个人还要对两边的地形与各类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潜藏在海卫或者是玄衣中间,夜渝苦心经营如此庞大的棋局,难道只是为了让路叔来破坏几口灵井,唤醒些亡灵人吗?况且灵井的破坏是一时的,早晚能够修复,亡灵人杀也杀不完。” 容渊凝神,皓霆所言亦是他最担忧之处,只是这两日头等大事便是自己必须亲自上阵杀敌,方能平息海中神族之愤,这一块就暂且搁置,他凝思静听。 “我从枫宴城带来的玄衣一共二十人,夜渝塞上来的四个只是监视罢,不足为意。但海卫人数就多了。”他眼前浮现出一整个军队:“从你发现路叔携带铜沙,已经过去十天,路叔在拿到铜沙之后会尽快破坏灵井,那么我们需要在前一个十天之内同时出入东澜海和枫宴城的海卫名单。” “海卫的名单是有,但到了枫宴城怕是已经化为凡人布衣。”这庞大的数字,皓霆似乎有些失去信心,语气却依旧冷静:“从枫宴城到东澜海往返,对一个灵力普通的海卫,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所以在你第一次发现路叔使用铜沙的前两天,有哪些海卫出入东澜海,这些人着重排查。” 他挥了挥手,招来门口的海卫,耳语几句,那海卫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带回一份名单来。 “一共有三个人。” “把他们带到海监。”炎皓霆说:“我亲自来审,把路叔也带来,要他亲自指认,只有将这个人找出来,顺藤找上去,夜渝的暗桩才有可能清理干净。” 容渊望着自己的右手,那是一直陪伴他出生入死的碧落天刃。 “神君只给了夜渝十天时间查明是谁修改了诏令。”容渊说:“我获得凡宇的助力,这件事已经超过父王能够忍受的范围,但我必须要这么做。神君的狭隘和夏漠的挟持,选对继任神君的可能性太小,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完成,事成之后,凡宇便可归还给父王。” 炎皓霆在一旁听着,容渊凛冽的眼神让他一震。 ”事成之后,随便他们怎样。”容渊抽出碧落天刃,向门外走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藏经 狭小的牢房中,三个海卫战战兢兢地站在靠墙的位置,这里是东澜海最深处的审讯室,除过海王炎赤,王子炎皓霆以及海刑司长官有权限进入。 炎皓霆的名单上,还有一个人就是路叔。 容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三个人均是在路叔动手前两天往返过枫宴城,但他们每个人在进入东澜海神殿时都没有被搜出任何可疑,或者违禁物品,甚至连从神殿外面夹带的私货,小玩意都没有,更没有人见过他们谁将装有铜沙幽玄瓶装进随身行李中,事情似乎就此陷入僵局。 奄奄一息的路叔被驾进来。 “我说了是我,是我把铜沙从枫宴城带来的,一切都因我而起,与他人毫无关系。”路叔气息奄奄却仍在申辩。 “王子,会不会真的是路叔?”翰城在容渊身边看着他面色铁青,眉头紧锁,只有小心翼翼地发问。 “混淆视听。”容渊说:“这就是夜渝的目的,让我们以为事情全是路叔一人所为,虽然路叔就算携带铜沙进神殿,也不一定会被查出来,海卫忌惮他身份高贵,况且这铜沙被装在幽玄瓶里,隔绝灵力,查也查不到,就算查到也会以为是夹带的什么新奇玩意儿,两三句哄一哄,海卫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看起来路叔是最佳的人选。但我能肯定,将铜沙带进来的绝对不是路叔。”容渊顿了顿,嘴角扯过一个玩笑般的笑容:“若你是夜渝,路叔为线人,会将如此重要的两项任务同时交予一个人吗。路叔被我们捉住,这条线就完全断了,这么苦心经营的东澜海如此脱手,谁会甘心。” “但这也只是王子您的推测。”翰城说 “是推测。”容渊说:“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渊王子,这铜沙如此厉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夏漠真有这样的沙子?”翰城有些摸不着头脑。 “铜沙是用灵士的血炼化而成的灵囊,所以稀有。”容渊淡淡地说:“这样的东西,只有夏漠做得出来。” “啊……”翰城吃惊得长大嘴巴,立刻认识到这种东西在战争中难以估量的能量:“太狠了,怪不得夏漠的势力这些年膨胀得这么快。” 容渊说:“若真如你所说,夏漠早是开元大陆的王了。铜沙在短时间内提升灵力,效用过去,灵力消失。而且,因为聚合大量灵力,所以铜沙有一定毒性。” “哦。”翰城挠挠头:“那谁还会用啊,毒死自己怎么办。” “所以, “皓霆王子!”海卫在匆匆忙忙跑进神庙:“不好了。” 不详的预感在容渊心中弥漫。 “南极天柱不周山又裂开一条缝。”海卫面色凝重:“刚刚派人查看,毕契……好像有了新的异动迹象。” 炎皓霆脸色一变:“什么是好像?!”“回……回王子,是毕契似乎是要苏醒了,从今早到现在的灵气波动,已经远远超过我们能够测量的范围。” “混账。”炎皓霆说:“立刻去查,是否有人主使,怪不得这鬼亡灵人越杀越多!” 容渊和皓霆刚刚落在无人之境的地面上,剧烈的地震将两人震得差点站不稳,容渊打开自己的结界,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跃至一块暂时没有开裂迹象的地面上,海水中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地面已经裂开无数条宽窄不一的缝。 “昨日可有人来过无人之境。”守在无人之境门口的海卫面色惨白,好像要随时准备逃走,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把守了玄衣与海卫。 炎皓霆看着说话的海卫,把守无人之境的人全部经过他手,但是这个人他似乎没有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炎皓霆望着那个生面孔。 “回王子,我是昨夜才来的。毕契苏醒,小祁赶去修复毕契的锁链,被灵力烧死了。” “小祁是谁?”容渊抢先一步在炎皓霆之前发问,还没等守卫回答。 刚刚在无人之境之后发现一条窄窄的海渠:“以及,这条水渠是用来做什么用的,通向哪里?怎么连地图上都没有。” “啊这个嘛……”守卫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毕契虽然是沉睡的上古神兽,但也是兽类所以这个地方还是要定时清洗……这个就是用来排放清洗囚牢污水的水渠,直接通向神殿之外。至于小祁,是无人之境的守卫,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小祁的尸体现在在哪里。”容渊问:“带我去看。” 他忽然想起,百年之前,那个春熙灯节的夜晚,那个如若无骨的海蛇贼人,若小祁也是海蛇族……也只有海蛇能从隐秘的水渠中钻出去。 “小祁的尸体……已经被运到海墓了。”这个守门的海卫显然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为何容渊王子对一具尸体如此上心:“王子,不是你派的人来叫小祁去核查洞内毕契的情况吗。” “快!去海墓!”炎皓霆看着无人之境后的水渠,突然反应过来:“一定要给我找到小祁的尸体,否则问罪。” ”去看夜渝带来的那些玄衣,是否少了人现在。”容渊对翰城说:“少了谁,立刻告诉我。” 轩辕学宫古藏经阁 千懿和宥奚刚进门,就被沉滞的经卷气味和尘土呛得捂住鼻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呛死我了,这么黑。“宥奚用袖子拼命扇风:“千懿你别闻这个,太难闻了。”她连忙用手去捂住千懿的鼻子。 千懿右手抬起指向墙上的火烛,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经阁的结构,放眼望去,尽是笔直高耸的巨大黑色书架,每个书架至少有十层之多,每个书架的侧边上有一块灵幕,只有拥有轩辕学宫玉牌的人,将玉牌置于其上方能启用灵幕,灵幕上便是这个经架上收藏所有典籍的名称,还能够查找具体的灵术历史,日光到了这里都被削得只剩熹微一片,这地方旧得似乎千百年没有人来过,巨大的经架上写着书籍的分类,很长,很细,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 “金木水火土。”她念着经架上的分类,慢慢腾起身体到半空中,一层接着一层细细查找着。 ”天啊。“宥奚挥挥右手,一只鸟从袖口飞了出来,环顾四周,用玉牌打开了一个经架侧边的灵幕,瞪圆眼睛:“《上古灵典》、《薄暮之门》我还以为这些东西早就失传了,怎么这里还有!” 千懿听到薄暮之门两个字,笑了笑,眼睛却没有离开灵幕:“宥奚,伏闻上师只说让我们来找有用的东西,你别乱翻。”她自如地走过放满灵经的架子,就像从前在父王的藏书阁中一样,熟悉的古旧味道扑面而来。 “哦哦。”宥奚的眼睛却没有离开灵幕:“千懿,我想找找关于灵力的资料,但怎么和北狐链接的时候把自己耗费了那么多。” “我问过伏闻上师,他也不清楚。”千懿看密密麻麻的经卷:“上师也从未见过我这样的。” “你从小就这样吗。”宥奚问。 “嗯。”她一心都在找经卷上,不想多说:“从小就这样,别人都觉得我是个怪物。” “你看是不是这个!”宥奚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嘴巴张得圆圆:“ 她升到架子上准备取出灵经,却发现这个架子上的灵经,用自己的玉牌是没有权限取出阅读的。 宥奚将自己的玉牌放在书架侧边牌印处,白光闪过,发出一声刺耳的滴声,经架纹丝不动,她又试了一次,还是相同的结果, “这个用我们的玉牌好像打不开啊。”一面扇着面前飞扬的尘土,一面对站在对面架子上的千懿说。 千懿迅速跑过来,用自己的玉牌试了试,还是毫无反应。 宥奚撅起嘴,满脸不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千懿灵机一动,从腰间取出容渊华渊殿的玉牌,放在牌印上。 “这是啥。” 宥奚话音未落,一排灵井散射出五颜六色的不同光线,瞬间亮了起来,宛如一个个悬浮在空中的宝石。 “你猜。”她想起容渊,那日他将令牌放进她手心,这温软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笃定,伸手向前,灵经卷便落到到了她手上。 “我看看。”宥奚从千懿手里拿过经卷:“我来找。” “怎么,怕我看到承受不了。”千懿笑:“这不是和求医问药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千懿将脸凑过来,一起看着,奈何着灵经年代太久远,破破烂烂,用薄锦制成的经卷轻轻一翻就往下落尘掉土,其中记载的内容又十分广泛繁杂,还有很多已经绝迹的神族,没有固定的顺序,千懿和宥奚看了半天,只觉得眼前迷迷蒙蒙纷纷乱乱。 “以前人就是这样写经的吗,全凭脑子来记自己写了东西在哪里哦。”宥奚倒是耐心十足,一面浏览着长卷,缓缓降落在地面上。 千懿想了想:“最开始的时候人们应该还顾不得什么顺序不顺序的吧,之为记录,因为有太多未知的东西。” “嗯……我觉得你说得对。”宥奚心不在焉,飞快地翻动灵经。 “……所以你找到了吗。”千懿歪着头,这些字让她看的有些晕。 “混沌之神,上古神兽中特殊一支,身怀绝地之力,难以自控,即为混沌之神,带混沌之力,此力为生天,亦是灭绝,怀此力者命途凶险……”宥奚突然念出这一句。 “什么……”千懿顺着宥奚的手指看过去,但这句后面,文字已经模糊了,她翻过书页,后面的一章,也已经烂掉。 “不会吧。”宥奚把这快要散架的灵经瞬间翻了三个来回:“不要吧我好不容易找到怎么就没了……” “有人。”千懿突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对着宥奚比了个手势,千懿将灵经放回架上,迅速从牌印上拿起华渊玉牌,在腰间藏好,拉着宥奚迅速闪进旁边的一个经架内,侧耳细听,的确是有人从门口进来。 “是宝蓝。”宥奚深深吸了一口气,宥奚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经架年久失修,稍动一动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她来做什么。” 她刚刚点燃的烛火正在一排排熄灭,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千懿屏住呼吸:“没有人知道我们来这儿。” 宥奚不语,她虽不知其中内情,却对神宫中的事情略有耳闻,紫棠虽为王子妃,却绝对不是和容渊,千懿同一阵营的人。 “现在怎么办。”宥奚问:“若还是要你去洛芬行宫,紫棠在那儿。” “该来的总是会来。”千懿对宥奚说:“我出去,你去找伏闻上师,我一会儿会问紫棠她要把我带去哪里,告诉伏闻上师紫棠把我带去了哪里,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一定想办法来救我。” “看准时机再走。”千懿看着那双越走越近的脚,用余光瞥着宥奚。 “喂。”千懿刚准备出去,宥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最好不要去,你记得迷露吗。” 她突然想起来,宥奚口中那来自鸿牙山庄的奇异毒香。 千懿心里一紧。 “嗯,我会见机行事。”千懿说完便一闪出了经架。 “千懿姑娘。”一个人影站在路中间,宝蓝定睛一看,正是千懿,她踩着轻轻的脚步朝着千懿所在的经架走来:“千懿姑娘,我家公主找了你一上午,没想到你在这儿啊。” 千懿微微欠身,抬眼:“宝蓝姑娘。” 紫棠前天才传过旨,让千懿去洛芬行宫,千懿都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言辞拒绝。 “找了你半天,我们公主要嫁给容渊做王子妃,想要多了解他一些,你是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门客,帮我们公主,也是你的荣幸,怎么三番五次都请不来。” 既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如索性迎上去。 “能为公主服务,是我的荣幸,只是千懿最近身体抱恙,一直未能痊愈,恐为公主带去不详。”千懿迎上宝蓝,用袖口捂住嘴巴,咳嗽两声:“还请宝蓝姑娘见谅。” “千懿姑娘,容渊王子是必然要娶公主的, “我这,灰头土脸的,恐怕不宜此时面见公主,还请宝蓝姑娘容我回去换身衣服。” “不打紧,我们公主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我请到你。”宝蓝看千懿要转身离开,拉过千懿的手,笑甜如蜜,手却越拉越紧:“一会儿到了行宫,换我的衣服便是,我们公主是最不拘小节的。” 宝蓝虽是亲热的语气,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这让她更确定,此行绝不仅是面见公主那么简单。宥奚侧过脸,刚才的对话听得她心惊肉跳,她立在原地,鼓起勇气,轻轻挪了挪步子。 然而,刚踩出一步,古旧的地板却不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宝蓝眼睛一眯:”千懿,还有人在这儿?” “刚刚进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千懿答。 她脸色一变,环顾四周,朝门口挥挥手:“去搜搜看。” “千懿姑娘,跟我走吧。”宝蓝松开她的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千懿点点头,心却紧得像是上满了弦,宥奚还没有出去,若是被宝蓝发现也会一并带到洛芬行宫去。千懿这才看清,古藏经阁的门口还站着两个侍卫。 “别误会,只是怕这婚讯被别人听了去。”宝蓝笑,挽着她的胳膊却没有放开。 宥奚还没走,这样她一定会被找到,千懿一掌推开宝蓝,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门口冲过去。“抓住她!留下一个人搜,另一个来,不许在这里动手,不许打草惊蛇。”宝蓝看千懿跑了,张开右手,手心闪现一条长鞭,扯了扯嘴角:“千懿姑娘,跑什么呀。” 两个侍卫目光相交,一点头,其中一个转头向千懿追来。 “北狐。”千懿轻轻闭上眼睛,北狐和她还没有完全连接成功,所以每一次的战斗之前都要重新连接。 橘红灵雾张牙舞爪地从千懿身后升腾起来,北狐发出龇牙咧嘴的声音,四只脚轻轻落在地上,他明显感觉到主人紧张的情绪,白森森的獠牙对着迎面而来的宝蓝。 “去咬那个。”千懿对北狐说,目光直指另一个还在搜索的玄衣。 “宝蓝姑娘。”千懿的目光中晕开一片清明:“我不想得罪你,只是我的问题。” “是洛芬行宫吗。”千懿看挣脱不掉,故意把声音放得大了些。 “跟我走就是了。”宝蓝一扭身,侍卫便挟着千懿向前走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章 恶灵 东澜海,无人之境 侍卫走后,一幅幅画面在容渊的脑海中交织,犹如拼图,一块块慢慢拼凑,事情似乎终于露出它原本的样貌。 海水仍旧是浑浊的,弥漫着不知所云的危险气味,狂暴风浪。 容渊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新的秩序似乎已经有了形状。 从抵达东澜海到现在,他只短短地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各处奔忙。 “夜渝算尽机关,却还是太过于心急,不肯一步步按部就班,若是想要找出夜渝的破绽。” 我们之前的思路根本是错的,那个送铜沙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从神殿门进来的,而是从水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无人之境海卫轮换的时间刚好是两天,正好够往返枫宴城。路叔是为数不多几个可以走近无人之境的人之一,若小祁在此将铜沙交给路叔,谁会知道?”容渊开口:“夜渝派来的人,假借我的名义,在洞中解决小祁。” 他抬眼望着昏黑的海水,玄衣铠甲在暗影中闪光,所过之处尽是浩瀚风雪。 两人跟着海卫抵达墓地的时候,玄衣从墓地里押了一个人出来,后面的一个担架上蒙着白布,容渊掀开白布,是小祁的尸体,容渊翻开的小祁的左手,指缝中果然有残余的铜沙粒,他叹了口气,这具尸体的胸口是一个蓝色的大洞,根本就不是什么毕契杀死了小祁。 “王子,我们刚刚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焚烧小祁的尸体。” “是你。“容渊看着那张脸,用手捏住下巴抖了两下,毒丸落地,是夜渝塞进来的一个玄衣,七离:“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奉命行事。”七离低下头去,明显对自己的处境失去信心,索性闭紧嘴一字不说。 “奉命,你可知道你刚刚杀掉的人是谁。”容渊蹲下来,一双深湖般的眸子望着面前满脸横肉的硬汉,这个人看来是做好了向死的准备,他将嗓音控制在低沉且温和的状态:“你是一个将毕契唤醒的大罪之人,你以为站在夜渝那边就能活吗,今日你若成,也活不了,你是棋子,早晚要死。” 夜渝为了保守秘密,他手下的暗线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不知晓这整个棋局战况如何,听到这话,那人从黑暗中抬起头,似乎听懂了什么。 容渊故意不去回应那闪烁的目光:“小祁唤醒了沉睡的毕契,他的利用价值已经到头。而你是结束他生命的人,你难道不想想你也会和他有一样的下场,且不说你的价值也早晚有一天回到头,就算你能活下来。夜大将军也必然是输家,因为他可以破坏东澜海的亡灵人,但唯独有一件东西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那就是毕契。毕契乃上古神兽,被天神龙族镇压于此,一旦苏醒,不光是枫宴城的遭殃,这周围神族全部要遭血洗。神君可以允许东澜海动乱,甚至可以允许无明军团的损失,迟些再同蓝宇较量,但他不能忍受的是你们将他在所有一切的治理摧毁,那时候失去的不仅是枫宴城的民心,还有他作为一个神君所有的意义与尊严。而我早晚会查出动了毕契的人是谁,也绝对不会让动乱发生,夜渝这步棋走得太险,为打败我连世迦的安危都赌上,我和神君都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押上我一条命,海王和王子,能救了整个世迦,整个枫宴城,我们也在所不惜,你明白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夜大将军是为了我们而战。”那人嘴角抽动,冷笑,伸长脖子面红耳赤地:“在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夜将军给了我们饭吃,让我到了铁牙堂,是他救了我,我要报恩!你们能让我活下来吗。” “看来夜渝着教化水平也是一流啊。”炎皓霆的语气突然硬了起来:“你这只畜生,只知道吃,吃饱了就是一切,赐你一条命,就像狗般跟着。”他从背后抽出三戟叉:“若你不去坑蒙拐骗,被抓进大狱,整个世迦便不会被你这种杂种连累。” 七离听过容渊的话,本就有些迟疑,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破坏整个世迦神族安全的帮凶,再听到皓霆的话,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 容渊乘胜追击:“若是你现在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你一条命的机会。” 炎皓霆手中的三戟叉已经化作一把长剑,他用剑抵住七离的脖子,这时候一软一硬的配合,能更快让面前的人开口。 “是说,还是死。” “我……我说。” “东澜海狱……那人很小声地报出名字:“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任务,但不知道彼此的任务,但在我来杀小祁的时候,其他人都去了东澜海狱。” “他是想用毕契来引开我们。”容渊反身向炎皓霆:“派人将路叔锁死,严加看守!用破坏灵井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又用毕契苏醒来搅乱大局,将路叔杀死。他这是算准我们只能顾得了一方,两个连环扣,必然会有一个在我们手中脱开。” “玄奇已死,这条线索被斩断。夜渝便想出这样的办法,在我玄衣里塞进四个人,夜渝故意把事情搅得暧昧不明,让神君感觉他站在我们这边。”容渊的语气低沉下来:“凡宇又在我手上,那日圣曦山上的玄衣为何会协助我,便一目了然。” “但这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神君最厌结党营私。”炎皓霆说。 “只是感觉,没有任何证据。那日我去殿上和父王商讨东澜海之大计,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父王一定明白。况且这次夜渝在明面帮我,神君知道是他在帮我,定会对他网开一面,起码圣曦山上的事情,父王只要暂时不追究。夜渝的目的就达到了。比起夜渝站在容越那边,我这里,一定会更安全。” 炎皓霆听着容渊的话。 这张面孔在他心里逐渐清晰起来,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却陌生的朋友,他看得清这神宫和东澜海里错综复杂的战局,这样的人让人本能地觉得危险,可面前这个人却一点都没有,如果他想,枫宴城也能被他翻个底朝天,他不会输给夜渝,但他却那么善良,深藏于心的狡黠与睿智,在深宫中,所有人都恨不得绞尽脑汁为自己谋几分利。 而他本可以做人和自己想做的事,过一种肆意纵横的生活,但却反复执着在守护这块大陆上的人。 容渊和炎皓霆刚刚跨进神殿的门,便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神殿尽头,他似乎正在等着容渊和炎皓霆,已经站不稳的身形在努力维持着稳定。 这个身影正是许久不见,已经隐居深海的海王炎赤。 “父王。“炎皓霆看到父王,快步走到炎赤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炎赤强压怒意,用力将两手扣在拐杖上,苍老的声音在不住地颤抖,暗影海水中,他额头上的皱纹如刀削斧刻一般深重:“这东澜山的裂缝若是再不补上,会马上坍塌,届时毕契苏醒,恶灵降世,一切都要完了,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样为难我东澜海。你们去看看,这外面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父王恕罪!”炎皓霆面色一凛,跪在炎赤面前:“是我没有管好东澜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妙计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炎赤说:“我来就是告诉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马上去把东澜山补上,但你没有告诉我,补山石已经被盗了。” “父王,这件事你相信我。” 容渊和皓霆冲出海面,腥咸的风裹挟着飞沫血雨满天落下,一条黑红的巨大裂缝从东澜山顶端裂至海面,赤金黑色的岩浆从裂缝中涌出,白热的气一团团将整个海面笼罩着,混乱的海兽尸体在海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 “修罗场。”炎皓霆墨蓝色的头发在风中飘飞:“真是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修罗场。” 枫宴神宫洛芬行宫 千懿只好继续向前走,从轩辕学宫到洛芬行宫,路程的长度怎么着都要快半个时辰,千懿暗暗算着时间,容渊走后,她的处境每天都要危险上几分。 只是她并不恐惧,也没什么好恐惧的。 “快点,公主等急了。”宝蓝扭过头,斥责的语气。 “好的。”