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告诉你》 第一章 留着一头长及胸口的笔直长发、身穿校服的少女,正走在早晨上学的路上。 即使是皮鞋的鞋底接触地面的瞬间,也几乎没有发出明显的脚步声——少女就是这样默默地低着头向前走。 因为完全没有发出脚步声,走在前头的两个女生也没有察觉到长发少女的接近。 “对呀对呀,就只这样~!” “啊哈哈,不是吧~?” 得意忘形地聊着天的两位少女—— “我说,这个……” 忽然间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就自然而然地维持着聊天时的笑容向后转去。 然而—— “呀啊……!” 就在那一瞬间,她们的笑容地狱僵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长发少女正贴紧在两人的背后。 “是你弄丢的吧……” 长发少女那白暂的手臂就像慢动作镜头一样缓缓伸出,把其中一名女生弄丢的手帕递了出来。 周围明明充满了七月耀眼阳光,少女的身边却弥漫着某种冰冷的空气——至少在那两位女生眼中是这样的。 不仅如此,还感觉到少女的身边还缠绕着某种昏暗的东西。 长发少女翘起嘴唇,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两位女士不禁连连倒退—— “对、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手帕,我已经不要了。” 一边以悲鸣般的声音道歉,一边拼尽全力飞也似的跑走了。 “啊……” 依然保持着递出手帕姿势的长发少女,就这样被扔在后头了。 她在心中向逃掉女生们呼呼道: 这条手帕要怎么处理?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虽然在心中拼命这么向自己提问,但她的表情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长发少女刚回到学校,还没有去教室就先跑进了洗手间。 当她进入厕格关上门之后,就听到随后走进来的女生们在洗面镜那边谈话的声音。 “那个贞子,就是《午夜凶铃》里的……?” “她的父母也还真是起了个贴切的名字。” “听说她灵感特强是吗?” “没错,据说会招鬼耶。不过从那所中学考进来的人不多,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说,只要跟她对上视线超过三秒钟的话,七天后就会——” 长发少女无声无息地从厕格走了出来。 “请用,已经没人了……” 站在镜子前面的女生们马上发出不成声音的怪叫,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摇晃着长长的头发、而且深垂着脑袋看不见脸的少女。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栖息在洗手间里的亡灵一样。 “还有,那个……” 长发少女正打算继续说下去,那些女生却已经慌慌张张地逃出了洗手间。 于是,长发少女向着从门口逃出去的女生们发出了内心的呼唤—— 刚才你们说的那些都是错的。 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灵感。 在至今为止的十五年来,我没有任何心灵体验的经历。不管是幽灵还是妖怪,我都无法看到或者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还有,贞子不是父母给我取的名字,只是个绰号而已。 就像之前在上学路上那时一样,她拼命在心底里发出呼唤,可是表情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走出洗手间后,少女就朝着自己所属的一年d班教师走去。 就连在走廊上走路也一样跟她插肩而过的学生们都会尽量从她身边绕开走过去,然后一边观察她的样子一边窃窃私语。 那位长发少女——黑沼爽子,只不过是就读于这所北幌高中的一名极其普通的一年级生罢了。 只是,她的外貌有点与众不同。 与生俱来的硬质头发没有丝毫的弯曲,笔直地洒在双肩上。 而且她也不喜欢染发或者烫发之类的装扮,从来都不作多余的修饰,不知不觉就长成了现在的这种发型。 她的肌肤呈现出青白色,这也是与生俱来的。 用白暂来形容的话听起来似乎不错,但爽子的肌肤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静脉的血管,所以即使在夏天,她的皮肤也是一样的雪白。 服装方面则严格遵照学校的规定。裙子盖过膝盖,如果想在衬衣外面穿其他衣服的话,就在最外面套上一件尺寸偏大的校服上衣,用纽扣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 既不会化妆,也不会穿戴首饰。 爽子的这种形象,在女生之中自然是显得鹤立鸡群了。 大部分的女生都会染发或者漂发,然后用烫发棒弄成卷发的模样。还有就是把裙子缩短到大腿附近,在衬衣外面穿上自己喜欢的毛衣之类的衣物,人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而爽子本身就不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所以她的动作看起来也有点欠缺活力和生气。 虽然爽子也有注意尽量向别人展现出开朗的笑容,但是当她弯起嘴角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却并不是开朗的笑容,而是诡异莫名的阴笑。 接着,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别人起了“贞子”这个绰号。 这当然就是来源于那部有名的恐怖电影里的人物——披洒着长而杂乱的长发,从古井里爬出来的“贞子”。 很快,外表和绰号逐渐引起人们毫无根据的臆测,而这些臆测又不断发展升级,到她成为高中生的现在,人们都经常会私底下讨论有关她的各种各样的传闻。 至于那些传闻的内容—— 她的灵感特别强,拥有呼唤灵体的能力。 一天之内跟贞子四目相对的次数超过三次的话就会遇到不幸。 跟贞子对视三秒以上就会在七天后死去。 ——等等之类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学生会把这些传闻当真。 但是传闻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不管是真是假都是无关重要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做,那自己也就随大流好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自己也跟着一起说就好了——就是因为这种随便的理由,传闻就自然而然地传开了。 “早上好……” 爽子每天早上走进d班的教室时,都会主动向同班同学问侯。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同学作出回应。 光是被吓得肩膀抽搐的话还算好,其中还有不少的同学被吓得逃到了远处。然而即使如此,爽子还是会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位于最前列中央的座位上坐下。 对爽子来说,不管有没有人作出回应,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主动向别人问侯。 毕竟早上的问候意味着一天的开始,所以她还是一直坚持主动问候的习惯。 爽子的座右铭是“日行一善”。 做了好事,自己也会高兴。 即使是小事也不要紧,只要能帮上别人她就很满足了。 一直以来,爽子都努力想要做一些对别人有好处的事,希望自己能帮上别人。 然而,自从入学到这所北幌高中以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爽子却没有交上任何朋友。 不管是课间休息时间还是中午用餐时间,爽子都是孤身一人。 而且以后能交上朋友的可能性也非常低——毕竟光是问候一句人家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不过,只 有一个人。 在这个班上,只有一个学生会在早上率先主动向爽子搭话。 “早上好~!” 一个分外开朗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教室内。 他正是爽子的同班同学风早翔太。 爽子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他所在的方向。走进教室的风早一看到坐在教坛中央的爽子—— “早哦,黑沼。” 他就笑着这么问候道。 只有他一个人——会在从教室门口走向座位的途中,向插肩而过的爽子主动说话。 爽子本想马上回应他的问候,但却因为想着一定要给他留下好印象而紧张过度。 “早、早……” 就在她吞吞吐吐的期间—— (插图011) “早呀,风早” “风早,你做作业了没有?” “风早,我说今天呀~” 不一会儿,同学们就把风早围了个水泄不通,爽子的嘀咕声早就被掩盖得无影无踪了。 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爽子也只能透过缝隙窥视着风早的样子,默默地听着他说的话。 因此,尽管风早总是先向爽子主动问候,爽子却连一次也没能好好地回应过他。 “昨天说的练胆游戏,我看干脆就把全班同学都叫上吧,人多才好玩嘛。” 位于人堆中心的风早,开始向周围的同学们说起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富有张力,听起来相当响亮。 他一出现,教室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异常热闹,同学们也是笑声不断。 直挺的脊梁,光亮柔顺的头发——他的外表,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会给人一种清新感,非常讨人喜欢。那活灵活现的表情,光是看着就会令人感到心情开朗。 就好像花儿总是朝着太阳盛开一样。 就好像昆虫总是朝着有光亮的方向一样。 所有的人都会无条件地被吸引到风早的身边。 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爽子就会在内心发出感叹——风早君还真是受欢迎呢。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风早君的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即使是我,在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一个开朗活泼的阳光男孩…… 入学典礼那天,在d班的教室碰面之前,爽子和风早早就已经认识了。 不管要做什事,爽子都有一个提早出门的习惯。 在入学典礼当天,尽管学校离家很近,爽子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早早出门去了。 在刚走出家门的路上,爽子就遇到一个不停东张西望的少年。 他身上穿的北幌高中的校服外套看起来非常新,似乎是今天才第一次穿上。 大概他也跟爽子一样,都是一年级的新生吧。 少年似乎在烦恼那一边才是通往学校的路。因为时间很早,除了爽子之外并没有其他路过的学生。 “哪个……” 爽子向他搭话道。 迷路的少年马上转身望向爽子。 “如果是北幌高中的话,应该走这里,右边……” 爽子心想——少年看到自己也许会逃掉。 不知为什么,爽子一上前搭话,所有的人都会吓得落荒而逃。 但是,他的反应却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谢谢你!” 在他那张露出安心微笑的脸上,浮现着显而易见的感谢之色。 种在路边的樱话花树似乎刚刚过了盛开的时期,每当风吹过枝头,都会带起许多浅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 万里无云的晴空,跟樱花的淡淡红色实在无比相配。 注视着少年越走越远的背影,爽子心中不禁想道: 那个男生不知道是哪一班的呢…… 因此,当爽子知道他跟自己同属d班的时候,就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那之后,爽子又知道了有关他的许多事情——他的名字叫风早翔太,性格爽朗明快,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亲切,从来不会心存隔阂。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风早,他很快就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人物。 即使对爽子来说,风早也是她暗中向往的对象。 如果自己也能表现得像他这样开朗的话…… 如果自己也能像他这样跟大家亲密无间的话…… 如果自己能变成风早君那样的人就好了。 然而,尽管心底里充满了对他的向往,自己也还是只能在远处注视着他的一切—— “就是这样,练胆游戏的日子就定在散学礼的前一天。我会把这张纸贴在公告板上,可以来参加的人都写上名字吧。不过,最好争取全员都来参加。参加费用是黑沼爽子00日元。结果发表和发放奖品?惩罚游戏就在散学礼当天进行。拜托了哦~” 课间休息的时候,风早站在教坛上一边举起手上的白纸一边说明道。 在本学期结束前,风早和班上的几位男生正在策划举行一次练胆游戏。 风早和男生们经常都会聚在一起策划一些游戏活动。 正如风早刚才所说的那样,这次的练胆游戏准备召集全班同学参加。 由于考虑到光是练胆的话也有点单调,所以他们就决定征集参加费作为购买奖品的费用。 很快,同学们都一个接一个地在公告板的白纸写上自己的名字。 除了这一类玩乐的计划之外,还有许多班级性的活动,只要风早出言提议,最后的结果都一定会完全跟他的意见相吻合。 但是,他从来没有强制他人同意自己的意见,也不会大声坚持自己的主张。 只要风早提出“这样做会不会更好?”之类的意见,大家就会以“既然风早认为这样”为理由而无条件地支持他的提议。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人望”了。 既然他说是全员参加,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呢?——爽子暗自想道。 如果可以去的话,我也很想参加。 爽子半带犹豫地走进教室后面的公告板,发现几名女生正同时在参加者名单但写着名字。 这时候,她看到其中一名女生的肩膀上粘着一根头发。 爽子忍不住向她的肩膀伸出手—— “头发粘在肩膀上……” 正当爽子打算帮她拿掉的瞬间—— “哇啊啊啊,对不起!” 女生慌忙向旁边跳开,跟她在一起的学生们也同时离开了公告板。 肩上粘了头发的那个女生小声说道: “到底要拿我的头发干什么用呢……” 似乎正在怀疑爽子拿来用作诅咒的道具。 只要是爽子的行为,不管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举动,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人联系到恐怖片的内容。 “我说。贞子会不会来呢?” “如果贞子也来的话,说不定会遇到真幽灵耶。” 女生们一边观望爽子的背影一边低声细语道。 听到她们俩的对话,爽子马上恍然大悟。 是、是这样吗! 如果我参加的话,大家都认为我一定会把真正的幽灵召唤出来。 但是,我根本做不到那种事。 不管是去墓地还是穿过漆黑的地方,我都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幽灵 的气息。 如果我去了也没有出现幽灵的话,就会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与其辜负大家的期待,倒不如不参加更好吧…… 如果我正如传闻那样拥有灵感能力就好了。 要是拥有真正的灵感,我就可以随意召唤幽灵,也可以通过占卜和预言为大家提供帮助。 爽子一边想一边走上了教坛——这是刚才班主任吩咐她办的一件琐事。 “现在要收现代国语的作业本,请大家交给我,或者放到教桌上来吧。” 正当爽子说完走下教坛的瞬间,所以学生都仿佛在等待着这一刻似的,纷纷把笔记放到教桌上。 坐在前排的学生自不用说,就连坐在近处、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爽子的学生,也宁愿绕远路把本子放到教桌上。 爽子不禁在心中叹息道—— 大家还真是对我敬而远之呢。 毕竟一直以来地狱式这样,事到如今也不会有什么可吃惊地了…… 不过,也无所谓啦。 总而言之,我还是尽量去做我自己能做的事就好了。 看到已经没有人再把本子拿上教桌,爽子就小心翼翼地把堆积成山的作业本抱了起来。 “来,这是我的。” 一个本子从爽子的身后递了出来。 是、是谁——!? 爽子一时慌张得差点把捧着的大堆作业弄倒。;回头一看,原来那人正是风早。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直接把本子拿给我…… 风早君果然厉害。 他真的很了不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区分对待他人。 尽管在内心感动万分,爽子却依然保持着平时的表情,低垂着视线。 “那么我走了。” 正当爽子抱着全帮同学的作业本走在教室的时候—— “黑沼还真是了不起呢。” 风早向爽子说出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被他反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爽子又差点弄倒手中捧的本子。 “我、我哪里是……”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呢?爽子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说了不起……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了不起呢? 我应该没做过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要说了不起的话,风早君才是真的是了不起啊。 “嗯,这个……” 听了爽子的提问,风早显得有点吞吞吐吐—— “啊、还是算了” 随后就把脸扭过了一边。 看到风早的这个举动,爽子才察觉到自己正在盯着风早看。 跟贞子对视三秒以上就会遭遇不幸。 想起这个传闻,爽子马上转身背对着风早—— “对、对不起!” 用双手抱起全班同学的作业本,急急忙忙地冲出了教室。 爽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根本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风早正以一副仿佛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默默注视着她突然跑着离开的背影。 随着散学礼的临近,在班会上讨论的有关暑假的议题也越来越多。 那一天,在放学前的班会上,班主任也正在向同学们转达有关暑假讲习日的各种联络事项。 一年d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名叫慌井善行德年轻男性教室。 “那么,现在需要征集一名在暑假讲习日前回来学校帮忙的学生。不是长期的,只是一天哦。” 虽然班主任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任何学生响应他的号召。 班主任似乎也预计到这种情况—— “既然没有人自荐的话,就有老师来决定了。因为今天是十四日,就选十四号的学生吧。” 所以就这样随便点了一个学生。 “开什么玩笑——!” 被指名的学生马上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毕竟好不容易才等到暑假,大家都不希望因为要帮班主任的忙而耗费掉宝贵的一天时间。 “哪个,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看到没有人想做,爽子就举手发言道。 “是、是黑沼吗?你要做?” 既然有人自荐就无法拒绝了,不过班主任也还是露出一副不太情愿的表情。 跟爽子对上视线就会招惹不幸的传闻,并不只限于学生之间,老师们也同样对此有所了解。 “老师!” 这时候,风早发言了。 “黑沼他平时都总是在做那种事嘛,就是类似什么委员会之类的。” 听了风早的话,同学们都纷纷议论起来。 “是吗?” “啊,说起来,我们班的班长是贞子吗?” “刚才也在收作业本呀。” 但是,最吃惊地人反而是爽子。 的确,爽子每天都会主动去做上课前的准备工作和收拾工作、收作业或者派发资料等等这些琐碎零细的杂务。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有同学注意到这一点。 风早继续说道: “还有,要参加社团活动的也应该排除在外嘛,在暑假期间打工的人也是。” “那么,风早,你要干吗?” 听了班主任的提问—— “没办法,干就干吧。” 风早这么回答道。 “哪个……” 爽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断了班主任和风早的对话。 像风早这样的好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杂务推到他的身上。 “老师,请让我做吧。反正我暑假也是闲着没什么事可做,家也离学校很近。” “既、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班主任也终于点头答应,决定由爽子负责协助准备暑假讲习工作。 虽然这样会浪费掉自己暑假的一天时间,但是爽子却并不后悔。 班上的杂务几乎都是有爽子一个人完成——原来风早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 在收集现代国语作业本的时候,风早说自己“了不起”,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对平时总是被人敬而远之的爽子来说,能帮上别人的一点点忙,就等于是自己的存在证明—— 爽子所在的校舍,其墙壁的周围绕着一圈鲜绿色的花木。 而照料这些花木,也是爽子主动挑起的一项杂务工作。 对绝大部分的学生来说,即使看到了这些花木,也只会将其看成是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至于它们是需要水和营养才能成长的植物,以及时谁在负责管理它们这些问题,则不会抱有任何关心。 放学后,爽子就像往常一样拿着自己准备的喷壶给花木浇水,同时在脑海中回想着有关风早的事情。 主动参加暑期讲习的准备工作真的很不错,现在甚至感觉自己能干得比任何时候要出色。 爽子之所以主动挑起班上的杂务工作,并不是因为希望被人称赞或者想出名什么的。 完全是出于自己个人的意愿,只要能帮到大家,自己就会很高兴——仅仅是这样的理由。 当然,虽说动机并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称赞,不过一旦看到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别人的认可,就会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干劲。 从来都没有人注意到的事情,风早却发现了。 他并不仅仅是性格开朗,同时也具备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爽子不禁在心中为之感叹。 “啊,贞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爽子回头一看,原来是跟自己从小玩大的女生刚好路过这里。 那是爽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不过虽说是从小玩大的伙伴,也只不过是因为家离得近、还有小学初中都上同一所学校,所以认识的时间比较长而已,由于彼此不同班的关系,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 “有没有……交上朋友?” 幼年玩伴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还没有……” “贞子你班里完全没有小学初中认识的人,我一直很担心呢。因为你这个人很难懂嘛。” “嗯……不过,班上有个叫风早的人……” “啊啊,风早!就是那个爽朗的——” 光是说出他的姓氏,幼年玩伴就已经知道爽子说的人是谁了。看来风早在其他班里也相当有名。 “可不是爽朗那么简单……!” 爽子坚决地说道。 风早的存在能让教室的气氛变得何等热闹欢快,他的态度是那么的亲切,而且做事细致入微,又懂得关怀别人……那种程度的形容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优秀。 “爽朗100%。不,应该说他就是爽朗的代名词。” “啊!” 幼年玩伴突然发出叫声,打断了爽子的话。 爽子循着对方的视线抬头向教室那边看去——站在窗边的身影,是她们正在讨论的风早本人。 “快去道歉吧,刚才你说的被他听到了呀。” 幼年玩伴在爽子耳边细语道。 “……咦?” 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的爽子,从幼年玩伴的慌张表情理解到了她刚才的话中含义。看来她是把爽子的话理解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意思了。 “我说,我应该怎么理解那句话?” 风早从窗户上俯视着她们,等待着爽子的回答。 (插图023) 的确,爽子刚才是皱着眉头说出这番话的,就算被人家理解成挖苦的含义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实际上,自己的幼年玩伴也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自己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明明只是想好好称赞一下他啊。 但是,这样的发展对爽子来说也是常有的事,从爽子口中说出的话,无论如何也会被人理解成负面意义的东西。 至今为止,她都认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爽子自己也无法说清楚,而且就在爽子思考着该怎么说明的时候,对方就已经逃的远远的了。 即使是面对风早,现在不管自己再说什么,听起来也只不过是辩解之词罢了。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道歉的话,就等于是承认刚才所说的是挖苦之言。 只有风早——只有认可自己行动的风早……绝对不能让他理解成负面的含义。 而且,风早他并没有逃掉,而是默默地等待着爽子的回答。 爽子页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是……称赞的话语!” 风早默默地注视了爽子好一会儿。 接着,风早就放松了表情—— “明白了。” 露出满面的笑容回答道。 那是不含一丝怀疑的笑容。这张笑脸,正是从正面意义上理解了爽子的回答的最佳证明。 明明连相识多年的幼年玩伴也误会了爽子的真正用意,才刚认识几个月的风早却反而坦率地相信了爽子的话。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到你那边去。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机会跟你谈话。” 向爽子留下这么一句话,风早的身影就从窗边消失了。 “咦?等一下……?” “太好了,贞子。误会好像解开了呢。” 一直在担心的幼年玩伴,这时候才松了口气。 “听说风早君总是对班上不合群的同学感到很在意呢,跟他初中同校的同学是这么说的。再见啦!” 幼年玩伴向爽子鼓励了一句话,就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他叫我等一下……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我这边来,就是说为了跟我说话才来的吗? 一时无法理清状况的爽子只好呆呆地提着喷壶在那里等着风早。 不一会儿,风早就来到了外面。 他似乎是从教室里一直跑到这里来的,气息显得有点急促。 班上最受欢迎的风早,现在竟然特意跑出来找自己。 爽子实在觉得难以置信,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太好了。我一直以为自己被黑沼你讨厌了呢。” 站在爽子面前的风早这么说完,就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听到风早说出如此意外的话,爽子马上慌了起来。 我讨厌风早君? 怎么可能,那么高傲自大的事情…… 而且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讨厌风早吧? “怎、怎么会讨厌,那太荒唐了……” 爽子拼命否定道。 “我平时一直都希望能成为像风早君那样爽朗的人……” “我也不是什么爽朗的人啦。” “不!很爽朗!就连名字也是!” 俗话说人如其名,他的名字的确是非常的吻合。 风早翔太——不管是他的性格还是外表,都完全跟从名字想象出来的感觉一致。既然风早这个姓氏是命中注定的,那么也许他从出生时就注定要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么说的话,我觉得黑沼你才是呢。” 从风早的口中说出来的,是完全超出爽子想象的话语。 “咦,是黑沼……吗?” “爽子。你叫黑沼爽子,对吧?” 爽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风早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爽子的全名。 自从进入高中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同学以全名称呼过她。在初中的三年里,她也只是一直被唤作贞子。 “我……” 胸口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撼。 那股震撼化作了一团火热的凝聚物涌上喉间,最终化作了话语倾泻而出: “解开误会这种事,也许这还是第一次……” 同时,像这样把自己的内心所想展露在他人面前的经历,恐怕也是第一次。 即使是面对着像刚才的幼年玩伴那一类为数不多的愿意跟自己说话的人,也从来没有这样子说过话。 “只要好好说出来,就可以表达出自己的内心感受了嘛。” 风早既没有装腔作势,也没有取笑对方,只是面露微笑地接受了爽子的话。 “练胆游戏,黑沼你也一定要来哦。” 说完,风早就转身朝着校舍的方向跑去。爽子目送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的确就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如同一阵凉快的风似的从自己身边掠过。 “黑沼爽子”——风早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依然在耳边久久回响。 