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沙漠雄狮》 第一章 晴空朗朗,和风徐徐,安家的老园丁正拿著铁铲挖土,准备栽植新品种玫瑰,突地,一声爆吼从安家饭厅传出,吓得他手里的铁铲都掉了。 拍抚著胸口,老园丁抬起头来,视线刚巧可以从窗户往屋里瞧── 发出惊人吼声的是一名身材高瘦、面容斯文的男子,那是安家的户长安俊骐,大学毕业那年因双亲车祸骤逝,他以青年之姿继承父亲遗留下的保险公司,一肩挑起照顾小妹的责任,如今几年过去,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并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我不准,海儿,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去!”安俊骐板著脸斥道,只差没有拍桌警告。 “哥,人家钱付了,护照签证都弄好了,日期也定了,不要这样嘛!”安海儿可没有被他吓到,张著一双无辜大眼撒娇。 “我们不缺这点钱,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你去那种鬼地方!”安俊骐语带强硬。 这丫头真大胆!要出国居然先斩后奏,而且,什么地方不好选,竟选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外加政局不稳的中东国家!? “哥,阿拉伯不是什么鬼地方,干嘛这么说啊!?再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而已,是跟团耶!更何况,还有晓筠在啊!”苏晓筠是她的大学死党。 “不行。”安俊骐一口回绝。 跟团又如何?两个年轻貌美的女生去那地方,不用大脑想也知道有多危险。 “哥──”她娇嚷。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安俊骐仍旧坚持。 “不管,我计画好久了,你不答应我也要去!”她嘟著嘴从餐桌旁起身,准备闪人。 开什么玩笑!去阿拉伯可是她好久以来的心愿,那片黄澄澄的沙漠、那些中东人的穿著,几年前在旅游频道看过介绍之后,她就向往不已,甚至在考上大学时选择主修阿拉伯语、副修英文,就是为了这一次旅行啊! “海儿!”安俊骐在她经过身边时,先一步抓住她的手。 “哥,我都大学毕业了,去玩回来我就要步入社会了,你就让我完成心愿嘛!”她使劲地撒娇,声音甜得几乎要滴出蜜来。 “少来,这招对我没用。”话是这么说,安俊骐的语气却软了几分。 “哥,不要这样啦!让人家去啦!”听出哥哥的软化,她继续“鲁”。 “海儿,那里实在太危险,你一个女孩儿家,我真的不放心。爸妈已经不在了,若是你再发生什么事,叫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安俊骐叹口气道。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年他得知双亲意外死亡时,心里有多痛。 “不会啦!哥,我保证我跟晓筠会跟导游跟得紧紧的,绝对不会脱队,不会有危险的。”她比起童子军的手势发誓。 “你就真这么想去?”他实在万分不愿,但她哀求的眼神让他的意念松动。 “嗯。”她用力点点头。 “哥,你又不是没进过人家房间,看到书柜上那堆有关阿拉伯的旅游书,你还不能了解吗?”她再三强调。 “唉……你的行程表在哪儿?住的旅馆是哪几间?旅行社的电话几号?全部都印一份来给我吧!”拗不过妹妹的要求,安俊骐只能妥协。 “你等等,我马上去拿。”安海儿立刻展露满满的笑颜,窈窕的身形蹦蹦跳跳地往楼梯跑。 ya!她终于说服哥哥了! 阿拉伯尼夫沙漠 烈阳高照,将一片无际沙漠照耀得如黄金般闪耀,一名身著镶金边白袍的男子骑在骆驼上,用鹰隼般的银眸凝视著远方。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器宇轩昂,有卓然的王者之势。双眉如墨、鼻挺唇薄,一双银厉眼瞳像寒冰般没有任何温度。 他是沙漠雄狮,蒙族的领袖──阿契.苏威。他接下领袖之位不久,即将他的势力拓展至中东各地,而在他将所领导的威契集团带进全球前百大企业后,他的影响力更是遍及全世界。 听闻他的称号,没人敢不卖他面子,不但西方国家要畏惧他,连中东各国的领导者也要听令于他。他堪称是中东世界的地下君王,位高权重、富可敌国,但他非常神秘,据说他的藏匿地点不下三十几处,所以没人清楚他的行踪。 他的财富来自经商贸易、期货股票,但更多的是军火买卖,而他的情报网遍及全球,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黄沙滚滚,一名骑著骆驼的男子,由另一个方向奔驰而来。 “族长。”阿鲁跃下骆驼,恭敬的招呼。 “嗯。”苏威应了声。 “族长,沙国国王希望能和您约个时间见面。”阿鲁简单明了地报告,消息来源是沙国国王透过他们在利雅德的据点,传到他这里。 “嗯。” 了解主子心中自有盘算,阿鲁没有追问,只等他决定。 哼!就知道那老头子沉不住气,不过是几颗核弹而已,就急著派人四处找他。苏威半垂眼睫,没有任何表情,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 “阿鲁,跟那老头说,三天之后到威契大楼来。” “是。”阿鲁得令,立刻跃上骆驼离开,留给主子独处的空间。 中正机场 “海儿,记得……” “哥,我知道,我会每天打电话跟你报平安的。”安海儿用力握住安俊骐的手,第n次强调。从踏出家门到机场,他不知道交代几遍,听到她耳朵都快长茧了。 “不是每天,是每天早晚一次。”安俊骐仍是不厌其烦地交代。 “是,我知道,我一定会向你晨昏问安的。”她再三强调。 “晓筠,海儿就交给你了,你们两个要互相照应对方,知道吗?”安俊骐转向一旁的短发女孩。 苏晓筠与海儿年纪相当,却是不同的典型,她留著一头俏丽短发,一张娃娃脸像个未满十八的女生;海儿则将一头长发绑成马尾,眼眸闪著光采,显得青春洋溢、娇俏可人。 “我会的。”她笑嘻嘻的点头,可以明白他的担忧,毕竟是海儿是他唯一的亲人。 “好啦!哥,导游要我们集合了,掰啦!”即将圆梦的安海儿一颗心全飞到阿拉伯了,根本不想再跟他哈啦,拖著晓筠就走掉。 “海儿……”安俊骐只能无奈地朝她们挥手。 希望海儿可以平安归来才好,但为何他的心头难掩沉重,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利雅德威契商业大楼 穿著白袍、体格庞大的男人在顶楼办公室来回踱步,表情十分焦躁,仿佛天快塌下来似的。 “国王阁下,请您稍安勿躁。”阿鲁语调平平地开口,相对于那男人的急切,他没有任何表情。 “阿契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来?”法德抬头问道,语气完全没有阿拉伯国王该有的威仪。 “主子既然说要与您会面,就不会失约,这点请您放心。” “好吧。”法德只得捺著性子继续等。 又过了半小时,房门终于打开来,苏威走了进来。 “阿契先生,您来啦!”法德含笑相迎,等待时的躁怒顿时消散。 “嗯。”他急著巴结逢迎的态度,让苏威颇不耐烦,一屁股就坐到专用椅上,不给他好脸色。 “阿契先生,关于那批核弹,什么时候可以交货呢?”法德虽然感到气愤,仍不敢造次,毕竟有求于人。 “急什么?”他挑眉道,当然知道法德在想什么,但,说他气势凌人也好,说他傲慢也罢,他就是这种人,不爽可以不要来找他。 “,最近局势不太稳定,你也知道我们国家需要更强大的武力才行。”法德说得冠冕堂皇。 “哼,这么急著嫁祸海珊,会不会有失公道了点?”苏威冷哼道。 他要信他的话,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何况,他早先就收到情报,说法德打算将这批核弹交给美军,当作是海珊所藏的核武,以便讨好美方,顺便让海珊人头落地。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法德心下一惊,额角冷汗直冒。他怎么会知道?这事明明很隐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行,那批核弹十天后就会送到你面前,钱你自己看著办。”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之事,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桌面。 “是,我知道,我会在三天之内汇钱进您的帐户的。”他没有再紧咬这事,让法德暗暗松口气。 “你可以走了。”他下起逐客令。 “呃,不晓得阿契先生,您要在利雅德待多久?”法德没有马上离开。 “还有事?” “不是的,我想,既然您都来这里了,不妨拨空到洛莉亚那儿去一趟,我有特别交代要她好好招呼您,让您放松一下。”法德意有所指。 “我知道了。”他挥手要人滚。 市集 日头炎炎,逼近四十度的高温,热得人快抓狂。 呼……好热!安海儿不停地拿手当扇子扇著自己,却于事无补,热浪还是让她汗流浃背。 “怪了,你不会热吗?”安海儿瞅著死党的娃娃脸,真的是一点汗渍都没有。 “心静自然凉啊!你这样一直扇,只会越来越热吧!”苏晓筠笑道,她天生就是这种体质,就算再热,也不会流汗。 “我才觉得你没神经呢!”真受不了,安海儿用手指“凸凸”她的额角。 “是啊!我是没神经,我们快跟上队伍吧!”苏晓筠拉著她的手腕,加入旅行团的队伍,今天导游安排逛市集,也就是俗称的血拚时间,她们就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 “嘿,等等,晓筠,你看。”安海儿眼尖地发现一旁摊位,摆著精致的皮饰、木雕。 “好漂亮!”苏晓筠拿起一条细致的皮雕项炼。 “我想买这个。”安海儿拿的是一只雄狮木雕,那张牙舞爪的模样雕得栩栩如生,很得她的缘。 “木雕很重哦!你要买吗?”苏晓筠提醒她。 “反正行李箱很大,没差这尊木雕吧!”她耸耸肩。 “那就买吧!” “请问这个多少钱?”安海儿抬起头来对摊贩说话,拜兴趣所致,她的阿拉伯语十分流利。 满脸胡子的摊贩看看她们的穿著,然后开价。 “一百美金。” “你抢人啊!不过是雕刻品,你竟然开高价!?”安海儿闻言蹙眉。 当她们观光客是凯子他娘吗?一百美金!?亏他说得出口。 “不买滚开。”摊贩用非常鄙视的眼神与口气赶人。 两个女人没男人陪在身边,还敢出来大街晃,这里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 ?安海儿眉心皱得更紧。她知道中东是男尊女卑的世界,但她不知道情况严重到连买个东西,都会让人如此对待。 “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摊贩沉著脸,挥手要她们离开。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安海儿火了起来,用力放下木雕,语气跟著凶悍。 “不买东西就快滚,不要站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摊贩可没有被她吓到,比她更凶恶。 “海儿,别惹事。”苏晓筠见状,连忙拉开她,在异地总不好太嚣张。 “我不管,好歹我是个观光客,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凶呢?”她觉得有必要讨回公道。 “海儿,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争得过他呢?”苏晓筠硬拉著她走。 “晓筠……”她虽然很不想走,还是被拖离摊位一段距离。 “大小姐,我们出来玩要开心点,不要为了这点事跟人家过不去。”苏晓筠比她更坚持。 “好嘛!”拗不过去,安海儿只得压下脾气。 “我们再去逛别的摊子吧!”苏晓筠暗自吁了一口气,总算说服她了。 虽说不计较,摊贩的态度还是让安海儿记在心上,也没那心情再逛市集,倒是苏晓筠逛得很高兴,还不忘拿著相机到处拍照。 人潮很多,不知不觉两人分散开来,等苏晓筠注意到时,安海儿早已不见踪影。 “咦?人呢?”怎么才一会儿工夫而已,人就不见踪影?苏晓筠心下重重一沉,焦急地四处张望。 “海儿?海儿?你在哪里?”她推开人群,扬声寻人,越找脸色越苍白。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说不定她跑去找导游了。”她告诉自己,连忙回头往集合地点跑。 “阿慕先生,你有没有看到海儿?”苏晓筠急急忙忙地跑到导游面前。 “苏小姐,你是说安小姐吗?没有啊!我没有看到她,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跟海儿分散了!” “什么!?没关系,苏小姐,你不要紧张,先跟团员留在这里,我马上去请人帮忙找。”阿慕先安抚她的情绪,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这市集里龙蛇杂混,若是有个万一,安小姐被卖到黑市,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晓筠可没法因几句安慰的话放心,她心头不祥的预感愈来愈重。 完了!海儿不见了,她怎么向安大哥交代啊!? 那厢找人找得急,这边安海儿也是找人找得慌乱不已。 “晓筠、晓筠,你在哪里?” 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到处喊人,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远离市集,身处在僻静的小巷里。 “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她愣愣地看著陌生的四周。 “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晓筠已经在导游那边等我了。”她喃喃自语著,脚步也不敢停,试著往回走。 “应该是这里吧!不,会不会是往那条路呢?奇怪,怎么每条巷子都长得一样?”她越走心越慌,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怎么办?”她杵在原地,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小姐,你是不是迷路了?” 一道不甚流利的英文,在安海儿的身后响起,吓得她赶紧回身,原来是一名以黑纱蒙面的女人。 “小姐,你是不是迷路了?”早已注意到她的洛莉亚笑咪咪地又问了一次。 “是的,可以麻烦你带我回市集吗?”有如看到救星,安海儿满脸感激地承认,顺便提出要求。 方才巷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会儿总算出现个人,真是上天保佑! “这个嘛……”她半垂眼睫,掩去心中的盘算。 “这样好了,我给你十块美金,麻烦你带我去找我朋友可以吗?”安海儿以为她想要报酬,赶紧掏钱递过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一个女人家是不可以单独到市集的,不如,你跟我回家,我请我哥哥送你回去,如何?”她挥手推拒。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安海儿尴尬地收起纸钞,暗骂自己没搞清楚,就把好心人当成贪财之人看待。 “我家就在另一头的巷子里,请你跟我来。”洛莉亚走在最前头,深邃的黑瞳在闪烁。 区区十块美金就想打发她吗?真是太天真了。 一心只想与晓筠会合的安海儿,就跟著陌生女子,一步步掉入陷阱里。 虽说是另一头的巷子,安海儿还是跟著洛莉亚在巷子里走来绕去,正当她有所疑问想开口时,洛莉亚突然在一扇褪色的红门前停下来,在门上敲了敲。 没多久就有人来应门,开门的是一个壮汉,留著一把落腮胡。 “老……” “大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洛莉亚先一步抬头向他使眼色。 “嗯咳!小妹先进来吧!”接到讯息,男仆很快反应过来,将大门拉开。 “小姐,你先进来等一下好吗?”洛莉亚回头对安海儿说道。 “哦!”安海儿不疑有他,乖乖地踏进屋里,一股浓厚的檀香味混著壮汉身上传来的体味,让她微微蹙眉,又赶紧舒展眉心。 在人家的家里,这样不太礼貌。她暗暗告诉自己。 “小姐,我想你一定口渴了,这给你喝,我跟大哥说一下,等会儿就带你出去。”洛莉亚走到桌边,随手拿著水壶倒了杯饮料给她,然后与壮汉消失在酒红色的帘幕后。 她不提还好,一提安海儿还真觉得有点渴,以口就杯喝了起来。 是葡萄汁,嗯,味道挺好的,她又多喝了几口。 双眼张望著四周,她觉得屋子的陈设十分老旧,褪色的红色地毯、坐下去就好像会四分五裂的长木椅,看样子,这家人的生活似乎不太好。 就在她如此想时,帘幕被掀开,这会儿却不见洛莉亚,而只有壮汉大跨步走出来。 “呃,我们可以离开了吗?”他的身形还有气味,实在让安海儿倍感威胁,但她试著不让自己的脸上表露太多情绪。 “跟我来。”男仆粗声粗气地开口。 安海儿赶紧跟上去。 跨过帘幕,她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根本是错的。 头顶上灰不拉叽的天花板变成米白色,地板也铺著酒红色锦织地毯,走道两旁还挂著几幅男女交欢的春宫画,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的肌肤泛起一阵疙瘩。 寻常人家会挂这种画吗?某种异常的直觉涌上她的心头。 这……这里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越走越心疑,空气中散发的薰香,还有不知名的奇怪气味,更让她心惊不已。 她不得不去想,她是不是被拐到不该来的地方吧?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才想往回走,但壮汉却眼尖地发现她的逃脱之意,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安海儿低声吼道,但他却像在抓小鸡似的,硬是拖著她穿越长廊,推开精致红漆木雕门,粗鲁地将她扔到地毯上。 “哦!”手臂直接接触地面让她痛得迸出眼泪。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偌大的华丽房间,正中央就放著一张大床,上头挂著白纱帐幕,墙上则是红色的帷幔,随著空气的流动还会泛起波浪,感觉华丽而俗气。 而带她进门的蒙面女子,这时已经卸下面纱,露出一张美艳脸孔,但仔细看,眼角、唇边的细纹,都是泄露她年华逐渐逝去的证据。 “你、你不是要带我回市集吗?”安海儿脱口道,但话一出口,她马上觉得自己问得很白痴。 现下这种情况,还需要问吗?她摆明就是羊入虎口了。 “你以为你进了这里,还能出去吗?”洛莉亚的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冷笑。 “你到底是谁?”安海儿眯眼瞪著她。 “我?我是这里的老板,男人总爱来我这里花钱享乐,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犯法的!”毛骨悚然,安海儿按著撞伤的手臂,从地毯上爬起,转身想走,却被男仆挡住去路。 “让我走,这是绑架!”她伸手去推他,他却文风不动地杵在原地。 她额角冒汗,第一次了解到小虾米对抗大鲸鱼是什么感觉。 “这不是绑架,是你自愿跟我走的。”洛莉亚纠正她的说法。 “是你说要带我回市集,我才跟你走的,这算诱拐。”她回身指著她的鼻子吼道。 “不管怎么说,你都踏进这里了。”她耸耸肩,不以为意。 “那要多少钱,你才肯放人?”安海儿干脆开价,以求自保。 洛莉亚也很爽快地说了个价码,但却是天价。 “你──”她根本是坑死人不偿命!安海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刚好今晚有个重量级的客人会来,要是你幸运被看上的话,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感激我呢!” 原本还在烦恼要叫谁来伺候贵客,就这么刚巧瞧见她一个人落单,再见她俏丽的秀颜时,洛莉亚就打定主意要拿她来备用。 虽然她已经挑选好一些货色,但多些准备总是万无一失,毕竟她也算这行的佼佼者,到手的财富怎可吐出去? “感激你个头!放我出去!”即将面临的危机感让安海儿脱口粗话,一脚踹向男仆的胫骨,但他连喊痛都没有。 这人是铜墙铁壁吗? “放我出去!”这一次她手脚并用,又踹又捶的,仍旧没用,倒是她自己打得头昏眼花。 没错,真的头好昏,这个认知才在脑中浮现,跟著眼前一片漆黑,她,失去了意识。 在倒地之前,男仆接住她。 “啧,这迷药的效力真差,等会儿再跟嬷嬷要更强效的迷药来。”洛莉亚向手下示意,要他将人放倒在床上。 “是。” “记得找几个人帮她净身,顺便检查她的身子,我可不想得罪贵客。” “是。”他立刻领命去办事。 “不要怪我啊!谁教你要落单,让我有机会接近你。”洛莉亚涂著蔻丹的指尖划过她细致的脸颊。 第二章 他不该来的。 一踏进洛莉亚经营的销金窟,苏威就想走人了,若不是太无聊,他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薰香的烟雾、晕黄的灯光,让他皱眉,家具的摆设与四周的布置虽然华丽至极,却不是他喜爱的格调。 看出贵客的脸色不对,洛莉亚赶紧攀住他的手臂留人。 “阿契先生,这边坐嘛!我早就请人准备好吃的在等您了呢!” “放手。”他岂能让人随便碰!?苏威银眸一扫,吓得她连忙缩手。 “对不起,阿契先生,是我冒犯您了。”她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不理会她的道歉,苏威迳自坐到毯上。 洛莉亚赶紧击掌下令,几名奴仆立刻端上热腾腾的食物,又有好几名穿著性感沙龙的舞者依序进房就定位,悠扬的音乐弹奏起,舞者开始随之起舞。 这些舞者都是洛莉亚精挑细选的,她满脸期待,期望他能在这些舞者里挑选今晚的女伴。 苏威没有动用食物,他索然无味地盯著曼妙妖娆的女体在眼前晃动。 无聊,真的很无聊。 十分钟后,苏威决定结束这趟多余的行程,不再自虐。 “时间差不多了。”他迳自起身,不想多留,淡然的语气不给人置喙的余地。 “阿契先生,请您等一下!”她扬声说道,不敢再碰他。“阿契先生,我已经帮您打点好今晚的睡房了呢!” 看样子,那个东方女孩真的得带出场了。她心里想道。 “你留给别人吧!”他没兴趣。 “等等,阿契先生,不如您先看看再作决定,如何?”不等他开口,洛莉亚再度击掌,男仆立刻将人搀扶进来。 “这位东方姑娘是今天才到店里的,保证纯洁无瑕,没人碰过。”她忙不迭地用手勾起海儿昏迷不醒的脸庞介绍。 “我……”没兴趣这三个字,在苏威见到人之后收口。 被洛莉亚的手下挟住的女子,双眼紧闭,瘫软的身子透露出她被下药的事实,话虽如此,她清丽的脸庞还是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女人,不知怎地,她精巧的五官、窈窕的身段,硬是令他移不开眼。 “阿鲁。”他朝门口唤了声。 “族长,您要走了吗?”一道迅捷的黑影闪了进来。 “带这位小姐上车。”不待洛莉亚鼓吹,苏威先开了口。 “是。”阿鲁没有二话,立刻从男仆手中接过昏迷的女人,小心地将其横抱起,然后跟著主子离开。 