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惜字如金》 第一章 「啊……是谁把『一泻千里』加到我的茶里,害我拉了一个晚上都没停过?」 「啊……是谁昨晚偷偷在我换洗的衣物上加了『千手观音』,让我全身痒个不停?」 「啊……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给我吃了『花泻流香』,让我眼泪鼻涕直流个不停?」 清晨,天才微微亮,伴随着公鸡洪亮的啼声,是此起彼落的惨叫声。 这里是南方赤炎谷东风一族的所在地,东风堡。东风一族擅长使毒,因此在江湖上又有「东毒派」之称,是个人人畏惧的大门派。 东毒派目前的当家为东风炽,妻子早逝,只留下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而东风炽的宝贝女儿东风雪桐,就是这些惨叫声的始作俑者,也是让众人最为头疼的大魔头。 尽管东风雪桐遗传了死去娘亲的如花美貌,却没遗传到那温婉如水的个性,相反的,还非常的爱捉弄人,所有女孩子不爱做的事,她都爱,特别是整人这一项。 每天清晨,从东风堡四处传来的哀号声,便是东风雪桐的杰作。 被整习惯的人只能怪自己倒楣,除了认命以外,也别无他法。 还没被整到的人也只能向菩萨烧香,祈求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 虽然每个被恶整的人都有怨言,却不敢对她还以颜色,因为没人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被整得更惨。 「东、风、雪、桐!」这涵盖了浓浓怒气的咆哮是出自於东毒派当家东风炽之口,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看来这次连亲生老爹也不放过爱整人的东风雪桐。 「我数到三,你最好给我乖乖出来,不然被我亲自逮到,非痛揍你一顿不可。」 真是气死他了,他怎麽会养出这样不受教的女儿啊! 「嘻……我才没那麽容易被你这胖老爹抓到。我看你是找不到解药,才会希望我赶快现身吧!」众人遍寻不着的「凶手」东风雪桐,如今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高高的树上,两条腿就这麽晃啊晃的,十分优闲的看着大家为了找寻她而东奔西跑。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啊! 看着被她下了泻药的大哥一边忙着找她,一边又忙着冲向茅房的样子,她的心里就一阵痛快。 原本还有书生样的二哥被她下了痒粉之後狂抓,整个人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看起来也很滑稽。 而平时就爱嚷嚷「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三哥,在中了喷嚏粉之後,也不得不流下男儿泪啦! 最惨的是四哥,谁教他平日老爱对她说教?这会儿被她下了「百口莫辩」,也就是暂时让人说不出话的哑粉,看他还怎麽对她说教?! 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啊!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真好! 不过这次他们的速度还真是慢,这麽久了还没找到她,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能找得到她,也未必抓得到她。 虽然在东风堡内就属她的武功最蹩脚,但是论轻功,他们可是比不上她的。 抱歉,她没有真本事,不过逃命的功夫可是在行得很。 「东、风、雪、桐!快给我死出来!」东风炽中气十足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哦?这回是老爹先驰得点吗?唉,这下子就不好玩了。」东风雪桐无聊的把玩着树叶,看见身躯微胖的东风炽怒气冲冲的跑到大树下。 「找到了,小魔星在这儿,大家快来。」终於发现东风雪桐的东风炽大声喊着,音量大到几乎所有东风堡的人都听见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所有的人,包括今天受害的那四个人,全都聚集到了东风雪桐所在的这棵大树下。 「下来!快给我下来!」东风大哥一手按着肚子,脸色惨白的说。 「难怪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这句话说得还真是对极了。」尽管被痒粉折磨得不成人形,东风二哥到现在还是硬要装出一副文人模样。 「哈……哈啾,东……东风……雪……哈啾……桐,你……你就算不下来,哈啾,也把解药交出来。」东风三哥强忍住鼻子的不适感,好不容易终於把话完整的说完。 「呜呜呜呜呜……」中了哑粉,暂时失去语言能力的东风四哥,只能可怜的发出呜呜声,来表达他的不满。 「哎呀!全都到齐了,这下可热闹了。」东风雪桐用手指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今天的四个幸运儿,外加一个没事的,还有一个老头,大夥全都聚集到了大树下。 好玩,还真是好玩。 她吐了吐舌头,一脸淘气的说:「你们要我下去,我就得乖乖下去吗?嘻嘻……有本事就自个儿上来。」然後十指交叠,枕在脑後,闭目养神。 等他们爬到树上,她想,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她先小憩一会儿吧! 「东、风、雪、桐,你说的这是什麽话?还不赶快把解药交给你的哥哥们?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不要让我亲自逮人!」东风炽对她下了最後通牒。 这个小丫头,还真以为他治不了她吗? 「嘿,有本事就自己爬上来嘛!不然用轻功也可以啊!」不过这里还挺高的,就不知道那些伤兵要跳到几时才能上得来。 「雪桐,堡里就属你的轻功最好,几个哥哥都比不上你,你这不是在为难大家吗?」东风五哥东风湍替大家说句公道话。 「虽然五哥都这麽说了,但我还是那句老话,有本事就自己爬上来。」尽管最疼她的东风湍也开口了,不过她还是不打算下去。 开玩笑,一旦被他们抓到,他们一定会剥了她一层皮。 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暂时待在树上。 「你……你……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虽然我爬不上去,但是谁说一定要爬上去才能逮到你这小魔星?要和我东风炽斗?你还嫩得很呢!」 顿时,东风雪桐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真的假的?老爹说有办法治她?天杀的,这下她完蛋了。 「欸……嗯……那个『亲爱的爹』,现在把解药丢下去还来得及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老头的面前,她还是别太逞强好了。 「来不及了!就算你现在喊我玉皇大帝也没用了,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是你自己把我说的话当作耳边风,现在你是自作孽不可活!」对着上头的东风雪桐撂下狠话後,东风炽立刻找来几个仆人。 他们手中拿着一把又长又利的锯子,开始锯起了她待着的这棵大树。 「快点锯!还有,咱们用来绑牲口的粗麻绳准备好了没?等会儿逮到这个小魔星,大夥就将她五花大绑,看她还怎麽逃?」东风炽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为了让东风雪桐知道她的下场会有多惨。 「天哪!娘,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放了我一马吧!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绝对、绝对!」 一刻钟後,被粗麻绳紧紧捆住的东风雪桐一改先前的气焰,低声下气的向众人求饶,最後见大家都无动於衷,才又破口大骂。 「该死的臭老爹,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人,不要命了,居然敢把姑娘我绑成这副德行,看我下次怎麽十倍整治你们!你们把脖子洗乾净,给我等着!」 不过她已经是瓮中之鳖,就算再怎麽大放厥词,也是无济於事。 这就是所谓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吧! 一场闹剧结束後,东风雪桐在东风炽的威吓兼命令之下,不得不换上了她平日最厌恶的女装,甚至还不怎麽甘愿的任由服侍她的婢女替她上点胭脂、抹点粉。 打扮过後的东风雪桐看起来还真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两道颇具英气的眉毛,一双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独树一格的鼻子,还有那红嫩的唇瓣,大体而言,倒也不折不扣是个别有一番风味的美人。 许久没看见她做女人装扮,东风家兄弟都不由得看傻了眼,而东风老爹东风炽更是夸张的流下了眼泪。 「孩子的娘啊,看雪桐这模样,我就忍不住想起了年轻时的你。女儿果然是遗传了你的美貌,只可惜……」东风炽站在已逝妻子的牌位前,有感而发的说。 女儿美是美,只不过……只不过…… 「欸,胖老爹,还有你们,干嘛把我弄成这副德行?抹的这是什麽粉?脸白得像个死人。还有那个红粉,弄得我一张脸活像是猴子屁股。最糟糕的是这衣裳,绑手绑脚,真是不方便,害我想要爬树也不行,搞这麽多花招是要做什麽?这不会是你们恶整我的方式吧?」东风雪桐拉拉杂杂的抱怨了一长串,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登时全没了。 尽管人长得美,不过她可是一点姑娘家的气质也没有。 琴,她会弹,只不过弹出来的像是魔音传脑。 棋,她一个不高兴,没耐性下了,就索性毁了整个棋盘。 书,她房里是有很多书,不过大多是见不得人的禁书。 画,要她画画,还不如画个驱邪避凶的符。 诗,人家是七步成诗,她也行,只是吟出来的全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酒,总算说到她的长处了,她最会喝酒,酒量极好,就连男人也未必比得过她。 除了这些,最糟的便是她那张嘴了,十句话有八句话都不能听,说话的方式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含蓄,有时甚至比男人还要狂妄。 如果只是这样,他们倒还可以忍受,偏偏这小魔星不肯安安分分的待着,尽是想些歪主意来恶整众人,让大家对她是头疼得很。 想要把她嫁出去,可是凭他们东毒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又有哪几个人敢娶她? 就算有,再看到她时,也被她这副德行吓跑了。 最惨的是他们这些父兄啊,想摆脱她也摆脱不掉。 「来人,拿条布把小姐的嘴塞起来。」东风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了让自己耳根清静,他觉得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至少在看着她貌似妻子的长相时,不会因为她的话语而破坏了妻子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嘴里塞着布条,双手被绳子绑住,东风雪桐只能不断的发出呜呜声。 从她的表情看来,好像是在说:该死的,快把布条拿掉! 不过好不容易才让她闭上了嘴,怎麽可能这麽简单就让她开口? 众人决定忽视她微弱的抗议,继续听东风当家有什麽话要交代。 「我们东风堡养你这小魔星也养了十六年了,打从你懂事以来,就成天胡作非为,不好好练功,旁门左道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为了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多磨练、磨练,爹决定派你代表我们东毒派去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东风炽一脸严肃的说出他的决定。 东风家五兄弟,还有小魔星东风雪桐,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爹,参加武林大会可不是儿戏,派啥也不会的雪桐去,岂不是丢尽了咱们东毒派的脸面?」东风大哥不是很赞同的说。 他们东毒派平日鲜少在江湖上走动,对外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神秘但实力不容小觑的武林门派。 四年举办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他们难得露脸并一展身手的好机会,若是让雪桐这门外汉去,岂不是让江湖豪杰看尽了笑话,认为他们个个都只是虚有其表的草包? 「爹,您是认真的吗?劝您还是三思而後行啊!」东风二哥也觉得这样不妥,他们东毒派还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为什麽偏偏要派这只会逃跑的雪桐做为代表呢? 「阿爹,这丫头一肚子坏水,就这麽放她出谷,肯定会造成江湖大乱哪!」东风三哥认为自家老爹这麽做,无疑是「纵虎归山」。 「爹,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算再怎麽受不了这小魔星,也不该为了一时的宁静,便派她到武林大会为非作歹吧!」东风四哥觉得他爹这麽做,只是为了赶快把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呜呜呜呜呜……」听到几个哥哥这麽说自己,就算开不了口,东风雪桐还是非常不高兴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当然,她还是只能发出呜呜声。 她恶狠狠的瞪着这些没良心的哥哥。哼,敢说她的坏话?小心她全部「铭记在心」,到时候十倍……不,甚至是百倍奉还给他们。 「爹,再怎麽说,雪桐也是我们大家唯一的妹妹,这麽派她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至少等她学会了一招半式,足以防身,再让她到江湖上历练也不迟。」和东风雪桐最亲的东风湍担忧的劝着自家老爹。 雪桐就算再怎麽像个男孩子,终究还是个女孩,让她这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女孩子家孤身到江湖上闯荡,身为最关心她的哥哥,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呜呜,呜呜呜呜……」东风雪桐感动的看着东风湍。 对嘛,这样才是人说的话,还是五哥对她最好了。 其他那四个,最好小心一点。 「好了、好了,统统给我住嘴!」东风炽大吼一声。 顿时,厅内鸦雀无声,只剩下东风炽的声音回荡着。 「我只是叫她参加武林大会,不是要她当上武林盟主,你们这些臭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不否认,要派雪桐出席武林大会,其中一个原因是为了将灾难暂时送离东风堡,另一个原因则是希望她能在武林大会上觅得良缘,早点从东风堡嫁出去,让他们得以耳根清静。 「可是,阿爹,参加武林大会不得到武林盟主,有啥意思?倒不如别参加,还省事多了。」东风三哥不能理解东风炽的想法。 既然参加了,当然是要让其他人好好看看他们东毒派的实力啊! 「混帐东西,说这什麽没骨气的话!」东风炽大声斥责,「诚如老五所说的,女孩子家不会功夫就想在江湖上混,根本是自寻死路。我当然也不会让雪桐这只会作怪的小魔星就这样离开赤炎谷,所以……」他将一本剑谱和一把看起来十分珍贵的宝剑放到东风雪桐身旁的桌上。「这本剑谱你给我好好的练,一个月之内要练好。」 「呜呜呜……」东风雪桐想抗议,却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麽。 一个月,这怎麽可能啊? 「你们四个给我好好的监督她,至於老五,你等会儿随我到书斋一趟,我另外有事情交付你。」 「呜呜呜!」眼见东风炽交代完事情便准备离开,心中仍有不甘的东风雪桐奋力的踢倒身旁的桌子,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臭老爹,她话都还没说完……不对,是她半句话都没说到,他怎麽可以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东风雪桐,你这小魔星有啥意见?倒是说来听听。」东风炽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呜呜呜呜呜!」说什麽说啊!东风雪桐暗自咒骂着,这样塞住她的嘴,最好她能说话。 「噢!差点就忘了,你的嘴里塞着布条,不能说话。好吧!把她嘴里的布条拿掉,顺便替她松绑,我倒要听听她有什麽话要说。」 「该死的,居然把布条塞在本姑娘的嘴里,害我差一点就不能喘气了。」终於回复说话能力,东风雪桐开口的第一句就不怎麽好听。 「我可不是为了听你骂粗口才让你说话的。」东风炽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警告意味。 开口闭口就是粗话,她这样还像个女孩子吗? 孩子的娘啊,为啥我们唯一的女儿会是这副德行呢?他默默的叹息着。 「叫我练什麽鬼剑法?姑娘我的轻功这麽好,一遇上敌人,只要三两步,马上就能跳到别人抓不住的高度。」她不懂,为什麽老爹一定要她练剑,还要她出赤炎谷,代表东毒派去参加什麽烂武林大会? 她看他八成是希望她丢尽东毒派的脸吧! 她想他铁定是人老了不中用,连脑袋也跟着不灵光了。 「难不成真的希望我赶快离开东风堡?」她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有你这小魔星天天在堡内胡作非为,弄得大家鸡犬不宁,所有的人都希望你赶快离开,只可惜你嫁不出去啊!」东风炽半开玩笑的说,「唉,一般女子到了十四、五岁,就会有媒人上门来说亲,可是你这小魔星到了十六岁都还乏人问津,不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又怎麽有机会嫁得出去?」这话一半是事实,一半是玩笑。 「哼,我才不要嫁人呢!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男、人!」东风雪桐被亲生老爹气到,生气的说出这惊人的话语。 看大家一脸惊讶的模样,她就知道他们把她的话当真了。 哼,她也不是在说谎,比起男人,她确实比较喜欢身上香香的女人。 管他的,他们要误会是他们自己笨,才不关她的事。 「啊……小姐又把奴婢的衣裳划破了。」 「啊……小姐讨厌,奴婢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啊……小姐,别这样,奴婢的绸裤都削去了一大半,这样怎麽能见人啊!」 「啊……小姐,别来了,求小姐放过奴婢吧!」 此起彼落的呼喊声,再度从东风堡各处传来。 不同的是,这回不是东风四兄弟求解药的哀号声,而是东风堡四大婢女的求饶声。 原以为自东风炽强迫东风雪桐练剑的那一天起,在东风四兄弟的监督之下,东风堡就能拥有短暂的平静日子。 没想到平静日子才过没几日,东风雪桐故态复萌,闹得整个东风堡鸡犬不宁,甚至比起往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往只是下下药,现在可不同,她手上拿着锐利的宝剑,胡乱的挥舞着,模样看起来煞是慑人,让东风堡四大婢女吓得花容失色,仓皇奔走,只希望大小姐能高抬贵手,暂时放过她们。 「我说雪桐妹子,你有时间在这里玩,还不赶快去练剑?再混下去,到了规定的时间,看你怎麽向爹交差?」东风四哥看了看拿着宝剑追逐婢女的东风雪桐,忍不住又对她说教。 一开始她确实很认真的在练剑,也持续了好几日,东风兄弟看到她这麽有长进,决定不监视她,让她自个儿练剑。 谁知道才过了一、两日,她不好好练剑,反而又开始作怪,让他们几个不禁後悔当初一时心软所作的错误决定。 「我在练剑,在、练、剑,你没看到吗?瞧,我的剑法多好,这样乱挥都不会伤到人,多厉害,是不是?」东风雪桐得意洋洋的说。 不是她要说,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有天分,才短短几日,就把整本剑谱练完了。 但若是告诉几位哥哥,他们恐怕会说她是在胡诌吧! 反正她知道自己很厉害就好了,用不着他们称赞。 不过说也奇怪,这宝剑还真是越用越上手,她越是使到剑谱後头越高深的招数,宝剑就越显得轻盈,真不晓得是怎麽回事。 「练剑?我听你在放屁!你这样子根本就是拿着剑在乱挥的疯子!」东风三哥不客气的骂道。这丫头片子,叫她练个剑也能搞成这样,真是太胡来了。 「欸欸欸,别这麽瞧不起我嘛!说不定我是个武学奇才耶!告诉你,老爹给我的剑谱,我已经练完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你练的是什麽剑谱?」东风大哥一脸不相信,他猜,爹该不会是拿最简单的剑谱给雪桐练吧? 「寒月五绝剑。」 听她这麽一说,在场的东风兄弟脸上又是闪过一阵惊讶。 寒月五绝剑,这不是…… 「你那把剑给大哥瞧瞧。」东风大哥着急的拿过东风雪桐手中的宝剑,仔细一看。 「怎麽?这把残雪剑看起来不错吧!」那臭老头没告诉她这把剑叫啥名字,她自己倒是替宝剑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称──残雪剑。 残雪剑,顾名思义,就是会在碰到人的瞬间让所有足以蔽体之物统统消失,被削下的衣料在空中飞舞,好像片片残雪一般。 「什麽残雪剑?你这根本就是……」东风二哥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哥手中的那把剑,它可是价值连城的宝剑,而且还是娘的遗物,爹居然把它拿给这个小丫头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雪桐,你说已经练好了寒月五绝剑,是吗?我把爹请来了,你就使个几招,让我们看看吧!」东风湍适时出现,打断了东风二哥的话。 现在就让雪桐得知宝剑的来历,或许还太早了,也太沉重了。 若是她知道那把剑是娘亲的遗物,恐怕就不愿意带在身上,这样一来,也会坏了爹的计画。 宝剑的秘密,还是先暂时不要说出来好了。 「这有什麽难的?我这就使给你们看。」东风雪桐从大哥那儿拿回残雪剑,剑一出鞘,便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一连使到了第四招,每回使招动作都快得让人不知道她已经出手了,且到目前为止,她大气都不喘一个,脸上一点疲态也没有。 「最後一招,我看就免了吧!」她收回残雪剑,对上父兄惊愕的目光。 「还算不错,你可以出谷了。」东风炽口是心非的说,雪桐的剑法何止不错?简直是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东风湍倒是不意外妹妹的剑术突然变得如此精湛,因为他知道每天夜里她是多麽认真的在练习。「雪桐,五哥替你收拾好了包袱,里头有些盘缠,还有换洗的衣物,其他你会用到的东西,五哥也替你准备好了。」他递给她一个很大的包袱,除了日常用品以外,他还放了一些她会需要的「药品」。 「雪桐,我看这次去参加武林大会,没事就顺便拿下盟主的宝座来玩玩好了。」东风大哥看过她俐落的剑法後,立刻对她改观。 「大哥说得是,我看光是使出这几招,你这丫头片子就足以让那些老前辈吓得胆战心惊了。」东风三哥也这麽说。 「剑法通过了,包袱也拿了,大灾星也该出谷了吧!」东风四哥嘴上虽然这麽说,但心里其实是有点舍不得。 「这几本书你带着,一定会有需要的一天。」东风二哥神神秘秘的塞了几本书给她。 她接过来一看,然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十大禁书中的第一大禁书?!这稀奇的宝贝他居然拿得到,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错、不错,有朝一日她必定会好好利用一番。 「雪桐……」东风湍看着妹妹,眼底写满担心与不舍,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次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凡事要小心,尽量避免麻烦上身,知道吗?五哥暂时不能陪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的残雪剑是很贵重的宝贝,一定要收好,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它的存在。万事小心,雪桐。」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 「五哥……」听到关心她的五哥说的这一番话,东风雪桐觉得一阵感动。 「好了,我没什麽大事要交代,只是希望你能带一个夫婿回到东风堡。」东风炽如是交代。 凭女儿的精明,他想,应该不会有什麽大问题才是。 「各位兄弟,还有老爹,既然你们都这麽担心我,那我也应该有些表示才对。」东风雪桐停顿了下,灵活的大眼一转,接着又说:「厅里有壶热茶,是我亲手泡的上等好茶,本来是要自己享用的,不过……现在就给你们当作饯别茶吧!胖老爹,你交代的事,我记得了,一定会带一个媳妇儿给你。」 小魔星东风雪桐拎着包袱,爽快的走了。 弋阳客栈是南方最大城弋阳城中最顶级的客栈,如往常一般,客栈内仍是聚集了许多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有的大口吃肉、大口饮酒,也有的毫不避讳的高谈国家大事,批评时政,整间客栈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当然,也是有不爱与人高谈阔论、特立独行的人存在,坐在角落的一个男子,身穿深青色衣袍,一脸严肃,默默的喝着茶,静静的观察客栈内人们的一举一动。 他是凤倚槐,皇宫内的第一高手,同时也是皇上身边不可多得的帮手。 他的行事向来十分神秘,因此尽管他的名号在朝中,甚至在江湖上十分响亮,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不隶属於朝廷中任何部门,直接听命於当今天子,被赋予的任务通常都是极为艰难或是危险的。 现下他才结束一个危险的任务,马上又接到了从京城来的飞鸽传书,要他去调查最近各大门派的毒杀事件。 「毒杀事件吗?」凤倚槐低吟一声,对於这次的任务有点怀疑。 朝廷向来不插手武林各大门派的事,如今却要他去做深入的调查…… 这件事着实诡异得很,该不会当今天子害怕毒杀事件会扩大到朝廷? 罢了,天子的脑中究竟有何想法,不是他这个臣下应该过问的,反正他只要做好交代的事即可。 只不过这毒杀事件应该从何查起? 他缓缓的合上眼,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说到毒,江湖上传言最会使毒的门派即为由东风一族构成的东毒派。 不过东毒派行事素来神秘,除了在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有露脸外,鲜少与外界有任何密切往来。 武林大会吗?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正好在今年举办…… 莫非真是和东毒派有关?单凭这样就妄下定论似乎太过没道理,他想……他还是先到各大门派做详细的调查再说吧! 凤倚槐睁开眼,正好见到一个穿着靛色衣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秒,便立刻移开。 他拿起杯子,将早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再将杯子斟满,此刻那少年正好从他身旁经过,不知为何,他身边的烈日剑竟有奇怪的反应,没来由的震动着。 他不得不再度看向少年。 一个很普通的少年。 若真要说普通,他看起来又和一般少年不太相同,至少……那张脸蛋似乎太过清秀了。 他肩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袱,手上拿着一把剑,在客栈内环顾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入座。 「啧,居然客满了。可是我的肚子正饿着,也没那气力去找别家客栈。」少年喃喃自语,接着又绕到了凤倚槐的身旁,面有歉色的对着他说:「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不是刻意要打扰,只是眼下客满了,偏偏我的肚子又饿得很,介意我坐下吗?」 很介意。凤倚槐本来想这麽回答,毕竟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同桌共食,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但是随着少年的靠近,烈日剑又变得更不安分了。 他想知道,烈日剑的骚动和少年是否有关系? 「坐。」简洁有力的回答,表示他虽然同意少年坐下,却不太愿意和他交谈。 「谢啦!大哥。」得到了他的首肯,少年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招来店小二。 「这位客官,需要些什麽吗?」 「饿死了、饿死了,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东西统统送上来,对了,别忘了送上一壶好酒。」少年交代完毕,便从裤腰处掏出一个钱袋,仔仔细细的盘算着身上的银两。 愚蠢!凤倚槐暗自骂了一声,正所谓财不露白,而这少年居然在人多的客栈里大剌剌的算起钱,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太有自信,认为别人抢不走他的钱。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烈日剑的骚动……和少年的宝剑是否有关? 打量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做什麽这样看着我?该不会是在嫉妒我钱多吧?」少年也就是女扮男装的东风雪桐,当然注意到眼前这位沉默男子过分热切的视线。 她以为他是对她的钱有兴趣,才会这样盯着她。 就算她钱很多,也不用这样一直看着她吧?她实在不喜欢这人的视线,让她浑身怪不舒服的,好像要看穿了她的底。 凤倚槐始终保持沉默,并不打算回答这无聊的问题。 「再看,当心我毒瞎你的眼。」东风雪桐低啐一声,旋即开始享用店小二刚送上来的美食。 「你的剑,是把好剑。」只不过配他这样的人实在太浪费了。 「是吗?我也觉得这把残雪剑不错。」东风雪桐一边啃鸡腿,一边说话。 原来这严肃的家伙是在看她的剑啊!看来他还挺识货的。 「残雪剑吗?」凤倚槐近似自言自语。 他以为能让烈日剑产生骚动的,应该是「那把剑」才是。 看来他似乎是搞错了,再说……「那把剑」也是女人的持有之物,不可能会在眼前这位少年的手中。 那麽刚才那骚动又是怎麽一回事?或许只是因为剑气相斗而产生的鸣动吧! 算了,这些不是他应该关注的事。 眼下还有任务要办,还是先想想接下来应该先上哪个门派调查才是。 他举起杯子,一口将早已凉了的茶饮尽,再度陷入沉思。 「欸,你们知道吗?最近江湖各大门派死了很多人耶!」 「听说都是被毒死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毒咧!」 「真的假的?说到用毒,该不会是东毒派的人下的手吧?」 「我说这东毒派的人还真是心狠手辣,难道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才先除掉几个心头大患?」 隔壁桌传来的对话,打断了凤倚槐的沉思。 照理说,这消息应该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才是,怎麽会这麽快就在这里传开? 事情很诡异。 正准备上前问个清楚时,和他同桌的少年却比他早一步有了动作。 「欸欸,什麽东毒派下的手?你们这些家伙的嘴巴最好给我洗乾净点,别乱说话!」一听到有人胡乱给自家族人扣上罪名,东风雪桐一把怒火就这麽烧了上来,主动跑到隔壁桌去「关心」一下。 「哪……哪里来的臭小子?我们讲话,关你啥事?」原先谈得正起劲的两个人,看到东风雪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本能的感到畏惧。 「哈哈……你们说不关本少爷的事?告诉你们,这件事和我的关系可大了。」她的声音往上提高了几分,「少爷我呢,正好就是东毒派的人。」 顿时,不只是被恐吓的两个中年男子吓了一大跳,就连凤倚槐也忍不住流露出关切的目光。 他是东毒派的人吗?不知道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也许只是随口胡说罢了…… 微微眯起眼,他对少年说的话半信半疑。 「天……天底下哪有这麽巧的事?你……你这臭小子该不会只是在吓唬我们吧?」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担心若他所言属实,很有可能就会像那些江湖豪杰一样被毒死。 「少爷我叫东风……海,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打听、打听东毒派是不是真有此人。」东风雪桐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话。 她借了三哥的名字来用,应该没关系吧!管他的,他又不在这儿,借来用用也不会死。 「东风海吗?」凤倚槐半眯起眼,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好几届以前的武林大会曾经代表东毒派参加过。 「好……好像有……有听过耶……」另一名中年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与他的同伴面面相觑。怎麽办?他们要被毒死了吗? 「少无聊了,我才没那闲工夫毒死你们。把毒药用在你们身上,也太浪费了吧!」顶多就是用「百口莫辩」让他们暂时无法胡乱造谣罢了。「快说,这谣言打哪听来的?」知道了以後,她好去给那个始作俑者一点教训,让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总……总之,就是听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东风大侠,请……请相信我们,我……我们真的没有说谎啊!」 「知道了、知道了。」东风雪桐不太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怕死啊!他们真以为她会对他们用毒?省省吧!上好的毒药不是这麽浪费的。 「哼,我警告你们,再敢乱说话……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麽事。」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还有,我再说一次,你们刚刚说的事绝对不是东毒派干的。」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谢大侠不杀之恩。」两人点头如捣蒜。 「哼,都是你们这番言论,害我的饭都变难吃了。」教训完乱说话的两个人,东风雪桐心情不大愉悦的回到座位,继续啃着她的鸡腿、喝着她的美酒。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那位严肃老兄的眸子里似乎写着「不信」两个字。 「怎麽?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是不信。」东风一族向来神秘,就算真有东风海这个人,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就是本人,或者……只是盗用东风一族的名号罢了。 「你……我说自己是东风海就是东风海。」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东风雪桐这回还真当自己就是东风海本人了。「倒是你这个严肃老兄,怎麽称呼?」 「与你无关。」凤倚槐淡淡的出声,不是他问他问题,他就一定要回答。 「是吗?确实也不关本少爷的事。饿死了,吃饭、吃饭。」东风雪桐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吃着自己眼前的美食。 哼,沉默是金,是吗?待会儿就让你不想说也得说! 她从怀里摸出「从实招来」,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加了一点在他的茶里。 凤倚槐毫不知情的喝了被下药的茶。 「再问你一次,你叫什麽名字?」东风雪桐等了一会儿,又对他丢出相同的问题。 药效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哼哼,看你怎麽办! 「凤倚槐。」他觉得很怪,明明不想回答,嘴巴却自己动了起来。 「喔喔!凤倚槐是吗?我记下了。」将来算帐少不了你一份。 「你下了药?」这是他想到最有可能的事。莫非这少年真是东风一族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东风雪桐倒也大方承认。「好了,吃饱了、吃饱了,感谢凤老兄你分出半张桌子。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後会有期!」 