她本来认为,爽子这个名字对自己这种外表来说只能算是一种讽刺。但是,从风早的口中说出来的话,爽子却觉得自己的名字听起来的感觉还挺新鲜的。 至今为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同学以爽子来称呼自己 。 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如此坦率地接受爽子所说的话。 风早翔太…… 性格明快爽朗,懂得关心人。 而且还很温柔地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他所留下的那阵风,轻轻地吹起了一片淡色的花瓣,最后落在爽子的心中。 就像跟风早相遇的那一天,盛放于上学路上的樱花花瓣一样。 轻轻地,在爽子的心中留下了一抹华彩。 第二章 次日清晨,爽子提早了上学时间,径直走向d班的教室。 她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悄悄在征集练胆游戏参加者的名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写上去也可以,但是被大家看到的话,说不定又会因此闹出什么骚动。 隐藏在内心的“也许还是不去比较好”的忧郁,已经被风早的话洗刷得无影无踪了。既然风早说希望自己参加,那自己当然是很乐意的。 当然,对于自己无法响应同学们所怀抱的“也许能唤出真正的幽灵”的期待,爽子还是觉得有点在意—— 本来还以为这个时间没有人在,可是当爽子从走廊窥视了一下教室的时候,却发现两名女生正在那里谈话。 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吉田千鹤和矢野绫音。 千鹤和绫音在班里也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平时也总是在一起行动。 “我说,练胆游戏还是有人扮鬼会比较有趣吧?” “但是,那样的话也许反而会不觉得可怕耶。” 千鹤和绫音正好在谈论着练胆游戏的话题。 吉田千鹤的锐利目光相当有威势,即使面对男生或者教师也不会有任何怯意。 矢野绫音对美容和流行的研究热情,即使在热衷于打扮的女生们当中也显得尤为出众。脱色成近似于金色的头发,两耳戴着闪闪发光的耳环,即使在学校也公然使用者睫毛油和唇油。 爽子至今还没有跟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说过话。 “但是,如果让贞子来干的话,只要让她站在那里大家就会吓个半死吧?让她穿上白色衣服什么的。” “一定会,一定会。肯定吓个半死。” 两人根本不知道正在走廊偷听,所以都毫不顾忌地互相说着笑。 “啊~贞子如果肯扮演鬼角色就好啦。” “你是叫她一直躲在那里?” “不,干脆就跟她说会合地点在那里好了。” “那样搞的话不就等于在欺负她吗?” 在门口听着两人的对话,爽子忽然间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下定决心,迈出步子走进了教室。 “那个……” 由于爽子无声无息地向两人接近,千鹤和绫音在被搭话之前都一直没有发现爽子的存在。 两人吓得差点翻转了椅子,等她们惊慌失措地转过头来,才发现爽子站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这个扮鬼的角色,就由我来担当吧?” 正当千鹤和绫音因为听到了对话而慌乱不已的时候,爽子如此提议道 “啊?” 千鹤和绫音一时间不知道爽子在说什么,愣愣地看了她几秒钟——随后表情也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我说啊,就算你不情不愿地去干这种事,我们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啦。” “那就像是我们在强迫你那么做耶。” 千鹤和绫音叹了口气,从爽子身上挪开了视线。 她们的表情既有点尴尬,也有点厌烦,看样子似乎想马上中断话题离开这里一样。 两人把爽子的提议看成是对她们刚才对话的讽刺。 但是,爽子却完全没有讽刺的意思。 扮演鬼角色,也是从两人刚才的对话中想到的主意。 是吗,原来是这样—— 就算无法召唤出真正的幽灵,自己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营造练胆游戏的气氛。 明明是这么想的—— 又被误会了。 爽子的话总是被人理解成跟愿意相反的含义。 但是,这一次爽子却坚持了下来。 昨天,风早正确地理解了爽子的真正用意。 只要好好说明自己内心的感受,其他人也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从来没有干过不情不愿地事啊。” 面对露出厌倦表情的千鹤和绫音,爽子接着说道。尽管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是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我很想跟大家交朋友……但是,我并不是为此而不情不愿地做事,如果能帮上别人的忙,我自己也会很高兴……但是,我实在无法回应大家的期待,所以心里觉得很难受。” “期待?” “我没有灵感。” “啊?……没有吗?” “既没有看到过,也没有感觉过……对不起。” “……” 绫音注视了爽子好一会儿。然后仿佛再也忍不住似的大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才表白吗?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期待啦。你绝对是想歪了,一定是这样!我说得对吧?” 绫音拍打着坐在对面的千鹤的肩膀征求同意,可是一看千鹤的脸,却马上停住了笑声——千鹤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率直的女孩子呀。” 表面上看来,千鹤会给人一种冷漠的印象。 实际上,她却是个很容易被别人的热情和决心感动的人。她的泪腺至少比常人要脆弱上两三倍。 理解了爽子说希望担当扮鬼角色的意向是出自真心之后,千鹤就马上感动不已。 “能担当扮鬼角色的人就只有你了,贞子。这件事我们会保守秘密,你就尽情去吓人吧。” “谢……谢谢你!” 千鹤也理解了自己的心意,而且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鼓励,爽子不由得连连道谢。 千鹤抬头注视着这样的爽子,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示意。 虽然接受扮鬼角色还不停道谢的爽子的确很怪,但是边哭边点头回应的千鹤也相当奇怪呢——绫音在心中无奈地想道。 散学礼的前一天晚上。 北幌高中一年d班的学生先回家放下书包等物品,然后再回到学校附近集中起来。 接下来就要开始练胆游戏了。 今晚的行动步骤是——首先抽签来决定两人一组的搭配,然后每隔十分钟就出发一对组合,在穿过预先指定的森林路线后再重新回到集合地点。 “几乎全班都来了嘛,缺席的就只有一个人呢。” 作为中心成员之一的男生一边确认到场的参加者一边说道。 “是谁啊?” “是贞子啦,贞子。” “不,贞子是不会来的吧。” 周围的同学们也都纷纷接着说道。 因为爽子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一类游玩的计划,所以同学们地狱普遍认为贞子不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有一个人—— 只有风早对贞子没有前来参加感到在意。 在参加者的名单上,并没有写着贞子的名字,即使如此,风早还是期待着她会改变主意,说不定迟一点就会来了。但是,作为中心成员得男生们完全没有理会爽子的缺席—— “练胆游戏现在开始——!” 立即向同学们发出通告,以此为信号,第一对组合已经挥手朝着通往森林的道路出发了。 在练胆游戏中设置的路线,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灵异场所,但是途中计划没有街灯的的照射。漆黑的道路一直向远处延伸,同学们就只能依靠月亮的微弱光线向前迈步。 最初的组合出发过了一会儿—— “呀啊啊啊啊啊——!” 森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在集合地点排队等待着出发时间的学生们都马上停止了谈话,同时把目光投向森林那边。 没过多久,又传出了来自第二组出发的组合的悲鸣声。 学生们都彼此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从刚才开始就听到那么厉害的悲鸣声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真的有幽灵出现了吗? 等待出发的学生慢慢变得沉默起来,大家都屏着气息,默默地注视着阴暗的森林。 以两人一组的形式出发的学生们,在不断地东张西望的同时,踩着起伏不平的地面慢慢向前走。 虽然所有人都想加快脚步赶往终点,但却必须先找到作为路线通过标记的纸片。 当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在月光无法照射到的树丛之间,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飘飘地映入了视野。 凝神一看,原来那白色的东西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悬垂着长长黑发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缓缓地转过身来——以灰暗无光的眼睛捕捉到学生们的身影后,嘴角就马上露出了阴笑。 “有鬼啊——!” 学生们马上发出了叫声,踩着踉跄的步伐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位少女又窥视了一下道路,确认到已经没有学生在附近。 那位少女——幽灵的真面目就是爽子。 她在集合时间前就来到这里做好准备,没想到自己扮鬼比原来想象中还要成功。 而且也没有什么必要使用什么特别的道具和特殊化妆。 要说准备工作的话,也只不过是穿上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而已。 她蹲在树丛间等待着同学们路过,一旦听到谈话声逐渐接近,就弓起脊背站起身来。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所有的组合都一边发出悲鸣一边逃了出去。 完全没有预料到爽子会来参加的同学们,都误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真正的幽灵。 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就连爽子自己也颇感意外。 看到大家在练胆游戏中玩得尽兴,爽子也感到相当满足。 而且,能让这条新买的裙子派上用场,她也感到非常高兴。 难得买了这样一条裙子,爽子本来还以为这个夏天已经没有什么机会穿了。 那纯白的长长连衣裙,用来作为幽灵的服装的确是相当合适。 好,要再把气氛搞热闹一点。 那就设法装成更真实的幽灵吧。 要怎么样才能产生更诡异的感觉呢? 正当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又听到了脚步声向这边接近而来。 爽子想起了古典鬼故事的主角们的举止,于是就把一小束头发叼在嘴里,躬身躲在树丛间等待时机。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爽子一边注意避免碰到树木的枝叶,一边低着头站了起来。 “呜哇!” 路过的同学马上发出了吃惊地声音。 这一次也完满成功了!——正当爽子这么想的时候。 “……黑沼!?”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爽子马上转眼看向那个同学的脸。不会把自己称呼为贞子的同学,就只有一个。 “风早君!” “吓死我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在扮演鬼角色……” “什么嘛~~” 风早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当场蹲了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我可是负责搞活动的干事啊,还以为你不来呢。” “……如果说出来的话,就会减少风早君的乐趣了啊。” 之前也跟千鹤和绫音商量过,最后决定还是不告诉策划小组的成员比较有效果,所以也没有告诉风早。 “那算什么嘛!” 原来你还为别人想得那么周到吗——风早笑了起来。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然后又接着向爽子问道。 风早的这个问题也是很自然的。虽然每隔十分钟都会有人路过这里,但是除此以外,她就必须在这个全无街灯的漆黑场所等待同学们的到来。 “因为我很喜欢夜晚,尤其是夏天的晚上,那种空气的味道和虫子的叫声……” 爽子回答道。 喜欢夜晚这种说法,别人听了也许会觉得有点古怪。但是,风早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恶心—— “嗯……” 反而是点点头,重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景色。 “的确是呢,我也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但是,哪个,练胆游戏……” “因为‘那个谁’没来参加,人数就变成奇数了。所以我就是自己一个人啦。” 风早把塞在口袋里的抽签纸拿出来给爽子看。上面写着“空签!不许跟着二人组前进,禁止三人通行。”的字样。爽子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他并不是以两人组的形式来到这里。 风早在树丛间坐了下来。 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也有点怪怪的,爽子就跟着在他的身边坐下。跟风早两人单独相处,爽子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贞子~” 忽然间,从树丛的另一侧传来了叫唤声——原来是千鹤和绫音。 “咦,为什么风早会在这里?” “你们啊,如果知道的话就该告诉我嘛。” 看到千鹤和绫音的出现,风早也马上领悟到爽子扮鬼的事情也跟眼前这两人有关。 “贞子,你干得挺不错的嘛。” 千鹤称赞了她一句—— “这是慰劳你的,尽管喝吧。” 然后把一个饮料瓶扔给了爽子。 从同学手中拿到慰劳的饮料,对爽子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谢谢你!” 面对道谢的爽子,千鹤和绫音以笑容作为回应,然后就马上转身离开了。 “真……真是好人呢!” 爽子紧紧握住手里的饮料瓶,默默地目送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已经跟她们打成一片了啊,太好了。” 听风早这么说,爽子才意识到这就是跟别人打成一片的感觉。 实际上,她以前总觉得千鹤看起来很凶很可怕,对于像绫音那种打扮时髦的同学也觉得很难接近。 但是跟她们交谈过之后却发现她们俩都是性格率直待人亲切的人。 不但赞成了自己扮鬼的主意,还特意为自己买来慰劳的饮料。 在偷听到她们两人对话的那个时候,幸好自己还是鼓起了勇气向她们搭话,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这都是多亏克风早君呀。” 爽子紧握着手中的饮料瓶说道。 “咦?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因为我能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都是多亏了风早君。能在这里扮鬼真是太好了,大家也都吓了一跳。” 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也好,自己总算是参加了练胆游戏。 除了学校的公共活动以外,自己至今为止还没有参加过由同班同学自发策划的活动。 风早向爽子说道: “实际上,黑沼你还是很开朗的嘛,超级积极性思维。” 开朗,积极性思 维。 对爽子来说,这本来是一辈子都跟自己无缘的形容。 “这样的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爽子不禁默默地注视着坐在旁边的风早。 自己完全没有积极性思维的自觉。 但是,仅仅是知道他对自己有这样的看法,内心就变得火热无比。 “别那样看着我嘛。” 风早不由得把脸挪向别处。 爽子也慌忙挪开了身体。 “跟贞子对视三秒以上就会遭遇不幸”——由于知道大家都对这一点感到在意,爽子也一直很注意在说话的时候一定要低下头,不过风早刚才说的话太出乎意料,以至于爽子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对、对、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得意忘形……我会小心注意,不会跟你对上视线超过三秒的。” “不是这样!” 风早打断了爽子的话。 “我会难为情的啦,别让我说出口嘛。” 风早抱着膝盖,把脸埋在上面——就像在掩饰自己脸红的样子似的。 原来不是害怕,而是觉得难为情——对方明明叫自己别看,爽子却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风早。 然后,风早就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了。 爽子也没有主动寻找话题的余力,只好跟着沉默起来。 耳边听到的就只有树木在风中摇曳的声音和虫子的叫声。 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两人单独相对。 自己能参加同学组织的游玩活动,从同学手中得到慰劳的饮料,被称赞自己的积极性思维,还听到风早说“因为难为情不要盯着我看”。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第一次。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多亏了风早。 风早给自己带来了许多许多的第一次。 跟风早并肩坐在这里,就像之前在花丛那里说话时一样,从他那边吹来了一阵温柔的风。 在那阵风的带动下,轻盈的淡色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给爽子的心染上了明亮的色彩。 每次跟风早面对面说话,爽子心中的淡淡色彩都会加速扩散。 就这样,风早和爽子一直保持着沉默,肩并肩地仰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满月。 练胆游戏结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散学礼当天。 “就是这样,从明天开始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暑假。大家一定要过得有意义,不能浪费光阴哦。” 在讲堂的散学礼结束后的班花上,班主任向同学们重申了暑假中的注意事项,以这句话作为最后的总结,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学生们也陆续从座位上站起来,解放感顿时充满了整个教室。 “那么,在回去之前,我没来发表昨天的活动结果!” 班主任刚离开教室,风早就走上教坛宣告道。 “我说,风早,接受惩罚游戏的是你哦!” “就是就是,你连一个也没有通过嘛。” 男生们都聚集到教桌前,向风早叫嚷道。 “果然被发现了吗?” 风早虽然在笑,但是爽子却很担心,一直都站在自己座位旁边关注着结果发表的情况。 昨晚的练胆游戏存在着惩罚游戏的规则,爽子却完全忘记了。 风早因为跟爽子说话而耽误了时间,结果连一张通过标记的纸片也没有拿到就回去集合地点了。 都怪我害得风早君变成了最后一名——爽子在心里自责道。 所谓的惩罚游戏,到底是要干什么呢?能不能由我来代他接受惩罚。 自己明明不想给风早君添麻烦的啊…… “首先,第一名是田中,奖品是炊帚六十个。” 没有理会自己的名次,风早继续发表了第二名、第三名的获得者。 正当爽子焦躁不安地想着必须向风早道歉的时候,背后却被谁推了一把。 由于太过突然,爽子一下子没能站稳,结果整个人趴到了教桌上。 “那么,倒数第一的风早君将获得跟贞子交往的权利。时间是一个星期哦——!” 那、那是怎么回事——!? 爽子保持着趴在教桌上的姿势回头一看,发现策划昨天活动的中心成员得几个男生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昨天,听说你遭到贞子威逼了啊。” “干脆变成情侣吧~!” 男生们还吹起了口哨向风早起哄。 幽灵的真面目是爽子——这个事实已经在练胆游戏结束后向全班同学公布了。 与此同时,爽子和风早在森林里两人独处的事情也被同学们知道。没想到那件事会被他们理解成“遭到贞子威逼”—— “你们啊,那样做不是太过分了吗?” 看不过眼的千鹤忍不住出口阻拦,可是男生们却完全不予理会。 爽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愣愣地呆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站在教坛上的风早就想面前起哄的男生们说道: “除此以外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做。” 听到风早的回答,千鹤和绫音不禁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呜哇,太过分了!” “贞子真可怜!” 可是,风早的话还有下文。 “那个作为惩罚游戏也太失礼了。黑沼明明是女孩子,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风早坚定地注视着男生们,然后又向爽子微笑道: “这种事你别放在心上,黑沼。” 看到风早的这种态度,不光是男生们,连其他的同学们也发出跟刚才不同意义的喧哗声。 “风早,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贞子了吧?” “咦,真的吗?” “而且,昨天你们为什么两个人……” 风早该不会是认真的吧?——同学们都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尽管受到全班同学的注目,风早也依然挺直腰身,毫不动摇地站在教坛上。 同学们的喧哗声也开始逐渐升级了。 怎么办好呢?——心跳加速的爽子在心底如此自问道。 就因为…… 我一定要守护他。 方法是有的。 该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目的,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这是误会。” 平息了喧闹的人,是爽子。 同学们的目光马上转移到爽子的身上。 爽子吸了一口气,以尽可能打的音量说了起来。 “的确,我昨天是跟风早君在一起。但是,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正如大家所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风早君都会以同样的亲切态度去面对。” 说道这里,爽子暂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了声音的力度。 “我的确被风早君的温柔、爽朗、明快和率直的性格所吸引,这一点是事实……这一点并不存在任何的误会。” 同学们都默默地倾听着爽子的话。 说完该说的话之后—— “我先失陪了。” 爽子就用双手叠在面前低头行了一礼,静静地离开了教室。 在放学后的走廊上,可以见到许多从各班教室走出来的学生,他们正怀着对暑假的热切期待踏上归家之路。在他们之中,只有爽子一个人低着头慢慢向前走。 自己向全体同学 们表明了自己被风早所吸引的心意。 即使如此,爽子也没有任何后悔。 自己只不过是率直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感受罢了。 虽然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谎言—— 虽然刚才把昨晚的两人独处说成是“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那对自己来说,却是非常特别的。 因为像那样子跟别人一起度过那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 但是,那仅仅是自己的第一次。对风早君来说,那不可能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所以,这样说应该就没问题了。 同学们对风早君的误会,这样就应该能顺利解开。 只要把事情经过照实说出来,误会就会解开。 那就是爽子最近学到的方法。 从第二天起就进入暑假了,可是爽子却还是像上学时一样穿着校服,提着上学用的书包,以严格遵守校规的打扮前往学校。 今天是班主任吩咐自己回校帮忙准备暑假讲习工作的日子。 走在上学的路上,爽子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毕竟爽子的言行举止经常都会被理解成另一种含义,昨天的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不过,因为最近风早对自己很亲切,千鹤和绫音也毫不隔阂地把自己当朋友看待,所以才会稍微忘记了之前的处境。 自己当众宣布了被他所吸引,风早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 也许会觉得自己很烦人吧。 风早说不定会开始疏远自己。 但是,那也只不过是回到以前罢了。只是恢复到“站在远处憧憬着有一天能变成风早那样”的状态。 自己早就习惯了被人疏远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是这样—— 从新学期开始,风早说不定已经不会再向自己问候了,甚至也不愿意跟自己对上视线。 想到这里,爽子的眼眶就开始发热。 眼前的景色也被泪水染得一片模糊。 如果可以的话,很希望能跟他说更多的话。 只要偶尔能谈上一次话就够了。 即使是很短的时间也不要紧。 真的很想再跟他说话…… 当她走到临近学校的转角位的时候,在眼泪朦胧的视野中却出现了风早的身影。 他正坐在水泥制的围栏边上,默默地注视着爽子。 “风早君……?” 这难道是错觉吗? (插图045) 是不是因为自己想了太多有关他的事,以至于头脑中的幻影也折射到视觉中来了? 但是,出现在眼前的却并不是风早的幻影——只见他马上站起身子,走到了爽子的前面。 今天开始就是暑假了。 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风早,应该没理由回来学校才对。 明明这样,为什么他会来到学校附近呢? “这个。” 面对惊讶得瞪大眼睛的爽子,风早马上把手上的塑料袋子递了给她。 “他们说你是后台的mvp呢。大家都在向你道歉。” 这个包裹,似乎是练胆游戏的奖品。 难道他就是为了把这个拿给自己才来的吗? 他一直就在这里等待着自己吗? 明明是暑假,还特意回来……? 塑料袋里放着一堆糖果,还附上了一张写着“贞子,对不起。抱歉,请原谅我们。——全班同学”的字条。 光是看到这张字条,就可以知道昨天自己离开教室后,他们进行了什么样的讨论。 “谢谢你。” 爽子的眼眶又冒出新的泪水。 后台的mvp——对于自己在练胆游戏中演的鬼角色,同学们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而且,为了把这些奖品交给自己,风早还特意到学校等待爽子。 “你在大家面前为我袒护,特意把东西送来给我,还愿意跟我说话……谢谢你。” 明明只是装着几颗糖果的塑料袋,爽子却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我说,黑沼你大概是对我还不太了解吧。” “不要紧,你不需要顾虑我的。我很了解风早君的心情……” “一点都不了解。” 风早打断了爽子的话。 “你明明不了解嘛。我可以期待在暑假里也能见到黑沼你吗?” “暑假……在讲习日也能见到风早君吗?” “咦?” “在讲习日见面的时候,你也不会可以避开我吗?” “……” 风早突然一脸尴尬地沉默了起来,可是爽子却并没有发现,只是抬头注视着风早,眼泪汪汪地继续说道: “我很想成为风早君这样的人,一直都很向往……现在我也非常非常尊敬你,这种心情,我想应该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明明因为袒护爽子而遭到同学们的取笑,风早却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关怀有加。 风早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性格开朗明快,勇于挺身而出反对错误行为,而且还拥有无比温柔的心灵。 虽然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光是这样也不足以表达他的一切。 这么了不起的人,恐怕世界上再也不会找到第二个了。 不管自己再怎么充满憧憬,也不可能比得上风早。但是,以后还能跟风早说话。 光是想打这一点,刚才那种沉郁凝重的心情就马上烟消云散了。 今天的暑假讲习准备工作也一定要好好努力做好——爽子暗自下定了决心。 再次向风早道谢后,爽子就像捧着宝物一样抱起装有糖果地塑料袋,朝着可以看到零星学生身影的校舍走去。 风早默默地注视着小心翼翼地抱起糖果袋子向校舍走去的爽子。 他刚才所说的“在暑假见面”,本来是从另一种意义上说的啊—— “一直都很向往……现在我也非常非常尊敬你”——从爽子的性格来考虑的话,这句话应该就是她的真心话。 昨天爽子所说的“我被风早君吸引是事实”,风早也理解成另一种特别的意义了。 但是,她所说的“吸引”,原来是“尊敬”的意思。 虽然跟自己心里所想的有点不一样,但看到她含着眼泪拼命说道谢的样子,想说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不过也算了——风早心想。 刚才一直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爽子,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得相当有精神了。 光是这样,我特意来这里见她也算是值得了——风早默默注视爽子的背影想道。 第三章 夏天过去,到新学期开始的时候,一年d班在散学礼那天发生的骚动已经在整个学年传播开来了。 “爽子向风早表白被甩”的传闻到处流传,随时都可以听到有关“贞子公开失恋”的议论。 身为受欢迎人物的风早,和传说只要对上视线就会遭遇不幸的爽子。这对出乎意料的组合,令每一个听到传闻的人都大吃一惊。 “风早和贞子的话还是有点……” 爽子失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啦——大家都这么认为。 因此,即使听说风早为爽子袒护的事,也没有人对此加以揣测。但是也因为这样,整个学年都知道了爽子的名字。 但是,在新学期开始不久的一个雨天里。 这天下午,在鞋柜前面更换拖鞋的爽子,也吸引了周围在场的学生们的注目——然而原因却并不是公开失恋那件事。 爽子被淋得浑身湿漉漉。 无论是校服还是书包,都被雨淋得湿透变色。长长的头发也彻底被雨淋湿,紧紧地贴在脸上。 看到爽子浑身湿透的样子,学生们就开始窃窃私语。 “我说,那女孩好像就是d班的……” “为什么会弄得浑身湿透呢?” 大家都觉得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场雨是从昨晚开始下的,一般来说不可能会有出门时忘记带雨伞的情况。 明明如此,她为什么没有带雨伞呢?难道是故意淋雨走回来的吗?难道她很喜欢淋雨? 尽管受到学生们的注目,爽子也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外面时不时会响起剧烈的雷鸣,凌厉的闪电反复划破笼罩着一片灰色的天空。 在周围的同学们看来,就好像是爽子把雷雨带到了学校一样。 水滴不断从长长的头发往下滑落,爽子无声无息地走在轰响着不祥前兆般的雷鸣的走廊上。 那副模样,简直就是从古井里爬出来的亡灵。 就像在现实中遭遇了恐怖电影中的一个场面似的,在场的学生们都屏息静气,目送着爽子走向d班的背影。 “早上好……” 爽子一边问候一边走进d班的教室,同学们一看到他的样子,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大家看到她浑身湿透感到很奇怪,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开口问她。 浑身湿漉漉的爽子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书包里的手帕没有被淋湿,爽子就拿出那块手帕擦了擦脸。 虽说现在还是九月,但是穿着湿漉漉的校服还是会感觉到冰凉的寒意。但是,毕竟也不可能把衣服脱下来,也就只有强行忍耐下去了。 爽子在出门的时候当然也带了雨伞,她可没有什么喜欢淋雨的怪癖。 上学途中,在路过河岸的时候,爽子因为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而停住了脚步。 那叫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求救的样子,爽子不禁感到有点在意。 沿着河岸向下走,循着叫声在草丛里找了一会儿,最后发现了一只被放在纸箱里的小狗。 箱子上写着“请好心人领养”几个字,明显就是被人扔掉的小狗。 虽然不知道这只小狗出生了几个月,但身体则小得可以用一只手搂住。那浅驼色的毛已经湿透了雨水,正提心吊胆地在那里颤抖着身体。 虽然把它留在河岸上有点担心,但自己正在上学的路上,也不可能把它带到学校去。 爽子之所以浑身湿透地回到学校,就是因为不想让小狗继续被雨淋,才会拿自己的雨水给它挡雨。 但是,据说金属具有吸引雷电的性质,自己把雨伞放在那里会不会反而更危险呢?要是小狗被雷吓得跳出箱子,一不小心掉进河里的话怎么办? 通过窗户眺望着没有丝毫停雨迹象的天空,爽子一直在担心着小狗现在的状况。 等放学之后,就马上赶到河岸那边看它吧。但愿它一直平安无事——正当爽子陷入沉思的时候。 “早上好~!” 教室门口那边传来了一个分外开朗的声音。 走进教室的人正是风早。 就在那一瞬间,同学们都纷纷离开座位,就像受到磁石的吸引似的集中到风早的身边。 不知为什么,风早的头发和校服也湿透了雨水。 “呜哇,明明带着雨伞,怎么会湿成这样子呀,风早。” “而且还全身是泥耶!” 周围的同学们虽然也大声吵嚷起来,但是跟刚才的爽子不一样,没有任何人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不小心被雨淋到啦。” 光是风早的一句话,大家就马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就算是同一件事,只要做的人不一样,那么周围的反应也会完全不同。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风早也还是爽朗的代名词。 嗯,风早君的确厉害——爽子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就连小小的雨点,对他来说也有着提升爽朗指数的效果。就算浑身湿透,看起来也好像是剧烈运动后的汗水一样。 果然,他在所有意义上都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爽子满心佩服地注视着风早,风早也察觉到她的视线,跟她四目相对。 “黑沼你也被雨淋到了吗?有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听风早这么问,爽子才终于想起还有换衣服这个方法。虽说如此,她也没有可换的衣服。 “啊,你没有吗?” 于是,风早就向千鹤叫唤道: “你不是有一套备用的运动服吗?” “啊啊,有啊。” 正热衷于跟绫音谈话的千鹤把视线转向风早,才终于发现爽子已经回到学校。 “哇,那是怎么回事?” “贞子,你没有衣服换吗?” 看到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的爽子,千鹤和绫音都一时愣住了。 “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千鹤就马上在自己的橱柜里翻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千鹤的橱柜里堆满了教科书。袜子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那些东西的最里面,千鹤终于翻出了体育课用的运动服。 “啊,找到了找到了。” 千鹤把运动服向爽子那边扔了过去。 “太好了!这样我橱柜的衣服又少了一套。啊,你顺便帮我洗洗吧。” 千鹤笑着说道。 本来以为就算是风早的请求,她也不愿意把衣服借给爽子穿的。但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谢……谢谢你。” 爽子才刚接过运动服,头上就被盖上了一条毛巾。 抬头一看,映入视野的则是风早的笑脸。 “手帕的话是无法吸干的。不过因为这毛巾我也用过,所以有点湿啦。” 说完,风早就用毛巾给爽子擦起了头发。 如果是以前的话,爽子就算忘记带什么东西、或者是突然需要用到什么东西,要是自己没办法准备的话,也就只有选择忍耐了。 因为大家都刻意避开爽子,也没有人愿意借给她东西,而她自己也不希望给人添麻烦,所以也不会主动向人借。 向同学借东西这种事,对爽子来说也是第一次的经历。 风早、千鹤和绫音三人围着爽子团团转,其他同学则 站在远处望着他们。 “风早,好像很关心嘛。” “贞子什么时候成了吉田和矢野的手下了?” “到底搞什么鬼嘛……” 面对关系亲密的四人,同学们都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爽子马上跑到洗手间,用风早的毛巾把雨水好好擦干,然后在厕格里换上了千鹤的运动服。 脱下湿漉漉的校服后,爽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是千鹤不把运动服借给自己的话,今天一整天恐怕就要穿着这身又重又湿的校服度过了。 据说千鹤从第一学期开始就塞在橱柜里的这套运动服,虽然沾满了汗味也有点肮脏,但是对爽子来说,这简直比任何高价的晚礼服还要美妙。 风早和千鹤真的是好人。 能得到他们的关照,就算被雨淋也觉得物有所值。 不管向他们道多少次谢,也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虽然被雨淋过的身体还感觉到一丝寒意,但是一想到风早和千鹤的亲切关怀,爽子的心就充满了暖意。 看准教室里没人的时间,爽子买来了纸盒装的咖啡,分别放在千鹤、绫音和风早的桌子上。 本来是想以实物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但自己能马上做到的事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黑沼。” 风早从教室的门口向走廊上的爽子搭话道。风早也脱下了湿透的校服,换上了运动装。 “这个,难道是黑沼你拿来的?” 风早举起了爽子留下的纸盒装咖啡问道。 “是、是毛巾的谢礼。” 爽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风早拿着纸盒装咖啡来到了走廊上。 “太好了,果然是黑沼的。你要说出来啊,不然我就不知道是谁的东西。” “对不起……” “我还在想要是弄错的话该怎么办呢。因为我这个人也有点粗心,毛巾我也做得有点过分了,还给你擦了头。说真的,我现在还有点紧张。虽然只是一点点啦。” 紧张……到底是为什么呢? 把咖啡放在人家的桌子上,果然是会给人添麻烦吗? 虽然爽子有点担心,但风早却露出了微笑。 “黑沼你要喝牛奶吗?” 风早看到爽子手里拿着的不是咖啡而是牛奶,有点好奇地问道。 “啊,这是拿来给狗喝的。” “狗?你喜欢狗吗?我今天也看到了哦。虽然只是一只弃犬。那是一只小狗啦,我跟它玩了一会儿,结果就弄湿了校服。” “弃犬?” 爽子心想,难道就是……? 他说的小狗,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给它架上雨伞的那只小狗。 “是河岸的……?” 仔细一问,从风早口中得到的回答则是“为什么你也会知道?” 风早所提到的小狗,正如爽子的推测,正是自己早上见到的那只小狗。 两人在放学后来到河岸,发现小狗正乖乖的待在箱子里。爽子的雨伞也没有被弄翻,还好好地放在原处。 看到风早和爽子走进,小狗马上摇着尾巴表示欢迎。给它架起雨伞的人明明是爽子,小狗却光是朝着风早发出撒娇般的叫声。 “是吗,这把雨伞原来是黑沼你的啊。所以你才弄得浑身湿透。果然没错,上面还写着名字。” 风早拿起那把方格纹的雨伞,看到伞柄上用平假名写着的名字,马上露出了微笑。 爽子上学用的雨伞,是从小学开始用到现在的老古董。 升上高中后还继续用着小学时代的雨伞,这样的学生恐怕除了爽子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我可以收养这小家伙吗?” 风早以双手抱起了箱子里的小狗。 “真的吗?” 毕竟也不能一直把它留在河岸,爽子当然也在为小狗的将来粗心。 如果风早说愿意收养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爽子不由自主地向小狗探出身体,小狗却马上发出了喊叫声,还露出尖牙向爽子威吓。 (插图057) “哇,喂喂!” 风早向小狗斥责了一句。 “没关系,我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爽子则主动地离开了小狗。 不知道什么原因,爽子就算什么都不做,狗也会对她分外警惕,无缘无故地发出吠叫声。 爽子自己明明是很喜欢小狗小猫之类的动物,可是动物却似乎不太喜欢爽子。 跟爽子不一样,风早则是受动物喜欢的类型。 不光是人类,连动物也对他喜欢有加。风早简直是神一般的人物――爽子不禁在内心感叹道。 “对了,人家不是说过,狗这种动物只要你展现出跟主人亲密的一面,就会跟那个人交好吗?” 风早把身体向一旁倾斜,把脸贴近爽子后说道: “你看,我们很要好哦。” 风早把抱起来的小狗凑近到快要碰到鼻尖的程度。 他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勉强的感觉,显得相当自然。 小狗不断在空中摇摆着短短的手脚,喉咙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同时使劲地盯着爽子看。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风早的话,小狗马上露出“真的吗?”的表情,呻吟声也逐渐开始收敛了。 “你看,对吧。我都说没问题啦。” 风早向爽子露出了有点得意的神色。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他都能马上跟对方互通心思。 如果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爽子心想到。 虽然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变成像风早那样。 但是,还是会自然而然地产生那样的愿望。 如果能像他那样,跟任何人也能毫无隔阂地融洽相处的话…… 自己也许是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刚开始只是从远处看着风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自从他开始跟自己说话以来,内心就总是在期待着早上的问候,还想跟他说更多更多的话。 尽管平时被大家刻意躲开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很寂寞的。 尤其是一个独处的时候,更是感到寂寞难耐。 “我很想跟大家做好朋友。我会努力的……” 爽子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在上面。总觉得不这样做的话,自己就会马上哭出来。 很想像风早那样,跟同学们和动物们做好朋友。 想跟大家做好朋友。 “嗯!”风早用力地点了点头―― “加油干吧,一定没有问题的。” 以毫不含糊的口吻激励爽子道。 跟小狗一直玩到太阳下山后,风早和爽子才各自踏上归家之路。 风早把书包扛在右肩上,用另一条手臂抱着小狗。 被抱在风早怀里的小狗,将两条前腿搭在他的肩膀上,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乍看起来似乎很安静,仔细一看,原来那小狗已经闭上了双眼。 真是一张安详幸福的睡脸。 大概它已经意识到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的新主人,并且预感到这个人能带给自己安心了吧。 “再见。” “那个……” 看到风早就要转身离 去,爽子连忙叫住了他。 “那个,如果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话,还可以让我再见见它吗?” “什么嘛,只是来看狗吗?” “当,当然也会来见风早君。” “那当然ok啦!” 风早高高举起右手回应道。 爽子目送风早在黄昏中逐渐远去的背影。 加油干吧,一定没有问题的。 风早给自己的鼓励之言,至今还萦绕在爽子的耳边。 听到风早这么说,内心也会自然而然地觉得确实没有问题。 风早说的“没有问题”,对爽子来说就是魔法般的话语。 新学期刚开始,班里正忙于选定新的委员和事务担当等职务人选。 “第六节课的班会课上将要重新调整座位,到时候你们自己处理吧。可别随便喧哗叫嚷哦。老师因为有点不舒服,这节课就改成自习。” 来到教室的班主任说完这番话,就踩着摇摆不定的步伐离开了教室。 一年d班的班主任荒井,虽然开起来有点不可靠,但也算不算身体虚弱。 然而,据说他在暑假期间却弄坏了身体。 虽然还没到要住院的地步,但是现在看起来却眼袋发黑脸色糟糕,脸颊也变的尖尖瘦瘦。 班主任走出教室后,学生们都开始围绕班主任的身体健康问题议论了起来。 “老师弄坏身体的事,听说好想是在进入暑假以后吧。” “是因为把杂务都推给贞子做的缘故吗……?” 爽子只是自荐,并不是强行要求老师选择自己――大家似乎都把这一点彻底忘记了。 以班主任身体不适为契机,学生们开始展开话题: “说起来,之前坐在旁边的铃木,最近好像成绩下降了呢。” “在练胆游戏时开玩笑有点过火的中山,后来因为摔坏了脚呢,白白浪费了整个暑假啊。” 每说一句话都要跟爽子扯上关系。 跟爽子打交道果然会遭遇不幸,传闻果然是真的――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有这样的想法。然后他们又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要坐在爽子的前后左右斜角等位置。 一年d班的座位调换方式非常简单。 首先给所有的座位编号,然后每人抽一张签,抽中哪个号码的签就坐到相应的位子上。 抽签开始。一看到风早的座位已经决定,同学们马上涌到了他的身边。 “风早,你多少号?” “是几号呢?” 毕竟一天的大半部分时间都要在学校度过,自己坐哪一个位子的确是很重要的问题。大家都很想坐在风早的附近。 爽子抽中的签上写着“3”这个数字。 根据黑板上的座位表,3号的座位就是窗边的倒数第二个位子。 无论什么时候,后排的窗边总是最受欢迎的,而前方——尤其是位于教坛正面的位子则无人问津。 “讨厌,我有事坐最前面耶。” 抽完签的女生大声抱怨道。 大家之所以想要坐在后排位置,都是因为坐在前面不方便交谈和打瞌睡。可是爽子却一直都是很认真地在上课,就算坐在老师面前也不会觉得难受。 如果有人不喜欢自己抽中的座位,自己也很乐意跟她交换。只要那样能消解她的不满,自己也会感到很高兴。 爽子走近那个抱怨的女生旁边—— “那个,我是3好,如果可以的话,这个……” 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手中的签递了出来。 可是,那个女生刚才明明还在抱怨自己坐在最前面—— “不,没事了。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却突然改变了态度,还一边道歉一边向后退,慌慌张张地从爽子的面前溜走了。 就因为这样,爽子抽中了3号签的事实马上就传遍了全班。 “贞子好像是3号耶。” 瞬间,教室里马上变得人声鼎沸。 “前面、旁边和后面的座位是几号?” “是19、12、25号。” “尤其是19号要特别小心!” 同学们都一下子嚷闹了起来。 大家都害怕自己也因为跟爽子扯上关系而变成班主任那样,现在就连小声说话这种最低限度的礼貌都忘记了。 (插图063) 爽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边听着同学们的吵闹声,一边把自己用的桌子搬到窗边倒数第二排的新位置。 初中的时候,无论是座位调换还是分小组活动,同学们总是会因为爽子的问题闹个不停。尽管爽子也已经习惯了,但听到他们这样大声叫嚷,也实在很难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她并没有责怪同学的意思。 爽子想起风早对自己说过的“没有问题”这句话。 对,没有问题的。 只要自己继续努力,就一定能慢慢跟大家搞好关系。 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能跟大家交上朋友。 虽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 到时候如果再来一次座位调换的话,但愿彼此都能说出“你在附近真好”、“我坐在这里太好啦”之类的温馨话语。 那样的日子,一定会来临…… “19号的人,跟我交换吧。” 正当爽子坐在新的座位上听着同学们的吵闹声的时候,教室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通透的声音。 爽子向旁边看去,发现风早竟然做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太好啦,我坐在黑沼旁边呢。” 风早向爽子露出了耀眼的笑容。 然而,令同学们感到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个我放回去算了。” 绫音把自己刚抽到签放回箱子里,然后默默地走到窗边,在爽子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在一旁看到她这种举动的千鹤—— “吉田,轮到你抽签了。” 也一口拒绝了负责安排抽签的同学的催促—— “不,没必要了。” 径直走到爽子的身边,然后盯着已经在她后面座位上坐下的男生—— “让开吧,龙。” 如此命令道。 “才不要,这可是窗边座位的最后排耶。” “你明明不在乎这个嘛!” 不管千鹤再怎么大声呵斥,那个男生就是不肯让开。 没有办法,千鹤只好坐到绫音旁边——也就是爽子右前方的座位上。 后面的男生坚持不肯换位,对爽子来说是实在有点意外。虽说窗边的最后一个位子的确很受欢迎,但毕竟是在爽子后面,一般人都应该觉得讨厌才对。 坐在后面的男生,名字叫做5。 爽子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 在练胆游戏的时候,其他人看到站在黑暗中的爽子都会慌张逃窜,唯独是他——在看到爽子的身影后也没有发出任何悲鸣,只是默默地走了过去。 身旁时风早,前面是绫音,斜前方是千鹤。 爽子周围的座位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围在爽子周围的三个人,就好像在同学们毫无顾忌的吵闹声保护着她一样。 “那个……” 爽子从书包里拿出了几个用红 色丝带捆住的小包裹。 这些都是她昨晚亲手做的曲奇饼。 虽然觉得纸盒装的咖啡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谢意,但自己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最后才想到做曲奇饼这个主意。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这些曲奇饼就作为昨天的谢礼……还有,这个是昨天接你的运动服。” 爽子吧装在袋子里的运动服交给了千鹤。 借来的这套运动服,爽子已经用漂白剂除掉污垢把它洗得干干净净,而且还叠得整整齐齐。为了回报千鹤对自己的关怀,爽子觉得还是应该尽量洗干净再还给她。 身旁的风早伸手拿过一包曲奇饼,马上就解开丝带—— “啊,真好吃~!” 迟了一个之后,风早如此称赞道。 “谢谢。” 接着,绫音也伸手拿了一包。 “真的耶,很好吃哦。” 绫音一边吃着曲奇饼一边点头说道。 “那个是你自己做的吗?” 千鹤问道。 要是她知道是自己做的话会不会觉得讨厌呢?是不是说在店里买的会更好呢?爽子对此感到一丝犹豫—— “啊,嗯。” 最后还是老实作出了回答。 于是,千鹤就含着泪拿起一包曲奇饼,深有感触地注视了好一会儿。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仿佛拿着什么贵重物品似的,千鹤小心翼翼地把曲奇饼放进嘴里,眼眶变得比刚才更加泪眼汪汪了。 看到他们这样子,龙也不经意地嘀咕了一句: “肚子好饿。” 那是不是“自己也想要”的意思呢?爽子战战兢兢地递出了曲奇饼,龙马上就伸手拿了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见他不停把曲奇饼往嘴里塞。 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是因为看到有东西吃就跑过来顺手牵羊,但他却对“爽子亲手做的东西”这个事实毫不在意。 坐在自己周围的同学正在吃自己亲手做的曲奇饼,而且大家都说很好吃。 这样的情景,正是爽子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场面。 以前一直觉得这种事要实现起来真的很难。 可是,那梦寐以求的场面,如今却变成了现实…… “我坐在这里太好啦”——自己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说出这句话,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就来到了。 我坐在这里太好啦,我坐在这里太好啦——爽子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然而,这句话却在中途被卡住了,总是冲不出自己的喉咙。 但是要说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只要率直地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大家一定会理解的。 “我……” 听到爽子拼命挤出喉咙的声音,风早、千鹤和绫音三人都同时注视着爽子。 “我、我能坐在这个位子,真的很高兴。” 才刚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口,爽子的眼眶就渗出了眼泪。 从小学到今天,爽子虽然也有过许多次座位调换的经历,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因为太高兴,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风早、千鹤和绫音都静静地守望者不断涌出泪水的爽子。 同学们都在远处观察着窗后方座位的状况。 风早、千鹤和绫音都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坐在爽子的周围。那正是他们三人表面自己站在爽子这边得宣言。 放学后,爽子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黑沼!” 听到叫唤声,爽子回头一看——只见风早正骑着自行车向这边驶来。 “啊,你没有哭吧?” 风早把车停在爽子旁边,一边打量着爽子的脸一边以逗趣的口吻说道。 “让你看到难堪的样子了……” 在教室里大哭了一场,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有点难为情。 “很难堪吗?” 风早哈哈一笑—— “明天见!” 踩着自行车的脚踏向前方驶去。 爽子则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 踩了十几米之后,风早忽然刹住了自行车。 只见他保持着骑车的姿势转过身来,向着爽子把手高高举起。 然后,风早有继续骑车向前进。 尽管风早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他的笑容却一直停留在爽子的视野中。 爽子的内心充满了对风早的感情。 (插图069) 光是憧憬和尊敬并不足以表达那种感觉。 那是更大更大的一种感情。 从他身上吹来的一阵清风,把爽子的心都染成了一片淡红色。 第四章 第二天,爽子早早回到了学校,走到窗边倒数第二的新座位坐下。 昨天的座位调换该不会是一场梦吧? 一个人坐在这里的话,内心就越来越感到不安。 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不是在做梦的证明——千鹤和绫音也回来了,还向爽子问候道: “早上好,贞子。” “早哦~~~贞子。” 千鹤一大早就打了个呵欠。 这不是梦。重新确认了这一点,爽子有深切体会到坐在这个位子的喜悦。 “吉田同学,矢野同学,早上好……” 爽子把双臂伸直搭在膝盖上,蜷缩着脊背,皱起眉头,抬起视线向两人问候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嘛。” 绫音不禁大吃一惊,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爽子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在狠狠地盯着自己看。 “因为不用力皱着眉头的话,我可能会哭出来。因为太高兴了……” “你这种表情,人家看了还以为你不高兴呢。开心的话就笑啊!” 听了千鹤的指摘,爽子才恍然大悟。 如果要表现出开心的话,就必须笑吗? 爽子尝试着想露出笑容——在脸颊上注入了近乎于抽搐的力度,然后把嘴角使劲向上抬起。 然后,她把这张脸转向绫音。 “唔~不太对吧。”绫音摇了摇头—— “我看还是别笑了,不笑也没问题。” 如此向爽子劝说道。 对爽子来说,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笑容了。但是她一翘起嘴角,就只能变成阴笑。 因为多年来都没有露出过自然的笑容,她已经忘记了应该怎样调动面部肌肉才能笑得出来。 “那个,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会不会害怕我……” 面对坐在前面的两人,爽子提出了一只以来都很在意的问题。 对上视线就会遭遇不幸什么的,班里的同学明明闹出了那么大的骚动,难道它们俩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我说,你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灵感吧?” 绫音的回答非常明确。 “毕竟你的外表看起来很阴郁啦。总之,你就好好努力吧。” 千鹤也这么鼓励道。 “实际上,我也想过一些主意。” 爽子向两人询问道。 “写一篇跟我扯上关系也不会被诅咒的新闻,然后悄悄投递到所有同学家里的邮箱……” “那个还是免了。我看多半会被人当成是恐怖新闻的。” 爽子的方案马上遭到了绫音的否决。她的思维果然还是有点错位——绫音无奈地想道。 “真是的,你啊,干脆就向这种恐怖角色的方向发展怎么样?” 听千鹤这么说,爽子又再次恍然大悟了。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方法吗? 说不定反过来用强调恐怖感的方法也不错。就像在练胆游戏中扮鬼那样,也许能让大家获得更大的乐趣。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但是现在有千鹤和绫音为自己打气,尝试挑战的欲望就油然而生了。 “说实话——” 爽子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事都说了出来。 “要问我是不是很想让大家知道我没有灵感的事实,其实也不是太想。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虽然如果能满足大家的期待的话,我反而更希望自己有灵感……但是,被人认为我受了诅咒什么的,我也会有点困惑……所以,现在能这样子跟你们说话,我真的很高兴。” 千鹤和绫音都仔细地听着爽子的话。 千鹤又含着眼泪说道: “嗯,我们也是……” 绫音也似乎有点害羞似的红起了脸。 “要不是风早第一个坐到你旁边的话,现在我们也许没有勇气坐在这里。要当第一个的话,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风早——爽子回想起昨天换座位时得情景。 自己刚开始之所以能鼓起勇气向千鹤和绫音搭话,也都是因为风早相信了爽子说的话。 所有的契机都是风早为自己创造额的。 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感谢风早。 这时候,风早和真田龙一起走进了教室。 “早上好!” 风早的问候就像往常一样充满朝气。 如果是以前的话,在早上问候过之后,自己就只能站在远处注视着风早。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来,龙也问候一下嘛。” 在风早的催促下—— “啊啊,早哦。” 真田龙向爽子简短地问候了一句,然后又盯着她问道: “我说,这是谁啊?” 这句话实在是出人意料。 不以“贞子”称呼自己的同学,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不知道爽子的原名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散学礼那天和换座位那天都闹出了那么大的骚动,他竟然会不知道爽子的存在—— “我叫黑沼爽子。” 