痛……刺痛像回圈一样,刺激著安海儿的神经,将她的神志从重重迷雾中拉回。 “哦……”素手下意识地抚著额角,她勉强自己睁开眼睛。 从模糊到清楚,映入眼帘的是纯然陌生的环境,黑色的大床、黑色的矮柜、雪白的地毯、纯白的纱窗…… 对了!她被拐进妓院,然后被下药! 这个认知像道雷劈进她的脑中,让她从床上猛然坐起,这举动引发她身体的不适,她微蹙眉头。 “你醒了。”苏威坐在黑色大沙发里,像极了君临天下的王者,用英文与她交谈。 一小时三十五分钟,他捺著性子等她醒来,只因他不想对一个没反应的女人下手,那太过无趣。 “你!”她瞪大了眼,直觉地低头查看衣物── 是一身鲜黄沙龙,不是自己原来穿的,这么说,她已经…… “放心吧!我还没动你,你若感到不适,想必是老鸨在检查时太过粗鲁的关系。”他撇下嘴,好心的解开她的疑惑。 “什么!?”她竟然在昏迷之中,被陌生人检查过身子!?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气得混身发抖。 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你叫什么名字?”不理会她的气愤,苏威开口问自己想知道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点是我是被那女人拐进去妓院的,我不是自愿的,我劝你还是送我回去饭店比较好。”安海儿用阿拉伯语回他。 一点都不想待在原地,她翻身来到他面前,定晴看,才发现这男人有对银色的眸子,像钢铁般没有温度。 “如果我不呢?”没想到她会说阿拉伯语,苏威也跟著转换语言,瞅著她清灵的黑眸、生动的表情,她醒来的模样,的确比昏睡时更加吸引人,等待果然值得。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不是自愿的,你不能留住我!”安海儿低吼著,只差没跳脚。 气死人,若不是身上没钱,又不知身在何方,她早就闪人了。 “可是我想留住你。”苏威没有因她不敬的态度而发怒,反而扬起嘴角。 “你!我警告你,快点送我回饭店,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安海儿撂下狠话,虽然连小朋友都知道,这只是虚张声势。 “注意你的态度,没有人可以威胁我!”苏威银眸一凛,语气淡漠。 “这位先生……” “我叫阿契.苏威。”他打断她的话。 “阿契先生,你要怎样才肯送我回饭店?”她试著平心静气地跟他谈条件。她知道阿拉伯世界和中国一样,都将姓放在最前面,不过近来有些阿拉伯人为了方便做生意,也会将姓放在后面,顺应西方人方式,就不知他是那一种,她只好用猜的。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跟我?”他反问。 “你就算给我全世界的财富,我也不会跟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人……这人实在…… “这么有自信?”苏威相信每个人都有价码,不过是高低不同而已,没道理她例外。 “请你送我回去!”她再次要求。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银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你就会放我走?”安海儿再度提出交换条件。 “我考虑。”他的嘴角似笑非笑。 他的语气像施恩似的,让她火大,牙一咬,她故意用中文说话:“安海儿。” 不过是名字嘛!让他知道又何妨?她说服自己。 “安海儿?我记住了。”想考验他的能耐吗?苏威故意用生硬的中文复诵一次她的名字,不想让她知道他因为生意而学过中文。 “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要放我走?”见他起身,安海儿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我有吗?”他顿住身子,回过头。 “你明明说……”要死了,她身高明明就有164,但站在他面前硬是像个小矮人似的,气势差了一大截。 “我只说我考虑,并没有答应。”苏威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大步离开。 “慢──”腿长不及他,安海儿根本来不及追上,房门就被关上,还落了锁,气得她跳脚。 “你这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手脚并用地又捶又踹著房门,但就是没有半个人应她,反倒弄痛自己。 “噢!”她揉著手跳著脚坐到床边,依旧气个半死。 她真呆,又被拐到,人家随便应她,她就老实说出名字。 “不行,我不能这么快就投降!”她喃喃自语,双眼开始搜寻房里的一切。 对!落地窗!她飞也似的冲过去,拉开窗帘,开了窗── 强风吹得她头发飞扬,几乎睁不开眼,等她定睛往下看,几句国骂当场脱口而出。 天杀的!这么高,就算她把窗帘、床单全绑起来,也不够她逃吧! 正当她捶胸顿足之时,开门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回头往门口跑去,却被一名男子拦住。 “安小姐,请留步。”放开推车,阿鲁巧妙地挡住她的去路,但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严守男女分际。 “让开!”安海儿想绕道,还是被挡住。 “安小姐,请留步。” “我警告你,你们无权拘禁我!”安海儿想推开他,却扑了个空。 “安小姐,族长怕你饿了,特地派我送吃的过来,请你享用。”阿鲁拿起推车上餐盘的盖子,里头的食物还冒著热气。 “我不……”安海儿话还没说完,食物的香味让她的肚子不平气地咕噜叫。 与晓筠从市集走散到现在,她没吃过半点东西,唯一喝过的,是那杯被下药的葡萄汁。 抓住她闪神的空档,阿鲁像一阵风似的消失。 “啊──”再度被关起来,安海儿忍不住放声尖叫。 气死人,她又不小心错失机会了! 瞪著餐盘上的食物,有一刻她真的想打翻它们,但肚子的叫声阻止了她。 咽了口口水,她不自主地伸手过去。 万一,食物里头又被下迷药怎么办?她顿住。 “唉,管他的,现下都这个状况了,被下药又怎样?还是填饱肚子要紧,我总会找到机会偷跑的。”她自言自语将推车推到沙发旁,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大口大口地进食。 安海儿猛然睁开眼,瞬间坐起。 “安小姐,您早。”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一大跳,这才发现床边站了两名穿著橙色沙龙的中年妇女。 “安小姐,您要梳洗更衣了吗?”妇人用不甚标准的英文问道。 奇怪?她什么时候躺到床上的?安海儿怔怔地瞪著黑色大床。 昨晚,为了防备那名叫苏威的男人进来,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然后……然后她太累,就迷迷糊糊的睡著。难不成是他抱她到床上的? 她反射性地低头,还好,衣服还完好如初,她应该没事。她拍拍胸口,往床边移动。 “安小姐,您要梳洗更衣了吗?” 她闻声看著她们两个,一个念头突然兴起,她扬起笑容,用阿拉伯语回话── “我可以自己来。” “很抱歉,安小姐,族长交代我们务必要帮您服务。”她会说本国话,让妇女的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那走吧!”她很合作跟著她们走进浴室,忍著裸体的不自在,让她们帮自己打理梳洗,洗好,她换上新的水蓝沙龙,但多了罩袍,不再暴露。 终于踏出房门,虽然她们一前一后带著她穿越长廊,她还是把握机会仔细地观察地形,好几扇房门分在两旁,还有电梯,但停在一楼不适用。 蓦地,她发现安全门就在另一头,这代表有楼梯! “对不起!”她用力推开身后的妇人,提著长纱裙摆,卯足全力冲向安全门,奔下楼。 “安小姐!” 不理会妇人的叫声,安海儿一心只想逃,但时间像静止般,楼梯似乎变得好长,她跑得气喘吁吁,只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终于到达一楼,她几乎腿软,但仍不敢停留地推开安全门,迎面而来的是宽广的大厅,她已无心观察,直往大门冲去,不料却撞进来人怀里。 “啊!” “海儿,你这么急著想见我吗?” 头顶上的男声令她寒毛直竖、脸色发白,想推开他,却被紧紧捉住手臂。 “放开我!”她大叫,希望能引起周遭的注意,但怪的是,所有人只是对他们行注目礼,就是没人过来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这年头真这么多人不懂伸出援手的意义吗? “我们该上车了。”苏威发出低沉的笑声,轻而易举地带著她上车。 方才他派去的两名奴仆早已通知他,她逃跑的讯息,他也不急著抓人,好整以暇地等她从大门冲出来。 “放开我!”她试著往另一边的车门爬,才勾到车把,又被拉回来。 “没用的。” “你到底想怎样?”她回头吼道。 “你何必明知故问。”他示意司机开车。 “我也告诉过你,不可能!”她用力吼,最好让他耳鸣听不见。 “天底下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你!”他的话让她气到不行。 她是笨蛋、白痴,早知道应该先找看看有没有后门,而不是傻傻地冲向大门,正中他下怀。 “你没法禁锢我太久的,我失踪,我哥会来找我,到时你就完了!”最好哥哥可以把他狂扁一顿。安海儿气呼呼地暗想。 “除非我愿意,否则你哥哥是找不到你的。”苏威淡淡地接话,对她的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今早阿鲁已经将她的身分、过往等资料全送到他面前,办事效率果然让他赞赏。 “我不相信!”她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想他们安家也算小有财富,请几家征信社一起找人,不可能找不到她吧! “你可以试试看。”他不置可否。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蹙眉。 “你会知道的。” “……”她又白问了。安海儿闭上嘴巴,不想再自讨没趣。 沿路望著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她突然眼尖地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游览车,就是她们旅行团所搭乘的那辆,而她所坐的车子正巧要追上。 啊!有机会了!她兴奋至极,胡乱地按著车旁的按键,却无法开启车窗,干脆使劲拍打车窗。 “晓筠、晓筠!我在这里!”她用中文尽全力大叫。 苏威闻声,只想笑,任由她大吼大叫。 她真的很天真,他敢带著她坐车,便是早就做好准备,更何况,这车除了防弹,还兼具隔音效果,她的举动,一点作用也没有。 “晓筠、晓筠,快点看我这边啊!为什么不看我呢?我在这里啊!”眼看车子逐渐超越游览车,她越来越焦急,甚至连手拍红了、拍痛了,也不在意。 上帝,求求你,快点让晓筠看到我!但是,老天没听见她的呼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车子与游览车渐行渐远…… “晓筠……”她狠狠地抽气,感觉眼睛发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别哭!安海儿,别哭!哭了就等于你投降了!她抬头眨去泪意。 她强忍哭意的倔强模样,让苏威的心动了下,这比泪如雨下更震撼他的心,他不自觉地伸手去轻抚她的粉颊。 “别碰我!”安海儿挥去他的手,身体缩到一角。 “手。”不理会她的拒绝,苏威硬拉过她的手,又从前座的置物箱里拿出一只瓶子。 “你要做什么?”安海儿想抽回手,却没法挣脱。 苏威没有回答,迳自打开瓶子挖取药膏,帮她涂抹拍红的手掌。 “放手!”他的手好热,她像被烫著似的挣扎得更用力。 “别动!”苏威的大手很坚定地揉搓她的手心,让安海儿的脸颊微微窜红。 你发什么神经啊!?干嘛脸红心跳!?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这药膏会让你的手舒服点。”苏威难得开金口解释。 “谁要你假好心的。”她完全不给面子。 他嘴角轻扬,不作任何表示。 等他一涂好药膏,她就等不及地抽手,再度缩到角落,好似要将自己黏在车门边。 车内就这么陷入一片沉默,直到车子抵达机场,她被拖著坐上私人直升机。 安海儿看得没错,那辆游览车的确是旅行团的车子,只不过苏晓筠并没有在那辆游览车上。 自从苏晓筠与她失散后,就再也无心继续行程,在与导游寻了一天却无所获之后,当晚她便打电话回台湾告知安俊骐这个不幸的消息,现下,她正在机场等候安俊骐飞到阿拉伯与她会合。 心慌憔悴已经不足以形容苏晓筠的状况,她双眼红肿地呆坐在入境大厅。 她不只一遍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拉好海儿的手,不让人潮将她俩隔开,但再多的自责又有什么用?海儿现在到底在哪儿,她也无从得知,只希望她是平安的。 她想得入神,连安俊骐出了入境处,来到她身边,都不知道。 “晓筠。”他轻摇她的肩膀。 “安大哥……对不起……我没有达成你的托付。”她回过神,直接跪倒在他面前,泪珠跟著落下。 “别这样,快起来!”她的举动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安俊骐连忙将人拉起。 “对不起。”她除了道歉,没有第二句话。 “别说了,我没有怪你。”他摇头道,事已至此,再责骂又有什么用。 “安大哥……” “我们先出机场到旅馆,路上你再好好跟我说一次海儿失踪的过程,我们再来想办法找人。”安俊骐拉著她步出入境大厅。 第三章 这个叫苏威的男人到底多有钱?这疑问在安海儿的脑中盘旋。 生平第一次搭直升机,让她紧张得双手直抓著一旁的门把,双眼也移不开窗外大片黄澄澄的沙漠。 突地,她身形一愣。 不会吧!她有没有看错?沙漠的绿洲中央,居然有座城堡!?由上往下俯瞰,整座城堡是以圆锥为中心,往外扩建,占地惊人。 谁在沙漠里的绿洲建城堡?这人是疯了还是太有钱啊? 这个问题在直升机缓缓停在地面时,得到解答。 是他建的?安海儿转头,惊疑的看著他。 “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苏威帮她解开安全带,先行步下直升机。 隔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安海儿自己跳下直升机,她的举动让前来迎接的人纷纷倒吸口气,而主子的放任让他们心里有数,这名女子的地位非比寻常。 他们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阿拉伯人不是强调男女分际吗?那她不让他碰也很正常,不是吗?海儿想著。 城门外,大约有三十几名男女各站在一边,阵容还真庞大,如果再加个几声礼炮,就跟欢迎元首的仪式没什么两样了。 “姆妈。”苏威唤来一名身材圆胖的妇人。“安小姐是我的客人,就由你负责照顾她的一切所需,记得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寸步不离?哼!他可以直说监视就好,何必拐弯抹角?安海儿沉著脸想道。 “安小姐,请跟我来。”姆妈领命到她面前,说著不甚流利的英文。 “去吧!我已经请人准备好你的房间。”苏威的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哼!”她别过脸,跟著姆妈踏进城门。 倔强的女人!他倒想看看她可以坚持到何时?苏威的银眸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 “族长。”阿鲁走上前来。 “走吧。”苏威收回注视,回身搭上直升机,往另一个地点处理该做的事。 直升机起飞的声音让安海儿停驻,仰首,只见它飞向天际。 那人把她丢在这里就走了!?他就这么有把握她不会再跑走吗!?那正好,她一定会找机会跑的! “安小姐,请往这边。” 姆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她飘远的思绪,她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踏进城堡,大厅的广阔又让她咋舌,除了四周投射进来的光线外,头顶上的水晶吊灯也开著,璀璨的灯光将室内照耀得更加光亮。 四周的墙上挂著油画,虽然看不懂,也知道一定价值不菲,整个大厅给她的感觉十分华丽,却不俗气。 跟著姆妈,她陆续参观了不少地方,但她只有一个感觉── 苏威这人是疯子!不但在绿洲上盖城堡,还弄了一堆房间,他一个人用得著这么多地方吗?真是浪费! 还有,这么的大地方,电力却源源不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使她对苏威这人升起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姆妈领著她进入二楼房间。 “安小姐,这是族长特别为您准备的房间。” 她环顾四周,这是间充满阿拉伯风情的房间,整个地板全铺著锦织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壁上挂著多层次锦织薄纱,她好奇地伸手碰触,丝滑的感觉很棒。 原木的大床铺著多彩的床罩,好几颗枕头排列得一丝不苟,让人有种想扑在上头的感觉,而四周同色系的原木家具,让空气间充满了檀香的味道。 回过头,安海儿愣了下。原来姆妈一直站在原地,她还以为她早离开了,哦!不,她想起来了,那男人要姆妈“随时随地”跟在她身边。 思及此,她就气闷在心里,但她不能波及他人。 “姆妈,可以请你出去,让我休息一下吗?我有点累。”她撑起笑容,用阿拉伯语说道。 “好的,安小姐,那边有个按键,如果有事,可以按那个键,我会立刻过来。”她指著床头边道。 “好,我知道了。”她点头。 姆妈终于离开,留给她私人空间,她立刻往窗边跑,顺便观察地势。 太好了!可能因为土质的关系,这座城堡没法往上延伸,现下这个高度,只要把床罩当绳子绑一绑,就可以逃了。 不过,城墙倒是个问题,她应该先探查好逃跑路径,这样才不会再失败。 想到今早直扑进他怀里,她觉得很呕,忍不住要再骂自己是笨蛋。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她握拳想道。 麦加威契商业大楼 办公室里气氛肃然,苏威正对著眼前的液晶萤幕,与集团主管达利作视讯连线,达利和阿鲁都是他倚重的手下,不定时向他汇整报告所有的生意。 “伊拉克的油田现在情况如何?”他轻敲桌面聆听著。 “族长,昨天下午我们在伊拉克境内油田被破坏的事,已抓到几名嫌犯,目前只知他们是回教激进分子,还在追查幕后主使者,预占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我会马上向您报告。”达利清清喉咙道。 他轻应了一声。“这事让我们石油输出损失多少?” “初估损失大约十几亿美金,所幸我们及时做了处理,油田的破坏并不严重,重新修复只需一星期的时间。” “我知道了。”听闻损失高达十几亿美金,他眉头连动都没动,仿佛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族长,最近伊拉克暴发的几件人质绑架事件,造成局势紊乱,英国首相稍早致电过来,希望您居中协调,请他们释放人质。” “要我插手干预可以,问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他淡然的开口。他,向来不作赔本生意。 “是,那么钢铁部分,不晓得送过去的报告,您看过了吗?”他继续道。 近来钢铁供不应求,尤其是来自于中国大陆的大量需求,他预估未来几年会有大笔利润进帐,所以计画要正东南亚几个国家兴建工厂,好增加供给量。 “就照你说的去做,那么阿拉斯加的煤矿探勘情况如何?” “报告族长,目前我们所找的三处地点,经过专家探勘,都证实拥有丰富矿产,正在接洽购地事宜,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交易。” “很好,你辛苦了。”苏威忽而瞥见桌上的内线电话闪烁著红灯,便切断连线,顺手接起电话。 “族长,安格来电,说安小姐的哥哥已经在前天抵达利雅德,发布寻人消息。”话筒传来阿鲁的声音。 “让他慢慢找吧!警方那边要他们管好嘴巴,若是透露一点风声出去,我就要他们吃不完兜著走。”在海儿还没屈服之前,他不会让她走的,更不会让人知道她的下落。 “是。” “绿洲那边如何?” 阿鲁知道主子想了解安小姐的情况,马上接口:“姆妈说,安小姐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房里,偶尔会在堡内四处走动,会和其他人说话,也没有拒食呈上的食物,胃口颇好。”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苏威挂上电话,脑海浮现安海儿的脸。 看来她似乎很适应绿洲的生活,她的心准备降服于他了吗? 想到她之前的态度,他不禁扯开嘴角,笑了。 这个倔强的女生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天就变了态度,他不相信,但她这几天如此安静,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呢? 他到底跑去哪了?居然把她丢在绿洲就不管她了!他就这么放心吗? 安海儿站在城墙边,一面观察地形,一面想著。 算了,他怎样也不关她的事,最好都别回来,这样她才好逃跑! 回过神,她再次确定眼前堆叠的岩石造景,可以让她轻而易举的翻墙,至于逃跑的路线,听几名奴仆说过,从这里往西走,大约两小时可以抵达另一个绿洲,那里有个小市集。 哼,两小时算什么,只要她可以找到人带她回利雅德,就算走个四小时,她也甘之如饴。 至于粮食,她早有准备,姆妈送来的食物只要有干果、干粮,还有必备的水,全让她偷留下来,藏在衣柜里,她想,那些东西应该足够让她吃到市集,而不至于饿肚子吧! 既然万事俱备,就决定今晚行动! 深夜时分,该是众人熟睡的时刻,安海儿忽然睁开眼,下床更衣,从衣柜里取出早已打包好的行李,悄悄把床被、床单拆下来绑紧当绳子用,过程保持安静无声。 根据她的观察,姆妈就住在她隔壁的房间,只要她打开门,姆妈肯定清醒,所以不能从门口走,只能改从窗户逃。 将床单绑在床脚,剩余的丢到窗外,她想,这么重的一张床,应该可以承受她的体重,不会移动才是。 背上包袱,她深吸口气爬上窗子,小心地抓著床单,沿著墙壁慢慢地往下爬,幸好有玩过攀岩,这点高度还不至于让她害怕。 平安顺利地踏上地面,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扬起微笑,脚步轻快而小心地沿著墙面走。 先前她曾观察过,除了门口有固定驻守的人之外,几乎没什么守卫,这点令她觉得奇怪,这城是属于那男人的,怎么他就不怕被袭击吗? 怪虽怪,还是阻止不了她逃跑的决心。 攀上岩石,就在她的手碰到城墙时,警报声竟然无预警的大响。 “该死的!”安海儿吓了一大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堡内没有人巡逻了,这么大的警报声,连死人都会从棺材里跳起了。 她当机立断地攀上城墙往外跳。 “噢!痛!”