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魔星东风雪桐拍拍屁股走人了。 生平第一回被人算计的凤倚槐,在算完帐後,脸色十分难看的走出客栈。 东风海是吗?很好,他非要逼他交出解药,不管用什麽方法。 第二章 不过她已经是瓮中之鳖,就算再怎么大放厥词,也是无济于事。 这就是所谓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吧! 一场闹剧结束后,东风雪桐在东风炽的威吓兼命令之下,不得不换上了她平日最厌恶的女装,甚至还不怎么甘愿的任由服侍她的婢女替她上点胭脂、抹点粉。 打扮过后的东风雪桐看起来还真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两道颇具英气的眉毛,一双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独树一格的鼻子,还有那红嫩的唇瓣,大体而言,倒也不折不扣是个别有一番风味的美人。 许久没看见她做女人装扮,东风家兄弟都不由得看傻了眼,而东风老爹东风炽更是夸张的流下了眼泪。 「孩子的娘啊,看雪桐这模样,我就忍不住想起了年轻时的你。女儿果然是遗传了你的美貌,只可惜……」东风炽站在已逝妻子的牌位前,有感而发的说。 女儿美是美,只不过……只不过…… 「欸,胖老爹,还有你们,干嘛把我弄成这副德行?抹的这是什么粉?脸白得像个死人。还有那个红粉,弄得我一张脸活像是猴子屁股。最糟糕的是这衣裳,绑手绑脚,真是不方便,害我想要爬树也不行,搞这么多花招是要做什么?这不会是你们恶整我的方式吧?」东风雪桐拉拉杂杂的抱怨了一长串,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登时全没了。 尽管人长得美,不过她可是一点姑娘家的气质也没有。 琴,她会弹,只不过弹出来的像是魔音传脑。 棋,她一个不高兴,没耐性下了,就索性毁了整个棋盘。 书,她房里是有很多书,不过大多是见不得人的禁书。 画,要她画画,还不如画个驱邪避凶的符。 诗,人家是七步成诗,她也行,只是吟出来的全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酒,总算说到她的长处了,她最会喝酒,酒量极好,就连男人也未必比得过她。 除了这些,最糟的便是她那张嘴了,十句话有八句话都不能听,说话的方式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含蓄,有时甚至比男人还要狂妄。 如果只是这样,他们倒还可以忍受,偏偏这小魔星不肯安安分分的待着,尽是想些歪主意来恶整众人,让大家对她是头疼得很。 想要把她嫁出去,可是凭他们东毒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又有哪几个人敢娶她? 就算有,再看到她时,也被她这副德行吓跑了。 最惨的是他们这些父兄啊,想摆脱她也摆脱不掉。 「来人,拿条布把小姐的嘴塞起来。」东风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了让自己耳根清静,他觉得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至少在看着她貌似妻子的长相时,不会因为她的话语而破坏了妻子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嘴里塞着布条,双手被绳子绑住,东风雪桐只能不断的发出呜呜声。 从她的表情看来,好像是在说:该死的,快把布条拿掉! 不过好不容易才让她闭上了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她开口? 众人决定忽视她微弱的抗议,继续听东风当家有什么话要交代。 「我们东风堡养你这小魔星也养了十六年了,打从你懂事以来,就成天胡作非为,不好好练功,旁门左道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为了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多磨练、磨练,爹决定派你代表我们东毒派去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东风炽一脸严肃的说出他的决定。 东风家五兄弟,还有小魔星东风雪桐,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爹,参加武林大会可不是儿戏,派啥也不会的雪桐去,岂不是丢尽了咱们东毒派的脸面?」东风大哥不是很赞同的说。 他们东毒派平日鲜少在江湖上走动,对外人来说,是一个非常神秘但实力不容小觑的武林门派。 四年举办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他们难得露脸并一展身手的好机会,若是让雪桐这门外汉去,岂不是让江湖豪杰看尽了笑话,认为他们个个都只是虚有其表的草包? 「爹,您是认真的吗?劝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啊!」东风二哥也觉得这样不妥,他们东毒派还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派这只会逃跑的雪桐做为代表呢? 「阿爹,这丫头一肚子坏水,就这么放她出谷,肯定会造成江湖大乱哪!」东风三哥认为自家老爹这么做,无疑是「纵虎归山」。 「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再怎么受不了这小魔星,也不该为了一时的宁静,便派她到武林大会为非作歹吧!」东风四哥觉得他爹这么做,只是为了赶快把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呜呜呜呜呜……」听到几个哥哥这么说自己,就算开不了口,东风雪桐还是非常不高兴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当然,她还是只能发出呜呜声。 她恶狠狠的瞪着这些没良心的哥哥。哼,敢说她的坏话?小心她全部「铭记在心」,到时候十倍……不,甚至是百倍奉还给他们。 「爹,再怎么说,雪桐也是我们大家唯一的妹妹,这么派她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至少等她学会了一招半式,足以防身,再让她到江湖上历练也不迟。」和东风雪桐最亲的东风湍担忧的劝着自家老爹。 雪桐就算再怎么像个男孩子,终究还是个女孩,让她这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女孩子家孤身到江湖上闯荡,身为最关心她的哥哥,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呜呜,呜呜呜呜……」东风雪桐感动的看着东风湍。 对嘛,这样才是人说的话,还是五哥对她最好了。 其他那四个,最好小心一点。 「好了、好了,统统给我住嘴!」东风炽大吼一声。 顿时,厅内鸦雀无声,只剩下东风炽的声音回荡着。 「我只是叫她参加武林大会,不是要她当上武林盟主,你们这些臭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否认,要派雪桐出席武林大会,其中一个原因是为了将灾难暂时送离东风堡,另一个原因则是希望她能在武林大会上觅得良缘,早点从东风堡嫁出去,让他们得以耳根清静。 「可是,阿爹,参加武林大会不得到武林盟主,有啥意思?倒不如别参加,还省事多了。」东风三哥不能理解东风炽的想法。 既然参加了,当然是要让其他人好好看看他们东毒派的实力啊! 「混帐东西,说这什么没骨气的话!」东风炽大声斥责,「诚如老五所说的,女孩子家不会功夫就想在江湖上混,根本是自寻死路。我当然也不会让雪桐这只会作怪的小魔星就这样离开赤炎谷,所以……」他将一本剑谱和一把看起来十分珍贵的宝剑放到东风雪桐身旁的桌上。「这本剑谱你给我好好的练,一个月之内要练好。」 「呜呜呜……」东风雪桐想抗议,却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一个月,这怎么可能啊? 「你们四个给我好好的监督她,至于老五,你等会儿随我到书斋一趟,我另外有事情交付你。」 「呜呜呜!」眼见东风炽交代完事情便准备离开,心中仍有不甘的东风雪桐奋力的踢倒身旁的桌子,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第三章 臭老爹,她话都还没说完……不对,是她半句话都没说到,他怎么可以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东风雪桐,你这小魔星有啥意见?倒是说来听听。」东风炽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呜呜呜呜呜!」说什么说啊!东风雪桐暗自咒骂着,这样塞住她的嘴,最好她能说话。 「噢!差点就忘了,你的嘴里塞着布条,不能说话。好吧!把她嘴里的布条拿掉,顺便替她松绑,我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 「该死的,居然把布条塞在本姑娘的嘴里,害我差一点就不能喘气了。」终于回复说话能力,东风雪桐开口的第一句就不怎么好听。 「我可不是为了听你骂粗口才让你说话的。」东风炽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警告意味。 开口闭口就是粗话,她这样还像个女孩子吗? 孩子的娘啊,为啥我们唯一的女儿会是这副德行呢?他默默的叹息着。 「叫我练什么鬼剑法?姑娘我的轻功这么好,一遇上敌人,只要三两步,马上就能跳到别人抓不住的高度。」她不懂,为什么老爹一定要她练剑,还要她出赤炎谷,代表东毒派去参加什么烂武林大会? 她看他八成是希望她丢尽东毒派的脸吧! 她想他铁定是人老了不中用,连脑袋也跟着不灵光了。 「难不成真的希望我赶快离开东风堡?」她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有你这小魔星天天在堡内胡作非为,弄得大家鸡犬不宁,所有的人都希望你赶快离开,只可惜你嫁不出去啊!」东风炽半开玩笑的说,「唉,一般女子到了十四、五岁,就会有媒人上门来说亲,可是你这小魔星到了十六岁都还乏人问津,不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又怎么有机会嫁得出去?」这话一半是事实,一半是玩笑。 「哼,我才不要嫁人呢!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男、人!」东风雪桐被亲生老爹气到,生气的说出这惊人的话语。 看大家一脸惊讶的模样,她就知道他们把她的话当真了。 哼,她也不是在说谎,比起男人,她确实比较喜欢身上香香的女人。 管他的,他们要误会是他们自己笨,才不关她的事。 「啊……小姐又把奴婢的衣裳划破了。」 「啊……小姐讨厌,奴婢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啊……小姐,别这样,奴婢的绸裤都削去了一大半,这样怎么能见人啊!」 「啊……小姐,别来了,求小姐放过奴婢吧!」 此起彼落的呼喊声,再度从东风堡各处传来。 不同的是,这回不是东风四兄弟求解药的哀号声,而是东风堡四大婢女的求饶声。 原以为自东风炽强迫东风雪桐练剑的那一天起,在东风四兄弟的监督之下,东风堡就能拥有短暂的平静日子。 没想到平静日子才过没几日,东风雪桐故态复萌,闹得整个东风堡鸡犬不宁,甚至比起往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往只是下下药,现在可不同,她手上拿着锐利的宝剑,胡乱的挥舞着,模样看起来煞是慑人,让东风堡四大婢女吓得花容失色,仓皇奔走,只希望大小姐能高抬贵手,暂时放过她们。 「我说雪桐妹子,你有时间在这里玩,还不赶快去练剑?再混下去,到了规定的时间,看你怎么向爹交差?」东风四哥看了看拿着宝剑追逐婢女的东风雪桐,忍不住又对她说教。 一开始她确实很认真的在练剑,也持续了好几日,东风兄弟看到她这么有长进,决定不监视她,让她自个儿练剑。 谁知道才过了一、两日,她不好好练剑,反而又开始作怪,让他们几个不禁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所作的错误决定。 「我在练剑,在、练、剑,你没看到吗?瞧,我的剑法多好,这样乱挥都不会伤到人,多厉害,是不是?」东风雪桐得意洋洋的说。 不是她要说,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有天分,才短短几日,就把整本剑谱练完了。 但若是告诉几位哥哥,他们恐怕会说她是在胡诌吧! 反正她知道自己很厉害就好了,用不着他们称赞。 不过说也奇怪,这宝剑还真是越用越上手,她越是使到剑谱后头越高深的招数,宝剑就越显得轻盈,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练剑?我听你在放屁!你这样子根本就是拿着剑在乱挥的疯子!」东风三哥不客气的骂道。这丫头片子,叫她练个剑也能搞成这样,真是太胡来了。 「欸欸欸,别这么瞧不起我嘛!说不定我是个武学奇才耶!告诉你,老爹给我的剑谱,我已经练完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你练的是什么剑谱?」东风大哥一脸不相信,他猜,爹该不会是拿最简单的剑谱给雪桐练吧? 「寒月五绝剑。」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东风兄弟脸上又是闪过一阵惊讶。 寒月五绝剑,这不是…… 「你那把剑给大哥瞧瞧。」东风大哥着急的拿过东风雪桐手中的宝剑,仔细一看。 「怎么?这把残雪剑看起来不错吧!」那臭老头没告诉她这把剑叫啥名字,她自己倒是替宝剑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称──残雪剑。 残雪剑,顾名思义,就是会在碰到人的瞬间让所有足以蔽体之物统统消失,被削下的衣料在空中飞舞,好像片片残雪一般。 「什么残雪剑?你这根本就是……」东风二哥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哥手中的那把剑,它可是价值连城的宝剑,而且还是娘的遗物,爹居然把它拿给这个小丫头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雪桐,你说已经练好了寒月五绝剑,是吗?我把爹请来了,你就使个几招,让我们看看吧!」东风湍适时出现,打断了东风二哥的话。 现在就让雪桐得知宝剑的来历,或许还太早了,也太沉重了。 若是她知道那把剑是娘亲的遗物,恐怕就不愿意带在身上,这样一来,也会坏了爹的计划。 宝剑的秘密,还是先暂时不要说出来好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使给你们看。」东风雪桐从大哥那儿拿回残雪剑,剑一出鞘,便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一连使到了第四招,每回使招动作都快得让人不知道她已经出手了,且到目前为止,她大气都不喘一个,脸上一点疲态也没有。 「最后一招,我看就免了吧!」她收回残雪剑,对上父兄惊愕的目光。 「还算不错,你可以出谷了。」东风炽口是心非的说,雪桐的剑法何止不错?简直是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东风湍倒是不意外妹妹的剑术突然变得如此精湛,因为他知道每天夜里她是多么认真的在练习。「雪桐,五哥替你收拾好了包袱,里头有些盘缠,还有换洗的衣物,其他你会用到的东西,五哥也替你准备好了。」他递给她一个很大的包袱,除了日常用品以外,他还放了一些她会需要的「药品」。 「雪桐,我看这次去参加武林大会,没事就顺便拿下盟主的宝座来玩玩好了。」东风大哥看过她俐落的剑法后,立刻对她改观。   第四章 「大哥说得是,我看光是使出这几招,你这丫头片子就足以让那些老前辈吓得胆战心惊了。」东风三哥也这么说。 「剑法通过了,包袱也拿了,大灾星也该出谷了吧!」东风四哥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是有点舍不得。 「这几本书你带着,一定会有需要的一天。」东风二哥神神秘秘的塞了几本书给她。 她接过来一看,然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十大禁书中的第一大禁书?!这稀奇的宝贝他居然拿得到,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错、不错,有朝一日她必定会好好利用一番。 「雪桐……」东风湍看着妹妹,眼底写满担心与不舍,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次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凡事要小心,尽量避免麻烦上身,知道吗?五哥暂时不能陪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的残雪剑是很贵重的宝贝,一定要收好,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它的存在。万事小心,雪桐。」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 「五哥……」听到关心她的五哥说的这一番话,东风雪桐觉得一阵感动。 「好了,我没什么大事要交代,只是希望你能带一个夫婿回到东风堡。」东风炽如是交代。 凭女儿的精明,他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各位兄弟,还有老爹,既然你们都这么担心我,那我也应该有些表示才对。」东风雪桐停顿了下,灵活的大眼一转,接着又说:「厅里有壶热茶,是我亲手泡的上等好茶,本来是要自己享用的,不过……现在就给你们当作饯别茶吧!胖老爹,你交代的事,我记得了,一定会带一个媳妇儿给你。」 小魔星东风雪桐拎着包袱,爽快的走了。 【第二章】 弋阳客栈是南方最大城弋阳城中最顶级的客栈,如往常一般,客栈内仍是聚集了许多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有的大口吃肉、大口饮酒,也有的毫不避讳的高谈国家大事,批评时政,整间客栈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当然,也是有不爱与人高谈阔论、特立独行的人存在,坐在角落的一个男子,身穿深青色衣袍,一脸严肃,默默的喝着茶,静静的观察客栈内人们的一举一动。 他是凤倚槐,皇宫内的第一高手,同时也是皇上身边不可多得的帮手。 他的行事向来十分神秘,因此尽管他的名号在朝中,甚至在江湖上十分响亮,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不隶属于朝廷中任何部门,直接听命于当今天子,被赋予的任务通常都是极为艰难或是危险的。 现下他才结束一个危险的任务,马上又接到了从京城来的飞鸽传书,要他去调查最近各大门派的毒杀事件。 「毒杀事件吗?」凤倚槐低吟一声,对于这次的任务有点怀疑。 朝廷向来不插手武林各大门派的事,如今却要他去做深入的调查…… 这件事着实诡异得很,该不会当今天子害怕毒杀事件会扩大到朝廷? 罢了,天子的脑中究竟有何想法,不是他这个臣下应该过问的,反正他只要做好交代的事即可。 只不过这毒杀事件应该从何查起? 他缓缓的合上眼,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说到毒,江湖上传言最会使毒的门派即为由东风一族构成的东毒派。 不过东毒派行事素来神秘,除了在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有露脸外,鲜少与外界有任何密切往来。 武林大会吗?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正好在今年举办…… 莫非真是和东毒派有关?单凭这样就妄下定论似乎太过没道理,他想……他还是先到各大门派做详细的调查再说吧! 凤倚槐睁开眼,正好见到一个穿着靛色衣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秒,便立刻移开。 他拿起杯子,将早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再将杯子斟满,此刻那少年正好从他身旁经过,不知为何,他身边的烈日剑竟有奇怪的反应,没来由的震动着。 他不得不再度看向少年。 一个很普通的少年。 若真要说普通,他看起来又和一般少年不太相同,至少……那张脸蛋似乎太过清秀了。 他肩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袱,手上拿着一把剑,在客栈内环顾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入座。 「啧,居然客满了。可是我的肚子正饿着,也没那气力去找别家客栈。」少年喃喃自语,接着又绕到了凤倚槐的身旁,面有歉色的对着他说:「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不是刻意要打扰,只是眼下客满了,偏偏我的肚子又饿得很,介意我坐下吗?」 很介意。凤倚槐本来想这么回答,毕竟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同桌共食,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但是随着少年的靠近,烈日剑又变得更不安分了。 他想知道,烈日剑的骚动和少年是否有关系? 「坐。」简洁有力的回答,表示他虽然同意少年坐下,却不太愿意和他交谈。 「谢啦!大哥。」得到了他的首肯,少年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招来店小二。 「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吗?」 「饿死了、饿死了,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东西统统送上来,对了,别忘了送上一壶好酒。」少年交代完毕,便从裤腰处掏出一个钱袋,仔仔细细的盘算着身上的银两。 愚蠢!凤倚槐暗自骂了一声,正所谓财不露白,而这少年居然在人多的客栈里大剌剌的算起钱,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太有自信,认为别人抢不走他的钱。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烈日剑的骚动……和少年的宝剑是否有关? 打量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该不会是在嫉妒我钱多吧?」少年也就是女扮男装的东风雪桐,当然注意到眼前这位沉默男子过分热切的视线。 她以为他是对她的钱有兴趣,才会这样盯着她。 就算她钱很多,也不用这样一直看着她吧?她实在不喜欢这人的视线,让她浑身怪不舒服的,好像要看穿了她的底。 凤倚槐始终保持沉默,并不打算回答这无聊的问题。 「再看,当心我毒瞎你的眼。」东风雪桐低啐一声,旋即开始享用店小二刚送上来的美食。 「你的剑,是把好剑。」只不过配他这样的人实在太浪费了。 「是吗?我也觉得这把残雪剑不错。」东风雪桐一边啃鸡腿,一边说话。 原来这严肃的家伙是在看她的剑啊!看来他还挺识货的。 「残雪剑吗?」凤倚槐近似自言自语。 他以为能让烈日剑产生骚动的,应该是「那把剑」才是。 看来他似乎是搞错了,再说……「那把剑」也是女人的持有之物,不可能会在眼前这位少年的手中。 那么刚才那骚动又是怎么一回事?或许只是因为剑气相斗而产生的鸣动吧! 算了,这些不是他应该关注的事。 眼下还有任务要办,还是先想想接下来应该先上哪个门派调查才是。 他举起杯子,一口将早已凉了的茶饮尽,再度陷入沉思。   第五章 「欸,你们知道吗?最近江湖各大门派死了很多人耶!」 「听说都是被毒死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毒咧!」 「真的假的?说到用毒,该不会是东毒派的人下的手吧?」 「我说这东毒派的人还真是心狠手辣,难道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才先除掉几个心头大患?」 隔壁桌传来的对话,打断了凤倚槐的沉思。 照理说,这消息应该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才是,怎么会这么快就在这里传开? 事情很诡异。 正准备上前问个清楚时,和他同桌的少年却比他早一步有了动作。 「欸欸,什么东毒派下的手?你们这些家伙的嘴巴最好给我洗干净点,别乱说话!」一听到有人胡乱给自家族人扣上罪名,东风雪桐一把怒火就这么烧了上来,主动跑到隔壁桌去「关心」一下。 「哪……哪里来的臭小子?我们讲话,关你啥事?」原先谈得正起劲的两个人,看到东风雪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本能的感到畏惧。 「哈哈……你们说不关本少爷的事?告诉你们,这件事和我的关系可大了。」她的声音往上提高了几分,「少爷我呢,正好就是东毒派的人。」 顿时,不只是被恐吓的两个中年男子吓了一大跳,就连凤倚槐也忍不住流露出关切的目光。 他是东毒派的人吗?不知道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也许只是随口胡说罢了…… 微微眯起眼,他对少年说的话半信半疑。 「天……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你这臭小子该不会只是在吓唬我们吧?」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担心若他所言属实,很有可能就会像那些江湖豪杰一样被毒死。 「少爷我叫东风……海,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打听、打听东毒派是不是真有此人。」东风雪桐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话。 她借了三哥的名字来用,应该没关系吧!管他的,他又不在这儿,借来用用也不会死。 「东风海吗?」凤倚槐半眯起眼,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好几届以前的武林大会曾经代表东毒派参加过。 「好……好像有……有听过耶……」另一名中年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与他的同伴面面相觑。怎么办?他们要被毒死了吗? 「少无聊了,我才没那闲工夫毒死你们。把毒药用在你们身上,也太浪费了吧!」顶多就是用「百口莫辩」让他们暂时无法胡乱造谣罢了。「快说,这谣言打哪听来的?」知道了以后,她好去给那个始作俑者一点教训,让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总……总之,就是听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东风大侠,请……请相信我们,我……我们真的没有说谎啊!」 「知道了、知道了。」东风雪桐不太耐烦的摆了摆手。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怕死啊!他们真以为她会对他们用毒?省省吧!上好的毒药不是这么浪费的。 「哼,我警告你们,再敢乱说话……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还有,我再说一次,你们刚刚说的事绝对不是东毒派干的。」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谢大侠不杀之恩。」两人点头如捣蒜。 「哼,都是你们这番言论,害我的饭都变难吃了。」教训完乱说话的两个人,东风雪桐心情不大愉悦的回到座位,继续啃着她的鸡腿、喝着她的美酒。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那位严肃老兄的眸子里似乎写着「不信」两个字。 「怎么?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是不信。」东风一族向来神秘,就算真有东风海这个人,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就是本人,或者……只是盗用东风一族的名号罢了。 「你……我说自己是东风海就是东风海。」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东风雪桐这回还真当自己就是东风海本人了。「倒是你这个严肃老兄,怎么称呼?」 「与你无关。」凤倚槐淡淡的出声,不是他问他问题,他就一定要回答。 「是吗?确实也不关本少爷的事。饿死了,吃饭、吃饭。」东风雪桐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吃着自己眼前的美食。 哼,沉默是金,是吗?待会儿就让你不想说也得说! 她从怀里摸出「从实招来」,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加了一点在他的茶里。 凤倚槐毫不知情的喝了被下药的茶。 「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东风雪桐等了一会儿,又对他丢出相同的问题。 药效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哼哼,看你怎么办! 「凤倚槐。」他觉得很怪,明明不想回答,嘴巴却自己动了起来。 「喔喔!凤倚槐是吗?我记下了。」将来算帐少不了你一份。 「你下了药?」这是他想到最有可能的事。莫非这少年真是东风一族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东风雪桐倒也大方承认。「好了,吃饱了、吃饱了,感谢凤老兄你分出半张桌子。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魔星东风雪桐拍拍屁股走人了。 生平第一回被人算计的凤倚槐,在算完帐后,脸色十分难看的走出客栈。 东风海是吗?很好,他非要逼他交出解药,不管用什么方法。 「吃得好饱啊!填饱肚子以后,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呢?」 东风雪桐走出弋阳客栈,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怎么雅观的伸了一个懒腰。 「嗯……让我想想,难得那几个家伙准备了那么多盘缠给我,我看就先逛逛市集,看有哪些好玩的宝贝,再到那个地方去碰碰运气呗!」她拿起刚从客栈买来的酒,灌了一大口。 好酒,不愧是好酒啊! 往前走到热闹的大街,她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在每个摊子前都停驻了好一会儿,这边摸摸,那边看看,逛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东西可以引起她的兴趣。 最后,她来到了一间卖书的摊子前。 「这位小少爷,咱们这里什么书都有,请您随意看看。」 哦?什么书都有吗?东风雪桐微微挑起眉头,想起了二哥先前给她的那几本禁书,随手翻翻,内容还挺……有意思的,就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的书了。 「是吗?那么……你有没有……」她在小贩的耳边小声嘀咕。 「有、有,咱们这里什么都有。」小贩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接着解开锁,打开箱子,拿出几本书给东风雪桐过目。「客官,您看看满不满意。」 随意浏览一遍,东风雪桐脸上的笑容论异得很。「满意极了,不错嘛!」 她伸出手,往腰际一探,准备掏钱袋付钱……哟!她的钱袋什么时候长了脚,会自己跑掉啦? 眼尖的她立刻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她身边离开,腰间还挂着她遗失的钱袋。 不要命的家伙,敢偷她东风雪桐的钱袋,哼哼,她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钱袋偷回来。 「等我一下,很快回来。」她对着小贩说道,然后迅速离开。 她以极快的脚步,追至那该死的偷儿身边。   第六章 逮到你了! 她眼明手快的取回自己的钱袋。拜托!这等小事都办不好,她还是东风堡中人人畏惧的小魔星东风雪桐吗? 「技不如人就别出来献丑嘛!真是,害我还得多花心思拿回来。不过,算了,把自个儿的东西偷回来,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嘻嘻……」 她心情愉悦的将钱袋放在掌心把玩着,回头欲走向那卖书的摊子时,一张严肃且似曾相识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吓死人了!」她拍了拍胸口。这家伙没表情的脸还真不是普通的恐怖啊! 「偷东西?」凤倚槐扣住她白晰的手腕,却发现她的手似乎比寻常男子还要细了许多。 「偷东西又怎样?」东风雪桐丝毫不把他谴责的目光看在眼里。 这家伙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她将自己的钱袋「拿」回来,有什么不对的吗? 「跟我上官府。」凤倚槐的视线落在东风雪桐手中的钱袋上。从东风堡来的人都这么狂妄自大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这么大胆的偷东西,而且还一点愧疚的样子也没有,他真以为能够为所欲为? 「不要。」她俏皮的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谁会那么笨跟他上官府?再说,她才没那闲工夫咧! 「交出来。」他指的是钱袋。 「这是我的。」 「交出来。」他的声音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除了右手仍扣着她的手腕外,左手揪住了她的前襟。 「那个……」东风雪桐的脸上闪过一丝赧色。他这样抓着她……感觉有点怪怪的耶!他的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这样不太好吧!她可是女的…… 女的!对喔!这姓凤的家伙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这下好了,太好了。 她眼底升起一股算计之意。 「凤老兄,这样抓着我似乎不太好吧!」她很好心的提醒他,他们现在可是在大街上,有好多双眼睛在看着。 「有何不妥?」凤倚槐不觉得自己抓着一个偷东西的小偷有什么不对之处,除了刚刚手中的奇异触感外…… 「凤老兄是男的,没错吧?」 「是。」东风海打算转移话题吗? 「我……也是男的吧!」 「是。」东风海是个傻子吗?居然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 「请问,光天化日之下,凤老兄和本少爷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如果我又大声嚷嚷着『非礼』,别人会做何感想?」东风雪桐露出得意的微笑。 凤倚槐没有回答,却放开了揪住她前襟的左手。 「凤老兄,你放开了左手,右手却仍紧紧的抓着我,是舍不得我走吗?」东风雪桐故意说出会让人误会的话。 「你……」凤倚槐一双锐利的鹰眸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无赖。 「这回是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吗?别这样,我会不好意思啦!」看着他盛怒的眸子,东风雪桐的心情大好。 有趣,有趣,好有趣的一个男人。 明明就很生气,却一句话也不吭,太好玩了。 她决定要赖着这个男人一阵子。 「东、风、海。」凤倚槐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如果可以,他实在是不想和这弱不禁风的小子耗上,直接给他一刀倒还痛快得多。 不过为了这等小事就杀人,也太不像他凤倚槐的作风了。 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他一向是十分冷静的,但是为什么遇上这小子,他就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人敢把他凤倚槐当个白痴耍吧! 「是,凤大侠找我有事?」东风雪桐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来他是在叫她啊! 「交出来。」他还是那句老话。 「什么?」她眨了眨眼,故意装傻。 「解药、钱袋。」除了钱袋以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向他讨解药。 谁知道他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药,他可不能听任这小子的摆布。 「不可能!我都说了,钱袋是我的,自然不可能交出。」