千懿答应,却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古藏经阁看到的那几句话,那混沌之力又是什么,而且断了的灵经下面到底是什么,她满心疑惑,自己又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就拥有混沌之力,母妃和父王都从未告诉过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曾问过,但他们都讳莫如深,似乎这是个禁忌,不能说的秘密。 洛芬行宫比其他的宫殿都要小一些,但自从紫棠来了之后,这个地方逐渐华丽堂皇起来,宝蓝在前,侍卫半押着千懿,千懿一路别侍卫左右挟持着,只得向前走,稍稍回过头,两个侍卫就会投来压制性的目光,她有些紧张,却还是挺直了背,握紧腰上的华渊令牌,不卑不亢随着宝蓝向前走。 洛芬行宫在神宫的最南侧,素日里没有人,紫棠来了之后,整个行宫焕然一新,却多了莫名的肃杀之气,朱红发黑的墙壁上雾气弥漫而来,刚刚进殿就明显能感觉到这里比殿外要冷上几分。 只让人觉得怪异。 大殿内只透出幽微的光线,淡淡的雾气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别东张西望。”侍卫说,她转过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给她换身衣服。”进门之后,宝蓝对着两个宫娥迎上来,侍卫并没有退回,依然紧紧跟在千懿身后, 汗珠从千懿额头上落下,她感觉到有一柄利刃在身后抵着自己,缩了缩肩膀,让自己看起来脆弱一些,若是今日走不出这里。 千懿想,前面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她被带到宫娥们居住的地方,宝蓝扔给她一件粗布的衣服。 “这里里外外都是侍卫。”宝蓝说:“换好衣服就出来。” 若是现在就跑,她打开万卷书,在洛芬行宫的后面是整片树林,自己逃也没办法逃,她刚刚收起万卷书,宝蓝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将千懿带出更衣间。 “公主,千懿姑娘来了。”宝蓝站在大殿门口。 “进来吧。” 大殿里面并不如她想象得那般阴森可怖,而是四壁都被漆成淡粉,甚是雅致。 紫棠早已在坐在,并不见什么奇异的香味,她的心安定了几分。 “千懿姑娘身体可好些了。”紫棠见面便问,笑容里傲气森森:“来得真是时候,午膳便随我一起用吧。” “多谢公主挂心,好些了。”千懿说。 “那就好,容渊王子最近可好?”紫棠挥挥手,门口宫娥们退去,偌大的偏厅中此刻只剩两个人和服侍用膳的宝蓝。 千懿用了半分力气答紫棠的话,剩下半分去想如何找一个托词迅速离开这里,刚刚走进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侍卫,她试着探测过他们的灵力,算不上是高手,但若他们一齐将她拦在里面,她既不能逃,若是在这里大动干戈恐怕会惊动整个神宫。 “千懿姑娘,来尝尝,这是我们夏漠的酒。”宝蓝为千懿和紫棠斟满一杯,微微发蓝的液体,醇厚香浓。千懿突然想起宥奚告诉自己的话,摇摇头:“千懿今日身体抱恙,不便饮酒。“ 紫棠看了宝蓝一眼。 “千懿姑娘,这酒没什么,你放心吧请你来只是想要谢谢你,你是容渊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我当然也要感谢你,没有你,容渊不会有今日地位和成就。”紫棠端起酒杯:“我先敬千懿姑娘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她被侍卫驾着,随着宝蓝向前走,意识越来越模糊,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边滑过去,千懿的脚尖顶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段猩红发亮的蛇麟在脚下幽暗处缓缓划过,暗淡的光线在轻轻地闪耀。 “都让开!”宝蓝一声令下,周围的宫娥们迅速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一条粗壮的长蟒从大殿中间缓缓爬向尽头的紫棠,赤金鳞片。 阿赤盘成一团,紫棠伸出两根涂着蔻丹的尖尖手指,轻轻敲了敲阿赤的头,伸向阿赤的下颌,阿赤很乖巧地立起身子,顺着紫棠的手将身体直立起来,蹭了蹭主人的手指,直到和紫棠一样的高度,紫棠像是逗弄小猫那样轻轻抚着, 紫棠声音性感又沙哑:“阿赤来了,是来保护姐姐的是吗。” 一人一蛇同时转过头看向她,恍惚瞬间,千懿竟然觉得那两双眼睛极度相似。 “飒!”阿赤张开四根黑亮的毒牙犹如尖利的刀刃,千懿这才看清,阿赤的七寸处还长着密密麻麻的毒刺。 “千懿姑娘,这是我的灵兽,阿赤。” 紫棠笑得妖娆,千懿只感觉头晕眼花,眼前的人已经重影。 这种感觉袭来,晕晕乎乎的。 ”放了我,你现在动我,容渊绝不会饶了你。”千懿看着紫棠:“你可知让王子发怒的下场。” “容渊不会知道你死在哪里。”紫棠仍旧笑意盈盈:“只要我不想让他知道,就绝对不会。” “卑鄙小人。” “紫棠!”千懿突然听到一起熟悉的声音。 “紫棠公主!”梅菁从门口冲进来,后面跟着一群赶来的侍卫,梅菁虽然收住了气势汹汹,却还是气得满脸通红:“紫棠公主,请问你上次让我迅速提高灵力的是什么东西,我用过之后??你整我,你想死吗?” 虽然是梅菁,可千懿还是松了口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回梦 枫宴神宫,华御殿 有人道是在这神宫中最美不过容越王子的华御殿,暗香浮动,鼓瑟吹笙,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鸿牙山庄倒塌后,仿佛枫宴城的所有迷醉光景尽数集中在了在华御殿,只是迫于容渊向神君狄世炀提出的节俭令,华御殿也不敢太过张扬,不像从前那样动辄便宴请枫宴城的一半的贵公子,只是请了两三臭味相投的狐朋好友前来赏马。 容越懒洋洋地躺在锦榻上,身边是艳雪楼呈上的上品美人,软玉温香的簇拥下,他舒服得有些麻木了,在娶王子妃这项大事上,也是他唯一不听从梵苓指令的地方,梵苓三番五次找来的神族高门女眷,不是被他一幅浪荡子的模样吓跑,就是嫌弃他的无能,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于是他几乎成了神宫中的娶不到王子妃的笑话。 但被闲言碎语萦绕的容越本人,却全不以为然,即使梵苓再强势,他更当所有的催促都是耳旁风,日日乐得自在。 “起舞。”他冲着台下的宫娥说了一句,这指令立刻传到早就准备好的舞女耳中,十几个艳光四射的美女从四面八方向大殿中间围拢过来,玉臂纤长,明眸皓齿。 容渊歪在软软的枕头上,这歌舞伎他早就看腻,便不耐烦地问着身边的神仆钰尔:“让你给我找来有意思玩意儿呢,就这个?真没趣。” 神仆早已摸透这位容越王子贪吃好色,又爱为难下人的秉性,但这是容越王子今日点名要看的回梦舞,但他也早已料到他会中途再出难题,刚准备开口告诉主子今日的节目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容越却望着台下,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钰尔往下一看,十几枚倾城之色,宝蓝的水袖齐齐高举,望向天空,忽而水袖尽数落下,舞姬们尽数跪地,低头敛眉,羞涩含笑,似乎在向台上的容越王子行个温婉之礼,他突然明白为何容越会独独喜欢看这种从夏漠传来的回梦舞,从前容越喜欢梅菁郡主,却时时得不到她一点垂怜,还有他从前中意过的那些美人,哪个也看不上容越,在这儿才能补偿,他心中涌起几句辛辣的讥讽,看着为首的舞女,缓缓开口。 “王子,你看,今天的备选节目是灵术表演。”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指了指站在最前面,此刻正笑颜如花的舞女:“这是我特地为您找来的灵幻师,本事可大着呢。” 容越捉着钰尔的手臂从锦榻上坐起,多年吃喝玩乐的生活已经让他有些迟钝,他盯着那张脸,点点头,钰尔立刻会意,容越王子点一下头是喜欢,两下是特别喜欢,三下——多数时候意味着翻了牌子,今夜留人。 “停下。”容越肉掌一挥,乐师立刻停止奏乐,舞姬纷纷跪地,不知自己犯了何错要王子突然停下。 “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容越指着为首的舞姬:“灵术师,留下,名字。” 多年不用思考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发出极其简单的指令。 “王子是说我吗,我叫小柔。”一个甜美冷静的声音撕开了这殿中极尽秾腻腐味的空气,小柔从宝蓝色衣袖里抬起抬起眼来。 钰尔冲着小柔使了个颜色,她立刻会意,钰尔微笑着点点头,这小柔是新进宫娥中最让他满意的丫头,办事麻利,头脑灵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能做他的好助手,容越提出种种令人头疼稀奇古怪的要求,只要告诉小柔,她都能立刻想到办法,为此,小柔迅速成为他手下最得力的宫娥,以及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她从不多言一句,今日这回梦舞和灵灵术也是她想出的主意。 钰尔看着小柔,忍不住心生喜欢,神宫中这样心思纯净又沉默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现在更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一个了。 “是你。”容越粗闷的声音中还带着一次难为情,钰尔忍不住扯着嘴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来表演幻灵术。”m.Ъimilou “能为王子表演,是小柔三生有幸。” 她玉璧一抖:“殿下想看什么。” “这个。”容越指了指桌上的果盘:“变没了,有赏。” 小柔轻盈一笑,从衣袖中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桌上的果盘一指,果盘便变成一只小猫,俯首帖耳,逗弄着面前的果子,摇头摆尾,甚是可爱。 “好,好看。”容越伸出手去摸那小猫,到手却是果子冰冷带水的触感,他忙缩回手,手上却血红一片,好似鲜血直流。他以为是果刀割破了手,慌忙叫钰尔传灵医来,却发现手上的血瞬间又不见了,变成冰凉的水滴。他还没回过神来,台下传来几声轻笑。 “王子,幻灵术可否精彩。” “精彩精彩!”他忽而回神,拍着肉掌,抬头看着下面的美人,甚是心旌摇荡:“你上来。” 只见小柔温恭一笑:“都王子过奖。”以前怕安佑王妃无聊,学了些江湖术士骗骗小钱逗逗乐子的小伎俩,没想到在今日派上用处,这神宫真的乐子太少了。 那张略显肥胖的脸却让她一阵恶心,她忍者难受,一步步走向容越,今日的节目,她精心策划了几个日夜,绝对不能输在这上面。 “王子。”小柔巧笑倩兮:“您……”还没等她说完,一直肉掌便揽过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一阵钝重的力气直接将自己按在了锦榻上。 “王子,这么着急。”她忍住恶心,努力保持着巧笑倩兮的模样,这是最后一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日头尚早,况且。”她瞥了瞥台下,媚眼如丝:”还有人呢。” 钰尔将头侧过一边,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也看过太多的娇花在容越手下被摧残,可这一次,他却突然尤为痛心,这些女眷无一不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费劲千辛万苦才送进神宫,然而再聪明再漂亮的女儿,到这里结果都是一样。 他忍不住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会最终被吞噬在欲望的黑洞里。但他转念一想,小柔从进殿以来,从来都是做事多说话少,并非和那些贪慕虚荣之人一样想要被春风一度,赏金打发,但也正因如此,此刻他才看不明白小柔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这里钰尔的额头上微微渗出冷汗,无论如何他首要负责的是容越的安全。 “王子,这日头确实尚早呐!”钰尔说:“这舞姬不能说 “不行,就现在。”容越笑得揶揄,一把将小柔横着抱起:“现在就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变天 小柔本想挣扎。 但想想心头那个计划,便迅速冷静下来,被容越扣在怀里,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成功,若是不成……这整盘棋可能都要重来,没有时间,她忍住不敢想那最后的结局,她如此向着,容越已经抱着她走下阶梯,她突然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她转过头去,是钰尔。 疑惑的,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她这么做是出于私心,还是……她忙转过头,再这样下去,那双极亮的眼睛一定能看出自己并非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为此,那样会更糟糕,她赶忙又使劲倚了倚容越肥厚的胳膊,将脸贴在他脸上,这一阵动静让容越好不舒服,他用右手将她抗在肩上,左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朝着她衣服中钻进去。 “王子慢着,不急。”小柔,手指放在容越的脖子下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紧张的空气,容越去开门,却是钰尔带人在外面。 “你不知道本王子在做什么?坏我的好事吗?”那张肥脸涨得通红。 “王子恕罪!”钰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头那一脸的忧惧焦急:“奴才是来救王子的!是奴才的罪过,都是奴才的罪过啊。” “真是扫兴。”容越从锦榻上坐起来,看着钰尔的满头大汗:“死奴才,到底为何坏我好事。” “回殿下,这女孩子有病!怕给您传染上,兹事体大,钰尔一点不敢隐瞒!” “什么病。” “前段日子西城的瘟疫,这贱婢也染过,这进华御的每个宫娥都要经我的手,这丫头本是进不来的,奈何她父母都死在瘟疫,我看着贱婢无依无靠,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方才同意她进来做些洒扫庭除的杂事,没想到这贱人竟敢妄念逾越,实在该死!”钰尔挥挥手,身后的宫娥将小柔从床上架下来,语气凌厉:“你这贱人,拖着这疫病还想爬上王子的床,是何居心?” “奴婢该死!”小柔重重将头磕在地下:“是奴婢虚妄容越王子,忘了自己是本是下贱之人,罪该万死。” “滚出去。”钰尔冷冷地看着小柔,心终于放平,这丫头这么快反应过来,看来是与自己想得一样,她并非贪慕虚荣之人,如此做来,定有其他目的,他继续说:“滚到外面做你的脏活儿,本月停发俸禄,一年之内不许上殿。” “谢钰尔总管。”小柔躬身而退。 夜色已深,小柔翻开被子,侧耳细听,宵禁时间刚过,所有人都已睡下,她翻身下床,刚准备披衣出门,床上传来一声闷闷的翻身声音,她回过头去仔细看了看莫寒,确认她没有醒来。自从调来华御殿就与她同屋的宫娥,莫寒睡觉谁都叫不醒,不知是她动静太大还是她今日有心事,以往她从来都醒不过来。 刚出了华渊殿的大门。 “慢着。”是钰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惊悚:“丫头,这是去哪儿啊。” 她后背一冷,这钰尔大人可是梵苓王后的人,今日救了自己,必然有他的目的,就自己刚刚在房间中的表现,恐怕怎么也被他猜出一二,为此,她才特意等到后半夜,从花园中将写着结果的字条传走。 “多谢总管大人今日相救,小柔不胜感激。只是小柔心里实在乱的很,想出去走走。”她脸定得平平,看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气我也坏了你的好事。”钰尔故意充满讽刺:“攀高枝失败了。” “小柔不敢反抗。” “我记得你无父无母,但前日却告假宫外,说是去探亲,你在这枫宴城还有亲人?”钰尔刚查了近来小柔的出宫记录,三次事假理由无一例外都是探亲。” “小柔远方表亲中有一门在深泉寺茶肆做事,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小柔便时常去看看姑妈。” “你这姑妈真是不简单,还能让你把显影水带进来。”钰尔摩挲着手指,几个时辰前,在帮容越更衣时,他的手碰到滑腻腻的推拿药水,但这药水并不纯粹,还多了一些东西,他闻了闻,以他在神宫中的经验一下便闻出来这是极其稀有的,铜沙露。 “若是我不让你去呢。”钰尔宛如一个老谋深算的判官,逐渐缩小着谈话的包围圈,他已经嗅到真相的气味,开始收网:“我不让你去,这华御殿就可平安无事,无端端的为我添这样的麻烦,你要知道,有了任何事情,他们第一个找上来的是我,而不是你。” 钰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华御殿总管的位置是个美差,虽然脸面总被摔在地上再踩上两脚,要用的心思也比其他宫中多了几倍,但这些年来从中获得的好处也难以计数,因此多得是人想要来这里当个总管,都说伴君如伴虎,神君身边的神仆对华御总管的位置觊觎多年,但钰尔想了想,那些神仆不过是使使绊子,最近神君焦头烂额,他哪有时间来对付自己。 小柔抬眼:“小柔是贫苦人家,家人父母均在册记录,大人一查便知。小柔不会为大人造成任何麻烦。” “我拿你父母有何用。”钰尔冷笑,一下收紧谈话的范围,他用手指了指天空:“是另一位吗。” “另一位”指的正是容渊王子,神宫中风云变幻莫测,下人们都对战局之事讳莫如深,便为两位王子安上一位,和另一位的代号。这华御主位为容越,华渊为容渊。 “大人。”小柔跪在原地,紧紧抿着嘴唇,再过小半时辰,伏闻的传信使就要离开羲和门,那便意味着任务失败。跪在潮冷的石板上,她脊骨也一阵疼痛,她突然侧过脸将衣领微微翻下。 从钰尔的角度刚刚好能看到,衣领之内别着一枚锋利的刀片,在月色中寒光微闪。 钰尔心中暗暗一惊,这刀片是用来自刎的,这种线人只有千年之前世迦在冬境面临极度困局的时候出现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一个线人只用一次,完成任务之后,会择机清除,如果小柔的上线已经做到这一步,那这就是夺命赌局,总要拼得一个鹿死谁手,这终章方能落定。 “去吧。”钰尔淡淡地说:“快去快回。今日我将你从容越那里赶出来之后,就再没见过你,听明白了吗。” “小柔明白!”她立刻跪下给钰尔总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转身朝着羲和门走去。 乌云蔽月,原本清朗的天色瞬间暗下来,长风呼啸,黑漆漆的树影如若鬼魅。 钰尔忘了一眼这宫墙上消失的明月,这神宫中数十年如一日,他很久都没有抬眼看过天空,这些年他看过太多晶莹美丽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名字和生命一同消失如若秋风扫落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埋着凄厉的魂魄,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夜风极冷,他膝盖处传来刺骨的痛,曾经因为上错茶,被容越罚得跪了整整两日,后来就落下毛病,一到潮湿阴冷的天气膝盖就痛,而这幅护膝,还是小柔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这天快变了。”他喃喃自语:“各求多福。”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战火 东澜海 “容渊!”一个清越的声音穿过风雨,在他背后响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浑身的血液在瞬间都热了起来,他收起碧落天刃,嘴角微微扬起。 炎皓霆转过身去:“这就是千懿姑娘吗,久仰大名。” “千懿见过皓霆王子。”千懿微微欠身,向着炎皓霆行礼。 “喂。”炎皓霆冲着容渊:“是千懿。” 容渊的心里狠狠地动了一下。 “你是让你好好在神宫里待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他冲口而出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千懿的语气是说不出的感觉:“我知道你在这儿,所以我就来了。” 他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知道。” “好。” 千懿点点头:“让我帮你行么。” “不行。” “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千懿的语气中透着哀求:“就算是千万海卫,也敌不过这亡灵人。”.Ъimiξou “你去了我怎么专心。” “你说让我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情就告诉你,但你要一个人面对这些。”千懿抱着容渊的胳膊:“我做不到。” “听话。”容渊笑着摸了摸千懿的头:“等我坚持不住的时候,你再来救我。” “我把命都交给你了。”容渊在千懿鼻子上捏了捏:“你是最好的灵士,我都比不过你,但眼下是我应该去面对的,我是世迦的王子。” 千懿咬着嘴唇,那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到嘴边还是被咽了下去,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无用的了。 他没说话,轻轻扬起手,千懿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力将她猛然拽向岸边,容渊从来都没有对她动过一点点真力,此刻这力量大得简直要把她撕碎。 转眼她便被玄灵锁牢牢捆在岸边的岩石上。 红日如血,曙光照亮海面,忽而炫亮的白色天光一如浪潮,迅速盖过的红色云彩。 容渊对身边的海卫淡淡地说了声:“可以了。” 随即转身飞向天空。 晨风吹亮他的眼睛,容渊的战袍被血浸透。 他胸口是被海兽撕裂的伤痕,裸露在风中的胸膛散发着滚烫的热,他闭上眼睛,抽出碧落天刃,在东澜山的裂谷两旁依次站满东澜海各神族的武士,他们的身上同样燃烧着灵力火焰,目光统统朝向一个蓝色的光柱,这些眼睛里,此刻没有仇恨,没有杀伐征战的欲望,光柱中间,是闭着眼睛,此刻宛如天神的容渊。 “容渊!”炎皓霆如破土般飞出海面,眼里的不甘和愤怒足以将这整块海面荡平,他直直朝着容渊飞去,直到逼近他周身的火焰般的光环,才慢慢停下,他犹豫着:“补山石已经不能用了,夜渝不仅把毕契唤醒,连补山石也拿走了。” 他不敢说出剩下几个字,容渊依旧为东澜海做了太多,即使东澜海今日覆灭,他也不会再说枫宴城一句。 蓝光中的人微微抬眼:“别废话了,准备好了吗。” 容渊目不斜视,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碧落天刃疾速划破气流,在他身边闪出一道光剑,指向天空。裂谷两边的神族武士纷纷准备好。 他感受着灵力聚集的速度,再过十个弹指,就到了能够将碧落天刃融化的程度,而碧落天刃的刀柄上,镶嵌着碎裂的北极星。 “容渊,你确定吗。”炎皓霆的语气微微颤抖:“这是殒命的事。” 容渊加快了灵力输出的速度,刀柄已经开始发热,他看了看补山石,又看了看下面的众神。 “夏漠虎视眈眈的样子,我早已看得够了。” 他朝着众人俯冲过去。 …… 天朗气清,微风和畅,血洗之后的一切都显得分外神圣,浪花如雪,千懿抱膝坐在岸边的礁石上,又冷又硬,她抱起胳膊,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冷。 她稍微动了动胳膊,容渊不得已用玄灵锁链将她锁在这块石头上,在他回来之前,她哪儿也去不了,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白色天光从巨大的裂缝中倾泻下来,还是没有任何要归位的迹象,她看到两个人影,冲向天际。 “容渊!皓霆!”她朝着冰冷的海水跑去,玄灵锁拽着她,却不想踩在一条断臂上整个人摔进一堆尸块里,血腥味道的海水呛得她一阵恶心。 “千懿。”洛枫从身后拽住她:“你疯了吗,你现在去就是送死,救不了任何人。” 一个巨大的光圈横扫过整片东澜海,那光实在太强烈,白昼都瞬间暗下来。 千懿捂住眼睛,世界寂静,捆着她手的玄灵锁自动断开。 “容渊……”洛枫吃惊地说不出话来:“是死了吗。” 东澜海,揽宸宫 千懿坐在窗前,那张沉睡中的面容一如既往安详,胸口安静地起伏着,只是没有什么生命的迹象,她心里一团乱,从来到枫宴城之后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情况,几个时辰之前,翰城和炎皓霆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千懿简直认不出是容渊。 洛枫俯在床边,将一根银针扎进容渊的手臂,他左手臂上深深的伤口在往外泅着鲜红的血液,被冰冷的海水浸泡了太久,千懿定定地看着那伤口,她从小就害怕看到伤口,看到别人的伤口就好好像自己受伤了一样,何况眼前的人……是容渊。 “千懿,”洛枫的眉头拧成一个结:“要在极短的时间里炼化补山石,弥合东澜山的裂缝,容渊的灵力透支太多,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拿来东澜海里所有的香榧果,短时间内他也恢复不到从前,只能看造化。” 千懿看着容渊沉睡的脸,现在的枫宴城简直是一团乱麻,她手心里握着元歌传来的信,夜渝在凤凰镇的军队中已有动作,她猛烈地摇了摇头:“难道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用我的灵力渡给他也不行吗。” “只能等。”