爽子报出了姓名,轻轻低头示意。 “我不太擅长记别人的名字,抱歉啦。” 龙向爽子道歉道。 身为棒球社员、剃成圆头发型的真田龙,表面上虽然给人一种凶巴巴的印象,但却没有惹人讨厌的感觉。 他这样子板着脸没好气地说话,也并不是针对苏杭子的态度,恐怕无论对谁他都是这样的吧。 尽管他跟亲切开朗的风早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但是在对任何人都毫无隔阂这一点上却跟风早一样。 “我说啊。” 在位子上坐下的风早稍微压低声音向爽子说道。 “说起来,那只狗的名字,我还是决定不下来呢。” 爽子马上就领悟到他说的是那只弃犬的事。 “是这样吗?能尽快找到好名字就好了。” “嗯。所以,黑沼。你可以帮我起名吗?” “咦?” “帮我起名吧。” 那只狗的主人明明是风早,自己给它起名真的没问题吗?爽子虽然有点惶恐,但风早缺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这、这个……” 小玉是猫的名字,小旺也似乎太平凡。虽然很想起一个最适合那只狗的可爱个性的名字,但总是没有什么好的灵感。 正当爽子急着想要回答的时候—— “佩德罗·马尔其奈斯!” 头上突然床来一个威压性的声音。 爽子和风早抬头一看,只见一年d班的副班主任荒井一市正拿着点名簿交叉着双臂俯视着他们。 (插图077) “就是佩德罗·马尔其奈斯啦。” 简直就像在命令一样,副班主任又重复了一遍。 “阿瓶!” 风早感到吃惊也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早晨班会应该是由正班主任主持的。 阿瓶这个称呼,则是副班主任的绰号。因为他的姓氏跟正班主任一样,学生们就用“阿善”称呼正班主任,用“阿瓶”来称呼副班主任以作区分。 “咦?为什么是e来了呢?” “阿善怎么样了?” 同学们开始吵嚷了起来。 “阿善的老家好像发生了大 事,所以我就来代打啦。这可是潜垒全垒打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正班主任,站在教坛上的e笑着说道。 同时兼任棒球部监督的e,脑子里装的全是有关棒球的东。不管说什么,都会千方百计牵扯上棒球。 他听到爽子她们的对话,命令她们要以“佩德罗·马尔其奈斯”来命名也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佩德罗·马尔其奈斯是隶属于美国棒球队的棒球选手。 他是过去曾经三度被选为本年度最活跃投手的著名选手,其特征是时速一百六十公里的球速和灵活攻击边缘角位的优秀控制力。 但是那并不是给狗起的名字啊——风早的内心不禁感到纳闷。 “小……马尔。” 然而,爽子却这么嘀咕了一句,似乎已经喜欢上这个名字了。 对运动不怎么关心的爽子并不知道佩德罗·马尔其奈斯是棒球手的名字。如果省略成小马尔的话,听起来也很可爱,也算是个富有个性的好名字。 “就像倾注了投手的所有梦想般的名字啊。” 背后的龙也插嘴道。 因为爽子很喜欢这个名字,风早事到如今也说不出“别给它起这么奇怪的名字”这种话,结果小狗的正式名就被定为佩德罗·马尔其奈斯,略称为小马尔。 课间休息时间,爽子也在跟千鹤和绫音聊天。 在课间休息时间跟周围的同学聊天,也同样是爽子希望有一天能实现的梦想之一。 至今为止的爽子,即使到了休息时间也还是坐在教坛正中央的位子上,一个人进行下节课的预习或者读一些文库本小说来消磨时间。 “我、风早还有龙,骑士都是来自同一所初中呢。” 千鹤说道。 “我跟千鹤是因为入学时的座位很近,所以才成为好朋友的。虽然我初中跟她们不同校。” 绫音接着说道。 另外,据说千鹤和龙还是自幼认识的童年玩伴。 “原来如此,所以大家都这么要好吗……” 听了他们四人的关系说明,爽子终于理解了过来。 好朋友和好朋友之间也成了好朋友,伙伴的圈子就会逐渐向外扩大。 而现在自己也加入了这个圈子的一端,还认识了本来不可能有说话机会的龙。 像这样三人聚在一起聊天,对爽子来说也有如做梦一样。 “话说回来,贞子。你明明是公开失恋,却能自然地跟风早对话呢。” 听千鹤这么问—— “嗯……” 爽子点了点头。 “他真的是不管对谁都毫无隔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了。” “啊啊,他毕竟是爽朗君嘛,简直爽朗得像开玩笑。” 说完,千鹤不禁大笑了起来。 “他一直都是那样子的吗?” 绫音的这个问题,也同样是爽子一直想问的问题。 “就是一~~~~直都那样子啦!” 千鹤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总是对班里不合群的人很在意,而且还是男生的中心。简直是受欢迎得不得了!” 千鹤说明道。 “初中的时候,女生们之间也曾经闹过不少矛盾。但是,当她们发现风早最讨厌那种喜欢闹矛盾的女生后,最后缔结的协定就是‘风早属于大家的协定’。也就是我们大家的风早君啦!” “真的吗?简直是傻瓜嘛!” 绫音听了不禁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但是,爽子却感到非常佩服。竟然会被制定出“他是大家的公有宝物”的协定,那不就像艺人一样吗? “所以,这所高中也有不少女生是来自我们那所初中的哦。” 听了千鹤的说明—— “啊啊,比如说那个?” 绫音边说边把目光转向教室问口。 爽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风早正在那里跟其他班的女生说着话。 虽然表面上似乎是来借cd给他,但实际上的目的好像是来见风早,那些女生看起来都非常兴奋。 风早也同样以一如既往的笑容作为回应。 “王子大人,忙得不可开交呢。” “王子大人,好忙呀。” 虽然千鹤和绫音在笑,但是爽子却再次对风早的人气感到震惊。 竟然到了足以左右入学人数的地步,简直远远超过了一个学生的影响力范围。 风早的确是学年中的王子大人。 换座位后的第一天结束了。 放学后,爽子独自一个人留在其他同学早已离开的教室里。 d班的正班主任荒井据说身体状况依旧不佳,放学前的班会也同样由副班主任阿瓶来主持。 就在阿瓶找人做一张新的座位表时,爽子就像平时那样主动接受了任务。 虽然风早也主动要求跟她一起做,但却被阿瓶强制安排了另外的工作。跟不太可靠的正班主 任不一样,副班主任阿瓶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但是,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爽子也不会觉得寂寞。 即使现在是一个人,只要到了明天,千鹤和绫音就会坐在自己的周围。还可以跟她们聊天。光是这样想,爽子就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自己竟然会如此热切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这种感觉或许也是第一次吧。 就在爽子开始登记座位表的时候,风早忽然从教室门口跑了进来。 “风早君……” “我趁阿瓶上厕所的时机溜出来了。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风早一边笑一边说着—— “不,也不太好呢。我来帮你吧,要快点完成。” 然后在爽子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风早一定是因为担心爽子一个人待在这里,才会特意赶回来的。 “风早君真是了不起呢。” 爽子把今天重新体会到的感觉说了出口。 “总是能成为大家行动的动力……多亏了风早君为我创造的契机,我今天过得非常开心。” 自己梦寐以求的情景,都逐一化作了现实。 如此快乐的学校生活,从小学到现在自己都没有体验过。 “我啊,其实也没做什么啦。” 风早说道。 “我想大家也只是没有契机而已。说不定也有人等待着跟黑沼你说话的机会呢。” 也许有人在等待契机——? 爽子感觉自己的世界又变得更开阔了。 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心里一直都觉得不会有人愿意主动跟自己说话。 但是仔细一想,实际上跟千鹤和绫音交谈后就会发现,她们跟表面上给人的印象相反,有着相当爽快的性格,现在还坐在自己的周围。 “我可以接下去写吗?” 风早拿起爽子的活动铅笔,开始在座位表上写了起来。 那个位置正好是爽子的座位。 黑沼爽子——风早拿着活动铅笔一个字一个字细心地写了下去。 爽字的笔画明明很复杂,风早却相当流畅地以汉字写出了爽子的全名。 爽子不禁心跳加速。 在放学后的教室里,自己跟风早两人独处。 虽然练胆游戏那天晚上连个 人独处的时候也相当紧张,不过现在却有点不一样。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插图083) 正当爽子默默地注视风早在座位表上写着字的手指时—— “1d,风早翔太,风早翔太。” 突然间,扬声器中传出了广播音。 那正是阿瓶的声音。 “马上到职员办公室来。如果在一分钟内还没到的话,我就把你丢人的过去全部揭露出来。以上!” “黑沼,抱歉!我要过去了!” 风早慌忙地放下铅笔,飞也似的奔出了教室。 风早离开后,教室又剩下爽子一个人。 但是,风早却因为担心自己而赶来了教室。尽管只是很短的时间,爽子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在那个座位上,似乎还能感觉到风早的气息。 “黑沼爽子”——风早在作为表上写的名字,感觉就好像在守望着爽子一样。 就在爽子坐好姿势准备继续写下去的时候,教室门口却传来了一点响声。 转眼一看,只见两个女生站在教室门口,似乎正在犹豫是不是该走进来的。 他们是爽子的同班同学——平野和远藤。 “对不起。那个,因为刚才风早在这里——” 两人吞吞吐吐地说着,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 本来还以为她们是来见风早的,但是爽子又想起了刚才他说过的一句话。 只是因为没有说话的机会。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把这个机会变成契机吧?说不定能踏出跟大家成为好朋友的第一步。 “那个!” 爽子向两人搭话道。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话吗?我会马上收拾好东西的!” 心里本想着要尽量以精神饱满的声音说话,可是却因为用力过度,反而变成了类似怒喝的声音了。 看到爽子急忙搬动桌子的样子—— “不、不用了!” 得到的却是强烈的否定回答。 爽子马上停住了手。 被拒绝了。 果然还是不行。大概也不可能突然间那么顺利啦——尽管爽子心里这么想,但实际上却似乎不是这样。 “不用了,这种事我们来干就行啦!” 平野和远藤走进教室后,就马上在爽子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那个、贞……黑沼同学。” “你应该没有生气吧?” 两人一边观察着爽子的表情一边问道。 “咦?生气……?” 为什么她们会这么问呢——爽子实在是莫名其妙。 “啊,果然不是那样吗。” “太好了~” 平野和远藤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对视着点了点头。 “因为贞……黑沼同学你平时看起来就像一直在生气的样子啦。” “我们还以为你喜欢一个人呆着呢。” “不知怎的有种可怕的感觉,有点难以接近。” 爽子这才醒悟过来。 今早的千鹤和棱音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本来以为大家刻意避开自己都是因为对传闻感到在意的缘故,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是那样。 也许是自己本身散发出某种令人难以接近的氛围。 “其实,我们今天也听到了你跟矢野同学和吉野同学的对话。” 平野和远藤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 “那时候你不是说过能跟她们聊天很开心吗?仔细一想,贞……黑沼同学平时也总是会向大家问候,昨天换座位的时候我们也觉得有点在意啦。” 所以,今天她们俩也对爽子一个人留下来做座位表感到在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观察着教室的样子。 但是,正当她们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却碰上了从教室里跑出来的风早。他当时还对她们说“别愣在这里,快进去里面嘛”什么的。 “黑沼同学,你平时总是一个人做班上的杂物,我们来帮忙吧。” 平野和远藤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微笑。 又是风早。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帮助了自己。 平野和远藤性格相当明快,看到爽子找不到话题,她们就主动说了起来。 “说起来。贞……黑沼同学,在练胆游戏的时候,你不是在扮鬼吗?那个真的好可怕!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如果由黑沼同学来讲怪谈故事的话一定会很可怕!” “哇~我想听我想听!” 听到平野和远藤这么说,爽子就想起了千鹤曾经建议自己向这种恐怖角色的方向发展。 “我会学的!” “咦,学……?” 面对突然下定决心的爽子,平野和远藤不禁吃了一惊。但是爽子已经决定要进行怪谈的研究了。 如果有人想听的话,自己当然希望能满足他们的期待。 待会儿就到图书馆借一些有关怪谈的书看看吧。 如果自己会讲怪谈的话,就能让大家获得乐趣,话题就会变得更多。 话说回来,没想到除了千鹤和绫音之外,竟然还有其他同学会对换座位的事为自己担心。 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人在暗中关注着自己。 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在等待着跟自己说话的机会。 风早刚才说过的话,如今更带着新的意义在爽子的心胸中渗透开来。 在平野和远藤和协助下,座位表很快就制作完毕了。 今天接受了杂务工作真好。 不仅为大家做了有意义的事情,还得到了跟平野和远藤说话的机会。 今天跟许多许多的同学说过话,就算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也不为过。 跟各种各样的人说话,也有了许多新的发现。 比如说开心的时候应该笑。 索性活用自己的恐怖角色形象。 必须注意不要摆出生气的表情。 要努力学习怪谈故事等等。 跟别人说话真的很快乐。 爽子把做好的座位表拿到职员办公室,正好见到风早从里面走出来。 “做完了吗?” 看到爽子走进来,风早问道。 “嗯,因为平野同学和远藤同学都帮了我的忙……” “真的吗?那太好了!” 明明是因为风早向她俩说的话,风早却对此事只字不提。这也的确是风早的做事风格。 自从跟风早在花木丛那里谈过话之后,爽子的周围就一点点地发生了变化。 而且,她甚至觉得连自己本身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跟以前相比,自己变得更能说出内心的真正感受。 但是,这也是多亏了风早给自己的契机。 “谢谢你。” 爽子已经不只是第几次向风早道谢了。 把真心灌注在这句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中,爽子再次道谢道。 “风早君说过的话总会变成我行动的动力。赋予我动力的人,也总是风早君。” 然而,风早却微微一笑—— “你没有发现吗?” 向爽子反问道。 “无论是矢野和吉田还是平野和远藤,大家都是被黑沼你的努力所推动的啊。 你都没有发现吗?推动我的动力,也一样是黑沼你哦。” 风早注视着爽子。 爽子也注视着风早。 是我在推动大家——? 是我在推动风早君——? 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吗? 尽管觉得难以置信,但心里还是觉得只要能帮上风早君的忙,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心满意足了。这样想会不会有点自以为是呢? 风早的微笑,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这难道也是我的主观感觉吗? 爽子甚至忘记了把座位表放进职员办公室,只是站在那里出神地注视着风早的微笑。 第五章 新学期开始后,在北幌高中一年级生之间——尤其是女生之间,流传着两个传闻。 第一个传闻,是有关爽子和风早的事。 “贞子明明公开失恋了,却跟风早关系很好。难道正在交往吗?”——同学们都在无意识间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早上经常可以看到风早大声向爽子问候的情景。 风早和爽子也时不时站在走廊上谈话。 放学路上的路上,爽子和风早也经常并肩而行。 两人在一起的场面,已经不止一次地遭到了目击。 然后,第二个传闻则是关于千鹤和绫音的。 关于第一个传闻,因为爽子和风早这个组合实在过于离奇,大部分的学生都只认为是风早在同情爽子,并没有多少人当真。 但是,第二个传闻却有着相当详细的细节描述,听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逐渐在一年级生之间传播开来。 关于这两个传闻,现在的爽子还是一无所知。 学期初调换的新座位,现在终于开始有了“这是属于自己的座位”的实感。 对爽子来说从没有过的快乐日子飞快地过去,期中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各学科的考试范围已经公布,校内开始弥漫着一片充满考试前的独特紧张感的气氛。 某一天下午的上课时间,一张叠成四层的小纸条被扔到了爽子的桌面上。 爽子拿起纸条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坐在右侧的风早正在用眼睛向自己打眼色。 爽子注视着手中拿的纸条。 这就是在上课时悄悄传递的纸条吗? 小学初中的时候,爽子也见过同学们趁老师不在意的时候传纸条,但那都是跟爽子无缘的东西。 又多了一个第一次。 这种游戏的规则应该是向前后左右的其中一方传递的吧——爽子心想。 因为自己左边没有人,那么有可能的就是前面或者后面。 坐在前面的绫音正在写笔记,而后面的真田龙则正趴在桌子上熟睡。 爽子不禁有点困惑——究竟该把纸条传给谁才好呢?最后,她还是把纸条放到了龙的桌面上。 就在这一瞬间,风早突然以猛烈的势头飞扑向龙的桌子,用摊开的手掌盖住了那张纸条。 拍打桌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教室。 “喂喂,你在干什么啊,风早!” 耳边马上传来了教师的喝斥声。 “不!是虫子!有虫子啦!” 风早一边掩饰,一边悄悄地把手掌盖住的纸条拿了回去。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人发现纸条的事。龙虽然因为桌子被拍响而醒了过来,但还是一片朦胧的状态。 (插图091) 爽子不禁慌了起来——难道应该传到前面才对吗?这时候。风早用铅笔在取回的纸条上加了一句话,又一次放到了爽子的桌面上。 “这是给黒沼你的。” 叠成四层的纸条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今天放学回家之后,我会带马尔去散步,如果你有空的话,也来看看马尔吧。就在见到它的河岸。” 爽子用手向自己指了一指。 旁边的风早则点了点头。 爽子这才明白到,这是风早写给自己的纸条。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既然他用纸条写给自己,那就该用纸条来回答吧?想到这里,爽子就把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撕下来—— “我去。” 只写上这么一行字,趁着老师面对黑板的实际,伸手把纸条放到了风早的桌上。 风早马上打开纸条看完,向爽子路出微笑以示明白之意。 接下来的时间,爽子都一直在想着自己跟风早的约定。 上完课之后,爽子在处理杂务的同时,也总是想着跟风早的约定。 刚才也看到班上的男生邀风早放学后去玩,但是他却以“我有事要做”为理由拒绝了。 那个约定,就只有爽子和风早知道。 爽子想起了千鹤说过的“风早是属于大家的协定”。 今天,自己就要跟属于大家的风早两人独处。虽然正确来说还有马尔在,也算不上是独处—— 虽然对打破这个协定抱有一丝歉疚感,但是爽子还是非常期待在河岸见面的约定。 自己一个人独占风早。 一旦这么想,心跳就突然加速起来。 做完工作就先回家一趟,换了衣服再往往河岸。 本来觉得换上便于行动的衣服会好一点,但是穿牛仔裤的话也似乎太随意了。 因为从来没有跟别人约过见面,她根本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穿什么衣服。 更何况今天的对象是风早。 就在爽子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心情也突然紧张起来,一不小心把抱在胸前的打印纸也弄的掉在地上。 糟糕了,糟糕了。 这样的话也太得意忘形了。 要振作起来,自己该做的事就要做好。 爽子慌忙在走廊上蹲下身子,一张张把散乱的打印纸捡起来。这时候,不知是谁也伸出手来,帮她去捡那散落一地的纸张。 “给你。” 一个看样子像是同学年的女生把捡起来的打印纸递了给爽子。 爽子一时间忘记了接过打印纸,只是出神地看着眼前弯着腰向自己伸出手的长发女生。 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呀……! 头发的长度大概就跟爽子差不多。 但是发质却完全不一样。那头纤细的茶色头发呈现出柔和的波浪形,仿佛一碰到就会溶化掉似的。 虽然跟爽子一样有着白皙的肌肤,但是那种白的感觉却跟爽子有所差异。 富有透明感的肌肤隐约透出淡淡的红色,所谓玫瑰色的脸颊,恐怕就是指这样的脸颊吧。 声音也很好听,那偏高调的声线就好像蕴含着钢琴的甜美音色一般。 简直就像把爽子内心对“可爱的女孩子”的印象转化为现实存在的人物一样。 而且,她即使跟爽子面对面,也没有挪开视线。 没想到在其他班里也会有对“跟贞子对视三秒以上就会遇到不幸”这个传闻毫不在乎的人。 连这么可爱的人也对自己关照有加,最近的自己还真是幸运。 “谢、谢谢你。” 爽子道谢道。 “没什么。” 女生轻轻摇了摇头,就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她的身材也很好,腰身相当纤细,腿也很长。 真是一个可爱得令人着迷的女孩子…… 面对那位女生逐渐远去的背影,爽子又一次看得出神了。 如果爽子的注意力再高一点的话,说不定在这时候就会发现了——帮自己捡打印纸的那位女生,就是在换座位后的第二天为了借cd给风早而特意来d班找他的、出身于同一所中学的女生—— 该穿什么衣服好呢?爽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换上了连衣裙,然后快步向着河岸走去。 爽子来到河岸的时候,风早已经到了。耳边传来小狗尖锐的叫声,眼前已经可以看到风早跟马尔嬉戏的身影。 “小马尔!” 一看到爽子的身影,马尔就抬起头向她拼命甩起尾巴来。 “啊 !跟之前的反应不一样。” 刚捡回来的时候明明是那么警惕呢——风早也吃了一惊。 “来、来吧。” 爽子张开双手向马尔叫唤道。 马尔立刻朝着她的双臂跑了过去。 爽子正准备抱住朝自己怀里不来的马尔——然而,马尔扑向的地方并不是爽子,而是她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狗粮。凭着狗的灵敏嗅觉,就算不看也能闻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爽子把骨头形状的狗粮拿了出来,马尔立刻欢快地吃了起来。 “我算是帮了小马尔的忙了吗。” 爽子说道。 “它很高兴哦。” 风早也笑了。 爽子本来还以为它会记得自己,看来是有点期待过高了。 不过,虽说是受了食物的诱惑,它毕竟也向爽子摆起了尾巴,跟上次相比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果然,马尔并不单纯是受了食物的诱惑,在它身上可以明显感觉出开朗的阳关气息。说不定是受了主人风早的性格影响吧。 湿透的雨水浑身发抖的时候明明是那么的脆弱无助,在短短的时间里,马尔就好像长大了一圈,连腿也变粗了。 戴上了新的项圈,也得到了精心的照料,毛色更是变得比以前鲜亮多了。 能够遇到风早这样的主人,马尔还真是一只幸福的狗。 因为遇到了风早,爽子的周围正在逐渐发生变化。这只小狗的世界,也一定会因为他而出现巨大的改变。 “黑沼你平时在家都干些什么呢?” 风早一边跟爽子肩并着肩地看着马尔吃狗粮一边问道。 “啊,学习之类的。” “是有空的时候啦。你在干什么呢?” “……学习之类的。” 因为想不出其他的答案,爽子还是重复了同一句话。 要问出了学习以外还做了什么的话,那就只有扫除和洗餐具之类的琐事了。 风早这才终于明白到爽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也不会到外面玩,无论平日还是假日都待在家里学习。 “咦,好厉害!要是我的话马上就跑到外面去了啊。” “那个,怎么说呢。一边妄想一边学习的话,也相当有趣。” “妄想!?” “是想象啦。” 爽子抬头望着天空。 “比如说,坐在旁边的同学有一道不懂得题目,那我就会想不明白的会不会在这里?这一部分可能比较难懂?要怎么说才更容易理解?理解之后会不会很高兴?我就这样子不断地妄想下去,不知不觉就学到了知识……” “那一定不会仅停留于妄想啦。” 风早说道。 “我们班的人不管怎么说也很擅长闹气氛,我想反而会很快呢。毕竟黑沼你没有被讨厌嘛。” 有自己来教别人学习这种事,真的会有一天成为现实吗? 但是,一旦听到风早这么说,心底里就觉得这一切全都会实现。 “说起来,马尔的事,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不,也没什么机会说。” “是吗?那么说,把它捡回来这件事,就只有我和黑沼知道了。” 风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仰望天空笑着说道: “那么,我就谁也不告诉。” 接着,风早又把他的耀眼笑容转向爽子。 西斜的阳光仿佛在河面上铺洒了一层金粉似的闪闪发光,马尔的皮毛和风早的笑容都被染上了黄昏的色彩。 面向夕阳,爽子在心底里发出了祈愿。 今天也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但愿明天会更加美好。 为了让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加快乐。 为了有一天能跟大家都交上朋友。 明天也要继续努力。 我一定、一定会努力的—— “嗯,那么今天就改成自习。我会把上次的小测验答卷发下去,大家好好对答案,各自在考试范围内进行复习。可别看老师不在就大吵大闹哦。” 第二天的英语课上,学科主任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随着期中考试的临近,把授课改为自习的学科主任也越来越多。 这都是老师为了学生们有更多复习的时间而特意安排的。 大部分的学生都在努力复习备考,可是其中也有一些不把考试当回事、将自习时间视为自由时间的学生。 比如千鹤就彻底忽视了老师的指示―― “太棒了,我可以读漫画啦~” 一下子就变得慵懒起来。 千鹤上个学期的成绩大多是不及格和需要补考的情况,期中考试要是不努力不回来就会有更大的麻烦。可是她本人却毫无干劲。 正当爽子检查着小测验的答案时―― “黑沼,这里我不太明白,你可以教教我吗?” 旁边的风早指着教科书说道。 爽子马上就领悟到,他是因为记得昨天说过的话才这么做的。 “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清楚。” “那就要看黑沼你的本领啦。” “我、我会努力的!” 爽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风早正在为自己实现“替坐在旁边的同学讲解题目”的妄想。 无论如何,自己也一定要回报他的关怀。 “这里明明写着what,为什么不是‘什么’的意思?” 风早的问题是有关翻译方面的。 爽子在笔记本上写出了英文,给单词附上翻译,同时运用记号和箭头进行了说明。 “这个what被称为关系代词,可以用来把两句连在一起。” “啊啊,是吗。” “虽然整体上来看是长长的一句有点难懂,但是只要把这块和这块分开来翻译,然后重新连起来的话——” 听到两人的对话,千鹤也放下了正在读的漫画,跟绫音一起转身看向爽子那边。 “怎么,你们在认真学习啊?” 她们刚开始也只是觉得有趣才看过去的,但是看着爽子说明了一会儿之后,千鹤和绫音就逐渐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探出身来。 “噢,你教人还挺拿手的嘛。可以把这个从头开始说一遍吗?” 听千鹤这么说,爽子又仔细地重复说明了一遍。 “啊~原来是这样!” 听完说明之后,清河不禁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其他同学听到她的感叹―― “竟然能让吉田下功夫解题,太厉害了!” 马上就传出了这种既失礼又直率的评价。 接着,爽子又继续针对千鹤的其他问题进行说明。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也加入吗?” “请多多关照。帮帮忙呀~!” 平野和远藤也带着笔记本凑了过来。 “欢迎、欢迎!” 爽子马上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没想到她们竟然特意过来找自己,这本来就是求之不得的事。 于是,爽子她们把桌子凑在一起,六人面对面地开始了应考的复习。 爽子尽可能以最容易理解的方式,一个接一个地的对大家提出的问题进行回答。 不管怎么说,爽子毕竟是成绩从来没有低于全级前三名的秀才。每天都认真上课听讲,作业也从不偷懒,连休息天也用在学习上,成绩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大家都想尽量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无论是哪个学科,希望弄懂的疑问点都有一大堆。 虽然自己也想加入他们的圈子,但还是觉得很难接近爽子。 同学们都装成没在听的样子深切关注着爽子等六人的对话,甚至由得还从远处伸长脖子来听。 然而,从六人之间―― “啊~嗯嗯,这怎么回事吗。” “好厉害。这个我明明做了很多次都搞不懂耶!” 每次传出这种“明白了”、“弄懂啦!”之类的欢呼声,就会觉得如果不听爽子的说明就会落后于别人的感觉,大家都逐渐焦急了起来。 同学们最后还是按耐不住想在考试中取得好分数的心情,一个接一个地向她们六人凑过去。 等到爽子她们察觉的时候,全班几乎所有人都在六人周围围了几圈。 “哎呀,真是易懂呢~!” 同学们都佩服得快要拍起手掌来了。 “我说倒不如用黑板来说明给我们听会更好哦!” “只要有这本贞子讲义笔记在手,考试也绝对没有问题啦。” 同学们都七嘴八舌地成长起爽子来,那是不含丝毫讽刺意味的真正赞词。 听到讲义笔记这个词―― “这个是总结了刚才的附加范围部分的笔记……” 爽子腼腆地从桌子里取出了一册笔记本。 “让我拿去复印吧!” 千鹤马上伸出手来。 “啊,只有吉田吗!真狡猾!” “我也想要!” “我也要!” 就好像只要有那本笔记就能拿到高分似的,同学们都纷纷向爽子的笔记涌过来。 “你们也向她借来复印不就好了,不过就是要排队啦。因为第一个是我嘛。” 千鹤仿佛怕被人抢走似的,拼命把笔记本紧抱在胸前。 大家都很想看爽子的笔记本,也很想拿去复印。 扮鬼的时候虽然也为练胆游戏烘托了气氛,但这次应该可以帮大家更大的忙。 “终于真正帮上忙了!” 爽子忍不住握着拳头喊道。 盒子是帮上忙,想在几乎全班都把爽子当作靠山,可是爽子本人却对这种现状毫不知情。 但是,这样也完全符合爽子的风格,身边的同学们都笑了出来。 “你果然是想法有点错位耶!” 绫音大声笑道。 平野和远藤也笑了起来。 其他同学同学也都笑着围在爽子的四周。 至今为止明明只是从远处看着大家畅谈欢笑的情景,现在爽子却成了他们的中心。 昨天风早说过的话,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原本只认为是白日做梦的事情,都在逐渐转化为现实。 大家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 大家的笑声是多么的温暖。 不经意间,爽子的脸颊松弛了起来。 “哇……” 千鹤不禁瞪大了眼睛。 “笑了……” 绫音指着爽子说道。 周围的同学们也都凝神注视着她。 因为爽子的脸上,露出了过去的她从没展现过的柔和笑容。 那个贞子竟然笑了——! 那并不是勉强提起嘴角挤出来的生硬笑容,无论谁看了也知道那是发自心底的自然笑意。 可是在数秒钟后,她的笑容就消失了,有恢复成平时垂下视线的爽子。 “刚才看到没有?一瞬间——” “但是,也许是错觉……” 刚才的难道是幻觉吗——? 同学们都纷纷议论起来,可是爽子本人却完全不知道大家在说些什么,只是露出一脸困惑的样子。 “风早君!” 放学后,爽子叫住了风早。 “那个,今天——” 还没等爽子说下去,风早就微笑着说道: “太好了,昨天说的那件事,大家都来为你实现了嘛。” “那个我当然也很高兴,昨天的那件事,在风早君向我请教的瞬间就已经实现了。所以,虽然你可能已经听腻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我,果然是一个超任性的人。” 风早的表情变得有点黯淡。 爽子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心中充满了不安。 “其实我也稍微有过‘原本明明是只有我才知道的耶’这样的想法。” 风早说道。 “所以,刚才的话就留给我吧。我想一个人独占。” 仿佛在说这是秘密似的风早以恶作剧地表情在嘴巴前竖起了手指。 只有爽子和风早知道的事。 跟捡到马尔的时候一样,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 只属于两人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哎呀,可是今天还真是看到了罕见的东西呢~” 千鹤和绫音一边在鞋柜前面换鞋,一边讨论着爽子刚才露出的笑容。 “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就觉得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呀。” “的确没错。” 叫她笑来看看的时候明明连表情也挤不出来,她们实在没想到爽子竟然也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那一瞬间的笑容,看起来真的非常自然。 但是本人似乎对此完全没有自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那样的笑容—— 不管怎样,应考复习也进展得非常顺利,两人就心情舒畅地准备踏上归家之路。 就在这时候—— “咦?是真的吗~?” 从其他班的鞋柜那边,传来了尖锐的说话声。 “吉田就是那个眼睛细细的人吧?” 忽然传出了千鹤的名字,两人不禁侧耳倾听起来。 丝毫没有察觉本人就在旁边,其他班的女生们开始大声谈论起传闻来。 “对呀对呀,据说原来是不良少女,还进过少年院什么的。” “然后还有那个矢野,就是整天跟吉田在一起的那个吧?” “就那么喜欢男人吗?看起来就是那样的感觉呢。” “用各种技能完成了百人斩,这也很厉害呀。” 其他班的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些无凭无据的谣传。 千鹤和绫音对视了一眼,就同时朝着那些女生走去,站在她们的正后方。 “啊,之这样吗。那么,这个到底是谁说的呢?” “啊,这个——” 女生们回过头一看,整张脸都顿时僵住了。 因为作为谣传对象的两人,正站在她们面前。 “我问你到底是谁说的啊!” “那、那个,大家都这么说……” “那么你就把这个大家全都说出来!我现在是在问你谣传的出处!” 千鹤啪地把手按在墙壁上,向其中一名女生威逼道。 “好可怕!” 其他女生就像在说“果然正如传闻所说”似的发出了悲鸣。 被千鹤威逼的女生最后终于颤 抖着声音说出了某个名字。 “贞、贞子……” 千鹤和绫音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啊?” “是贞子说的?” 两人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弯着腰大笑起来。 “是贞子?” “为什么嘛?” 她们一边笑一边想那个女生反问道。 爽子那样做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爽子也根本不可能流布这样的传闻。 女生所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就只是临时胡编乱造的拙劣谎言。 可是,女生却颤抖着身体继续说道: “大家都说她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正在利用风早、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啊。你们俩也只是被她欺骗了吧?” 听到她说自己被欺骗,千鹤和绫音都停住了笑声。 被欺骗了——? 看到她们的表情,那女生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似的,告诉了她们现在传闻已经被扩散到何等程度。 第六章 次日早上,在前往d班教室的走廊上碰面的千鹤和绫音—— “你怎么认为?” 互相对视着说道。 根据昨天谈论传闻的其他班女生所说,关于千鹤和绫音的传闻在一年级生里已经传播得相当广泛。 而听说了传闻的学生们都相信把谣言传播出来的人就是贞子。 “贞子吗?” “利用了我们?” 千鹤和绫音有重新回想了一下爽子至今为止的言行举止,然后又像昨天那样大笑了起来。 “那是何等高明的演技嘛!” “如果她是那么精明的人,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做这种事啦!” 果然还是连想都不用想啊——两人大笑道。 爽子被同学们疏远的样子,在决定练胆游戏的惩罚规则的时候,还有换座位骚动的时候,她们都亲眼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爽子懂得利用他人或者欺骗他人的话,本来就不会被起上“贞子”这种不祥的绰号。 不过还是顺便问一句吧——走进d班教室的两人马上就向已经就座的爽子问道: “早哦,贞子。喂喂,我好像曾经进过少年院呢。” 千鹤以随意的口吻说道。 绫音也接着说—— “我啊,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主,在初中的时候已经实现了百人斩哦。” 爽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为了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两人都默默地注视着爽子。可是爽子本来就不懂得百人斩是什么意思。作为大概的印象,就是那些武功高手到别人的地盘踢馆之类的东西。 “啊,是这样子吗?你们俩都很强呀。” 爽子愣愣地答道。 恐怕世界上也没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回答了。 千鹤和绫音也确信了这绝对不可能是演技—— “清白!” 马上指着爽子作出了断言。 爽子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想着自己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尽快向她们说出来。 “那个,吉田同学,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爽子递出了一本笔记。 “咦,这是什么?” “做完,我根据期中考的要点整理了这本笔记。希望你能 用得上……啊,如果不需要也不要紧的。” 听说千鹤要是在期中考拿不到好成绩的话就连升级也有危险,爽子就从各学科中抽取出能短时间记住的要点,一一列在了笔记上。关于千鹤昨天说不明白的地方,她也从新在笔记本上写了一遍。 “完……完全清白!” 千鹤顿时湿润了双眼,含着眼泪把笔记抱在胸前。 爽子本来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但看来并没有给对方添麻烦,总算是放下心来。 “那个,还有,矢野同学。” 接着又向绫音说出了想拜托她的事情。 “我想去租一些录像来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我推荐一些恐怖电影之类的吗?” 跟她的华丽外表相反,绫音非常擅长讲怪谈故事。 她的平淡口吻反而更能烘托出恐怖的气氛。而且由她说出来的话,就好像真正在现实中发生的事一样,听完之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温的下降。 要讲怪谈故事就要讲得像她那样——爽子已经把她视为目标了。 “你啊,难道真的要对怪谈……” “啊,我想研究……” 千鹤和绫音都同时点头—— “绝对清白!” 又一次指着爽子断言道。 爽子的言行举止的所有细节,都没有任何令人起疑的余地。爽子绝对不可能流布那些毫无根据的谣言。 千鹤和绫音甚至觉得指着爽子解释“现在有这样的谣言在流传”什么的也是多余的。 听了千鹤和绫音的发言,班上的男生们都跑到了坐在后面的龙周围—— “龙,刚才说的是真的?” “吉田和视野真的是那样吗?好厉害——!” 兴致勃勃地问道。 “哪有可能。要是千鹤进了少年院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至于矢野我就不知道了。” “别说得这么无棱两可!” 听了绫音的怒喝声,龙也还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什么嘛~” 果然是假的吗——男生们都笑着说道。千鹤的少年院和绫音的百人斩的传闻,结果也就止步于笑话了。 但是,像男生们这样把千鹤的少年院和绫音的百人斩当做笑话看嗲的学生似乎并不多。 在获知传闻的存在后,两人就开始注意周围的动向,发现传闻在一年级生之间的根深蒂固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 而且好像还带有加速度似的,千鹤的一句话和绫音的一句话都会被扭曲解释为别的意思,迅速转化为下一个传闻。 吉田千鹤曾经把路上遇到的老头子揍得血肉模糊。 矢野绫音正在进行援助交际。 虽然很厌烦,但说到底也只是谣言,大家早晚都会觉得厌倦而平息下来吧——千鹤和绫音是这么想的。 最近,同学年的学生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这一点爽子也隐约察觉到了。 “你看,是贞子耶。” “真过分呢。” 一看到自己,女生们都会皱起眉头窃窃私语起来。 这跟害怕自己有点不一样,感觉就好像在受人指责似的。 但是,除了公开失恋和被咀咒之类的说法以外,爽子也想不到别的原因,大概只是自己多心吧。 而且,如果是因为咀咒什么的而被人在背后议论的话,她也不怎么在意。 现在毕竟有风早、千鹤、绫音、还有平野和远藤等毫不在意传闻的同学愿意跟自己交谈。 有人理解自己的事实,原来是会让心情变得如此安稳的呢——爽子对此感到非常满足。 “啊,贞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爽子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幼认识的那个女生。自从上次在花木丛说过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她了。 “我下节课是移动教室。因为有点事,我就让大家先走一步。毕竟很少来这边的校舍,也不太知道怎么走。” “可以的话,我可以带路啊。” “那就拜托了。” 两人就这样走了起来。幼年玩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 “说起来,我听说了传闻……” “啊啊,果然误会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呢。” “是吗。啊~原来你知道呀。如果是误会的话就好了,如果是误会的话。” 幼年玩伴仿佛放下心似的舒了一口气。 听她这样说,爽子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疑问。 被咀咒之类的传闻一直持续到现在,那也没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会对这个感到在意呢。 不过,那也许是因为她担心d班没有跟自己出身于同一所中学的人才这么说的吧——爽子作出了这样的解释。 “嗯,但是,那个从以前我就不怎么在意,而且周围的人也对我很好……” “你好像变得会说话了呢,贞子。太好了,你交到朋友了吗。叫什么来着,是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吗?” 幼年玩伴很快就说出了千鹤和绫音的名字。 虽然是同一所学校,但毕竟彼此校舍不一样,她怎么会这么熟悉d班的事呢——爽子又再次感到疑惑。 但是,比起深入考虑这个问题,“朋友”这个说法更吸引了 爽子的注意力。 “也……也不是朋友啦。” “咦,是吗?” “朋友应该是指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那样的关系吧。” “不,我可不认识她们俩。” “啊,是吗。看到她们俩,我就觉得她们互相都很喜欢对方。所以,我觉得说是朋友的话就有太厚脸皮了。” 自己只是单方面地受到她们的关照而已——爽子是这么想的。 自己一定要为她们俩做更多的事才行。 必须成为一个有能力回报她们的人。 否则得话,就不能叫做朋友。 现在要实现这个的话似乎有点困难。 “但是,我也非常喜欢她们……如果能成为朋友的话,我想一定会很棒。” “是吗……” 希望跟千鹤和绫音成为朋友。 希望自己成为能被自己换作朋友的存在。 自从她们俩友善对对自己的那天开始,爽子就一直怀抱着这样的愿望。 虽说对方是幼年玩伴,但自己毕竟是把心中的宿愿说了 出口,爽子也不禁有点难为情。然而她却没有发现,千鹤和绫音正在后面听着她说的话。 正在朝着d班教室走去的千鹤和绫音,发现了爽了跟其他班女生并肩而行的身影。 爽子的身影即使从背后看去也很容易分辨出来。又长又直的黑发,再加上严格遵守校规的校服——这样的女生,除了她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噢,那不就是传闻中的贞子吗。” “哎哟,在跟一个没见过的女生谈话呢。” 千鹤和绫音吧注意力转移到走在前面的爽子她们身上。 除了同班同学之外,爽子竟然还认识其他班的人,两人都对此感到相当意外。 因为附近正好没有其他的学生,周围也很安静,距离有点远的千鹤和绫音也能听到爽子她们的对话。 “太好了,你交到朋友了吗。叫什么来着,是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吗?” 爽子身边的女生说道。 “也……也不是朋友啦。” 然而爽子却慌忙作出了否定。 千鹤和绫音都马上吃了一惊。 不是朋友,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她们想着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 “噢,正好在这时候,遇到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后面的突然传来的声音,千鹤和绫音马上回过头来,发现站在那里的正是副班主任阿瓶。 “你们来一下。我给龙做了一份考试休息期间的练习项目清单,你们跟他坐得很近吧,帮我交给他。” “你自己给他嘛!” 不过就算出言抵抗,阿瓶也不会理会。 结果,千鹤和绫音就被强行拉到职员办公室,接受了本来什么时候都无所谓的工作。 “这样的东西!” 回到教室后,千鹤就把阿瓶交给自己的练习清单扔给了龙。 被她迁怒的龙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冷静点吧,千鹤。” 尽管绫音这么安抚道,千鹤的焦躁感还是没有消失。 “不是朋友”——偶然听到的、爽子说出的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那难道就是爽子的真心话吗? 她说的不是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鹤拼命想要思考其中的含义,然而头脑也只是一片混乱。 “毕竟我们还没有问过贞子自己的感受。实际上,要是问我们跟贞子是不是朋友的话,那也有点微妙呢。” “……说的也是” 听绫音这么说,也的确是这样。 自己跟爽子也从没有说过“我们交朋友吧”之类的话。 只不过是换座位的时候维护了爽子,结果坐在她的附近,开始跟她经常说话罢了。 “贞子对我们的什么想法,只要直接问她就知道了嘛。” 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千鹤回答道。 千鹤强行压抑着涌上心头的焦躁感,默默地等待着爽子回来。 带着幼年玩伴到达目的地后回到了教室的爽子,马上就发现千鹤和绫音的样子有点奇怪。 平时总是笑脸相迎的两人,现在却绷紧了脸。 “贞子,你过来坐在这里。” 千鹤以不由分说的口吻命令道。 “啊、嗯……?” 因为千鹤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命令口吻说话,爽子也有点吃惊,但还是照她的吩咐坐到克自己的座位上。 千鹤和绫音则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爽子的面前。 “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你一定不能说谎,要老实回答。” 千鹤用一只手按在爽子的桌面上,直直的注视着爽子问道: “我们很喜欢你啊,贞子。你又怎么样呢?你喜欢我们吗?” 千鹤和绫音所期待的回答,就只是一句话。 “喜欢啊。”——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只要听到肯定的回答就足够了。 就算只是“嗯”地点点头也可以。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爽子根本不明白其意图所在。但是,对于千鹤说的“绝对不能说谎”的要求,她却非常重视。 绝对不能说谎的话,那就必须这样说了。 也就是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但是,突然被对方这样正面提问的话,自己也还没有充分的心里准备,爽子还是很难说出口。 “与、与其说是喜欢,其实比起喜欢还要……那个……” 看到爽子吞吞吐吐德样子,千鹤和绫音就认为她是有所犹豫。也就是因为受到诘问而无法回答。 爽子并不喜欢自己两人。 自从因为扮鬼的事开始跟她说话以来,她们认为自己跟爽子的交流也相当快乐。 爽子的外表虽然充满阴气,实际上却是很好的一个人,千鹤和绫音也都喜欢上了那样的爽子,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爽子看起来很开心。 但是,爽子却并不是喜欢自己两人。 本来以为她应该喜欢自己的,然而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明白了。” 千鹤回到自己座位上,背对着爽子。 “贞子,让你困扰了。” 绫音也说了这么一句,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啊,嗯……” 看到她们这么快就结束了对话,爽子也觉得很惊讶。 千鹤和绫音说她们喜欢自己。 明明应该很开心的事,爽子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爽子明明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感受,难道光是这样她们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吗? 千鹤和绫音都低着头背对着自己。 在那之后,也没有在跟爽子说话。 好像有点奇怪 但是,爽子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插图117) 休息时间上洗手间的时候,爽子也还 是对千鹤和绫音的寂寞背影感到在意。 她们俩也许是有什么烦恼把,爽子心想。 这明明是自己最想帮忙的时候啊。 如果自己有什么可以做的话,无论是什么事都愿意为她们做。 正当她在厕格里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在洗面镜那边谈话的女生们的声音。 “什么嘛,不但拿吉田和矢野当后台,而且还随意使唤风早。” 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爽子不禁集中起精神。 竟然能拿千鹤和绫音当后台,还能随意使唤风早,那到底是何方神圣?爽子正对此感到惊讶—— “真的吗?就是那个贞子?”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爽子顿时震惊不已。 那真是天大的误会。 那么说,爽子不就成了幕后首脑了吗? 自己既没有那千鹤和绫音做后台的记忆,也没有随意使唤风早的记忆。 虽然心想一定要快点出去澄清误会,爽子却因为过于焦急,在整理衣服上花了不少时间。这时候,女生们又继续说了下去。 “矢野和吉田,就是原来当不良少女的那两人吧。” “那两人的黑色传闻,我也听说了呀。” 黑色传闻。 爽子不禁停住了整理衣服的手。 那也许就是千鹤和绫音没有精神的原因。 还没等她决定下一步该这么办,女生们的嘲笑声就传进了耳中。 “不过所有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贞子死缠在她们身边害的啦。” “啊啊,风早也是,如果继续被贞子这么纠缠下去的话,也绝对会有损形象的。就像矢野和吉田那样。” 全都是贞子的错。 被贞子缠住就会有损形象。 女生们说出的每句话,都深深地刺进了爽子的心。 直到那些女生们离开洗手间为止,爽子都一直低头注视着地板被弄脏的瓷砖,默默躲在厕格里没有出来。 回家的路上,爽子只感觉到手上提着的书包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这时候,她看到前面出现了风早的身影。 他正被许多男生围在中间,正热热闹闹地谈论着什么话题。 发现爽子后,风早马上举起手向她打招呼。 爽子刚想要挥手回应,可是却在中途放不了那只手。 要是自己缠着他的话,就会有损风早的形象。 虽然知道风早在看着这边,爽子却还是转过身去,祈祷着他尽快远离自己。 第七章 次日早晨,整晚没睡的爽子,在比平常还要早的时间就回到了学校。 本来还以为这么早回来应该没有人在,可是教室里却已经出现了人影。 “早上好,坐下吧。” 在风早的催促下,爽子一边注意不跟他对上视线一边坐了下来。 “昨天,你有点怪。” 风早朝着低头缩背的爽子说道。 风早说话总是那么单刀直入。 他总是会率直地向自己提问: “我难道对你做了什么吗?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有的话你就告诉我吧。” “没、没有做啦。” “真的吗?” “真的啊。风早君你什么都没有做。” “太好了!” 风早大大吐了一口气,仿佛浑身脱力似的趴在了桌子上。 “我还以为你在故意避开我呢。” 趴在桌子上的风早,向爽子露出了笑容。 面对风早的微笑,爽子只感觉内心一阵刺痛。 昨天没有向他挥手回应,他竟然为自己担心到这个地步。 但是,自己却无法告诉他理由。 即使如此,有一句话无论如何还是要跟他说清楚的。爽子拼命把这句话挤出了喉咙: “就算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讨厌风早君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也绝对不会。” 就在风早的嘴唇想要发出反问的瞬间,走廊那边传来了逐渐向教室接近而来的说话声。 那一定是同班的同学。 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跟风早单独相处的样子,对风早一定没有好处。 “说起来,我正好有事要做……我先走了。” 爽子留下一句生硬的借口,就慌忙朝着教室前面的门口跑去。 这样正好跟从后门进入教室的同学错开位置,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从前门跑出去的爽子。 如果说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跟他在一起的场面而要一直这样躲避他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是不是该把传闻的事说出来呢? 跟自己扯上关系就会损害风早的风评。 所以叫他不要再理自己。 但是,如果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把自己跟风早的关系彻底剪断似的,爽子实在无法说出口。 从那天开始,爽子每到课间休息时间都会躲到女洗手间去。 因为占领厕格就会给别人添麻烦,她就背靠着里面的墙壁站在那里,默默地等待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的瞬间。 这也是为了找到散布传闻的那些人,解除她们的误会。 关于千鹤和绫音的黑色传闻,虽然爽子并不知道具体详细的内容,但至少也要把“她们俩是很亲切的好人”这一点说明给人家听。 另外,如果说那黑色传闻的内容是说两人成了自己的后台之类的话,爽子也很想当面澄清其中的误解。 自己能为她们俩做的事,爽子也就只是想到这些了。 可是,她想找的那些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即使这样,爽子还是继续在洗手间等着。 爽子这样的行动,在千鹤和绫音看来,就好像一秒钟也不想留在教室里一样。 “不知怎的,每到下课休息时间都会消失踪影呢,贞子。” “说不定在躲开我们……” 爽子的态度突变,正是从自己两人向她诘问是不是喜欢自己的那天开始。 她会不会是因为不想跟自己碰面,才这样每节课下课都逃出教室的呢? 内心不知不觉地涌现出这样的疑问。 爽子究竟在想什么呢?千鹤和绫音只觉得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尽管每次休息时间都跑进洗手间,爽子还是没有能找到议论传闻的那些人。 千鹤和绫音那边,自己也基本上没有说话的机会。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看到自己连这点事也无法帮上她们俩的忙,爽子就觉得自己太没用,在上课的时候也快哭出来了。但是每次感觉到眼泪要掉下来,爽子都会悄悄用手把泪水擦掉。 她的这番举止,坐在旁边的风早却是全都看到一清二楚。 “黑沼,你怎么了?好像最近怪怪的啊?” 风早担心地问道。 “没有。” 爽子轻轻摇了摇头,为了不让风早再继续追问,她用手指竖在嘴巴前制止了他。 “黑沼!” 看到爽子一下课就朝着洗手间跑去,风早也追到了走廊上。 “你今天果然还是很奇怪。难道是跟矢野和吉田吵架了?” “那、那个……” 爽子环视了一下周围。要是在走廊上跟他站着说话,就会被路过的学生看到。 “我因为有点事……” “为什么要避开我?” 面对想要继续以早上的那个借口离开的爽子,风早追问道。 “昨天,难道是真的在刻意避开我吗?” “……” 爽子并没有否定。 她没有回答,就这样沿着走廊向前跑去。 只要尽量远离风早,就能让他立于更安全的处境——带着这个想法,爽子一直向前跑,直到完全脱离他的视野范围为止。 被风早误会了。 他以为自己在刻意避开他。 心里明明觉得不想被风早误会的啊—— 但是为了保护风早,除了避开他之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所以即使被他误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还没有怎么进行过应试复习,期中考试就开始了。 第一天考试的早上,走进教室的爽子发现同学们都坐在跟平时不同的座位上。 糟糕了——爽子马上慌了起来。 考试的时候,同学们是学号顺序来坐的。 因为同学们都讨厌碰到爽子的桌子,以前她都会预先把平时用的桌子搬到自己学号对应的位置上。但是最近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谣言的事,这一次就忘记了。 正好碰上爽子平时座位的那个人恐怕会很困扰吧? 爽子马上确认了一下自己原来的座位,却发现绫音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看着笔记。 明明因为跟爽子扯上了关系而损害了风评,她却还是毫不厌恶地坐在那里。 自从开始跟绫音打交道以来,她从来没有对碰到爽子的东西感到厌恶。 可是,爽子却甚至没有向绫音致以早晨的问候,只是默默地从她身边走过,来到自己学号对应的座位上。 很想跟她说一声“早上好”。 很想跟她说一声“谢谢你”。 但是,现在却不能做任何亲昵的举动。 因为这样做全都是为了绫音好。 第一科目的考试开始了。 “全员都拿到试卷了吗?那么,开始!” 随着教师的一声令下,大家都同时把反盖在桌子上的答卷翻转过来,在那之后,整个教室就只能听到活动铅笔划动的声响。 现在明明是必须思考题目内容的时候,爽子想的却全是千鹤、绫音和风早他们的事。 一旦离开平时的座位,就会觉得那次换座位只是一场梦。 以后该怎么做好呢? 只要每天都在洗手间等的话,早晚也应 该能遇到那些流布谣言的人吧。 只要自己努力跟每一个人解开误会的话,谣言大概也是早晚都会消失的。 但是,只要自己还在身边,就一定又会出现别的恶性谣言。 在散学礼那天,风早因为惩罚规则的事被取笑的时候,爽子也产生过想要维护他名誉的想法。 自那以后又发生了很多事,自己对风早、千鹤和绫音的珍爱之情就越发膨胀起来了。 正因为如此,想要维护他们三人的名誉的心情,现在也变得非常强烈。 他们三人,无论如何也绝对要维护到底的存在。 既然如此—— 就只有离开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三人在赋予自己各种东西,但是如果能得到允许的话,爽子也很希望能留在他们身边。 然后希望自己将来能帮他们更大的忙,希望自己也成为能赋予他们什么东西的人。 