东风雪桐企图摆脱那只扣住她左手腕的大手,但是任凭她使尽了吃奶的力量,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算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至于解药嘛……」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没有。」 「没有?」凤倚槐饱含戾气的眉头微微向上挑。这个东风海该不会是真的在耍他吧? 「有……也没有。」她一双大眼灵活的转呀转的,视线最后落在已经有点发紫的手腕上。 「你想怎样?」凤倚槐并没有放开手,不过倒是放松了右手的力量。 「看我高兴再说。」就像现在被他抓着,她的心情就不怎么好,自然是没有什么解药给他。「放心,就算你放手,我也不会跑掉。凤老兄有趣得很,我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你走呢!」不过是整人的兴趣就是了。 「我对你没兴趣。」思索了一会儿,凤倚槐才放开手。「不给,我自己找。」 不想再耗下去,他伸出手,就要往东风雪桐的衣襟里探。 「等……等一下……」这下换东风雪桐紧张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让他这样搜身,好像不太妥当吧!「你……你没忘了这里人很多,而且我们两个都是男子吧!」她企图用相同的借口来阻止他。 「找到解药后,我会砍了你。」所以也不用担心别人会说什么。 凤倚槐完全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同样的把戏,他是不会再上当的。 他的大手毫不迟疑的往她的衣襟探去,从未被男人这般对待的东风雪桐,一张小脸倏地涨成了粉红色。 可恶!可恶!想她东风雪桐一世英名,这下全毁在这个姓凤名倚槐的无情家伙手中。 此仇不报,她就不叫东风雪桐!气死了,她不会让他这么好过的,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第三章】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该死的凤倚槐,你……你不要脸,你……你这卑鄙小人,快把我放下来。」在某个隐密的湖畔,东风雪桐被麻绳捆住,倒吊在树上,不甘心的大声骂着那个该死的男人。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她都没计较他在她身上摸了那么久,他反而恼羞成怒的把她绑起来,还倒挂在树上,害她的血液直往脑门冲,怪不舒服的。 「闭嘴。」凤倚槐揉了揉发疼的耳朵。东风海已经喊了好一阵子,就算他的喉咙不痛,他的耳朵也痛了。 「你再不把本少爷放下来,我就一直喊、一直喊。」反正她现在被绑成这样,除了一张嘴能动以外,也不知能做啥。 打不赢他,现在也不能对他下药,喊一喊,让他痛苦总行了吧! 她就是不要让他好过。 「吵死了。」凤倚槐被吵得不只耳朵痛,连头都痛了。 应该连东风海的那张嘴也一并塞住的。 于是他又走到她身边,点了她的哑穴,让她暂时说不出话。 手指覆上额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前这么多瓶瓶罐罐,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解药? 开口问东风海,他相信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又不知道他对他下的是什么药,所以也无法自行上药铺抓药解毒。 再说,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凤倚槐居然会栽在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少年手中。   第七章 唉,他头疼得很。 本来以为只要从他身上摸出解药,事情就可以结束,他也不用再和他有牵扯。 没想到他居然从他身上摸出了这么多药罐子,让他气得想当场杀了他,却又不能这么做。 只好先将这该死的无赖带来隐密的湖畔,倒吊在树上,暂时发泄他心头之恨。 不过说也奇怪,刚才他在东风海的身上摸解药时,总觉得他的态度扭扭捏捏的,甚至还涨红了脸,一点也不像个男人。还有,他靠近他时,总会闻到一股不该属于男人的馨香,以及那奇怪的软嫩触感……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怎么看也不像个男人,但是他也不认为东风海是个女人,至少他并不觉得有哪个女人说话会像他这样。 「哪罐是解药?」虽然东风海身上所有的罐子全都让他摸了出来,但也不敢贸然服下药罐子内的药。 谁知道里头装的是不是另一种毒药? 「呜呜呜……」东风雪桐白了他一眼。他瞎了不成?她现在被他点了哑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好能够告诉他哪罐是解药。 就算能够说话,她也不想告诉他。 哼,就让他自己慢慢的摸索好了。 「你到底下了什么毒药?」凤倚槐再度丢了一个问题给她。 「呜!」她低咒一声,旋即别开脸,不想看到他。 这个疯子,气死她了。 一连丢了两个问题都得不到回答,凤倚槐这才想起来他被他点了哑穴,于是立刻帮他解开穴道。 「回答。」他命令似的说道。 「自己猜。」她虽然怕死,但也是十分有个性的。 「别挑战我的耐性。」他没那么多时间和他玩游戏。 东风雪桐给他的回答是一记冷哼。 武功高强了不起啊!仗势欺人。 「或者我再摸一次?」顺便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女的。 「别……别再摸了,我身上的东西全都被你摸出来了。」她才不想让他白白吃她第二次豆腐。 「说!」他迅速把剑架到她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谁?」 「本少爷是东风……海,东风堡的人,在客栈时你不都听到了?」吓死人了,刀剑可是不长眼的,她还有大好前途,可不能就这样「英年早逝」啊! 「不,你不是。」他非常肯定眼前这个自称东风海的家伙是在说谎,甚至…… 就连他的性别也是骗人的。 虽然他还是不太怎么相信他是女的,但……他的态度确实诡异得很。 「你是女的。」 「是……是又怎样啦?」刚刚摸了那么久才发现,他会不会太迟钝了? 不过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常近女色的人,她就大发慈悲的不计较他的后知后觉好了。 「到底是哪来的?」这一回,透露着红色光芒的烈日剑更是贴近了她白晰的颈项。 「欸,有话慢慢说……凤老兄、凤大哥、凤大侠……」她咽了咽口水,到底还是怕死的。更何况她做了不少坏事,可不想这么早就下十八层地狱受折磨啊!「刀剑不长眼,小心点、小心点。还……还有啊,能不能先放我下来?这样弄得我头昏眼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快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凤倚槐不带温度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东风雪桐。死到临头还不忘记耍耍嘴皮子吗?他谅她也不敢在他面前再耍什么花招。 「呼呼呼,舒服多了,被倒吊在树上,还怪不好受的咧!」被放下来的东风雪桐虽然仍旧被麻绳捆绑着,但至少比刚才舒服多了,大大的喘了口气。 「快说。」烈日剑依旧没有从她的脖子旁移开半寸。 「知道了、知道了。」啧,看来她东风雪桐这回真的遇上克星了。 克星?她才不承认用武力胁迫别人的凤倚槐能称得上她的克星。 「我叫做东风雪桐,是南方赤炎谷东风堡东毒派的人。」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向他坦承,不过他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就是了。 「证明。」他不信任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她。眼下她也只是由「东风海」变成了「东风雪桐」,由「男子」变成了「女子」,至于是不是东风堡的人……这就难说了。 「我哪来的证明?」忽然,她想到一件事,「欸,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女的,还这样乱摸一通,大侠还占我便宜,根本是欺侮良家妇女。」 凤倚槐眯起眼。良家妇女?这种漫天大谎亏她说得出口。 「证明。」他实在不想和她多费唇舌,烈日剑已经快要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了。 「我真的没说谎啦!真的、真的,命都在你手中了,我哪里还敢说谎?」啧啧,这就是平日谎话说太多的下场吗?现在她说真话都没人要相信了。「好啦!要证据是吧?我包袱里有封请帖,你看了就知道。」 「敢耍花样,当心没命。」他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接着打开她的包袱。 她的包袱里实在是很多东西,一大堆的药物、书本,还有衣物,他翻找了一会儿,始终没找着她所说的请帖。 「欸欸欸,不要乱翻、不要乱翻……」真是,这回他手上还拿着她的贴身衣物耶!怪不好意思的。「请帖藏在……肚兜里面啦!」 顿时,凤倚槐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他尽量板着一张冷脸,翻开她的贴身肚兜,果真看到一封请帖。 「就跟你说我是东风堡的人,你不信。」 「你真的叫东风雪桐?」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是啦!是啦!要不要连我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都调查一番?」她不耐烦的回答他的问题。 「没必要。」他陷入沉思。 既然已经确定她是东风堡的人,那么……该不该带着她上路,好厘清各大门派的毒杀事件是否真的是东风堡所为? 不过这家伙实在是……麻烦得很。 还有,在这之前…… 「如果你要问解药,老实告诉你……我对你下的药叫做『从实招来』,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说真话的药,现在药效已经退了,你也不必担心了。」她在他开口询问前,乖乖的说出了真话。 「你耍我?」所以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这个毛头小子……不对,是小女娃耍得团团转? 「欸,别这样啦!我都对你说真话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啦!」看他目露凶光,不会是要杀了她吧? 「滚。」长剑一挥,凤倚槐斩断了她身上的绳子,然后毫不恋栈的转身离去。 得到自由的东风雪桐赶快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拎起了残雪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虽然这个家伙三番两次想要杀了自己,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直觉的认为跟在他身边一定会很有趣。 再说,她对这个武功厉害的奇怪家伙还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兴趣哩! 是夜,闭目养神的凤倚槐突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自从他将东风雪桐赶走之后,便常常听见后方传来细微的声响,但是一回头,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再加上他可是用了三成轻功,寻常练武的人都追不上了,更别提看似什么武功也不会的她了。 不过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照东风雪桐的个性,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才是。 他走到湖边一看,却发现……   第八章 「啦啦啦……好久没像这样好好洗个澡了,这水还真是清澈,真是舒服啊!啦啦啦……啦啦啦……沐浴真舒服,我最爱沐浴啦!」清澈的湖水中,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沐浴净身。 光是听那声音,凤倚槐就敢肯定此人绝对是东风雪桐。 只是想不到她居然这么没有防备心,就这样大胆的在湖中沐浴,难道不怕遇上什么居心叵测的人? 沐浴……他看了看丢了一地的衣裳,然后视线重新移到她身上。 她……她居然大胆到这种程度?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她笨还是…… 「咦?还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碰见你。凤大哥,你也是要来沐浴的吗?」心情愉悦的东风雪桐面带笑容,嘻嘻哈哈的开口。 其实在他走近湖边时,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一声不吭的站了这么久。他在偷窥她?哈,她想应该不是吧! 「无聊。」凤倚槐的视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接着转身,准备离去。 他实在是不想和东风雪桐再有任何的牵扯。 「哎哟!凤大哥,别这样啦!让我跟着你游历,好不好?」眼看他就要离开,东风雪桐顾不得自己全身仍是光溜溜的,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放开。」背后那软嫩的触感让凤倚槐忍不住皱起眉头,脑中也不自觉的浮现刚才那一瞥所瞧见的景象。 她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就某种意义上来说。 「我不放,反正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她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童,一直磨蹭着他,对他耍赖。「凤大哥,答应我啦!答应我啦!而且我绝对可以派得上用场,如果遇上无法打退的敌人,我这些毒药保证让他们近不了身。」她毛遂自荐,只希望他能让她跟在他身边。 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继续跟着他,所以……也没差啦! 「你很懂毒?」如果她真的很懂毒的话,让她跟在他身边,或许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不是我要自夸,若我说自己是第二,还没人敢自称第一咧!」她所言倒是不假。 「跟着,不许添麻烦。」长叹一口气,凤倚槐最后还是点了头。 就算他不同意,他想,她还是会偷偷的跟着他吧! 再说,她这样一直磨蹭下去,他恐怕真的要去湖里让自己冷静一下了。 「太好了,太好了,凤老兄、凤公子、凤大侠,你真是个大好人啊!」东风雪桐高兴不已,用力搂住他,身体更是密密实实的贴着他的背。 「放手,不准碰我。」凤倚槐的声音隐含着些许警告意味。 「咦?怎么这么小气?抱一下是会死哦?」她不知害羞为何物,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得很。 「衣服穿上。」他应该要骂她没脑筋吗?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答应得太快了。 「啊……你什么都没看到,对吧?」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小脸不由得变得燥热。 真是丢脸耶!她居然白白将豆腐送给他吃。 「就……就算我的身材不错,你也不可以偷看喔!你……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吧?」她很紧张的问着。尽管她再怎么不像个女孩,不过也没有让人家欣赏的勇气啊—— 凤倚槐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淡淡的说:「闭嘴。」 「欸欸欸,凤大哥、凤大哥,这回咱们又是要去哪里啊?」 大街上,依旧穿着男装的东风雪桐亲昵的勾着凤倚槐的手,这样的画面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只觉得他们两个是有着断袖之癖的大男人,因此无不对他们投以奇怪的目光。 「放手。」深深的吐了口气,对于东风雪桐的缠功,凤倚槐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缓缓的转动视线,看着身旁吵死人的她。 和她相处了一段时日,他觉得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应该说,从外表上来看,她一点都没有女子的气质。 说话粗鄙、动作不雅、脸皮很厚、死缠烂打,这是他对她的评论。 他从来没有看过像她这么奇特的人,至少他认识的女子中,没有像她这样的人。 虽然有时候她真的会让他气得想动刀杀人,但大部分的时候倒是还好。 和她在一起,感觉还挺舒服的,也许是因为她太不像个女人,所以在面对她时,他并不会有像面对其他女人时的压力。 他是个正常的男子,身边也确实有过不少女人,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过让他心动的女人。 现下的女子太过矫揉造作,他向来厌恶这种为了讨男人欢心而故作娇弱的女子。 他的工作十分危险,若真的要娶妻,需要的是即使他不在,也能够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坚强女子。 就像……她一样。 像东风雪桐这样古灵精怪、论计多端的女子,他想,她一定有办法独自生存,而且过得很好。 若是…… 若是什么?他收回过分飘远的思绪,不敢再想下去。 要娶她这样的女子为妻?那么他恐怕需要一颗很强壮的心。 娶她?他想到哪里去了?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绝对! 「凤大哥,现在咱们是要去哪里玩啊?前些日子去的那个瓦旋派,一听到我是打东风堡来的,立刻吓得脸色发青,大气都不敢吭一个,有趣、有趣,好好玩啊!」东风雪桐的脸上堆满笑意,想起瓦旋派的人一脸畏惧的样子,她的心情就不由得大好。 他们东毒派的名声还真是响亮啊! 「别胡闹。」凤倚槐斥责,都已经告诉她很多次,他不是在玩,而是在办正事,但她怎么也听不进去。 不过她要是真的听得进去,那才奇怪咧! 「知道了嘛!」他说的话,她不敢不从。 真是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么听他的话,大概是不希望他讨厌自己吧! 「凤大哥,这回又是要去哪个门派探查啊?」虽然他什么也没对她说,但她发现了他探访各门派的目的似乎是为了调查近日发生的毒杀事件。 而且这毒杀事件似乎和他们东毒派有些牵扯咧! 正因为她是东毒派的人,所以他才会将她带在身边吗? 这样的想法,让她有点不高兴。 她不喜欢这种被利用的感觉……可是话又说回来,她不也是在利用他,想从他身上寻些乐子吗?算了,还是别计较那么多好了。 「紫华派。」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去紫华派。 说到紫华派,是江湖上少数以鞭做为攻撃武器的门派,门下弟子清一色都是女性。 全都是女人的门派啊……一想到这个,他的头就好痛。 他是不讨厌女人,却讨厌应付女人,更别提要去这么多女人的门派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啊! 「呵呵,紫华派吗?」东风雪桐露出了论异的微笑。她曾听几位哥哥提过,紫华派里清一色都是女人,而且个个都是拥有沉鱼落雁之姿的大美人,这下她有眼福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凤倚槐,怎么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凤大哥,你不会是讨厌女人吧?」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有断袖之癖? 「胡说。」不是讨厌,只是觉得麻烦。   第九章 「哎呀!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呢?」她一边说,一边用「我了解、我了解」的眼神望着他。 「别动歪脑筋。」看她笑得论异,他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又有什么坏点子了,严肃的警告她,希望这个小麻烦不要再给他惹祸了。 「都是女人,我还能动什么歪脑筋呢?你说是吧!」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她脸上奸诈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安分点。」哼,她这样子也叫做女人吗?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像她这般滑头?至少阅历颇深的他没见过就是了。 紫华派,位于地势险峻的紫华山上,是江湖上唯一一个只收女性弟子的门派,因此又有「峨嵋派第二」之称。 不过和峨嵋派不同的是,紫华派的门人擅长使用的兵器是软鞭。现任掌门司徒霙据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当今世上也没多少人真正瞧过她的面貌,所以这个传言始终仅止于传言。 「天哪!紫华派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啊!」一进到紫华派,东风雪桐就惊讶得合不拢嘴。 紫华派比起先前的瓦旋派,还有什么有的没有的门派,可真是壮观多了,不过若真的要和他们东毒派比,自然还是差上一截。 「井底之蛙。」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凤倚槐只当她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女娃,淡淡的说。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一名身穿紫色衣袍的女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询问了两人的来意后,她先向掌门通报,然后再回来,将两人带往掌门房。 走过许多条长廊,经过好几座花苑,凤倚槐和东风雪桐总算来到了位于紫华派最内侧的掌门房。 「两位少侠,掌门就在这扇门后。」紫衣女子向两人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待紫衣女子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房内才传出说话声—— 「是倚槐大哥吗?快快请进,霙儿等你很久了。」 「凤大哥,看来你艳福不浅哪!」倚槐大哥?紫华派掌门该不会是心仪这个严肃的家伙许久了吧?东风雪桐戏谑似的取笑他。 「少啰唆。」凤倚槐的脸上一阵尴尬。 每回他来拜访司徒霙,她总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 就是这点让他很头疼,也非常不愿意踏入紫华派。 「放心,不会和你抢的。」东风雪桐笑说,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衣袍的女子,远远看来,还真的就像是飘逸的仙女。 两人轻轻的关上门后,司徒霙黄莺出谷般的美妙声音再度传来—— 「倚槐大哥……」水汪汪的大眼一勾,女孩子家的万种风情顿时显露无疑。 「这回来到紫华派,是专程来看霙儿的吗?许久不见,倚槐大哥……更俊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害羞的低下了头。 有着这样的女子心系于他,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不心动?就连东风雪桐这个不是男子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痒痒了,只是除了心痒之外,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总觉得司徒霙的笑容虽美,却有点刺眼。 她这是怎么了?不是挺喜欢欣赏美人的吗?怎么居然会有这样的感受?是嫉妒?嫉妒司徒霙可以如此大方的展现女孩子家的娇羞,而她东风雪桐却做不到? 她想,她真的是疯了,为什么要和司徒霙做比较? 难不成是怕凤倚槐当真对司徒霙有兴趣,而忽略了她东风雪桐? 对于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感到十分纳闷。 也许是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兴趣」就这么被抢走了吧! 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别再多想。 看看凤倚槐,仍然是那一号表情,啧啧,还真是个不懂风情的家伙。 不过他那样的反应,倒是让她心里舒坦多了。 「哎呀!倚槐大哥还带了个客人?」司徒霙朝两人走近一些,在看清楚东风雪桐是个「男人」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位少侠怎么称呼?」她爱屋及乌,对着东风雪桐微笑。 是男人呢!这样就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了。 「东风海。」东风雪桐当然知道司徒霙的想法,因此十分庆幸现在的自己是做男子装扮,而非女子。「司徒掌门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美得就好像天女下凡一样,教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美的事物,人人都爱欣赏,就算她东风雪桐是个女子也不例外。 「东风少侠过奖了。」司徒霙扬起美丽的笑靥。 是女人,都爱听男人的赞美,就连高高在上的掌门也是一样的。 「实不相瞒,这回来到紫华派是有一事要调查,希望司徒掌门能协助我。」一直保持沉默的凤倚槐终于开了口,实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赞美与寒暄上,如果可以,他还真的希望赶快调查完,然后离开这里。 「倚槐大哥……」听到心上人生疏的称呼,司徒霙一颗待嫁女儿心似乎有些受伤,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都认识这么久了,为何还如此生分?你让我好失望啊!」 「司徒掌门别难过,你也知道凤大哥这人向来都爱把话放在心里,你宽宏大量,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凤倚槐这回可不敢乱出声,也罢,应付司徒霙这等麻烦事,还是让那个油嘴滑舌的东风雪桐来做好了。 「是啊!倚槐大哥向来就是这样子的人呢……我也是……欣赏他这一点哪!」 司徒霙又害羞的低下了头。「啊!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倚槐大哥,你究竟有何事需要我的协助呢?若是行有余力,我必定会大力相助。」 「我想调查一下前任掌门的毒杀事件。」凤倚槐开口。 顿时,司徒霙原本就苍白的脸蛋更是没了血色。 「这件事……极为机密,敢问倚槐大哥是如何得知?」收敛娇羞的少女神情,她迅速变了脸,展现出掌门人应有的态度。 「这已经不是秘密,消息不知是从哪里泄漏,原本的机密事件竟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此次前来,便是奉命详细调查此事,希望掌门能够对凤某的问题据实以告,以免酿成更多不必要的祸害。」凤倚槐蹙起眉头,表情凝重的说。 哇哇哇,稀奇耶!平日和她说话不超过十个字的凤倚槐,如今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还真是难得耶! 这家伙该不会日后都不开口了吧? 是说,怎么他只对她一个人惜字如金,对其他人就毫不吝言?难道他是特别讨厌她? 算了,这无谓的问题不想也罢。反正她也不怎么喜欢啰唆的人,所以他这样还算挺合她意的。 「是吗?已不是秘密了吗?」司徒霙双眸半垂,沉吟半晌。「不,事关我紫华派的颜面,即使是你的要求,我也不能轻易答应。」前任掌门的遗容,岂能任由一个外人随意瞻仰?更别提调查了。 「这件事迫在眉梢,怎么能容后再谈?」谁知道那下毒的凶手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身为朝廷命官,凤某有必要将此事调查清楚,至少凤某一定要知道前任掌门中的是什么毒。」   第十章 「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早早下山去。师傅她……中的毒,就连素有『再世华佗』之称的陶医仙也看不出来……你又不懂医理,自是不可能轻易看出的……」提起前任掌门,也就是她的师傅,司徒霙的神色有点哀伤。 如果连再世华佗都没办法,凤倚槐又怎么会有办法呢? 「说到毒嘛!当然还是要同是此道之人的我最有办法啦!」东风雪桐适时的插话。 她呀,总算是派上用场啰! 「你?东风兄弟会有什么办法?」司徒霙的话语里充满不信任。 眼前这东风海年纪尚轻,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他会有什么本事?她实在怀疑得很。 「天底下没有我东风……海辨认不出来的毒,毒是药,药也是毒,全看个人怎么使用罢了。」这道理可是她自小就听臭老爹说的,即使是药,若使用方法不对,也有可能变成致命剧毒。换成是毒,只要使用得当,也能成为救命良丹。 「年纪轻轻,口气忒是狂妄。」一个年轻小子能有什么大作为? 「我呢,住在南方赤炎谷,东毒派当家是我老爹。这样够不够格狂妄啊?」东风雪桐将下巴抬得高高的,威风得很。 「此话当真?」司徒霙仍是一脸不相信。 「关于这点,凤某已经验证过了,她确实所言不假。为了不让更多武林人士受害,只好请司徒掌门协助。」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还要等到各大派的人同意才做调查。 凭他的本事,要做到在各大派之间来去自如,根本是小事一桩。 不过他会采取这么迂回又麻烦的方式,纯粹是为了表达对死者与各大派的尊敬。 「既然倚槐大哥都这么说,我就姑且相信你的话。要瞻仰尊师的遗容,甚至做深入调查,这不是不可以……」司徒霙打住了话,露出算计的神情。「你们必须协助本派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认识司徒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凤倚槐当然知道能让她开口要求他帮忙的事绝对不简单。 「灭掉黑虎帮。」 「原因。」黑虎帮是位在紫华山不远处虎山山腰的一个帮派,都是一些逞凶斗狠的分子,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作风温和的紫华派居然想要灭掉黑虎帮,他实在想不透为何要如此冒险。 「若是不愿意,两位可以就此别过,我绝对不勉强。」司徒霙的气焰煞是高昂。 东风雪桐看着,很想上前好好整治她一番。 当然,只是想而已,在凤倚槐的面前,她可是什么也不能做。 「时间?」看司徒霙的样子,对于灭掉黑虎帮这等大事,想必早已有了一个详尽的计划。 「中秋月圆过后三日。」 也就是八月十八日吗?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两位可以暂时在本派住下。」 「事成之后,掌门别忘了答应过凤某的事。」 「这是当然。」交易达成,司徒霙再度挂上绝美笑靥。「对了,由于本派都是女子,未曾有过男子留宿,为了不造成本派弟子的惊慌,所以只好委屈两位住在后山湖边的小屋了。」 「多谢掌门。」这下凤倚槐又要头疼了,因为……东风雪桐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啊! 【第四章】 今日是八月十五,夜幕低垂,耀眼的金乌早已躲至地面之下,取而代之的是沁凉如水的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 中秋的夜里,紫华山上的紫华派一片宁静。 穿着深青色衣袍的男子心急如焚的四处奔走着,像是正在寻找某样重要的东西。 这人正是凤倚槐。 此刻他寻找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而是一个人,不用说,这个人自是与他一同上山的麻烦精东风雪桐。 在紫华派待了也有两、三日,白天时,东风雪桐总会趁着他不注意,故意调戏紫华派弟子,让他不得不时时刻刻跟在她身旁,深怕她又闯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大祸。 到了夜晚,她仍不肯罢手,不但不安安分分的待在湖畔的小屋内歇息,反而在紫华派内四处闲晃,若不是他及时阻止,她恐怕早就闯入了女弟子的闺房。 她是女儿身没错,但其他人可不知情,就这样以着男子装扮随便闯入女弟子的房里,势必会造成一场大乱,到时要解释起来可就复杂了。 今日用过晚膳后,他一如前几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头,没想到她借口要去茅房,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害他心急如焚的找了许久,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找着哩! 紫华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东风雪桐能跑到哪里去呢?若是不赶快找到她,好好看紧她,恐怕她又会背着他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唉……」深深的叹了口气,凤倚槐觉得好累。 自从碰上东风雪桐,他的日子就变得不再平静,甚至连一向平稳的情绪也会被她弄得像是起了狂风暴雨。 东风雪桐啊东风雪桐,你到底在哪里? 他想了又想,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说不定她早就回到小屋歇息了,不管怎样,他还是先回去小屋看看,再做打算吧! 凤倚槐穿过杂草茂盛的小径,来到了后山,正要进入小屋时,却听到了不远处的湖畔传来声音。 会是她吗?他的心里起了这样的疑惑,最后决定走到湖畔一探究竟。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教他看傻了眼,舍不得移开视线。 月光下,一个女子身穿月牙白的衣袍,手中拿着一把上好的宝剑,站在湖畔,一招一式的挥舞着。偶尔吹来的微风,还有那洒在她身上的柔和光芒,让女子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天底下美女众多,眼前站在湖畔舞剑的女子却是他见过最美丽,也是最教他心动的一个。 这会是东风雪桐吗?不……不可能是她。但是,这种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她以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东风雪桐?」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女子缓缓的转头,果真是东风雪桐。 「凤大哥。」东风雪桐将宝剑收回剑鞘,迈步走向他。 「你……」凤倚槐看着她,不知怎地,突然觉得这张渐渐熟悉的脸庞在此刻竟是如此的陌生。 眼前的东风雪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也和平日感觉到的不同。 是因为月光的关系吗?还是……他一时之间看错了? 「有事?」她轻声问着,就连说话的方式也和先前判若两人。 「东风雪桐?」他又问了一次,深怕是自己认错了人。 「别再叫了,我是东风雪桐。或者你想听到我说『本少爷就是东风雪桐,你这该死的凤倚槐,别再喊了』,这样你才会相信吗?」她淡淡的笑了。 他从未见过她笑,至少没有看过这样的笑容。 有别于她一贯戏谑的、不怀好意的笑容,眼前的她脸上挂着的是带着些许哀愁的笑容。 这是东风雪桐吗?尽管她都已经说了很多次,他还是不太相信,因为真的差太多了。 「如果你真的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只有今天,只有今夜……我会是这个样子的东风雪桐。到了明日太阳升起,我又会变回你凤倚槐最讨厌的那个东风雪桐。」   第十一章 她扬起苦涩的笑容。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八月十五日。 「为何?」看着她,凤倚槐依旧觉得自己置身梦境之中。 印象中的东风雪桐是打扮成少年模样,说话狂妄又爱戏弄人的麻烦精。 而眼前这个黑发如瀑,说话轻轻柔柔,眼神带点哀愁,身穿月牙白的衣袍,做女性打扮的女子,根本就和「那个」东风雪桐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他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 虽然他见过不少长相比她更美的女子,穿上白色衣袍令人感到飘逸出尘的女子也比比皆是,但只有眼前的她……能令他怦然心动,甚至贪婪的看着她,舍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也许是因为她眼底那股化不去的哀愁吧! 