连预备的时间都没有,她的脚在落地的刹那扭了一下,但她没时间停下来查看,就得一拐一拐的跑著,嘴里附赠一长串咒骂。 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光,能见度几近于零,慌乱中,她没法将弄到的手电筒打开,只能忍痛拚命地跑。 骚动声、随之而来的车辆引擎声,刺激著她的运动神经。 该死的,沙地的阻力比她想像中还难跑,脚踝的疼痛更剧,心头又有种预感,这次再被抓回去,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天啊!她跑得好喘,心脏好痛,好像快停下,但她不能停啊…… “啊!”一个不小心,她又摔倒,整个人从沙丘上滚下去,不禁扯的包袱背带跟著断裂,东西四散在沙丘。 她尖叫著,感觉身体不断在翻滚,无止尽的翻滚……终于停下。 我死了吗?她动也不动,脑中浮现这个问题,下一刻才慢慢移动身体,翻身坐起。 “咳……呸呸呸!”她吐出口里的沙,顺道拍拍身上的沙,回头看,发现食物与水全散开来了。 她忍不住唉叹,像老太婆似的爬过去捡拾。 轰隆隆── 突地,一阵阵由远而近的声音让她僵住。 “不会吧!”她皱眉抬头,发现远处一道白光直往这边来。 完了!是直升机! 怎么会这么巧!?他竟然在这时候回来了! 她要躲哪里?心下一沉,安海儿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逃。 可不可以来个地震,干脆把她埋起来好了! 这女人还真会挑时间!抽空回绿洲,没想到他人还在半途,就接到她逃跑的消息。 “族长,发现安小姐了。”驾驶直升机的阿鲁,透过灯光看到她的身影。 “很好,追上去。”苏威也看到了。 “是。”阿鲁加速飞过去,然后在她不远处降落。 苏威步下直升机,像王者般莅临。 “我该说我们心意相通吗?”他笑。 “去你的心意相通!”安海儿见到他就不给好脸色。 “今晚的冒险还愉快吗?” “如果可以不要看到你,我会更愉快!”她咬牙说道。 “该回家了。”他伸手过去,对她的话不作任何评论。 “你别碰我,我自己走。”她打掉他的手,忍痛拐回去。 “你受伤了?”他皱眉。 “我没事,不用你管。”她冷冷地回绝。 哼!若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会受伤! “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不由分说,苏威直接从后头抱起她。 “噢,不关你事!放我下来!”她扭动身躯挣扎著。 苏威强悍地抱著她,坐上赶到的车子,一路上不管她怎么骂,他就是充耳不闻,她只得自讨没趣地闭嘴。 回到堡里,他道:“姆妈,去找亚德过来。” “是。” 苏威就这么抱著她直往房里走,一开门,瞧见床单被绑成布条,而窗户大开的景象,他银眸一黯。 “我该说你鲁莽,还是称赞你勇敢呢?”事实上,他比较想揍她的屁股,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念头。 这回换安海儿不吭声了。 “族长,亚德来了。”姆妈随后领著人走进来。 “族长。”亚德向他行礼,手里还提著大皮包。他是堡内专属的医师,任何人有病痛,都可以找他医治。 “亚德,帮她看看。”苏威将她放在贵妃躺椅上,姆妈则动作迅速地整理起床铺来。 亚德领命过去帮安海儿检查脚踝和手脚的擦伤,不到一会儿工夫,他便包扎好伤口。 “族长,安小姐手脚上的伤口并不碍事,脚踝的扭伤比较严重,定期换药,大约两个星期就会好。”他很快地收拾好用品,向苏威报告。 “嗯,你可以去休息了。”他示意他离开,姆妈在这时已经将床铺恢复原状,也跟著告退。 房内一片静默,两人四目相对。 “我累了,请你出去。”不想再跟他大眼瞪小眼,安海儿开口赶人。 “我正在考虑做一件我从未做过的事。”他定睛凝视著她。 “你慢慢考虑,记得把门带上。”她懒得问什么事。 “你觉得在铁窗里生活如何?”他没有离开,反而趋近她,迳自将她抱起,往床上放,仿佛她是件没重量的物品。 “铁窗?因为我爬窗,所以你想请人加装铁窗?”安海儿迫不及待地爬到床的另一头远离他。 “你觉得呢?”他跟进,不让她拉开彼此的距离。 “随便你,反正在我的家乡到处铁窗林立,更何况这里的风景也没多好,我用不著一天到晚站在窗边看风景。”她才转身准备躺好,猛然发现他就在身后,连忙伸手阻挡他。 “停!不准过来!” “听你这么说,感觉你们那儿像座监狱。”苏威怎可让她阻挠,拉开她的手,他硬躺到她身边。 “什么监狱?那是为了居家安全、预防外贼的。”对她来说,这里才是监狱。安海儿试著想离他远点,可惜一张大床多了他的占据,登时变得太窄,让她无路可退。 “在我们这里,偷窃是要断手的。”苏威故意倾身贴近。 “我……”这么近的距离,让安海儿无法不注意到他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孔,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著他的脸。 一双闪著银漾的眼瞳、刀刻般的鼻梁、象征无情的薄唇,看起来却异常性感,不晓得吻起来会是怎生感觉…… 性感?吻起来的感觉?见鬼了!她居然对绑匪产生不该有的遐想!? “那绑架该怎么惩罚呢?在我们那边可是要判死刑的!”回过神,她逼自己的语气变成冷硬。 苏威聪明地不接话。 “你够了哦!我相信你见过的女人多不胜数,比我美、比我漂亮的更是多得是,你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为什么不顾我的意愿囚禁我?”安海儿受不了地拍床低吼。 “知道吗?我喜欢你这双灵动、有活力的眸子,我很想知道当你折服于我时,会是什么模样?”他的大手悄悄地移向她后脑,突地将她拉近。 “呃……”她声音哽住,心跳猛然加速。他的脸几乎贴近她的,她鼻间可清晰嗅到他身上的清新体味。 “你去作梦吧!这辈子别想我会像只小猫一样臣服于你。”她咽了口口水道。他的语气,认真得令她背脊泛凉。 “我很高兴你一点都不怕我。”从没有见过像她这般的女子,眼底明明显露惧意,却敢当他的面回堵他的话,他深信有她在的日子,绝对会有趣许多。 他错了,她真的怕他。她在心里道,但表情不变。 “海儿。”他微微向前,灼人的热气拂向她的双唇。 “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说呢?”炙热的嘴唇抵著她的唇瓣,他用淡淡的白兰地气息勾引著她。 “你……”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安海儿被他扰乱了心智,另一方面理智又在提醒她,千万别沉沦。 一声淡笑逸出他的嘴,那笑声轻轻的,却比原子弹还震撼她的心。 “我等著,我一定会等到你投降的那天。”他的声音几近低喃,她却听得心底发寒。 他真可怕!他真的是个可怕的男人!她从没有如此害怕地体认到这个事实。 她与他的角力得无止尽地继续,否则一旦臣服,她怕不只她的人,连她的心也会碎得连灰都看不到…… “时间晚了,早点睡。”没有继续、没有亲吻,他遽然离开床铺。 等她回过神时,室内早已是一片空荡。 第四章 脚痛让安海儿睡不安稳,梦境里净是苏威与她在床榻上缠绵的画面,如此限制级的场景,立即让她惊醒,睡意顿消。 发神经了!她到底在想什么?他不过近距离跟她交谈几句,她就被勾得乱七八糟,还发春梦咧! 她气闷,用力抡枕头,气自己脱轨的思绪。 不睡了!她下床,拐著脚,坐到梳妆台,对著镜子梳头。 镜中的人一张烦躁的脸,睡眠不足显现在眼圈上。 紧握著梳子,她实在很想大叫,觉得自己像只笼中鸟,渴望自由的天空。 冷静点,气坏自己没好处。她频频深呼吸,冷静自己躁动的情绪。 “安小姐,您醒了。”姆妈端著水盆进来,表情有些意外,现在不过是清晨时分。 “嗯。”她微点头。 “您要用早餐吗?”姆妈将水盆放到固定架上。 “给我杯牛奶就行了。”她没什么胃口。 “好的。”姆妈很快地退出去。 不一会儿,姆妈推著小车进来,后头还跟了位不速之客,见了人,安海儿就别过头去。 苏威仍是一身白袍,英姿飒飒地到来。 看样子她似乎睡得不好,他注意到她眼皮底下的黑影。 姆妈将小车上的食物一一放在小茶几上,除了她要的牛奶外,又多了好几样,那分量足够喂饱两人了。 他要在这里用餐?偷瞄食物一眼,安海儿故意待在床上不想动。 “吃东西了。”直到姆妈退出房外,苏威才开口。 “我不想消化不良。”她干脆拿薄被将自己紧紧包住,像个赌气的小女生。 苏威微扬嘴笑,银眸流动著温暖。 “放开我!”在她还来不及察觉时,已经连人带被被抱起,坐到躺椅上,不,是他坐在躺椅,而她坐在他腿上。 这姿势暧昧得可怕,而他的身形更显得她十分娇小,应该说脆弱,好像只要他一使劲,她就会死在他手里。 “让我起来!”该死的,早知道不要包这么紧,这会儿被子却变成她的阻碍,让她绑手绑脚的,挣脱不开。 “亲爱的,如果你再动下去,后果请自负。”他带著薄荷味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际。 她瞬间僵住,不只是因为他的气息,还有………身下不可错认的硬物。 “你这变态的大色狼!”她挣扎得更厉害。 这男人竟然一大早就发情! “这是你挑起的。”她的吸引力的确比他想像中还要大许多。 “去你的。”他竟然牵拖。 “你真的很倔。”他的脸遽然逼进。 “你……唔。”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已封住她的嘴,阻止她再吐出骂人的字句。 他以霸道之姿,探索她嘴里的芬芳。 他怎么可以!安海儿瞪大眼想转头,却被他的大掌定住后脑门,好不容易伸出手来,想推开他,却无法撼动他半分。 他以舌尖撩拨她的唇舌,同时感到下腹引燃的疼痛。 她脑中闹烘烘的,强行筑起的心墙摇摇欲坠,即将倒塌。 感觉她的软化,他的唇不再强悍,改以缓和的方式亲吻她。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令她心折,双眼缓缓闭上,心底的防线彻底瓦解。 移开她的唇,他埋首在她的颈畔,舌尖滑过她耳后,在跳跃的动脉上吮出属于他的印记,而细微的刺痛,让她倏然清醒。 “不、不要!”她猛地推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起,还差点绊到薄被,所幸她及时稳住,但扭伤的脚却再度受到压迫。 “噢!”她蹙眉喊痛。 “海儿,你真不听话。”苏威察觉她的微恙,大掌一伸就将她抓回来坐。 “你不要碰我!”她又开始挣扎。 不行,太可怕了,他的手、他的唇,甚至是他整个人都太可怕,她最好别太接近。想到方才她有如被下蛊的模样,她就浑身不自在。 “安静。”苏威没有大吼,只是用平淡的口吻与收紧的手力,就让她停止挣扎,其效果迅速惊人。 “……”安海儿直勾勾地瞪著他,而苏威则是不发一语,直接将牛奶递到她唇边。 她只能乖乖喝下,接著又是火腿、蛋、吐司,他不疾不徐地喂她,让她无法拒绝。 “不要了。”茶几上的食物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她觉得自己快吐了,连忙抬手阻止他再继续往她嘴里塞东西。 苏威没有勉强,反而将她吃了一半的吐司解决掉,这举动让她的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一种过于亲匿的感觉。 “咳!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吧!”她清清喉咙赶人。 “你不礼尚往来喂我吗?”他轻笑道。 “是你自己要喂我的,我没有求你喂。”她别过头去,言下之意就是,要吃自己慢吃,别想她会动手。 她噘著嘴的模样真可爱!他笑笑,迳自解决她没吃完的东西。 不想跟他说话,她想起身,他的大手又压著她的腰不放,让她无法动弹,他实在霸道得令人恨得牙痒痒的。 “你要一直假装吗?”横扫完食物,苏威慢条斯理地拿著手巾拭嘴。 她相应不理。 “如果我没记错,几分钟前,你……” “闭嘴!给我闭嘴!不准你再给我提这事!”安海儿闻言吼道,脸上满布红晕。 “鸵鸟!”他低笑。 她真的很敢,放眼望去,没人敢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上一个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已消失在世上很久了。 “总比你这只种马来得好。”她呛回去。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是种马?” “谁要跟你试了!?”她干嘛跟他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是你先起的头。” “我、我要休息了。”一时间为之词穷,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别跟他杠上。 他淡笑,依照她的要求,抱著她回床上,一、起、躺! “你太闲了吗?”她被他锁在身旁,鼻间净是他身上清新的气息,扰乱她的呼吸。 “这点时间还有。”他的指尖轻划过她细致的脸颊。 “是吗?我以为你常把人丢著不管。”这话说完,安海儿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分明像在抱怨情人给的时间不够,真是够了。 “原来你这么需要我的陪伴。”他状似慵懒地微笑。 “想太多,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忙到天昏地暗,别来找我最好。”她忙不迭地更正自己的说法,双睫微垂,不看他的脸。 他真是为她破例太多!若是寻常女子,早教他拂袖而去,而他竟还在这里盘桓,她到底有什么魅力?他一双银眸直瞅著她。 沉默骤然降临,搞得安海儿摸不著头绪,抬眼对上他的眼瞳,更是莫名慌乱起来。 “咳,你到底要不要出去?我要休息了。”她慌忙压下突来的情绪。 他找到了!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双会说话的眼睛,明明显露害怕却刻意压抑,嘴里又爱逞强,如此极端的反应让他想探究、想挖掘她最真实的反应,更想知道她真正开心时,会是什么模样。 “喂!你快点出去啦!”那双她看不懂深意的银瞳,令她浑身不自在。 他的指尖勾勒她的下颚。 “不要乱碰我。”她挥掉他的手,第n度赶人。“你快点出去,我不习惯跟人共用一张床!” “那么你最好早些习惯我。”苏威不退让。 “你──”流氓、土匪、恶霸!她实在很想在他耳边大叫。 而他的反应是将她拉入怀里。 她想挥开他的手,却被他用先天的身材优势给阻挡,两人几乎是密不可分地紧贴,他的气息与体温干扰了她的呼吸,粉颊再度涌现热潮。 苏威不开口地保持著姿势,而安海儿则深怕他有所行动,身体僵直著,两人就这么对峙著。 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支撑不住,眼皮沉重…… 不行,她得撑住……想法窜过脑海,但还是敌不过疲累,她沉沉地昏睡。 她缓和而平稳的呼吸告诉他,她睡著了。 倔强的女人!苏威低头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这才起身悄悄离开卧室。 他又失踪了! 在安海儿醒来后,姆妈带来讯息,又附赠另一项礼物。 “你说,我需要什么都可以跟你说?” “是的,这是族长的交代。”姆妈对于她半夜逃跑的行径很不以为然,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算是她扭伤脚的补偿,还是为了不让她再逃跑的示好?安海儿想道。 不过,既然他都开口了,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她这个不甘愿的囚犯,也该享有特权吧! “姆妈,那麻烦你,我要一组最先进的电脑配备,还要能无限上网。”她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可以上线,她一定可以联络家人。 “好的,我会请示族长。” 请示?那完了,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她的用意,电脑肯定不会给她。安海儿闻言垮下脸来。 “安小姐,您还需要什么吗?” “给我最新一期的各种杂志吧!”她懒洋洋地开口。 “好的。”这会儿姆妈没再开口说要请示苏威了。 “她说要电脑配备和上网?” “是的,族长。” “我知道了,她还开口要了什么?” “最近的杂志。” “准备给她。” “是。” 他银眸半垂地切断通话。 她在试验他的底线吗?她明知道他不可能让她跟外界联系。但她以为他只有这点能耐吗? 既然她要电脑,他就给她电脑。 几天后,电脑在她的瞠目结舌下,送进她的房里,还有专人安装,整个房间因电脑的加入,而显得突兀。 他不怕她向外界发出求救讯号吗?安海儿翻动杂志的手僵在半空中。 当所有人退出房外,她还久久无法回神。 她离开躺椅,莲步轻移到电脑前,顺手开启主机,画面不到一分钟便出现,而且不用她再做任何动作,已经自动连上线。 “他真让我上网?”她喃喃自语,随便按几个网页,还真的顺利开启。 那还等什么?她赶紧坐下,用自己浅薄的电脑知识,设定outlook,拚了命记起哥哥的mail,但在写完求救信按下传送键时,却怎么也发不出去。 “咦?怎么会?难道是我的设定错了?不可能啊……”她不死心再弄一次,还是不行。 “难道他弄了防火墙,阻挡邮件发送?”她蹙眉。 那好,她就不信从网路上发邮件也会被挡下来。 几分钟后,安海儿越弄越生气。 不行!不管她怎么设定就是不行! 他到底是怎么弄的?她竟然不能发邮件! “好,那我用聊天系统找人求救可以吧!”她决定跟他卯上。 又几分钟过去── 她从气急败坏到无力感满溢,终于确定自己不但不能发邮件,连聊天都不行,她只能逛网站而不能做任何举动。 好样的!难怪他可以大方送电脑给她。她暗恨。 好,很好,既然他这么行,那她就试试看他到底有多行! 看著一长串传真过来的名单。苏威笑了。 想必是送过去的电脑惹火了她,他可以想像她气得涨红脸的模样。 “阿鲁。” “是。”隐藏在阴影处的身形随即出现。 “照小姐的要求,送上她要的东西。” “是。”阿鲁接过传真,瞥见里头琳琅满目的品项,眉毛连动一下都没有,然后像阵风似的离开。 苏威才想处理手边的公务,话筒的红灯却闪烁了起来。 “族长,我是亚格。”他接起电话,声音随之传来。 “嗯。”他应声。 亚格是随侍在他母亲身侧的忠仆,他突然来电,绝不会有好事。 “族长,老夫人希望与您通话。”话才说完,另一道女声跟著传来。 “苏威,你最近有没有空?”拉玛忙不迭地抢过话筒。 “有事?”他的声音冷淡。 对他来说,母亲这个名词只比陌生人还好一点,或者说在十岁前,他对母亲还存著亲情,但那件事之后,他对她已毫无感觉,会供养她,不过是尽自己该尽的本分罢了。 “这事我觉得还是当面谈会比较好。”拉玛吞吞吐吐地开口。 “在电话里说就行了。”他不想见到她。 “苏威,我们好久没见了,母亲想见儿子都这么难吗?”真的很悲哀,她还记得两人上回见面是一年多以前。 唉,这都怪她,怪她当时将年幼的他送去当人质,才会变这样,可是……那也是不得已啊!谁叫他早年丧父,孤儿寡母的,她还能怎样? “母亲,我还有事要忙。”他冷淡提醒。 “好,我说就是了。”深怕儿子真的挂电话,她赶紧开口。 “苏威,苏族的族长阿克图想跟你见一面。”这些年来,虽然儿子让她生活无虞,但她一个人也会孤单寂寞,结果,她在偶然的机会下与阿克图来往,现在牵扯越来越深,她早已离不开他。 “苏族?我记得我们素未来往。”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要求见他?他银眸半掩。 “,我最近在那儿作客。”见儿子不答话,拉玛只好继续说道:“呃……阿克图想跟你谈点事,不晓得你什么时候有空?” “有事,你叫他直接跟我的联络人接洽,你用不著当中间人。” “苏威,别这样,其实,我是想介绍阿克图的女儿吉娜给你认识。”儿子不上当,拉玛只得吐实,这是阿克图先提的,想拉拢苏威的势力。 果然,这才是母亲真正的目的。苏威面无表情。 “母亲,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他的意志。 “苏威,别急著拒绝,你先见见她嘛!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见过之后,你不想要,我绝对不勉强。”拉玛一副商量的口吻。透过绿洲传过来的消息,让她知道儿子的身旁有名异国女子,不过她相信儿子只是玩玩而已。 “想来母亲最近是太闲了点,或者我该送你到国外度假。”他的声音十分淡然,但话里的威胁可没少半分。 “苏威……”拉玛还想说什么,电话已被切断。 瞪著嘟嘟作响的话筒,拉玛有些丧气却还是不死心,她深信自己的眼光没错,改天她就带吉娜去一趟绿洲,一定要让儿子见见她。 故意开一长串的名单要他送来,没想到他还真的照办。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安海儿指名的衣服、鞋子、包包全送到,她只有傻眼的份。 她选的东西都是全球限量的,他居然真送来! 好,算他狠!既然东西送到手,她也不别浪费,当下换掉身上的沙龙,改穿针织衫、牛仔裤。好久没有穿上熟悉的衣服,让她在穿衣镜前左瞧右摆许久。 “看来,你颇能自得其乐。” 安海儿闻声回头,只见苏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 “谢谢你送的东西。”拿人手软,她无法冷脸相向。 “你喜欢就好。”苏威淡然一笑。 褪下沙龙,这身轻装的确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窈窕。他的银眸闪耀著欣赏。 “脚伤复原的情况如何?” “托你的福,好多了。”安海儿莲步轻移,不想一直跟他四目相望,干脆开始收拾散落四处的衣物。 “姆妈。”他朗声喊人。 “别麻烦姆妈,我可以自己来。”她才说完,姆妈已经进门。 “收拾一下。”苏威根本不给安海儿开口的机会,迳自下令。 “是。” 姆妈开始动作,安海儿就落得没事做的下场,只好晃到一边,以免妨碍人家。 安海儿杵在窗边,目光遥望远方,思绪渐渐飘远。 不晓得哥哥现在如何了?他一定很焦急地在找她,可是,她却无法与他联络……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回不去了吗? “看著我。”来到她身旁,苏威发现自己不喜欢她飘忽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消失在他眼前。 命令的口吻让她回神,这才发现姆妈早已不在,而他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 想到他可恶的行径,她下意识的闪躲,却意外地碰到梳妆台,一只精致的小花瓶就这么摔到地毯上,花、水、碎片四散。 “别动。”他伸手去拦,还是来不及阻止她受伤。 “啊──”收势不住的她,一脚踩下,竖立的小碎片当场刺进她的脚跟,血珠立现。 他皱眉,立刻将她抱起,放到床铺上。 “让我看看。” “你不要碰我,这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不小心碰倒花瓶。安海儿拍掉他的手,宁愿自己检视伤口,也不要他靠近。 “这时候你还逞强。”苏威突然半跪在地毯上,紧握著她的脚踝,小心地帮她将碎片取出。 这举动让她看傻了眼,这男人明明霸道得可以,十足十像个大男人,却向她屈膝,只为检查她的伤口?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如此让人猜不透? 