洛枫说:“办法有是有的,但只能等他恢复意识我们才能为他疗伤,洛枫走向千懿,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清醒一点,渡灵也是需要对方能够承受才行,容渊没法接受更强的灵力冲击了,换句话说,在他恢复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只要一点点剧烈的波动,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洛枫越说声音越小。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千懿说:“我在这里陪他。” 洛枫看了看沉睡的容渊,又看了看憔悴的千懿,轻轻叹了口气,掩上门出去了。 她望着巨大的水帘幕之外,远处近处,不断有成队的玄衣海卫神情严肃地列队经过,他们在清理最后的亡灵人残余,海水从浑浊的石灰色恢复成明亮的湛蓝,一切都在恢复最初的秩序,东澜山的裂谷被填补之后,毕契再次沉睡下去,补山石的力量太强,连海底裂谷撼动东澜山时的裂缝都一并合上。这个曾经引起东澜海所有神族共愤的世迦王子,现在成了拯救东澜海最大的功臣,可他却陷入近乎死亡的沉睡。 千懿右手手腕的勒痕还在,玄灵锁解开之后,手腕便一直是冰的。他知道她能够承受这世间所有的痛,但最痛的莫过于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代替所有人走向死亡,所以他给了她一点点痛的痕迹,这样她才肯甘心,玄灵锁有点紧。这就像从前和哥哥一起去打猎,千懿想亲自射下一只白虎,但灵力却不足,哥哥替她去打,只留下一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野马让她练手,她费了好大劲才捉住马脚,浑身乌糟糟的都是灰尘,但哥哥已经带着白虎回来,她正生气,但哥哥说。白虎和野马都是你的。 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有了自己爱恨,现在她想要守护的不仅是东澜海,还有这大灾变里存存活下来的鹿麟和世迦的子民。 很小的时候,见过上一代的海王炎翼,那那个时候的东澜海更加干净,清澈,是鹿麟最美丽的圣地,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想过自己老了之后,会来东澜海边盖一座房子,然后静静地看着海浪,慢慢老去,有人将东澜海永远留了下来。 千懿轻轻将手贴在容渊颈边,脉搏微弱却节奏规律,她的手顺着幽暗的光线一点点拂过他的前额,眉毛,和眼尾的伤痕,他眼皮上的血管清晰可辨,她的手指停在他唇边,那干涸却依旧柔软的嘴唇,她慢慢俯下身,贴着他的胸膛。 在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人反倒能听到更多的声音,除了心跳,还有灵力的流动。 生于黑夜的男人,一个人度过了神宫中最孤独漫长的岁月,从出生开始就被当做世迦的灾难,被误解,被陷害,被夺走一生所爱,黑暗无情地撕裂他的童年,他却深深执着于那一点熹微的光明。 她抱膝坐在容渊的床边,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东澜海的冷夜降临,海水渐渐变成墨蓝。 三天三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明光 千懿觉得自己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三天三夜,容渊的脸庞一直是安静而苍白的,呼吸均匀,千懿每隔两时辰便会探测容渊的灵力,但却一直没有一点点恢复的迹象,这期间炎皓霆来过两次。 东澜海中的亡灵人余孽钻进各个神族的领地里咬死小孩。 炎皓霆每次看着容渊的眼神很复杂。 好像是为了这个人,更加坚毅决绝地再次冲进战场,宫娥会定时送来一日三餐,食盒放在门边,千懿碰也没有碰过一口,洛枫来过几次,每次都是看看千懿就迅速离去。 因为林千懿根本就不搭理任何人。 从始至终,她的伤口都在痛,洛枫将神情漠然的她送给宫娥,她们为她清理伤口,细心地为她沐浴更衣,再将漠然的她送回那个空荡荡的宫殿中。 她俯在她床边,双眼血红,又是整整一夜过去,紧紧盯着他的手指,依照容渊的灵力,只要未能伤及元神,不出三日定能自愈,且让灵力复归。 这房间里已经被接入灵井,源源不断的纯净灵气从灵井里面来,但若是今晨他再不醒来,那便是已经伤及元神再醒来的几乎是毫无可能。 “千懿姑娘。”宫娥轻轻敲门:“皓霆王子来了。” 千懿头也不回:“让他进来。” “千懿,容渊醒过吗。”炎皓霆的声音也很沙哑,她起身行礼,看到的却是他脸上还没擦干的血迹。 “回皓霆王子,还没有。”她回身,淡淡地说。 “千懿。”洛枫忧心忡忡地看着丝毫未动的食物:“你不要再折磨自己行吗,容渊已经倒下了,你不能再这样。” 听到这话,千懿冲着洛枫笑了笑:“我没关系的。” 洛枫刚准备绕开千懿,想径自走到容渊床边为他诊脉,突然一道光拦腰而过,幸好洛枫没有放松警惕,向后一闪,那道光横扫而过将墙壁打出一道大坑,若是他反应慢了,被打断脊骨也说不定。 “你疯啦?!” 他转头看面前的姑娘,她眼睛里全是血丝,千懿面无血色,就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空壳,干涸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不要。” “你……”洛枫没了一点脾气:“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你能不能出去。”千懿说。 “千懿,容渊与我情同手足,也是我最敬重的人,他拯救了整个东澜海,相信我,这里没有人不比你难过。”炎皓霆走过来,用手拭去脸上的血迹:“时限已到,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们都应该接受。”他在千懿身后不动声色地打开金钟结界,压低声音命令洛枫:“去诊脉。” “不要!”千懿听到背后微微的声响,一把将炎皓霆推开,左手翻转,像疯了一样,差点就要将洛枫打出房间,他向后一退,双手如同钳子用力握着千懿的肩膀:“你清醒一点看看眼前好不好!” 千懿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三日来她不哭不笑,甚至不敢说话憋紧了一口气等着容渊醒来:“我不要!我想不要让你们告诉我!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千懿,不要这么想,即使时限到了容渊王子还是有可能会醒来。”洛枫抚着千懿的后背,一面安慰着她一面向容渊靠近,虽然三天已经过去,自小在东澜海习医的他比谁都清楚:“让我看看,就都清楚了,我有把握,以容渊的灵术力,他还活着只是没有醒来。” 洛枫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你去吃点东西,再这么熬下去身体会坏掉。” “现在诊脉。”千懿擦干眼泪:“我要看着,就现在。” 洛枫没办法违抗这命令,他将手放在容渊的手臂上。 果然,还是和三天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洛枫心里一凉。 “千懿。”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容渊他……” “要不我们再等等。”千懿握住洛枫的手:“你再看看他,他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他醒不过来了,来。”长痛不如短痛,洛枫当机立断拉过千懿的手放在容渊的脉搏上,原本的微弱的脉象此刻更是在一点点削弱下去,此刻几乎是完全消失。 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千懿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她慢慢地跪了下去。 “不是的……不是。”她语无伦次地摇头,眼中流露着哀求之色:“洛枫,这不是真的,是你说他会醒来的,是不是,我不相信,是你胡说。” “是我说的,但他现在醒不过来了。”洛枫铁了心要让千懿接受这事实,甚至没去扶她,她拉着他的衣袖拼命摇摆,像个走失了小女孩,找不到父母,从此就要一个人流落这世间,洛枫别过头去,泪水洇湿眼眶,千懿荒凉的眼睛让他想起彼时在千年大祭上的再见,她跌进神族的游行队伍,在街口瞬间没了踪影,浑身透着向死而生的凛然。 此刻她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后背微微颤抖着。 “千懿姑娘。”炎皓霆思忖良久终于开口:“容渊为东澜海而死。你是容渊的谋士,自然也是东澜海的恩人,日后东澜海内可任意出入,任何神族都不得阻拦,东澜海欠你一条命,日后刀山火海,皓霆万死不辞。” “千懿谢过皓霆王子。”千懿依旧面对着容渊,再没了多的话:“主君已逝,日后不会再有刀山火海。” “千懿。”洛枫在她身边跪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她方才开口:“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这恐怕不行。” “千懿。” “出去。”她敛去泪颜,换上一幅平静表情。 整个宫殿重新恢复安静,就像没有人来过,千懿重新俯在容渊手边,把头枕在胳膊上,一动不动,半晌紧紧咬住嘴唇,透明的潮水淹没墨蓝的瞳孔,没有落下,好像怕惊醒离人的梦。 “容渊。”她尝试着小声叫他的名字:“容渊,你醒醒,别睡了,我是千懿,你不要我了吗。” 毫无回应。 “你说东澜海的夕阳很美,要带我一起来看,我来了,东澜海得了太平,我们要一起去看夕阳,你不记得了吗。“ “你说让我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情就告诉你,你一定会回来。我告诉你,我想让你醒过来。” 说着说着,她终于忍不住,放肆地哭了出来,泪水浸湿整张脸庞,她眼前都是重影,无数回忆的画面在心中交叠,离人魂魄已去,她哭得昏天黑地,好像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却始终都很小声。 “生在这荒凉世界,家族灭门,眼看父母兄姐死去,我发誓要仇杀恶人,那时都不曾觉得黑暗会淹没我,伤我一分一毫,终于走到今日,刀山火海皆可踏平,曙光在望,却从未想过如今面对的是你的死。” 千懿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排山倒海向她而来。 举起左手,手腕上的鹿麟兽环在微微发亮,她闭上眼睛,所有灵气朝着一个方向呼啸而去,她要摧毁这手镯,若是鹿麟遗物在东澜海被发现,难免波及其无辜的人,也会牵涉出更复杂的事情,这手镯摧毁之后,她体内的混沌之力就会将她彻底吞噬,万灵刃海水很快就会将一切都淹没,而后的一切都会成为故事,再与她无关。 她睁开眼睛,手腕上散射的剧烈光芒照亮整个宫殿。 “活下去,为鹿麟。”父亲的话不由分说在她耳边响起:“永远别再回来。“ 哥哥姐姐的死,神宫混乱,血迹遍地,那一晚的凄厉的形状如毒瘤,亦如磐石在心中生根,灵力已经燃烧到了极限,鹿麟兽环的边缘开始融化。 “我想和父王一起,永远坐在这里看星星。”她想起父王牵着她的手,那温度渗进掌心,永远地镌刻成掌纹。 她忽而收住灵力,胸口传来剧烈令人窒息的痛,她要替他完成遗愿,无论如何她还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能白活。 屏息凝神之间,神迹般的画面飘落而下。 容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容渊。”她不敢相信,唤他的名字,声音宛如大灾变之后最轻柔迤逦的云朵飘过天空,怕惊醒,又怕唤不醒。 那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再一次微微动了动。 ъimiioμ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故去 华御殿,清晨 ”起床起床!”嬷嬷不耐烦地敲着宫娥们的床:“起来给我干活去。” 宫娥们都是大都是贫寒人家的孩子,凡俗之人不会灵术,只盼在神宫中能够得到一处安宁。 住的地方本就是神宫里最简陋不过,冬寒夏热,两人就是窄窄的一间,放上一张纸桌子就逼仄得紧了。 小柔睁开眼,身边的空空的,莫寒早起来去做事了。昨夜到现在,她心中终于平静下来,她起床刚打开窗户,却看到在窗前不远的院子里,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宝蓝正在对钰尔总管耳语着什么。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她关上窗户走到门边细细侧耳听去,院中洒扫的时间刚过,此刻还不算吵闹,院中的声音,侧耳便都能听得清楚。 “钰尔总管,我们王后听说这丫头心灵手巧,昨日容越王子去给王后请安,说她还会跳回梦舞曲,想借来一用。”宝蓝笑得近乎谄媚,在神宫里,这位钰尔总管纪律严明,心思缜密出了名,想要从他这里敲敲边鼓提个人出来还是要费点心思。 “这里心灵手巧的丫头多了,这孩子今天昨日犯了大错,被我罚着一年不许上殿,她得过疫病却隐藏不报,这样的人……”钰尔皱着眉头:“恐怕不适合服侍王后,尤其还是侍奉神君的事。” 宝蓝资历尚浅,明显被这一番话噎住,钰尔是神君放进华御殿的人,自然是听令神君,华御的一举一动都在神君眼下,毫无理由提人去,本就不合理。 “疫病好了就行,且我今日这是借来一用。”宝蓝从袖口掏出亮闪闪的灵心,轻轻抖了抖,放在钰尔手中:“梵苓王后那边是容越的亲母后,总管大人给个面子。” 钰尔并不说话。 “钰尔总管。”紫棠笑着,身后随着两个宫娥,从宝蓝身后款款走出:“不瞒您说,这丫头是我要的。” 差宝蓝出门之后紫棠并不放心,带了两个人走在后面,梵苓姑姑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若是办不成则又要被说办事不利。 想要成为王子妃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她谨遵姑姑教诲,自己的公主脾气快被收得不见了。 “公主安好。” “公主亲自要人,”钰尔看是紫棠,不好再说什么,但紫棠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一下子确定,这小柔一定有问题。 “别说是我放你走的。”小柔出门,和钰尔擦身而过:“什么都不要提,我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带上我,你也活不了。“ “大人给我一条命。“小柔的眼神坚决:“放心吧。” 枫宴神宫 “这丫头就是在琉璃茶肆和伏闻密谋的那个。”一片烟云缭绕中,梵苓的脸庞若隐若现,小柔抬起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梵苓王后,然而那云烟之后的脸庞却异常温婉,全然不像外界盛传的那样妖艳如火,反倒是如同天女下凡。 “是的姑姑。”紫棠微微颔首,恭恭敬敬,据华御殿的另一个宫女所说:”昨日半夜,她偷跑了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谁知道她在鬼鬼祟祟做些什么。” 另一个宫女,小柔疑心,难不成是睡在自己身边的小寒,她心中一冷,难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宝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那日是我随你马车后到的神宫。” “你说说,你和伏闻大人都说了些什么啊。”云雾中的王后发问。 “回王后,小柔从未出宫,也未曾见过什么伏闻大人,小柔愚钝,不知王后再说些什么。” “你既然没有出宫,那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呢。”宝蓝摇了摇手中的显影水:“难不成是从灵医院里偷出来的,但我刚问过,灵医那里的可是一点都没有少。” 小柔心一下凉了半截,显影水昨日用完她便倒在污水渠里面,况且这显影水和推拿药水混在一起,这瓶子也被她扔进每日一清的水渠中,若不是严加盯梢,绝对不会发现。 “回王后,小柔并不知道什么显影水。” “那昨夜你又去做了什么。”紫棠问。 小柔回忆起昨夜的情景,告别钰尔出华越之门后她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既然能给伏闻办事,就绝对不会说出真相。”梵苓有些不耐烦地对紫棠说:“既然你确定,处理掉她便是。” “是的。姑姑。“紫棠恭恭敬敬地退出了门。 “别怪我。他们让我盯着你,否则我就待不下去。”莫寒抬眼:“整个华御殿,你最聪明办事最得力,所有人都被你压得出不了头,你走了也让别人有个盼头。我待你自始至终如姐妹,神宫本就是尔虞我诈之地,应各自为战,今日即使取了你的命,我也不欠你。” “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么。”小柔被两个侍卫压着,她缓缓抬起头,嘴角被咬破,殷红的鲜血流下:“我不觉得死是件苦事,只是遗憾死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手里。” 话音未落,尖锐冰柱刺穿小柔的胸腔,冰柱重重地戳在地面上,碎得七零八落,冰水混合着血水落在雪白地面上,绽开一如诡异的花朵。 小柔扑通一声跪下。 “我说了不要弄脏这里。”梵苓厌恶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小柔,淡淡地说了句:“拖下去吧。” 钰尔走出华御殿的大门,清隽的脸上浓云密布。 就在刚才,宝蓝来过,对他简单言语了几句,他便迅速明白事情的大概,最重要的,他突然明白,这绝对不是自己有力量插手的事情。 柴房一般都用来放一些犯了丑事罪过的宫女和侍卫的尸体,只是暂存,半夜就会被拉上后山焚烧或者草草埋掉。 他多问了一句,宝蓝说小柔的尸体就在柴房。 钰尔身材微胖,走得快了就有些吃力,他用帕子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又让身边的侍卫跟紧了些。ъimiioμ 小柔躺在柴房角落的干草堆上,钰尔走过去,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他示意身旁的两个侍卫将小柔的尸体收拾到马车上,眼前的人的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眼睛也亩地睁开。 “小柔。”钰尔一惊,挥挥手让侍卫出门,地叫着她的名字:“小柔,听到了就喘口气。” “……总管大人。“小柔的声音细如蚊讷,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是涣散的:“没想到还能见总管大人最后一面……”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钰尔轻抚小柔的脸:“你怎么这么傻,放着好好的活儿不做,跑去当什么……。” “小柔当初选了这条路,便料会有今日,一切皆由我心。”小柔忍住咳嗽,露出一个笑容:“大人不必为我难过,昨日跳了回梦舞。”小柔用最后的力气,轻轻地说:“很开心,小柔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跳舞,死而无憾。” 钰尔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都一并告诉我。” “在能在神宫中遇见钰尔总管。”小柔气若游丝:“也是小柔的福气,您是个好人,龙一定会保佑你。小柔只有一个姐姐,早就死了,小柔没什么心愿,只愿下一世不再流离失所,能有父母疼爱……” “人都没了,还说什么福气。”钰尔闭上眼睛,泪水流下,这神宫五百年来,他以为自己早已没了心,但此刻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想将小柔凌乱的头发理理整齐,但手伸到一半便又僵在空中,眼下的人微笑着,已经彻底断了气。 钰尔看着小柔的尸体,那妙目遂安然闭上,甚是安详,不似以往那些宫娥巨大的瞳仁空洞洞地张着,要他亲手合上眼睛才肯离去。 “好好走吧,你不会白死。”钰尔对着小柔的逐渐冰冷的尸体,灯影如豆,将他的身影照在墙壁上,钰尔看着那粗糙的墙壁。 好像再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到小柔的魂魄从这里离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谋划 东澜海,揽宸宫 千懿揉了揉眼睛,随即那个冷冷的温柔声音,有些沙哑地在空洞的房间里响起来。 “千懿。” “容渊!”千懿使劲摇晃着容渊的手臂,差点哭出来:“是你吗。” 容渊慢慢起身,抬手摸了摸千懿的脸,脱水的身体让他的嗓子快要烧着,容渊清了清喉咙:“给我点水好吗。” 千懿起身,连忙从桌子上将水端到容渊面前,他接过一饮而尽,清流划过灼烧的喉咙,容渊的意识迅速清醒起来。 他坐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看起来又瘦了不少,他皱起眉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伸向她的脸,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 “我去叫灵医来。” “不用,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容渊忍住痛,淡淡地说:“你过来。” 他伸出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此刻他终于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千懿像个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容渊脖子。 容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四天。” 她忍耐已久的眼泪,终于在此刻悄然无息地落了下来,她俯在容渊肩头,默然无语,将所有滚烫的暖流通通流进他的衣服里。 偌大的揽宸宫,却只能听到低回的啜泣。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但你的死讯已经在回枫宴城的路上了。” “嗯。”容渊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千懿,我能进来吗。”洛枫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千懿趴在容渊床边,容渊静静地看着她,两人都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没有听见,直到洛枫叫了第五声,她才站起身。 容渊拉住千懿:“告诉洛枫我醒了,让他告诉炎皓霆,但是消息是绝密。四个时辰后,让他来揽宸宫找我。” 她刚回到宫殿里,就被容渊拉进怀里。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就我们两个,没有别人,也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就现在。”他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让洛枫和皓霆也休息一下吧。” 他在她耳边说:“我真的好想你。” 整个宫殿中空无一人,宫娥们刚刚被千懿遣散。 “你锁住我,就是为了一个人去补裂谷,就算……”千懿突然抬起头,显然忌讳起了那个字,容渊心里一疼:“就算失去所有也在所不惜么。” 容渊正盘算着该怎么说才能让面前的小不点不再伤心,她却径自哭起来,不言不语,只是哭。 容渊的心里像刀剜过狠狠地疼了一下:“紫棠对你做了什么。” 她摇摇头,说一藏十的性子此时那么倔强:“对不起,这里面有很多事情过于危险,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好吗。” 她点点头,又摇头:“我不想知道发生什么,我只想你活着,我守了整整三天。”从今早开始她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为什么要骗我。” 容渊攥住千懿的手腕,他稍稍用了力道她就被牢牢地锁在手中:“我没有骗你,我说过我会回来。” 他灼热的眼神和紧锁的臂弯让她安静下来,惊起的羽翼慢慢合拢。 容渊捧起她的脸,断断续续吻上她的泪痕,她心火燃起,脸颊滚烫。 “容渊。”她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动听。 他低低嗯了一声,吻并没有停下。 “容渊。”她又叫了一声。 仿佛他的名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多叫一遍,他的存在便会更加真实一点,这三天以来她做了无数个梦,洁白如雪的死后天堂,她跟着父亲麟禹天,可回过头来的却是两个人,另一个便是容渊。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人难过到了极点,反倒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千懿不怕,有我在身边。”容渊在她耳边低声说,手滑向她的手腕,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千懿是最勇敢的。” 她靠着他的赤裸的胸膛,蚀骨的吻的温存让她的疲惫在瞬间爆发,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很快就昏昏沉沉,她枕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手指轻轻划过耳后。 “千懿乖。”容渊说:“睡吧。” “就小半时辰。”千懿说。 她睡了很长很沉的一个觉,海水的味道和柔软的床单,她听到洛枫的声音和宫娥在说着什么,她翻身又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容渊枕着胳膊躺在旁边,见她醒了,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 “醒啦。” “嗯。”她小小地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一件新的睡裙,就像那次在容嫣的殿里醒来的时候一样。 只是此刻窗外没有如血的黄昏,只有无边无际的深蓝汪洋。 思绪彻底清醒过来。 “这衣服……” “是我帮你脱掉的。”容渊说。 “嗯?”千懿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脸红到耳根,突然又反应过来:“有人知道,你醒来了吗?” 语气虽温,却有些微微疑虑。 听到这话,容渊一笑。 “不愧是你,任何时候都不乱章法,这件事是要保密的。” “那你……”千懿重新脸红。 “是你自己说好热我才帮你。” “只是梦话啊。” 她嘴硬,但确实如此,自从那日测试场上发现自己的灵力出了问题。 他转过身来拥她入怀:“我还没那么心急。” 她本来又气又急,被这怀抱一暖,便没了一点脾气。 除去了三天未合眼的疲惫,她此刻才真正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淡淡的光从他鼻梁上落下来,甚是清秀俊逸。 她忽闪着眼睛看容渊,对面却露出一个邪性的笑。 “别这么看我。”他说,轻轻勾起她的小下巴:“我会忍不住。” 一句话就足以让千懿把头埋在被子里,她突然想起今天的正事,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答。 “补山石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碧落天刃。” “碧落天刃上的石头,补上裂谷根本就不够。”容渊转过脸:“我只是这么告诉他们,定心。” 他拿出碧落天刃,此刻只是一把小短剑而已:“那些人被逼到极限,便什么都肯相信。” “那……最后用什么补上的裂谷。”千懿狐疑。 “是真的补山石。”容渊起身,看着千懿:“夜渝在我带来的玄衣中放进自己的人,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先扰乱东澜海的秩序,再趁乱盗走补山石。万有台之内,东澜海归我统领,动乱不可避免。但不会大。” 千懿点点头:“他知道神君将东澜海交给你,也深知东澜海和容嫣在神君心中的地位,必然不会有大的动作,但究竟是为何要偷走补山石。” “补山石早就失窃,就在我们刚刚到东澜海的时候。他在东澜海之中制造的一系列动乱都是为了掩盖他最终目的,就是这颗补山石。亡灵人可以镇压,恶灵毕契能够归位,但唯有补山石不能失而复得。是最珍贵的东西,也是夜渝的最终目的。” 千懿点点头,这补山石是东澜海的镇海之物,从上一代海王传下来,至今已经有一万年之久,但夜渝要这补山石有何用。 夜将军要这补山石,莫不是为了阻挡神君的……”千懿从来到枫宴城开始,便听丘玥姑姑说过,神君千百年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在这丹药之术上,为求得永生,成为像龙族一样的天神,不辞辛苦,甚至用人和铜沙做药引。” “嗯。”容渊点点头:“补山石是神君炼成药丹的最后药眼,若是能够永生,他就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继位。所以夜渝为容越上位,用尽了所有力气铺路,但这条路,从开始就注定是死路。”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从一开始我和皓霆便知道补山石失窃的事,于是通过玄衣放出消息,说补山石是假。区区一个玄衣线人怎么能分辨真假,于是得到消息,一定会再去偷石头,那就让他偷出来,然后我们封禁东澜海,一个人都出不去,然后,神族所有灵力高强的武士都要被派来参加战争,那人身上带着补山石,自然灵力大增,皓霆记住了他的样子。而我,就是最后送他去补裂谷的人。我既不会把补山石拱手让给夜渝,也不会给父王,而是让他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千懿歪着头看容渊,心中却是一凛。 一个人若是想要清楚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灵力强弱,那么自己的灵力便必然要高出其一些才能看到全貌,灵力越高,将他人的灵力也就越能看得清晰明白,分辨也就越发准确。 若是容渊连补天石都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 那么。 他的灵力不仅是整个东澜海中最高,高过炎赤和炎皓霆,还高过一个带着补天石的玄衣高手,简直不可思议。 :筆瞇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容渊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嗯,很简单,因为夜渝派来的玄衣里有一个叫玄烨的,是我的人。”容渊坐下摸了摸千懿的头:“是夜渝的心腹,从小在天印长大,从前一直受我母亲安佑王妃的资助,在他去铁牙的时候,抹掉从前所有的身份记录。”他露出一个运筹帷幄的笑容:“即使夜渝将那么多人派来我身边,也不敌一个心腹玄烨。” 她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还有一个问题,她不明白。 “这补山石是东澜海镇海之宝,即使夜渝不阻挠神君,海王炎赤和炎皓霆也不会将补山石轻易送出手,东澜海一旦失去补山石,后果不堪设想,神君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么。” ”起初是在意的,否则绝不会同意为容嫣指婚。”容渊说:“神若是入魔,与疯人无异。世迦受夏漠多年威胁,神君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束手束脚,梵苓一再企图越权干政,所以他才想要利用东澜海培养无明军,征服蓝宇,开疆辟土,增强实力,威慑夏漠,成为开元大陆上最强的神君,当他发觉无明军并不能在短时间内练成,夏漠又是块硬骨头的时候,难免不动补山石的心思,若是真能永生,神君便有可能升入天神之阶,成为和龙一样的存在,既然能够成为天神,那么一个东澜海又算得了什么。” “嗯。”千懿点点头:“这看起来是万全之策,但若是有一步断裂,剩下的所有都会付之一炬。” 千懿将话题带了回去。 “从来就没有万全之策,每一步都是铤而走险。” 容渊已经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眼神却是放肆又赤裸裸,他的心思此刻早已不在战局上,千懿面颊上一阵潮热。 ”我想喝水。“千懿刚要起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身边,坐下,他的手依旧是软的,似若无骨,她的手被他握着,即使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力度却一点不减,她整个人被容渊揽入怀中,他抱住她的腰,将脸搁在她的肩膀上,比玄灵锁还要紧,她除了任由他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又热又痒,稍稍别过头,那个熟悉,略带沙哑的声音顺着她光滑后颈扫过来。 “我只是去……” 容渊起身,拿过桌子上的琉璃茶杯倒了满满一杯,她抬手准备接过杯子,他却自然而然地喂给她,她大口大口地喝完水,刚要起身。 “别动。”容渊贴着她的耳根,用嘴唇贴着她的颈窝,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让我抱一会儿。” 这突如其来的贴近让千懿一阵,容渊赤裸着胸膛,几乎没穿什么衣服,隔着后背她都能感觉到她的脸更烫了,身体中麻酥酥的某种欲念在迅速复苏,他的手刚好环在她的小腹,痒痒的,她余光还能瞥见他苍白的面容,英俊的折翼战神,容渊应该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是对一个少女多么放肆的引诱。 “容渊……”千懿动了动僵硬的后背,他的手滑过她的下巴,脖颈,修长的手指游过她的肩膀,这个燥热的男人,她突然注意到这的宫殿里有这张床又软又大似乎就是为了此刻而准备,她脸更红了。 “我不会越界的。”容渊低声说:“在你成为王子妃之前。”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成为王子妃。”千懿一直挺着背,容渊靠在上面,他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千懿动也不敢动,怕他伤口会痛,但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他,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容渊的手指轻轻按住千懿的手,滑了下去,十指相扣,她冰冷的手被暖热的干燥覆盖着,他知道她还没解气,也还在担心。 此刻容渊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邪魅的沙哑,在她耳边摩挲着,要命的销魂:“我想要的人,你逃不走。” “可你知道他们把你抬进来的时候你的样子。”千懿说:“在你逞英雄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我是火光的后代,火光不死。”他越来越靠近,手臂也环得越来越紧。 千懿在容渊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不死过一次,怎么会知道你这么爱我。”他的话里有明显的笑意:”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千懿,还有对峙天地的勇气。” “你早就醒了?” “不算早,在你说话之前。” “你……”千懿涨红了脸:“混蛋。” “我想醒来,但也想听你说完。” “之前,那你也听到皓霆王子和洛枫说的话了吗。” “嗯。” “所以你是故意让炎皓霆把死讯传到枫宴城去的。” “嗯。” “你……”又是一计,千懿却一点没有生气的力气,她一下明白了其中缘由。 若容渊不死,夜渝一定不敢对神君大动干戈,而是耐心等待容渊从东澜海归来之后再最后冲击,两方势力正面较量,即使容渊赢得王座也是两败俱伤,消耗巨大。 这都是从一个神君的角度,该考虑的事情。 想到这里,千懿立刻没了脾气。 “但你明明可以不让他们知道你没死。”千懿说完又自己反应过来:“所以主要还是想听我……” 她把“告白”那两个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嗯。” 容渊望着她,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满目柔情。 她扭过身,不看他。 “真生气了?” 揽宸宫在东澜海神殿的东端高处,没有别的宫殿在此遮挡视线, 巨大的鲸鱼从蓝海的波浪中划过,发出奇异的呜咽,缓慢安静地游过, 她的脸贴着他的脖颈,他贪婪地呼吸着重生之后的甜美的香气,她对他来说永远是一种纯净而致命的引力,重瓣的苍白花朵。 想起在丘玥那里暗自许下的承诺,那坠落的感觉便更重一层,只是她现在不再恐惧,亦不再犹豫,眼前的迷雾一点点消散,微光清亮。 “为我有很多话像和你说,但怕我太激动,又怕你太疲惫,我说不清楚,你听不真切。” 千懿不语。 “千懿,这样让你难受的事情,日后不会再有了。” 她的背影微微动了动。 “很多次,这三天我做了很多梦,梦见你,隔着一片很大的海,很高的山,我听见你在喊我的名字。” 他想要喊出她的名字,想告诉她他是真的爱她,但在海清河晏,天朗气清之前,他既不能给她承诺,甚至连陪伴都做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终局的战争中活下来,即使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无论是神界还是人间的修罗场,他通通有惊无险地走过一遍,此刻的他,俨然已是年轻的神君。 可在她面前,他却真实地后怕。 年少气盛,他无惧生死,但唯独在她面前,只是想想过去的那些危险,就觉得庆幸万分。 今天之后的路,只会更加凶险,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 唯有这四个时辰完全属于他们,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或许,从今天之后,一切都不会再有。 想到这里,他用力将她箍在怀中,那身体却顺遂他意。 他抱得越来越近。 “痛。”她说。 “不痛你怎么记住我。” “放手。”她开始挣扎,但他虽然重伤未愈,却被她那灵力冲击得痊愈。 “不。”他越扣越紧,好像要把她捆进自己身体里,千懿挣扎着,突然停下来。 ”我真怕你丢下我走了。”她望着偌大的东澜海。 若是没有你,千懿想,自己就真的不再是千懿了,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她全部的爱恨都消逝,空空的掌心里,什么都没有。他从没听过她如此脆弱的语气,更是万分心疼。 她转身,那眼睛忽闪忽闪,瞳仁中倒映着眼前人的脸, “你拼命叫我,我找不到你。”他握住她的肩膀。 “但我却感觉到你就在这里。”容渊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所以我不能死,因为你必须活着。” 他轻轻贴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 千懿冰凉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她在微微发抖,伸出手抱着他的脖子,手指碰到他接颈边的龙语纹身,她轻轻抚摸着那块有些粗糙的皮肤,他的身上永远是热的:“薄暮之门,万灵刃,原本就是一矛一盾,永远无法共存。” “没有人生来就是完整的。”容渊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尽是温柔:“抱紧我。” “永远不要离开我。”但他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反反复复,他确认自己爱她比她爱自己要多过多少倍。 黑暗中,她抱紧这只受伤的野兽,轻轻地抚摸他的每一寸伤口。 ”疼吗。” ”只有你碰的时候会疼。“他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事变 世迦一千一百年。 容渊王子的死讯忽如一夜北风席卷了整个神宫。 “公主。”宝蓝带着笑脸,端着茶轻轻推开门:“公主!王后赏的新茶和点心!” “你们都给我出去!!”紫棠说。 屋里冷飕飕,直冒寒气,宫娥们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敢所多一句话,宝蓝小心翼翼地将茶点放在桌子上,踢开地上的花瓶碎片。 自从上次失手没有抓到千懿,紫棠被梵苓王后毫不留情一顿训斥,她此刻就像一个发射寒冰光线的源泉。 “嘘,小声点。”紫棠趴在窗台上,头也没回,自从千懿逃掉之后,紫棠的脸上就少有笑意:“宝蓝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待到宝蓝走近,才发现紫棠侧耳紧紧贴着一个水晶石片,左手不断调整着一个空心水晶石环的方向的位置,嘴角扬起微微笑意,宝蓝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普通的水晶石,这石环上面有规律地分布着细密地的小孔,中间镶嵌着一小块黄色的回音石。 她从未见到公主如此认真过,那倾城花色此刻正蓬头垢面地不知在做什么,她不敢惊扰,乖巧地将茶水放在紫棠手边,静候命令。 “记得那日让你从千懿手上换下的手链吗。”紫棠抬起目光,声音颇为冷静:“那手链里面也有一颗回音石,那日她逃了,但我留了一手。” “回音石?这东西公主是从哪儿得到的,就算是夏漠也很稀有啊。” “你忘了?五百年前容靖让我帮他把碧落天刃送到容渊手上,那小子算是知恩图报,给了我最好的回音石。” 宝蓝微微颔首:“公主英明,我说公主这几日都在听些什么,这容渊王子在东澜海未归,死讯刚刚传来,但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 “我料定千懿会去东澜海,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紫棠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刚刚听到容渊在说话,虽然很短,但我能确定是他的声音。” 宝蓝张大嘴巴,吃惊得几乎下巴都快掉下来:“容渊王子不是已经死在东澜海了吗?” “我听到的,一清二楚!” “为什么之前这个手链就像是失效了一样呢?”宝蓝不得其解。 “千懿左手上还有一枚手镯,好像能压制她身上所有意外散发的能量,应该是这个手镯一直在强烈干扰着回音石。”紫棠也不得解:“这几日我日日盯着这回音石,全然无声,但就在早晨,我好像听到了容渊的声音,我本以为是她发现我做了手脚。”紫棠放下回音石。 ”什么手环这么厉害。” “能让这回音石失效的无非极北冷银,但这冷银我也只听姑姑说过,两千年之前在冬境暴雪之灾中才诞生的纯净之银,大部分灵术乃至混沌之力都对它无效,但这东西,那一个小小门客怎么会有?”紫棠放下回音石:“而且,容渊的声音很短就消失了,我也是一头雾水,只有短短的一声,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宝蓝不知质疑主子是对还是不对。 “容渊是战局的核心。”紫棠一眼看穿宝蓝的疑虑,冷笑道:“只要关于容渊的事,任何一丝一毫都不能掉以轻心,只要他出声,无论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们加强防备总没有错。你难道不记得,千懿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跑,这妖女看起来人畜无害,根本就是只恶狼,灵术力被我探得一清二楚,至于身世背景,不过是个孤儿,可她却用极北冷银碎了我的回音石之计。” “奴婢明白!”宝蓝立刻会意。 “替我梳洗打扮,我要立刻去见姑姑!”紫棠伸出纤纤玉手扶着椅子站起:“我要亲手杀了千懿,用她的血来喂给阿赤!” 宝蓝面前立刻又是一位妖娆刺骨的夏漠公主,笑意盈盈,天生美人即使不施粉黛。 阿赤从房顶上如若鬼魅盘旋而下,用黑洞洞的瞳孔望着她,她才发觉紫棠与阿赤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恍惚间竟分不清人与蛇。 宝蓝忽然有些害怕,点点头,退下了。 铁牙堂 “怎么还没有回来?”夜渝觉得疑惑。 日暮朦胧,整个枫宴城被一层烟灰色的雾气笼罩,城外门口的巨大火光石像瞪着凌厉的双眼,似乎在审视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聒噪尖锐的虫鸣从一棵树上的响起,响彻整片树林。 这偌大的铁牙堂,此刻只有夜渝一人高居神座之上,他的脸隐匿在一片阴影里,两根手指撑着下巴,嘴唇紧紧抿着,桌上的茶炉煮沸,一阵淡淡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夜渝瞳孔微微一紧,一道气流穿过,炉火瞬间熄灭。 门口传来灵兽的嘶鸣。m.Ъimilou 他抬起目光,朝门口看去。 从昨日到今日此时,东澜海中的线人一个一个,依次失去联系。 他来回往复地盘算棋局究竟出现了怎样的问题,从路叔唤醒亡灵人,到毕契重生,再到偷走补山石,他摩挲着下巴。 派去东澜海的探子没有回来,反复推演了许多遍,尽管没有找出什么破绽,他伸手去拿桌上的玉杯,手在微微颤抖,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弥漫开来。 还有小半个时辰,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届时玄烨会将东澜海的情况带到。 深墨色青烟在空中晕开,夜渝幻影移形,转眼他便出现在了圣曦山顶。 “夜将军!”玄烨的声音打破寂静。 这和玄烨告诉传来的信息,完全相反。 况且,玄烨是此次行动里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夜渝目光一闪,起身,半是期许半是冷静地开口:“情况如何。” 玄烨迟疑,没有说话。 “都这个时候了但说无妨。”夜渝快步走到玄烨面前:“你是唯一知道所有计划的人,东澜海究竟怎样了?” “将军。”玄烨说,迅速措辞:“毕契引起将无人之境撕裂,已经被补山石修复,但容渊王子为炼化补山石灵力损耗巨大,至今昏迷不醒。” “补山石是怎么回事?”夜渝浑身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俯身看着玄烨的脸,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咬住牙不让情绪崩裂出来:“蠢货!补山石不是已经在莫南手里了吗!为什么还会被容渊拿走!” “因为他们透出消息,说莫南盗走的补山石只是一块碎片,完整的补山石仍旧在神殿里。莫南试了试补山石,灵力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所以……和我连夜制定计划,但他们没有抓莫南,而是让人记下他的容貌。”玄烨不敢直视夜渝的表情。 “将军……”玄烨发出嘶嘶的声音:“容我说完。” “不打草惊蛇,容渊真是心思诡谲,不可捉摸。”夜渝松开手,瞳孔变回正常大小:“这是第几天了。” “到今天是第三天,但凡是神族,灵术力到达一定程度,使用浓度最高的香榧果疗伤,三日之内必然能够痊愈,若是三日之后还是昏沉不醒就很难再醒过来,看样子是醒不过来了。” “嗯?”夜渝挺了挺后背,这个说辞一点都没变,以他的习惯,一定会将玄烨清除出此次的行动:“若是容渊想要将自己没死的消息绝对保密,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也未尝不可能,那其他人呢?” “此前,路叔在东澜海狱被炎皓霆斩杀,七离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也遭人暗算,容渊在路叔的监狱周围使用玄灵锁完全封闭起来,我进不去。三天之前,在容渊王子补天之前,莫南也失踪了。目前还不清楚这一切是否都与容渊王子有关。” “也就是说,你们的任务全部都失败了,就连莫南也失败了?!”夜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即使拼命克制自己的愤怒:“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该死!” “混账!”夜渝咬牙:“都是蠢货!我悉心栽培你们这么多年到头来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大袖一挥,玄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的骨节都在同一个时间痛起来,骨头与骨头之间疯狂摩擦。 “将军……所有的计划均事先拟定,反复……推演!根本不可能出错!”玄烨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刺心的痛让他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线。 “不可能出错,那现在这是什么??”夜渝弹指,铁牙堂的门轰然关闭:“你告诉我,究竟是如何才到这样的局面!你,七离,莫南还有小祁,除了你每个人的任务都被中断,只有你知道他们每个人的任务!!”早在玄烨回来之前,夜渝一直隐隐担心的事情似乎成真,他突然压低声音:“玄烨,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告诉我,容渊为什么会能发现补山石丢了?!” “将军,我的任务也被中断。”玄烨说:“我也很痛心,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预料到容渊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 “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容渊会那么快就发现补山石丢失了?”夜渝的手放在玄烨的颈骨处,只要稍稍使劲,玄烨的脖子就会被立刻拧断:“补山石放在神殿深处,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去,除了海王,和炎皓霆,神君和容渊没有人能进得去,我们费了多大力才拿到容渊的钥匙!” “接连不断出事,整个东澜海的警惕性都很高。”玄烨说:“这是属下没有预料到的。” “没有预料到?那我问你,莫南怎么会第二次去偷石头,为什么偷了石头又被人用来去补天?“ 夜渝让南宫盯着莫南,然而南宫传回来的信息,与玄烨有出入,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狂风呼啸冲开墙壁上的窗户,窗棂被吹断。 铁牙堂上,漆黑的地面倒影出他的薄暮之门,玄烨赤诚的眼神让夜渝有些犹豫。 “你知道吗,容渊没有死!”夜渝将语气放缓:“他还活着。” “将军,这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海卫们将容渊王子的尸体……”玄烨连忙解释,谎报军情,是必然要死的大罪:“不知容渊王子何时醒来,但在小的离开东澜海时候,灵医都说王子绝无可能再醒!