「今夜是我的生辰,也是我娘的忌日。」过了今夜,她就十七了……这也代表着,她娘已经仙逝十七年了。 凤倚槐默默的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想这么做。 而她的手,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冰冷、纤弱。 「我讨厌八月十五日,因为十七年前,娘为了生我,丢了性命。」他温暖的大手在无形之中给了她说出事实的力量。 搁在心底很深的秘密,她从未对别人说过,就连亲密的五哥也没有,他……凤倚槐是第一个。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常听见别人对我说我长得很像我娘,特别是当我做女子打扮时,他们更是会说我简直就和我娘如出一辙。我讨厌这样,讨厌看到这张和我娘极为相像的脸。那会不断的提醒我,娘是我害死的。即使他们不说,即使他们不怪我,但我还是怪我自己。在我心里,始终认为娘是因为我才会丢了性命。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做女子打扮,除非兄长们强迫我。我爱捣蛋、爱作怪、爱整人,一点都不像个女子,一部分是出自本性,一部分是故意的。这样确实很快乐,也能让我忘记那件事。但是,只有一天例外……只有在今夜,我会尽量不说粗口,我会勉强自己穿上碍手碍脚的女人衣裳,只因为我娘的关系。」 她其实讨厌别人说她和娘很像,讨厌想起娘是因为生她而死去的。 她不是怨恨娘,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但她还是愧疚。 胖老爹很爱娘,偶尔不经意流露出思妻之情,总会勾起她的愧疚之心。 她以为自己不做女子打扮,就不会让大家想起娘,就可以免去伤心。 只有今夜,她东风雪桐才会真正像个女孩子家。 不过,那是仅限于装扮和谈吐。 琴、棋、书、画那些,她可是真的不会,也真的非常厌恶。 「傻。」凤倚槐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混……」「混蛋」两个字差点要骂出口,东风雪桐硬是将话咽了下去。 「可恶的家伙,你就这么想见我破功,想听我骂粗口吗?」 「傻得……令人心疼。」不是刻意说好听话哄她,他是真心这么觉得。 「我才不需要你同情。」话虽如此,但他的话语确实让她的心里暖暖的。 「不是同情。」他凤倚槐杀人无数,所谓的同情心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必要,因此也不会无聊到去同情别人。 没来由的,他突然有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干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炽热的体温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也有一点点想哭。 她不哭,不会哭。她可是东风堡中人见人怕的小魔星东风雪桐,才不是像司徒霙一样用水做成的女人。 她很坚强,所以不会哭。 她不想哭。 但是,那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的热烫液体是什么? 是眼泪。她竟然哭了,而且是在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凤倚槐面前。 她疯了不成?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太美,让她和他都迷失了自己,变得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他了了。 「凤倚槐,你这该死的登徒子,快给我放手,放手!」不习惯在别人的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一时之间她竟有些慌了、急了。 她是东风雪桐啊!她一点也不想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她不要,也不想因为这个男人的关系而失控。 「安静点。」他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也成功的吻去了她一连串尚未说出口的粗话。 十五的夜晚,温柔的月光轻轻的洒在两人身上,地上映出他和她交迭的影子,看起来竟是格外的契合,也格外的不可思议。 「东、风、雪、桐!」饱含怒意的声音从紫华派后山的湖边传来。 声音的主人也就是给人一种冷酷杀手感觉的凤倚槐,如鹰的锐利双眸燃烧着熊熊怒火。 东风雪桐这不要命的家伙,居然趁他睡着时,在他脸上画了一只乌龟,好在他还没去找司徒霙商谈灭掉黑虎帮的大事,不然就要教人看笑话了。 昨夜她在他的怀里哭累了,沉沉睡去后,他便将她抱至小屋内,好生安置在床上,自己则是如前些日子一般席地而睡。 也许是因为昨夜发生的种种太像梦境,教他有些舍不得从这梦境中转醒,使得一向浅眠的他今日竟睡到了这个时辰才醒来。 走至湖边,欲掏起水来洗洗脸时,他无意间发现映在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脸上竟多了不该有的……乌龟图案。 这一定、绝对是那爱作怪的东风雪桐做的好事。 她居然在他脸上画了一只乌龟?她还真是不要命了。 要是被他找着,看看他要怎么整治她。 「东风雪桐哪……」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呢? 他不禁对她起了一些好奇心。 就在他以为她是个调皮捣蛋的麻烦精时,她却让他看到了脆弱的这一面。 她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面貌呢? 他越来越有兴趣了,脑中不自觉浮现昨夜的她,还有她甜美的滋味…… 为什么吻她?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个答案,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凤倚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顺道把那些不需要存在的无谓问题也一起赶出脑海。 他还是赶紧找到那个麻烦精吧!他没跟在她身边,还不知道她又会_出什么祸。 经过相同的小径,回到了紫华派前山,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听到紫华派门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更没看到东风雪桐追逐着紫华派弟子的画面。 难不成她在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变成了另一个人?凤倚槐的脑中突然浮起这样的想法,但旋即被他全盘否决了。不,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她这么快就改了性子,那么方才在他脸上的乌龟图案又是怎么回事? 在紫华派找了许久,始终没发现她的身影,他忍不住要想,她是不是因为太闷了,所以决定下山走走? 算了,就算她要走,也不关他的事。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只是……想到她已经离开了紫华派,他还是有一点失望。 他才想要多了解她一点,她就不见了,教他怎么能不失望?   第十二章 不过他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所以……一切只是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罢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紫华派的花苑,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是东风雪桐,今天的她虽然仍是做男子打扮,但看起来似乎有些微的不同,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同,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来。 他朝她走近一些,然后在她没有发现他的状况下,仔细观察她到底在做什么。 「哎哟!小花猫,不要跑啦!借我抱一抱有什么关系?」东风雪桐一脸认真的对着花苑里的小猫说话。 看样子她是想和猫儿玩,猫儿却不领情。 「欸,别跑!」眼见花色的小猫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连忙追了上去。 没想到小猫居然跳到了树上。 「好啊!你居然逃到树上。哼,可别小看我东风雪桐,告诉你,我的轻功可是很了不起的呢!」她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想要抓住小花猫。 凤倚槐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东风雪桐难得一见的淘气模样。 她呀,还真是挺特别的…… 其实她的心肠很好。 先前经过几个城镇时,途中总会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乞儿,而她都会要求他停下脚步,给他们一点银两,好让他们填饱肚子。 若是遇上有哪些人中毒,或是生了重病,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去救。 或许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他从未遇到像她这样的女子,她……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 表面上看起来就像个男子一样不拘小节,心思却是像女子一样细腻。 她还有什么是他没发现的吗? 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越来越热,凤倚槐没注意到,那颗坚强如铁的心似乎有一部分因为她而渐渐融化了。 「啊!凤大哥……」原本一心只想抓到小猫的东风雪桐,突然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停下动作,仔细一瞧,是凤倚槐。 他……醒了啊?那么这回他是要来找她算帐的吗?她是不是应该要准备逃跑? 正想逃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她还来不及跳到更高处,树枝就这么硬生生的断了。而从树上摔下来的她,虽然没什么大碍,却还是不小心扭伤了脚。 「好痛……」她企图站起身,才稍稍使力就觉得好疼。 「扭伤了脚?我看看。」他不由分说的脱去她的鞋袜,替她检视伤势。 「你干嘛?放开我啦!这样很奇怪,我才不要给你看我的脚。」她很抗拒的说。只不过是扭伤而已,痛个几天就没事了,他为啥那么好心?怪了。 「不严重。」嘴上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好心的替她推了推扭伤的部位。 炽热且带着茧的大掌不断的搓揉着她的脚,让她有股奇异且害羞的感觉。 害羞?她为啥要害羞?她可是爱整人的小魔星东风雪桐哩! 「啊……噢……你……你轻点啦!」她故意用有些令人难为情的声音喊着,想看看这位正气凛然的大侠有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都没说什么。 「好疼,疼啊……啊……疼……疼……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她变本加厉的喊出声。 凤倚槐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闭嘴,我还没和你算帐。」 若是让她再这样喊下去,恐怕别人会以为他们两人在「白昼宣淫」。 「知道了,知道了。」东风雪桐只得乖乖闭上嘴,不再作怪。 他要怎么和她算帐啊?她还真有点担心。 「我会累积起来,慢慢算。」凤倚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他的话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以后她可得小心一点,别再和这家伙作对了……不过,这好像有点难哪! 他又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大事。 正当东风雪桐感到疑惑,要问出口时,他却突然将她抱起来。 「你这又是做什么?放……放我下来!你疯了不成?本……本少爷可是个男人耶!这样能见人吗?」从没被人这样抱着,她一时也慌了,不由得紧张的喊着。 「走,找掌门。」他不是很想和她解释,更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因为心疼她才会决定抱着她。 「你快点放我下来!不然我……我咬你喔!」她语带威胁的说,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好可怕的。 凤倚槐抱着东风雪桐,完全不把她不算威胁的威胁放在心上。 再说,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又羞又窘的模样还挺有趣的,让他有点不想放她下来。 「你……你……我真的咬你喔!」她真的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哼!要咬就咬比较疼的地方,看来看去,也只有脖子最好下口了。 果不其然,她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红色齿痕。 「你……」此时,他已经抱着她走到了掌门房前,她的举动让他不怎么高兴的瞪了她一眼。 既然她不领情,那他也不需要这么好心。 再说,等等要和司徒霙商议大事,这么抱着她也不太好。 「随便你。」如她所愿的,他将她放了下来。 东风雪桐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不知为何,居然感到有些失落。 是因为少了他炽热的体温吗?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放下了东风雪桐的凤倚槐,虽然轻松多了,却同样的也有股失落感。 不想……就这样放手。 到底不想放的是什么?他没有继续探寻下去,怕答案会让他震慑。 和司徒霙谈论的结果,凤倚槐总算是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她的计划。 黑虎帮在江湖上的恶名是人尽皆知的,近日来更是时常骚扰紫华派门人,甚至厚颜无耻的向紫华派提亲。为了杜绝后患,不堪其扰的紫华派决定表面上答应他们的求亲,暗地里则是在盘算着要趁着成亲当日,混入黑虎帮,一举歼灭他们。 而在这个计划中,为了避免一些突发状况发生,司徒霙希望由身为男子的倚槐大哥或东风少侠能扮作新娘的模样,假意嫁入黑虎帮。 听完了整个计划,凤倚槐和东风雪桐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也都非常不愿意扮作新娘。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由东风雪桐来假扮新娘。 没办法,谁教她欠了那位凤大侠那么多次呢! 再说,如果真的由凤倚槐扮作新娘的话,应该……很可怕吧! 【第五章】 「不要……不要啊……」凄惨的叫声从紫华派的某间房传出来。 今天正是计划要剿灭黑虎帮的日子,一早上,紫华派所有的女弟子都在为晚上的大战做准备。 除了做战斗的准备外,假扮新娘的东风雪桐也是需要做准备的。 现在她身上穿着大红喜袍,坐在铜镜前,一脸不甘愿。 穿上这喜袍就已经够令她受不了了,她们居然还想把那些可怕的东西往她脸上抹,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的,她非常坚持。 「发生什么事?」听到惨叫声,凤倚槐不由得过来关切一下,心想,东风雪桐这小麻烦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不做了吧?   第十三章 「凤……凤大侠,东风公子说什么也不配合,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一看到凤倚槐,在场的几个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只有凤大侠才能治得了东风公子啊! 「算了,都出去吧!」凤倚槐无奈的摇了摇头,确实是只有他能够让东风雪桐点头配合。但是,打扮这档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比女人厉害到哪里去。 「那么就有劳凤大侠了。」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几个原本协助东风雪桐打扮的人迅速离开。 很快的,房内只剩下东风雪桐和凤倚槐两人。 「欸,先说好……叫我穿上这喜袍已经是够勉强的,你不会还要硬逼我画成一张大花脸吧?」东风雪桐一脸防备的看着凤倚槐,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要逼她在脸上涂涂抹抹。 就算她再怎么怕他,这次也绝对不可以妥协。 对,威武不能屈啊! 「为什么讨厌?」都已经愿意做女子装扮了,为什么只有这项仍不肯妥协?他记得那天看到她时,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脂粉未施。 「因为味道难闻,且涂上以后,脸会不舒服。」她讨厌那些味道,光是用想的就会让她浑身不舒服,更别提抹在脸上了。 「你一定得打扮。」他说得十分坚定,完全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我才不要涂抹那东西,要抹你自己抹!」她也非常坚持,甚至一鼓作气的冲到了床上,躲在角落,背对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对她下手。 「过来。」他走到床边,坐在床的外侧,对她下达命令。 「不要。」她死都不出去。 「过来。」他再说一次。 她仍然不为所动。 「东风雪桐!」这回他也恼了,同样上了床,伟岸的身子逐渐朝她逼近。 「你……你做什么?」感觉到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着自己,东风雪桐也慌了。 这个人……真的要对她用强硬的手段吗? 凤倚槐没有回答,只是强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 她一双水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心跳也不能控制的越来越快。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是望着他,她的心脏就像打鼓一样咚咚作响? 他……离她太近了,近到他几乎要吻上她。 那一夜他吻了她的那个画面,不自觉的又浮现她的脑海。 忍不住舔了舔唇瓣,回忆起他的味道,她竟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希望他再吻她一次。 她疯了吗?大概是因为她的理智全教他身上的气息搅乱了吧! 「你……你……走开,不要离我这么近……」她硬是将他推得远远的,接着才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 「过来,别让我说第四次。」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难得的露出笑容。 笑……笑容?这个严肃的家伙也会笑吗?东风雪桐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是皇家御用的,不会讨厌。」他一把将她从床的角落拉了出来,拿出自己怀里的胭脂水粉,这是他特地请人从皇宫拿来的。 「喔……」她惊吓过度,小脑袋一时之间还来不及运转,只能讷讷的应了一声。 「闭上眼,闭上嘴。」虽然他没替女人装扮过,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了。 东风雪桐乖乖的照做,闭上双眼,可以感觉到他那有点粗糙的大手在替她装扮。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的手像是带有什么奇怪的力量,所经之处,都让她的肌肤不由自主的变得好烫、好烫。 甚至当他的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的唇瓣时,她只觉得全身酥软,仿佛又回到了他吻她的那个时候。 「好了。」凤倚槐收回手,刚才手中那极好的触感竟让他感到眷恋,想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一会儿。 「喔……」她缓缓的煽动眼睑,迷蒙的眸子对上他的。 「自己看。」他别开脸,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话。 不可否认的,抹上了胭脂水粉的她,确实看起来比一般女子还要美。 「看……看不出来凤大哥还挺有一套的嘛!」东风雪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的心跳回复正常。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真不敢相信这人就是她咧! 「还有啊,皇家用的东西果然是上等货,闻起来一点也没有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抹在脸上也不会不舒服……」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凤大哥可是为了我才弄来这上好的宝贝?」 「不是。」为了她吗?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他只是想要再看看那令人惊艳的她吧! 「哎呀!想不到东风少侠打扮起来,还真的比女人美上百倍啊!」傍晚,司徒霙看到打扮完毕的东风雪桐,语气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 这……东风海应该是个男人吧?怎么他扮起女人来,竟让她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不过呢,虽然扮起女装的东风海很美,但论气质,她司徒霙可是超过他许多。 思及此,司徒霙又露出了如花一般灿烂的笑靥。 「过奖了,再怎么说,也比不上司徒掌门的清新脱俗。」都到了这个时候,东风雪桐还是不忘灌司徒霙迷汤。 她非常清楚司徒霙是因为真的把她当作男子,所以才会如此和颜悦色。 若是让她发现一丁点端倪……她东风雪桐这条小命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好了,到吉时了,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司徒霙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催促着东风雪桐赶快上花轿,准备出发。 东风雪桐才坐进花轿,凤倚槐便没来由的掀开了轿帘。 「你……」他迟疑了许久,最后才出声,「小心。」 「喔……」东风雪桐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古怪得很。 「倚槐大哥,接着呢,就等花轿上虎山了。」司徒霙看着凤倚槐,「我们晚点再跟上去,免得黑虎帮的人起了疑心。」 「我知道。」看着花轿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凤倚槐还是有点担心。 虽然司徒霙为了不让女子发生意外而决定让「男儿身」的「东风海」扮作新娘,但是……其实「东风海」是个道道地地的女孩子家啊! 她这么一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万一发生了意外,她能顺利逃过一劫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越来越牵挂她了。 花轿才刚进入黑虎帮,抬轿的轿夫和媒婆都发出了骇人的尖叫声。 原本在轿内睡得香甜的东风雪桐被叫声吓醒,连忙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啊!」这一看不得了,就连她也忍不住放声大叫。 黑虎帮内到处都是尸体,虽然不至于面目全非,但死状也是极为凄惨。 闻声而来的凤倚槐、司徒霙,以及若干紫华派女弟子见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是谁早他们一步先灭了黑虎帮?众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个疑惑。 「又是一样的毒……和先前几个门派被毒死的人中的是一样的毒……」东风雪桐硬是按下喉头那股不适的感觉,检视了黑虎帮门人的死因,然后大胆的下了一个结论,「这一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第十四章 先前去力行派、瓦旋派调查毒杀事件,甚至是这次的黑虎帮,所有的死者都是中同一种毒而死,而这种毒和他们东毒派最残忍的「饮血恨」极为相似,但是仍有一点点的不同。 若此毒为东毒派的「饮血恨」,照理说,尸体应该会溃烂才是,如今的情形却是头部以下全部溃烂,而头部以上仍完整无缺。 「而且这人企图要嫁祸给我们东毒派,所以才会用这与东毒派第一毒『饮血恨』极为相似的毒,想要蒙蔽我们的眼睛。不过……遇上了我,算他倒霉。」东风雪桐有点生气的说。 到底是谁千方百计想要陷害他们东毒派?她势必得调查清楚,好还他们东毒派一个清白。 「这里有张纸条,是从黑虎帮帮主身上摸出来的。」司徒霙接着念出纸条上的内容,「不用查了,告诉你们,所有的毒杀事件都是我做的,从力行派、瓦旋派,到这次的黑虎帮,还有你们尚未调查的紫华派,全都是我毒死的。让你们猜猜,我下的是什么毒?而我又是谁呢?哈哈哈……看着你们焦头烂额,毫无头绪的样子,我就痛快。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会除掉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所以……咱们武林大会见吧!如果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前你们能找出我是谁,我会就此乖乖罢手。如果不能,就等着看我大开杀戒吧!」 「可恶!居然有这么可恶的人……」东风雪桐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东毒派虽是用毒的大派,但也不会滥杀无辜,而这个人……不仅滥杀无辜,还想故意栽赃到他们东毒派头上,教她怎么能不生气? 若是被她找出他是谁,她绝对不会轻饶他。 「武林大会吗?」凤倚槐冷静的思索了半晌,「那就赶紧上路吧!」 现在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三日,而要从此地到武林大会举办地点——白云山云华派,需要五日的时间,若是快马加鞭,或许还能够赶得及。 尽管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可以追查。 总而言之,一切等到了云华派再做打算吧! 「说得好,凤大哥,我非要揪出这该死的罪魁祸首!」东风雪桐也举双手赞成,而且……她这趟出远门,本来就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只有司徒霙默不作声,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呼呼呼,真是累死我了,白云山还真不是普通的高呢!该死的云华派干嘛建在这种地方?光是爬上来,就快去了我半条命了。」好不容易终于爬上白云山山顶,来到云华派的大门前,东风雪桐早就已经气喘如牛。 「东风少侠若是连这点苦都无法忍受,那么我劝你还是早点自动退出,免得到时丢了东毒派的面子。」跟在东风雪桐和凤倚槐身后的司徒霙不怎么友善的说。 一路上,东风海就一直粘着倚槐大哥不放,教她看了很不顺眼。 最令人生气的是,虽然倚槐大哥面露不悦之色,却也没有硬是强迫东风海放手,甚至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让她更加光火。 她可是个女人,难道比不上东风海这男人?又或者其实倚槐大哥真正喜爱的是男子? 忍不住想到先前在倚槐大哥脖子上看到的齿痕,还有这些日子常在夜里传来的一些奇怪声音,她心里的怀疑就不由得越来越扩大。 「为什么要退出?少爷我本来就是要来参加武林大会。再说,好不容易爬上这座山,我才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放弃呢!哼,别以为我只会使毒,我还有别的本事,你们可是没见过呢!」东风雪桐也不是不明白司徒霙的想法,但是她没有特地要和她争这个大冰块啊! 凤倚槐不喜欢司徒霙,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不过,她倒是挺高兴凤倚槐不喜欢司徒霙。 像凤倚槐这样有趣的人,应该要配…… 配什么配?她又不是他的谁,替他操这个心做什么? 话说,凤倚槐还真是越来越奇怪哩!她发现这些日子他常会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不由得头皮发麻。而且对于她有些近似无理的要求,他也都不再说什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她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是吗?那么我可是很期待和东风少侠比试一下呢!」司徒霙这话是三分真心,七分虚伪。她还是不太相信东风海会有什么本事……也罢,就让她在比武的时候好好教训他一番吧!就不信她堂堂紫华派的掌门会输给名不见经传的东风海。 「比试吗?我也很期待呢!」东风雪桐很是兴奋的说,完全不把司徒霙不屑的态度放在心上,然后主动牵起凤倚槐的手,「欸,凤大哥,你也要参加比武吗?」 「麻烦。」凤倚槐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关心的问:「扭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东风雪桐十分难得的露出害羞的表情,低下头,耳根子也有些发红。 前些日子她扭伤了脚,因为伤势有些严重,再加上赶路的关系,迟迟未痊愈。 凤倚槐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说要背着她赶路,最后在她的坚持之下,他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不过夜里休息时,他会体贴的替她推拿扭伤的部位。想起他的碰触,还有他炽热的体温……她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 看不出来他这个大冰块竟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哪!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了。 喜欢?等等,她应该是对他有兴趣,才会一直跟着他吧? 喜欢?这是怎么回事?算了,她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很快的收敛笑容,她看了看凤倚槐,眼神却还是有些闪避。 「东风少侠,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子,这么握着倚槐大哥的手,似乎不太好吧?」看见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司徒霙有点吃味的说。东风海也未免太大胆了,居然毫不顾忌的握住倚槐大哥的手,难道不怕别人看笑话? 「有什么关系?司徒掌门若喜欢,不妨如法炮制。」东风雪桐一脸无所谓的说。 凤倚槐都没说话了,司徒霙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爱这样拉着凤倚槐的手,他的手好大、好暖,包围在他的大掌之下,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起初,凤倚槐也是不怎么愿意让她这样牵着,总会奋力摆脱她的纠缠。 后来,也许是习惯了,也或许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就这么随她去。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当两人走在大街上,被别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时,他的脸上还是会露出很难看的表情。 每回看到他那样的表情时,她都会忍不住想躲起来偷笑。 大部分时间,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所以她都会千方百计的整他,想看看他其他的样子。 哎呀!她怎么好像越来越爱盯着他的脸? 仔细看看,这家伙虽然冷峻了些,但长得其实还挺好看的……特别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 疯了、疯了,她不是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吗?怎么偏偏对这家伙…… 不对,她对他的「兴趣」,应该只是整人的乐趣罢了,绝对不会是……   第十五章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发热的脑袋暂时冷静下来。 这种麻烦的问题,还是别想了,越想越乱。 听到东风雪桐的提议,凤倚槐轻声斥责,「别胡闹。」他一手牵一个人,这样还能看吗?他又不是在带娃儿逛街。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那只牵着他的大手的小手上。这些日子,她一逮着机会,就会主动牵着他。 虽然不习惯,但是他也不怎么讨厌。 她的手好小、好软,他难得的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握着她,总觉得好像在无形之中也握住了什么。 「啊……」对于他这样的行径,东风雪桐感到很惊讶,脸颊也没来由的感到一股燥热。她脸红个什么劲儿?真是疯了。 「东风少侠、倚槐大哥,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大厅吧!」察觉他们两人周围好像环绕着某种不知名的气氛,司徒霙的心里就不怎么痛快。 她就是不喜欢瞧见倚槐大哥和别人亲密的样子,特别是东风海这个男人。 「对、对、对,赶快进去,顺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我的肚子又饿了。」 东风雪桐很没气质的开口,「快,凤大哥,快点。」她硬是拉着凤倚槐向前走。 「你……真是个没教养的小子,就不信倚槐大哥真的喜爱你这样的男人,而对我这个娇滴滴的女子不屑一顾。」跟在后头的司徒霙不满意的低语着。 云华派,是个历史悠久的门派,现任掌门华延松,年方五十,武功莫测高深,是蝉联两届的武林盟主,据说擅长使剑,但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独门绝招。又或者说,应该是当今还没有人能够逼他使出独门绝招。 云华派大厅,除了来自各大门派的高手,也聚集了一些来自其他地方的武林人士,大部分的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难得齐聚一堂的武林豪杰,热络的交谈着,并期许能和对方在比武擂台上好好较量一番。 「欸,凤大哥,我肚子饿了,这里难道不供应膳食?我可是没有食物就活不下去的啊!」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东风雪桐没好气的抱怨着。 大厅里的这些人,她没一个认识的,更没兴趣和他们东拉西扯,说那么多废话,只会让她的肚子更饿而已。 啊!如果真的没东西吃的话,她就要去厨房看看了。 「闭嘴。」凤倚槐瞪了东风雪桐一眼,看来她早就忘记来武林大会的目的了。 他们上白云山,可是为了找出毒杀事件的主谋,不是为了吃东西。 他环视四周,要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从这么多人之中找出凶手,还真是有些困难啊! 「东风少侠,你别这么丢脸行吗?我还真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和你一道来的。」 司徒霙受不了的说。这个东风海……真是教人生气啊! 「大方承认自己肚子饿了,有什么不对?」肚子饿也不行吗?