就在她怔住的当儿,他竟毫无预警的,伸出舌尖舔过她细致的脚跟,舔掉血渍。 她心神一震,脑袋直接当机。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用他的舌舔她的脚跟,这是多么私密又几近讨好的举动。 转为深银的眼眸,带著勾魂的魔力,紧锁住她的眼瞳。 他嘴角浮现诱人的微笑,亲吻她的脚跟、轻吮她的脚踝。 “你……” 他慢慢地朝她贴近,一手揽住她的腰,最后吻上她的粉唇。 沉溺在银海里的她,忘了反抗,任由他将自己压倒。 他越吻越深、越吻越火,大掌悄悄往下移,动作迅捷地解开她的牛仔裤,打算直捣禁地── “不、不要!”他的碰触令她心中的警铃大作,理智回笼,她猛然清醒,用力推开他,自己则跌落床下。 天啊!她又差点被他吃了!她惊慌失措地爬起,躲到最角落,还不忘整理凌乱的衣裤。 “你要压抑自己到什么时候?”她明明有感觉!苏威再次见识到她的倔强。 “住口。”她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发表任何言论,那只会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他没有接近她,只是深深地凝望她慌乱未定的眼,然后转身离去。 他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软化,他有这个时间慢慢等。 安海儿虚软地瘫坐在地毯上。 怎么办?她还能欺骗自己吗?她的心竟然对囚禁她的人产生不该有的感觉,这是老天在捉弄她吗? 这怎么可以……她不能……她不能啊…… 哥哥,快来救她啊! 利雅德旅馆 两个多礼拜了,海儿像自人间蒸发般没有任何消息,这令安俊骐难以接受。 人怎么可能就此消失? 就算发生意外,也该有个尸体出现啊!虽然他不愿这么想,但这是最坏的结果。 “安大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能放著公司不管,一直待在这里,这样于事无补的。”苏晓筠走到他身旁,伸手搭上他的手臂。 自从海儿失踪后,她就跟著他一直留在阿拉伯没离开。 “晓筠,你想海儿是不是已经……” “安大哥,不要这样想,海儿不会有事的!”她打断他悲观的想法,虽然她也想过,但她宁愿不说出口,仿佛这样就可以留给她一线希望。 “那么你说,为什么派出这么多人去找海儿,却一点下落都没有?”他低头看她。 “安大哥,我相信海儿一定在某个地方,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她语意坚定,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确定。 “唉,谢谢你,晓筠,若不是有你在,我真怕我支撑不住。”他叹口气,拥她入怀。 “别这么说,我才要谢谢你没有责怪我让海儿失踪。”这多少减轻了她的罪恶感。 两人相拥无语。 “安大哥,我觉得你真的该回台湾了,我想海儿也不会希望你放著公司不管。”她仰首道。 她说得没错,眼前这种情况,他除了派人找海儿之外,也只能在旅馆里等消息,其实是在浪费时间。 “安大哥。”她在等他的决定。 “好吧!我们订明天早班的飞机回去。” 第五章 她还真爱那位置! 踏进房,苏威就看她又坐在窗边。 安海儿回头就看他手里端著一只银盘,上头盖著一块白色锦锻,但她没有主动开口问。 “这是你要的?”他将银盘端到她面前。 “何必麻烦,你不是都让姆妈送来?”她没有动手察看内容物。 “我想你要这样东西,会想要我在场。”他扬起一抹淡笑。 什么东西?她心里冒出疑问。她故意要的东西太多,她想不起来他指的是什么。 “不打开看看?” 揭开锦锻,银盘里的东西让她愣住。 她没想到,她气到极点所要来的捷克制手枪,他竟然真送上,还是由他亲自送的,难怪他说她会想要他在场。 “你可以试用,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他的态度大方。 “你、你以为我不敢用吗?”她发现他真的很会惹毛她。 “我没有这么以为。” “这已经装了子弹?”她板著脸问。 “拿去。”他放下银盘,顺手装上弹匣,开启保险递过去。 安海儿眯起眼,抓过枪抵住他的腹部。“如果我开枪会怎样?” “你可以试试。”他的嘴角仍旧扬著笑意。 “你──”他真的以为她不敢吗?好,她就试给他看!她牙一咬,当真要扣扳机,但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发颤,突然觉得这枪好沉重。 不行,她办不到,她没办法,她下不了手…… “别逞强了!你舍不得的。”他轻笑著,拿过手枪,拥她入怀。 “放开我!谁、谁舍不得了?我、我才没那么笨呢!杀了你,我逃得掉吗?”推开他,她眼里有掩不住的惊慌,胡乱地找借口。 “嘴硬!如果我说,杀了我,你可以平安离开呢?”他深信她绝对下不了手。 “你、你到底想怎样?”他要逼她到什么时候?她低吼。 “问题是你想怎样。”他把话再丢回去。 “……”她被逼到无言。 “投降吧!承认自己的感觉又何妨?”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她捂住耳朵。“你走开!” “太倔强对你没好处的。”他淡然一笑,消失在卧室。 “混蛋!”她气得抓起手枪往墙壁射击。 砰!巨大的枪声和后座力,让她的手枪掉到地上,虎口发麻。 他……他竟然拿真枪来……她掩住口,黑眸瞪著那被她射穿的洞。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就这么吃定她不会开枪吗?安海儿傻愣了许久,也想不出答案。 对安海儿来说,苏威的失踪可说是习以为常了。 自那日之后,他将她丢在绿洲不管,再度消失好些天,她不禁要想,他对其他女人是否也一样,将她们豢养在一处,然后不闻不问十天半个月。 想到其他女人,她不禁微蹙秀眉。她才不是他众多女人之一,她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是! 她在心里用力强调,仿佛这样可以更加说服自己。 来到中庭,她发现这里除了原有的景观造林外,又多了几样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一辆百万房车、一辆手工打造跑车、一辆配备齐全的吉普车,每一辆都让人整理得光耀夺目。 那是她故意要来的,现下却像在嘲讽她似的排排停在那儿。 她恨!她恨自己几年前为何不听哥哥的话去学开车,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瞪著车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许她该在物品清单里加上司机才对!她想。 轰隆隆的声音,吸引她仰首望向天际。 一架直升机缓缓飞来,然后降落在城堡外。 他回来了吗? 念头一起,只见几名奴仆匆忙跑去迎接,她杵在原地不想跟去凑热闹,几分钟后,就听见人声往这里接近。 “吉娜小姐,老夫人早有来电通知您要抵达,所以,房间都帮您整理好了,您要先休息还是先参观堡里呢?” 安海儿认得这说话的声音是姆妈,语气真是亲切,与和她说话时完全不同。 “帮我把行李送到房里,我想先参观这里的一切。” “好的,你们听见了吗?还不快去。” “吉娜小姐,这里是族长特别要人建造的林园造景。” “嗯,这里好漂亮,我想全阿拉伯只有苏威才有这等能耐。” 听她们的对话,安海儿知道这名叫吉娜的女人身分应该很特别,抬眼望去,她终于见到她的模样。 她有著深刻的五官轮廓、深褐色的皮肤,穿著一袭粉红色沙龙,举手投足都带著娇贵之气,十足十是个美人。 她的沙龙对照她身上的t恤、牛仔裤,安海儿突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她本来就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暗笑自己呆。 “你是谁?”吉娜首先发现她的存在。 “我?”安海儿指著自己,然后耸肩。 “不用理我,我只是不相干的人,你们继续参观。”说完,她就想走人。 “慢著。”吉娜喊住人,这异国女子竟会说本国话。 “姆妈,她到底是谁?什么身分?竟然穿成这样。”吉娜指著她问姆妈,那高傲的态度让安海儿蹙眉。 “吉娜小姐,安小姐是族长的客人。”姆妈简略地介绍。 是啊!我是不自愿的客人。安海儿在心里默默应答。 “客人?”真的只是客人吗?这会儿,吉妈仔细地盯著安海儿看。 “是的。”姆妈的态度恭敬。 “那真是幸会,我是苏威的未婚妻。”吉娜大方地自我介绍,这头衔可是拉玛亲口承诺的。 未婚妻?她是苏威的未婚妻?这消息令安海儿脸色一僵,有如被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这男人有了未婚妻,竟然还敢强行囚禁她?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难受? 她难受个什么劲儿?难道她……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对苏威产生什么感情,这时候她应该感到庆幸才对!现在知道,总比被吃干抹净后才知道来得好,更何况,她也可以趁机要求离开,不是吗? 她在心里反覆地说服自己,企图压抑心头那股沉重感。 瞅著她反覆的脸色,吉娜以她女人的直觉发誓,这女人绝对不是客人这么简单,心下涌起一股嫉妒。 她才是苏威未来的妻子,她凭什么先占住她的位置?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外国女人。 “既然你是客人,我怎好怠慢呢!?不如一块喝个茶,如何?”吉娜压下妒意,马上以女主人之姿开口。 “不用麻烦了。”安海儿的脸色苍白,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她想离开了。 “这是一定要的。”吉娜举步向前,故意伸脚挡住她的路。 “啊──”毫无防备,安海儿被拐倒在地。 “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对不起、对不起!”吉娜故作惊讶,道歉得言不由衷。 “你们还不快点去扶客人。” “不用了!”她是故意的。安海儿心里很清楚她这是在给她下马威,抬手拒绝奴仆的搀扶,她迳自起身,感觉膝盖刺痛。 该死的!她的脚还真是多灾多难,继扭伤、被玻璃刺伤后,她的膝盖也中奖了。 “别这么见外,苏威的客人当然会是我的客人,姆妈,麻烦你备茶,我们就在这中庭喝茶吧!”吉娜完全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她到底想做什么?安海儿忍著脚痛,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不到几分钟,堡里的奴仆便摆好鸿门宴,她只得乖乖就坐。 “姆妈,堡里不是另外有车库吗?苏威怎么把车子摆在中庭里?实在很破坏风景。”从没来过绿洲的吉娜硬是装出很熟稔的模样提问。 “吉娜小姐,这车子是族长送给安小姐的礼物。”姆妈据实以告。 “什么?”她变了脸,不自觉地尖拔音调,随即压下震惊道:“哎哟,原来有这事啊!苏威也真是的,居然没通知我一声。” 这下子,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了,苏威竟然大手笔的送这么名贵的东西给她,又怎么只是单纯的客人? “,苏威对客人真是大方呐!来,安小姐,我们喝茶。”吉娜扬起假笑,端起茶壶就往她的手倒。 看出她的意图,安海儿先一步收手跳起,但热腾腾的开水还是喷溅到她的手背与裤管。 “哎呀!” “够了!别再装了,吉娜小姐!”安海儿咬牙打断她的装模作样。 她受够了! “我怎么啦?”她仍是一脸无辜。 “吉娜小姐,若是你不欢迎我,可以麻烦你派人送我走,没必要耍一些小把戏。”她抚著被烫红的手背跟她摊牌。 “这怎么行呢?你是苏威的客人啊!我怎么可以自作主张送走你呢?”她还没这胆量,更何况,有拉玛作靠山,她弄的把戏要是苏威追究起来,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好,既然我是客人,也请你尊重我是客人,别耍小手段!”说完,安海儿甩头就走,不想再跟她争论。 “姆妈,我要你跟我老实禀报,她到底是什么身分?”吉娜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抬头喊人。 她以为她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门都没有! 她的活动范围缩小了。 自从吉娜来了之后,她再也没踏出房门一步,彻底地消失在她眼前,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而姆妈──原本该二十四小时盯住她的人,开始对她不闻不问,连基本的三餐都是她按铃叫人才有送,有时她懒得叫,干脆饿著肚子,几天下来就反应在她的裤腰上,这种差别待遇,让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不过,那个男人竟然连未婚妻到访都不愿回绿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算了!她本来就不懂他,又有什么好想的?幸好,她还没失身,更没失心。 她摇摇头,摇掉脑中不该有的影像。 突地,连串的惨叫引起她的注意。 是谁在叫?她蹙眉,往窗外看,并没有瞧见什么,但凄厉的叫声却源源不断地持续著。 她踏出房门去查看,但每走一步,受伤的部位就隐隐作痛。 自跌倒和烫伤后,并没有人来帮她敷药,而她就这么放著不去理会。 “你知不知道这沙龙有多贵!?你竟敢毁了它,看我怎么修理你!” “啊──吉娜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 “啊──没有了!没有了!” 步下楼,她才发现有名女奴被绑在大厅的梁柱上,背部早已是血迹斑斑,而吉娜手里拿著皮鞭,仍毫不留情地鞭打她。 “住手!”安海儿冲到女奴前面,阻挡吉娜再动手。 “安小姐,记住你的身分,你没有资格管我教训堡里的女奴。”吉娜厉声说道。 从姆妈那里,她知道她在这里住了许久,也知道苏威为了讨她欢心,费尽心思地送上许多礼物,她越想越恼,她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些? “教训女奴不需要用这么野蛮的手段。”安海儿瞥见地上的沙龙。 这女人未免太可怕,竟然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沙龙鞭打女奴,真是够了! “你还好吗?我马上帮你解开。”她回身动手帮女奴解开绳索。 “你最好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吉娜握紧皮鞭,只想往她那张惹人厌的脸甩去。 “我不让。”安海儿扶著女奴回头道。 “这是你自找的。”吉娜用力挥动皮鞭。 “嗯哼。”凌厉的风声伴随著麻辣的疼痛,在安海儿的背上扩散开来,女奴则被她护在身下。 “既然你要维护她,那你就代替她吧!”吉娜像发了狂似的猛挥皮鞭,一下又一下地往她背上打。 火辣辣的痛,让安海儿双脚虚软,视线开始模糊。 “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让所有人僵住,安海儿回头见到了人,随即失去知觉。 “海儿!”苏威脸色大变,冲过来抱人。 “你是谁?是谁给你权力动我的人?”苏威怒火狂燃的银瞳射向吉娜。 “我……”被他冷冽的眼瞳冻住,吉娜说不出话来。 “滚!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苏威抱著人,旋风似地离开。“姆妈,马上去找亚德来。” 用剪刀小心的剪开破碎的衣服,安海儿背上的斑斑血痕,看得苏威心头一紧,怒火漫天烧。 接著,他又瞥见她手背上的红痕。 这是哪来的伤?为什么没人知会他?这堡里的人全反了吗? 他动手褪去她的裤子,继而发现其他伤痕时,他只想杀人。 他珍视对待的女人,竟然受到如此伤害!? “族长。”亚德提著医疗包,急忙赶到。 “好好给我治疗。”苏威起身,将位置让给他,却不急著离开,他要知道海儿到底伤得多严重。 “是。”不敢怠慢,亚德开始替她检查伤势。 “族长,安小姐背上的撕裂伤十分严重,需要缝合才行。”亚德不敢贸然动 “会留下疤痕吗?”苏威微皱眉。 “只要小心的照顾,按时敷上我特制的药膏,就不会留下疤痕。” “那就动手吧!” “是。”亚德马上进行麻醉动作,准备缝合手术。 从头到尾,苏威都坐在另一头握著海儿的手,虽没有表情,但眼底的不舍柔情却无法掩饰。 她瘦了,不过短短几天,她苍白的脸庞竟消瘦不少。 姆妈绝对难辞其咎! 亚德缝合的动作迅速,眼神不时偷瞄主子的脸,那阴郁的脸色令他发毛,恐怕会有一堆人要遭殃了! “族长,麻烦你帮忙一下。”他拿著纱布准备包扎她的伤口。 苏威依言轻抬她的娇躯,让亚德可以完成他的工作。 “亚德,告诉我,安小姐手上与腿上的烫伤从何而来?”指著她的伤,他开口问道。 啪!听闻的人,手里的剪刀跟著落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这小的不知。”他的手掩不住地发抖。 “你的意思是说,安小姐并没有找你医治伤口?”他银眸一凛。 “是,族长,小的真的不知道安小姐受伤的事,否则我不会放著不治疗……”亚德吓得从床上跪到地毯上求饶。 “继续做你该做的事。”苏威拂袖而去,他知道该找谁算这笔帐。 “我没事、我没事了……”亚德拍著胸口,整个人快虚脱了,庆幸主子没追究。 苏威踩著漫天延烧的火线来到大厅,所有奴仆早群众在一起,其中包含那个动手伤他的人的女人。 阿鲁不愧为他的左右手,不用他交代,就知晓他会有的行动。 给了阿鲁一记赞赏的眼光,回过头,他的表情瞬间冷凝,原本伟岸的体形更是放大数倍,令所有奴仆胆颤心惊。 “谁能告诉我,这座城堡的主人什么时候易主了?” 话问得风轻云淡,但没人敢应声。 “一个陌生女人进到堡里来,竟然没人知会我,还放纵她在堡里嚣张?很好、非常好。”他话说得越轻越令人发寒,所有奴仆开始担心工作不保。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阿克图.吉娜,是拉玛请我来的。”搞不清楚状况的吉娜朗声开口。 她早就不满自己为何被叫来这里罚站,这下终于有机会申诉。 “轮到你开口了吗?”苏威冷声道。 “我……” 苏威银瞳一扫,她立刻噤声。 “姆妈,我说过什么?” 姆妈身形一僵,额角冒冷汗。 “说。” “您要我随身照顾安小姐……”她颤巍巍地开口。 “你做到了吗?”他轻问。 “族长,请您饶恕,我只是遵照老夫人的意思啊!”姆妈当场跪下来。 “告诉我,安小姐手上和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她身形一僵,不敢答话,眼瞳却不自觉地飘向吉娜。 “你可以走了,这个堡里并不需要两个主子。”苏威当下明白。 当年她是自愿到绿洲来工作的,没想到她竟背著他听令拉玛,暗中搞鬼。 “族长,我再也不敢违抗您了。”姆妈讨饶,她心里很清楚他的意思,一旦她踏出堡,将死在沙漠里,无人知晓。 “我不会再说第二次。”苏威不再看她,而是转向吉娜。 “拉玛让你来的?” “是。”吉娜被他的毫不留情给吓到,这会儿不敢再造次。 “她跟你说什么?” “她说你会娶我。”她讷讷地说道。 “而你信她?你凭什么信她?” “我……拉玛跟我父亲承诺过。” 他们竟然敢擅自决定他的婚事!?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了吗? 他不说话地瞅著她,让吉娜吓得发抖。 “你很想嫁给我?”苏威蓦然开口。 “我……”现在她不敢回了。 “阿鲁,把东西给我。” “是。”明白主子要的是什么,阿鲁立刻双手奉上东西。 “苏威……”瞪著皮鞭,吉娜倒退好几步。 他不会是想…… “看见这个,你会怕吗?”苏威展开长长的鞭子,往地板一甩,那脆冽的撞击声,惊动了所有人。 “你以为拉玛有承诺,我就会娶你吗?你以为有拉玛撑腰,你就可以拿鸡毛当令箭,随便动我的人吗?你觉得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我……”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吉娜发颤,丽眸紧盯著长鞭不敢动。 苏威神情一凛,手里的长鞭一甩,吉娜根本来不及眨眼,一阵尖锐的痛便从脸颊泛开,一道血口立即涌现。 “啊──”她捂住脸,发出可怕的尖叫。 苏威毫不心软,又是一鞭直接甩在她身上,沙龙立刻崩裂,她又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想闪躲,她的背又遭受剧烈的疼痛,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泪花四溢,脸上的浓妆全花了。 “别打了!”她跪趴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上的沙龙早已碎成片片。 “这几下是回送你的礼物。”苏威甩掉长鞭,临走之前回头道:“阿鲁,今天之内把人送走。” “是。” 未能及时处理手脚的伤口,再加上背上的鞭伤,让安海儿因细菌感染而高烧不退,陷入意识不明的状况。 “哥……晓筠……”她俯趴著,双眼紧闭,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海儿。”听懂她在说什么,苏威的银瞳流露心疼,大手抚著她额上的毛巾,指尖划过她烫热的脸颊。 他不舍得碰的女人,竟然给一个烂女人伤了,还伤得如此严重,如果她在这,他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哥……我要回家……”她紧握著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庞,眼角流出晶莹的泪珠。 “海儿……”她的泪滴入枕头,却像滴进他心口般,令他难以忍受。 他从不知道她的眼泪会令他心痛,他知道这并非装模作样的流泪,而是她打从心底流出的悲伤泪水。 这一刻他不禁想著,是否他该实现她最想要的愿望,让她回家?但这想法在下一秒即消逝。他不可能放她走,他要她待在他身边! 敲门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进来的是小曼,就是安海儿出手保护的女奴,也是极少数留在堡里的奴仆,其他人都遭到撤换了,而阿鲁正在替他训练一批新的奴仆。 “族长。”她手里端著水盆,小心地来到床边,动手帮安海儿换上更凉的毛巾,以降低她体内的高热。 苏威就这么看著安海儿的脸蛋,动也不动。 “族长。”小曼讷讷地喊道。 “嗯?” “族长,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您已经好几天吃少、喝少、睡少,这样是不行的。”她鼓起勇气开口劝道。 是的,自小姐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后,主子就一直衣不解带地看顾她,这点让小曼感受到主子对小姐的重视,她还猜想,不定小姐未来会嫁给主子。 “不用了,你下去吧!”他挥手要她退下,坚持要待在海儿身旁。 “是。” 