但是,如果自己在身边只会给他们添麻烦的话,那就只有离开了。 以前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所以,也只是回到以前而已。 自从跟他们三人打交道以后,每天都过得真的很开心。 千鹤有没有用自己写给她的笔记呢?希望那本笔记能帮上她的忙,提高她的分数就好了…… 至于绫音,还真想让她听听自己练习过的那个怪谈故事。听了爽子讲的怪谈,绫音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评语呢。 爽子一边想一边注视着自己用铅笔写上的姓名栏上的文字。 黑沼爽子。 在花木丛那里跟风早交谈的、暑假前的那一天。 风早在那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完整说出了这个名字。 因为一直以来别人都把她唤作贞子,自己还以为没有人记得自己的原名是什么。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向千鹤借运动服穿,大家一边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曲奇饼一边说好吃,跟风早一起带着马尔散步……所有这些情景都闪亮亮地铭刻在爽子的心中…… 眼泪从爽子的脸颊上流下来,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自己就好像站在浓雾中一样。 以前笼罩在爽子周围的世界也是这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无比遥远,就好像在烟雾弥漫的世界中漫步一样。 这么多年,自己也能一个人走过来。 就算只是孤身一人,自己也应该能继续走下去。 但是,现在自己却不知道在浓雾中该如何向前走。 离开他们三人的身边。 不再跟他们三人说话。 爽子下定了决心。 如果风早再跟自己说话,自己就必须这么对他说——“不要跟我说话”。 放学后,即使走在平常回家的路上,爽子也觉得周围的景色跟以往不一样。 跟风早交上朋友后被染成一片淡红色的世界,现在却像褪色的照片一样丧失了光彩。 在刚走出学校的拐角处,爽子看到低垂着脑袋坐在泥围栏边上的风早的身影。 那正是他在暑假的第一天等待着自己的地方。 一看到爽子,风早就马上走到她的面前。 “我还是无法接受。如果不是讨厌的话,为什么要避开我呢?” 爽子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预先准备的台词—— “不要……跟我说话。” 就像机器人一样挪动着嘴唇,拼命挤出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与此同时,眼泪也流了出来。 把不想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之后,紧绷着的神经都一下子松弛下来—— “……我、我还是说不出口。我还是说不出有违自己本意的话……” 仿佛洪水决堤一般,爽子开始抽泣了起来。 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是非常简单的事。拼命忍耐或者封闭自己的感情,也不算太难办到。 但是,把违背自己本意的话说出口,却是这样的痛苦。 “咦,怎么了?” 看到爽子突然流眼泪,风早不禁慌了起来。 爽子完全无法动弹。 如果为了风早好的话,自己就不该再跟他有所牵连,不可以在这里哭,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对啊。 “黑沼!” 风早紧紧握住了一直哭个不停的爽子的手腕。 “你不详细说出来的话,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如果我在周围的话,就会有损你的形象,这样的传闻……” “传闻?” 爽子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点了点头。 “什么形象什么传闻的,哪些东西都跟我自己的意志毫无关系嘛。那并不是由黑沼你决定的事,该由我自己决定才对啊。” “……” “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我想跟黑沼说话就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出这番话了。传闻什么的怎么都无所谓。对我来说,只有我看到的黑沼才是黑沼。” 风早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插图129) 路过的学生都向哭个不停的爽子投来好奇地目光,但是风早却完全不在意。 风早的视线,仅仅是落在爽子一个人的身上。 就像过去任何时候一样。 两人移动到人少的地方,爽子喝了一口风早在自动贩售机买来的咖啡,刚才紧张到极点的心情就像错觉一样烟消云散,如今已经变得轻松无比。 因为口渴的关系,爽子一下子就把罐头咖啡喝空了。 然而在解渴之后,空腹感却突然来袭。 中午尽管迟了便当,也完全感觉不到滋味,只是机械性地的把食物放进嘴里。 现在,身体的感觉似乎已经随着心情一起恢复了过来。 让自己恢复过来的人,还是风早。 “是吗。矢野和吉田也是因为传闻的缘故才变成这样的吗?” 总算理解了事情经过的风早点了点头。然后稍微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向爽子问道: “假如立场刚好相反的话,你会有什么感觉?” “咦?” “比如我或者矢野和吉田,想着如果跟自己说话就会损害你的形象,然后就刻意避开你的话。” “不要!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嗯,我想吉田她们也应该会这么想呢。说到底都是要看对方的心意啦。如果莫名其妙地被你刻意避开的话,对方也是会感到不安的啊。至少我是觉得很不安的。” “……” 自己从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自己站在千鹤她们的立场上,突然莫名其妙地被人刻意避开的话,就一定觉得很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因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心里一定会不断烦恼这些问题。 自己明明为了让别人理解自己的心意而不断努力,却没有考虑过别人对待自己的心意。 明明是为了千鹤和绫音好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却忽略了如此基本的前提。 “对不起……” 面对低头道歉的爽子,风早终于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哦。” 夺走爽子视野的浓雾正在逐渐消散。 驱散了浓雾的,正是风早的笑容。 “我至今为止都是在自己的头脑中想,但是有些事要问过才知道的呢。嗯嗯,不说出来的话,别人就不知道了。” “而且,你已经有可以说出来的对象了嘛。” 仿佛看穿了一切似的,风早微笑道。 能够把心意说出来的对象……没错,千鹤和绫音,只要自己愿意数哟,她们就一定愿意听。为什么自己会有所犹豫呢? 一定要向她们表白自己的心意——爽子下定了决心。 但是,如果要表白自己的心意,就必须用话语说出来。 很想向千鹤和绫音表面明自己的心意。 必须把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转化为话语,告诉她们两人。 在跟风早谈话的期间,夕阳已经西斜,爽子决定还是先回家。 “我要跟吉田同学和矢野同学好好说清楚。我不想跟吉田同学和矢野同学停留在同学的关系,我要努力跟她们成为朋友。” 爽子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虽然状况没有改变,但是周围的景色已经变得非常清晰。 “加油干哦。” 爽子点了点头。 加油干。 加油干。 从背后也可以感觉到,风早正在心在为自己鼓动。 爽子终于看清了自己该做的事和该走的路。 只要沿着那条路走下去就行了。 只要毫不迷惘、毫不犹豫地一直走下去就行了。 同一时刻,在黄昏的阳光中,千鹤也瘫坐在自家玄关前想着爽子的事。 这次考试要是不尽量考好一点的话,就连升级也有危险。但是她却一直在想谣言的事,根本没有怎么复习过。 不管重复回想多少次,千鹤所认识的爽子,都一直在渴望着能帮上别人的忙,是一个没有丝毫恶意的人。 那个爽子在欺骗自己? 她的眼泪和一瞬间的笑容,全部都是在演戏? 不管怎么想,那个爽子而不可能在暗地里散播有关自己和绫音的恶性谣言。 那种事情,爽子是不会做的。 但是,她为什么说“不是朋友”呢? 对于喜欢不喜欢的提问,她为什么不愿意点头呢? 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到答案。 “哟,这么失落啊。” 在千鹤的眼前,在西斜的阳光下,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要我安慰一下你吗。” 影子的主人,是龙。 明明还在考试期间,他却遵照着阿瓶制定的练习项目清单,在附近进行着跑步练习。 “才不要。” 千鹤明明说不要,龙却一边擦汗一边在千鹤旁边蹲了下来。 “从小时候开始,每次做了坏事被赶出家门,你都总是这样子坐在玄关前垂头丧气的嘛。你失落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不良少女的谣言吧。” “那样的谣言,我才懒得管。” 千鹤威势十足地说完,有再次垂下了脑袋。 “就是那个谣言啦。我问是谁散播的,结果人家说是贞子。你好好给我否定一下吧。” “啊啊,就因为这样……” 仿佛在表示终于理解了前因后果似的,龙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马上说道: “那家伙,要怎么样散播谣言啊?就凭自言自语?毕竟那家伙根本不说话嘛。看样子也没有散播的对象。” “是、是吗!” 龙指出了自己一直没有想到的要点。 的确,朋友极端稀缺的爽子,就算想散播一些无凭无据的谣言,也没有相应的手段。 果然谣言的出处并不是爽子——千鹤这么想道。 “但是,我看到她在跟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说话。” 想道当时那个场面,千鹤的心情又再次沉了下去。 “而且,谈话的内容还是说我们‘不是她的朋友’。而且她也似乎并不喜欢我们。还有,最近还一直在避开我们。” 一下子列出这么多理由,千鹤又重新陷入了混乱。 “真是的……!为什么那时候不说喜欢嘛,贞子!” “嗯,虽然你也说了,大概她并不是喜欢吧。” 面对满心焦躁的千鹤,龙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落井下石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讨厌吗?难道说是在利用我们 吗?” “谁知道。啊啊,还有一个就是‘无所谓’的回答啦。还有就是……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其他?其他还有什么嘛?” “谁知道。你觉得在意的话,就直接问她本人嘛?要是她说‘无所谓’的话,我再安慰你吧。” “才不需要你安慰!” “再见啦。” 说完该说的话,龙又站起来继续他的包补训练。 那样子真的是打算来安慰自己的吗?——千鹤虽然对此感到生气,但是龙说过的话还是回响在她的心中。 龙虽然平时不怎么理睬人,但却不会说一些口是心非的废话。因此,他说的话反而比其他人更具有重量感。 (插图135) “什么嘛,其他的可能性……?” 喜欢,讨厌,无所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性?不管怎么想,千鹤也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踩着无力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放在书桌上的一本笔记本就映入了千鹤的视野。 那正是爽子为自己制作的应考要点笔记。 千鹤拿起笔记本翻了起来。 爽子的要点笔记,每一页都用手写的。 毕竟那是专门为千鹤制作的东西,手写也是很自然的事。现在重新看起来,爽子在上面写的每一个文字,都深深印在了千鹤的眼眸中。 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后那里写着“吉田同学,加油!”几个字,在下面还有一幅爽子亲笔画的小插图。 爽子把这本笔记交给自己的时候,千鹤也下定决心,觉得这次一定要真正下功夫好好复习。 但是,结果却因为谣言的事无法集中精神而把笔记扔在一边,就连最后页的留言也是现在才发现。 插图上是一个长发女孩子的脸、 脸的旁边写着“fight!”的字样,另外还画了一支摊开五指的手掌,大概是想表达用手拍背以示鼓励的意思吧。 那女孩子似乎是爽子自己的自画像,但是眼神却很空虚。跟脸相比,手掌明心大得离谱,那样子看起来还真是跟幽灵无异。 千鹤不由得笑了出来。 “贞子,画画太差劲!” 千鹤大笑了一阵子,不一会儿,笑声就转化为眼泪了。 明明不擅长画画,却还是添上这样一幅小插图,这样做都是为了设法鼓励自己努力考试吧——千鹤想道。 为了完成这一册笔记,爽子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脑筋,更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 “有谁会为了我做这种麻烦得要死的事情啊……” 其中的每一页都洋溢着爽子对自己的好意。明明这样,她为什么不肯点头说喜欢自己呢——? 就在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的时候,手机传来了来电的铃声。 液晶屏上显示着“小矢野”的文字,是绫 音打来的。 “喂喂……” 千鹤擦掉眼泪,按下了通话按钮。 “千鹤,你在复习吗?” “不……” “我想也是。现在可以出来一下吗?” 绫音打电话来的理由,千鹤就算不问也能猜得到。 千鹤和绫音默默地走在高架路旁边的人行道上。 “今天考试,考得怎样了?” 仿佛为了寻找谈话的切入口似的,绫音问道。 “啊~嗯,我只记得贞子教过我的地方。” “是吗。” 两人又默默走了一段路,然后在中途一起把身体靠在栏杆上。 眼下可以看到万家灯火的夜景。 这样子从上面眺望的话,看起来就像建筑模型一样虚幻。但是在那每一点的灯光下,都有着只属于那家人的生活。 而且在这一瞬间里,既有一家团聚吃晚饭的欢乐情景,也有跟家人吵架的情景,或者是孤单一人看着电视的情景……所有人都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自从关系变得尴尬以来,贞子都没有笑过呢。” 绫音说道。 这就是她打电话来的理由——千鹤当然很明白这一点。因为很在意爽子的事,绫音肯定也无法专心进行考试复习。 “最近的贞子,看起来明明是那么幸福呀……” “在大家一起复习的时候,贞子也笑出来了呢。” “笑出来了!那个真是吓了我一跳呀。” 千鹤又会想起自习课上目击到的那一瞬间的情景。 那并不是装出来的笑容,而是极其自然地柔和笑容。 虽然自从那次以后就没有见过爽子那么笑过,但是那时的笑容至今依然深深刻印在两人的记忆中。 “那孩子呀。” 千鹤眺望着眼下的万家灯火细语道: “因为习惯了被人疏远,好像已经把这个当作理所当然的事了。那样的状况,还真是让人掉泪呢。明明是呢么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我实在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嗯……” 绫音也点了点头。 “习惯了周围人的态度,感情变得难以理解,对自己的感情也变得迟钝……那样的情况我也有点能理解啦。所以,看到那孩子自然地笑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高兴。”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小矢野。” 听了绫音毫无修饰的真心话,千鹤的眼眶也开始湿润了。 “其实我也是啦,我也不知道你对贞子有那样的想法哦。” 千鹤和绫音每天的课间休息时间和放学后都总是走在一起。 虽说是从进入高中后才开始打交道,但是彼此都认为自己已经对对方的喜好和性格都了如指掌。 但是,至今为止也没有像今晚这样互相坦白内心所想的机会。 “哈哈,什么嘛。” 绫音笑了起来。 “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贞子,但是实际上事情却变成这样,觉得贞子难以理解,搞得内心焦躁不安……可是就连我们之间,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呢。” “嗯……” 的确是这样——千鹤点头道。 “小矢野,我们还没有跟贞子说最关键的话呢。我们有这样的想法,贞子她也不知道。” “刚开始明明觉得她是那种绝对不会跟我们沾边的类型呀。可是,现在的我们却整天都在想着贞子的事。” “就是呀。到底要让我们烦恼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嘛~” “上次我虽然说过要问是不是朋友也有点微妙,但是这样的话已经就是朋友啦。虽然我们已经为贞子的事烦恼到这种程度了呀。” 朋友,朋友…… 千鹤和绫音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同时抬头仰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月光。 爽子是不是也在别处仰望着同一个月亮呢? 两人都很希望能立刻把自己现在的心意告诉爽子。 如果能像心灵感应那样把心情传达给爽子就好了——很想告诉她,不管爽子你有什么想法,自己都会把你视为朋友。 但是,光是祈求的话是无法传达心意的。 要传达的话,就必须化作话语。 只要化作说话说出口,自己真正的心意就一定能传达到对方的心中。 第八章 期中考的第二天早上,爽子怀着坚定地决心回到学校。 一定要向千鹤和绫音好好讲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 尽管下了这样的决心,但是爽子坐在椅子上就是坐不安稳,结果还是跑到洗手间的厕格里做预备演习了。 “抱、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可、可以让我跟你说、说一下……” 练习了好多次,也还是没能顺利说出口。 练习就已经这样了,在千鹤和绫音面前恐怕会紧张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吧。 但是,并没有任何不安。 因为她们俩从来都是很乐意听自己说话的。 没问题,一定能让她们明白。 正当爽子这么鼓励自己的时候—— “糟糕啦~今天的考试我绝对死定了~” “我也是呀~” 从厕格门扉的另一侧,传来了多个女生走进来的声音和重叠的脚步声。 要是继续躲在厕格里的话,就会给本来要用洗手间的人添麻烦。还是快点出去吧……爽子这么想着,刚准备打开厕格门扉—— “说起来呀,又有贞子的传闻了耶。” 听到传闻这个字眼,爽子马上停住开门的手,集中精神听了起来。 “啊~不是灵感那方面的吗?” “就是拿吉田和矢野做后台的那个。” 就是那个传闻! 终于找到了议论传闻的现场。还没来得及想,爽子就从厕格里奔了出来。 “是、是误会啦!” 女生们马上停止了谈话,回头看突然出现的爽子。 在议论传闻的是其他班的学生,总共有五个人。 对于同时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爽子不禁有点畏怯,但还是说出了自己认为必须要说的话。 “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并没有当我的后台。所以……那个,就是假的情报,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是很亲切的人……” 女生们先是默默地看着吞吞吐吐地说起话来的爽子,过了一会儿,就“嘿”地笑了起来: “出来了,贞子。” 那口气就好像在说幽灵出现了一样。 “还说什么亲切。”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嘛,哈哈哈。” “而且好像还狠盯着我们耶?”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发出了嘲笑之言,然后向爽子投来了充满敌意的目光。 “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脸,那个……所以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的事都是误会……” “吵死了!” 处于中心的女生向前大大踏出一步,把爽子逼到了墙边。 然后,仿佛为了不让她逃掉似的,把手按在背对墙壁的爽子旁边,狠狠瞪着爽子的脸。 其他的女生则团团围在周围,摆出了助势的姿态。 “我知道啊,是吉田和矢野吧。就是那犯罪不良少女和淫乱女吧。” 威压着爽子的那个女生歪着嘴唇说道。 她那种故意放慢语速的说话方式,很明显灌注着对千鹤和绫音的侮蔑之意的强调意图。 跟在走廊上遇到的龙一起走向d班教室的风早,忽然察觉到了途中出现的人堆。 在女洗手间前面集中了好几十人,大家都一边窥视着里面一边叫嚷。 “发生什么事了?” 找到了d班的男生,风早询问道。 “啊,风早。不知怎的,听说在女洗手间有人打架。” “你知道那是谁吗?” “是贞子和a班的女生们耶。” 看到风早吃惊的样子,d班的女生接着说明道。 “我刚才在里面。好像是贞子为了千鹤和小矢野的谣言主动跟她们较上的呀。” “咦,谣言?那个我也听说过。” “什么少年院百人斩的那个吧。听说散布那谣言的人是贞子呢。” “啊~嗯,我也听说了。” 集中过来的学生们若无其事地把谣言当作事实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人出来劝阻他们。 “那种谣言,黑沼是不可能说的!” 就在风早大叫出来的时候,千鹤和绫音也来到了。 “风早?你在干什么呀?叫得那么大声。” “这是怎么回事?” 分灶向两人回答道: “黑沼正在努力。为了有关吉田和矢野的传闻——” 一听到风早的简单说明,千鹤和绫音马上变了脸色—— “让我们过去!” “让开让开让开~!” 两人扔下了书包,同时朝着人堆猛挤了进去。 风早虽然也很想跟去,但还是紧握着拳头停住了脚步。 “你在忍耐吗?” 听龙这么问,风早颤抖着嘴唇回答道: “……我在忍耐。不过,这是因为事情不能由我解决,必须她们解决才有意义。” 要是自己出现的话,现在这个局面也许会马上平静下来。 但是,那样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事情。 爽子、千鹤和绫音,必须由她们三人共同解决才有意义。 风早以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忍耐住内心的冲动。 犯罪不良少女和淫乱女。 从a班女生口中说出来的话,深深地刺进了爽子的心中。 “刚才说的话,请你马上撤销!” 爽子握住了她按在自己旁边的手臂。 “你这手算什么,快放开。” a班女生稍微有点怯懦了。 明明是用手按在墙上防止贞子逃走,现在却反而变成了贞子抓住了自己。 “你误会了。刚才你说的,都是错的。” 在a班女生的威逼下,爽子还是没有放手。 同时面对五人是在很害怕,而且自己也不擅长跟其他人争执。 即使如此,爽子还是决定在对方答应之前决不放手,于是她又向握着对方的手指上加大了力度。 爽子回想起昨天风早说过的话。 加油干。 加油干。 风早为自己鼓励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才不是那样的人。要是你们这么说的话,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会受伤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 女生厉声一喝,把爽子整个人撞开了。 在对方毫不留情的冲撞下,爽子马上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脊背和肩膀也摔倒了地面。 “什么亲切什么受伤的,亏你说得出口。吉田是不良少女还有矢野是淫乱女什么的,全都是你自己说的嘛!” “是、是谁?” “我说,就是你在到处散布吉田和矢野的坏话啊。贞子!” 是我在到处散布——!? 听了如此出乎意料的话,爽子就连肩膀和脊背被撞到的痛楚也忘记了。 “为、为什么我要说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的坏话?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一直都对我很好……” “我才不管你那么多!” a班的女生用鞋底才在爽子校服的胸口上说道。 “毕竟如果吉田和矢野不在你周围的话,我们就更容易跟你说话了嘛。” 爽子被女生踩着胸口,以倒在地上的姿势慢慢向后挪动着身 体。 “不过那两人嘛,我看多半是觉得有趣才陪你玩玩的,现在大概已经玩腻了。你也是这样吧?你接近她们俩,也是为了风早吧?所以就觉得她们碍事对吧?” 仿佛要把爽子踩扁似的,a班的女生向踩着她的脚上注入了力量。 “你真是太碍眼了。你快离开大家,自己一个人老实呆着吧。那样的话,我们也可以饶你……” “不对!” 爽子喊道。 “你们不要绕了我。所以,你快撤销那句话!” “你还在说……” “全部、全部都错了!” 爽子又一次大声喊道。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在我被疏远的时候,她们俩没有害怕我,没偶遇避开我,反而是亲切地接受了我……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喜欢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吗?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非常喜欢……” 自己对千鹤和绫音的心意,并不是光凭一个“喜欢”就能说清楚地。 不管对任何人,都能挺起胸膛说出口。 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非常非常喜欢。 非常喜欢她们俩。 对女生洗手间的骚动感到在意的,并不仅仅是风早。 平野和远藤也时不时踮起脚跟伸直腰背,提心吊胆地观望里面的状况。 “啊啊,不知怎么回事,刚才被撞飞了呀。” 虽然无法听到里面的详细部分,但是在外面也能感觉到爽子正在遭受着激烈的责难。 而且还是一对五。 爽子和a班女生的对决,不仅没有平息的迹象,反而变得紧迫起来了。 平野和远藤虽然都很担心爽子,但就算自己出手阻拦,也只会招来连自己也被攻击的结果。 但是,看到五人仗着势头单方面地欺负爽子,她们也实在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怎么办,这样下去很不妙呀。” “我说,还是去阻止她们比较好吧……” 就在平野和远藤下定决心,正要向前踏出的瞬间—— “交给我们把。” 仿佛为了拉住她们似的,两只手分别按在平野和远藤的肩上。 正是千鹤和绫音。 两人挤到人堆的最前列,马上看到爽子坐在地上被a班女生威逼的姿态。 可是,爽子并没有低头认输。 尽管倒在湿漉漉的瓷砖上,面对眼前的五人,她还是在拼命力争。 “你们不用饶了我。所以,你快撤销那句话!” “你还在说……” “全部、全部都错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在我被疏远的时候,她们俩没有害怕我,没有避开我,反而是亲切地接受了我……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喜欢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吗?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非常喜欢……” 千鹤和冷饮现在才知道了爽子的真正心意。 不是一般的喜欢,是非常喜欢。 这就是她对“喜不喜欢”那个问题的后续回答。 那时候,爽子肯定是在努力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在中途阻止了她的却并非别人,正是千鹤和绫音自身。 主动说要当扮鬼角色的爽子。 悄悄把纸盒装咖啡放在大家桌上的爽子。 含着眼泪说“能坐在这里非常高兴”的爽子。 为了千鹤而特意制作了手写的要点笔记的爽子。 在那样的爽子心中,除了对自己的好意之外,绝对不可能有蕴含别的东西。这一点明明早就知道了啊—— 不管怎么威逼,爽子也还是没有放弃反驳。这一点似乎激怒了那个用脚踩着她的女生。 仿佛要彻底折磨到她闭嘴为止似的,a班的女生向脚上注入力量,正打算一脚把爽子踹开。就在这时—— 两个人影嗖的跳了出来,迅速挡在她和爽子之间。 “吉、吉田!” a班的五个女生马上焦急了起来。 “被散布了那样的谣言,你们还打算帮这家伙吗?” 位于五人中心的女生抱怨道。可是,千鹤和绫音—— “不是贞子。” (插图149) “贞子不可能那么说的。” 却斩钉截铁地加以否定。 “既然我们说不介意,那就没有问题了。好了,你们赶快消失吧。” 千鹤猛撞了一下女生的肩膀。 “什、什么嘛。你们根本没有关系。我现在正在跟贞子说话……” “嗯?你以为能凭力量赢我吗?” 千鹤把脸凑近女生的面前,狠狠地盯着她说道。 “既然是跟我同一所中学出身的话,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吧。我跟男生一对一的较量,有着九十九回连胜的记录!你要是再敢对贞子动手的话,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被千鹤这样威吓,那个女生终于一脸土灰地转过身去。 “真是莫名奇妙。走吧!” 正当她催促着伙伴们离开的时候—— “啊,等等。” 爽子急忙把她叫住。 “刚才你们说的,真的全都是误会……” “啊啊,真是的,烦死了。我撤回前言行了吧。知道了,真是的!” 看到爽子还紧咬不放,a班女生就发出了竭斯底里的怒喝声,然后带着其他伙伴踩着粗鲁的脚步走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中又恢复了宁静。 “矢野同学,吉田同学,她们已经明白了,传闻都是误会。” 千鹤和绫音默默地注视着露出欣喜表情的爽子。 误会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 两人一直在意的,只不过是“谣言的出处是不是爽子”这一点。 在千鹤和绫音对难以理解爽子的心意感到焦躁不安的期间,爽子却一直在为两人被说坏话的事费尽心思,一直都在想着如何维护两人名誉的问题。 因此,她们不仅对爽子感到愧疚,同时也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明明在身边看着爽子的一切,却为什么无法彻底相信自己亲眼确认到的爽子的为人呢? “不要紧了,贞子。” “那些事都没有关系啦。” 千鹤和绫音向爽子说道。 没有听到爽子把话说到最后,还对她摆出了疏远的态度。 到底该怎么向爽子道歉才好呢?千鹤和绫音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可以—— “矢野同学,吉田同学……” 爽子的眼眶中涌出了眼泪。 “谢谢你们相信我。” 然后,爽子向两人说出的则是感谢的话语。 “我,一直以来都只是觉得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的确很想跟大家交朋友,但也许已经在潜意识中放弃了。但是,对于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我却还是无法放弃。虽然想着只要我在身边,你们俩就会被散播奇怪的谣言,也许又会害你们受伤,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无法放弃。” “无法放弃?” 听千鹤这么问,爽子就连连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在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受伤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但是,我希望跟你们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不,我还想变得更加要好。如果又出现什么误会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努力去解开的。” 这样会不会把自己单方面的愿望强加给对方呢?爽子心想。 但是,千鹤和绫音都没有挪开视线,而是默默的听着自己说话。 “我……想跟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成为朋友。” 在这段时间里,千鹤和绫音都闭着嘴没有说话。 “贞子,你……” 没过多久,绫音终于开口了。 “你以为我们会因为那件事受伤吗?你以为自己跟我们在一起,就会伤害我们吗?” 绫音慢慢向爽子走进—— “即使这样,你还是希望跟我们在一起吗?就因为这样,你才会受伤吗……” 仿佛要治愈那看不见的伤口似的,她把双手绕到爽子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矢、矢野同学,我刚才摔倒了,很脏……” “傻瓜。” 绫音这么骂了一句—— “真是傻瓜呢……” 然后又一次紧紧抱住了爽子。 “抱歉,贞子。我竟然对你有所怀疑,真是丢脸。” 千鹤含着眼泪说道: “真实的,你不能再习惯一个人独吃了。你知道吗?我们实在觉得你太可爱了呀。” 千鹤露出了想哭出来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所谓的朋友,都是在不知不觉间交上的。我们呀,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啊,贞子!” 千鹤这么说完—— “大家都抱在一起吧!” 猛然伸出两手搂住了爽子和绫音,把两人一起紧紧抱在怀里。千鹤已经哭出声来了,可是同时也传出了笑声。 “喂喂,别这样嘛!搞不好又会流传什么奇怪的谣言了啊!真是的,千鹤你真是太爱哭了嘛!” 尽管嘴上这么说,绫音的眼眶也被眼泪湿润了。 朋友,朋友…… 千鹤说过的话,深深地渗透了爽子的心窝。 她们愿意把我唤作朋友吗? 我也可以叫她们朋友吗? 朋友,朋友…… 对爽子来说,这是第一次交上的朋友。 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非常喜欢的朋友。 爽子的脸上有涌出了新的泪水。 爽子一边哭一边向千鹤和绫音说道: “我……我已经,学会讲一个怪谈了哦。” 千鹤和绫音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又抱住爽子笑了起来。 在两人的诱发下,爽子布满泪痕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笑容。 那是跟自习课上露出的笑容完全一样的,发自心底的自然笑容。 在稍微远离女洗手间的地方,风早正等待着骚动的结束。 千鹤和绫音过了好久还没回来,时间拖得越久,自己想闯进去的冲动也越为强烈。可是风早还是勉强忍住了。 “风、风早,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看到风早紧紧咬住嘴唇的样子,d班的男生们都慌了起来,一起观望着他的态度。 风早很少会露出这样严峻的表情。 “我才没有生气!我只不过是……” 风早刚说到一半,洗手间那边就传来一阵喧哗声,从里面走出来的a班的五个女生出现在走廊上。 无人都一脸不满地绷紧了表情。 就在那无人刚好擦肩而过的瞬间,风早大声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最讨厌那些无聊的谣言罢了。!” a班的五个女生顿时变了脸色,同时耷拉着脑袋,飞也似的一起溜走了。 “你们也应该知道,矢野和吉田的谣言是胡编捏造的东西吧?” 风早向同班的男生们说道。 “不,因为我不太了解黑沼的事情……” “不过听了这样的话,我也会有‘是贞子说的吧’这样的想法……” 他们有点尴尬地搔着脑袋,作出了暧昧的回答。 “贞子,一直在维护她们俩呀。” 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的,正是平野和远藤。 “几时自己被整个人撞开了,她也在拼命维护着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救出了贞子……” 两人边哭边诉说道。 听了两人含泪的证言,在场的同学们都一片骚然。 “贞子维护她们俩?” “咦,真的是矢野和吉田救了贞子的吗?” “那么,就真的算是捏造的谣言啦。” 同学们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 “说起来,我好像之前也听贞子和吉田她们澄清过这一点了啊。” “啊,我也看到了,那个。我当时就想‘什么嘛,果然只是谣言吗’这样的。” 接着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明明刚才还把谣言当作事实来说,一旦知道捏造的谣言之后,就同时倒向另一边。 虽然风早对同学们的这种态度感到火大,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总算明白爽子跟谣言毫无关系这个事实了。 “黑沼听了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地。还会说‘这都多亏了平野和远藤’呢。” 风早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 “是吗。是她们俩帮了黑沼吗。” 风早一直在等着爽子她们出来。 没过多久,由千鹤和绫音伴在左右,爽子终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风早笑着迎向她说道:“太好了。” “嗯……!” 爽子也以笑容向风早回应道。 “谢谢你,风早君。” 在跟a班女生对决的期间,就算看不到他的身影,爽子也感觉到风早在自己身边。 爽子的耳边一直都听到风早“加油干”的鼓励声音。就是他的声音让爽子振奋起精神,顽强抗争。 自己能努力到现在,都是多亏了风早。 目送着爽子他们向教室走去的背影,d班的男生们也跟在后面走了起来。 “刚才,贞子她笑了啊。” “嗯,这次我真的看到了。” 在说着这些话的期间,某个男生的耳中却听到了一个微小的声音。 “哼,失败了吗。” 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他慌忙回头向身后一看,可是声音的主人早已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现场。 声音的主人,一边晃动着柔和的波浪形长发,一边以小跑离开了走廊。 那正是在爽子去看马尔散步德尔那个下午,帮忙把落在地上的打印纸捡起来的那个女生。 在中途,她还赶过了跟爽子发生冲突的a班那五个女生——她们全都低垂着脑袋,浑身无力地慢慢向前走。 “怎么办……那个,是不是真对我们说的呢,风早。” 作为中心的那个女生一边说一边抽泣了起来。 “那也没办法啦。” “不会有事的。” 其他四人都想要设法安慰她,可是她却无法停止哭泣。 “从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他了……我真糊涂……” 用鞋底踩着爽子时的凶猛气势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小羔羊一样温驯。 长发的女生向哭泣的她回过头来,以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道:“愚蠢的女孩们。” 她 的语气听起来就像高高在上似的,可是脸上却露出温柔的微笑。 “引起难么大的骚动,肯定是会被风早讨厌的呀。” 长发的女生稍微倾侧了脑袋,玫瑰色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最后走进了自己班的教室里。 期中考试结束过了没多久,结果也终于发表了。 因为第一天根本没心情去解题,爽子的名次也一下子掉到了三十名,这是她史上最低的名次。 但是,爽子并没有在意自己名次的下滑。相对于好的成绩,她已经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而且,d班的平均分也有了大幅度提升。 这都是多亏了爽子的笔记成功命中了出题倾向的缘故。就算只是拿着爽子的笔记临时复习一个晚上,也可以拿到相当不错的成绩。 升级有危险的千鹤,这次也凭着自我最高记录更新的好成绩避免了补考。 自那以后,同学们对爽子的看法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难道,那就是d班的座敷童子?”时不时也会有学生发出这样的声音。 虽然爽子并不知道这一点,但至少她也能感觉到“跟自己扯上关系就会遭遇不幸”的说法已经消失了。 女生洗手间的骚动,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又化作新的传闻流传于一年级生之间。 在那个传闻总算平息后某一天的放学后。 “贞子,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起去吃拉面!” 千鹤向爽子说道。 “我也去?可以吗?” 放学后跟朋友到饮食店吃东西,这也是爽子的梦想之一。 “说起来,我还没有听你讲怪谈故事呢。” 绫音也接了一句,就这样,三人一起离开了座位。 在班上的女生中也显得特别引人注目的千鹤和绫音,正好把性格认真而不起眼的爽子夹在中间。 从旁人看来,这幅情景似乎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她们三人在一起非常快乐这一点,却是一目了然的事实走的教室门口的时候,爽子向后转身来—— 正好跟注视着爽子她们的风早对上了视线。 爽子以笑容回应了风早,然后就跟千鹤她们离开了教室。 目送爽子她们离开的风早,看到三人都走出了教室—— “真狡猾。” 就马上大大吐了一口气,当场蹲下了身子。 最近,爽子在学校的期间,都一直跟千鹤她们共同行动。 就连放学后也一起回去, 风早反而变得没有搭话的机会。 “怎,怎么啦,风早?” 周围的男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慌了起来。可是风早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自言自语道: “看你露出那么幸福的表情,我就会想让她们再多陪你一段时间了啊。" 刚才回过头来的爽子露出的笑容。 虽然是跟以前自习课上看到的柔和笑容仅是一样,但并不仅是这样。那已经超越了开心和快乐,简直是充满了生存的喜悦感的笑容。 如果爽子能继续这样笑下去的话,自己当然希望继续守望着她。 跟千鹤她们边说边走,在刚出学校的地方,爽子又遇到幼年玩伴的那个女生。 “咦?贞子!跟人家在一起!难道,是矢野同学和吉野同学?” 被猜中的名字的千鹤她们虽然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想起她就是以前在走廊上跟爽子谈话的那个女生。 “真好呢,你的宿愿实现了呀。已经成为朋友了吧?” 幼年玩伴向爽子微笑说道。 “啊,恩!” 听了幼年玩伴说的“朋友”这个字眼,爽子使劲地点了点头。 肯定了两人是自己的朋友后,爽子的心中马上充满了实感。 终于能跟千鹤和绫音成为朋友了。 自己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幼年玩伴向千鹤和绫音露出笑容—— “贞子就请两位多多关照了~!” 然后,她就挥挥手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千鹤和绫音一时忘记了做出回应,只是默默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从刚才的对话中,她们也能想象出当时听到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爽子所说的“不是朋友”,一定是“还不是朋友,希望以后能成为朋友”的意思吧。 “贞子。关于你对我们的想法——” “与其说是喜欢,之后那句是什么?” 千鹤和绫音向爽子问道。 答案虽然在洗手间骚动的时候知道了,但还是希望听爽子亲口再说一遍。 “是……” 爽子说了个开头就卡住了。 这个答案虽然在心里可以挺起胸膛说出来,但是在本人面前却会有点难为情。 “是?” 两人催促道。 爽子不断在心中重复着答案,然后拼命挤出声音说道: “是……非常喜欢” 听了爽子的回答,千鹤和绫音都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让我们听听你的怪谈吧。爽子!” 自从跟风早开始说话议论,爽子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得到了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交上了朋友。 自己非常喜欢的朋友。 也是很值得珍惜的朋友。 但是,这份珍惜的心意,光是在心中祈求的话,是无法传递给对方的。 如果不转化为话语,那么心意就无法传达。 只要化作话语出来,真正的心意,就一定能传达到对方心中。 ——end—— 后记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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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年幼的时候,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文静内向的孩子。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不错,但如果再说得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相当阴沉的一个孩子。跳绳、游泳之类的运动我都不擅长,反应也很慢,而且是一个不喜欢开口说话的孩子。 那样的我当然不会觉得幼儿园有趣。明明幼儿园只是离家徒步五分钟距离,我也只出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表面上是以体弱多病经常感冒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就算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而已。到了休息时间,就会被老师以“到外面好好玩一玩”为理由赶出房间,但是在我不情不愿地来到外面之后,也只是一个人在庭院的角落里蹲着,默默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拿着玩具热热闹闹地玩耍的样子。 这样的我,在班主任老师的眼中一定是一个令人头疼存在。家访的时候,老师也常一脸无奈地向我父母倾诉“小早苗她老是不肯说话”之类的话。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形象,那一定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儿童吧。事到如今我还觉得对不起当时的老师。 为什么我那么不愿意说话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对使用众多的词汇感到有所迷惘吧。 自己现在感觉到什么?是不满?是快乐?是喜欢?还是讨厌?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想做那件事?不想做那件事?必须一直持续不断地说下去。尤其是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过集体的生活,向大量的人说大量的话——我想自己就是被这一个事实压倒的。 在撰写这本《只想告诉你》的小说版时,我又重新围绕“语言”这个概念进行了思考。 从幼儿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我虽然对使用“写”的语言有了一点进步,但对于“说”的语言却还感到有点害怕。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完之后重新确认一遍再交给别人看,但是“说”的语言却是一瞬间的东西。对于必须在瞬间内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个压力,我甚至会产生恐惧的感觉。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难。 虽然任何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到,但这可是必须小心使用的烈性药。 使用方法不当的话,它随时都会变成锐利的凶器。但是反过来说,也会有光凭一句话就得救的情况。 彼此对视就能互通心意,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能实现交流……这类情况虽然也很棒,但我在怀抱着畏惧感的同时,还是不愿意放弃以语言来传达的重要性。而且有些事情也是必须用语言说清楚才能让对方明白的。更重要的是,以语言来互相传达心意,是只是人类之间才能实现的贵重能力。 最后,原作者的椎名轻穗老师,实在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非常感谢您购买这本书。如果这本书能让您从别的角度和别的口味来体会到“只想告诉你”的世界的话,我将会感到非常高兴。 下川早苗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第一章 <1> 星期六傍晚的住宅街,就连路上也洋溢着千家万户准备晚饭的味道。 而其中的一家,则在不断涌出咖喱的气味。 “这样……可以了。” 在那个家的厨房面对着灶台的少女,尝了一下最后的味道点了点头。 “星期六爽子会帮我做饭,真是太轻松啦。” 母亲也一边这么说,一边高兴地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除了咖喱之外,桌子上还准备了色拉。那是用调味汁、醋、和食油混合起来自制而成的东西。 对站在灶台前的少女——黑沼爽子来说,料理与其说是帮家里忙,倒不如说是类似兴趣爱好更合适。 以前一个朋友都没有的爽子,平日和休息天只是在一味地学习。因为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一头长及胸口的笔直长发,青白色的肌肤。 根据她这样的外表,大家就给她起了一个绰号“贞子”。 那正是某部著名恐怖电影中从古井里爬出来的幽灵的名字。 在今年春天入学到北幌高中后,同学之间都流传着“灵感超强、能召唤灵体”、“跟贞子对上视线就会遭遇不幸”之类的传闻,甚至发展到大家都不敢跟她接近的地步。 但是,一年d班的同班同学风早翔太,却为她彻底改变了这个状况。 性格开朗、不管是谁都毫无隔阂地亲切对待的风早,是班上最受欢迎的人物,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非常喜欢他。 在他的鼓励下,爽子开始为了让别人理解自己的真正想法而努力,最后终于跟吉田千鹤和矢野绫音交上了朋友。 因此,最近的她一直过着如同梦境般快乐的日子。 即使是在做料理的时候,爽子的脑海中也还是会浮现出千鹤和绫音的笑容。 真期待星期一的学校生活。 好想快点见到千鹤和绫音。 好想跟她们聊天。 而且还有风早。 好想快点见到他,跟他说话。 就在爽子一边这么想一边搅拌着咖喱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哎呀,是电话。” 拿起电话的母亲,在听了数秒钟后就向爽子转过头来叫道:“爽……爽子!朋友打电话给你啦!” 至今为止,同学打电话给爽子的情况,都只是为了制作班级联络簿才打来确认的。 除此以外就从来没接过别的电话。仿佛觉得不快点接就会被挂断似的,母亲马上催促爽子道。 “啊~贞子。” 从电话听筒传出来的声音,是千鹤。 “今晚的晚饭就吃拉面,要去啰。这次一定要吃上,你快出来吧!” 千鹤还说,刚才已经通知了绫音,到时候三人一起去。 上次放学的时候也跟千鹤去过那家她推荐的店子,可是却没能吃上。 那一天,她们满怀期待地去到一看,却发现今天是固定休店日。 但是后来她们还是进了另一家茶餐厅,千鹤还在那里讲述了她的拉面心得,所以没能吃上拉面,爽子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绝不认同清淡味道的拉面,也不认同拉面是健康食品之类的说法!” 千鹤激动地说了起来。 爽子当时心想下次放学如果能再去一次就好了,没想到她还会特意这样子约自己出去—— 爽子向父母回过头来,以稍微有点变调的声音问道: “我……我跟朋友去吃拉面,可以吗?” 父母反而比爽子更惊讶。 “好、好啊,好啊!行啦,你快点去吧!” “下次要带回家来玩哦,爽子!” 父母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快去快去!”地催促着爽子。 星期六跟朋友约定时间出去吃拉面。 当然,爽子至今为止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马上脱下围裙,解开束起的头发,匆匆忙忙换上了衣服就走出了家门。 爽子只觉得满心欢喜,而且充满了期待。 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赶到,爽子气喘吁吁地跑到指定的地点,发现千鹤和绫音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 “啊,贞子~!” 一看到爽子跑过来,千鹤就挥着手迎接了她。 大家一起穿便服见面,除了暑假前举行的练胆游戏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千鹤穿的是t恤加短截式休闲裤的宽松打扮。 绫音则在短上衣上披着一件对襟毛衣,从那长膝盖上方的紧身裙中延伸出形状优美的双腿。 两人都穿着充分体现出自身个性的服装,给爽子留下了新鲜的印象。 虽然在学校见面也很开心,但这样子在外面一起游玩就更快乐了。 现在爽子在学校里虽然也一直跟千鹤和绫音在一起,但也曾经存在过彼此保持距离的期间。 在这次期中考试前不久,学校里流传着“千鹤曾经进过少年院”和“绫音是超级花花公主,在初中已经实现百人斩”着样的谣言,而且散布谣言的源头还被大家认定为爽子。 但是,爽子后来跟散布谣言的a班女生在洗手间对决,还要求她们订正谣言的错误。于是,彼此的误会终于被解开,爽子又回到了千鹤和绫音的身边。 只是,a班女生似乎并不是流传谣言的源头,至于实际上究竟是谁散布出来的谣言这一点,到现在还不清楚。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问你的手机号码呢。是多少?” 就在三人并肩朝着拉面店迈步走去的时候,千鹤向爽子问道。 “我没有……” “啊,你还没有吗?” 绫音不禁吃了一惊。的确,高中生竟然没有自己专用的手机,在这个时代的确是非常罕见。 “因为我一直都没有那个需要……” 爽子道出了理由。 “啊,的确是呢。” “嗯,那么到时候你买了的话就告诉我吧。” 虽然她的回答很简单,但绫音和千鹤却很快就理解了。 知道不久之前为止,爽子在学校也基本上没有直接说话的对象,就算拿着手机也不可能有什么使用的机会。 而且,爽子还留着一头笔直地黑发,校服的尺寸也严格遵照校规,这种打扮对现在的女高中生来说简直是罕见得出奇。那样的爽子,在生活的其他方面恐怕也是跟流行严重脱节的吧。 三人一边谈话一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千鹤推荐的那家拉面店。 “我无论如何也很想吃这家店的拉面。绝对很好吃的!” 千鹤以熟悉的动作穿过店门,带着绫音和爽子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一走进店里,就听到一个响亮的欢迎声音。 这家店的柜台后面就是厨房,虽然不太宽敞,但据说相当有人气,座位上也都坐满了客人。 “噢,千鹤!今天还带着朋友来吗?” 那看样子像是店主的人,从柜台里面向千鹤搭话道。 “大叔,要多来一点哦~!” “哈哈哈,真是败给千鹤你啦。” 千鹤似乎是这里的熟客,跟店主说话的语气也很随便。 桌子那边似乎没有空位,三人就来到柜台前面并排坐下。 大家都点了东西之后,千鹤就以习惯的手势拿起柜台的茶壶,把水倒进三人的杯子里。 然后,茶壶里面全都是冰,几乎没有剩下一滴水。 “唔,水不够。” 千鹤一只手拿着水壶,皱起眉头抱怨道。 “久等了。” 这时候,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店员走了过来,换上一个装满水的新水壶。 “啊,怎么?” 爽子惊讶地眨巴着眼睛。 刚才拿水壶来的店员,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才那个人,好像就是真田君……?” “啊啊,因为这里是龙的家。” 千鹤若无其事地回答了爽子的疑问。 “咦~~!” 真田龙是一年d班的同学,也就是坐在爽子后面的男生。 没想到千鹤推荐的店子就是龙的家。 龙在剃成圆形的头发上卷着一条吸汗毛巾,把做好的拉面送到客人面前,接着又收拾起客人离开后的桌子来。 表情虽然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平淡,但动作却非常麻利,感觉对店里的工作已经非常习惯了。 竟然能看到龙这样的一面,是不是因为在外面遇到他的关系呢?——爽子注视着龙工作的样子想道。 “吃饱啦!果然大叔的拉面是最棒的。” 千鹤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咚”的一声把碗子放在柜台上。 爽子也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吃光了。 千鹤推荐的味噌拉面的确非常好吃,而且是大家一起吃,味道就自然要比原来好上两三倍了。 爽子大概是第一次感觉到,拉面原来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感觉就是肚子吃得饱饱的,内心也是一片暖和。 付了钱之后,爽子还以为就要离开这家店—— “那么,我先上去啰。” 千鹤向店主这么说完,就沿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向店里面走去。 “好嘞,你就上去吧。” “连我也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感觉如果连自己都跟着走进龙的家的话也显得有点厚脸皮,爽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没关系,你在说什么呀。” 看到爽子有所顾虑的样子,千鹤马上笑了出来,然后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快步登上了楼梯。 千鹤打开位于楼梯尽头的隔扇,带着爽子和绫音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六榻榻米宽的房间,电视连接着游戏机,附近还放着上学用的书包和教科书——似乎是龙的个人房间。 “来吧来吧,随便坐好了。” 千鹤一下子跳上了床,整个人趴在上面,同时用手支起了腮帮。 绫音好像也曾经来过几次,很自然地就在地板上坐下。爽子则摆出了端正的正坐姿势。 虽然听说千鹤和龙使青梅竹马的伙伴,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亲密到随意进出房间的地步。 龙的房间原来是这样子的吗——就在爽子环视着室内的时候,绫音的提包里突然传出了手机来电的铃声。 “啊,抱歉,我接一下电话。” 绫音先道歉了一句,就从提包里拿出了手机。 “喂喂。啊,嗯,嗯。咦,现在就要?啊,抱歉。今天我正好跟朋友在一起,不能去呀。咦?是女的啦。” 说到这里,绫音就突然就把手机的话筒转向千鹤和爽子。 “你们随便说句话吧。” 听她突然这么说,两人也不可能一下子找到话题。 “拉、拉面,果然还是味噌——” “芳、芳一他……” 千鹤反射性地说出了拉面,爽子则搬出了刚学会的怪谈的开头——尽管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对话,但是只要让通话对象听到声音的话,实际上的内容似乎并不重要。 “对吧?嗯,知道了,我会发短信的。嗯,再见啦。” 绫音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然后马上就结束了通话。 “男朋友?” 听千鹤这么问,绫音一边把手机放进提包一边点了点头。 “啊,嗯,是的。还叫我十点钟给他发短信呢。” “现在的男朋友,好像是大学生对吧?” “别说什么‘现在的’嘛。” 听了千鹤和绫音对话中蹦出来的名词,爽子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男朋友! 也就是说,恋人! “好厉害!矢野同学,已经有恋人了吗。真、真是大人呢。” 面对这个完全跟自己无缘的名词,爽子露出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表情,绫音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问题啦,贞子你迟早也会体会到五彩缤纷的大人世界的。啊,千鹤也是啦。” “什么大人大人的,小矢野你能打倒九十九人吗!” 千鹤鼓起两腮,站起身子不停地挥动着拳头,从一个莫名其妙的角度对绫音的话进行反驳。 “啊啊,就是那九十九连胜的奇怪记录呀。” “才不奇怪呢。那就厉害!” “那就干脆来个一百连胜吧。第一百人,到底是什么人嘛?” 听了绫音的问题,千鹤一时回答不上了而沉默一会儿—— “……龙。” 就在她蹲在地板上说出了这个答案的时候,龙本人正好走进了房间。 “别在这最糟糕的时刻走进了嘛!” 看到千鹤仿佛很不甘心似的盯着龙看,爽子在脑海中哦那个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个,难道——” “唔?” 爽子向回过头来的千鹤和龙问道: “你们俩会不会是恋人……?” 两人什么都没有回答。 