她是哪里碍到这位司徒掌门了? 「你……懒得和你说。」司徒霙别开脸,不愿再和东风雪桐说话。 这时,她不经意的瞥见了人群之中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子。 这人……是谁呢?长得还真是好看呢!她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正想过去和他聊上几句时,他却意外的朝他们走来。 该不会是他也有意思想要认识她? 司徒霙露出很美丽的笑容,希望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名貌似潘安的男子确实是要来和他们攀谈,不过对象不是司徒霙,而是东风雪桐。 「雪桐。」男子也就是东风湍,一看到妹妹,便走上前,热络的跟她打招呼,再看到她身旁的凤倚槐,视线不自觉的多停留了一下。 这个男子…… 「五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几日不见,我好想你呢!」东风雪桐放开了凤倚槐的手,热情的给了东风湍一个拥抱。 离开东风堡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确实很想念堡里的那些兄弟,特别是对她最好的五哥。 她像只猫儿一样对着许久未见的五哥撒娇,五哥抱起来还真是舒服,而且身上的气味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只是……好像和凤倚槐有点不同。 是哪里不同呢? 她努力的回想着,发现虽然他和其他四个哥哥一样同为练武的人,身上却没有令人讨厌的汗臭味,而且……他的胸膛似乎比五哥还要结实些。 想着想着,她的脸又莫名的发热。 东风湍看着怀中脸颊泛红的妹妹,不由得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向来孩子气的雪桐,好像也渐渐懂得男女情事了。 对东风雪桐和东风湍的兄妹关系毫不知情的凤倚槐,在看见这一幕时,顿时感到万分不愉快。 这男人是什么人?和东风雪桐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亲密的搂着她?一连串的问题不能控制的浮上脑海,他想问,也想知道,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不知不觉的变重了吗? 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当她放开他的手时,他竟感到一阵空虚,好像心里头有什么东西也同时被她带走了。 「敢问这位少侠怎么称呼?」在一旁看得眼红的司徒霙没有注意到东风湍那一声「雪桐」,按捺不住心里那股怨气,硬是介入两人之中。 「我姓楚,单名一个湍字。」东风湍胡诌一个姓,故意不说出自己叫「东风湍」的原因,是不想让那个脸色很难看的男子这么早就知道他和雪桐的关系。 看那名男子的样子,似乎对雪桐在意得很,也误会了他和雪桐的关系…… 就让他这样误会下去好了,如果能够因此促成一桩美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五哥,你……」东风雪桐古怪的看了东风湍一眼。哥哥怎么撒起了谎?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不过也没有直接点破就是了。 「这位公子,敢问大名?」东风湍放开东风雪桐,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始终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放开妹妹比较安全。 「凤倚槐。」凤倚槐看着东风湍,有种像是在看敌人的感觉。 乍然听见他的名字,东风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旋即又恢复自然。 凤倚槐啊……大内第一高手,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凤公子吗?这段日子多谢你照顾雪桐,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还好。」听楚湍说话的口吻,好像和东风雪桐很亲密,让凤倚槐心中的怒火不由得烧得更旺了。 这家伙喊她「雪桐」,那他一定也知道她是女儿身。那么她脆弱的模样,他是否也曾经瞧过?甚至像他一样在她落泪时忍不住吻了她?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就好。」东风湍依旧微笑着。看来这位凤公子也知道雪桐是女子,而且……他似乎比他所认为的还要在意他和雪桐之间的关系。 「楚少侠和东风少侠可是旧识?」司徒霙硬是要插上一句话。 她真的不懂,东风海明明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男子,怎么楚湍和倚槐大哥都这么在意他? 等等,她刚刚好像听见楚湍喊了一声「雪桐」……这雪桐指的该不会就是东风海吧? 他……他当真是个女人?   第十六章 「是啊!我和她认识多年了,而且交情匪浅。」东风湍刻意火上加油。 顿时,凤倚槐的脸色更糟了。 「东风海,你……」司徒霙毫无预警的摸了下东风雪桐的胸口,「你……真的是个女人!」她大呼出声,同时感到愤怒。这个东风海,难怪扮成女人时那样令人 惊艳,原来她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而这样的女子居然跟在倚槐大哥身边这么久了,真是……气死她了。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啊!」东风雪桐尴尬的搔了搔头。果然还是东窗事发了,这下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司徒霙杀了。 好在五哥在她身边,至少短时间内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不要脸的骗子!」司徒霙气得拂袖而去。 东风雪桐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拜托,被吃豆腐的可是她东风雪桐耶!再怎么说,也该是她生气吧?司徒霙生什么气?真是没道理。 不过走了也好,虽然她长得美若天仙,但是她的个性……她还真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那位姑娘好像很生气,凤公子不用将她追回吗?」东风湍装作什么也不知情,很好心的开口提醒凤倚槐。 「不关你的事。」凤倚槐冷冷的回答。司徒霙要喜欢他,这是她的事情,他没必要追回她。再说,若是他去追司徒霙,岂不是让楚湍和东风雪桐更有独处的机会?他不想也不会这么做。 「五哥,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儿?既然都是要来同样的地方,干嘛不和我一起出门?」自从见到东风湍,东风雪桐就像是忘了凤倚槐的存在一般,一直粘在东风湍身边,不肯放手。 「爹有事交代。」 听东风湍这么说,让凤倚槐误会得更深了,以为眼前这两人是已经互许终身的未婚夫妻。 东风雪桐会是别人未过门的妻子?这样的想法让他更不愉快了。 「走,不是肚子饿?」凤倚槐拉着东风雪桐,就要离开。 「放手啦!痛死人了,凤倚槐,你放开我……我还要再和五哥多聊聊……」东风雪桐的抱怨很显然的起不了作用,任凭她再怎么喊、再怎么叫,凤倚槐就是不肯放手,拖着她离开了大厅。 东风湍面带微笑,看着两人越来越小的背影。 「雪桐,看来你命中的克星终于出现了……咦?那不是……」他发现凤倚槐身上的那把剑似乎是烈日剑。「烈日剑吗?难怪你们两个会如此有缘,一切都是天注定啊!」他喃喃说着令人不解的话语。 【第六章】 翌日清晨,云华派起了一阵大骚动,本来应该是所有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士聚集在演武堂,准备开始比武之际,却意外的发生了不幸的中毒事件。 所有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中了毒,虽然不至于要人命,但也严重影响到比武的进行。 云华派掌门,同时也是武林盟主的华延松,将中毒情况较不严重的人统统聚集到了大厅,一脸严肃的向众人宣布暂时停止此次武林大会,并承诺要亲自找出凶手。 至于东风雪桐和东风湍,也适时的表明自己的身分,并表示愿意替所有的人解毒。 此举当然也引来了少数人的怀疑,认为这或许是东毒派的计谋,目的只是要图一个美名罢了。 东风雪桐冲动得想上前去教训那些出言不逊的人,东风湍却只用简单的言论就洗清了两人的嫌疑,再加上华延松也极力保证他们两人绝非下毒之人,其他人也才不再多说什么。 在华延松的吩咐之下,所有的人都先行回到客房歇息。 大厅内只剩下东风湍、东风雪桐两兄妹,还有华延松。 「关于今日的事件,我有话要说。」东风雪桐反复想了又想,决定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告诉两人。 「哦?不妨说说看,老夫洗耳恭听。」 「我认为先前各大门派的毒杀事件和今日的下毒事件有非常大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何出此言?」华延松显得有些疑惑。 「先前我们前往紫华派调查时……」东风雪桐将到紫华派和到黑虎帮遇到的事件大略说了一遍。 「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混在我们之中?」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这次的事件只是一个警告,日后必定还有更恐怖的事情会发生。 「是,我觉得不赶紧找出凶手,事情会更严重。但是……这么多人,线索又这么少,不知道要怎么找啊……」一向嘻皮笑脸的东风雪桐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事关重大,她当然希望能早点解决,把想要陷害他们的人揪出来,好好惩治一番。 「凤倚槐也在调查了啊……看来朝廷也很重视这件事情哪!」东风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唉,此事还真是棘手。如今敌暗我明,在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以前,还是别轻举妄动。」 「老夫也同意东风少侠的话,大家莫要自乱阵脚,为今之计,还是先替众人解毒,再做打算吧!」华延松拍了拍东风兄妹的肩膀,然后离开大厅。 「五哥,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凤倚槐?」东风雪桐突然想起,好像一直都没看到凤倚槐,不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也中了毒? 「没有,刚才在大厅里没看见凤少侠的身影,说不定是中了比较严重的毒……雪桐,你要不要先去看一下?其他的人我来负责,你不必担心。」东风湍很体贴的说,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让两人好好培养感情。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先谢过五哥了。」东风雪桐心急如焚的跑走了。 东风湍轻轻扬起微笑,然后迅速离开大厅,前往客房。 「这是一个警告吗?只因为我没能及时找出你是谁?」客房内,凤倚槐坐在小桌旁自言自语,一手拿着不久前在桌上发现的纸条。 今日早晨一醒来,他就发现身体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于是暂时当作是自己反应过度,梳洗过后,正要前去大厅时,却意外的看到了桌上有张纸条,他拿起纸条,看见上头写着—— 凤少侠,看来你还是毫无进展啊!啧啧,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呢!该不会是为了儿女私情而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吧?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好心的成全你,特地对你下了我特制的强力春药。这是春药,也是毒药。 想要解此毒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自然就是服下解药。不过世上除了我以外,没人能解这个毒。就算是东风堡的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替你解毒。第二种方法,就是找一名女子,和她共度春宵,方能替你除去此毒。不过替你解毒的女子,也将因为此毒而丧命。 好了,我说完了两种方法,你要怎么做呢?我看也只有第二种方法可行吧! 若是你真的如此高风亮节,那么在不久之后,你将会七孔流血而死。 时间越来越少啰!凤少侠,好好享受吧! 「可恶!」凤倚槐紧握拳头,重重的敲向桌面,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正一点一点的流失。 这个始作俑者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他又是什么时候潜进屋内对他下毒的?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看来不是对方太厉害,就是他太疏于防范了。   第十七章 真的要找一名无辜女子替他解毒吗?还是要就此等待死亡的到来? 生死交关之际,他不禁犹豫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私人的缘故,而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但是,他也不想就这样死去。 他正在烦恼之际,门悄悄的被推开了,一个女子缓缓的走了进来,是司徒霙。 「倚槐大哥,很多人都中了毒……你还好吗?」 「还好,不碍事。」话虽这么说,但额头上微微泌出的汗珠还是泄漏了他的秘密。 糟了,他觉得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全身像是着了火,怕是那药已经开始起了作用。他得赶快打发司徒霙,免得万一丧失理智,对她做出了胡涂事。 「你骗人。」她一把抢走他手中的纸条,看完以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关你的事,你出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可是根本就没有解药,不是吗?倚槐大哥,我不希望你死,我……愿意替你解毒。」司徒霙暂时将女子的矜持抛诸脑后,大胆的说。 「不好,而且没有理由。」凤倚槐想都没想便拒绝。 「怎么会没有理由?你应当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了你,我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你忘了你身为紫华派掌门的使命了吗?你一旦死去,紫华派势必会陷入一阵慌乱,又该怎么办?你不能为了满足一己之私而弃门下弟子不顾。」凤倚槐疾言厉色的反驳她的话。 就算她不是紫华派掌门,他也不会答应她的提议。 「倚槐大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样死去……」司徒霙仍是不肯放弃。 「够了,出去!」无视她对自己的情意,凤倚槐狠心的将她赶了出去。 他对她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所以……他不可能会碰她。 也许他真的只能这样等死了。 他不会怪谁,只能怪自己不够小心、能力不足,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再说,他本来就很有可能随时会没命,现在也只不过是时候早了些,没什么好在意的。 闭上眼,一个人影突然浮现他的脑海。 是东风雪桐。 不知为何,他竟在这种时候想起了她。 若真要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也许……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古灵精怪的东风雪桐吧! 一旦死去,他再也看不到她捉弄人时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再也听不见她拉着他喊「凤大哥」的撒娇嗓音,再也无法握住她柔弱的小手。 还有,她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扮回女人时的迷人模样,甚至其他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他都没有机会瞧见了。 霎时,他明白自己昨日没来由感到愤怒的原因是什么了。 那是嫉妒。 因为在意她,所以嫉妒。因为喜欢她,所以嫉妒。 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但……现在发现是不是有点晚了呢? 如果他还有时间的话…… 「凤倚槐,你在吗?」某人用力的踢开门,打断了凤倚槐的思绪。 他连头也没有抬,就知道这个某人是谁,除了东风雪桐以外,还能有谁呢? 「你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中了很严重的毒?」 不等他回答,她的小手直接探向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你被下了春药。」凤倚槐居然被下了春药?东风雪桐强忍住嘲笑他的冲动,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道。 「是春药,也是毒药。」不想再多解释什么,凤倚槐直接把那张纸条拿给她。 她迅速看过一遍。「你要死啦?」 「你很希望我死?」他瞪了她一眼。 就算她对他谈不上什么好感,也不用对他这么无情吧? 「放心,有我东风雪桐在这儿,你死不了的。」东风雪桐拍了拍胸脯,用很臭屁的口吻说道。 「你有办法?」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会有奇迹出现。 「当然,我替你解毒就好啦!」她没有解药,不过不是还有第二种方法吗?用那个方法来解毒就行啦! 「蠢!你会死。」同样都是拒绝,他的回答却是大不相同。对于司徒霙,他只是纯粹要打发她。对于东风雪桐,他是真的不希望她会因此而丧命。 「不会、不会,我天生就百毒不侵,天底下任何的毒都奈何不了我。」 「就算不会死,但楚湍……」他突然想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楚湍……会同意她的做法吗? 「他吗?现在他正忙着,管不到这边啦!」这么多病患都由他一个人照料,他应该没空管她现在在做什么吧? 「你确定?」事关她的清白,他觉得她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我都说好了,你这么不干脆,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东风雪桐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确定替他解毒后,会发生什么事。 对于男女之事,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透过禁书也略知一二。 她知道这样亲密的事情应该等到洞房花烛夜,由她的夫婿对她做才是。可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她不想要他死。 他是唯一知晓她的秘密的人,也是唯一能够让她在他面前安心哭泣的人,对她而言,他的存在是有特别意义的,所以她不想失去他。 再说,她对他的兴趣到现在都还没消退,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呢? 「你为什么会愿意救我?」他很纳闷,她为什么甘愿犠牲清白来救他? 「我……我……」突然被他这么问,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犠牲自己的清白救他? 如果换作其他人,她也会这么做吗? 不,不会。 她心知肚明,自己并非如此善良的人。 那么……她这么做是因为……是因为…… 「如果是楚湍,你也救?」 「不。」东风堡的人都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操心。 「那为何?」他打定主意要问出个答案。 「我不想要你死……不想再看到生命中有任何重要的人在我的眼前死去了。因为你是凤倚槐,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救你。」她很坦白的说。 她不明白自己对他的那份感觉究竟是什么……是单纯的兴趣?还是……喜欢?是喜欢吧!所以才会如此担心他的安危,怕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但是她不想逃避,不想欺骗他。 「因为你是凤倚槐,不是别人。」 「是吗?」她的回答令他感到十分满意,不再询问她的意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好看的薄唇缓缓的贴上她的唇瓣,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深了。 她闭上眼,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肩膀,轻轻的出声,「凤……倚槐。」 「雪桐。」他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吻着她的唇渐渐的往下移,在她白晰的脖子上留下了他的记号。 「嗯……」他的唇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感受,让她不能控制的发出一声轻吟。 「你真是……」他扯开她的衣裳,发现包裹在宽松男性衣袍之下的竟是如此曼妙的身材。 她的好身材让他惊讶,眼底的火焰也烧得更旺了。 他将她抱到床上,很快的除去了两人身上的衣服。 他的吻落在她的颈项、她的胸前,粗糙的大掌也摸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第十八章 「凤……倚槐……」东风雪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好像有把火在烧,她好像在渴望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雪桐。」她柔媚的声音让他更加失控,大掌探向那至今不曾有人探访过的禁地。 在确定她已为他准备好后,他才将她完完全全的变成他的。 「疼……」她说不出来,那样的感觉很奇妙,有点疼,似乎又有点…… 「不会疼了。」他吻住她的唇,吞下她的痛呼,接着又一步步诱哄着她,让她明白男女之事的美妙之处。 伴随着一声声令人脸红的娇喘声,房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即使是紧闭的房门,也关不住这满室的浓情蜜意。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东风雪桐端坐在床上,喃喃自语。 为什么?事情到底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啊! 为什么她又会穿上喜袍,扮成新娘呢? 不对,上一回是假扮的,这一次可是真的嫁人了。 她和凤倚槐拜过堂了,所以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唉,原本只是想要救他一命,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在她因为救他而有了肌肤之亲后,他便十分坚持要和她成亲,完全不管她的意愿。说什么她的清白被他毁了,所以他必须负责…… 拜托,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认真,放她一马?她不需要他的负责,真的。 更夸张的是,他似乎误会了五哥和她的关系,还特地向五哥下了战帖,最后才发现是乌龙一场。依她看,五哥根本就是存心要让凤倚槐误会。 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嫁做人妇的一天……不,应该说是东风堡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不相信有人敢娶她。 像她这么不像大家闺秀的女子,会娶她的人,若不是疯子,恐怕就是瞎子吧! 可是凤倚槐既没疯也没瞎,又为何会想娶她为妻? 真的是为了对她负责? 就算是要负责,也用不着用这种方法吧! 不过一想到他有极大的可能是为了「责任」这两字才娶她,她的心里就不怎么痛快。 尽管她再怎么不像个女孩,不过这种事情……她也曾经想过,希望能和未来夫婿是两情相悦的。如果她不喜欢他,而他也不喜欢她,这样子要到七老八十,恐怕会很痛苦吧! 那么她对他的感觉呢?其实说没有一点喜欢,这是骗人的。 如果她对凤倚槐完全没有感觉,压根儿就不会考虑要用自己的清白去换他一条命了。 唉,第三度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妻。 也不是真的那么不想嫁给他,只是一旦嫁了人,就不能再像成亲前那样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他的宅邸位在京城,和在赤炎谷的东风堡有一大段距离,现在她和他成亲了,自然是不能再住在东风堡。 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每日以恶整几个哥哥为乐了,甚至凤倚槐很有可能会管东管西的……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头好痛。 管他的,就算她东风雪桐成了亲,也还是东风雪桐,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她才不怕他呢!再说,她整那些哥哥也有点腻了,现在换个人来整整看,应该是挺新鲜的。 咕噜咕噜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喔!她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真的是饿得快要发昏了。她东风雪桐生平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情就是饿肚子,只要一饿着,她的脾气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像现在,她很想要冲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大快朵颐一番。 「饿死了!饿死我了!」她终于等不下去,受不了的自己扯下了喜帕,摘下了凤冠。 想要离开新房,去找东西祭祭五脏庙时,她发现桌上摆着一支香喷喷的卤鸡腿。 「哎呀!谁这么聪明,知道本姑娘最爱吃的就是卤鸡腿啊?饿了这么久,这鸡腿……我就不客气了。」她毫不犹豫的抓起鸡腿,大口大口的咬着,完全忘记身为新嫁娘的自己此刻应该乖乖端坐在床上,等待新郎的到来。 突然,门被推开。 当凤倚槐走进新房时,看到的便是东风雪桐拿着鸡腿猛啃的样子。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不可能会安分的坐在床上等着,但看到啃着鸡腿的她,还真是让他有点吃惊。 她……真的有这么饿吗?好在他事先准备了一支鸡腿放在桌上,不然此刻她一定会耐不住饥饿,跑到厨房去偷吃。 「瓮与华……」口中还有食物的东风雪桐口齿不清的说着。 「吃完再说话。」 她吞下最后一口食物,拍了拍胸口。「呼!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吃饱的感觉真好啊!她决定了,以后要是谁再敢让她饿着肚子,她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欸,这卤鸡腿真好吃,还有没有?再来一支。」她舔了舔唇,意犹未尽的开口。 「没。」就算有,他也不打算让她再吃,并不想一整夜都盯着她吃鸡腿。 「是喔……成亲真是一件苦差事,都不许新娘吃东西,根本是在虐待人。新郎却可以在外头大啖美食,喝酒谈天,太不公平了。」她猜,他刚刚一定吃了很多山珍海味,她却什么都没吃到,只有一支卤鸡腿,真是气死了。 「没吃什么。」他看着她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唇,又舔了舔自己的手,不知不觉,他也开始觉得饿了。 走到她身边,他握住她的手,然后张口含住她油腻腻的手指,慢慢的吸吮着。 「嗯,真的好吃。」 「你……你干嘛?」热烫的舌头在碰触到她的肌肤时,竟让她莫名的感到脸红心跳。 这样的举动很反常,也很论异……他干嘛吃她的手指啊?难道他也饿了? 「你饿了?」如果饿的话,就早点说嘛!她会好心的留半支鸡腿给他。 「饿了。」她的味道太过美好,一旦尝过一次,便教人难以忘怀,想再尝第二次、第三次。 既然她都已经是他的妻,他也毋需隐瞒对她的渴望。 「那个……」她咽了咽口水,大概知道他的饿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他的食物一样。 她非常的肯定,他想吃的是她。 「欸,你……」 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覆上她的唇。 和前两次的吻不同,这一回他是轻轻的、柔柔的啃着她的唇瓣,像是要好好将她品尝一番。 没来由的,东风雪桐感到紧张。 真是怪了,明明就有过一次经验了,为什么她还会觉得紧张?甚至她心跳的速度比上一次他碰她的时候快上很多。 大概是他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的脸颊发热,一颗心狂跳不已吧! 「等等,酒……合卺酒……先喝了再说……」找到机会推开他,她气息微喘的说。 一旦过了今夜,她就真的是凤夫人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先喝点酒再说吧! 「酒不必。」听到「酒」这个字,凤倚槐皱起眉头。   第十九章 他一向不爱喝酒,就连刚才在大厅时,也都是以茶代酒。 如果遇到了真的必须要喝酒的场合,他也只浅酌两、三杯,最多不超过五杯,因为一旦超过五杯…… 「我非常坚持。」她挣脱他温暖的怀抱,拿起桌上的白玉瓷壶,替两只酒杯斟满了酒。「哇,好香的酒,如果不好好喝个几杯,那就太浪费了。」 她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他,另一只自己拿着。 「来吧!咱们来喝合卺酒,好像挺有趣的。」 仰起头,她一饮而尽。 「咦?原来是这样啊……这酒真不是普通的好喝,我们再喝。」她再度将酒杯斟满。 「最多三杯。」在喝下第二杯酒之前,他这么对她说。 不过东风雪桐一点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又陆陆续续强迫他喝下第三杯、第四杯……最后到了第七杯,把整壶酒喝完了,她才肯罢手。 「满意了?」 「满意了、满意了。」一连喝了好多杯酒,她的双颊微红,模样煞是可人。 酒也喝了,这下子应该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当作借口了。 而她,也已经做好了成为凤夫人的心理准备。 虽然两人在成亲前就已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是为了救他,和今夜的情况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东风雪桐深吸一口气,然后主动献上红唇。 凤倚槐很意外她会这么做,尽管她的吻还是很生涩,不过成功的让他为她失控了。 他越吻越深,唇瓣的温度甚至比那烛火还要热,几乎要让她不能招架。 她从不知一个吻竟可以这么美妙,缓缓的闭上眼,也学着他的方式吻他。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他抱上了新床,就连身上的喜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他脱下,扔在一旁。 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非常期待。 他的唇一路往下移,就在她以为他将要有所作为时,他居然……他居然……他居然睡着了! 「凤倚槐,凤倚槐……」她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叫了他几声。 他仍旧没有反应。 她索性将他的身子推到一旁,观察起他的睡容。 「欸,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睡着?真是扫兴。」她不太高兴的偷骂他。 现在他睡着了,她却浑身燥热,他是教她怎么办才好? 亏她还在期待今夜可以和他好好研究一下禁书上面所写的那些……特别的花招哩!他居然不解风情的睡着了。 不过好端端的,他怎么说睡就睡呢?该不会是……他不胜酒力,醉倒睡着了吧? 真的假的?他们只不过喝了一小壶酒耶!居然这么容易醉倒?想不到堂堂的大侠凤倚槐,最大的弱点居然是酒。难怪她刚才说要喝酒时,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酒可是非常美味的东西,她东风雪桐的夫婿竟然不会喝酒,甚至还因为酒的缘故,在洞房花烛夜醉倒了,说出去能听吗?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好好的调教他。 好好的一个晚上,就这么被破坏掉了……算了,她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了。 再说,能够静静的看着他沉稳的睡容,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她得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并且…… 「东风雪桐!」凤倚槐盛怒的咆哮声几乎传遍整个凤府。 他一早醒来,发现本该睡在身旁的她早已不见踪影。 手指轻轻的覆上额头,他只觉得头痛得很,对于昨夜的记忆,仍是十分模糊,想要找她问个清楚,却不经意的瞥见映照在铜镜里的自己,脸上居然又有了图案。 上次是乌龟,这次居然换成了一只猪! 东风雪桐,他调皮捣蛋的妻子,她是想要把他气死吗? 换上平日穿习惯的深青色衣袍,再用桌上早已变凉的水稍微清洗一下,凤倚槐的火气也退了不少,现在只想看看那个小麻烦又在做什么。 「夫人呢?」他向来就是冷着一张脸,即使在自家宅邸也不例外,踏出新房,旋即抓了一个奴仆,询问东风雪桐的去向。 「那个……」看到主子脸上的表情比平常还要臭上几分,正在扫地的丫鬟不由得心生畏惧,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算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有什么耐性等待她的答案,还是把管事叫过来问吧! 正要开口唤人时,他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主……主子……不好了,花苑里的花全都被人挖了出来。是……是小的办事不力,连个下人也没能管好……」老管家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深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就大发雷霆,到时全府的人都要遭殃了。 花苑里的花全都是别人从宫里送来的特殊品种,可说是价值连城,名贵得很,这下全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伙子给毁了,主子……能不生气吗? 「行了,这不是你的错。」听完老管家的叙述,凤倚槐的心里也有个底了。 敢惹他生气、挑战他的耐性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了。 「花苑里的那个人是夫人。」他淡淡的撂下话,然后快步离开。 老管家的脑袋还转不过来,呆楞在原地。 【第七章】 花苑里,已成为凤夫人的东风雪桐仍然做男子打扮,乌黑的长发也随意的束了起来,在偌大的花圃里忙进忙出,先是把所有的花都挖了出来,接着又挖了好多个洞,然后又朝洞里扔进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她从左边弄到右边,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所有的工作做完。 「呼,终于大功告成了。」她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经过她的一番改造,这下这个花苑可是比先前还要值钱百倍呢!里头种下的尽是世间罕见的宝贝,治百病的仙丹,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毒药,应有尽有。 等会儿凤倚槐看到了,应该会很满意吧! 