等她离开,苏威轻手拉开薄被,亲自帮海儿擦拭身子,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轻缓、十分温柔,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叱吒风云的蒙族领袖、 中东世界的地下君主,竟会有如此举动。 第六章 她在哪儿? 安海儿看见自己裸著身子处在炽烈的阳光下,像被火烧,烧得她无法呼吸,一会儿又换了场景,变成冰天雪地,她立刻冷得直打哆嗦,寒气透入骨髓。 这时,哥哥、晓筠忽然出现在眼前对著她挥手,她想追,脚步却异常沉重;想喊人,却喊不出声,急得她直掉泪。 最后,画面整个消失…… 哥哥人呢?晓筠呢?她在黑暗中挣扎著,忽然,有双温暖的大手轻拥住她,奇异地令她不安的心跳平复下来,不再骚动。 那是谁?她疑问著,想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 “唔……”她的眼皮微颤,忽而缓缓睁开,眼前的焦距由模糊变清晰,她掩住口,差点叫出声。 苏威的脸近在咫尺,近得她连他的两道长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视线往下移,终于找到那双手的主人。 他就这么抱著她睡觉?这令她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忽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不,应该说她根本是未著寸缕地趴在他身上,吓得她撑起手臂。 “噢──”这一动,牵动她背上的伤口,也惊醒了苏威。 “你醒了。”苏威睁开眼,温柔的银光在眸底闪耀。 “你这登徒子、变态大色狼,居然脱我衣服!?”滚到一旁,她紧抓著薄被避免春光外泄,虽然她知道自己早被看光光。 “发烧了三天,把你的脑子烧傻了吗?”拉过她,让她再趴回他身上,另一手则检查她背脊的伤口,发现伤口并没有扯动的迹象,他暗暗松了口气。 “你才有毛病,快放开我!”她扭动身子,这样的距离让她心跳失速,全然忘了梦里的安全感。 “别动!”他力道不轻不重地按住她,以免她坏了缝合的伤口。 “要我别动,除非你离我远点。”无法动弹,她只好在嘴上跟他呛。 “你忘了吗?”瞧她红扑扑的脸蛋,还有准备与他抬杠的架式,苏威不用摸她的额头也知道她退烧了。 “什么忘了?”被他这么一提,她突然愣住。 “这里,还有这里。”他一手拉过她包裹著纱布的手,另一手则由她的背脊滑向她的大腿。 他不提还好,一提,她的气全上来了。 “你这不要脸的大色狼!有了未婚妻还敢强行囚禁我!”她愤恨地捶他。 “我没有未婚妻。”他握住她的手,淡然地开口。 “你还想骗我!看看我身上的伤,全是她做的好事!”她越说越气。 他真是个煞星,从遇见他以来,她的手脚不是扭伤,就是擦伤或烫伤,连背上都多了鞭伤,真是够了。 “你那位娇贵的未婚妻真是好大的派头,不过弄坏了一件沙龙,就把人家绑起来打,我看你们要是结婚的话,这堡里的奴仆们每个人的皮都得绷紧,不然少不了要皮肉痛!”想到他们即将成婚,她的心又是一阵揪结。 讨厌!她心痛什么?他就算要结一百次婚,也不干她的事啊!心里用力斥责自己,另一方面她的脸色更沉。 “还有,我劝你专情一点,我永远都不可能屈服于你的!” “我再说一次,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盯著她过于激动的神色。 “我不相信。”她拒绝相信。 “为何不信?为何你只信那女人的说辞,却不信我的?” “我……” “或者你在吃醋?” “吃你的大头,谁吃醋了?你想得美!”她像被激怒的野猫般竖起颈背低吼,但涨红的脸颊却坏了气势。 他的反应是开怀大笑。这是近几日来他最开怀的一次,想不到一个外人竟可以逼出她隐藏在心底的在乎,他可以看在这的份上,不找阿克图算帐。 “你笑什么!?”她微眯起眼,很想扁他。 他仍旧笑得张狂,她的在乎的确让他快乐。 “你还笑,笑死你好了!告诉你,你休想我会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义正辞严地声明,但赌气般的口吻,硬是让话听来像极了一名妒妇,这气恼了她。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应付其他女人。”一个她就够他受了,几天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恐怕超出自己的预期太多。 “这话你对其他人说吧!我无福消受。”一股近似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连忙告诉自己千万别陷入。 “嘴硬的女人!”他捧著她的脑门封住她的嘴,阻止她再说些气死人的话。 “唔──”她想推开他,可惜两人太过贴近,根本没法动他半分。 不可以、不可以……耳边响著心音,但他的气息、使人迷醉的深吻,却令她软了坚持,不知不觉闭上眼。 素手搭著他结实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手心传入她的心房,令她的心跳也受到感染,不断地加快速度,连薄被脱离她的娇躯都不自觉。 如火的欲望在体内奔腾,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多想要她,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停止,她的伤还未痊愈,他不能…… 一声细微的开门声,让苏威反射性地扯过被单,遮掩住她几近全裸的身子。 安海儿被吻得迷迷糊糊,突然被惊扰,却还处在状况外。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听见声音,我想族长、小姐醒了会饿,就自作主张送食物过来……”小曼红著脸别过头,说得诚惶诚恐。 “东西放著,出去!”苏威厉声道,话里的沙哑泄露了些许高涨的欲望。 “是。”小曼赶紧将托盘放好,匆匆退下。 天杀的,她怎么这么容易陷入他的掌握中,无法自拔呢? 安海儿的理智回笼,羞得捂住脸,再一次地,她想挖个地洞躲起来,永不见人。 暗暗压下体内的欲火,苏威轻移她的身子,小心地避过她的伤处,让她半坐在榻上,才起身去拿托盘。 “喝点水吧。”拉下她的手,他将水杯移到她面前。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羞得抢过水杯,一口气将水全灌进肚子里。 “喝慢点,小心呛到。” 他不说还好,一说,安海儿真的呛到了。 “咳咳咳──” “叫你小心点,还真呛到。”苏威轻笑,大手轻拍她的背。 “都是你这乌鸦嘴害的。”煞星一个!她蹙眉瞪他一眼,咳得连耳根都红了。 苏威捏了块大饼递到她唇边。 “我不用你喂。”她又抢过大饼塞进嘴里,这一吃,才发现自己的肚子真的饿了。 又开始了,这小女人一旦清醒就很倔。苏威也捏起一块牛肉放进口里。 “,她真的不是你的未婚妻?”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还在怀疑?”他挑眉道。 “怀疑什么?我只是随口问而已,我可不想再被人打。”想到那鞭子的滋味,她就起“鸡母皮”。 “不会再发生这事了。”他顺手拿著烤羊肉喂她。“还有,我已经让她付出应得的代价。” “什么意思?”她一怔,忘了推拒,就这么将他手中的肉吃进嘴里。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不想多作解释。 他真讨厌!多解释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安海儿暗自嘟嚷著,愤恨地嚼著羊肉,仿佛当他是羊肉,要将他咬得彻底。 酒足饭饱,两人又为了一点小事僵持不下。 “你不可以在这里睡!”她扯紧胸口的薄被,企图赶他下床。 “要抗议,前几天就该开口。”他半靠在床榻,模样悠闲不已。 “前几天我发烧无意识,怎么可能跟你开口。”她睨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继续下去又何妨?”这几天陪伴在她身旁,他发现自己颇适应与她共枕的感觉。 “我不要,前几天昏迷不醒,我没话说;现在醒了,门都没有。”想到这几天她的身子全让他看光,她就羞得头顶冒烟。 “放心,根据你这几天的反应,你睡得越熟,就只会抱我抱得越紧。”他淡然一笑。 “你、你胡说八道!”她真的有吗?脑中晃入这想法,随即被她挥掉,她意识不清,谁知道他在胡诌什么! “是不是胡说,试试不就得了。”他干脆伸手将她拉倒在他身上,用手臂环住她,力道刚好,完全没弄痛她半分。 “谁要跟你试啊!”她挣扎著。 “不想真让我吃豆腐,我劝你还是别动的好。”他的银眸闪过一道光芒,身下难解的欲望再度被她撩起。 “你……”她僵住,明显地感觉到有种又热又硬的东西正顶著她的腹部,她知道那是什么,脸红得可以煎蛋。 “睡吧!”他压抑著,拉过薄被盖住他俩。 现在这种状况,她睡得著才有鬼!她暗忖。 他缓缓地调整呼吸,逐渐平息难耐欲火,想到她可以生气勃勃地与他斗嘴,他的嘴边浮现一抹微笑。 他喜欢她这模样,他想念她不认输的模样,他庆幸她可以安然无恙地与他抗争…… 感觉她的身子放柔下来,他低头瞧,发现她终于睡著,悄悄地在她额角印下一吻,再度调整好姿势让她睡得安稳。 “唔……”她发出呓语,纤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她自然的举动令他无声地笑开来。 亏她先前还拒绝得这么大声,这会儿呢?果然睡梦中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开始在乎他了。 当安海儿醒来的时候,苏威已经不在她身旁。 步下床,她感觉双腿有些无力,但还不到倒地不起的状态,想必是缺乏运动,还有连日来的病况所致。 随便找件白色沙龙罩在身上,她终于发现沙龙的好处在哪──不用担心弄痛背后的鞭伤,穿脱也方便。 才想晃到窗边,进门来的人却阻止了她。 “小姐,您怎么可以起来!?快点回床上躺著,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小曼放下手里的水盆,急急忙忙拉她坐回床沿。 “你是?”安海儿有些愣住。怎么不是姆妈呢? “小姐,您忘了我了吗?我就是被吉娜小姐鞭打,还害您也跟著被打的人啊!我真的很谢谢您出手相救,我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哦,对了,忘了跟您说,我叫小曼。”她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长串。 安海儿愣了一秒,听懂她的意思。“呃,那你的鞭伤还好吗?” “我早好了,小姐比我严重多了。”小曼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拧毛巾过来要帮她擦脸,动作伶俐得不得了,不像姆妈的一板一眼。 “姆妈呢?”接过毛巾,安海儿抬手示意要自己来。 “姆妈被族长给放逐了,其实不只姆妈,堡里有大半的人全给放逐了。”小曼撇下嘴,幸好自己不是其中之一,还得以荣任重要工作。 “怎么会……”安海儿傻了。怎么她病了几天,世界也跟著变了? “是真的,听说族长为了小姐被鞭打的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我还听说吉娜小姐当场就被族长用鞭子抽打,然后被送出堡,光想就觉得好恐怖。”小曼吐了吐舌头。 “什么……”原来他所说的付出代价就是……他竟然为了她……安海儿半垂眼睫,分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 “可是小姐,我觉得族长对您真的好好,这几天您发高烧,族长几乎是衣不解带、不吃不喝的照顾您,连换药都是亲自动手哦! 我待在堡里也有几年了,从没看过族长对那个女人这么好过,就连以前得宠的女妾也是。”小曼提供自己的心得。 他……安海儿心受震撼,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他竟然为她如此做。他看起来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竟为了让她臣服而如此费心…… “小曼。” 一道男声令两个女人同时僵住,小曼捂住嘴,发现自己太多话;安海儿则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她还想不清他是怎样的人的时候。 “对不起,族长,我先出去了。”小曼赶紧告退。 “海儿,你该换药了。”苏威从梳妆台拿过几瓶药罐与纱布。 “我、我让小曼帮我就好,你不用帮我。”她现在脑中一片混乱,无法见他。 “你一早就要为了这事跟我对峙吗?”他淡笑。 “我……”想著他为她所做的,她忽然无法反驳他。 他趁势牵过她的手,动手解开她手上的纱布,原本烫伤的红疤痕在他的照料下已经几乎痊愈,只剩淡淡的粉红。 “看样子应该不用再包扎了。”他打开其中一瓶药罐,挖取一些药膏涂抹在她手背,轻轻揉著。 凝望著他近乎呵护的动作,她看得入神。 揉完她的手背,他又抬起她受伤的脚搁在他腿上,准备帮她换药。 “不要了!”她猛然回神抽回脚,整个人跳起。 “你不要这样,没有用的!”她低吼。 “什么意思?”他的银瞳瞅著她。 “没有用的,你再怎么做,我都不会臣服于你的。”她握紧双拳,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不能再想下去,那只会让她产生恐慌。 “谁说我要你臣服我了?”他的嘴角浮现淡漠的笑,或许刚开始他的确想要她的臣服,但现在,他要的更多。 “那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对待她,为她做那些事? “我要你,我要你的心。”他承认自己的贪心。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给你我的心。”她摇头,用力摇头。 “或者是不敢。”看出她的惊慌,他轻喃,却像铁锤般直击她的心。 “随你怎么说,我告诉你,我从没有放弃过逃离你的念头。”她脸色微变,倔强地开口。 “我知道,我也想告诉你,我没放弃过把你留在身边的念头。”反观她大声的宣告,他只是维持一贯的音调,坚持自己想要的。 “你!”她好想打他、好想踹他,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换药了。”他起身想拉她。 “你不要碰我!”她倒退好几步。 “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碰。”他微笑,将人拉进怀里。 “你够了!”她真的想打掉他脸上的自信。这人怎么会这么讨厌! “为什么你不问问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她要倔强到什么时候?他暗忖,忽然又想念起她甜睡的容颜。 “我的心想的是怎么远离你!”她咬牙道。 “你的心比你的嘴诚实多了。”他仍是一派轻笑。 “你并不是我,你怎么了解我的感受!?”她激动地吼人。 “但我懂你。” “你懂什么?” “你很勇敢也很倔强,但这只是表面,实际上,你很害怕,你害怕输掉这里,所以用勇敢、用倔强去包装自己。”他轻轻地指著她的胸口。 “听你在胡说八道!”她的心一惊,嘴巴不忘反驳。 他怎么知道她思绪紊乱的原因…… “是不是胡说,问你自己最清楚。”嘴硬的女人,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她惊愕的眼瞳,早已泄露了她的心事。 “我当然清楚……” “是吗?”他突然放开她,往门口走。 “你要去哪里?”她一怔,脱口道。 “找人帮你换药,还是你决定让我来?”他笑。 “我、我当然是找小曼。”她脸色微红地暗骂自己。笨死了!干嘛乱问? 几天下来,安海儿发现苏威似乎一直待在堡里,却不见踪影,不晓得在忙什么大事,但用餐时间他又会出现,与她一块吃饭,然后他们又会一言不合地斗起来,而他似乎乐此不疲,她则每次都被气得跳脚,想打人。 她讨厌自己这么容易被挑衅,更气自己的粗线条! 据小曼的说法,每晚当她睡著后,苏威都会与她共枕,又在她醒来之前离开,而她竟然不知不觉!? 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没神经了? “小姐,我们该走了。” “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回神。 “大概五分钟前,因为小姐在发呆,所以没发现。”小曼将行李放到地毯上,方才她已经打包完毕。 以前远远看不知道,老以为小姐是个严肃的人,自从小姐救了她之后,她就对小姐大幅改观,再加上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小姐是个很可爱的人,常常在发呆,可是对待她却很亲切,完全没有架子,所以她才敢在她面前多话。 “那行李是做什么的?”她指著那口棕色皮箱。 “哦,族长要我整理的,族长要我们跟他一块出门。” “去哪?”她有些惊讶,待在这里这么久,他第一次开口要带她出门。 “族长没有说。”见她没反应,小曼于是开口催促:“小姐,族长在等我们耶!” “走吧。”她吁出口气,步出房门,反正现在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有机会出去走走也好,更何况有机会到外头,她才有机会逃跑。 她一路步下楼梯,穿越大厅,走出大门,只见几名奴仆匆匆经过,手里全拿著东西,但苏威人呢? 她一直走到堡外,才见到他依然是一身白袍,双手交握背对著她,他的身形伟岸,光是背影就散发著器宇轩昂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 “我还以为又要搭直升机了……”她喃喃出声,她看见了几辆吉普车。 “偶尔变点花样,才不会太无趣。”苏威拉著她坐进后座,示意阿鲁开车。 “那要不要来点更新鲜的?”她忽然一时兴起。 “嗯?”他挑眉。 “不如让我来开如何?”她跃跃欲试。 “我记得你并没有驾照。”他轻笑。 “你怎么知道?你早就调查过我了?”她有两秒钟的错愕,随即恢复。“说得也是,你那么神通广大,要查我还不简单,反观我,对你是一无所知。” “想了解我很简单,只要你愿意给我这里。”他指著她的心口。 “那算了,我也没兴趣了解。”她立刻打退堂鼓。 他又来了,最近几天他总是会把话题绕到这上头。 “是吗?”他收口,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她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知道我没驾照,你还买那么多车给我?”瞪著他,她实在搞不懂他。 “那是顺应你的要求。”他淡淡的说道。 “难道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真这么好用? “你需要什么?”他直问。 “现在就可以要求?”她挑眉,有一瞬间很想狮子大开口。 “你说?” “那找个教练给我吧!我要学开车。” “可以。”他没有二话。 第七章 开著吉普车兜风应该是件不错的事,但是,要是连晒几个小时太阳再加上满嘴沙,那就不好玩了。 而且,四周一片黄澄澄的沙漠,让安海儿看到恍惚,甚至睡倒在苏威身上,等她醒来,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这令她对阿鲁刮目相看── 真是厉害、厉害,居然不会迷路,若是她,不知道会开到哪儿去了。 “这是哪儿?”她睡得昏沉,揉著双眼看著眼前希腊式独栋建筑,白色的石柱耸立,平面的屋厝往两旁延伸,宏伟而不俗,四周则有大片空地,想到沙漠里的城堡,再看这希腊宫殿,这人要是在其他地方盖罗马竞技场,她都不惊讶了。 “我的另一个据点。”苏威示意奴仆搬运东西,自己则揽著她进宫殿。 “我知道,我问的是,这里是哪里?”他非得跟她玩文字游戏吗?她抬眼睨他一眼。 “麦地那。” “干嘛突然心血来潮带我来?” “同一个地方待久了,也该换个处所。”他淡然的说道。 “族长,达利在等您。”阿鲁突然来报。 “我知道了。” “让小曼送我回房吧!”安海儿很识相的开口。 “不想一起过去?” 他竟然开口要她去看他做事?她愣了下。是因为她曾开口说想了解他,所以他特地如此做吗?他的重视让她心中有股隐约的欣喜浮起,但她很快压下。 “随便。”她装作不在意。 嘴硬的女人。苏威不戳破她明明有兴趣却又爱掩饰的伪装,带著她往后头走。 她早该晓得这人喜好创造不可能,看城堡里的翠绿林园,就知道这后面别有洞天,旱地种满各式花材。 穿越玫瑰花圃,他们踏进一座小屋,大房又建小房,也只有他才会弄得出来,安海儿在心里评论。 “还满意吗?”瞧她看傻了眼,苏威在她耳畔低喃。 “我满意什么?这房子又不是我的。”她撇下嘴。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你要送就送啊!”他敢送,她就敢收,至于用不用得上,已经没差别。 双眼盯著小屋里的陈设,她以为自己会看到那名叫达利的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堆电脑器材还有档案柜。 “好了,我不打扰你工作。”她自动自发地窝进角落的沙发里,这举动令她想起哥哥,以前她也常这样跑到公司里看哥哥工作的情况。不晓得哥哥现在好吗? “给你。”苏威不知从哪变出一瓶可乐,递到她面前。 “原来你喜好这类碳酸饮料。”她回神,脱口道。 他但笑不语,坐到大型桧木办公桌后,按开萤幕,接上视讯。 “族长,我们在伊拉克竞标的油田有人想分杯羹。”达利迫不及待地报告。 “谁?”收起轻笑,他的银眸似铁,冷得没有温度。 “苏族酋长。” “阿克图?” “是,而且老夫人目前也在那边作客。”达利保守地说道。 “他想怎么分杯羹?”他挑眉。他女儿没让他得到教训吗? “他希望能与你谈谈有关他女儿的事。” “传话给他,油田的事免谈,至于他的女儿,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他的意思很清楚──属于他的,绝没有共享这回事。 “是。” “煤矿那些进行的如何?” 原来苏威经营油田与煤矿,难怪他有钱到这种地步,但他的严厉让安海儿看得发毛,这就是他工作时的模样,完全独霸的气势教人难以亲近,更别提妥协两字。 而老夫人是谁呢?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称呼,这老夫人该不会是苏威的母亲吧?还有什么女儿的?该不会是在说那个鞭打她的吉娜吧?如果是,不晓得她现在怎样了? 一堆疑问在她脑中盘旋,不过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一定又要她拿心来换。他太贪心,将她囚禁著,还要她将心交给他,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他以为无限制的送她任何有价物品,她就会被打动吗?她没那么傻,将心交在一个中东男人手上,等于要她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再一次,她心里的理智抬头,理性地分析,不去想他的亲吻、他在她受伤时的用心。 切断连线,苏威回头,就见她一脸若有所思,连他结束会议都没察觉。 他笑,伸手将颈项上的项炼解下,悄悄来到她身边。 “你做什么?”她猛然回神,就发现他正在帮她戴项炼。 “给你。”扣好暗扣,他轻拂过她细致的颈项。 “这是……”她记得这银制项炼是他常戴的啊,怎么突然给她?