请将军明察。“ 夜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的年轻人,天长日久以来积攒的阴郁和暴戾在瞳孔中散开,他早就对玄烨失去耐心,无论他是不是容渊的人,他都想此刻就杀了他,永远是一副小绵羊,人畜无害,顺服机警的模样,在夜渝看来只想朝着那脖子上狠狠拧上一下,他比任何人都要面目可憎。 玄烨将头低得更低,双手交叠放在额前,这个低微的姿态他已经保持了几百年,此刻用来平息夜渝的愤怒,再合适不过。 “你处处过人,但到了铁牙一定要处处低就,方能存活。”走出天印那日,丘玥对他说:“夜渝不仅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最重要的是,他不肯永远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你要做的就是永远让他留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他扣紧手指,一点也不紧张,至少他能肯定一点,即使夜渝要杀自己,也绝对不会在此时,自己对于夜渝来说依然是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一来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容渊的人,二来,自己为他做了多年亲信,在事成之前,还是有用。 “看来我们的行动计划要提前了。”良久,夜渝开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证明你的忠诚。” “将军下令,玄烨只敢向前。”玄烨抬起头,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夜渝。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清澈,无害,丝毫不见杀戮之后留下的痕迹,甚至看不到暴戾的影子。 “让容渊永远都回不到枫宴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夜渝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幸灾乐祸,玩世不恭:“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能不能让容渊回到枫宴城,全部取决于你。我会为你配备最精良的杀手队伍,他们一个个都是枫宴城的顶级高手,从未曾失误。” “是的,将军。”玄烨坚定道:“九死不悔。” “即刻出发东澜海。” 他望着玄烨远去的背影,扯起嘴角冷冷一笑,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章 苏醒 东澜海,揽宸宫 深夜,宫娥带着洛枫走到神殿门口,敲了敲门,千懿开了门,让宫娥离开。 洛枫看到憔悴的千懿,连忙进了门。 “怎么样了你?”洛枫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深棕水晶石的地面倒影着两个人的影子。 “我休息过了。”千懿说。 “容渊,洛枫到了。”千懿对着房间里面喊道。 ”容渊王子。”洛枫有点懵。 经历了整场生死,洛枫只觉得眼前的人不那么真实。 此前的激动与九死一生的庆幸,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一句:“王子安好。” “起来吧。” “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包括海王炎赤。” “为什么要封锁消息。”洛枫拿开千懿的手,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容渊:“夜渝知道您没有死,样也不敢大动干戈。” 千懿摇摇头,刚准备开口,一阵刺痛的流动让她瞬间失语,都过了这么久,灵力依然会失控。 “怎么了。”容渊觉察到千懿的异常:“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有点累。”千懿走到软塌塌的椅子上坐下来,蜷起腿,整个人一下陷了进去,她眨巴眨巴眼睛:“以前也经常这样的。” 容渊看着她,转念之间,脑海中划过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千懿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那些亘古未解的秘密,这种能够血洗一切的力量但凡出现,必然昭示天劫。 不知是他变得更敏锐,还是千懿的力量变得更强,从醒来之后,他对千懿的感知格外清晰,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千懿的痛苦,骨髓中长出荆棘,除不掉冲不散,噬咬血肉,肆意杀戮,比阎罗死神更令人丧胆,像是宇宙洪荒。 若她不想眼看着自己被吞噬,必须自救,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向前跑。 纵然无惧天地灾变,杀伐决断中,善恶分明,大爱无情,在她面前,心却怎么也硬不起来, 是怕她终究控制不了那混沌之力,随之一起分崩离析。 “洛枫,你想想看。”容渊瞬间转了话题:“若你是夜渝,你知道我还活着,又刚刚平定东澜海,这算一个巨大的功绩,你会轻举妄动实施计划吗?若是我死了,这世迦就是你的天下,除了那半个火光大印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容越,那你岂不是胜利在望,只需稍加使力气便能得来,那么你必然会松懈,给留下应有的突破口。” “但你死了,他们不就没有任何逼神君退位的必要了吗,王子只有一个,就是容越。”洛枫说着,伸手拿起一只玉壶倒了满满一杯茶咕咚咕咚喝起来,比起容渊的死而复生,任何事情都显得比从前轻松了许多。 “不,平定东澜海之后,神君短时间之内不会退位的,况且容越也不是他唯一的孩子,还有容靖。” “容靖是不可能成为神君的!”洛枫用一种充满疑惑和嫌弃的口吻说:“弑灵之后,他还怎么能算是王子。” “若是我死了,神君一直以来忌惮夏漠,容靖是他最后的选择。”容渊说:“父王总不可能将王座王座交到一个外人手里。” “外人?”洛枫一个激灵:“王子,这容越怎么能是外人呢。” “这件事回头让千懿给你解释吧。”容渊冲着千懿丢过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洛枫的脑子七拐八拐绕了好几个弯,才有点想明白这里面复杂的关系。 “难道是……”洛枫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这……我的天,当真的吗。” “此事当真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容越的身份如何,梵苓和夜渝的关系,才是关键。” 千懿一直坐在旁边,抱着膝盖听着两人的对话,看到洛枫笨拙地问来问去,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容渊转过身,走到千懿的椅子前,单腿蹲下来:“你笑什么。” 千懿摇摇头。 “嗯?” “我小时候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但如今就算是上阵杀敌,也是不怕的,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千懿突然说。 “不该。”容渊握住千懿的手:“本应是美眷如花,却要在同男子浴血奋战,落得一身戾气血腥,有什么好,你若高兴,我才不高兴。” 她温软地笑笑,没有回答,反正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 “这次回去,路上随时可能会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你不要跟我回去了。”容渊站起来,俯看着千懿,用一种严肃而认真的语气跟她说。 “我在神宫你不让我来东澜海,到了东澜海你又不让我回去。”千懿仰起头看着容渊:“你……” 这回换容渊忍不住笑。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彼此,目光渐渐从对峙变成了柔情蜜意,可容渊却看不到,千懿的目光中划过一丝不忍。 若是她想,可以随时杀掉他,十个容渊,哪怕是十个即将成为万灵刃之子的神,凭她清澈双眼,天生狂暴,手起刀落,就是灰飞烟灭。 可他总是能杀自己个片甲不留。 “逗你的。”容渊刮了下千懿的鼻子:“我即使再舍不得,也不能不带你走。” 千懿点点头,这才满意地笑出来。 “哎呦哎哟。”洛枫看着两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肉麻。” 两人却谁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一样,洛枫瞬间觉得自己是这整片东澜海里最多余的人,这深更半夜,他赌气扭过头,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扭过头看千懿。 在暗夜青灯里,她芙蓉出水般的脸庞更显动人,藕荷色云纹长裙,抱膝坐着,天真无邪,而容渊则风神俊朗,目光烨然,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怎么看怎么是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千懿的眉眼之间有了动人的情意。 洛枫的脑海飞速回到前日。 已经快要天黑的时间,污水渠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忽然腌臜脏污的水流的满园都是,他一人居,北宅不过两个仆从,洒扫看门。 水渠里爬出一个人,雪白的宫服被染得尽是污垢,脸却是极其熟悉的。 那个人就是林千懿。 她说即刻就要到东澜海去,她脖子上还有绳子肋过的痕迹,他只能随着她一路冒着大雨赶到东澜海,之间海上昏天黑地尽是张牙舞爪的亡灵,阴气森森的白骨指爪扎进海兽的心脏,连骨肉带皮地扯出一团血肉,疯魔般地生吞活剥,海岸上尽是腐烂恶臭的尸体,蛆白如骨,苍鸟食肉,腥气漫天。他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那刺鼻的腥气让千年都身为水族的他也不得不退后,不敢上前。 比人间修罗场还要恐怖千万倍。 可千懿看都不看便要冲进去,他拼命拉着这头犟兽,还回头使劲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和小时候一样倔的要死,他只想一拳打晕她。 洛枫看着自己右手上的牙印,若是容渊不用玄灵锁,恐怕她也要冲进去杀个昏天黑地. 命定劫数,即使是神,又能何为。 转而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归程 “容渊王子,我们何时启程出发。”他开口,不看两人。 ”皓霆王子会差人送来我们需要的东西,明日一早便可出发。”容渊凝住神情:“时候不早,你也回去休息吧。” ”皓霆王子也来过了吗?” “嗯,刚刚来过。商议我们如何安全秘密离开东澜海。” “如何。” “容渊王子已逝的消息枫宴城已经传遍,炎皓霆会明日会用冰棺装一具假的尸身,浩浩荡荡送回枫宴城,玄烨已归,人证物证俱在,夜渝就算是想要消除证据,也不可能在这冰棺上下手,扳倒夜渝,我们赢定了。”千懿说。 “明白,属下告退。”洛枫行了礼,转身往门外走。 “洛枫!”他刚要出门,千懿从后面跑过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怎么。”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洛枫歪着头看千懿,这样紧张的气氛里,千懿也好久没心情打趣,更没时间聊什么私话,他突然觉得很有趣:“东澜海能有今天,拜那位神君所赐,失了家园,没了亲人,都是如此,不该做的该做的你全做了,我还要谢谢你。” “不是为了这个。”千懿看着洛枫,浓郁的哀伤再也止不住,但语气却异常平静,有些话酝酿很久,必然是要在此刻说的。 “你知道吗,尽管过了这么久,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却还是觉得,父王只是去上朝了,他一会儿就会回来,我们还能在一起说说话。” “嗯?”洛枫转过头,却发现千懿并没有真的在看他,而是像个小女孩那般说起自己的心事,洛枫想起,千懿一直都在不言不语冲锋陷阵,可从来没有提过半句自己,上次她想说也被自己打断了,他突然内疚起来。 “千懿,神君已经走了这么久……虽然我知道,但你还是别折磨自己了。” “那时候刚刚来到枫宴城,什么都顾不得,一心只想要活下来,痛得要死也不吭一声,咬着牙打碎了咽下去一肚子血,睡过一觉再痛的伤也能好,任是千万神祗挡在面前杀我,也是不怕的,我以为自己只会是孤身一人,但随后遇见了姑姑,你,元海元歌,还有容渊。” 千懿并不接洛枫的话,而是自顾自说下去。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宛如在黄昏里轻轻松松地散步。 “容渊,他与我父亲相似,却没有那失去原则的仁慈,他反倒很有想法,若他能坐上王位,定是个好神君……” “嗯,他身边的伏闻,御星,和翰城,也都是很好的人,我真的没有想到。” “所以我想,父王是回不来了,唯一能留住他的办法,就是将他用尽一生守护的山河,继续守护下去。”她转头对他淡淡地笑,眼神异常坚定。 “那日你我在北宅,还有丘玥姑姑面前,你为何不说这些。”洛枫这才想到,千懿被姑姑训斥,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你早告诉她这些,她不会怨你。” “我左右来去,无论如何都是要伤她的。”千懿说:“我若是她,在尘埃落定之前,也无法真正相信容渊,况且这条路一旦开始,就没人能够回头,她为我想,为我好。也终究会怨我,是我辜负了她的爱,说与不说,不会有什么不同,事已至此,我总不想再让她难过。” 洛枫突然明白,千懿叫自己来是何意。 “为何今日说起这些。” “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姑姑。”千懿默然:“如今的枫宴城,和我们走时已然不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口告诉她。”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自己的事情,你亲口告诉她。” 洛枫敛了笑颜,一幅生了气的严肃模样,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最认真的时候。 “另外,你以为我也这么小心眼,也觉得你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心慈手软。” 千懿不语。 “我只是心疼我的妹妹,就要被别的男人骗走了。” “他没骗我。”千懿鼓起嘴。 洛枫被她这认真劲儿逗得笑了出来。 “笨蛋啊,姑姑和我都只希望你好,她不是没有劝过你过安宁日子,可你偏不,这根线就这样起了头,姑姑又怎么会怪你,只是……” 那日在北宅,千懿说,对于容渊的事,她自有打算,他很想知道她的计划,想问起,总欲言又止,但心中早已将她的打算猜的七七八八。 洛枫双目极亮,望着千懿,锐利的目光穿透公主的皮囊,直逼她重重心事的深处:“千懿,不要为了仇恨,辜负爱你的人。” 她似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又轻言带过:“我自有分寸。” 他退了出去,出了门,左顾右盼看到刚刚带着他来的宫娥仍在一旁立着,便假意深沉难过,挥手也打发掉,裹紧衣服,走到炎皓霆处。 洛枫一路不言不语回到雪人海宫,也许是这几日太过疲累,他脑袋刚刚一沾床,困意铺天盖地袭来,他很久没有睡过普通如此的床,鱼鳍自然而然地舒展。雪人虽不老不衰,但生命顶多三千年,这两千多年过去,洛枫虽是少年身,却已经是有些苍老的心,东澜海独占一份宁静,无论是鹿麟世迦还是夏漠你死我活,这消息都要隔一段才能传来,直到那该死的神君将东澜海用做灵井,建了无明军,一直对世迦忠心耿耿无我无私的海王炎赤才终于明了,东澜海被置于何等残酷境地。 自从那日千年大祭上与千懿重逢,他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连带整个东澜海,都在跌宕起伏的浪潮里,尔虞我诈,彼此倾轧,背叛,一滴泪水从洛枫眼角滑落,他想起同自己一起被作为贡品送去大祭的雪人,他们被容靖带回枫宴城,在献祭之前,在他的指令下被人鞭笞,为的就是这一颗颗沧海月明的神奇泪珠,长着红色倒刺的鞭子抽打在身上,疼痛早已忘记,可那日同伴们绝望的眼神他却都记得,只为容靖王子觉得好玩。m.Ъimilou 可真正的泪珠,从来都是为真情而落。 在神宫里,化作人形,说人话,竟然也渐渐不觉别扭,他翻了个身,极困,意识却醒着,若不是千懿和容渊,这里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厌与闷,有时爆发出来,比恨的能量更强。 洛枫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千懿回到揽宸宫时候,容渊正在疗伤。 “怎么还不休息。”她此刻心情很好。 容渊并未马上回答,他将灵力收紧,就在刚刚。 “千懿,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夜渝很可能已经知道我没有死。” “怎么。” 顺着容渊的目光,乌黑明亮的长桌上,置着一条手链,已经被她的灵力烧得只剩个形状,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 “这是紫棠给我的。”她不明:“我都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不,还有这个。”手链旁边有的一块透明的小石头,也被烧得七零八落,但依稀能看到原来的模样。 “回音石?从何而来。” “从烧穿的手链中掉落。” “可我上次检查的时候分明没有。”千懿语:“手链乃女子之间互赠之物,紫棠给我手链不过是假意拉拢,我若天天戴着让她看见,纵然是想要找我麻烦也得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千懿万分失落:“是我大意了,但这回音石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你在紫棠宫中的时候,有没有被她打晕,或者是什么失去意识的时候。” “她用了迷露。”千懿想起那日自己差点死在紫棠手下,忽然反应过来:她用迷露本就是想让我不知不觉失掉意识,然后让阿赤解决我。但我只顾反抗,全然忘了她还会有这一手,我确定她一定是换了条一模一样,只是加了回音石的手链给我。”千懿扶着桌角,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们没法确定她听到了多少。”容渊说。 “不会的。”千懿扬起左手:“这手环能够屏蔽所有灵力,极北冷银专屏蔽回音石,一定是因为我的灵力将手环烧坏,冷银失去镇压的能力,她方能听到一丝一毫,还是在一直集中精力听的情况下,况且这手链也被同时烧坏,就算听到,她不会得到太多信息。” 容渊点点头:“是玄烨向夜渝复命,他若是谎报信息,夜渝一定不会放过他,玄烨已经归来,只能说明,夜渝还不知道这件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狂澜 凤凰镇,深泉寺 天色泫然,初夏却阴阴郁郁,经年旱季忽而结束,常落雨,总是冷不防的瓢泼大雨。 元海跨出深泉寺的门,左右看了看,若是从东澜海到枫宴城,以千懿的灵力,只需一个白天,若是清晨离开,怎么着这个时候都应该到客栈了。 黄昏正是酒香四溢,应该是一天中热闹的时候,充满着热络的人间烟火气,此刻却全无往日之熙熙攘攘,寥落的街巷上,没有几个人,而距凤凰镇最近的西城府,瘟疫曾过,大大小小的民居都自觉挂上黑纸灵灯,以祭容渊王子之死,枫宴城在凤凰镇的驻军也默假三日,只为哀悼。 千懿两日之前传信来,说要从东澜海回到枫宴城,会在凤凰镇稍作休息,传来的信上列出了几味灵药,都是治疗灵力折损的重伤,对于容渊的死只是淡淡提了一句,他将用毛巾擦去脖子上的汗水,今日凤凰镇中的气氛诡异得紧,不仅是为容渊的死,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元歌端着一白雪瓷的酒坛从后厨走出来,递给元海,昨日从军中回来之后,她已经开始打算他们再次逃亡的路线,她卸下一身戎装,收起眉间英气,全然不见女将姿态,就是一个当垆沽酒的平凡女子。 容渊之死,军中假释三日。 她来了便不说话,只在后庭里低待着。 “上茶。” “来了来了!“元海转身满脸笑意应着,凤凰城是驻军要地,周围不免有的是夜渝的人,那次在圣曦山上已经打过照面,想必自己的面容也被记住,只是此刻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元海将手下的杯子滴酒不漏地斟满。 “哥哥,我总觉得容渊王子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元歌抬起头:“你知我昨日在军中听说了些什么。” “什么。” “三日之后便是容渊葬礼,夜渝正在加急朝神宫调用人手,说是为保大典安全。” 元海凝住。 “神君得知容渊死讯,险些昏厥。夜渝联合天枢阁和刑律台首神当即提出立刻立容越为储君,蓄谋已久,说是联合,实则挟持,神君气得摔了发兵的火光大印,但就是没下旨,还是伏闻上师召来灵医,方平息事端。” 元歌愤愤不平:“吃相难看。” 她说不下去,征战四方的巾帼红颜,却在此刻红了眼眶,她用力一抹:“世迦这群只会内斗的野狼,永远没人性的畜生!!” “此刻你最应该担心的是千懿。”元海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此刻他不比谁好受,但话到嘴边是责备的:“都这个时候,你还在赌气,你不是小孩子。千懿为鹿麟承担的东西,也让世迦走到今日落败之暮,她尽力了,千懿到了别让她看到你哭。” “只要千懿愿意,我愿意帮千懿杀了那个狄世炀。”元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擦去眼泪。 “你住嘴。”元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忘了父亲母亲怎么死的吗。”元歌仰起头,一双泪眼看得他甚是心痛,那日的记忆仿佛就在眼前。 元海容色黯淡,半句不言,轻轻为妹妹拭去眼泪。 他们自小就没有父母,全是他带着妹妹长大,在街上讨过饭,什么艰难日子都过过。 他有驯服灵兽的能力,能与最狂暴的兽对话,如此才成为鹿麟神族的驭兽师,在那场风暴来临之前,狄世炀设局欲杀死凡宇,是他拼了命将凡宇放走,背了巨大的罪过。他向鹿麟神君解释他所看到的一切,但狄世炀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黑白硬是将所有的罪过推给他。 被钉在地牢里,还未等他想出办法为自己脱罪,神宫已被血洗,等他从废墟从爬出重见天日,人间早已不似从前。 “别哭了。“元海道,他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热酒饭菜的香气从大堂后悠悠飘来,此刻还是温吞吞的人间烟火景,这些年来早练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心二用的本事,此刻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从厅堂里连绵不绝地传来,果不其然,越来越强。 “你该走了。”元海对元歌说:“随时待命。” “老板,两间房。”千懿走到柜台前,对元海说,她冲着两兄妹笑笑,这么多天在东澜海,见到他们就像是见到亲人,她心里突然一暖。 “您楼上请。”元海对千懿露出笑容,就像对任何一位客人那样,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药材都准备好了,就在房间里。” 抬眼,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千懿,洛枫,以及身后的四名玄衣,末尾的那位玄衣,那身形他只觉得熟悉不已。 此情此景,他不得不生出一些联想,心开始狂跳起来。 “小半时辰后,带元歌上来。”千懿只说了这一句。 千懿轻轻搀着容渊走进房间,他左肋下的伤口最深,一路上容渊坚持不肯停下来休息,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但他却全不放在心上,她太明白这种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关上窗户,拉紧窗帘,只留了一条小缝透气,心里那根上紧的弦就快要绷断了。 千懿,容渊洛枫一行人离开东澜海之后一直没有停下赶路,以几人的灵力,一天时间就可以从东澜海回到枫宴城,临行之前,为确保安全,所有人都换成便衣,又化了妆,完全看不出是人是神,说是几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小贩也不为过。 只是越往枫宴城走,这气氛就愈发肃杀寂静起来,东澜海的巨浪滔天,整个枫宴城也为之震动,只是人们不仅关心的是继容靖之后,容渊与容越的对峙,还有最终的结局。 昨夜,容渊王子战死东澜海的消息如风吹草过般传遍整个枫宴城。 那个日子越来越近,连千懿都感觉到到容渊越发沉重的心事,他如今手无寸铁,即便灵力再高强 眼前的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 眼前遍体鳞伤的王子,危险重重的未来,甚至是可以预见到的腥风血雨,她摇摇头,把所有杂念都甩出脑海。 “咚咚咚。”敲门声。 “谁。” “小二,来送茶水。”