说到凤倚槐……算算时候,也差不多该醒了,不知道当他看见脸上的图案时,会有什么反应?不用猜,一定又是气得直跳脚吧!哈哈……谁教他要睡着?她当然要在他的脸上画一只猪,给他一点惩罚啰! 「你这回又做了什么?」凤倚槐一走进花苑,便看到地上满是花的残骸,再看看花圃,只见原本生意盎然的花圃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大片,了无生机。 东风雪桐穿着他的旧衣,不合身的衣袍穿在她身上,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滑稽感。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经过劳动,她的额头微微泌出汗珠,但是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他竟觉得她的一张小脸此刻散发出美丽的光辉。 美丽?没来由的,他就是这么觉得。也许是阳光迷眩了他的眼,才让他有这样的想法吧! 「种药草啊!」她笑嘻嘻的回答他的问题,完全忘了被她恶整过的他此刻很有可能是来找她算帐的。 「种药草?」他疑惑的发问,同时走近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他缓缓的伸出手,拭去她额角的汗珠。   第二十章 东风雪桐的心毫无预警的震了一下,虽然他挡住了阳光,但她仍感到热……是因为他吧!她想。今日的他看起来格外温和,究竟是为什么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去探究,她硬是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花圃里的花虽然昂贵,却也很娇贵,甚至除了好看以外,一点用处也没有。与其浪费这块土地,还不如拿来种我的一些宝贝实际多了。现下我就种了可以治百病的仙丹,还有……」她停顿了一下,晶亮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可以让人千杯不醉的灵丹妙药。」 他看着她,一语不发。 「欸欸欸,我告诉你,这些可是我的宝贝,别人想要都买不到呢!若非你是我东风雪桐的夫婿,又是堂堂的大侠,我连管都不想管你。你这不能沾酒的毛病一旦被人发现,可就惨啰!」她叽叽喳喳又说了一大段话。 「雪桐,上街走走。」凤倚槐不但没恼她直戳他的痛处,反而还牵起她的手,用她认为是「温柔」的语调说话。 她这么做是为了他吗?她在担心他?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情大好。 趁着今日天气晴朗,带她到街上晃晃,顺便培养夫妻间的感情,似乎也是不错的。 「哇哇哇,我说,这京城的大街比别的地方都还要热闹呢!」走在热闹非凡的街上,东风雪桐一脸兴奋的说。 京城真不愧是京城,不论是人还是摊子,都比别的地方还要多,甚至连贩卖的商品种类也让人目不暇给。 「小心点,别走散。」凤倚槐牵着东风雪桐的手,以防她一个不注意,被人潮冲散了。 牵着她的小手,他竟有股温暖踏实的感觉,她,东风雪桐,如今成了他的妻、他的家人。 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自己是适合成亲的,在他的生命中,似乎也没出现过他认为适合的对象,但他还是娶了她,这个他认为最不可能会成为他妻子的人。 她是淘气、是麻烦,不过同时也让他感到心疼。她的心思比谁都细腻,比谁都还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尽管她总是用嘻笑掩盖过这一切,但他就是知道。 她虽然爱做男子打扮,但他明白她很羡慕其他女子可以随心所欲。 他似乎越来越喜爱她,目光也越来越不能从她身上移开了。 她总是充满活力,偶尔的恶作剧会让他气得跳脚,但那些都无伤大雅。 比起那些矫情饰貌的女子,她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反而让他更喜爱。 或许就是这点吸引了他吧! 不想去探究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又是何时发生的,他只知道,他会一直牵着她的手。 「欸,凤倚槐。」她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倚槐。」他纠正她,不知为何,就是想听她呼唤他的名字。 「噢!好啦!倚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我们第一次结下梁子也是在街上,对吧?」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女子,硬是对她拉拉扯扯、东摸西摸的,吃尽了她的豆腐。 「因为你偷东西。」 「才不是,我钱多,才不会做这种事咧!是有个该死的混球偷了我的钱袋,我才会『偷』回来。哼,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献丑嘛!」她很是得意的说着。 「不准骂粗口。」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比较像个女人了,但……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冒出一、两句粗口,看来他势必得让她改过来了。 不是刻意要她变成一般的大家闺秀,只是……这样真的太难听了。 「哎哟!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她说习惯了,哪那么容易改? 「这么爱说?回去罚抄『唐诗』十遍。」 「十遍?该死!我才不要……」她讨厌写字啦! 「二十。」 「知道了啦!你这混……我写就是了。」她苦着一张脸,非常哀怨的叹了口气。他真的是她命中的克星,专门派来整治她的。 「别耍花招,我会盯着你。」 「知道、知道。」她回答得很顺。 事实上,她敢是不敢呢?当然是敢啦!她东风雪桐有什么好畏惧的?哼哼,总会有办法的。 「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卖……禁书啊?」之前买来的那些她都看完了,是时候该补充一些新货了。京城这么大,应该什么东西都有吧! 「做什么用?」凤倚槐虽然不是偏好此道的人,但也知道那些书里是什么内容。只是他很好奇,她要那些书做什么? 「看啊!有机会的话,顺便试一试……」 「试?和谁?」他半眯起眼。她打算和谁试? 「笨哪!还能和谁?」他是猪吗?这种问题也要问。 「你真不像个女子。」一般女子都十分含蓄,向来不敢谈论这种话题,更别提大胆的说出自己的喜好了。 「我本来就不像啊!」哼,他若不喜爱,大不了去娶别人。 「仍不喜爱梳妆打扮?」 「不爱。我厌恶那些脂粉味,也不喜欢绯手绯脚的衣服。」 「你却爱亲近女人。」女人不都有脂粉味吗?依他看,她是在找借口。 「那不一样。」她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你是羡慕,也是害怕。」 「羡慕什么?害怕什么?」 「羡慕能做自己,也怕不是自己。」他直接点明了她心里的疙瘩。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就爱做男子打扮,不成吗?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像女子的?」被说中了心事,她心里一阵刺痛。他说得这么明白做什么?为何一定要这样刺伤她? 「雪桐。」他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她的。「你不是你娘,你是你自己。」 他知道她想摆脱她娘的影子,所以不做女子打扮。但即使是做女子打扮,她也还是有她自己的味道。 「雪桐,不管你做任何打扮,你就是你。」 「凤……倚槐。」他的话撞进了她的心里,一直以来,她都很想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希望有个人能告诉她,东风雪桐就是东风雪桐。可是她的哥哥们,甚至是老头,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对她说过,总爱说她像极了她娘。她该死的不想有她娘的影子在身上,他们难道不知道? 凤倚槐出现了,他看见了她脆弱的一面,也看穿了她真正的想法。 心里感到一阵暖意,是啊!她就是她,他的一句话,让那纠缠多年的结渐渐的打开了。 能够遇上他,真的太好了。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紧紧抱住他,甚至…… 「倚槐。」她望进他的眸子,在那平静无波的黑潭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一直都是看着自己的,所以他比谁都还要了解她。 「你……」他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全教她主动献上的唇堵住。 她在大街上……吻了他。 她的吻似火,几乎要将他吞蚀殆尽,她的双手不知不觉的攀上了他的肩膀,而他的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环住了她的纤腰。 她一向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若是喜爱上一个人,绝不会吝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一如现在。他的话语令她感动,令她对他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   第二十一章 有些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或许借由行动表示还更为实际吧! 她因他而轻狂了,他也因她而失控了。 大街上,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好像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两个身着男装的男子,其中一个还是京城有名的凤倚槐,居然不顾众人的眼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卿卿我我,怕是又会成为茶余饭后的另一个新鲜话题了。 从这天起,凤倚槐有龙阳之癖的谣言又不胫而走了…… 「凤大侠,听说你喜好男色啊!认识你也有好一段日子了,怎么我最近才知晓呢?嘻嘻,都是夫妻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那么见外嘛!」小厅里,东风雪桐慵懒的横躺在软榻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调侃凤倚槐。 自从她在大街上吻了他后,他登时成了京城最有名的人物,除了传言他喜好男色外,更传言他娶进门的妻子其实不是个女子,而是个男人。她当然知道这些全都是她的杰作,不过她也不想替他澄清就是了,反正……好玩得很嘛! 只不过,凤倚槐似乎不是这么想。 听到罪魁祸首还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她好像一点也不把他的不悦放在眼里,还继续说下去,「呵呵,如果不喜好男色,怎么能容忍女扮男装的『东风海』一路跟着他这么久呢?你说,是不是啊?凤大侠。」 「东风雪桐,我记得你好像还有十遍『唐诗』没抄,是吧?」对于她的百般挑衅,他也自有一套方法对付她。 「你……你还真是小气,说说也不行。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为什么就是不让我说?」可恶!他就爱用这招要胁她,为什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偏偏会怕他凤倚槐呢?她真是想不透。 还有,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话怎么越来越多了?以往他不是都对她惜字如金吗?现在好像随便说说都会超过十个、二十个字……他该不会要变成她最害怕的啰唆男人吧? 「这是谁的杰作?」他微挑眉头,看着她。 「不知道,总之,和我无关。」她硬是不肯承认。「我东风雪桐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呢!」 「嗯哼。」很显然的,他并不是很赞同她的话。 虽然她现在鲜少做男子打扮,但那调皮的个性始终不改,老爱捉弄府中的奴仆,若要说像个大家闺秀,似乎还有一大段距离。 不过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她里里外外都变成像寻常女子一样,若真是如此,那东风雪桐就不再是东风雪桐了。 现在这样,他就挺满意了。 横躺在软榻上的她,举止虽然慵懒,却别有一番韵味,湖绿色的衣裳包裹住姣好的身段,微敞的衣襟下,白晰的肌肤若隐若现,上头还有点点红痕,是他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的记号…… 思及此,他的目光不禁变得有些黯了。 「欸,凤大侠。」她勾了勾手指,像是在对他做无言的邀请。「你说我不是女人,那你要不要亲自确认一番?」 「有何不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拒绝她的必要,甚至……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拒绝她。 「在这之前,按照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其实也是最近才订下的。 为了培养他的酒量,除了定期给他服下她精心特制的药之外,她还规定在他想要亲近她时,必须要和她喝上几杯酒,甚至几壶酒,仍保持清醒,才可以碰她。 到目前为止,他被她训练得酒量越来越好,不会像从前那般,五杯琼浆玉液下肚,人也跟着倒了。 「好,最近栴浯才又送了美酒过来,说是西方小国进贡的珍品。」凤倚槐拿出一个极为漂亮的琉璃瓶子,才一打开瓶口,浓郁的酒香顿时充满整个小厅,接着又拿出了两只琉璃杯,将酒倒入杯里,将其中一只杯子递给她。 「好香呢!有个在朝中当大官的弟弟还真是不错,只是……他那个性还真是可怕得很。」她缓缓的坐起身,倚着刚坐在软榻上的他。 栴浯,也就是凤倚槐的弟弟,是当今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年纪虽轻,手腕却十分高明,且心狠手辣,因此只要一提及他的名号,众人无不闻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他倒也大方的揽住了她的腰,恣意享受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馨香,难得的勾起嘴角,「你的性子也不怎么好。」如果她狠心一点,也许就会和栴浯一样了。 「哈,再怎么不好,你也没得选择了。」都娶了她,他还能怎样呢?「欸,倒是毒杀事件……现下查得怎么样了?」 当初她救了他之后,他就匆匆忙忙将她带回京城成亲。至于毒杀事件,他在得知她五哥似乎也在调查此事后,便将查到的部分全都告诉了五哥,暂时交由五哥负责。 当时她不知道他是奉了圣上的指令来调查此事,现在知晓了,只觉得他这么做好像有点不负责任。 再说,这毒杀事件……事关她东风堡的名声,她当然关心得很,更希望早日将凶手缉捕归案,别让他有机会再为非作歹。 「你五哥最近捎来一封信,要我们近日回东风堡一趟。」虽然表面上他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东风湍,但私底下他还是有派人到四处搜查情报。可惜的是,那凶手在武林大会之后,便再也没留下任何消息,让他就算有心想查也无从查起。 不过,或许这次回去东风堡,能从东风湍那里得到不错的情报。 「是吗?要回去东风堡?嘻嘻,这下正好可以让他们重温旧梦,再一次尝尝我东风雪桐的厉害。」才刚听到要回去东风堡,东风雪桐就开始动起歪脑筋了。要对他们下些什么药才好呢?一泻千里、花泻流香、千手观音,还是…… 算了,反正这趟旅程还有点时间,她可以慢慢想,不急、不急。 「别太过分,不准用轻功逃跑,还有……」 她堵住了他的唇,也堵住了他未说完的一长串话语。 当他开始对她说教时,她也是有办法应付他的。 而这招,屡试不爽。 接下来,什么约定全都被抛诸脑后了,房内的温度逐渐攀升,两人的热情就连窗外的冬阳都自叹弗如。 面对睽违已久的家园,东风雪桐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矛盾。想当初她离开东风堡时,还曾夸下豪语,说要带个「娘子」而不是夫婿回来,没想到遇见了凤倚槐,还和他成了亲,一起回到了东风堡。 她想,等会儿和几个哥哥与臭老爹见面时,他们一定会笑她终究还是嫁了出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这么和几个哥哥打打闹闹,在东风堡过完这辈子,但……她还是成了他的妻。 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她只觉得心里的那个缺憾渐渐的被填满了。 即使是和她最亲的五哥,也还是摸不透她的想法。 可是,他就是知道。 也许她的第一次离家,就是为了要和他相遇吧! 和他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日子她确实过得很快乐,他也对她很好,不会勉强她做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都要精通。   第二十二章 但是,他对她还是有一些小小的要求。 他不喜欢听她说粗口……好吧!她知道这么做确实不好,所以试着要改。 他不喜欢她穿着男装,她可以理解是为什么,因为每回她做男子打扮,和他有过分亲密的行为时,总会惹来旁人「过分关注」的目光。 为了他,她愿意穿回女装。 因为在他的眼中,东风雪桐就是东风雪桐,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手不自觉的越握越紧,能和他成亲,真的是太好了。 「雪桐?」凤倚槐疑惑的出声。 一踏进东风堡,她就变得异常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实在是一点也不像她。 她是怎么了?是离家太久,所以近乡情怯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等等要怎么恶整那几个家伙?告诉你,我已经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哼哼,他们可得小心点了。」她又恢复一贯的表情,晶亮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 「别太过分,毕竟是兄长。」凤倚槐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有什么关系?不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怕是久了就会忘记我这个妹妹了吧!哎哟!你别拦我,我手痒得很,在府里,你又不准我动手,这次难得有这个大好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呢?」她那些可爱的药罐子都已经积了一层灰,在凤府,她乖乖听话不惹事,不过在东风堡……哼哼,她可是个小魔星呢! 「你若想回来,我会陪你。」他很体贴的说。 成亲之后,他们本来应该回来一趟的,却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他手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才迟迟没有回来。他看她每天仍然保持着精力充沛的模样,以为她一点也不会思念家人……看来是他疏忽了。 这趟和她一起回来东风堡,说真的,他的心情也有点复杂。从没想过会让某个女人走进他的生命,也没想过要走入另一个人的生命,但如今这一切彻彻底底的推翻了他的想法。他是她的丈夫,他们两个人的成亲,不单单是他和她的事,更是凤家和东风家的事。 他走进了她的生命,她的家人同时也成了他的。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他虽然不习惯,却会学着去适应。 她对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她的一切,不论是什么,他都会全盘接受。 「才……才不是呢!我没事想那些没良心的家伙做什么?我和你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他们都不会捎个口信来,真当我死啦!哼,怕是早就忘了我东风雪桐。这回,我非要他们想忘也忘不掉。」她口是心非的说。 不想家,这话当然是骗人的。只是她不想让他为了她操心,也不想他担心,所以才没有任性的要求他一定要带她回来。但偶尔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挺挂念几个有趣的兄长。 「要让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有别的方法可行。」或许是感染她恶作剧的个性,也或许是私心的想看一次她当个十足十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他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个方法。 听完以后,她漂亮的双眼睁得更大了。「哇哇哇,你这招可有趣得很,我保证那几个家伙会看傻了眼。欸,凤倚槐,你还真是聪明耶!」 「倚槐。」他纠正她。都已经成亲了,哪有直呼他名字的道理? 她一双灵活大眼骨碌碌的转着,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依她看,就从他开始试一试好了。 「倚……槐……」她用极为甜腻的嗓音唤着他的名字,听起来十分肉麻,就连她自己也快要受不了了。 「够了。」他尽量维持平静的声音说道,「刚才的方法,不准对其他人用。」 他后悔了,他果然还是没办法让别人看到她甜美的这一面。 「我不管你,我决定要试试看。哈哈……我等着看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东风雪桐和凤倚槐进入东风堡的大厅,出来迎接两人的是东风湍。 虽然他是东风雪桐的五哥,但凤倚槐就是不喜欢看见她和他亲密的样子。 因此当她准备像先前一样给哥哥一个热情的拥抱时,他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她,不让她自他的身边离开。 他无法忍受她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即使对方是她的哥哥也不例外。 「欸,你干嘛啦!放手、放手,好久没看到五哥了,我要过去和他叙旧,你干嘛阻止我?」东风雪桐极力想挣脱凤倚槐的箝制,却还是失败了。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还真是奇怪,为啥不让她去抱住五哥?五哥可是她的亲人耶!又不是陌生人…… 「说话在这里说就可以,毋需搂搂抱抱。」凤倚槐心情不怎么愉快的说。他怎么可能会放手让她抱住另外一个男人?他不容许她这么做。 「你还真是奇怪,放手啦!你该死的快放开我啦!」虽然在他的调教之下,她已经很少说粗口了,但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是会免不了脱口而出。 「雪桐,别胡闹了,你已经成亲了,别再像个小孩一样,嗯?以后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过来抱住五哥,知道吗?」东风湍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安抚着东风雪桐的情绪。 看见雪桐和凤倚槐交握的双手,还有凤倚槐望着雪桐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他就知道两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不知道。五哥,你怎么也和其他人一样,爱用那些大道理来管我?以前我们不都这样吗?那时你不骂我,现在反而对我说教,你也未免太矛盾了吧?反正我东风雪桐爱干嘛就干嘛,谁能管得住我?」东风雪桐也不怎么高兴。成亲就一定要舍弃一些东西吗?这样一点都不好。 「雪桐,不是这样的,而是……」东风湍不知道应该怎么启齿才好。他是怕一旦她冲上来抱住他,凤倚槐的脸色会难看到了极点。 他可是没有自信能打得过他啊! 「是怎样啦?话都不说完,真是莫名其妙。」她不懂哥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因为你是我的。」凤倚槐突如其来的出声。 东风雪桐当下乖乖的闭上了嘴,甚至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直瞅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惊人的大秘密。 「你……你的意思是……」她咽了咽口水,「你吃醋?」 「是。」凤倚槐倒也大方的承认。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他确实是在吃她和东风湍的醋。 「哎哟!早说嘛!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这家伙就是离不开我,是吧!」东风雪桐很是得意的说着,心情大好。 她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在乎她啊!被一个人放在心上,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呢! 「放心啦!我不会离开你的。再说,离开你以后,我找谁陪我『练功』呢?」 她暧昧的睨了他一眼。 「咳、咳……」凤倚槐轻咳几声,警告她话说到这里就好了。就算她再怎么大胆,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不适宜在公开场合高谈阔论吧! 「练功?」东风湍显得有些疑惑。 「没事、没事,五哥,这可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乐趣,你就别问了。」东风雪桐简单的带过去。   第二十三章 她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在这里拿来说嘴的,再说下去,身旁那位凤大侠的脸色就要越来越难看啰! 「凤大侠,你别恼嘛!我才不会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呢!嘻嘻……」她也不顾还有别人在,就大大方方的搂住他。 「雪桐。」凤倚槐皱起眉头,轻声提醒她别做得太过火。 虽然他很喜欢她这么搂着他,但……还是收敛点好。 「哎哟!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就喜欢搂着你,有什么关系?哼,我才不怕别人瞧呢!你是我的相公,为什么不能搂着你、抱着你?嘻嘻,我偏要抱着你,不行吗?」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好隐藏的呢?她东风雪桐才不做那种扭捏的事呢!再说,他的怀抱好温暖,她一点也不想放开。 「你的兄长来了。」他适时的转移话题。 「我知道了,晚上我们再好好培养感情,呵呵,凤大侠,你等着吧!」她对他展露极美的笑靥,旋即走向前,对东风四兄弟展开整人计划。 当东风四兄弟看见像个大家闺秀的东风雪桐时,无不睁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不过看到了身旁的凤倚槐后,才确定她是货真价实的东风堡小魔星东风雪桐。 东风雪桐先是仿效司徒霙说话的样子,跟四位兄长打招呼,结果引来东风四兄弟的一番数落,最后连她自己也因为受不了而破功了。 恼羞成怒的她忍不住使出了最拿手的本事,拿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粉末,撒向他们身上。 「你们几个,本姑娘恼了,这回非整到你们对我『没齿难忘』,跪着向我磕头求饶。」她追着东风四兄弟,一路打闹到大厅外。 「雪桐就是这个样子,没给你添麻烦吧?」东风湍苦笑的说。看来雪桐的性子还是没改啊!就不知道凤倚槐是不是受了不少罪…… 「这样很好。」提到雪桐的时候,凤倚槐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多了,只是他自己似乎没发现。 看着她追着东风四兄弟离去的背影,他扬起极浅的笑容。 这样充满活力的她,才像是东风雪桐。 她就是这么淘气、这么可爱,教他牵挂不已。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既真实又不矫揉造作。 所以他会娶她为妻,所以他想将她留在身边。 他不要她变成别人,他要的只有东风雪桐。 一直……就只有她。 看见凤倚槐若有所思的模样,东风湍明白妹妹真的找到了一个懂得疼惜她的人,为此,他也感到十分开心。 不过现下不是沉浸在儿女私情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大厅就剩下我们两个,正好来谈谈正事。」东风湍开门见山的说。 「说。」 「凤公子携带的那把剑,可是烈日剑?」 「是。」凤倚槐的回答依旧十分简短。他不明白,这和他们要谈的事情有何关联? 「事实上……」东风湍面色凝重的看着凤倚槐,说明这些日子以来他综合所有的情报而做出的结论。 根据东风湍的推论,东风放很有可能就是这一连串毒杀事件的主谋。 他深信得到烈日剑和寒月剑便可以夺到天下,在多年前便混入东风堡,想从东风雪桐的母亲手中得到寒月剑。事迹败露后,他带了堡中许多珍贵的宝物潜逃,自此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直到烈日剑的消息再度自江湖蔓延开来,他才又展开了一连串的行动,甚至贪心得想得到两把宝剑,以及整个天下。 这一连串毒杀事件,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东风放做的好事,他对东毒派怀恨在心,所以下毒时也不忘要陷害东毒派,接下来这段时间……江湖势必又会掀起另一场腥风血雨了。 「东风放……你肯定?」如果真的是此人所为,他凤倚槐身为朝廷武将,自然不会轻易的饶过他。 「字迹是他的,说话的口气也和他极为相似,而且他用的又是和本派极为类似的毒……我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人。」雪桐顺手摸来的纸条,他也看过了,因此才敢做出这个结论。「再说,师叔武功高强……若是当年他没离开,论实力,东风堡现任当家应该是他才对。」 「真有如此厉害?」对于东风湍说的话,凤倚槐仍是半信半疑。 「是,我们最好不要低估他的实力。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凤公子和雪桐联手对付他。」 「联手?」凤倚槐不明白东风湍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月剑和烈日剑本是一对夫妻剑,后来因故分开。我想你们两个会成亲,或许也是因为这两把剑冥冥之中互相吸引的关系。夫妻两人,夫持烈日,妻持寒月,两人同心,必能将宝剑的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东风湍不敢低估东风放的实力, 师叔本来就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经过这些年,他的功力想必是大增不少,若真的要和他一战,他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我不相信这种话,只相信实力。」缘分天注定吗?他凤倚槐向来就不吃这一套。 「我希望不管你的决定为何,都能多想一下,你已经不再是单身一人。我不愿见到雪桐痛苦,她是我最宝贝的妹妹。」东风湍难得板起面孔,严肃的说。 「我知道了。」凤倚槐没有反驳他的话。东风湍说得对,他应该要多为雪桐着想。 「那么就给凤公子一日的时间思考,咱们明日再详谈吧!」东风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好。」凤倚槐转身,离开大厅。 【第八章】 「哈哈哈……这群笨蛋,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真是笨死了。」东风雪桐坐在高高的树上,两条白晰的腿儿晃啊晃的,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儿。 刚刚将数落她的兄长们好好的教训了一番,看到他们那许久未见的悲惨模样,她心中的郁闷登时一扫而空。 这回她可是对他们下了比过去还要重十倍的药量,他们应该会将她「铭记在心」吧! 唉,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出手这么重的啊!她其实是害怕等她离开了东风堡,过一段时日之后,他们就会忘记她东风雪桐这个人了。所以,几位哥哥,千万别怪她不懂得手下留情喔! 快乐过后,一阵强烈的空虚感随之席卷而来。 每次当她整完别人,然后用轻功逃到这棵树上时,高兴的感觉总不会延续太久,反而是强烈的寂寞让她难受得很。 终究只有她一个人吗? 明明都是在同一块土地上,她却觉得自己离他们好远。 快乐只是她的伪装,真正的内心感觉到的不是快乐,而是没有人理解她的寂寞感。 「雪桐,在这里做什么?」 强而有力的手臂突然揽住了她的肩头,她偏头一看,是凤倚槐。 是啊!也只有他……只有他懂她,只有他走进了她的世界,并看穿了她的心情。 「倚槐。」她主动偎向她,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你……」凤倚槐看着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的兄弟很有趣。」 「是啊!我娘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五个儿子,一个女儿,热闹得很。至于他们的有趣,也都是让我训练出来的。哼哼,在这里不找点事情做,可是会闷死的。」   第二十四章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得平静。「每回整完他们,我都会跑到这棵树上,等着他们上来找我。可是呢……没有一个人成功的上到这么高的地方,我每天、每年都在等,等着有一天有个人上来对我说:『抓到你了!』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一个人办到。」她若无其事的说着,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确实也是如此,若是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的人,就真的以为她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事件罢了。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我很高兴,你是第一个能够和我在这棵树上比肩而坐的人。」正如同他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一般。「一个人吹着风,即使风再怎么凉爽,心里再怎么高兴,没人分享,也是徒然。」 「雪桐,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一个人。」她眼底的脆弱让他心疼,他紧紧的搂着她,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有他在她身边,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哼哼,大侠哪会需要别人的陪伴?我记得自己可是被你拒绝了好多次呢!」 那时她问他可不可以和他一起上路,却被他拒绝了。是她缠了他很久,他才终于点头答应的。依她看,他一定是嫌她是个大麻烦。 「不,不是这样。」他缓缓的闭上眼,深思了一会儿,又慢慢的睁开。「我的家族虽然庞大,但是真正能交心的只有几个堂兄弟。我有个弟弟,他是当今宰辅,这你是知道的。另外一对兄弟,是和我们两个往来密切的堂兄弟,其中一个就是个少爷个性,另一个则是体弱多病。 「我们这几个人虽然性情迥异,但都有个共通点,那就是不会随便和他人有过分亲密的往来。我们都有各自的理由,也或许是因为了解彼此的苦处,所以才会如此谈得来。我身为大内高手,常常被委任一些危险的任务,若和其他人太过亲密,一旦丢了性命,岂不是会让人痛苦万分?与其这样,不如保持距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再说,我也不爱和人交际,因此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可是我遇见了你,尽管不是愉快的开始,不过你终究是走进了我的生命。我并不讨厌这个样子,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很好。