他想昭告什么?她抚著项炼上的红宝石,虽是红宝石,但设计却十分粗犷,没有一点柔美。 “不准拿下来。” “你还需要用项炼证明我是你的所有物吗?”想到这项炼的用途,她忽然有些嫌恶地缩手。 “多一样无妨。”他不在意她的恼火,项炼他让人重斩镶过,宝石里多了追踪器,未来无论她在那儿,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你、我想回房了。”跟他说话,真的会气死。她迳自起身。 “走吧。” 拉玛推门进去。 “滚出去!”吉娜看到来人,就拿起水晶饰品丢过去。 “吉娜。”拉玛一缩肩,差点被饰品打到,心头有著浓厚的罪恶感。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来探望,先前吉娜四处寻医,直到昨晚才回到住所。 “你竟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那个好儿子害的!”脸颊包裹著纱布的吉娜尖声吼道。 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跟父亲在旁鼓吹苏威多有权势、政策联姻之后她会有几辈子花不完的财产,她也不会放胆去找人,结果没被看上就算了,还惹得她毁容,这几天陆续给好几个医生看过,所有医生都说鞭打的力道太大,就算整型也无法磨去她脸颊上的伤疤,这等于是宣判她死刑! “吉娜……”她才开口又被打断。 “你给我闭嘴!你儿子竟然为了一个烂女人打我!现在我的脸毁了,你知道吗!?”她朝著拉玛大吼。 “……”拉玛无话可说,她一直以为那女人只是玩物…… “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她忿忿不平地吼道。 “我、我去找苏威,我相信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的。”拉玛轻声安慰,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转圜的余地?我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她指著脸冷笑。 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厌恶的脸,有人还会爱吗? “如果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我可以想办法赶走她。” “什么办法?”提到要赶走那女人,吉娜的心头忽然起了个念头。 “这……我还得再想想。” “不用想了,如果你要赶走那女人,我希望你把人交给我。” “这……” “就当是你对我的补偿。”吉娜补上一句。 “好吧!”拉玛只得答应。 得到承诺,吉娜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苏威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让她毁容,她一定要把这笔帐,加倍还给她! “格他x的!不过是个财大气粗的毛头小子,竟敢回绝我的提议!”阿克图气急败坏地打掉桌上的笔筒。 以前他们苏族是阿拉伯最大的游牧一族,不知从何时开始,竟被蒙族给窜起、超越,而苏威的财产更是无可计数。 为此,他特地与苏威的母亲拉玛交好,更费心让她著迷于某样东西,就是为了讨一份好处,没想到偷鸡不成还蚀把米,让他赔上女儿!这个拉玛,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气死人!他又气得拍桌,亏他精心计画这么久让拉玛离不开他,现在却变成个累赘。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 “阿克图。”轻敲门板,拉玛推门进来。 “你去看吉娜了吗?”他压下火气,和颜面对她。 “嗯,我看过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拉玛伸手搭上他的肩。 “什么事?” “过几天,我想去找苏威,当面跟他谈,他应该会答应的。” “你亲自去一趟也好。”他点头同意。 “那我可以跟你要那东西吗?我怕会多待几天。”她小声请求,虽然她那里还留有一些。 “拿去吧!不过这是三天的份量,你自己看著办。”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东西交给她。 “我知道了。”见著那东西,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发亮,忙不迭地收进怀里。 她一定得说服苏威才行。 开口要教练,结果却没下文,因为某人镇日忙著他的大事业,除了用餐时段外,不会出现,害安海儿只能无聊到逛宫殿。 “小姐,你看,漂亮吧?我们把它放在房里好吗?”小曼手里捧著一束刚剪下的粉红玫瑰,迫不及待地跑到她面前现宝。 “随便。”她瞥了一眼,耸肩道。 对于玫瑰,她没有特别喜好,也没有特别排斥。 “小姐,你不开心哦?”她的冷淡让小曼的兴奋锐减。 “没有啊!没什么开不开心的。”被囚禁的人怎么笑得出来?安海儿转身往另一头走。 “小姐,笑一下嘛!小姐,你这么漂亮都不笑,好可惜耶!”小曼跑到她面前做鬼脸。 看著她,安海儿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看吧看吧!小姐笑起来好可爱。”达成目的,小曼开心不已。 “我笑不笑很重要吗?”瞧她开心得像什么似的,安海儿笑开来。 “当然重要啊!主子不开心,做下人也会烦恼的,要知道我们也是很辛苦的,除了照顾主子的生活起居,也要关心主子的情绪呢!”小曼说得慎重其事。 “这是谁教你的?还是你有感而发?” “当然是小曼自己的领悟啊!”小曼的神情认真不已。 “你哦……真是个活宝!”她笑弯了眉,不觉说起中文。 “什么是活宝?”小曼眨巴著眼,用生硬的口吻再复诵一遍。 “就是……”她才开口就见到某人出现,她随之敛起嘴角。 “小姐!” “小曼,你退下去。”这一刻,苏威突然嫉妒起小曼,一个下人竟然可以让海儿展颜欢笑,而她却从未对他笑过。 “是,族长。”小曼回过身,赶紧闪人。原来是族长来了,难怪小姐的笑容会突然不见。 “现在不过晌午过后,还不到用餐时间,大忙人怎么有空呢?”安海儿先开口揶揄他。 “你在生气。”他瞅著她微噘的嘴。 “我有吗?对一个不守信的人,我有什么好气的?”她别过头。 “不守信?”他挑眉。 “我们中国有句俗谚──贵人多忘事。其实也不能怪你啦!你忙翻了,忘记这点小事也很正常。”她装作不在乎的调侃。 “你在说学开车的事?”他根本没忘,瞧她说得多严重。 “你说呢?”她学他挑眉。 “这么急著逃开我吗?”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吗? “对呀!不找人来教就算了。不过,你当初应该不要许诺,让我心里有所期待。”她也不否认自己的意图。 “谁说不教的?”他二话不说,拉了人就走。 “你要干嘛?你要去哪儿?”她吓一跳,被他带到外头。 “上车吧!”他将人带至吉普车旁,这是他送给她的车子,他特别请专人送过来。 “你要亲自教我?”她瞠目,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人。 “有疑问吗?” “你知道我想逃跑,还亲自教我?”他是哪门子的怪人呐?她实在搞不清他的想法。 “有何不可?”在他的眼皮底下,她能开车逃走吗?他实在想不透她怎会如此天真。 “好啊!”他敢教,她还不敢学吗?她一开门就打算坐进驾驶座。 “慢著,是那边。”他指著另一头的副座。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这是手排档,那是离合器、油门、煞车,我想亲自开,你在旁边教我就行了。”她指著驾驶座里的基本配备,那是她未成年时,哥哥曾教过她的。 “好。”瞧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就让她试。 两人坐进前座,安海儿便迫不及待地发动车子,相信接下来不会太难。她给自己信心。 苏威很快地解释开车的基本要领,才说到离合器与油门间的关系,她立刻有所动作,结果车子只发出巨大的引擎声。 “为什么不能动?” “手煞车。”他忍笑。她未免太心急!? “对,我忘了。”她赶紧将腿边的手煞车扳下,重新打档,踩离合器、油门,车子猛然前进,突然熄火。 “咦?怎么会这样?”她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她以为车子会平顺的移动。 “离合器放太快了。”他凉凉地开口。 “哎哟!你怎么不早讲啊?”她把责任推给他。 “你有给我说的时间吗?”他反将她一军。 “好嘛!到底要注意什么?我乖乖听就是了。”她闭上嘴,承认自己心急了点。 半小时后,她驾驶著车子在偌大的平原上平稳地行进,她知道怎么打档、怎么拿捏离合器与油门间的亲密关系了。 “哈哈,我是天才。”她笑得开怀。 苏威紧瞅著她的笑容,嘴角跟著轻扬。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笑容,那银铃般的笑声带动了他的心跳,这满足感比他赚进几千亿美金还多更多。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忘了心中的芥蒂,她笑盈盈地转头看他。 “想直接开车远走高飞吗?”他不用多想。 “答对了。不过我没那么呆,你在这里,我是走不出去的。”她依然在宫殿四周绕圈子。 “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他突然开口。 “什么赌?”她一怔。 “如果你开得到市区,我就让你走;反之,你得心甘情愿留下来陪伴我。”他开出条件。 “你是说真的还是唬我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我从不信口开河。” “一言为定。”她用力踩油门,然后在宫殿前紧急煞车,跳下车子,回头道:“亲爱的苏威先生,麻烦你把车子的油加满,我马上回来!” 她练车归练车,还是有注意到油箱只有半满,真要打赌,她绝对不能吃亏。 真有她的!他还以为她没注意到。他纵声大笑。 安海儿一路往里冲,打算回房打包行李,就在她踏进房里的那一刻,她猛然顿住脚步。 她打包什么行李啊? 她现在身上穿的戴的,哪样不是苏威送的?这里根本没有属于她的东西呐! “小姐,你怎么了?”正巧插好玫瑰花的小曼被她吓到。 “我没事。”她摇头。 对,就算不打包行李,她也该跟小曼道别才是,虽然相处不过一个月。 “小曼,我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安海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 “小姐,你怪怪的哦!怎么突然向我道谢?”她真的被她吓到了。 “我要走了。”她对著小曼说。想到即将离开,她的心头忽然沉重,完全盖住快乐的情绪。 “小姐,你要去哪里?”小曼傻住。 “我要回家了,如果成功的话。”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奇怪?她怎么了?难道她留恋著这里吗? “什么意思?小曼不懂。” “不懂不要紧,总之,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陪伴,我房里的东西,你喜欢的我都送给你。”她不再多作解释,用力拥抱她后转身就走,至于心头异常的沉重,她不想再去深究。 “小姐……”小曼追了出去。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曼想问清楚,但追到门口,也只来得及看车子扬长而去。 第八章 确定油箱满满,安海儿跳上车子开了就走,表情却不若方才的兴奋。 “我以为你是去打包行李。”苏威早已端坐在车里。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她半垂长睫。 “那为何两手空空?” “因为我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我,所以我没法带走,只跟小曼道别而已。”她发现自己没法轻松以对。 “送你的东西就是属于你的。”苏威有些不悦,她竟如此不在乎他的用心。 “那太多了,而且老实说,我当时只为了发泄而要求,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坦诚。 “我想也是。”他闻言稍稍释怀,这的确很像她的作风。 “不过,我还是带走你给我的东西啦!”她指著身上的衣物。“这项炼就当是纪念这段日子吧!还是你想要回去也行。” 虽然她一直很讨厌他的霸道,但她不能否认他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她理智地告诉自己,忽略心底另一股不舍。 “送出去的东西没理由要回。”他凝视著她的脸,想看清那双眼瞳里的真正想法,可惜她侧著脸,他无法看仔细。 “那就谢了。”开出大门,她忽然停下来,心里暗叫一声糟,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沙砾地,没有任何建筑物,更别提地标。 她真是太天真了!先前她是一路睡到宫殿的,现下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你知道怎么走吗?”他想看看她要怎么逃。 “放心,既然我们打赌在先,我不会问你的。”睨了他一眼,她又回头瞪著前方的景况。 “我也没打算开口。”他笑。 他不会告诉她,这车子经过改造,内建卫星导航,还有一样她料想不到的全自动驾驶系统。 “哼!”他的笑声真刺耳,她也管不了这么多,直接踩油门往前开好了,就不信真的没有路标。 她没头没脑、奋不顾身的开法,让他又笑了。 “干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蹙眉。 “没什么。”他摇头。 “收起你的笑容别干扰我!不然你下车,让其他人跟著我走。”她表情认真。 “看来你对我的笑容颇不满。” “你现在才知道。”她瞥了他一眼。“好吧!反正我们也快分开了,好歹相识一场,有些话跟你说也无妨。” “什么事?”他倒想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那种微扬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就很讨厌,你这样不累吗?”更重要的是,那笑容让人觉得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没人可以逃过他的掌握。 他一愣,随之大笑。 从没人敢当面指责他的笑容有何不对,就属她最敢。 “对嘛!要笑就笑,何必压抑?”他爽朗豪迈的笑声震动著她的心房。 “习惯了,很难改。” “乱讲,有心要改,不可能改不过来,只是时间快慢而已。”她不信。 “也许你在我身边,我会考虑。”他丢出诱饵。 “你想得美。”都到这步田地了,他居然还不死心的想留她?她微微噘嘴。 “真的不考虑?”他扬眉。 “算了吧!我不喜欢你的霸道、你强势的作风,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她挥挥手,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他笑,他想要的,从没人可以夺走。 她不想再跟他抬杠。 她到底开到哪了? 面对著一片沙漠,安海儿觉得很闷,踩著油门的右腿早已酸到麻木。 不是说在麦地那吗?怎么她连开好几个小时,从太阳高挂到即将西下,还看不到市区? 瞥了一眼苏威,他闭著眼,似乎在假寐。 又过了半小时,她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踩下煞车,她沮丧地发现油箱里的油只剩三分之一。 不行!她不能死心,她得改从另一个方向试试。 车子再度前进。苏威侧著头,嘴角漾出微笑,即使是有本事的男子,在荒芜的沙漠想寻找目的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一介弱女子。 她的毅力的确令他另眼相看,就初学开车的人来说,开一两小时已经不容易,而她竟开了好几小时还不曾休息。 她就这么想赢吗? “你不要偷笑!”安海儿突然出声。 “我以为你没在注意。”他睁开带笑的银眸。 “哼!” “想回家了吗?”他不问她是否认输。 “是啊!我想回我在台湾的家!”她板著脸,油门越踩越重。 “倔强。”他笑,明知输了,却还嘴硬的不肯承认。 “这里不是我的家,人被困在异地,我会想家、我会想念家人,你不懂吗?”想到哥哥,她眼眶发热,而他竟还笑得出来,这人是冷血动物吗? “我是不懂。”他耸肩。那是什么感觉?他完全无法体会。 “难道你没跟家人分开过?”转头间,她记得有个老夫人,不是吗? 他没答话,银瞳紧锁前方。 他干嘛突然不说话?她才想开口,就被他打断── “快停车!”他喝道,远方地平线,沙尘遽然升高,直扑而来。 她被吓到,反射性地踩下煞车。 “下车!”他二话不说地拔掉车钥匙,从后座拿过一只袋子跳下车。 “你干嘛啦?”她不明所以,真的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 “快下车!”他喝令。 “哦。”她直觉地行动,但一步下车却定在原地,无法再动。 她的脚麻了,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细沙打得她的脸好痛,漫天的风沙,令她几乎睁不开眼。 苏威迅速打开袋子抽出一只帆布袋,抽掉线头,原本平凡无奇的帆布袋开始膨胀,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帐篷。 “快!”他朝她招手。 “我的脚好麻。”她摇头道。 “进去!”他大步过去拽过人就往帐篷躲,这帐篷拥有特殊的透气性,即便被掩埋在沙土里几个小时,也不会使人窒息。 “哦。”趴进帐篷,她的脸因过大的动作而皱成一团,觉得右脚好像不是自己的。 “吃到苦头了吧!”苏威伸手按开头顶上的小灯,接著帮她按摩。 “不要,好痛!”她唉唉叫。他的手劲未免太大了吧! “再不让血流循环,你的腿要废了。”他出言恐吓。 “哦!”痛楚让她不停扭动身子,感觉一股热流冲向腿部,麻痹的情况逐渐好转,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大手在她的腿间游移。 “可以了!我好多了!”她涨红脸,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再继续。 “你的脉搏跳得真快。”手贴著她大腿间的动脉,他故意提道。 “你管我!”她的脸烧得快冒烟了。 他笑得得意。 “那是沙暴吗?”不理会他可恶的笑,她刻意转移话题。 她依稀记得曾在地理频道看过介绍,但内容早忘得差不多。 “对。”他躺下来将她揽进怀里。 “既然有沙暴,你干嘛不早点通知?我们可以开车逃啊!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她蹙眉。 “你以为我们来得及吗?”他睨著她,示意她看向透明塑胶窗。 “我……”她转头,但风沙遮蔽了一切,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会吧!沙暴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车子怎么办?”她讷讷地问。 “现在还管得著车子吗?”他反问。 “我们不会怎样吧?”她突然有些害怕。 “很难说。”他撇下嘴。 “你不要吓我!”她捶他。 “我没有吓你,遇上沙暴,谁也说不得准,说不定这帐篷就成了我们俩的棺木,可以合葬在一块,够浪漫吧!?”他轻笑。 “疯子!谁要跟你合葬!?”她忍不住再捶他。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笑!? “别白费力气。”他轻握她的手,她的捶打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要开玩笑,告诉我,我们真的会死掉吗?”她担心的问。 “万一我们真的被活埋在这里,你会怎么办?”他突然收起笑容。 “都说不要开玩笑了,你还说!”她挣扎著想打人。 “我不是开玩笑的。”他定睛凝视她的脸。 四目相望,她这才发觉,他俩的距离太过贴近。 “喂,你过去点,别乱吃豆腐。”她慌乱地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怕我吃了你吗?”他的脸故意朝她贴近。 “你想干嘛……”他的眼神让她心跳漏拍。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银眸转深,帐篷里的温度遽然升高。 “趁、趁火打劫不是君子的行为。”她有些结巴,心跳窜升百分百,心里清楚,眼下这情况她无处可逃。 “谁告诉你我是君子?”他轻笑,低头噙住她的唇,堵住她的抗议。 “唔──”她试图挣扎,双手捶打他的胸膛,无奈只换来他更固执的拥抱。 他的嘴强悍地入侵她的领域,勾引她的唇舌,她无处可退。 他越吻越深,她的抗拒变得无力,耳边的风沙声像在九霄云外听不真切,令她害怕的是,她开始回应他的吻,体内隐隐地期待即将发生的事。 转眼间,阻碍两人的衣物被他一件件剥去,就在这沙暴里的一方小天地,男女间的角力再也不存在,只剩暧昧喘息声…… 激情过后,沙暴似乎也平息,她的耳边再也听不见风沙的声音,原本看得见外头的小窗,变成漆黑一片,沙子似乎淹没了帐篷。 苏威重新将她安置在怀中,体贴地揉按她平坦光滑的小腹。 这是她的第一次,但他方才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蛮横。 腿间的疼痛与血渍,让她的理智回笼。 对峙这么久,她终究还是敌不过他,抑或她自己的想望,而献出了她的最初。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的意念,而他呢? 得到了她之后,想必再过不久就没了兴致,她又何必认输?不如先走,以免落个弃妇的下场,或者成为他豢养的妻妾之一。 “留在我身边。”他轻舔她的耳窝,热气拂过她的发梢。 “油箱还没耗尽。”她掩去眼底的决定,低喃。 “你还在想赌约?”银眸冒火,有一瞬间,他想抓住她的双肩猛摇。 在他们分享亲密之后,她竟然还想走!?她明明沉浸在其中。 “若不是遇上沙暴,我可能早就抵达市区。”她眼睫半合,起身著衣,理智强逼自己别倾心,有过一次交心就够了,再多就拉不回了…… “你这是在妄想,没有沙暴,你也到不了市区!”他抓住她的肩要她面对他。 这倔强的女人,真的惹火了他。 “我可以!”她依然坚持,无视他严峻的脸色。 “你早已输了!”他低吼。 “我没有。”她仍嘴硬。 “我不会让你离开。”就算要他用尽一切方法,他也要留住她。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了。”她咬牙道。 “还不够。”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你不守信用。” “这是你逼我的。” “我不会屈服的。” “你会的。”他气得再度扯掉她套上的衣物,用嘴封住她的唇,让她无法再吐出一些气死人的话。 