元海的声音,很轻。 “进来吧。”千懿说。 元海进门,只千懿一人坐在厅里的方桌前,他朝内围张望,一个身形背向而立,刚刚在柜台前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这个玄衣的与众不同,天光大亮,这房间内所有的帘子都紧紧闭着,让人不得不生疑。 “这两间房,左边是洛枫兄弟,右边的房间空的,很安全。”元海说,眼睛并未离开那人,从上到下扫过,这长身玉立,连背影都透着尊贵之气的人,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但千懿明明说容渊已经离开了。 “玄衣们呢。”千懿低声问。 “那三名玄衣和你们隔开,都安排到楼上对面的房间。” 千懿点点头,元海向来心思缜密,做事连百密一疏的机会都不会有,她微微清了清嗓,准备说下面的话。 “千懿,这位是……”元海先她一步问了出来。 千懿缓缓将目光从桌上抬起来,坚定而缓慢地说:“容渊王子,还活着。” 两人一下子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消息过于震撼,无数场景在元海脑海中迅速划过:“容渊王子,你还活着?” 半透明的薄纱垂下,千懿转过头,元海清晰地看到一个的人影立在帘幕之后。 容渊听见响动,便转过身来,即使是重伤未愈合,那雍容气度却丝毫未减,透着天神的孤傲和冷寂,宛如鹿麟化作人像神祗降世,不过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地狱中重生一次,混沌虚空微微颤动。 元海,元歌同时望向彼此,两人都为将门之后,对腥风血雨都处之泰然,却都在此刻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元海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走到帘幕之前跪下,一语不发,隔墙有耳,元歌跟着元海跪在帘幕下。 “末将元歌参见王子!” “都起来吧!”容渊掀起帘幕走了出来:“具体的事情,日后我再告诉你们。” “三日之后便是容渊王子葬礼,所有人都会出席,夜渝届时一定会有动作,我们等不到神君寿辰了。” 元歌点点头,将昨日在军中所听原原本本对千懿重复一遍。 “不必,时间紧迫。”容渊俯在地图上,头也不抬:“即刻开始。” “是,王子。” 千懿抱了抱元歌的胳膊,从前她就当她是姐姐,此刻更是,自从那日,从紫棠洛芬行宫逃出来之后,她整个人就开始飞速运转,几乎是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元歌为凤凰城驻军中三支铁牙军其中一支的首领,直接听命于夜渝和神君狄世炀,从凤凰城到枫宴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若是灵兽先发,还能更快。”元歌说:“凤凰镇的驻军,加上枫宴城的玄衣,夜渝能够调动全部,我们随着玄衣一同进城,听你号令。” “哥哥,你随我一起去吧。”元歌说。 “当然。”元海笑着对元歌说。 “三天后的黄昏是我的祭礼。”容渊说:“神君,容靖,容越,梵苓和我母妃,所有人都会在。” 一听到神君这两个字,千懿心里就好像被刺了一下那般的疼,心头最痛不过如此,然而那位神君高居庙堂,作威作福,没有心,没有爱。 听着元歌和容渊商议着战术战略,她记忆力很好,却有些走神,大概是精力太集中,偶尔就会偏离得厉害,她用手托着下巴,努力想要将地图上的每一个点都记得清清楚楚。:筆瞇樓 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直到听见“咚”的一声。 洛枫脸色不对,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来,腥臭发黑,双膝一跪,倒在地上。 元海马上蹲下去探洛枫的鼻息。 “他中毒了,迷露溶于水会产生剧毒,这种不会马上发作,而是要等四个时辰,从东澜海到枫宴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神宫 “解药呢。”千懿跪在洛枫身边:“洛枫,洛枫你坚持一下。” “这种毒一旦进入身体,就只能用香榧果续命,还不一定能救活。” “香榧果在容嫣的暮樱殿和轩辕学宫我的住所里都有。” “我……”洛枫拉住千懿的手:“别浪费时间………翰城也喝了……玄烨的水。” ”我去看看。” 还未等千懿起身,元海已经冲了出去。 “玄烨,怎么会是玄烨呢!” “因为我们太相信他……”洛枫躺在地上。 “你等等,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能用的药。” 被猛然一击,千懿几乎乱了阵脚,她在元海拿来的药水里面乱翻乱找,桌上被她弄得乱成一团,连着踢倒椅子,又撞翻水杯,房间里当即一片狼藉。 “千懿!“容渊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洛枫已经没救了!” “怎么没救!不是有香榧果吗,你快让翰城去容嫣那里取啊。” “翰城不能回去!” 千懿正忙乱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再看一眼洛枫吧。” 容渊的声音犹如虚空中照进的光芒,澄澈空明,却没有一点感情,已然是君王姿态。 天空又下起了大雨,这次还是重重的冰雹。 “救不回来了。”容渊说。 “你说什么?” 容渊和千懿将洛枫从地上扶起,靠在墙上。 晦明变换的暮色中,洛枫异常平静,嘴唇变成黑色,她握住他的手。 “千懿。” “洛枫。” 洛枫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为了跟你说话我才撑到现在……” “你说什么呢!” 洛枫微微一笑。 “那些话,我不能替你告诉姑姑了,你一定要活下来……这样……就不用告诉姑姑了。” “还有你…”洛枫看着容渊:“好好对千懿,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千懿呆呆地望着洛枫的尸体,他的身体渐渐透明,缩小,淡蓝色烟雾似乎有灵,朝着那条刚刚打开的,窗棂缝隙,飞了出去。 一颗透明的泪珠落在洛枫离去的地方,微光朦胧,天地灵气造就雪人,雪人故去,灵气归一,不生不灭,千懿捡起泪珠,衣服内的口袋里,又拍了拍口袋,看了看洛枫离去的地方,那感觉极不真实,前一个时辰还在身边哭笑自如的人,这一刻竟如烟散去。 “你一定要活下来,那些话,就不用告诉姑姑了。” 这句话宛如魔咒回荡在她脑海。 没有泪水,一滴都没有,大悲深处是极度的平静,就像渡过了一片暴风的海,她慢慢直起身,神情漠然。 “你还好吗?”元歌问。 “嗯。” “我们没时间了,洛枫,我们没办法。”元歌将她摁在椅子上坐下:“我们会把这里处理干净。” “这只是一个信号,不用再躲,我们已经暴露了。”元海破门而入:“翰城中了同样的毒,已经毒发身亡。” “糟糕。”容渊话音未落,便嗅到一阵烧焦木头的气味:“不好!有埋伏!” 轰地一声,猛火炸开整个万镜楼。 当千懿用力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木桩,用力咳嗽了几声,喉咙被灰尘满满地塞住。 天色泫然若泣。 火焰那边的黑色身形甚是熟悉,黑色面纱之后的一双熟悉的眼睛,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列黑影,千懿试了试他们的灵力,果然都是高手。 玄烨,千懿一眼认出,就是那个一直勤勤恳恳跟在他们身后的玄烨。 碧落天刃从容渊手中出鞘,长风猎猎,他清亮的眸子里燃烧着起鲜红的怒火,排山倒海的灵力正从身体中爆裂,他的身后,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缓缓升起,凡宇圣翼的怒吼在空气中炸起透明锐利的声浪,整个凤凰镇的地面都在震动,泥土从房檐上簌簌落下,惊起无数梁间飞鸟冲破暖巢一头扎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元歌带千懿离开这里,元海留下!!不能让他们认出来元歌,凡宇!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容渊微微侧过头,果然,千懿比自己更要激动,灵力高速地集中向手心,她把他的玄灵锁当做了法器,整条锁链几乎被她的灵力灼成几乎透明的白色。 “千懿听话。”容渊说:“跟元歌去神宫,那里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这里留给我!” “不行!” 千懿刚准备说话,只见自己的锁链被整根冻住:“走吧,这里留给我们!” 三个人,对战面前的十个玄衣杀手。 白日晴空,北极星凛然闪耀。 乌云蔽日。 千懿和元歌刚走出凤凰镇,整个凤凰城变作一片火海。 容渊与元海站在是个玄衣高手面前。 “为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亲手杀了玄奇,但全然不是这样,这场战争里,没有赢家,我们输得太多了。”玄烨柔弱的面容上一阵失落:“我不信你们的正义,若是有这么多人为你们所谓的正义而死,何以报偿?” “你错了,我们在尽力保全每一个我们能够保全的生命,没有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 容渊举着碧落天刃。 玄烨冷冷一笑:“玄奇不无辜吗,我们都是你们的棋子,顷刻之间便能灰飞烟灭。” “若玄奇不死,就有更多的人要死,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玄烨脸上的表情淡漠到看不出情绪:“但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 “少废话。”元海抬手:“是你让整个计划都暴露在夜渝面前!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你应该死!” 元海抬手,日星隐曜在他身后环绕成巨大的光圈,若是出手,玄烨会在瞬间被烧成一股气,连灰烬都不会留下,少年却并没有躲开的意思,嘴角泛起谜一般的笑容。 “慢着,元海。” “杀了再说。” “他就是来求死的。”千懿冷冷道。 元海手中的火焰慢慢熄灭。 玄烨冷冷一笑:“我是来求死的,但你的脏手,没有资格杀我。” “你既没有帮夜渝隐瞒计划,也没有帮我们保全伙伴,想让我们失去左膀右臂,还要杀夜渝个措手不及。”千懿看着玄烨:“这就是你想要的,让我们正面对峙,你没有破坏战局,想出办法报仇雪恨,顺便让我们体会一下你的伤心,你的被侮辱,不是吗。” 麋鹿般温驯的少年,苍凉一笑:“千懿姑娘真是聪明。” “你们心怀天下,而我只想要给玄奇报仇,我要让你们知道,心怀天下一点用都没有,你们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千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起刀落。 玄烨立刻倒在一片血泊中。 “我不仅心怀天下,还会为我的生死之交报仇。”千懿说:“心智不定,早晚会失败,早该被清除。” “其实玄烨说得没错。”千懿淡淡地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但他已经没救了。” 容渊欲言又止。 人们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站在废墟之中的容渊王子,纷纷跪下,正如那日在西城府平定瘟疫之后的情景,千懿一笑,枫宴城志在必得,可是她却没有一点战胜者的心情,没有荣耀,没有疯狂的快乐。 “在场众人,若是想要活下来,一个人都不许把看到容渊王子的事情说出去,违抗者死。” 她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沉沉地下坠。 有什么东西正在疾速消失,疾速冰冻,变得无坚不摧。 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活下去。”父王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永远不要再回来。” “回去。”朱唇轻启,千懿喃喃自语:“我能回哪儿去呢。” “你还好吗。” 容渊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 千懿发现容渊的脸色不对,他肋骨处的伤口一直在渗血,便走过去帮他止血。 “没事。”容渊说:“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他将伤口上的绷带揭开上,用着疗愈术,正如他们初见那日,她问他伤口疼不疼。 “小伤。”容渊说。 可是谁知那日之后,这凛冽命运如同一个巨大的,残忍冰冷的车轮,从他们的生命里碾过。 千懿只觉得疼,还是刺骨的疼,启坐在地上,将灰尘从脸上擦下来。 温柔的晚风吹起他的墨色的发。 “事情都交待好了吗?”千懿问,此刻她甚至还能露出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千懿有翅膀。”容渊的眼神温润如玉,却有苍茫烟波:“终究是要飞走的。” 千懿只觉得心疼,有没有这样一种人,和你交换过生死,却还是觉得你会离开。 “这就是你。“容渊盯着自己的伤口,突然说了一句:“即便是我刮骨疗伤,都好不了了。” “王子,夜渝已经取得火光大印,凤凰的玄衣驻军已经要禁军枫宴城。”元海将元歌传来的信慢慢展开。 容渊深深看了千懿一眼。 “回神宫。”他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甲 世迦神殿 幽蓝的天空上没有一颗星,也没有乌云。 凤凰城的燃天大火早已惊动整个神宫,玄衣侍卫与宫娥们纷纷忙碌起来。 狄世炀从梦中惊醒,得到的消息却是夜渝早已在神殿内等候。 六名玄衣在狄世炀身后,压制性地跟随,他终于知道自己也被架上了靶子。 “你们可以走了。”狄世炀停在神宫门口。 “神君,夜将军吩咐过,将您送至神殿之后方能离开。” “马上给我滚!”狄世炀说:“神宫还是我的,再不走现在就杀了你们。” 几个玄衣露出有些为难神情,却一动不动。 狄世炀轻轻抬手,轻轻划过为首玄衣的脖子,连光都没出现,那玄衣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神君,小的告退!!”旁边的玄衣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好,后退两步。 整个神宫灯火通明,金龙的宫灯在高高的天花板上亮到极致,几人合抱的朱红大柱上,火光兽繁复璀璨的浮雕被照得通体发光,镶嵌宝石的尾巴仿佛要从浮雕从脱笼而出。 夜渝命人将神殿中所有的长明灯都点起——只在神君逝世的国丧日才会有的,重大国礼。 贪婪,多疑,自负,野心勃勃,华丽璀璨,温暖,孤独,充满纠葛与难以辨认的深刻爱恨,这就是这座神宫真正的面目,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若是不能变成和它一样的人,就早晚要撕裂,吞噬,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狄世炀突然有些恍惚,这一幕甚至有些熟悉。 比起千年之前的血腥场面不知要平静多少,不仅全然不见半点血腥之气,只有金碧辉煌的灯火,宛如一场盛大的宴会。 待他进了神殿,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来到了神殿。 安佑和容嫣被玄衣紧紧扣住。 只有容靖,即使被押着,也像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依旧带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从来没有将神宫当做真正的家,从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谁是神君都与他无关。 “父王!”容嫣喊到:“这是要干什么!梵苓王后为什么把我们绑起来!” “闭嘴。”狄世炀冷冷地看了容嫣一眼。 唯一缺席,竟然是今天最重要的主角,容越。 “大胆夜渝,竟敢深夜擅闯神宫,挟持王子神妃。”狄世炀凌厉面目一如死神:“玄衣们都死了吗,来人,将他拿下!” 神殿中竟没有人敢动。 “我说把他拿下!”狄世炀怒吼。 所有玄衣纷纷望向夜渝。 “神君,您终于来了。”夜渝转身,倨傲无比地看着狄世炀。 ”世迦大印在我这里。”夜渝眼睛瞥着自己身边的盒子,瞬间手起刀落。 鲜血从安佑的嘴角溢出,她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便如一根蓬草,软软地倒了下去。 “母妃!”容嫣惊叫:“你杀了我母妃!!!” “你……”狄世炀看到盒子,忽然有些晕眩:“这怎么会在你那里。” “是我。”一个成熟又娇俏的声音响起,梵苓王后款款从夜渝身后走出:“是我,把火光大印从你的神殿里拿出来,给了夜渝将军。” “梵苓!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女人,一再干政,我早应该杀了你!” 狄世炀被梵苓赤裸嘲笑激怒,他右手紧紧握着那只扳指,几乎要将它捏碎。 “当然是帮容越成为神君,除此之外,神君以为我生命里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作为神君,沉溺美色,绝不可取。” 狄世炀突然想起,梵苓近日总是亲手送东西到神殿内书房,沐浴更衣都是由她亲自服侍,这每一次的曲意逢迎,每一句宽心温柔的聊天,都是为了麻痹他的神经,为了这最后置他与死地的一击。 但看到火光大印在夜渝手中,心中的愤怒冷了一半,即使不信夜渝会真的发兵屠戮神宫,也有了些许忌惮。 “我说过,时机成熟我自会册立储君,梵苓,你错就错在太过心急,除非我死,否则,容越绝不要想坐上储君的位置。” 梵苓和夜渝目光相交,轻轻一点。 那种莫名的温情,是狄世炀千百年来都没有在梵苓的眼中看到过的东西。 站在她身边的梵苓,即使已经过了一万岁,却依然风华不减,艳骨在身。 “你以为我只是想要容越成为储君?”夜渝慢条斯理地开口,狄世炀这才看到,他今日一身青紫宽袍,形貌昳丽,像是为赴宴而来那般松快惬意:“我只是在尽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而已。” ”你说什么。”狄世炀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年连安佑王妃多和伏闻说了句话,他都将她打入冷宫。 容越,夜渝,梵苓,又是如何。 “我说。”夜渝一字一顿,阴郁俊美的脸上毫无惧意:“容越是我的孩子,可却做了两千多年的王子。今日为何将他们绑来,您不会猜不出来吧,神君,您娶走了我最爱的女人,还让她为你成为无极之子贡献自己的灵力,你可忍心?” 狄世炀心口一疼,如同被雷击中,那双眼睛愈发愤怒,阴沉的飓风迅速聚集,他狠狠盯着夜渝,就像一只野狼盯着侵犯自己领域的对手,随时准备跳起来在对方的咽喉上咬下致命一击,但他在忍,一直在忍,这是只老谋深算的野兽,只要能用言语和威胁将对方压垮,他就绝不会多浪费一丝力气。” “梵苓王后。”狄世炀从阴沉嘶哑的喉咙一点点挤出声音:“这是真的吗。” 若整句话是条绳索,那么他每吐出一个字,这条绳索就在将死之人的脖颈上又紧了一寸。 但眼前这魅惑尤物,似乎早就看穿这一套,完全觉不到这条绳索的存在,轻轻一撩,像是掀开门帘那般解开这令人窒息的圈套。 “神君。”梵苓终于从暗色里抬起头来,那张脸上不再是人畜无害的娴静,通明的光让她的脸上没有任何阴影,玲珑精致的面孔上,慢慢地露出一个狠毒又妖异的笑容。 狄世炀微微一震。 梵苓秋水明眸,从狄世炀的方向看过去,正是眼眉低垂,好生动人。 他突然有了一点害怕,这曾经将他诱惑,这如梦似幻的红唇,究竟会说出怎样令人恐惧的话来。 “您借着夏漠和冬境荒原狼的力量坐上神君之位,刚刚坐稳了位置,却反手将荒原狼的部落之女苍娅杀死,这让我们夏漠怎么能不寒心呢。在父王把我送给你的时候,我还年轻,而你已经是个一万岁的老头子,我要如何爱上你?!我说我爱上你,你会相信吗!作为夏漠送来和亲的女孩子,我留在你身边,这些年来,神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我操持。我曾经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和作为,即使没有你,没有得到真爱,我依然是这神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梵苓顿了顿,语气霎时凛冽如刀:“可我还是会痛,因为我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这样的一个老头子!何况在你眼里,我连一只灵兽都不如,我每天睁眼就觉得恶心!可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五千年!!” 她扬起脸,定定地望着火光之座上的神君。 “夜渝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梵苓说完,向着狄世炀福了福身:“但能够侍奉神君,仍是梵苓刺此生之幸。” 狄世炀听着梵苓的话,眼中的阴沉炸裂开来。 “贱人!”狄世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人一阵恶寒:“天生的贱婢!” 夜渝盯着狄世炀,他看得出来,这位神君正在发抖,正在疯狂地挣扎,除了梵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神君。 但他并没有他想象得那样脆弱,尽管火光大印和他最爱的女人都在他手里,他仍镇定,片刻的安静过后。 “你们!什么时候!” 狄世炀将桌上的茶盏扔到夜渝身上,粗重的呼吸让他说话有些困难。 “世迦二百年,我在夏漠边境驻军。” 夜渝笑起来,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神君的失态,这一刻他,等了快五百年。 梵苓看着夜渝的侧脸,五千年过去,他依旧是那样阴郁,暴戾,却充斥着开山劈石的力量,五千年前令她心折,而今如是。 夜渝捉住夏漠放在边境上的探子,这暗线之事本就是两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王派夏漠的将军去与夜渝和谈,从小父王便带着她打马射箭,只要是男儿会的东西,她一样都不落下,漫长而无聊的时光里,她吵着要大将军带着她一起去。 可谁能知道,在夜渝骑着骑马狂奔而来的时候,另一个少女偷偷躲在墙后,心火瞬间被点燃。 她假装摔倒跌了出去,从那之后,她的世界就再也不只是夏漠神宫中的山水风景,她念着他那打马而过的身姿,即使在面对比自己位高权重的夏漠将军,也仍是毫不退让的态度。 铮铮铁骨,甚是猖狂,却又志在必得。 她好生喜欢。 她不由得嘴角扬起一个骄傲的笑容,这个男人有时比神君更加强势蛮横,此刻却像最忠诚的犬,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小气,又野心勃勃的将军。 “狄世炀,你从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心!纵有天下又有何用?!”夜渝接着毫不留情再将一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火光大印在我手中,这神宫从明日开始,就是我的!你在拖延时间,等着容渊赶来,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他根本进不了神宫,更别想走到神殿!” 他看着狄世炀,目光如炬,好像要将这位神君心底最深处的那块暗黑疮疤揭起:“容渊是唯一能够救你的人,可是你却差点弄死他,今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狄世炀双手一拍桌子,整个灵台瞬间塌陷,透明的气浪翻滚。 一只白虎从夜渝背后窜出,容靖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可惜弑灵之后容靖就再也不可能是夜渝的对手,两人交手,不过五十招,容靖已经支持不住,被逼到墙角。 他歪了歪脖子,锐利的锁链横空而出,朝着狄世炀甩出去,这位神君虽然比他想象得要能承受更多,但此刻他已经被逼上绝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狄世炀抬手一把抓住锁链,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迎面而来,打在夜渝胸口,他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他从不知道这位神君的真实实力,这抬手一击,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痛了。 狄世炀反手又是一击,夜渝膝盖一阵剧痛,看不见任何攻击的征兆,亦看不到痕迹,就已经被打中。他只觉痛至骨裂,仿佛有一双力大如山的手狠狠地压在他背上,夜渝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铆足了劲却还是被压得跪了下去。 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灵力破空而出,神殿中的金属全部被掀起,拧成一个巨大阴暗的旋涡,风力越来越大,梁柱断裂,飓风所过吞噬一切。 两人仍旧紧紧拽住锁链两端,夜渝被压制者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右手上却使出更大的劲,狄世炀全然没有夜渝的吃力,左手生出屏障抵挡飓风,锋利的回旋刃将屏风撕裂,扎进神君肩膀,即使是枫宴城最高强的灵士,也会因为衰老而变弱。 狄世炀脸上却没有丝毫感到痛的表情。 梵苓不知何时退到一旁,宛如坐山观虎般,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狂风中的她,面容上的娇媚全部消失,引人入胜的蚀骨风流此刻变作凝固的杀意。 