第一次在心里有了牵挂,会生气,会担心,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开始觉得,有个人陪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雪桐……你所想的一切,我都明白。就算其他人不懂,只要我懂,这就够了。其他人无法进入你的世界,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但我可以。所以你别再感到难过了,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你。我认识的东风雪桐,是个调皮捣蛋、让人气得牙痒痒的顽皮丫头,而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凤倚槐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向她提起他的想法、他的兄弟。 他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爱对人多说几句,除非必要,否则他的回答都是简洁有力,就像之前对待她的态度一般。 可是自从她成了他的妻之后,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却总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终于,他在今日将所有想对她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他不喜爱对人分享自己的内心,但是她例外。 一如他了解她那般,他也希望她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是啊!你说得对,多愁善感确实不适合我。东风雪桐可是东风堡人见人怕的小魔星呢!要是被其他人瞧见我这副落魄的模样,肯定要笑话我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怀,他的话让她好感动,眼泪不能控制的掉了下来。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啊!这个男人,凤倚槐,她的丈夫…… 「往后要哭,只能在我的面前哭。」他霸道的说。 她哭泣的样子太令人心生怜惜了,若是让其他人看见,也一定会为她怦然心动。 「往后你要说这么一长串话,也只能对我说。对其他人,可得惜字如金。」他虽然不常说出一大串句子,但是只要说出口,他的话语总是能温暖她的心窝,让她对他的爱意更深了。 是啊!她是喜爱他的,怎么可能不喜爱呢? 他是这么的了解她、这么的在乎她、这么的心疼她…… 「倚槐,我好爱你,好爱你……」东风雪桐毫不吝啬的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她从来就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人,喜欢他,当然要大方的说出口。 尽管和他成亲有点出乎意料,但她不讨厌,反而还爱极了有他在身边、被他管着的生活。 「雪桐……」凤倚槐加重力道,将怀中的妻子搂得更紧了。他何尝不是爱惨了她? 温暖的冬阳照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映出亲密的影子,树下嘈杂的人声仿佛已经离他们好远好远,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和她之间,就像地上的影子一样,密不可分了吧! 在东风堡的这段时间,凤倚槐和东风雪桐确实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对彼此的了解也更深了。 东风堡的人看见他们的感情如此融洽,也都十分欢喜。对于能够将东风雪桐治得服服帖帖的凤倚槐,东风堡所有的人也是又敬又佩,毕竟能让这小魔星俯首称臣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啊! 尽管日子十分充实有趣,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样的平和日子只是一种假象罢了,东风堡与世隔离,因此并未沾染到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可是论计多端的东风放此刻想必仍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并计划再度掀起一波惊涛骇浪吧! 纵然知晓罪魁祸首是谁,但敌暗我明的状况下,就算知道了是东风放所为,如果无从得知他的下落,又能如何?说再多也是枉然。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因为不知道东风放的下落,就什么也不做吧!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同时,从京城凤府捎来的一封信却又为众人带来了另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欸,你说说,信里头到底写了什么?你别不吭声啊!」站在一旁的东风雪桐心急如焚的问着凤倚槐,他看着那封信也看了很久了,却一句话也不说,害她担心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紫华派被灭了。」凤倚槐一脸严肃的说,实在是没想到东风放的行径真是越来越大胆,这回居然把紫华派也灭了。 紫华派……他想起了司徒霙,她是否侥幸逃过一劫? 虽然对她并无特殊感情,但……毕竟先前也和他有些交集,就这么走了,说不遗憾是骗人的。 「那司徒霙?」师叔会不会看在司徒掌门是个美人的份上,就放她一马?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司徒霙,但也不希望她死啊! 「不知道。」凤倚槐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凝重,「我看,是时候回去京城了。若她侥幸逃过此劫,能够投靠的人或许只剩下我们。」 除了这个理由以外,还有另一个理由。 这封信是从京城凤宰辅府邸捎来的,也就是说,事情已经严重到身为宰辅的凤栴浯也不得不插手的地步。 试问,他又怎么能罔顾任务,在这里继续过着安逸舒适的日子?   第二十五章 「说得对。不管怎样,回到京城或许能够掌握更多的消息。我可不想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继续躲在这里呢!」东风雪桐很赞同凤倚槐说的话。 「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 一切正如凤倚槐所想的那般,他们回到京城凤府后没过几天,侥幸逃过一劫的司徒霙果真找上门来了。 从她的外貌看来,想必是受了一番折磨。身上穿的白色衣袍如今已变得破破旧旧,乌黑的秀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精致的脸蛋也布满疲累,看来似乎真的吃了不少苦。 「总算是到了京城,倚槐大哥,你应该也知道紫华派被那贼人灭了的恶耗吧!如今霙儿已无人可投靠,可否……可否请倚槐大哥暂时收留我,让我能有个栖身之所,好摆脱露宿街头的命运?」司徒霙说得很是委屈,再提及所属门派被东风放歼灭时,更是伤心得落下了几滴清泪。 尽管她身上的衣着不再整洁干净,不过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让其他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我不同意。」凤倚槐尚未开口,身为凤夫人的东风雪桐便先说出反对的意见。不是她冷血无情,不愿意收留司徒霙。只是,这件事想来有些古怪,为何紫华派的人全都挂了,就她一个没事呢?在摸清事实之前,就这么让她住进来,这样可好?再说,司徒霙对凤倚槐的心思,她可是清楚得很,之前倒无所谓,可是现在……她实在不想看到司徒霙粘着她的夫婿,甚至对他频送秋波的样子。 「夫人,司徒姑娘遭逢如此不幸,您怎么能……」身旁的仆人一听到东风雪桐这话,无不摇摇头,暗自批评起自家主母的狠心。 唉,主子娶的这个妻子,不仅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就连心肠也这么很毒啊!相较之下,司徒姑娘似乎还比较适合做他们凤府的女主人哪! 「是吗?既然雪桐不同意……我也不便再多打扰了。倚槐大哥,告辞了。」司徒霙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是怨极了东风雪桐。她凭什么可以嫁给倚槐大哥?只不过是因为她以身相许救了他,倚槐大哥为了维护她的名节,才会娶她为妻。如果当初是她司徒霙救了倚槐大哥,那现在站在他身旁的人,哪还轮得到东风雪桐?最教她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东风雪桐打扮起来,竟然和她司徒霙不相上下,真是可恶,她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输了。 哼,如果能顺利住进凤府,她有把握可以把倚槐大哥抢过来。 「留步。司徒掌门遭此不幸,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你就安心的住下吧!」虽然知道留下司徒霙必定会带来许多麻烦,但是基于一些原因,凤倚槐决定要这么做。 首先,基于道义上,他是应该对她伸出援手的。接着,她能够死里逃生,想必有什么理由。说不定她和东风放有所接触,或是……不管怎样,她势必能提供他很多有利的消息。 「可是……你的夫人不许……」司徒霙的眼里盈满泪水,声音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是啊!我是不同意,怎样?我不喜欢你住进我家。」东风雪桐倒也不扭捏的说出自己对司徒霙的看法。 「雪桐,别胡闹。」凤倚槐斥责道。 顿时,东风雪桐感到十分不满意。 「欸,凤倚槐,我好歹也是你的妻子耶!你至少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吧!我不同意,不愿意让她住进凤府,你听到没?既然你这么有同情心,干嘛不把全天下的乞丐都接回府邸招待啊?」她越说越大声。 凤倚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对她大吼一声,「闭嘴!」 东风雪桐被他的大吼声吓到了,虽然乖乖的不再开口说话,但心情也变得很糟糕。 该死的凤倚槐,敢对她这么凶?看她到时候怎么回敬他! 「司徒掌门,这里我当家,我说了算,你就安心的住下吧!」眼看东风雪桐不再应声,凤倚槐才又对司徒霙这么说道。 「谢谢倚槐大哥。」司徒霙低下头,微微福身,向他表达她的谢意。 在低下头的同时,她瞥了一眼受气的东风雪桐,不自觉的漾起嘲笑的笑容。她自以为没人瞧见,但还是被眼尖的东风雪桐看到了。 好啊!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司徒霙,千方百计住进凤府,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阴谋……告诉你,我东风雪桐可不是好惹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东毒派人见人怕的小魔星,岂会输给你这个奸诈的家伙?等着看吧!东风雪桐暗暗咒骂着,不过在和司徒霙对招之前,她还是先教训这个可恶的凤倚槐好了。 居然敢对她大吼?真是气死人了。 哼,凤倚槐,你给我小心点! 在愤怒的离开大厅前,她恶狠狠的瞪了凤倚槐一眼。 凤倚槐在接收到她这样的眼神时,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样真的惹恼她了,就不知道这个麻烦的妻子会怎么对付他了。 唉,他又要开始头疼了。 「气死我了!该死的、杀千刀的凤倚槐,之前不是很讨厌那个姓司徒的女人吗?怎么打从她住进府里后,就天天和她喝茶聊天?聊什么聊啊?哪那么多屁话可以聊?多说几句,他就叫我闭嘴,根本不把我东风雪桐当成他的妻子嘛!要是喜欢司徒霙就直说,这样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小厅里,东风雪桐一边生气的骂着,一边把桌上所有的东西摔到地上。 气、气、气!真是气死人!天天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教她怎么能够不生气?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还是很在意啊!她东风雪桐小气得很,可不像其他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娶个三妻四妾。 也不知道凤倚槐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突然转性,和司徒霙聊得如此尽兴。 不会是因为人家受过一番折磨,让他对她产生了心疼、怜惜的感觉吧? 拜托,男人真的都喜爱这样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女子吗?哼,司徒霙根本就是个女骗子,明明脾气就不怎么好,硬是要装出柔弱的样子,让其他人将她捧在掌心呵护。虚伪的家伙! 可是最令她生气的,还是凤府的那些奴仆。 他们不喜欢她就算了,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本来就不容易让人喜爱,不过再怎么说,她东风雪桐也还是凤夫人,怎么在司徒霙住进府里以后,他们就不把她这个正牌凤夫人放在眼里,反而认司徒霙为当家主母呢? 这根本就不对嘛!那群人的眼睛是瞎了不成?又或者是脑袋胡涂了?连谁是凤夫人都不知道? 不会吧?他们该不会真的要把她赶出去,接着让司徒霙变成新的凤夫人? 不,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至少也是她抛弃凤倚槐,而不是让凤倚槐抛弃她。 抛弃?她真的有办法离开他吗? 哼,为什么没办法?在认识他之前,她东风雪桐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只是,她感觉有点寂寞罢了。 「可恶、可恶、可恶,那个大烂人!」一想到他现在正和司徒霙谈笑风生,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继桌上所有的东西被摔到地上之后,她接着把柜子里的书统统乱扔一地。   第二十六章 其中一本书上的图案让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停驻了一会儿。是她买的禁书啊!之前他们还一起研究过里面的内容。 「哼,见异思迁的家伙!什么大侠?根本就是个色鬼。」谁要和他研究啊?她才不要咧!哼,叫他去找司徒霙啦! 想着想着,热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可恶!她东风雪桐何时变成了水做的女人?她不是伤心,是被他气哭的。 「你又在闹什么?」凤倚槐一推开房门,便看到一室凌乱。 地上到处是破碎的瓷片,还有散落一地的书本。 他再看看东风雪桐,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你管我啊!我爱做啥就做啥,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该死!说话的声音居然有着浓浓的鼻音,她才不想让他知道她掉眼泪了。 「闹成这样,我能不管吗?」凤倚槐的语气是百般无奈的。 他刚才在大厅里和司徒霙正聊到了紫华派被灭门一事,司徒霙才要说到重点,他就听见房里传来好大的声响。本来想放任她不管,没想到她越来越夸张,他只好暂时撇下正事,过来瞧一瞧。 「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会负责,不需要劳烦大侠您替我收拾烂摊子。」她赌气似的说。 平日她习惯叫他「欸」,想要亲密一点会叫他「倚槐」,但是当她在生气的时候则是会用尊敬的方式来叫他,就像现在她对他说「您」,表示她已经气到了极点。 「你哭了?为什么哭?」他发现她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再看看她的脸蛋,有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她哭了?他不明白,她为何哭泣? 「要你管!你去陪司徒霙,别在这里碍着我。闪开、闪开,你这样会妨碍我收拾。」东风雪桐别开头,不愿意接受他的关心,一边不耐烦的说着,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 一个不小心,她的手被锐利的瓷片划破。 「可恶!我都已经够倒霉了,连瓷片也要欺侮我。」手好痛,但是比不上心里的痛。 她就是小心眼,不喜欢看到凤倚槐对别人好嘛! 她就是吃醋,这样不行吗? 可恶!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受到这样的折磨?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他,她也不会变成这副德行,说哭就哭的,窝囊死了。 「你流血了,我帮你看看。」看见她白晰的手指泌出鲜红的血滴,凤倚槐一阵心疼,大步上前,想要替她看看伤口,却被她一把推开。 「走开、走开,我不要看到你!反正我东风雪桐就是不像一般女子嘛!你要是喜欢司徒霙,我也不意外。滚!快滚去她身边!看到你,我就生气。」她有点委屈的说。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洒脱、那么不在乎,她也会担心,担心有一天会有个娇滴滴的姑娘夺走了凤倚槐的注意力,就像现在这样。 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司徒霙那样的人相比。 她也不想为了这样就变得不像自己,她可是东风雪桐哪! 「你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早知道就不要救你了,你有司徒霙就够了,还需要我吗?」她很没骨气,眼泪又掉了下来。 有的时候她会偷偷的想,想他其实是因为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才会娶她为妻。 她当然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因为他可是个大侠,若是不想要,也没人能逼他。 但是娶她为妻,这件事在她看来,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十分不可能的事。 他喜欢她吗?她想应该是的。只是没听见他的承诺,她总是觉得不踏实。 也许就只有这一点,她和一般女子无异吧! 「你胡说什么?」凤倚槐觉得她的指控非常莫名其妙。 看她哭成这样,他心疼不已,想要安慰她,可是她依旧拒绝他的好意。 「去去去,走开、走开,别烦我!」她伸出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很不耐烦的说。 不要、不要,她不要看到他,她好生气,好生气! 「等你气消了再说。」他淡淡的开口。 她正在气头上,任凭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再说,她似乎只是简单的在吃醋而已,应该不会_出什么大祸。 他还是继续从司徒霙那里打听情报吧! 【第九章】 等到东风雪桐的心情稍微平复之后,满室的凌乱也被她整理得差不多了。 在收拾残局时,她一边动作,一边默想,觉得自己这样生气实在是太蠢了,太不值得了。那没良心的家伙还不是一样无关痛痒?她却气得要命,甚至还像个长不大的娃儿一样频频掉眼泪。不成,这样不成! 这一点都不像她东风雪桐的行事作风,明明就是凤倚槐的不对,那么她应该让他受点教训才对,怎么受苦的反而是自己?哼,她决定了,她要让他为她担心,她要让他吃醋,让他也尝一尝她这几天的难受滋味。 「哼哼哼,凤倚槐啊凤倚槐,我东风雪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算你是我的相公,只要让我生气,我也一样不轻饶你。」步出房间之前,她的脸上再度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尽管知道凤倚槐正在和司徒霙谈话,也相信凤倚槐没那么容易就爱上别的女人,但是亲眼看见,她还是会免不了感到一阵刺痛。 「倚槐大哥,这些日子你这么关心我,让我好生感动啊!」原本还和凤倚槐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司徒霙,在看到东风雪桐走进大厅时,故意拉起他的手,嗓音甜腻的说道。 听说她和他亲密的样子让东风雪桐吃醋了,也进而影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虽然她并没有成功掳获倚槐大哥的心,但是能让东风雪桐生气,倒也是大快人心哪! 「刚才谈到你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正好有事耽搁,没回去紫华山?」凤倚槐完全不把她的示好当成一回事,甚至不留情的拨开她的手。 这几日她已经尝试这么做很多次了,但都被他拒绝。 她应该知道他已经娶了妻,就算他没娶妻,她也不可能有机会的。 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 「倚槐大哥,你好心收留我这么多天,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呢!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我伺候你,好吗?」再怎么说,她也只是「暂住」,终究不能永远待下来。若能成为他的妻,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了。 还有,她也并非是侥幸才能逃过此劫……此次投靠他,也不是单纯的投靠而已……她和恶魔交换了契约。 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一定要达到目的。 「啊!看来我的出现还真不是时候啊!」东风雪桐瞪了司徒霙一眼。她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凤夫人放在眼里嘛! 哼,别生气、别生气,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如果她真有什么作为的话,也不会拖到这么久还弄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凤倚槐摆明了就是不喜欢她嘛!东风雪桐紧握拳头,安慰着自己。 「雪桐。」凤倚槐打量着东风雪桐,眼前的她打扮得比平日都还要美,她…… 是要出去吗?「你要出去?」 「你不会是要拦我吧?先告诉你,我可不是笼中鸟,我有手有脚,爱出去就出去,你总不能将我绑在身边吧!」东风雪桐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十七章 瞧他一脸惊艳,看来她的打扮还挺成功的嘛! 「你不是有事要谈?两位慢慢谈,别管我。」她笑嘻嘻的说。 凤倚槐不禁心生怀疑。「你要去哪?」该不会又是要到街上大闹一场吧? 「我说了,你就会陪我去吗?哈哈……我看是不会。凤大侠还是赶紧办正事吧!可别为了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东风雪桐转身离去,完全忽略司徒霙挑衅的眼神。 「雪桐……」凤倚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司徒霙不让他有机会开口。 「倚槐大哥,你不是想知道有关东风放那贼人的事?其实……我也差点被他杀了。」 「是吗?说来听听吧!」收回了放在东风雪桐身上的视线,凤倚槐强迫自己继续和司徒霙周旋下去。 都已经拖了三日,她总算是愿意对他说出事情发生的情形了,他绝对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至于雪桐,尽管天色已经暗了,但是凭她的聪明才智,他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 「倚槐大哥,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得知我派被灭的恶耗后,便急忙回去一探究竟。一进到紫华派,只见一地的……」司徒霙越说越哽咽,想起那些师姊妹的惨状,不由得悲从中来。「我忙于处理她们的后事,没料到东风放那贼人居然没有离开紫华派。想那东风放一人就能挑掉逞凶作恶的黑虎帮,我在他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本来以为这条小命会被他夺走,想想能到九泉之下和师姊妹会面,倒也不错……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说对我的命没兴趣……」 「你和他打过照面,而他却放过了你?」凤倚槐觉得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才对,「他留你一命,想必是另有目的。」 「是啊!倚槐大哥果然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司徒霙的眼底闪过一丝诡谲。凤倚槐实在是太过精明,她得好生应付才是。「其实我本来不想对你说的,怕你会因此而丧命……可是既然倚槐大哥问起,我也不得不照实说了。东风放会留我一命,是为了让我向你传话。他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他,不过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派我来传话,要我告诉你,腊月初一就在千雪峰峰顶决一死战。」她这话是一半真,一半假。决一死战是真,不过东风放放过她的理由则是真。 「腊月初一千雪峰决一死战吗?」看来东风放也不想继续玩游戏了,不过…… 腊月初一,距离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根据东风湍的说法,想要胜过东风放,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啊! 「是……他还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他赢了,请倚槐大哥将烈日剑和寒月剑奉上。若他输了,则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司徒霙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漫天大谎,凭东风放的奸诈个性,又怎么可能会遵守诺言呢?这也是她为什么得以留下一条小命的原因。 「他还真有信心。」兹事体大,他说什么也绝对不能输。看来真的只能照着东风湍的建议,和雪桐一同练剑,联手除掉东风放了。 「倚槐大哥,你……你还是别赴约了,我怕你会……不,我不要你送死,让我代替你去和他决一死战好了,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这条命早就应该随着姊妹们一同去的。」虽然之前对他说的话有些是谎言,但她可是真心喜爱他,真心希望他不要白白送死。 「这是我的事,你毋需挂心。」他仍旧一脸冷漠的拒绝了她的关心。 「倚槐大哥……」司徒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让慌慌张张进来通报的老管家打断。 「主……主子,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服侍凤倚槐多年的老管家当然非常清楚自家主子不爱被人打扰的脾气,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紧急了,让他不由得硬着头皮介入主子的谈话。 「什么事?」能让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管家如此慌张,想必是真的出了大事。 只是……能有什么大事呢? 难不成是他那麻烦的夫人又闯了什么大祸? 「是夫人她……」老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东风雪桐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 「怎么啦?你们怎么全都盯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她双颊酡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一双灵活的大眼虽然失去了淘气之色,却也添了几许媚态。 如此模样,比司徒霙装出来的楚楚可怜还要让人心动。「嗝……干嘛这样盯着人家?我会不好意思耶!」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凤倚槐的面前,纤葱十指覆上他的脸颊,甚至更大胆的用指尖轻触他的唇。 「哎哟!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她轻轻打了个酒嗝,「不过我刚刚吃过比这个更好吃的东西喔!」想起那回味无穷的美味,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还真是意犹未尽哪!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凤倚槐看着老管家,尽量心平气和的问。 「夫……夫人她……」老管家战战兢兢,不敢回答,深怕答案会让主子气到七窍生烟。 「欸,你下去,我自己跟他说。」东风雪桐摆摆手,要老管家闪边凉快去。 「我啊,上青楼去啦!那里果然是人间仙境哪!去了一趟,果真是快乐似神仙呢!哈哈……往后我还要多去几回。」 「你上青楼?」凤倚槐说话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实是气到快要说不出话。她居然上青楼?青楼可是男人去的烟花之地,她一介女流去那里能有什么名堂?还是说,其实青楼也提供女人一些特殊服务? 瞧她这模样,该不会是真的…… 「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司徒霙也被东风雪桐的答案吓傻了。 「有何不可?心情不好,去那里找乐子,不行吗?男人能找女人,我就不能如法炮制吗?」无视眸中燃起熊熊火焰的凤倚槐,东风雪桐越说越夸张,「那里真是个好地方呢!让我……回味无穷。」 听她说得很是暧昧,凤倚槐更加火大了。 「你这不要脸的淫妇!」司徒霙大声骂道,早知道东风雪桐如此不要脸,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倚槐大哥和她成亲。 「你跟我进房,我要好好教训你。」一想到东风雪桐这副媚态很有可能让其他男人瞧见,凤倚槐就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醋意。 她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他势必得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再也不敢作怪。 「我才不要,我又没做错事,你做哈罚我?隔……」 「哼。」也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他硬是拉着她离开。 至于司徒霙,基于看好戏的心理,也一直跟在他们后头。 「你说,你到底在青楼做了什么好事?」一关起房门,凤倚槐的怒气便全部释放出来。 「你说,我去青楼能做什么?」青楼都是女子,她今日又没打扮成男人,还能做些什么?只是去那里喝喝酒、吃吃东西兼聊天罢了。 「你……」他握紧拳头,重重的打在木桌上。 「好啦!好啦!别气,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去喝喝酒、聊聊天。」话一说完,她看见凤倚槐流露出不信任的眼神。欸,她都说实话了,他怎么还不满意啊?   第二十八章 「聊天?」她和谁聊天? 「里面有些认识的人……哎哟!解释起来很麻烦啦!总之,就是我认识那儿的红牌,所以他们才会放我进去,把我当成贵客招待着。」她三言两语的简单交代过去,如果真的要说清楚,恐怕要讲很久喔! 「那回味无穷又是怎么回事?」凭她那个性,会认识一些奇怪的人做朋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只不过……她刚才说的那句「回味无穷」,可是让他在意得很。 「真的是回味无穷啊!」她才一说出口,立刻又被他瞪了。「干嘛瞪我?我说的是事实。那里的卤鸡腿,真的是好吃得让人回味无穷啊……欸,你干嘛问这么多问题?干嘛要生气啊?该不会又是在吃醋吧?怎么样?吃醋的滋味不好受吧?谁教你要让我生气,还凶我?让你吃点小醋,紧张一下,算是便宜你了。」 哼,她就是故意要让他担心、让他误会的,甚至刚才故意装出酒醉的样子,也是要让他的怒气更加高张。 「我知道先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他很难得的向她道歉。 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东风雪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挤出声音,「本来就是你不对,告诉你,要是敢有下次……我真的会对你痛下毒手。还有,这么饶过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现在怒气还没消,就罚你不准和我睡好了。」 她硬是挣脱了他的怀抱,跑向又香又软的大床。 「晚安。」她星眸半睁,姿态撩人的横卧在床榻上。 「虽然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但……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放肆了,所以我要好好教训你一番,让你再也不敢乱来。」凤倚槐一双锐利的黑瞳直直的盯着床上的妻子,那目光简直像是猎豹盯上了猎物。 「凤……凤倚槐,你干嘛……欸欸欸,你走开……我没同意让你上来……」她低声抗议,到最后变成一声声令人脸红害羞的呻吟。 看来这次还是东风雪桐居于下风哪! 在门外偷听的司徒霙对于这样的结果则是十分不满意,此时此刻,她更下定决心要将凤倚槐抢过来。 从司徒霙那儿得知了东风放约他腊月初一在千雪峰决一死战后,凤倚槐便将此事告诉东风雪桐,并要她天天和他一起练剑。 他本来是不愿将她也拖下水的,但想起东风湍对他说的那番话,他觉得还是要小心为上,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再说,他想,凭她的个性,一定也不希望他将她蒙在鼓里。与其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说明比较好。 现在距离约定的日子只剩不到十天了,两人的剑法也从一开始的完全没有默契,到现在完美无缺的地步。 说真的,或许是烈日剑和寒月剑这对宝剑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吧! 当他和她一起使剑时,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量比过往还要强上许多。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所使的烈日五式和她的寒月五绝,名称虽然不同,内容却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属于刚强,而一个属于阴柔,正好符合了男子和女子的形象。 或许……或许东风湍说得对,他和她之所以会结为夫妇,这对宝剑也是大功臣啊—— 有别于凤倚槐和东风雪桐的鹣鲽情深,司徒霙的心情是每下愈况。 看着这对夫妻每天甜甜蜜蜜的样子,她心里就难受得很。她想介入他们,却找不到机会,甚至根本找不到空间介入。 和他约定的日子就快到了……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照他的吩咐去做,现在她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实践诺言了。 既然得不到凤倚槐,那她就要毁了他。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现在只要她完成那人交代的事,他便会失去足以和那人抗衡的力量…… 到时候,看他们怎么面对那个可怕的家伙! 「哈哈哈……到手了,到手了……」司徒霙拿着那人交代的东西,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正要溜出凤府时,却不小心撞上了某位贵客。 「还真是只大老鼠呢!」 「你……你是谁?赶快让开,别挡着本姑娘的去路。」司徒霙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紫色华服的男子,虽然对方的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但她就是没来由的感到恐惧。 