手上的腕表红灯闪烁,提醒苏威救援人马即将出现,他迅速地著装,也帮她整装。 接连两次的交欢,让安海儿的体力透支,浑身虚软的任由他去。 不到一刻钟,外头响起机械运作的声音,不多久,窗外便透进白光,那是车灯,苏威打开帐篷抱著她出去,天空早已星光满布。 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收紧手臂坐进阿鲁开的车里。 “你是我的。” 他的一句宣告,游戏正式结束,一切回到原点,而她无力再对峙。 一趟沙漠之旅,让安海儿昏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她变了,变得比初被绑架时更沉默,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就连小曼在也是一样。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那天回来后就变得好奇怪,害她连开口问她缘由都不敢。小曼捧著新换的玫瑰进到房里,只见安海儿坐在窗边发呆,若不是胸口还有呼吸起伏,她差点以为那是一尊雕像。 “小姐,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成天待在房里会闷出病来的。”放下花瓶,她扬声提议。 安海儿沉默。 “不然你要不要看杂志?先前你订的杂志都还没翻呢!”小曼指著地板上的一叠书报。 她依然沉默,连回头都没有。 “小姐,你不要这样啦!有什么事,你就跟小曼说嘛!不要不说话啦!”她受不了了,拉著她的手轻摇。 “我没事。”她终于开口。 “哪里没事啊!?成天闷闷不乐、闷声不吭,明明就有事!”她双手叉腰,忍不住直接点明,忘了主仆的分界。 “我真的没事。”她半掩眼睫。她累了,她真的不懂他为何要强留著一个不情愿的人,而他明明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不是吗? 而她是傻瓜,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失心、不要爱一个无法给她完整爱情的男人,偏偏…… “小姐!”见她又陷入失神状态,小曼准备吼人,房门忽然被打开来。 “族长。”她回过头,赶紧鞠躬喊人。 安海儿闻声,身形微微僵住。 他一直是这样,像阵风似的消失个几天,不闻不问,然后又突兀地出现。 “海儿,怎么了?”苏威嘴里问小曼,目光却是看向窗边的人儿。 几天不见,她似乎又削瘦了许多。 “小姐,她……”小曼不知从哪说起,又不是生病,还可以说出病因。 “你下去吧!” 小曼赶紧告退,将空间留给两人。 面对窗外,安海儿动也不动,也不主动开口,室内的气氛似乎凝滞。 “看著我。”苏威沉声道。 她依言转头。 她这是在做无声的抗议吗? “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又来了!他总是这样问,或者派人询问,他以为只靠物质,就可以留住她吗? 苏威没有出声催促,两人对望许久。 “……我要的你给不起。”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给不起?”挑眉,他一直在等著她吐露最真实的心愿。 她一怔。他的话像颗石子投入她的心湖,引起波纹。 她因为太害怕而拒绝给予她的心,而他现在……他也愿意给他的真心?这可能吗? 况且,她已经失去了自由与贞洁,她真的可以再交心吗? 苏威凝望著她,银瞳漾著宠溺,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态早已改变,否则他不会强留她,应该说,他想永远留住她。 突然间,一声敲门,打断两人的思绪。 “滚开。”他吼道。 “族长。”阿鲁的声音传进来。 “滚。”他不想再说第二次。 “族长,老夫人来了。” “……”苏威的脸色一沉。 母亲的到来在他的预料之内,有些事,的确该解决。 “族长,老夫人想与你谈谈。” “我知道了。”苏威瞅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拉玛被带到起居室,身负重任让她焦躁地走来走去。 这次她一定得说服儿子才行,不然,她实在很难向阿克图交代。 “苏威。”一见到儿子进来,拉玛急忙迎过去想抱人,却落了个空。 “母亲。”他脚步轻移,与她保持三步之遥。 “苏威,我很想你。”拉玛想再走过去与他亲近,但他冷冽的气势逼著她定在原地。 “母亲,我们之间并不需要虚伪的对话,你来,是想谈别的吧?”他冷笑。 “呃……”他几句话令她尴尬的住口。 “说吧!你与阿克图做了什么样的协议?让他非得找我谈。”他举步坐进单人沙发,像个王者般掌控主导权。 “没有啊!我跟阿克图并没有什么协议。”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他皮笑肉不笑。 “真的!我跟他真的没有协议。”她猛地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跟阿克图一起开发油田,是个很好的主意,这样一来,你只要花一半的资金,就可以得到那些利润。”她将阿克图教她的话全盘托出。 “母亲,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她连忙否认。 “那为何你会帮著外人,来跟我谈这桩对我毫无益处的生意?”他的银眸如铁,说话的语气很轻,却隐隐透著火气。 “怎么会是毫无益处?最起码你可以不用付出太多资金。”她表情认真地搬出阿克图的说法。 “是啊!同样的,利润也少分一点。”盯著她有些泛白的脸色,苏威在想,阿克图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如此积极的为他说话。 “苏威,你伤了阿克图的女儿。”她提醒他。 “那是她咎由自取。怎么?阿克图想以此做要胁,请你逼我放手油田的生意吗?”他银眸一凛,早料到母亲会提这事。 “吉娜是我请她嫁你的,谁知道你竟为个异国女人而毁了她。”拉玛蹙眉道。 “看来她在你面前说了不少。”他冷哼。 “苏威,我听医生说,吉娜的美貌再也回复不了了。”为此,她内疚不已。 “我说过,那是她咎由自取,没人要她动我的人。” “苏威,这事你就不能再……”无法劝服他,让拉玛激动起来,这一激动,连带引起她的手脚剧烈颤抖。 “母亲,你的手怎么了?”他紧盯著她突如其来的反应。 “我没事,油田才是我要说的……”她冷汗直冒、心跳加速,紧握著双手想压抑颤抖却于事无补,只觉得快喘不过气来。 他微眯起眼。 “我、我累了,我先休息一下好了!晚点再跟你谈。”不行,她得去做件事才行。拉玛微颤地起身离开。 “慢著。”他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 这一抓吓了她一跳,连带使得手提包掉落,东西洒落一地。 “这是什么?”苏威冷声捡起一只透明小袋,那里头装著白色的粉末。 “没什么。”拉玛紧张地抢过,一古脑儿地蹲在地上想拾起东西,却怎么也弄不好。 她欲盖弥彰的态度让苏威确定,那白色粉末应是海洛英。 “母亲,这是阿克图给的?”他心火高涨。原来真的没什么协议,而是母亲被阿克图给控制住了。 “不、不是的……”毒瘾发作让她寒毛直竖,仿佛身处在零下低温般浑身发抖。 “阿鲁。”苏威朝门口喊人。 “是。”他立刻闪进门里。 “去找亚迈,还有几个人手过来。”亚迈是这座宫殿专属的医师。 “是。” 不行了,她得赶快施打才行。拉玛紧抓著皮包,一心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苏威挡住她的去路,强行将她压在沙发上。 “放开我,苏威!”她挣扎。 不到一分钟,好几名奴仆鱼贯而入,将拉玛团团压住,亚迈接到主子的指示,开始动手检查夫人的情况。 从头到尾苏威都没有离开,一直看著母亲不断挣扎,直到昏厥休克。亲情的疏离让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不过母亲终究在他的保护之下,这笔帐,他不能不算。 “不好啦!不好啦!小姐不见了!”小曼手抚著后脑勺,突然开门冲进来。 “你说什么?”苏威神色一凛。 “小姐、小姐不见了。”她气喘吁吁。 “为什么会不见?”他心下一沉。 “我、我本来在跟小姐说话,可是突然觉得头好痛,等我醒来,小姐就不见了,我到处找遍了都找不到。还有,我发现有好多人被打昏了。”在主子的逼视下,小曼迅速地将状况说一遍。 “小姐被带走多久了?” “从我被打昏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她看著手表暗暗计算。 “阿鲁,跟我来。”苏威的银眸蒙上浓重杀气。 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很好!非常好! 第九章 “人呢?”吉娜蒙著脸开门,走进一间昏暗的小房。 高大的男仆闻言,立即退开,安海儿就平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很好。”吉娜赞许地点头。 为避免拉玛改变主意,吉娜早就吩咐手下扮成拉玛的奴仆,趁她跟苏威谈话时,先一步将人抓来,自己则到麦地那等候消息。 “把她弄醒。”她喝令。 “是。”男仆马上拿起一旁的水盆,泼向安海儿的脸。 “咳咳……”水珠流入鼻间,呛醒了安海儿,她睁开眼,撑起身子,觉得头好痛,再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男女。 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吉娜出声道。 “你……”好耳熟的声音!安海儿蹙眉抚著头。 她想起来了,她记得突然有几名男子窜进房里,将小曼打晕,然后用一块白布盖住她的口鼻,一股恶心的味道迷昏了她,再来就到了这里。 那小曼呢?她怎么了? “你不会这么容易就忘了我吧?”吉娜动手掀开面纱,露出丑陋的伤疤。 “是你!你的脸怎么会……”她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丑是吧?这可是苏威的杰作呢!”吉娜自嘲。 “苏威……”安海儿想起小曼曾说过当时的状况,没想到苏威当真下手这么重! “因为我动了你,所以我的脸毁了,你一定很开心吧?”吉娜说得咬牙切齿,越看她那张清纯无瑕的脸,就越碍眼。 “怎么会!?我不…”安海儿才开口,就被甩了一巴掌。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绑来吗?”这一掌不过是开始,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安海儿摇头,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这人向来是有仇必报,苏威既然毁了我,我就毁了他最珍视的东西。”她冷冷的笑声配上那张脸,更显得可怖。 早在她被毁容时,她就对苏威产生强烈的恨意,不管拉玛说什么,她早就不想跟苏威有任何关系,但她要报复!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她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们进来。”她朝门口召唤,好几名男子立刻走了进来。 瞪著他们,安海儿头皮发麻,不祥的预感更加重。 逃!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你想跑去哪!”她才起身,吉娜就将她推回床铺。 “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上!”她喝道,她要亲眼看她承受痛苦的模样。 “不要!”安海儿发出尖叫。 “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她扬起张狂的笑。 “不要!”安海儿挥动手臂,拚命的阻挡那些恶心至极的手臂。 苏威!她在心里大声呼救。 “你很敢!”房门轰然大开,苏威领著手下走了进来。 不待他下令,阿鲁已经动手除去那些打算侵犯安海儿的男人,手段快、狠、准,全程不到三分钟。 他怎么会……吉娜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景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知道,你犯下的最大错误是什么吗?”苏威语调很轻,却比发怒更令人发毛。 吉娜哑然无声。 “这是你第二次动我的人了,上回给你的教训似乎还不够。”苏威步步逼近。 他瞥了一眼海儿,除了衣袖被扯开外,倒是没什么伤痕,他庆幸自己及时赶到,否则这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你、你想做什么?”吉娜倒退好几步。 “你的印象应该更深刻才对。”他轻笑。 “不!”她想起被鞭打的滋味,吓得连连摇头。 “你想以眼还眼!?很可惜,你学我学得不够彻底。”苏威示意要人将她架住。 “放开我!”吉娜死命的挣扎。 苏威走到床边,伸手去抱躲在角落的人儿。 “海儿,没事了。”他轻声低语。 “苏威!”她闻声,眼泪掉了下来,扑过去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没事了。”他拍抚著她的肩膀将她抱起,临走之前他丢下一句── “让这位小姐也尝尝看被众人强压的滋味。” “不!”这回换吉娜发出尖拔的呼救。 “阿鲁。”他将海儿小心地抱进车里。 “是。” “给我带人挑了苏族,算是我送给阿克图的礼物。” “是。” 在赤裸的月光下,苏威的银眸更显冷酷。 车子一路开著,精神整个松懈,安海儿的泪掉个不停。 明白她所受的惊吓,苏威任由她发泄。 回到住处,他抱著她回他专用的房间,踩过长毛地毯,步进浴室。 奴仆早已在偌大的浴池备好热水,蒸气弥漫。 将她放下,苏威动手卸除她损坏的上衣。 “不要……”那些记忆令她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他刚毅的声音里流露著心疼。 “不要看……”她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她被弄瘀的手臂、肩胛骨。 她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他没赶到,会是怎生景象,为什么她会碰上这种事?这都是他带给她的、这都是他带给她的……一股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海儿。”不让她推拒,他将她转回,用力抱住她,几个小时的煎熬在此全部释放。 “我想回家,请你放我回家。”她轻声低喃,没有推开他。 “你说什么?”他骤然抓住她的手臂,银眸紧锁她的脸庞,不懂她怎会突然吐出这话。 “请你放我走吧,今天的事加上过去所发生的,还不够吗?”她真的好累,她不想再受到任何惊吓了。 “我不会让你走!”他冷声宣告,属于他的,他绝对不放手。 “你真想让我恨你吗?”她灵动的黑眸盈满水气。 他的心是铁打的吗?难道要逼到绝处,才肯让她走? “那就恨到底吧!”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苏威……”她唤著他的名,还来不及说什么,双唇就被覆住。 他的吻出乎意料的温柔,反而让她愣住,忘了推拒。 不行,她不能被迷惑……她告诉自己别陷入,但身体却不受理智所掌握。 渐渐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乱了调,什么都不能想…… “你是我的。”他的气息占据她的鼻间。 她无法开口,理智成了一摊烂泥。 这一刻,她忍不住放纵自己的心,不再去想未来,紧紧地攀附结实的臂膀,投入那迸发的激情中。 “小姐,吃点东西好不好?”小曼捧著大饼,苦口婆心地劝道。 唉……自从被绑架回来,小姐的情况就更严重了,窗边简直成了她专属的位置,除了睡觉跟发呆,好像就没什么事可以影响她。 “小姐,你这样不吃不喝,会弄坏身体的。”小曼用力放下托盘,走到她面前转过她的身子道。 安海儿依然沉默。 “不然这样好了,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去煮给你吃。”她捺著性子提议。 “我不饿。”她摇头。 她真的要生气了!小曼双手叉腰,准备训人。 “小姐,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是想做神仙啊?如果真有什么事,你也开口跟我说嘛!看你这样闷著,小曼很难过耶!” “我真的不想吃。”她低声说道。 她很感谢她的关心,但她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厚!”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讲都讲不听!小曼真的想拿大饼硬塞进她嘴里。 安海儿又转头面对窗台。 小曼拿她没辙,干脆出去找主子来劝。 哥哥现在好吗? 毕业这么久,晓筠应该找到工作了吧? 早知会经历这么多事,当初就不该硬拗哥哥答应她到阿拉伯来…… 她已经不知为何会对这里感兴趣,她好想回家,她什么都不要,只想回家,回到她熟悉的生活环境,她已经赔上自己太多,不想待在这里面对一个夺去她的身心,又不愿给她爱情的男人,她不想…… “为什么不吃东西?”苏威一脸阴沉地出现在她身边。 这几天母亲终究敌不过毒瘾的折磨而死亡,处理她的身后事,让他无法随时看顾她。 她不答话,视线定在蔚蓝的天空中。若是她有双翅膀可以飞回台湾,那该有多好…… “你该知道,绝食不会让我改变心意。”他惯有的淡笑不再,语气加重,几乎是用吼的。 她听若未闻。 苏威握紧双拳。过去几天,或者应该说从遇见她起,他对她的耐性就超乎他的预期。 以往哪个女人不是让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谁敢在他面前使性子、耍脾气,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极限,即便是已成了他的人,她还是不肯投降,还再跟他对杠,表演绝食抗议给他看。 这倔强的女人到底哪点好?让他如此纵容她。他掌控大局,运筹帷幄的得心应手,就这一个女人他始终没让她低头。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挫败的开口。 “让我回家。”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好,我让你走!”他咬牙答应。 够了!他决定到此为止,这么一个女人算什么!?没必要一再挑战自己的底限。 他这一答应,反倒让安海儿蓦然回头,而她就只能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她怀疑自己饿过头,得到幻听症。 抚著胸口,安海儿以为自己会欣喜万分,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心里空空荡荡的,好像被挖空了一大块。 怎么会?难不成她不想走? 不可能,她真是糊涂了!一定是太惊讶了!等回到台湾,她会好的!一定会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苏威果真说到做到,隔天就安排她回国,至于办理手续的过程,她也不用多问,反正他有通天的本事。 “安小姐请上车。”阿鲁打开车门。 “小姐──”小曼哭得眼眶红肿。 “小曼,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安海儿上前给她一个拥抱,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小姐,你以后可以再回来看小曼吗?”她哭哭啼啼。 “你有机会可以到台湾来找我。”她微笑,掩去心中的沉重感。 “小姐……”她是人家的奴仆,又不是自由之身,怎么可以说去就去呢? “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她朝她挥手再见,倾身跨进车里,关上车门。 车子缓缓移动,与宫殿的距离渐行渐远,她不禁回头望。 真的离开了!从此之后,她与他就是天涯海角,各据一方。 不知为何,她的眼眶莫名发热。 她走了!苏威没有出现在门口,却一直站在窗边,目送她远离。 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在乎的,此后不用再容忍她的倔强,也没人敢再挑战他的脾气。 但为何他无法移开步伐,仍在窗边杵立著? 台湾台北 不晓得海儿现在在何方? 难得休假,安俊骐并没有出门,待在书房里沉思。 “俊骐,在想海儿吗?”一双素手由身后贴上他的肩头。 是晓筠,自从海儿失踪后,她难掩内疚,时常跑到安家陪在他身边,不知不觉,这份感情变了质,她鼓起勇气告白,才发现原来他也感觉到两人日久生情,现在他们是交往中的情人。 “嗯。”他点头,微展笑容。 “晓筠,一个人真的可以凭空消失吗?”这几个月来,他请的侦探没一个有消息,让他不得不去想海儿遇害的可能。 “我不知道……”以前她可能会大声说不可能,但现在她什么都无法肯定了。 “你想,海儿还活著吗?” “我相信她还活著。”她仍旧坚持最初的想法,从没改变。 “那为何我们找不到她?早知道,当初我应该坚持不让她去阿拉伯。”他忍不住自责。 “别这样。这几个月来,你已经自责太多了,我想海儿知道也不会高兴的,更何况,因为这事,我们才有机会相恋啊……”最后两句,她说得很小声,并不希望他误解她的心。 “我知道。”他拍拍她的手。“不过,海儿一天没消息,我就无法安心,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现在就可以看到她出现。” “我也希望啊!”她弯身环住他的颈项。 突地,门铃大响,惊动了两人。 “是谁呢?”安俊骐皱眉,自从海儿失踪,会来家里的人只有晓筠。 “我去看看好了。”苏晓筠起身步出书房,安俊骐不放心也跟著出去。 开了门,两人全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嗨!原来你在我家,那省得我再打电话跟你报平安!”安海儿身著t恤、牛仔裤,就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手。 “海儿!”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我回来了。抱歉,要劳烦你们来开门,我忘了带钥匙。”她开玩笑地说道,好像只是出门一下下,而不是失踪几个月的人。 “海儿!”安俊骐上前用力拥抱她。 “哥──”她闭上眼,用力回抱,她终于踏进熟悉的地方。 “臭海儿,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苏晓筠红了眼眶,也抱住她。 三人就这么抱成一团,久久无法分开。 “我们别站在门口,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呢!”苏晓筠首先退开。 “对,这些日子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过得好不好?怎么回来的?你都要一一招来。”安俊骐拉著人往客厅走。 “天啊!我可不可以先休息啊?