一只白蛇从她身后弹射而出,细长而柔软的上半身迅速立起,纤薄如刀,幽红的蛇信,尖牙与犄角上尽是湿润的剧毒,它也已经准备好了。 水深火热的两人全然没有发现这危险的讯号。 “我从来就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心。” 这次换狄世炀冷笑,那张斑驳扭曲的面容上狰狞的皱纹蔓延开来,凶光四起。 “你以为有了火光大印就能控制神宫。”狄世炀冷笑道:“这件事若是传到天下人耳朵里,容越何以成为神君,名不正言不顺,何以坐得稳?就凭他那点儿资质,早晚也得被人弄下来!” “这个,神君大可不必担心,您是如何取得王座,我自不必多言,何况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容越!” “我不在乎辜负天下人,但你要在乎,因为作为一个神君,难以服众,终将被颠覆。” 夜渝不明白狄世炀话里的意思:“您难道不是神君吗!”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神君算得了什么!”狄世炀像是在嘲笑一个朝着他舞刀弄枪的孩子:“早晚要死,但凤凰镇三万驻军,加上你,也不足矣!” 夜渝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像是移山倒海般顶起压在背上的那双巨手,鲜血从他左眼的眼眶中流出,他一声怒吼,只见空气中炸起鸿蒙白色烟雾,天花板上的金龙大灯砰地一声碎裂,灯光骤然熄灭,大殿中暗夜降临,只剩下两侧墙壁上摇摇欲坠的长明灯,夜渝缓慢起身,浑身的骨节发出的响声犹如折断的枯木:“传我诏令!凤凰城三万驻军,全部听令,杀了神君狄世炀,可继为铁牙首神!” “休想!”狄世炀单手一指,正准备向外跑去的玄衣立刻烧成烟灰。 门口却冲进来一个玄衣,扑通一声跪在夜渝面前:“将军,元歌叛了!容渊王子,两个灵士在外面大开杀戒,我们的阵法已经被冲散!” “传我诏令,谁能取千懿,元歌,元海性命,即刻成为首领!”夜渝一脚将玄衣踢出了门:“给我杀!” 夜渝一拉锁链,疾速冲上前去,钢铁钳般的双手朝着狄世炀心口扣上去,古铜色的皮肤上火光炸起,瞬移的功力让他如黑烟立刻站在狄世炀面前。 在这位万灵刃之子像他一样消失之前将回旋刃狠狠推进他胸口,速度模糊了他的身影,狄世炀左手一推握住夜渝手腕,粉碎他手腕上的紫鳞战甲,右手将空气凝成利刃朝夜渝的颈边划过去,夜渝闪过,手腕骨骼几乎迸裂,千年来,神君从未真正出过手,但刚刚亦不是他全部的实力,他向后一闪,他只是轻轻回击,已经逼出自己几乎全部灵力,他从未停止过修行灵术,但即使站在神君面前,他也无法看清他的实力。 即使他一直被人称为继万灵刃之子之下最强大的灵士。 狄世炀的怒意风暴已经被掀起,他空起双手,五种颜色的灵珠在两手之间排成一列,它们以最快的速度彼此靠近融合,五颗灵珠围绕成一个圆,嘭地一声五色烟雾炸开,向透明的圆心迅速抽离, 一颗巨大的灵珠从圆心的虚空中掉落,神殿里的光线暗下来,黑洞洞的灵珠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飞速吸入。 狄世炀却并没有将矛头对准夜渝。 可对面已经看清他接下来的招数,这颗灵珠是万灵刃之子的心脏,只需再等几个弹指,就连整个神宫都会被它吸进去。 发动万灵刃之时,亦是神最脆弱的时候,旁人根本看不分明的招数,却是夜渝熟稔于心,他将万灵刃的每一招一式都研究得透彻,这一刻他整整等了五百年。 若是能够在此刻,破掉狄世炀的万灵刃结界,这个结界会毫不留情地将靠近它的人割成碎片,然后像碎片一样吸进去。 夜渝将双臂举起,身后的飓风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上,结界的流动是有漏洞的,若是能捉住漏洞便可破局,万灵刃结界生长和流动的速度,是所有结界中最高的,铜沙的力量早已融入他的身体此刻开始发挥真正的效用,在时间停止的最后一秒,将整个浑浊飓风收缩在手心。 “该你受死!!”夜渝将自己的拳头砸进狄世炀的双手之间,高速运转的透明气流被砸穿,狄世炀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再次被夜渝一掌击倒在地,在倒下去的瞬间,狄世炀双手,顺势将手中剩下力量集中在掌心,直击夜渝胸口。 即使是这力量的是被削弱过的,夜渝也被打得后退几步,他稳住身形。 突然,他感觉身体猛然一坠,鼓胀的云气雷电从就要从他的身体里炸出来。 “你……” 只见雷电交错仿佛太极迸裂,整个神殿瞬间被夷为平地。 夜渝倒了下去。 狄世炀捂住胸口,胸膛上有一个大洞,冰风涌入,神宫的天花板被掀起,金龙粉碎。 “撕魂旋流。”他轻轻地说:“没想到啊,万灵刃竟然败给了这种低级灵术。” 梵苓这才轻轻动了动手指,白蛇流水般迅速朝着狄世炀滑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殿 神殿外 元歌举着灵器,手指一下下在刀柄上敲着,屏息凝神,神殿中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放过,但他们能够听到的也只有什么东西倒塌,砸在地面上的钝重响声。 元海和容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没有按时抵达。 元歌跑上台阶,虽然火光大印在夜渝手中,但不到最后时刻,没有人会愿意轻易动用驻军的力量,灵术一出,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即便胜利。 她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首领,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神殿那扇紧闭的门上,一个时辰过去,肃杀棕黑的大门内,悬在金顶上的金龙宫灯散发着刺目的金光。 元歌脚下地面却已经开始结冰,这天气冷得莫名诡异,她稍微动了动发麻的脚,若是再多一会儿,她也要站不住了。 门上的琉璃瓦被震得粉碎,金龙宫灯也在一瞬间熄灭,肉眼可见的狂躁飓风在神殿里飞速移动,梁柱,桌椅,地板,宫灯,不断有东西被猛烈折断,她虽不语,听着却是焦心,容渊若再不赶来。 “夜渝首神,取得神君狄世炀之首级,方能继任铁牙首神!” “杀!”莫南扬起手中的长刀向着神殿冲过去。 元歌的刀已经出鞘。 “快看!是容渊王子!” “容渊王子。” 元歌随着这声音朝背后望去,容渊与元海已经换上锃亮战甲从凤眼楼上飞身而下。元歌率领的玄衣摘下面罩,有人的脖子上都缠绕着雪白的领巾。 容渊在经过元歌时,对她点了下头,这是他们在两个时辰前才制定的战术。 “玄衣南北为攻,拿下莫南与神鹰两位首领的首级,即刻成为新首领!另一队跟容渊王子到神殿,保护神君!” “杀。” 元海与容渊霎时飞入最前端冲锋,一左一右,两道身影俯冲如庞大的玄衣灵术军中,如横扫落叶般将迎面的全部灵士杀得绝倒一片。 千懿站在神宫的门楼上,裹在玄衣战甲中,她甚至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意,如此宽阔的一片地面,唯有千懿的脚下的石板没有结冰,鹿麟兽环在左手手腕上冰冷地挂着,素日来的微微暖意消失,与北狐连接失败,为唤醒容渊燃烧灵力时将手环烧坏,一次又一次坚硬的冲击,即使她已经将控制灵力的力量扩张到最大,也还是难以耐受接连不断涌上来的混沌之力。父亲母亲留下的神力,虽然足够强大,却让人时时都会崩溃。 神殿之前的战场,和那日的东澜海相似的令人心寒,无数玄衣倒在地上来不及被清理走,或者一个人在眼前忽然就灰飞烟灭。 半座神殿瞬间坍塌,千懿甚至看到躺在火光之座上的狄世炀。 千懿在原地一点点蹲了下去。 周围的玄衣如同密密麻麻的蝼蚁不断涌来,很快两人就被困在中间。 重伤在身,仅凭两个人个半壁玄衣,已经有了以卵击石的味道,何况神殿中的情况暂不明朗,在距离神宫还有百米之遥的地方,容渊的动作明显慢下来,步履维艰。 千懿眼看着一个玄衣从背后将刀插了进去。 千懿摘下手镯,将碍手碍脚的玄衣战甲扯得粉碎,露出轻盈的云纹白纱,寒风乍起,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凉爽畅快,她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像一道白光般冲向广场上血色的人群。 “容渊!” 容渊和元海身边的包围被炸得粉碎,少女立于眼前,唇瓣轻启,雪白的纱衣上尽是爆裂的血迹,全身上下出了一件长裙,曼舞轻纱,裸露的脖颈与手臂在狂风中散发着极尽纯粹的梦幻气味。 她抬手身后便是数人倒下。 容渊却清楚地感觉到千懿失控的灵力,她的左手手腕上手环已经不见踪影,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感觉不到她灵力的边界。 “快走。”千懿用力推开容渊:“保住神君之位!” 他握着她的手瞬间松开,旋即转身,朝着神殿飞驰而去。 望着容渊的背影。 “你必然要选择天下,而不是我!即使我今日死于你面前,你也绝不能选择我!” 无数回忆在千懿的脑海中回旋而过。 “你必然要选择天下,我是来复仇的,这是注定的使命,使命必达。”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不该觉得开心吗?”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却痛得站不起来,一把剑插进她的后背,而后又是一只,白衣胜雪,她成了全场攻击的靶心。 回旋刃,冰箭,隐刺之矛,日星隐曜,所有她使用过的灵术,接连不断地焚噬着她的身体各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不同等级和种类的灵术,所有的护盾都不管用了。 她慢慢倒在地上。 轻轻地呼吸,只要一呼吸,就会觉得自己还活着,她现在连任何一段完整的灵术都无法激活。 不那么痛了,被切断骨骼血肉正在重新搭起通向灵术力的桥梁,不再是从前被动地承受着混沌之力带来的痛苦,而是顺从着混沌之力的方向,重新生长。 千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玄灵锁,勾住对面玄衣的脖子,用力一扯,一道刺目的红冲向天空,她收回玄灵锁,长裙在风中飘飞,身体中的武器一件件被弹射到看不见的远处。此刻,所有杀过来的玄衣在她眼中都变成摇摇欲坠的重重鬼影。 她笑,歪了歪头,轻轻弹指,所有的灵术在身体内幻化成气流,神宫东边战场瞬间被夷为平地,似乎每使用一次灵力,身体中的痛就会减少一点,她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周围发射光线,北狐从千懿后背上落下,它猛然拱起背,像箭一般弹射向对面的战场。 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 心伤或释然,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双手一松,脚尖轻轻点地,缓缓升至半空,疼痛已经完全消逝,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能够自如地控制每一个人的战斗,包括剩下为数不多的敌人。 地面上的玄衣,所有系上白色领巾的玄衣,在同一时刻全部停下了动作,忽而, 刀枪剑戟在周围碰撞的,冷兵器彼此碰撞厮杀的声音。 人们纷纷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望向城中那做云雾缭绕的神秘宫殿,高高的宫墙将一切影踪封闭在其之内,人们只能听到震天的怒吼和冷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无数种他们迄今为止没有见过的高阶灵术掀起的光芒风暴,可是枫宴城,却一片平静。 一个少女的身影,仙气袅袅,宛如在其下的不是战场,而是宁静圆满的飨宴之夜,空中雪月一轮,阵阵强劲的波光模糊了银盘的边缘,照亮漆黑的夜幕,东方的天边已经开始微微露出淡粉的曙光。午夜之后,黎明之前。 千懿闭着眼睛,千万人的身影在她闹脑海中各自生杀,她只需稍稍动一动念头,便能将对方打倒,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天地间向着她涌来,那只火光印记在这狂暴的能量中碎裂,消失。 空中,宛如鹅毛的大雪,一片一片地飘落。 初夏的枫宴城,竟然下起了雪。 千懿睁开眼,墨蓝的瞳仁中,渐渐浮现出一只生着火光之翼的金色鹿麟,墨蓝的睫毛轻轻扇动。 “停手吧!” 她仰起脖子,神宫之下的战场,被夷为平地,此刻的月亮黯淡下去,天光如河,东方既白。 她紧紧盯着神殿中央的位置,一个黑色的人影此刻正摇摇欲坠地倒下,神君狄世炀,让鹿麟满门灭族的恶鬼。 她朝着废墟冲了过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逆子 神殿内 “逆子,贱婢,佞臣!” 狄世炀嘶哑着声音,眼神空洞, 梵苓从暗处快步向狄世炀,白蛇紧随其后,一条白色长鞭朝着狄世炀的脖子,白蛇如金线般游弋到他身边,立起脖子朝上。 “我说过我会把王座传给容越,落得天下人唾骂的罪名,咎由自取,玉石俱焚!” “哈哈哈!”狄世炀忽然发狂般笑了出来:”我这一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杀伐征战,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身边所有的人臣服于我!我以为这样就足够了!” 双手握拳,闭上眼睛,右手朝空中一抬,黑色,却又闪烁着红光的铠甲,从他身体的各处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生长出来,将他全部包裹,狄世炀升至半空。 “永生之鳞。”梵苓望着狄世炀:“怎么会有永生之鳞。” 绝无仅有,唯一的万灵刃之子,有了永生之麟的加持,距离天神,就只差一步。 碧落天刃从梵苓和狄世炀之间穿过。 飓风吹开神殿的门,一个凛冽的身影降落在门口,浓烈的血腥气让容嫣忍不住干呕,容渊银鳞战甲上尽是新鲜的血迹。 狄世炀并没有理会,双手举起,众人只觉内脏都要被冻住,灵力不足的玄衣纷纷倒下。 “父王!” 容渊就这样抓着狄世炀的手,擎住狄世炀即将夷神宫为平地的冲天怒意。 “你来做什么!” “夜渝罪孽深重,已不可赦,容越就是你的孩子,他就是世迦的五王子。” 容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所有人同时转头望向容渊。 “容渊,你可有什么证据。” “当然,容越的资质极其平庸,若是夜渝和梵苓的孩子,那他绝对不会有万灵刃的灵力。” “夜渝,你是将军,灵术军队属你统领,你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容渊!你终于回来了!不能让他们得逞!”看到容渊的一瞬间,容嫣刚喊出声,梵苓立刻回身给了她一耳光。 谁知容嫣却并没有住口:“父王,梵苓和夜渝私会!” 这话她憋了有几百年,被母亲压着,什么都不能说,逐渐成为她心中一个最沉重的秘密,对神宫的厌倦和恐惧,就从被封住嘴巴的那一刻开始。 “梵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哈哈哈哈哈,容渊王子果然是最聪明的人。“梵苓鬼魅般的笑声突然响起:“我的青春年华,全部给了这两个男人,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把我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还有我那个冷血的父亲,他将我送给了这个没有心的老怪物,只为结成联盟,共同对付蓝宇。夜大将军听闻我的婚事,即刻缩得像只蝼蚁!我明白,他那时还年轻还有光明远大的未来,决不能因为我而失败!但我却拿他一点都没有办法,我不能杀了他,但我可以杀了你们!” 若是什么都不想要,便不会动心,更不会失落,此刻的梵苓就是一个魔鬼。 “狄世炀,你这一生,没有爱过我亦没有爱过苍娅,你也永远不会得到菀琰那样的女人!你只配得到一颗又一颗的棋子,你没有心,我诅咒你,永生永世得不到真爱!” 话还没说完,梵苓就感觉到冰冷的刀背抵在自己脖子上。 “弑君大罪,按律处死。”容渊将碧落天刃抵在梵苓颈边,却没有想到她立刻跪在容渊面前,竟是有过的软弱,泪眼朦胧。 “容渊,我是你的母后,你是这个神宫里最好的孩子,你今日杀我,我毫无怨言!我只求你能好好安置容越。”梵苓垂下头,嘤嘤泣声变成不断的啜泣:“容渊王子,我与你母子一场,但过错源头尽是在我,越权干政,我从一开始应该明白容越资质平庸,无论富贵荣辱都根本不能和他的哥哥们有半分的争夺,都怪我爱他心切,只想让他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容渊抵着梵苓的碧落天刃却一点也没有松下来:“容越虽然天资平庸,但若是没有你,他会是神宫里最幸福的人。我不杀女人,但你是魔鬼!” 梵苓一怔:“容渊王子!你别忘了,就算犯了大律我也是你的母后,你今日杀我,夏漠神君和世迦有隙,日后终将两军对垒,你不害怕吗?” “嫌隙在母后来到世迦时便开始,你与神君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路人皆知,借夜渝之手去掉神君, 若是夏漠神君知道你在世迦王朝中猖獗至此,是否会觉得羞耻!若是不能,这夏漠也不必存在了!”容渊说。 白虎怒吼瞬间将这对峙打得粉碎。 阿蛮不知从何处跳出来,梵苓来不及躲开便一口被噙住脖子,阿蛮力量惊人,即使咬住不动,此刻的梵苓也绝对挣扎不出。 那两只前爪狠狠地按住梵苓肩膀,这个世迦王后,在神宫中最位高权重,占据半壁江山的女神,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断了气,阿蛮轻轻松开梵苓的脖子,这具身体就就这么轻飘飘夭下去,玫红的海棠羽衣浸透在一片脏血里。 阿蛮幽绿的眼睛扫过容渊。 容渊将碧落天刃隐形,冷冷地看着容靖。 “我不是帮你,也不是越权,我只是恨她,看看你脚下。” 容渊回头,一只浑身雪白的细蛇正藏在自己脚边,幽红大口已经张开,尖牙滋出透明的毒液,灵兽性命随主人,主人死,灵兽必死,白蛇在对着容渊张开大口的瞬间,却突然死于当场。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容靖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迟疑,第一次觉得这个王子和从前有些不同。 轻盈的少女身影落在这片废墟之上,刚刚这场家族血仇,巅峰之战,两片火色橘红的翅膀随着她降落在身后。 千懿刚刚清晰地听见梵苓的最后一句话:“你永远都得不到菀琰那样的女人,永远。” 梵苓口中的菀琰是千懿的母妃。 经过方才的一战,北狐的皮毛上尽是伤痕,右腿瘸着,它低下头舔了舔自己腿上的伤口,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千懿回头看了一眼,拖着沾满鲜血的玄灵锁,在地面上划出粗重的白色痕迹。 “千懿。”容渊唤她,本是疲惫而温柔的声音:“千懿。” 只是过了一会儿没看见她,他却觉得好像隔了百年。 千懿却无一点回应,朝着神殿尽头的狄世炀走去。每一步都是那样坚定不移,决绝冷酷。 容渊突然想起了什么,掌心焕发着强烈的引力右手拽住玄灵锁,俯在她耳边。 “你干什么。” “帮你继位!”怀中的人吐出几个字,冰冷的身体一如大雪中的锋利山石。 “那我和容越就没有人任何区别,在天下人眼中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你应该杀了他!”千懿仰起头。 “他无论如何都是我的父亲!” “他作了那么多大恶,你还认他做父亲,早该倾覆。若是你现在还不杀,便是更大的罪孽!” 容渊望着千懿,深邃而静定的目光穿过她的心,他的右手紧紧拽住玄武锁,锐利的锁片深深割进他的掌心,他却握得更紧,好像只要他松开这玄灵锁,她就会消失。 “你真的是为了我而要杀神君么。” “当然是为了你,你是主君,我所做的事情每一步都是将你送上王座,没有我哪里来今日的你?!”千懿一字一顿,可容渊只觉得这些字像冰锥一样敲打在心上。 晨间清冽的空气中尽是血气。 ”那就为了我收手。”容渊加重力气,将千懿紧紧箍在玄灵锁里,向神宫之外飞去。 她拼命挣扎着,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她灵力混乱的流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力量。 “你放开我!” 千懿将玄灵锁插进容渊的肩膀里,轻轻松开怀中的人,若不是她,今日胜负难料,为了世迦,她几乎已经付出全部了。 血色瞬间染红他的战甲。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千懿别过头,紧紧咬住嘴唇。一个巨大的秘密,从一开始就注定会爆裂的秘密,此刻终于从深海中浮出水面。 “我以为我早已没有心。”千懿冷冷地说:“可是我的心里,曾经,全部都是你。” “我不是吗!”容渊也忍不住了:“我知道你是鹿麟公主,可是我拼命护着你,爱着你,给你我的所有!我做得还不够吗!” “你不配跟我说这些!”千懿打断了他。 她说完便跳上北狐的背。 有人朝着天空中望去,一个灿烂的光点逐渐变大,再变大。 刺破天际的凄厉嘶鸣。 火狐浑身燃烧着鲜红的火。 只有容渊知道,北狐背上还站着一个人,那就是千懿。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狄世炀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从嗓子里扯出几个字:“鹿麟公主,麟嘉和!从前有人告诉我她或者,我不信!她不可能还活着!可是刚刚我相信了,真的有重生转世的孽障!”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归 天印堂 千懿拼命跑着,泪水随着风被吹散,来不及抹去又流下来。 风吹在脸上如刀削般的痛,就像那晚走进这迷雾般的枫宴城,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耳边只剩下风声呼啸而过。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静幽幽的夜里,柚木棕漆,这扇门之后,就是丘玥姑姑的北苑,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容身之所,这天印,和她刚刚来时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复仇转瞬即逝。 千懿一把推开了北苑的门。 丘玥早就听见声音,已经在前厅里站着了。 “是输是赢?”丘玥问。 “赢了。”千懿停下。 “神君呢。” “大势已去。” ”好。“丘玥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啊,好。” 她像是忽然失去了某种支撑,整个人一下子塌下来,扶着桌子对着千懿说:“过来,让姑姑看看。” 千懿却不动。 “姑姑,我到底是谁?!”千懿突然问:“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我有混沌之力,为什么我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狄世炀会爱上我的母妃!”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丘玥迟疑,用最轻的声音对千懿说:“我答应过你母妃,这是永远的秘密。” “你告诉我,姑姑我求求你告诉我!”千懿扑通一声跪在丘玥面前:“姑姑!我不想背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过一生一世,我不在意生死,也无所畏惧,我只有心魔,我的心魔就是我自己。”她抬起头,如玉的面颊:“为了父王母妃,为了死去的人们,我不求替天行道,只为心安,可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丘玥看着嘉和的眼睛,那里面分明就有一只长着火光之翼的鹿麟兽。 “没想到你母妃的灵力也是万灵刃,这恐怕就是你能迅速学会万灵刃的原因。” “世迦与鹿麟,是上古神兽火光与鹿麟的后代,在命运之初就无法相容,因为两者灵力一为薄暮之门一为万灵刃,本就是相反的,所以世迦与鹿麟神族从未有过联姻,因为神族的灵力最为纯净,世迦与鹿麟各自为战。谁曾想到,他们会相爱还会有了孩子!”丘玥边说着,眼泪簌簌落下,她来不及擦去,只是叹息。 “那日世迦屠城。”千懿忽然想起:“救我的灵兽是凡宇圣翼。” 她抱紧胳膊。 丘玥点点头:“从那一刻起,你父王和凡宇的契约开始生效。凡宇将你送到树神那儿,让你重生,所以你的容貌也随着改变,加上这些年来你一直在长大,灵力越来越强终于显出来了。” “这世间从来没有人炼成过真正的万灵刃,即便是作为万灵刃之子的狄世炀,也只是将其中几种掌握得精纯。” 千懿入神地听着,院子里,梨花如雪飘落。 那花瓣在光线中几乎透明,她伸手接住那雪片。 心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转眼便是一月过去,容渊没有再来找她,直到一天,世迦一千一百一十一年,神宫中传来消息。 神君狄世炀逝世,容渊王子成为新的神君。 即使那些记忆已经开始一点点淡去,千懿心里还是感觉到真实的喜悦,即使这里还有她太多的依恋,只是没有想到,这最终无法突破的困局,竟然就在自己心中。 这是她答应丘玥姑姑的,也是对整个鹿麟的承诺,绝对不暴露身份,绝不牵涉任何无辜的人。 这一世,除过他,再无遗憾,再无眷恋。 “容渊。” 她的脑海里,这个名字依旧温柔得像是羽毛。 唯有一处是最放不下的,也要放下了。 几天后,清晨 千懿关上北苑那间屋子的门,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会有如此崩坏的结局。 