「放肆!居然敢对大人这样说话,你这贱民是不要命了吗?」男子身旁的贴身侍卫冲动的抽出刀,打算要给司徒霙一阵好看。 「慢着。」身穿紫色华服男子正是凤倚槐的弟弟凤栴浯,他对侍卫比了一个手势。 顿时,侍卫停下了动作。 「居然有不认识本官的人?看来本官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呢!」凤栴浯扩大了笑容,但笑意并未传达至眼底。「进去通报里头的凤大人,告诉他,本官有份大礼要送他。」 身旁的人听令,马上进入凤府。 「还有这件袍子,烧了它,本官讨厌沾上肮脏的气味。」他褪下了那件华丽的紫色外袍,接着毫不留情的一把扯住司徒霙的长发。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是谁?」司徒霙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尽量压抑心底的畏惧,口吻冷静的质问。 「本官的名讳,你这下等畜牲还不配知道。」凤栴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拉着司徒霙的头发,踏进凤府大厅。 「这是怎么回事?」凤府大厅,凤倚槐看着被凤栴浯拖进来的司徒霙,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才刚接到下人通报凤宰辅带着大礼上门拜访的消息,下一刻便看到凤栴浯拉着司徒霙进来。 难不成栴浯所说的大礼便是司徒霙? 「我刚才在门前撞见了一只下等畜牲带着两把上等宝剑,于是就借花献佛,顺手把这畜牲送给大哥。」凤栴浯一脚踩在司徒霙的背上,让她想逃也逃不了。 「宝剑?」凤倚槐仔细一看,赫然发现凤栴浯所说的宝剑正是烈日剑和寒月剑。「司徒霙,你最好从实招来。」 「哎哟!不用说了啦!我就说这姓司徒的会住进咱们家,肯定不怀好心眼。看,我说对了吧!好在有英明的凤宰辅,不然宝剑被偷了你都不知道。」东风雪桐一听到大厅有事发生,也跑过来凑热闹。 「别胡闹,听她怎么说。」 「在本官的面前,最好是别耍花样,本官最讨厌那种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人。」 在司徒霙开口前,凤栴浯又先恐吓她一番。 她最好是一字不漏的统统招了,别浪费他的时间。 「我……我……还不是因为东风放威胁我,我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尽管凤栴浯的话语让她害怕得很,但在凤倚槐的面前,她还是宁愿说谎,继续维持自己的好形象。 「哼。」凤栴浯冷嗤一声,并没有直接点破她的谎言。 死到临头还要耍嘴皮子?好,他就看看这小老鼠能演出怎样的戏码。 「你这话,我都不信了,倚槐又怎么可能相信?别以为大家都这么好骗。」她东风雪桐可不是笨蛋,才没那么容易就相信她的话。   第二十九章 「可是……我真的是受了东风放的威胁啊!他的武功如此高强,我……我为了保住小命,乖乖的照着他的话去做,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我不懂,这样做到底有哪里不对?」司徒霙企图让凤倚槐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她的方法似乎没有什么用。 「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决定使出绝招。」东风雪桐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接着硬是扳开司徒霙的嘴,把瓶子里的粉末统统倒进去。「这是我特制的『从实招来』,有了这个,不怕她不说实话……好了,药效我已经加强过了,你们现在不管问什么,她都会不能控制的乖乖照实回答。」 「司徒霙,你最好老实说出真相。」凤倚槐再问一次。 「其实我是奉了东风放的命令,要偷出烈日剑和寒月剑给他。」当实话说出口时,司徒霙也吓了一大跳。看来那个药真的会让人不受控制,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隐瞒什么了。 「你和东风放有勾结?我早该猜出来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杀了其他人,却放你一马。」凤倚槐看着司徒霙的眼神越来越冷,甚至多了几分鄙夷。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若不是为了得到倚槐大哥的心,我也不会和那贼人有瓜葛。在武林大会那时,是他主动找上了我……替我布下了局,让我有机会能一偿宿愿。但交换的条件是,我必须答应替他办一件事。若是倚槐大哥肯接受我,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紫华派的姊妹们会被他杀了,也是我没有料到的事啊……」司徒霙一边哭,一边说。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为了得到倚槐,居然犠牲自己的同门姊妹,你这样未免也太自私了吧?」不只是凤倚槐看不起司徒霙,就连东风雪桐也不齿她这样的行为。 「不……我并没有要东风放杀了其他人,是他自己要这么做……说什么这样才有借口可以住进凤府,完成他交代的事……姊妹们的死,我真的很难过,一切都不是我的错……」说到最后,司徒霙已经泣不成声了。 「畜牲始终是畜牲,没半点脑袋。哼,这么容易就被人利用,说到底,还不都是个『蠢』字?!别想找借口推到别人身上,你的话,本官听了就觉得恶心。」凤栴浯毫不留情的骂道。眼前这个司徒霙,根本就是个没脑袋的废物。 「你……你……住口!」司徒霙不甘被凤栴浯这样侮辱,想要回骂,但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人真的很恐怖啊! 「本官怎么了?想叫我住口?胆子还真大呢!」凤栴浯轻轻的摇着扇子,丝毫不把她的叫嚣当成一回事。 「司徒霙,我念在你过去曾协助我,才会愿意让你住进凤府,没想到你居然助纣为虐,这下别怪我对你无情。」凤倚槐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温度,「把她关到柴房,让人好生看着,等抓到东风放后,再放她出来。」 「你,顺便替这畜牲加上一副脚镍手鋳,让她乖乖的待在柴房……等死。」说到「等死」这两个字时,凤栴浯的语调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他最爱看畜牲垂死挣扎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好久没有大开杀戒了,这回…… 就当作是享用大餐前的小点心吧! 「属下遵命。」被点到名的侍卫回应,很快就完成了主子交付的事。 「你这个残忍的人……你怎么能如此待我?我司徒霙好歹也是紫华派的掌门人……」被押往柴房的同时,司徒霙不忘咒骂着凤栴浯。 「在本官的眼中,你只是无关痛痒的畜牲。本官对人都没有同情心了,更何况是畜牲呢?再多说一句,本官立刻割了你的舌头。」凤栴浯抚了抚有点发痛的耳朵。 这畜牲的声音……还真是刺耳得很。 「交给你了。」他再度下令。 忠心的侍卫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带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 「终于可以说说正事了。」凤栴浯在凤倚槐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优雅的举起精致的白玉瓷杯,啜饮了一口杯中物,才又开口,「东风放想要得到两把宝剑,甚至得到天下的野心,使得那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他口中的「那人」,正是当今天子,而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敢这么称呼皇帝。 「所以才派你来处理这件事?是不信任我吗?」对于皇上的不信任,凤倚槐感到十分不悦。 「也不是这么说,本来那人派这任务给你,是希望你能够无声无息的杀了东风放,杜绝后患。不过……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当然不能这么做啦!会派我来,是因为那人担心龙椅坐不久了。至于除掉东风放,朝廷自是有个十分完善的理由。 东风放杀人无数,皇上基于爱民如子的心理,自然要插手此事啦!我不想趟这淌浑水,却也不想将天下第一恶人的宝座拱手让给东风放,所以只有亲自除掉他,我才能高枕无忧啊!」凤栴浯冷嗤一声,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得到权力?想要坐上龙椅的人多得是,东风放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呼哈,算了、算了,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了头都昏了,我看我还是先去找找其他乐子好了。」凤倚槐和凤栴浯一个劲的说着她听不懂的大事,东风雪桐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不如就去看看司徒霙现在的落魄模样,顺道『关心』她一番,谁教她先前的样子实在是太不可一世了!」 「看看可以,别做得太过火。」凤倚槐拉住她的手,如是交代。「等我和栴浯谈完后,再带你上街。」说这话的时候,他流露出再温柔不过的眼神。 「哎哟!我……我知道啦!」东风雪桐急急忙忙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眼睛不敢直视他的。 他又用那种眼神望着她了,他对她有亲密的举动,她都还不会觉得怎样,但是只要他像现在这般看着她,她就会不能控制的脸红心跳,害羞了起来。要是让那几个哥哥知道了,一定会笑她,像她这样粗鲁的女娃儿居然也会害羞咧! 「欸,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怪肉麻的……」这种表达情感的方式,她实在是不太习惯哪!眼下她只觉得一张脸像是被火盆熏得又暖又烫,被他握住的手也像是有火在烧一般灼热万分。她猜,她的脸儿一定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上许多。 「你的脸好红。」难得看见她害羞的模样,凤倚槐心情愉悦的扬起笑容,甚至还故意用手摸了摸她发热的脸颊。 「哎哟!」老天!她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看着大哥和大嫂鹣鲽情深,我也不禁有点羡慕哪!」凤栴浯单手托着脸颊,颇富兴味的看着凤倚槐和东风雪桐之间的互动。 「栴浯尚未有意中人吗?」凤倚槐看着他。 「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我的眼。不过,感兴趣的倒是有一个……」凤栴浯想起了某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温度。「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最后再提醒大哥和大嫂,虽然不曾见过东风放,但我敢断言,他绝对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希望两位要多加注意。」 稍微整顿一下衣袍,他缓缓的站起身,从容的离开。   第三十章 【第十章】 凤栴浯的提醒果然是正确的,司徒霙被关入柴房的第三日清晨,便被前去送早膳的仆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的身上并无明显外伤,脸色也与寻常人无异,从外观上看来,很难发现她的死因为何。不过在东风雪桐仔细的审视一番,再用银针做了调查后,断定她是被毒死的。 「根据我的判断,司徒霙应该是在用晚膳时,被人下了无色无味的『麒麟草』。这种毒物,一般都是用来当作麻药,减轻病患的痛苦,而大部分的大夫也不知道它其实是一种毒物。会知道它能置人于死地的,除了精通毒物的东风堡以外……」东风雪桐蹙起眉头。「或许只剩下东风放了。」 一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凤倚槐的表情立即变得很难看。 「这几天我已派人严加看管大门,不让任何可疑人物有机会进府。东风放到底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避开大家的耳目在食物中下毒的?我实在想不透。」他自认已经做到滴水不漏,却还是发生这种事,不由得握紧拳头,重重的捶了下木墙。 「这不是你的错,是东风放太过神出鬼没。想他都能在高手云集的武林大会中全身而退,更何况是我们这普通的凤府?只是,他毒死司徒霙的目的为何?不,最令人担心的还是,他现在究竟在哪里?我不觉得他会乖乖的等到腊月初一才动手,我要是他,一定会先把凤府弄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最后再乘乱出手。依我之见,他待在府里的机会非常大,说不定他正在某个地方偷偷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东风雪桐冷静的分析着,像东风放这么奸诈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遵守君子的约定? 「你说得对……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小心为上。还有,我们至今尚未见过东风放的真面目,因此对于府里的人,还是要有几分防卫之心。」虽然这不是个好办法,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暂时这么做。 「我讨厌这样。东风放真该死,为什么要用毒害死这么多人?我实在无法理解。」 「你五哥说他一方面是为了引我出来,好得到我的烈日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陷害东风堡。」在提到烈日剑时,凤倚槐的表情突然变了,像是领悟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的目的是烈日剑和寒月剑!快,快回房!」 他拉着东风雪桐奔回房间,却还是慢了一步,烈日剑和寒月剑早就不翼而飞了。 「该死!」凤倚槐低咒一声。 他早该想到的,东风放自始至终只想要得到烈日剑和寒月剑,杀了司徒霙是因为她无法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混入府中也是为了方便取得这两把剑。 现在东风放得到了两把剑,他和雪桐的胜算变得更低了。 「不好意思,虽然老头子的年纪比你们大了一些,但动作还是比你们快啊!」 东风放一身灰袍,声音听起来苍老,头发也有些斑白,那张脸却像是二十多岁的男子般年轻。 「还不是因为你故意将我们引开!东风放,你这可恶的人,害了这么多人,就只为了得到这两把剑,只为了得到权势吗?」东风雪桐一看到东风放那张和年纪不符合的脸,就觉得恶心。 「呵呵呵,对,我就是想要得到权势,只要将你们除掉,天下就归我所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东风放狂妄的笑着,得到了两把宝剑,他兴奋不已,想要立刻试试宝剑的威力,没想到他才将烈日剑从剑鞘中抽出,手中登时感到一股灼热感,好像那宝剑并不承认他是主人。 东风雪桐与凤倚槐乘此机会,将寒月剑及烈日剑呼唤至自己身边。 烈日剑和寒月剑早就已经认定两人为主人,自是十分有灵性的回到他们的手中。 东风放更加光火了,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宝剑,还有即将要得到的天下,就这么溜走了,他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于是抽出自己的佩剑,脸上满是暴戾。 尽管有宝剑在手,不过东风雪桐与凤倚槐仍不敢对高深莫测的东风放大意,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东风放噙着邪恶的笑容,以极快的速度对两人展开攻势。 咻的一声,泛着诡异黑光的宝剑划破了凤倚槐的肩头。 红光一闪,凤倚槐也不甘示弱的想要在东风放身上留下伤口,可是想不到东风放虽然已有年纪,却还是俐落的躲过了,并趁着两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使出招式。 黑光一掠,带着邪气的宝剑又在凤倚槐的颈项上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东风雪桐不禁感到疑惑,原以为自己应该是东风放的目标,东风放却频频攻撃凤倚槐……这其中必定有诈。 她仔细的瞧了瞧凤倚槐身上的伤口,这才发现奸诈的东风放居然在剑上涂抹毒药。 连忙让凤倚槐服下一颗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百毒不侵的丹药,而碍于这丹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发挥药性,她便决定先和东风放这老贼过个几招,缓一缓时间。 东风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盘算,很是故意的一直对凤倚槐出招,凤倚槐也不愿就这么挨打,想将生死置之度外,和他决一死战,但东风雪桐坚持要替他出头。 蓝光一逝,她企图冻结东风放周身的空气,让他暂时动不了身,可是寒月剑仅仅在东风放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极浅的痕迹。 东风雪桐心里一慌,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阻止强得不象话的东风放。 她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办法,可是东风放根本不给她时间,先是狠心的划伤了她的手腕,接着再刺穿她两个肩头,鲜红色的血液浸湿了她的衣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味。 凤倚槐本来想要挺身而出,但是东风放出手极快,他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无情的宝剑就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口。 他的心很疼,同时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恼。 想他虽然身为大内第一高手,却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 心中不由得涌起不甘、怜惜、愤怒等种种情绪,他拿起烈日剑,有点冲动的奔向东风放。 东风放冷笑一声,以俐落的手法点了凤倚槐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凤倚槐以为自己就要死定了,想不到东风放并未取走他的性命,只是打了他一掌,又朝他的腰腹刺了一剑。 东风雪桐哪能忍受凤倚槐被这么欺负,罔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同样抱着必死的决心,拿起寒月剑,狠狠的削下了东风放的一只耳朵。 东风放像是突然发狂一般大笑,笑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同时,也因为东风雪桐这个举动,他暂时停下了动作,只是像个疯子,摸着自己不断泌出血的伤口。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我要杀了你!我要得到烈日剑和寒月剑!我要得到天下」 东风放拿起他的佩剑,笔直的往虚弱的东风雪桐胸口刺去。 东风雪桐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身子一软,就这么跌落在地上。 「雪桐!」凤倚槐奋力解穴,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硬是跑到了东风雪桐的身边,将虚弱的她扶起,让她偎在自己的怀中。   第三十一章 他是个失职的丈夫,不但不能保护她,还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亏他还是大内第一高手,说来真是惭愧。 「我……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又中了一剑……」东风雪桐勉强挤出笑容来安慰凤倚槐,「呜恶……」但还撑不到多久,她又不能控制的呕出一大摊血。 「哈哈……血啊!血啊!」东风放已经进入半疯狂状态,把刺穿东风雪桐身子的剑抽了出来,霎时,鲜红色的血液喷了出来,全数溅到他的脸上、身上。 他舔了舔唇,仿佛脸上的血是人间最美味的甘露。 凤倚槐一脸防范的看着他,害怕他会乘胜追撃,马上又举剑攻撃他们。 不过东风放这回倒是没有立刻展开行动,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雪桐、雪桐,你要撑下去,你不能死……」看着怀中虚弱的她,凤倚槐很担心她就这么离他而去。 不,他不要,他不要她离开他。 他们还有好多日子要相处的,不是吗? 「笨蛋……人都免不了一死,只是迟与早的差别,不是吗?」她的手轻轻覆上他的脸颊,「如果我死了,你不要为我难过。你可是个大侠,别人看到你这样,会笑话你的。」 「大侠也是人,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不难过?你不会死的,对吧?」他握住她的手,想到她有极大的可能会死在他的怀中,他的心里就一阵刺痛。 那样的痛,比过去他所受过的任何伤还要痛。 他不能失去她。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没想到面对生死关头,他才是最放不下、看不开的那个人。 他的生活一直都是枯燥而乏味的,是她给他带来了生命力,一旦她离开了,她不仅会带走他的心,也会带走他的生命。 他无法想象,少了她,往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家,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有意义、变得有朝气活力。 他也因为她,不再是个生命中只有任务的人。 遇上她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也变得有趣多了。 她忍心就这么放他一个人,忍心把给他的这一切统统收回吗? 不,他不让她死,他不准她离开他的身边。 「我总有一天会死,你也会死……我们都会舍不得对方,但我们也同样的会将对方的身影深深的烙在心上。倚槐……趁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想再对你说一次,我好爱你,你是我东风雪桐此生最爱的人。」 「我不准你死,雪桐……你该死的还没听到我对你说……」 「咳、咳……」她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表白,胸前的伤口仍有血液不断的冒出,很痛,真的很痛,再这样下去,她或许真的会死。 她还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 她也不想死,因为还是舍不得那么早离开他。 「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很累,真的很累。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光了,眼皮也越来越重。 「不可以,我不准你睡。」他怕她这么一休息,便是长眠不起。「雪桐, 我……我……」他吞吞吐吐,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直到他做好准备之后,才对她说出那埋藏在心里已久的话,「我爱你,你是我一辈子的妻。」 他很爱她,从他们成亲那时开始,甚至更早以前,目光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只是他始终说不出口,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他不善于表达,但知道她是明白的。 直到快要失去她,他才发现对她的情意早就盈满了整个胸口,他的心里装的全都是她。 好爱、好爱她。 「听到你这么说,我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你……我舍不得你,倚槐,所以……我决定不死了。」她的眼神再度充满了活力。 「决定……不死了?」 「是的,尚未和这老怪物做个了结之前,我说什么也不能死。」她按着伤口,缓缓的站起身。 顿时,一本书从她的怀中滑落出来。 「这是……」凤倚槐捡起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平日最爱看的禁书吗? 「哈哈……不小心顺势收起来的嘛!」她有点尴尬的笑着。 「是它救了你。」如果没有这本书挡着,或许她早就一剑毙命了。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啦!不过这伤口确实很痛,血也真的流了好多。」疼死她了,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咧! 都是东风放害的,她心里一火,再度拿起剑,大声斥喝,「东风放,纳命来!」 「好啊!好啊!要找我打架,我奉陪、我奉陪。」发了疯的东风放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立刻回过神来,继续方才未完的打斗。 「这次绝不饶你。」凤倚槐也重回战斗。 东风雪桐和凤倚槐一起举起剑,照着平日练习的那般,联手对付东风放。 虽然是一个人对抗两个人,但是东风放的实力仍然和凤倚槐与东风雪桐不相上下。 三个人谁也不让谁,一剑过来,另一剑又过去,且因为大家身上都有伤,因此攻撃的力道也比先前减弱了许多。 战斗到最后,几乎已经是意志力和体力的战争了。 东风雪桐和凤倚槐有着不能输的意志力支撑着,最后趁着东风放失神之际,同时将烈日剑和寒月剑刺穿了他的左胸和右胸。 「啊……」东风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动弹不得。 「总算是将他制伏了……」东风雪桐不禁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再给他致命的一撃就成了。」她看着他,思索着要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不行,要留活口,他还得接受审判。」凤倚槐阻止了她的行动,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就这么杀了他,杜绝后患。 「这样真没意思。」 「我不会就这么认输,不杀我是你们的损失。」东风放把身上的剑拔了出来,然后又朝两人出了一掌。 好在东风雪桐和凤倚槐的身手十分矫捷,躲开了这一掌,否则……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还是要杀了他。」 「不成。」凤倚槐十分坚持。 「什么杀不杀的?」凤栴浯的声音响起,不仅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也引起了东风放的注意。 「又一个来送死的。」东风放看着凤栴浯,只当他是个啥也不会的草包。 既然现在他伤不了东风雪桐和凤倚槐,至少将眼前这人杀了,以泄心头之恨也好。他拾起地上的剑,往凤栴浯方向刺去。 「哼,无聊。」凤栴浯只是轻轻的施了一掌,便将东风放的攻撃全数化解,并还到他身上。 最后,东风放被自己的剑一剑穿心,死了。 「不是说要留活口?」凤倚槐责怪着凤栴浯的大意。 「我看不顺眼,就杀了,反正那人的意思也差不多是这样。至于借口嘛……你们别担心,这件事现在全由我处理,你们就安心的养伤,顺便等着接受赏赐吧!」 凤栴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再说,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呢!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杀得好,这人死了算了,哈哈哈……他终究还是遭到报应。」东风雪桐笑得太过开怀,一个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痛痛……真是痛死我啦!」   第三十二章 「大哥,大嫂,你们先回房好好歇息吧!再过不久,宫廷派来的御医就会赶到,你们大可放心。至于府上需要修缮的部分,皇上也会派人来处理的。」凤栴浯示意身旁的侍卫将东风放的尸体抬起,接着转头,对身旁那一群早就吓傻的仆人骂道:「你们这些废物,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再看下去,信不信本官把你们的眼珠子统统挖出来?」 那一干人等终于有了反应,赶紧将身受重伤的两位主子搀扶起来。 「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官就杀了你们。」凤栴浯冷眼扫过那一群笨手笨脚的家伙。 「终于……结束了……」东风雪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 「雪桐……」凤倚槐最后也因为体力不支而失去了意识。 凤栴浯一直等到众人安顿好东风雪桐和凤倚槐后,才带着侍卫与东风放的尸体离开凤府,准备到皇宫大殿向某人交差。 当皇上看到东风放的尸体时,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用再担心东风放随时有可能取代他成为天子,且烈日剑和寒月剑在凤倚槐与东风雪桐的手中,也让他十分放心。 对于在此次行动中,凤倚槐和东风雪桐的付出,皇上也从凤栴浯的口中听到了,并下旨赏赐千两的白银与百匹的绫罗绸缎给他们两人,甚至在得知东风雪桐喜好美食后,更赏赐给她许多他方小国进贡的山珍海味,还有宫廷中一位厨艺极好的御厨。 至于恶人东风放虽然已死,事情却还未真正结束。东风放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举国皆知,如果依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在抓到人之后交由刑部处理。不过因为皇上担心夜长梦多,便暗中下令直接杀了他。所以对于东风放的死,朝廷势必要提出一个合理的说法。这对凤栴浯来说,可是小事一桩,若是他的脑袋里头没半点计策,还能这么年轻就成为宰辅吗?他对外宣称东风放是因为用毒不当,导致心神丧失,成了疯子,最后一个不小心死在自己的剑下。 事实上,凤栴浯这么说也不算是说谎,只是没把事实说完罢了。这样的说法倒也没有人怀疑,大家心想,也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 然后,随着东风放的死亡,武林又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是……在京城的凤倚槐府里,似乎还有着令人头疼的问题。 「呼呼呼,东风放死了,天下总算是太平啰!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出去晃晃啦!」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静养,加上服下皇上派人送来的许多灵丹妙药,东风雪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大大的吐了一口气,正在盘算着今日要上哪里溜达才好。 「多休息几日再出门。」凤倚槐看了她一眼,并不是存心要坏了她的好兴致,不过……方才御医跟他说,她的身子最好还是再多休养一段时日比较好。 「我才不要咧!待在府里那么久没出去,我都快闷死了,我要上街去找点乐子……若是继续躺在床上,我会变成废人。」东风雪桐很夸张的说道。 「我说不准。」凤倚槐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说什么也不能心软。 「为啥不准?该死的……」再接触到他严厉的目光后,她乖乖的把话吞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脸上哀怨的表情换成了甜美的笑容。 「我记得你今日不是还要进宫面圣?快点去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等到他进宫,她就可以偷偷溜出去啦!哈哈……她还真是聪明呢! 「你……」她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觉得古怪,但是眼下也没时间去研究她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得赶快进宫面圣。「别耍花样,否则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惩罚你。」 「知道、知道,你赶快出门,我答应你不惹事就好了嘛!」不惹事不代表不出门。 所以,凤倚槐才刚踏出大门,东风雪桐也等不及的从后门偷溜出去。 凤倚槐在皇宫和皇上商量大事,一直到了很晚才回府。 当他一抵达凤府大门时,只见老管家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拉着他的袖子,劈头就对他说:「主子,您可终于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他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他的小妻子,凤府的夫人又闯祸了吧! 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夫人又闯了什么祸?」 「夫人她……她……她不见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老管家战战兢兢的说,偷偷的觑了一眼主子的脸色,看来似乎是非常的不好,等等夫人回来,一定又会被修理得很惨。 「她偷偷溜出府?立刻带人出去找,搜遍了大街小巷,也要把她揪出来。」他就知道,她今日笑得那么灿烂,绝对有鬼,凭她的个性,哪会那么听话的待在府里? 当老管家领着若干奴仆准备出府逮人时,东风雪桐正好踏进凤府大门,满面春风的哼着曲子。 「你上哪去了?」凤倚槐走近她,发现她的身上有着浓郁的脂粉味。 她该不会又去了…… 「你又上青楼?」这回去青楼又是做什么? 「啊哈哈……冤家路窄,我刚刚应该从后门进来的。」东风雪桐搔搔头,尴尬的笑着。完蛋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臭,看样子她今晚肯定不好受啰! 「还耍嘴皮子?」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不敢,我怎么敢在凤大侠的面前耍花样?我只是……只是……」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说出去青楼的理由。「只是想吃卤鸡腿嘛!」 「又是卤鸡腿?」他记得上次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府里不是有御厨?他做的菜,你不满意?」 「哎哟!山珍海味吃久了,也是会腻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的卤鸡腿特别好吃,还有最近新来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连忙捂住嘴。 「你没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她企图打马虎眼。 凤倚槐可没那么容易被她朦混过去,亲昵的呼唤出声,「雪桐。」 「……是。」她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你记得我今日出府前说过的话吧?」 「记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被他吃得死死的,看来也只有认命,乖乖接受惩罚了。 「那么现在就回房,咱们好好的『谈一谈』吧!」凤倚槐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对付雪桐,绝对不能用正常的方法。 「可以不要吗?」她突然有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啊? 「不可以。」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他一把将她扛到自己的肩上,然后大步朝两人的房间走去。 一开始,确实可以听见凤倚槐教训东风雪桐的声音,但到最后,从房内传来的声音却让人害羞得不敢多留一会儿。 自从爱上了东风雪桐,原本惜字如金的凤倚槐似乎也慢慢的变了,不过……面对这样的改变,他甘之如饴,谁教她是他最爱的妻子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