我好累耶!”安海儿掩耳惊呼。 “不行!”他俩又异口同声地打回票。 海儿,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喝!”苏威忽近又忽远的声音,令安海儿倏然从梦中惊醒。 晕黄的小灯照耀著房里的摆设,原木的书桌、书架、被她不小心刮伤的衣柜,在在提醒她身处何方。 对,她回家了。 脸颊微凉,她下意识地去抚摸,才发现她哭了。 墙上的时钟,刚过午夜两点,但她再也了无睡意。 方才的梦境历历在目,她没有忘,隔著千万里远,苏威仍旧可以入侵她的梦境,占领她的全部思绪。 几天前,她回到家,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她常以为这是一场梦,但这是真的;她以为她会很开心,但那喜悦只在重逢的瞬间。 在大哥与晓筠的逼问下,她吐露大半的事实,却不提苏威,她只想将他藏在内心深处。 只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她才能承认,没有交心却还是输了心,因为她爱上了苏威。 她并不瞎,也不聋,感受得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虽然他霸道得很欠打,但他拥有任何女人都愿倾心的条件,只可惜她不识好歹。 她还是深信这只是暂时的,想必他现在应该找了另一个女人来代替她的位置了吧。 那么她呢?她究竟得花多久时间,才能忘了他呢? 轻抚著胸口的红宝石项炼,她仰首望向窗外的明月,月娘只是静静地映照大地,无法给她答案。 适才问她要不要出门,下一刻她就开始恍神,三魂七魄都不知飞到何方。 一趟阿拉伯之行回来后,发呆、发愣成了她的习惯,原本活泼又爱笑的人儿去哪儿了? 安俊骐皱起眉头,用力放下水杯。 砰!水杯撞击桌面的声音,让安海儿回神。 “哥,怎么了?” “该问的是我,你怎么了?”他的面孔难得严肃。今天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我?我没事啊!”她摇头,反射性地扬起笑容。 “没事吗?”他指著面前那盘早就被她的叉子戳到稀烂的生菜沙拉。 “哎哟,人家不太饿嘛!你今天不和晓筠约会吗?”她尴尬地解释,连忙转移话题。 知道哥哥与晓筠在一起,算是她最感欣慰的事,也算没有白白浪费她在阿拉伯的日子。 “海儿,少给我装蒜。”她还想打混过去!安俊骐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啊!”她一脸无辜。 “海儿,你有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似的,回来几天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得不安稳,你到底怎么了?”他真想抓人到镜子前,让她好好照看看她变成什么鬼德性。 “没有啊!我觉得我还好啦!亲爱的哥哥,你不要担心,改明儿个我就去找工作好了,省得你一天到晚念我一直关在家里当米虫。”她撒娇道。 “告诉我,那个救了你又让你吃好睡好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沉下脸,直接把话挑明。 他并没有放弃调查她在阿拉伯到底发生什么事,因为海儿根本没有全吐实。但,没有名没有姓,说要找根本无从找起,就跟过去一样,海儿消失后,他完全找不到人,现在她人回来了,还是让他找不到那个男人,他不禁怀疑这男人拥有通天本领。 支持这项论点还有个原因,他派出的侦探无意间调查到一项值得玩味的事实── 海儿的名下突然多出许多资产,包括三辆价值不菲的车子,分别在伦敦、纽约、巴黎占地千坪的豪宅,以及一堆数不尽的珠宝,和价值超过上百亿的股票。 海儿哪来的能力购买这些东西?只有那个男人才有这个本事,这让他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这次,他绝对要问个明白。 “哎哟!反正都过去了,你们又不会见面,问这么多做什么?”她装作不在意地挥手,心里压抑著浮动的情绪。有时她会想,就是因为哥哥一再地追问,才会让她忘不了苏威。 “我问,是因为你变得让人担心。以前你可不会偷偷掉泪,更不会在三更半夜惊醒。”他狠狠地提醒她。不要以为他都没注意到,他只是不想提。 “我……”她被堵得回不出话,因为她总不能跟他说,她因思念那个囚禁她的人而落泪。 “你说啊!”他继续逼问,看她要怎么回。 “哥,你不要问了!”她起身想跑走,也许是起身太猛,一股恶心感直窜喉头。 “恶──”她捂著嘴直冲厕所。 “海儿!?”安俊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恶──”她弯身将胃里少少的东西全送给马桶。 “海儿,你要不要紧?”他跟在身后拍抚著她的背。 她挥挥手,想开口说不要紧,但已经吐无可吐胃却还在翻腾,让她直干呕。 “我送你到医院。” “不要,我没事了。”她努力压下那股恶心感,站起身,一阵晕眩却让她站不住,直往地板上瘫。 “海儿!” 第十章 “医生,你再说一遍,我妹妹她怎么了?”病房外,安俊骐一脸错愕。 紧急将人送到医院,还以为是单纯的肠胃毛病,但医生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安先生,令妹已经怀有七周的身孕,不过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医师不厌其烦地再说一次。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安俊骐终于镇定下来。 “不客气。”医师点头离开。 海儿竟然怀孕了!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到底是谁对她做出这么不可饶恕的事?到底是谁?难怪海儿一回来就不对劲,什么都不肯说! 握紧拳头,安俊骐开门走进病房。 “哥……”安海儿没有睡著,一直等著他回来,方才的呕吐让她不得不想到一件她从未想过,却在她体内发生的事。 “海儿,医生说,你怀孕近两个月了。”安俊骐轻声宣布。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她闭上眼,伸手抚向平坦的小腹。 她一直想远离苏威,没想到命运之神却送了份大礼给她,怕是这一生她都要与他有个切不断的联系了。 真是奇妙,她的肚子里竟有了他的骨血……想著想著,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笑。 瞪著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安俊骐以为她会震惊得痛哭,但她却笑了。 莫非那个男人对海儿的意义,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海儿,你打算怎么做?”他开口问,心里却已有答案。 “我要生。”她缓缓睁开黑眸,轻声道。 “不跟孩子的父亲联络?” “不用了,我打算独力扶养这孩子。”她摇头,不自觉地轻抚胸口的项炼。 既然她都开口要求回来,又有什么资格通知他孩子的事?更何况,她也无从联络起。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买点东西回来给你吃。”考虑到她身体的状况,他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清楚海儿若是决定一件事,就谁也拉不回、劝不动,不如顺著她的意,但追查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件事,他不会放弃! “哥,谢谢你。”她松了口气,感激他没再追问她不想说的事。 她现在好吗?应该过得逍遥自在吧? 苏威的嘴角浮现一抹轻笑,那笑意直达银瞳,而不是以往的皮笑肉不笑。 阿鲁在一旁虽无声,内心却震惊万分。 主子竟然在听国际事务时分神笑了,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他现在才知道安小姐对主子的影响力有多大。 那么主子为何要送安小姐回去?他实在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苏威在想,阿鲁八成在想他为何突然笑了。 这几天,他的工作仍然忙碌、处理事务依然明快,生活没什么改变,不过少了与人斗嘴的乐趣。 骗谁呢?耳边响起心音。 是啊!他在骗谁呢?他根本无法忘记她! 从她离开后,他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想他是中了她的毒了,才会爱上一个倔强的女人。 是时候了!让她回去探亲的时间,也该够了! 他要将她带回身边,再也不让她逃开。 台北世贸中东世界文物展 怀了苏威的孩子,反倒让安海儿重新燃起对阿拉伯文物的喜爱,听到有相关展览,她当然主动拉著晓筠一块来参观,毕竟渊源颇深嘛! 据说,这回的展出非常特别,以往只有单一国家来展出文物,这回却是结合中东几个国家的文物作展览,展期只有五天,这让主办单位不惜花下大把钞票,用力做宣传,果真吸引大量人潮。 为了避开人潮,她特地挑了个非假日,但参观的人还是很多,想到人挤人混合的气味,她不由得犯起恶心。 “海儿,你还好吗?”苏晓筠买完票回来,就发现站在角落的她脸色不佳。 这回出来,她得肩负起照顾她的责任,不容许有一点闪失。 “我没事,我们进去吧!”她勾住晓筠的手臂往会场走去。 “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哦!”苏晓筠不放心的提醒。 “知道啦!我未来的嫂子。”安海儿故意喊道。 “别乱叫,事情还没有定呢!”这一叫,让苏晓筠红了脸。 “你们都谈恋爱了,结婚当然是指日可待,有什么好害羞的?”她放开晓筠,先一步站到各区文物的位置图前看介绍。 “海儿……”苏晓筠不依地跺脚。 “对了,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包媒人礼给我,好歹我也算是介绍人。”她转头对著晓筠笑道。 突地,颈背竖起寒毛,一股被盯梢的感觉,令她转头寻找,却又遍寻不著。 奇怪?怎么又不见了?难道是她太敏感? “还说呢!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出国了,一次就够吓人了!”苏晓筠自顾自的说著,根本没发现她的异状。 “对不起嘛!不过,我想以后也没机会了吧!你嫁给我哥之后,大概只会跟我哥出国,而我有这孩子要顾,恐怕也没时间。”回过神,她拉著人开始逛文物展,但走没几步,那莫名的盯梢感再度出现。 奇怪?是谁在看她?她停住脚步,朝四周张望。 但看了半天,参观的人还是参观的人,那刺人的视线又再度消失。 “怎么了?”这会儿,苏晓筠也发现不对劲了。 “没事,我们继续。”她挥挥手继续参观的脚步。 “真的没事?” 她摇头给她个安抚的笑容,但逛没几步,那视线再度出现。 不是她过敏,真的有人在看她!她蹙眉,克制抬头的冲动。 与晓筠聊著古文物的事,她却如芒刺在背,被盯住的感觉如影随形。 终于,她受不了了! “晓筠,我想去洗手间。” “好,我陪你去。”她点头。 “不用了,洗手间不过几十公尺,我去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等我就行了。”她摇头拒绝,她想到另一头看看那视线会不会跟来,她要知道到底是谁在看她! “还是我陪你过去比较保险。”苏晓筠勾住她的手。 “别了吧!这是台湾又不是国外,难道我还会消失不成。”安海儿拍抚她的脸颊,然后快步离开。 她没进洗手间,而是往视线的来处寻找那人,她一路避开人群往里走。 突地,她在人群里发现熟悉的背影,穿的却是西装,而不是白袍。 那、那是他吗?她顿住,抚著胸口的红宝石。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阿拉伯的,不是吗? 想著想著,她却像著魔似的跟著那个男人走,连跟进禁止进入的地区都浑然不知。 前方的男人突地停住,她才蓦然回神,但下一刻却僵住。 “我真该感到高兴,换上这身衣服,依然可以吸引你的注意。” 这声音……是夜夜入侵她梦里的声音……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瞪大了眼,反射性掩住嘴,心跳在瞬间停顿,又像脱缰的野马般狂奔。 “看你似乎又瘦了,让你回家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他轻笑,转过身来面对她。 从她一踏进会场开始,红宝石里的追踪器就告诉了他,他们的距离有多近。 “你……”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出现在台湾!?他为什么会来?难道他是为了……她不敢再奢想,深怕自己会错意。 搞不好他只是来谈生意……她理智地提醒自己。 “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突然冒出一句。 “你说呢?”他把问题丢回去。 “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只是来谈生意的,我们碰巧在这里遇见而已。”压下躁动的情绪,她试图板起脸来。 “你还是依然没变,嘴里吐出来的话,倔到让人想吐血。”他发出沉沉的笑声。 他是什么意思?她的心跳漏了一大拍,理智继续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我猜的没错。办这个展览,你一定会出现。”他说得笃定,但其实他是在下赌注,赌她的心是否向著他。 而她果真出现,证明她的心中的确有他,不过是嘴硬而已。 “办这个展览?”她有没有听错?这展览竟然是他办的?她的心房再度受到震撼,这一震,连她的理智都给震掉了。 他竟然为了引她来,而办这个展览?不过,他也的确有这本事。 “想念我吗?”来到她面前,苏威伸出指尖划过她越见瘦削的脸颊,进而发现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我……”她想开口却又哽在喉咙。 他以指尖描绘著她的唇形,然后是她的鼻子、她的眉骨……继续滑向她细致的颈项、小巧的锁骨,最后在那红宝石项炼上打转。 他的碰触让她微颤,水漾般的灵眸不自主地定他刚毅的薄唇上。 他是故意的,谁教她如此倔强,不肯交付她的心。 莫名的渴望,令她不觉地轻咬下唇。 舍不得她虐待自己的唇瓣,他用指尖勾起她的下巴,轻抚她的唇瓣,然后低头亲吻她。 许久未见的热情,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苏威狂烈鸷猛地入侵她的领域,霸气的宣告她是属于他的。 她全然的配合,不顾一切攀附他的肩膀回应他的吻,即使他弄痛了她。 “跟我走。”移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他炙人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颈项。 “好。” 就这样,两人消失在会场,安海儿全然忘记晓筠的存在,也为此,她被记恨了好久。 体内的欲望在倍看,苏威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回饭店。 一踏进房间,他们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急切的拥抱彼此,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空隙,彼此的唇舌也是。 苏威重重地亲吻她的唇,大手在她的身体游移,下一秒,他用力扯开她的衬衫,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偌大的总统套房回荡,但安海儿却恍若未闻,一点也不在乎。 重逢的喜悦冲翻了她的理智,欲望接管一切,她也开始拉扯他身上的衣服。 两人一路拥抱、亲吻、卸下彼此的衣物,一块倒在床榻上。 身贴著身,心贴著心,将彼此的热情燃烧到极致…… 激荡的火花四散之后,安海儿气喘吁吁的蜷卧在他怀里,倾听著他的心跳,让自己的心跳缓缓平息下来。 现实浮现台面,逼得她不得不思考一些事。 以往她让他囚禁在沙漠,任由他在她身边来来去去,跟个情妇没什么两样,但现在她不能再回到过去那种情况。 为了她的心、为了她腹中的骨肉,她得跟他谈个明白才行。 “在想什么?”苏威的大手慵懒地在她的娇躯上游移。 “你。”她轻轻吐出一字。 “哦?”他挑眉。真难得,她肯承认心之所念。 “请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何而来?”她拉起薄被遮掩赤裸的身体,半坐起身与他面对面。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的指尖划过她光滑的肩头,表情暧昧。 “我需要肯定的答案,而不是用这方面做表示。”她害羞得涨红脸,拍掉他的手。 男人怎么都会想到那上头去?或者他是故意的。 “我的确为你而来,满意吗?”顺她的意,他轻喃道,银眸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著光芒。 “为什么?我何以得到你的青睐?”她的眼眶因他的话而发热,有种满载的甜蜜淹没心房,令她想哭又想笑。 “还需要我再说吗?海儿,你是个容易令人著迷的女人,初见面,你这双灵动的眼眸就吸引了我的目光,你的倔强更激起我的征服欲。”他的声音透著难得的柔情。 “你……”她想开口,却被他的指尖挡住。 “嘘──但你的嘴永远不服输,吐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然而尝起来却是那么甜,教人永远尝不腻……”他大手捧著她的后脑勺想拉近她。 “别,认真点!”她闪躲著,不想受他的蛊惑而坏了难得的深谈机会。 “与你斗嘴成了我生活的乐趣,少了你,日子还真寂寞。”他叹口气,承认她在他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你……爱上了我?”她轻声的问出最想听的话。 “如果这就是爱,那么我的确爱上了你。”他轻笑。 “苏威,我也爱你。”她再也忍不住主动扑倒他、亲吻他。 “我早就知道。”他笑著承接她的热情。 “去你的,自大狂。”她娇嗔地捶他。 回报她的,是他更嚣张的、更猖狂的大笑,那笑声有著满足,久久之后才收敛。 “苏威,我想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她窝进他的怀里轻喃道。 “嗯?” “不过,你要先答应我的条件。”她抬头看向他的脸。 “开出来。”他回望著她。 “第一,你得跟我回家,当面跟我哥解释我们的关系。还有,把你霸道的一面收起来。附带一提,我哥可能会痛扁你一顿。”关系明朗化,她欠哥哥一个解释,当然应该找始作俑者。 “痛扁?他有这个能耐吗?”他沉沉的笑著。 “我想你最好别回手,这是你该受的,谁教你囚禁我。”她提醒。 好吧!算她坏心好了,过去那段日子,有好几次她都被他的态度气得想扁人,现在总得让她如愿以偿一下,相信哥哥看在他是未来的妹婿份上,下手不会太重才是。 “可以。”他点头,看在她的份上,他可以让步。 “第二,这点很重要,如果你不能答应,我就马上走人。”这会儿,她又坐了起来,以示她的认真程度。 “说吧。” “就是你得答应我,有了我之后,未来你不能再娶任何妻妾,不准再碰任何女人。”她慎重其事的开口。 “有一个你就够了,我为何还需要娶其他女子?”他笑问。 对他来说,真心一次就够了,他没有那么多心可以看照其他女人。 “我以为信奉回教的男人,都可娶四个妻子。” “谁告诉你我是回教徒的?”他反问。 她愕然。 这话提醒了她另一件事,一直搁在她心里很久的事。 “最后,再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他扬起眉角,今天她的问题还真不少。 “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是一族的领袖,但你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以操纵整个中东世界?”她定眼望著他。 “躺下吧!故事很长。”沉吟了一会儿,他便拉著她重新躺进他的怀里。 “在阿拉伯有许多游牧民族,蒙族是其中之一,我的父亲在我年纪很小的时骤然过世,这使蒙族大乱,母亲为了让蒙族不受其他民族的并吞,将我送给比较强势的民族当人质,以求他们的保护,这我没有异议。” 她闻言,不禁抬头,心里浮起心疼。小小年纪的他,竟然被当人质送出去,这不就和中国古代,弱国将自己的王储送至强国当人质,是同一道理。 “但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斗争,却让我在之后的岁月里,不停地在强势的部族里游走,这使我认清一件事──唯有强悍,我才能生存下去。”他冷笑,银眸里的冷酷吓到了安海儿。 “知道我怎么摆平他们吗?我隐藏自己,但暗自培养实力,不管在各方面,然后找寻他们的弱点一次痛击,渐渐地,他们再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的势力日益庞大,扩及整个中东世界。” 真没想到他的成长背景就像一部活生生的血泪斗争史,难怪会造就他今日的霸气。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另一方面却又心疼他遭遇的严酷经历。 “海儿,不准你怕我。”他沉声命令。 唉,他还是他,说出来的话,依然这么霸道。 凝望著他的脸,她忽然兴起捉弄他的心。 “如果我说我后悔说爱你,你会怎么样?” “来不及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狂烈地攫住她的唇,霸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再吐出逃离的话。 安海儿被吻得昏头转向,嘴角却洋溢著幸运的微笑。 “说你不会离开我!”瞪著她,他蛮横地命令。 “都有孩子了,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什么?”苏威真的被她吓到。 “这里……”她将他的手握住,缓缓移向她的小腹。“这里有著宝贝,我们的宝贝。” “该死的!你怀孕居然到现在才跟我说!”这回,他是惊到,猛然抬起身体。方才他们这么疯狂的做爱,没有伤到孩子吧? “我没事,孩子没事,不要紧张。”她笑得像个没事人般的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若是有事,她还可以躺在这里跟他在一起吗?早就送医急救了。 “好,你这女人真该打,有了孩子你还敢说不爱我!”他逼近,银眸散发危险的光芒。 “又不是真的,我刚也说了是如果,那是只是假设性的问题啊!”他的眼神好可怕,安海儿移动身子想跑。 “你还敢假设!?看我怎么对付你!”他一把将人拉回。 “啊──” 总统套房里传来高分贝的尖叫声,没多久,声音突然消失,再仔细听,就只剩细微的娇喘声。 “苏威,我爱你。” 【全书完】 编注:请继续锁定《尊皇的灰姑娘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