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元歌与元海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她要离开神宫,到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地方去。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丘玥带人已经等着了。 “千懿。”丘玥很憔悴,仿佛一夜都没合眼:“真的不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姑姑不必担心。”千懿说:“想你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你,不会再有比从前更难过的坎了。” “千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她转过身,是一袭昂贵花衣,仍旧趾高气昂的梅菁。 “郡主找我有何贵干啊?” 对面虽然还是趾高气昂,却有了一丝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感觉。 “怎么?”即将离开,千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来找我了又不好意思说话?” “你是个好人,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我道歉。”梅菁倒是红了脸。 “郡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千懿觉得有点好笑。 “若不是你,我肯定要被紫棠骗死。”梅菁说:“但是你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和我抢容渊哥哥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看到我。”千懿笑笑。 ”千懿!”宥奚和御星从街口走进来:“你要走了!” “您怎么在这儿?”宥奚朝着梅菁欠了欠身,却没好气看了梅菁一眼:“郡主贵客,有何贵干啊。” “宥奚,她是来送我的。”千懿看着宥奚和自己刚刚几乎一模一样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Ъimiξou “对了千懿。”梅菁刚上马车,又掀开门帘探出头来:“你走了之后就没有人跟我抢容渊哥哥了,你最好不要回来。” 宥奚朝着的那两匹马蹄轻轻弹指:“郡主慢走。” 话音刚落,两匹马如施了魔咒般疯跑起来,梅菁还没来得及坐稳就被框进了马车里。 御星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真是不够仗义。”宥奚使劲捶了一下千懿的肩膀:“说走就走。” “千懿,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容渊吗。”御星还不太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不仅我不说,连你们也不要说。” “你这样赌气有什么用啊。”宥奚瘪瘪嘴:“幼稚。” “宥奚。”御星拽了拽她的手。 她却不理,一下拥住了千懿:“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为了看你我也会回来。” “你可别骗我!”宥奚的眼泪悄悄跑出来:“骗我你就死定了,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 千懿轻轻拍着宥奚的背:“我需要时间,很多事情,我需要想想清楚。” “你讨厌死了。”她忍不住哭出来:“千懿,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们都在枫宴城,都在等你。” “嗯。”千懿说,眼神落在御星身上,这一百年来随着伏闻上师的历练,御星脸上多了成熟与平静,俨然已经是西城府的首神。 “呜呜呜。”一向喊着女儿有泪不轻弹的宥奚此刻哭得稀里哗啦。 “好了。”千懿说:“我还没死呢。” 马车刚出了枫宴城。 “千懿。”一月未见,他棱角更是分明,从战争的地狱里走出来,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君,从前玉树临风,而今君临天下四方来朝,况且他比曾经的父王更有作为,也更年轻,他朝着千懿走来,未曾有一丝迟疑。 “我有话要问你。”他屏着呼吸,即使自己现在无所畏惧,在她面前,她身份殊异,经过神宫一战,世人皆知,现在不便露面。 “你爱过我么?”容渊问:“还是我只是你的复仇工具。” “灭族。”千懿淡淡地看着他:“若是你,你会放的下么?” 千古诘问,能放下的不说,放不下就是要等,等时间流过,生死也只是痕迹,会被缓慢销蚀溶解,直到她忘记一切,只是,这件事不仅关乎她自己,还有曾经的鹿阳,乃至开元大陆。 而这,又要多少时间,才能忘记呢。 “我放不下,但我早就告诉过你,别陷得太深,你知道你有我!”容渊说。 “善待所有的鹿麟遗民,取消万灵刃之子灵术赛,我走以后,这些事情拜托你。”千懿说 “我答应你。” “江山是你的,我是我。”千懿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们。” “林千懿。”他加重语气。 “是!”她说:“日日看着自己的仇人高居庙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你可知那份痛心那份无奈!我是蚍蜉,世迦为树,这茫茫孽海,孰是孰非,我早就不在意了,你可知道为何?”这些话在心里沸腾着,呼之欲出,而今终落地。 “因为你。”她冷笑。 世界之阔,山高水深,他从不觉得,直到站在她对面,可即便情之所至,她的心宛如汪洋,此刻更是滔天激浪,走不尽的路,他快要迷失了。 “可我所做的一切,为枫宴城,亦是为了你,你若是杀了神君,天下人会如何看你?!”他反问。 “我不要什么虚名!不杀狄世炀,已经是对世迦最大的恩赐,我若真想让他死,根本不用借用你手。那日轩辕学宫灵术赛我就能杀了他,不过是伏闻拦住了我,况且我那时杀他,最终成为神君的未必是你,若是容靖,我不想让天下人在这水深火热中再过五百年!” 千懿说完,即刻低着头上了马车,马车立刻一路疾驰而去。 “你恨我,就能记住我。”容渊望着千懿远去的身影,心里的那根藤蔓忽然断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故人 冬境,极寒荒原,一百年后 这一百年来,她过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日子,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生,却在这里完成了年幼时的梦想,千懿将自己的冷银手镯作为抵押给了元海元歌,三个人一起将酒楼开到了冬境。 “元歌!”千懿朝着屋子里喊:“来,好了。” 她将一壶温好的酒递给元歌。 在很小的时候,她曾经路过朱雀大街,那里有一家普通的酒楼,但是生意很好,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鹿阳还是鹿阳,大街上人来人往,天气好的时候,抬眼就能看到远处的圣曦山。母妃带着她,她们坐在马车里, “我想要开个店。”她还小,就这么傻傻对母妃说。 “在神宫里开店啊。”母妃看着她,配合而若有所思地点头:“我能帮你开个店,但是要卖什么,卖给谁呢。” “就糕点吧,哥哥姐姐,父王,还有玄衣侍卫宫娥们啊!”那个时候的千懿,想着自己跑来跑去,为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精致点心操心,就觉得兴奋。 “哦——”母妃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是不是要学学怎么做点心呢。” 千懿认真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母妃笑得开心。 可是她们最终却来到了冬境,那个传说中寸草不生,满是血与火和罪孽的冬境,可是当登上苍山,看着茫茫荒野,四季之中开了又落的花朵,大风吹过,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从前的一切,如同画中之影,即便是再浓重的刀光剑影,旖旎芳华,也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了,这百年来,她从未离开过冬境一步,在这个边陲小镇隐姓埋名,换了身份,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那只鹿麟兽的手环。父王临终的嘱托再也不会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响起,她亦不会在睡梦中猛然惊醒,似乎生活中的一切都恢复了它原有的模样。 除了那个人。 “千懿,今天我们早点休息啊,这天灰的暴风雪又要来了!”元歌将铺子外面的阳棚落下,看着天边。 她刚走进店门,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这酒可真不怎么样啊?” 看到那人的眸子,千懿一惊,依旧是那双妖娆艳丽的眸子,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千懿。 “姐姐,这些年来可好啊?”容靖抬眼,一身黑衣,却还是像狼一般。 “是你!”千懿对上容靖目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跟着哥哥自然就会知道。”容靖扯了扯嘴角:“这一百年,你知道他是怎么找你的吗?” “你来做什么?”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 “有事找你。”容靖说。 …… 一百年来无事发生,千懿还是懈怠了。 “容靖!你又来玩这种把戏,你这个疯子,你放我出去!”千懿睁开眼,一片漆黑。 她太轻易相信了一只狼,容靖当即把她打晕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自己被运送了很久到了一个寒冷的洞穴里,水滴滴在她脸上,绳子从她的手腕和手指中穿过,她拼命地挣扎,无法使用任何灵术。 “姐姐在这儿待着可还开心吗?你以为我找你有什么事?我就是不想放过你!!我就是要让容渊看看,他爱的人被我绑着,最后死在我手下,被拿走最心爱之物的感觉!!” “放我走!!千懿的头扭到一边:“你混蛋!” 不等千懿回答,他轻轻走到千懿身后,丝丝梅花的香味幽幽润润,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容靖用光刃抵住脖子。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容靖的声音里充满戏谑:“你喜欢容渊,你帮他,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如今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为名为利,你都应该选我,站在我这边,我能给你最好的东西。但是你没有选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信容渊,我没有做任何伤及无辜的事情。” “你信的正义到现在有什么结果吗?!你一个人流落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想起来你,除了容渊,你最可怜,你连自己心里的恨都走不出来,你以为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做得了王?没有心狠手辣的计谋和手段,何以清除那些挡着你路的人呢,这个位置,没有经历几场腥风血雨,又怎么能坐得稳。我还是找到了你,这就是天意!” 她懒得争辩,甚至不想说话,忽然觉得容靖真的是很可怜,没有爱,亦无被爱,孤孤单单就像一只野狗。 千懿说:“你拥有了天下人都羡慕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这样?” “一切?”容靖挑眉,轻蔑地笑:“我拥有一切,除了爱,你就是我的砝码,我要用你和北狄容渊换神君之位!” “容渊知道我在这儿?” “且等着吧!他会来的。”容靖说:“过去这一百年,我以为他放弃了,可是哥哥发疯般找遍开元大陆,只是为了找到你。他无所畏惧,可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你!杀了你就是杀了他,我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你感动吗!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对一个人,身为神君,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要了无数人的性命,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你就像疯了一样!” “容渊。”那个蚀刻入心的名字。 她的心仿佛被重重敲响。 神谕一般。 光刃一点点贴近她的脖子,就要切进去,容靖的灵力丝毫未减,颈边一阵剧烈的刺痛。 “放开她!”沉静而又不容侵犯的声音。 千懿以为自己听错了,模糊的视线里闯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哥哥。”容靖笑:“看看你的小美人。” “放了她!” “哥哥怎么一上来就要我放人呢?” “我说放了她!”容渊再一次重复:“不然我就杀了你。” “哥哥,我赢了天下,唯独赢不过你,谁知道你又纳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谋士,我真是惊讶,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让你得到了!” 容靖走到千懿身后,她感觉有什么光滑冰冷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脖子,千懿用力摩擦着绑在手上的绳子,但是绳子纹丝不动。 “你想要她,那么你要把你的东西,都给我,我们交换,铁牙,天枢阁,东澜海。我全部都要,我要神君之位。” “不要听他说!”千懿仿佛忽然被点醒:“你快走!” 那刀刃擦进她的脖子,有血流下来。 幻影移形,容渊瞬间冲到容靖面前:“我没耐心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千懿被一阵声浪冲得撞在地上。 “慢着!林千懿,你爱他么?”容靖忽然看向地上的千懿。 她已然泪流满面。 容靖看了看容渊:“这辈子我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我,你大概永远不知道你有多爱他。” 千懿愣住。 容渊亦冷静下来。 直到容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用了这么大一个局,竟然是为了让她承认她心里还有容渊。 她模模糊糊地想。 …… “嘉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他的声音。 明明已经忘记他,那个名字,再次看到容渊的时候,一百年好像就是一天,他只是刚刚离开一会儿,回去换了身神君的常服,他回来了,一如往常。 念兹在兹,宇宙中唯一落下的花朵。 他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她冻着,连骨头都快裂开,软着没有一点儿力气。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良久,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别来无恙。”思索了那么久,漫长的一百年,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 “你怎么才来啊。”她带着眼泪,又笑出来。 “我来送东西给你。”他从袖口拿出一个的鹿麟兽,牵起她的手,重新安在了她的手环上。 ”物归原主。” “容渊。”千懿看着他的脸。 很多年以前,她在烈幽林里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飘飘悠悠落下,像是心里的一片雪。 那时候她还小。 千年的岁月,百年征战,而后又是百年离散。 可他却从未消失,这个名字,这个少年,这个男人,始终在她身后。 就在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潮水决堤涌上心头,从鹿阳神宫,到天印,他救她下来,而后是鸿牙山庄,乱云飞过,她只顾着往前冲,而他紧随其后,此后无论如何逃避与挣扎,后退亦或纠结,她的动心与深情,俱在这个人身上,再无其他,这份柔情深重,在心里生根,长成参天的树,荫庇风雨,散了恨的戾气,心头热望归来。 直到东澜海事变,她亲眼看见他死过一次,方才刻骨地明白,若是他死了,那么自己也就没有了灵魂。 “我……”容渊动了动手指:“你抓得太紧了。” 千懿低头一看,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他怕她痛,连小小的一下也不肯动,就让她一直抓着,手腕上红了一片。 她松了一点,谁都没有说话,她贴着他,仰头便是他的脸。 “你知道吗。”容渊说:“这五百年我总是做着一个同样的梦,一个女孩,在我前面跑,她总是很开心。” “嗯?” “那是你。”容渊摸着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绕在指尖,冰雪的香气不散:“麟嘉和。” “这么说,你早就见过我。”千懿也想打趣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容渊动了动手指,千懿手里多了一片硬硬的东西,她抬手一看,是那片咒文木牌。 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麟嘉和。 “这不是……” “我的问题是,我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容渊的手指滑到千懿的脸颊上:“它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可你的问题不是……”千懿坐起来看着他。 “骗你的。”他笑:“那时候我也,有点懵。” 她想起,那时候他们俩在华渊殿里玩咒文木牌。她的问题是,未来夫君的名字。 他们都没有告诉彼此自己真实的问题。 他继续说:“在你来之前,和你来之后。” 她眼底一热,把脸埋进他怀里。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早晚你会知道的。”容渊低头去找她的脸:“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晚。” 她眼泪无声地留下来。 “跟我回去,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他说:“我只要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尾声 浮生若梦 世迦一千九百年。 又是冬天,未到年末,年节的气息已经飘满了王城的大街小巷,是日,大雪刚过,便是晴空万里,浩渺无垠的蔚蓝,透过清澈天幕,还能看到淡淡的星。 万事更迭,古往今来,只有辽阔天空累世经年,亘古不变。 神宫中也是忙忙碌碌的光景,昔日的秩序重建,世迦一千五百年,铁牙军统帅元歌大将军亲征夏漠,大获全胜,保全冬境。至此,五百年之前那场鹿阳大乱的余孽也被彻底清除,签订停战协议,夏漠与世迦从此各自为政,虽然边境上的纷争时有发生,但终究无伤大局。 容靖被夺去王子名号,流放外海之外,永世不得归来枫宴城。 容越仍被安置在华御殿,但用度较从前朴素不少,他是这场战争中唯一无知无觉的幸存者。紫棠因干预外族政事之罪,被遣送回夏漠。走之前,她曾经向容渊和千懿忏悔,但她的灵兽阿赤再次试图伤人,罪无可赦。 尘埃落定。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过,将过去的故事凝固,变为古藏经阁中无数灵经中的一卷。 年岁日增,王座上那位神君,重江山思社稷,得到世迦与鹿麟人民的信任和爱戴,他在成为神君之前的那些故事广为流传,渐渐地变成了传奇。 世迦成为开元大陆上最强的神族,当然,自从天下人知晓他们的王后是世迦与鹿麟共同的后裔,那条世迦与鹿麟之间的禁忌之律,便也自动被取消。 东澜海波澜壮阔,天风海涛,瑰丽如诗,不周山与海中神族各归其位,炎皓霆为继任海王,无明军仍在,只不过并不被用来侵略蓝宇,而是永远地守护东澜海。 古藏经阁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埋在一大堆古籍中,忽而抬起头来,她轻轻伸了个懒腰,近日王城里总有灵兽骚扰,祸乱民居,为西城府的治安带来不少麻烦,御星为西城首神,那日千懿与伏闻请教灵术,她一头扎进古藏经阁,日日精研高阶灵术,即使没有万灵刃之子的名号,也是整个神族中仅次于容渊的灵士。 她放下书卷,走到窗前,融雪落下的水滴滴答答,甚是清澈如雨。 “在看什么。”一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随即他的脸便贴上来,胡茬蹭着她的脸。 “看雪啊。”千懿还沉浸在刚刚看到的灵经里:“几天没刮胡子了。” 神君却并未接她的话。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他松开手,将她转到自己跟前来。 “嗯?什么事情。” 千懿转过身,突然想起来答应和他一起出宫去元海那里,元歌就要出嫁,这个人在古藏经阁的门口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出来,冻得双手冰凉。 “我忘了。”千懿有些不好意思。 “王后比我还要忙啊。”他笑。 她撒娇似的瘪了瘪嘴:“快走呀。” 出了羲和门。 千懿边说着,手却不停下,朝着容渊丢去一个大大的雪球, 正如他们那次在羲和门前打雪仗,恍若隔世。 那时候,即使未来尚不明朗,即使他们什么也没有,前路漫漫,或面临生离死别,她仍动了心,那颗心现在还为他热着。 “真是要好好教训你了。”容渊露出小孩子般的笑容,他现在已经是神君,真正的神君,一颗雪球朝着千懿飞过来,她像猫一样轻盈地闪过,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打不到我的。” 因为好奇,她学了夜渝的那一招,幻影移形。 “你作弊。” “谁规定打雪仗就不能用灵术了。”千懿蓦地闪到容渊面前:“嗯?” 容渊比她动作更快,他轻轻捉住她的两只手,无论怎样灵巧的幻影术,都敌不过这真实的力,她也不想躲,索性就倒在他怀里。 身后的宫娥和侍从偷偷地笑。 “起来,给你看个东西。”容渊咬她的耳朵。 “什么。” 她刚站直,容渊伸手就是一个雪球,砸在她左肩上。 “哈哈。”他笑。 “幼稚。”她毫不客气抬起手轻轻一挥,雪团迅速成型,飞到她手里,她刚准备扔,却又被他捉住了手。“你作弊。”容渊说:“你不能用灵术。” “谁规定打雪仗不能作弊的。”千懿才不管。 “你……”千懿眼睛亮晶晶的,容渊只是笑,扣住她的手。 “我看你还敢。”他轻轻抱住她,在她眉间印下一个吻。 从她重生到现在,五百多年过去,可她却未曾觉得漫长,容渊,丘玥姑姑,洛枫,逐鹿神宫,东澜海,宥奚,御星,容嫣,炎皓霆,冬境,元海,元歌……这些名字组成了她生命中血与火,最壮丽的记忆。 可还有一个问题,她始终好奇。 “你说,龙究竟存在吗。”仰起头问容渊。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啊,只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见过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 看着千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样子,容渊又来了兴致,他盯着千懿的脸。 “你想干嘛。”千懿抬眼。 “她们都叫我容渊哥哥。”容渊贴在她耳边,双手轻轻一拢,就把她抱在怀里:“你也叫我一声容渊哥哥吧。” 说完这句,容渊明显感觉,他看着她。 千懿却躲在他怀里,脸蹭着他的脖子,不肯起来,他只听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不要。” “我就这样一个愿望,新年愿望。”容渊动了动肩膀:“起来。” “不要,你又不是我哥哥。”千懿猛地从他怀里起来,两步跑到了柱子后面躲着,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哈哈哈。”他只觉得面前的人实在是太可爱:“你出来,不要你叫了。” “真的?” “嗯。”她见他眉眼里暗着笑意,才一点点从柱子后面挪出来,把手放在他手上。 一下子被紧紧箍在怀里。 “这下跑不了了。”m.Ъimilou 他干脆坐下,把她拢在身前。 “快点,我等着听。” 千懿挣扎了一下,奈何她从来就没挣扎成功过。 “你放手,你放手我就叫。” 容渊立刻松了手。 她眨眨眼睛,靠近他耳边,很小很小的声音,热热地吹着气。 “你想得美。” “哈哈哈哈哈。”千懿跑走了,只留下一串笑声,回身看容渊有点受伤,又折回去。 “容渊哥哥。”她俯身在容渊耳边,悄悄地说。 容渊笑,摸了摸千懿的头。 宫娥侍从们看着年轻神君和王后慢慢向前走,才悄悄跟了上去,这好光景自是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了。此刻只要回头便能看到身后那座神宫上飘扬的旗帜,一个新的王朝早已诞生。 细雪如梨花落,浮生若梦,而我与你,便是永恒。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