可是,龙却稍微抬起了一点点的嘴角。 这微笑的表情,在爽子看了就相当于肯定的回答。 果然是! 果然千鹤和龙使恋人关系吗? “不是!” 迟了几秒钟,千鹤拼命地否定道。 千鹤既然说不是,那么两人真的不是恋人吗? 那么,刚才龙的微笑难道是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吗?爽子实在无法判断。 “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龙你也该做个表示嘛。” 听了绫音的话—— “啊啊,是吗。” 龙点了点头,指着千鹤说道。 “我跟千鹤,就像纯爷们一样。”(注:d,我手滑了) “纯爷们?等一下!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我是哥哥啦。” “你明明生日比我迟嘛。我才是哥哥!” 千鹤又跟龙围绕着奇怪的论点争执了起来。 就是不是恋人而是兄弟,千鹤和龙的关系非常亲密这一点也是不会有错的。 两人之间有着特别的羁绊。 她们有着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特殊关系。 爽子怀着这样的想法,以羡慕的眼光注视着千鹤和龙那有如真正兄弟般毫无顾忌的氛围。 千鹤把床让给了龙,然后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把点心和饮料从一楼拿了上来,大家聊得更加热闹了。 虽然点心和饮料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但是在爽子看来,其中的每一个都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无论是跟朋友一起吃拉面,还是走进同学的房间,对爽子来说也都是第一次。 跟自己喜欢的人们,跟愿意把自己称为“朋友”的人们度过共同的时光。 不久之前,在同学家里一边吃点心一边谈话这种事,她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啊,干脆把风早也叫来吧。” 在谈话的途中,千鹤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 “龙,手机!” 说时迟那时快,千鹤已经让龙拿出了手机,然后交给了爽子。 “贞子,你来打吧。” “我……我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尽管反射性地接过了手机,爽子却拿着手机整个人僵住了。 “真、真有点紧张呢……” “没关系,你就打吧。本来以为是龙,没想到却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风早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能接通了。” 尽管千鹤满脸轻松地笑着这么说,但是爽子本来就没有碰过手机这种东西,只觉得那小小的机械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手机的画面上显示着“翔太”的字样。 风早的全名是风早翔太……爽子到这时候才重新想起。 “我、我的心怦怦跳……” “没关系,你不用那么紧张的。风早马上就会接电话了。” 千鹤看到爽子老是不敢按下按钮,于是就这么鼓励道。可是爽子却变得更加紧张了。 尽管心里想着只要把这当作是班级联络簿确认的电话就行了。 她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如果不用双手好好拿住的话,电话就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但是,她还是希望风早能来。 爽子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拨号按钮,然后就把电话贴在耳边。 呼叫声响了没几下,电话就接通了。 “喂喂,龙吗?” 真的听到了风早的声音——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爽子却感到无比惊讶。 “是……是风早君吗?我是黑沼。” “咦,黑……咦?你在干什么呢?” “现在我在真田君的家里,我跟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来这里吃拉面……所以现在大家都一起……” “在龙的家?” “因、因为大家在一起,非常开心,所以就想如果风早君也在的话,就会更开心……” “我马上骑单车过去!” 还没等爽子说到最后,风早就挂断了电话。 在等待风早的期间,爽子和绫音就拿着龙初中的毕业相册看了起来。 “哟,你们三个初中也是同班的呀。” 看到班级的个人照片,绫音向千鹤说道。 “是二年级和三年级啦。” 千鹤穿着水手服,龙则穿着竖领的学生服,跟现在相比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尤其是龙,连发型也跟现在一样剃得圆圆的。 只是风早的头发比现在要短一些,使得额头看起来也有点宽,给人一种年幼的印象。 性格开朗亲切的风早虽然现在同样是“学年的王子大人”般的存在,但是即使在初中,他也是让同学们制订了“风早属于大家的协定”的受欢迎人物。 “头发!好短!” 爽子不由得叫了出来。 “啊啊,因为风早当时是棒球部的成员啦。大概是刚从剃圆头的状态长出了一点头发吧。” 千鹤看着照片说道。 “翔太,他打棒球很厉害。看见他上高中后没有加入,阿瓶相当失望。” 龙在旁边补充说明道。 所谓的阿瓶就是担任棒球部监督的荒井一市的绰号,同时也是一年d班的副班主任。 风早现在并没有加入任何社团,爽子也完全不知道他初中时加入过棒球部。 爽子又翻开了别的页面。 在社团活动的页面上,有一张棒球部成员得集合照片,其中也有风早的身影。 而在快照页面上,头发短短的风早正跟千鹤她们一起开心地笑着。 爽子所不知道的风早,存在于相册的各个角落。 “真相看一看呢。” 爽子自言自语道。 很想看一看风早打棒球的样子,以及他追赶着白球的英姿。 他会怎样投球呢? 会怎么样把球接住手里呢? 真想看一看。 但是就算现在这么想,也绝对不可能实现了—— 如果有时光机的话,真想乘着它回到风早的初中时代,悄悄去看一看他练习和比赛的样子。 这时候—— “啊,应该可以看到吧?” 千鹤说道。 “时间也差不多到体育祭了吧?风早不是要出场参加垒球吗?” “对呀!” 虽然跟社团活动不一样,但还是可以看到风早追逐白球的英姿。 就算无法回到初中时代,也还是能够看到从今以后的风早。 虽然无法让自己加入到这本初中的相册里,但以后也可以跟他一起照相。 “体育祭……校园祭,修学旅行等待,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呢,真令人期待。真的好期待呀。” “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了爽子的话,绫音也点了点头。 “还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哦。” 千鹤也接着说道。从她特别强调吃东西这一点看了,千鹤似乎最有兴趣的就是修学旅行了。 不管是哪个活动,爽子也非常期待。 跟千鹤她们一起在体育祭上举行比赛,在校园祭的时候准备展示的东西,在修学旅行时到处观光和边吃边走……想着在各种活动中可以做许多许多的事情,爽子的心中就充满了向往。 但是,虽然也很期待自己能实际上参加,但是像现在这样跟千鹤她们一起说“真令人期待”之类的话,光是这样爽子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这个人是……” 翻回到个人照片页面的爽子,在途中找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唔?你认识吗?那是胡桃呀。” 千鹤看着爽子手指的位置说道。 “之前她曾经帮我捡过掉在地上的打印纸……” 跟那时候不一样,毕业相册里的她把头发束成了辫子,但绝对就是她。 爽子在做杂务的时候把打印纸弄丢在走廊上的时候,就是她主动走过来帮自己把打印纸捡起来的。 一头柔和的波浪形长发,脸颊呈现出玫瑰的色彩……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呀——自己当时也被她的外表迷住了。 她即使在相册里面,也还是露出温柔的微笑。 爽子又再次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照片。 那个女生,也跟千鹤她们出身于同一所中学的同一个班吗。 那个女生,名字就叫做胡桃吗。 “就是之前借cd给风早的那个女生嘛。” 不愧是绫音,观察力相当敏锐。爽子至今还没有察觉的事实,她却光是看到照片就知道了。 “啊,说起来的确来过呢。” 千鹤不知为什么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你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没什么。” 千鹤没有说出具体的理由,只是暧昧地一句带过。 “看起来应该是很受男生欢迎的女生呢。喂喂,龙,这样的女生你觉得怎样?” 绫音拍了拍躺在床上翻着漫画的龙的肩膀,把胡桃的照片摆到他面前问道。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龙的回答非常清晰。 “唔~你原来还有喜欢的类型呀。不过这也很可爱嘛。” 绫音若无其事地说出了相当失礼的话。 因为龙的态度总是很飘忽,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什么喜欢类型的人。 而且,因为胡桃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受全体男生的欢迎,龙的回答对绫音来说也颇为意外。 “那么,这种类型呢?” 千鹤趁 机把爽子推到了龙的正面。 “一般喜欢。” 龙回答道。 “我……我也喜欢、真田君。谢谢你……!” 爽子真挚地道谢道。 龙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他也是从一开始就毫无隔阂地对待爽子,所以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看到互相说着“喜欢”的两人,千鹤和绫音思索了起来。 一般来说,这个“喜欢”应该是包含着另外的意义,但是爽子究竟是以什么基准来使用的呢? 为了确认这一点,千鹤就向爽子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我们呢?” “非……非常喜欢!” 爽子红着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么,贞子,风早呢?” 绫音问道。 “……” 爽子停顿了好一会儿,脸变得比刚才还要红—— “非……非常……喜欢……吧……” 她吞吞吐吐地回答完,连身体也好像害羞得要死似的蜷缩了起来。 “你觉得如何?” 千鹤悄悄地在绫音的耳边细语道。 爽子的态度,明显跟被问到对龙和千鹤她们的想法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你觉得是跟我们一样的非常喜欢?还是不一样?” “这个,恐怕很难说呢~” “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察觉到。” “不,应该没有吧。”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爽子的态度反映出的事实非常明显。但是,本人却似乎完全没有自觉。 “贞子,我说呀~” 千鹤很想把事实告诉她,于是忍不住向她探出身来—— “算啦算啦,这也很好,这也很好啦。” 却被绫音拦住了。 “通往大人的阶梯是要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嘛。” 绫音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可是爽子却完全无法理解两人在闹些什么。 三人又看着毕业相册聊了起来。 “我说啊,风早跟其他棒球部的人相比,头发好像有点长吧?” 绫音比对着棒球部的成员和风早的照片,向千鹤说道。 “啊啊,那家伙,头发长得很快呢~” “绝对是色鬼啦。而且还是内敛型的!” 趁着本人不在场,千鹤和绫音就拿风早开起玩笑来。 “我才不是色鬼,也不是内敛型!” 就在两人大笑起来的时候,风早突然推开隔扇走了进来。 “呜哇,吓了我一跳!” “什么嘛,你刚才的可是公开色鬼发言哦!” 面对一边抗议一边出现在眼前的风早,千鹤和绫音都不禁大吃一惊。 风早尽管还想对她们发牢骚,但看到爽子正坐在那里抬头看着自己—— “一、一般啦,很一般!” 就马上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在爽子附近盘腿坐下。 “一般啦!” 风早没有看向爽子那边,又一次重复道。 风早正脸红红地把嘴巴扭成“へ”字形。 既像在生气,也像在害羞。 爽子不禁注视着他的侧脸。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反应……他果然是个男孩子呢——爽子心想道。 因为在学校的时候从没看到过风早的这种表情,爽子的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松弛起来了。 “啊,贞子在笑呢,风早。” 最先察觉到爽子笑容的人是千鹤。 “什么嘛,别笑啊,黑沼~~!” 风早大叫道。 “啊,不,我并没有取笑的意思……” 爽子马上慌了起来。 “骗你的,笑吧。” 风早把脸转向爽子,终于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如果能把马尔也带来这里就好了。不过现在正跟着老爸散步呢。” 风早接着说道。 “小马尔!” 真想见见它呢——爽子不禁回想起马尔那身蓬松柔软的毛。 马尔是在河岸被人丢弃的小狗。 爽子在河岸发现它的那天,风早也找到了那只小狗,现在正由他带回家养着。 “咦,什么马尔嘛?风早,你家里养了什么宠物吗?” 千鹤向风早问道。 “是狗啦,小狗。” “咦,小狗!下次让我看看!” 看来千鹤似乎很喜欢动物。她先是发出了欢呼声,然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唔?贞子,你知道那只狗?” “咦……” 爽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明明跟风早约定了要把捡到马尔时的事情作为两人之间的秘密,现在该怎么说明好呢? “是我说的啦。” 风早若无其事地代替了爽子回答道。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狗的事吧,龙。” “佩德罗·马尔其奈斯。” 龙说出了这个名字,点了点头。 “什么嘛,那佩德罗……” 听了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名字,千鹤不禁感到有点困惑。 那就是马尔的正式名字。 佩德罗·马尔其奈斯是隶属于职棒球队的著名投手。 给狗起来这个完全不合适的名字的人,正是副班主任阿瓶。 身为主人的风早明明是打算让爽子起名的,那我行我素的阿瓶却跑来插嘴,按照他自己的爱好强行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太好了,刚才险些违背了约定。就在爽子拍拍胸口放下心来的时候,风早就在嘴巴竖起了食指——以只让爽子看到的角度。 这是秘密哦。 面对如此暗示的风早,爽子不禁看得出神了。 可是,敏锐的绫音却察觉到爽子和风早之间正在交换某种暗号般的视线。 这么说,风早说不定……绫音确信了自己的直觉后,就含着笑意向爽子招了招手。 “贞子……不,爽子,你过来一下。坐在千鹤的旁边。” “啊,嗯。” 爽子照着吩咐移动到千鹤的身边,绫音也凑到爽子旁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哇,爽子好软呀~就是女孩子的感觉,好香哦~~” 一边说一边使劲把身体压在爽子身上。 被绫音压住的爽子,自然就跟千鹤紧贴在一起了。 “哇哈哈,什么嘛,什么嘛。” 千鹤也觉得很有趣,于是把手绕到了爽子身后抱住了她。 绫音紧贴着爽子,不断重复着“柔软”和“女孩子”等关键字,观察着风早的反应。 风早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脸红红地低着头。 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面对三个女生紧贴在一起的情景——或者说是爽子被绫音和千鹤玩弄的情景,实在受不了。就连自己也知道自己脸红,风早不禁慌张了起来。 他的心里活动已经被两个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原本的目的就是让风早看到这一幕煽动他的感情,现在看来一下子就成功了。风早这样的表情还真是难得一见——绫音暗自在心底笑了起来。 就在三人互相拥抱着喧闹起来的时候,隔扇又一次被猛地推开了。 “小鬼头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副班主任阿瓶。 “为、为什么、荒井老师会!啊,难得是因为太吵嚷而被通报了?” 看到爽子慌张的样子,风早安抚道: “啊啊,不,不是的,黑沼。” 还没等到风早说明,阿瓶就把手臂绕在他的脖子上说道: “哇哈哈哈,我就是出身于这家伙的老爸当监督的小球队的。所以嘛,从小鬼头的时候开始我就认识他们了。” “而且还是龙家里的熟客,也不懂得客气。” 风早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用手掌推开阿瓶那得意洋洋地凑近过来的脸。 阿瓶刚才也来这里吃拉面,一边说爽子她们都集中在二楼,就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了。 阿瓶和风早之间原来在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关系,爽子实在完全不知道。 风早虽然还在跟瓶斗嘴,但是在爽子看来,那样的情景也只不过是彼此自幼相识的亲密关系的体现。 九点钟,已经到了差不多该回去的时间,爽子她们都一起离开了龙的家。 “啊,我想去一下便利店,要走这边,” 爽子朝着目送自己离开的千鹤等人挥了挥手,风早也推着自行车走在她身边。 “我来到这所高中真的太好了。跟大家上同一所学校,真好。” 爽子一边跟风早并肩向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 虽然途中被阿瓶闯了进来,但还是跟大家吃了拉面,看过毕业相册,也做了许多平常没做过的事。尽管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对爽子来说去仿佛灌注着数十倍的快乐。 “那里面,也包括我吗?” “那当然了!” 听风早这么问,爽子使劲点头答道。 “要是没有风早君的话,我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也太夸张啦。” 听她说起“人生”这个词,风早也不禁苦笑。 但是对爽子来说,这其中并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完全是出于真心的。她正是以120%的认真态度说出这句话。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只是耍了点小脾气。” “耍脾气……?” “骗你的,其实我只是想得到安心罢了。” 风早对自己笑着说“骗你的”这句话,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总觉得今晚的风早跟平常有点不一样,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呢? “风早君,你要到便利店买什么呢?” 听爽子这么问,风早稍微是说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买什么好呢。” “咦?怎么……?” 可是,他明明应该是为了到便利店买东西才走这个方向的啊? 爽子露出一脸迷茫的表情,可是风早却若无其事地经直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爽子和风早沿着夜幕下的街道往前走。 自从练胆游戏那个晚上以来,一直都没有像这样晚上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爽子抬起头,只见在深蓝色的夜空中,零零散散地点缀着许多耀眼的星光。 因为这里是住宅和商店较多的地域,可以见到的星星并不算太多。 但是,爽子觉得今晚的星星比平时还有闪闪发光,这难道也是错觉吗? 第二章 <2> 期中考试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 在北幌高中一年级生之间,有两个传闻成为了他们的话题中心。 第一个就是有关其中考第二天早上在女洗手间发生的争执。 爽子跟a班的五名女生之间的对决,最后演变成了占据洗手间的大骚动,大家似乎都对其中的经过感到兴致勃勃。 另一个传闻,是有关一年d班的考试结果。 d班在期中考试里的班级平均分,跟上次考试相比有了非常大幅度的提升。 那都是因为爽子把考试的知识要点归纳成笔记,而d班的学生们都各自复印了那本笔记进行备考的缘故。 爽子的笔记归纳得非常简明扼要,而且还成功地命中了考题,就算只是临时抱着笔记复习一个晚上都能拿到相当的成绩。 爽子笔记的效果,就连d班的学生也觉得很吃惊—— “难道,她就是d班座敷童子般的存在……?” 看待爽子的眼光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然后,到了这两个传闻都平息下来的时候,爽子的周围却开始不断发生奇怪的事情。 比如说,当早上爽子走在上学路上的时候—— “啊,是贞子哦。” 听到有人叫自己,爽子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其他班的男生们正在看着自己。 “你啊,快摆个有趣的表情!” “咦,有趣的表情?这样?” 其中一个人朝着爽子用双手把脸挤成奇怪的形状,等待着爽子的反应。 “怎么样?怎么样?” 尽管他这么问,爽子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办法,爽子只好保持沉默。结果,那些男生最后还是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还有的时候,爽子正在走廊上走着,其他班的女生却突然从背后伸出手来在她的肋骨附近搔痒痒。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爽子马上发出悲鸣露出僵硬的表情—— “呜,失败了吗。” 她们却这么嘀咕着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今为止,在走廊上走的时候最多也只是被人指着说“是贞子啊”之类的话,被人摆出奇怪的表情,或者被人家搔痒痒什么的,确实从来没有经历过。 正当爽子百思不得其解地走进d班教室的时候,身为同班同学的平野和远藤就告诉了她其中的原因。 “现在大家都说‘贞子一笑就有福到’呢。” 平野和远藤是继千鹤她们之后愿意跟爽子进行正常交谈的同班同学。 据她们俩所说,d班在期中考的平均分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都是多亏了爽子的努力——这一件事在同学年的学生们之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如果能让爽子笑起来,幸运就会降临”这个传说就流行了起来。 “福!” 听了这样的说法,爽子本人反而大吃一惊。 直到最近为止,跟自己相对应的词语都是“咀咒”和“不幸”。可是这次却变成了完全相反的“福”。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就在她跟平野她们说着话的期间,听到她们对话的男生们就向她开起了玩笑: “好啦,你对贞子说句笑话嘛。” “喝了可乐却被骂了。汽水~!” 好,要笑才行。 爽子下定了决心。 大家都期待着自己露出笑容。 既然受到期待,就要响应他们。 爽子缓缓地把脸转向说笑话的男生们,使劲往脸部肌肉注入力量,同时抬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呵呵……” 爽子拼命挤出了笑容——她自己以为是这样,但那并不是微笑,而是诡异的阴笑。 “啊啊,刚才的失败了。无论是笑话还是笑容。” “嗯,失败啦。在各种意义上。” 平野和远藤沉吟道。 爽子本来是打算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但是因为持续了好几年从没笑过的生活,面部肌肉已经变得跟本人的意图相脱节了。 当然,那个笑话就算对方不是爽子也听该是没办法笑出来的—— “为什么你一想笑就会变成那样子呢。”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爽子抬头一看,只见刚回到教室的千鹤和绫音正一起无奈地注视着自己。 “你呀,已经完全跟平野和远藤成为了朋友了嘛。” 看到爽子跟平野她们说话的样子,千鹤这么说道。 朋友! “朋、朋友……!” 这样称呼也没问题吗?爽子不由得用手指着自己,抬头看向平野和远藤。 “对呀!” “已经是朋友了!” 平野和远藤马上向爽子回以笑容。 爽子回想起在洗手间争执的时候千鹤对自己说过的话——所谓的朋友,都是在不知不觉间交上的。 平野和远藤都是性格温和的好女孩,对自己也非常亲切。爽子也很感激她们,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帮上她们的忙。 不知不觉间,大家就已经成为了“朋友”。 朋友,朋友…… 这句话正在爽子的心胸中慢慢扩散开来。 “我说,平野同学和远藤同学,称呼太长的话也很麻烦,我可以直呼名字吗?或者叫绰号也行。” 千鹤向平野她们提议道。 “好呀,你就教我依子吧!” 平野说道。 “那么我就叫小朋。” 远藤接着说。 “你们也是,什么吉田同学矢野同学的也太死板了,很难叫对吧?以后可以直接叫千鹤和小矢野,或者叫绫音也行啦。” “知道了,那就叫千鹤和绫音~” 四人很快就变成了互相以昵称称呼的亲密关系。 “真圆滑!” 爽子不禁感叹道。 “大家都是这样子变成直呼名字的关系的吗?” “不,这一点都不圆滑。” 千鹤在自己面前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 “我说,你知不知道?这些话同时也是对你说的呀。” “咦?” 听了绫音的话,爽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也叫叫看吧。” 尽管绫音这么催促,爽子还是无法一下子叫出来。 虽说对方已经把自己看成是朋友,但是用昵称和名字直接称呼别人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厚脸皮了呢?那不是太不知羞耻了吗?——爽子又这样的想法。 千鹤,绫音,依子,小朋。 面对她们四人,爽子在心中一次重复着她们的昵称。 “啊、啊、啊,绫、绫绫……” 尽管张开了嘴巴,但嘴唇却颤抖个不停,额头也在冒汗,总是说不出后半截。 “绫绫绫绫、绫音……千、千、千千千、千鹤……” 费了很大的力气,爽子才终于叫出了两人的名字。然后,她又继续朝着平野和远藤说道: “依……依、依子!小、小、小、小朋……!” 等到终于成功地叫出了四人的昵称时,爽子已经处于半缺氧状态了。 但是—— “哇,真新鲜!” “好高兴呀!” 平野和远藤边说边笑了起来。 注视着两人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背影,爽子觉得自己今天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一直以为,要让别人高兴,就只 有帮别人的忙这个方法。 但是,自己明明只是叫出了的昵称,平野和远藤就向自己露出了笑容。 除了帮别人的忙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别人高兴。 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发现,也都是因为有这些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们在身边。 “以后呀,你就试试用名字来称呼别人吧,比如遇到女生的时候。” 绫音向爽子建议道。 “用名字!” “不过,我想马上实行也有点困难,你就从身边的人开始做起吧。啊,正好有个合适的练习台。” “练习台?” 顺着绫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风早跟龙一起朝着教室走来。 “你就先拿那家伙试试看。用直呼名字的方式叫一声吧。” “咦咦?直呼名字……!?” 刚才叫千鹤她们的名字就已经费了那么大的劲,现在要直呼风早的名字,实在是难上加难。 爽子不禁有所畏惧—— “你呀,难道以为这样子就能跟大家打成一片吗?你不是说要努力的吗?” 绫音就在她的背后推了一把。 跟大家融洽相处,是爽子的梦想。 为了这个目的,她也很愿意付出最大的努力…… “早上好!” 什么都不知道的风早来到了爽子旁边的座位。 上吧——绫音向爽子打了个眼色。 爽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风早!” 在抬起脸的瞬间叫了出来。 风早露出了稍微有点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换成了笑容回答道: “嗯!怎么了?” “……君。” 听了在好几秒之后才说出口的这个“君”字,风早反而觉得有点奇怪。 “对吧?男生是比较困难的,所以我就说先称呼女生试试看啦。” 听了绫音的这句话,风早似乎已经察觉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嘛,只是矢野让你这么叫的吗?我就觉得有点稀奇啦。听到黑沼直接叫我风早,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尽管嘴上说吃了一惊,但他还是跟千鹤她们有说有笑。 那是跟平常毫无二致的开朗笑容。 但是爽子在刚才直呼他名字的瞬间所感觉到的剧烈心跳,却至今未能平息。 在以昵称称呼千鹤她们的时候,自己也非常紧张。 即使如此,自己还是成功叫出来了。 但是风早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绫音刚才说的“男生”这个字眼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风早是“男生”。 男生…… 一旦对此有所意识,就开始感到非常在意。 在意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即使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爽子也有好一段时间不敢把视线转向坐在旁边的风早那边。 “啊,今天的班会课就要选定体育祭的执行委员啦。” 来到教室的副班主任阿瓶,就像往常一样穿着悠闲地运动装站在教坛上说道。 主持班会本来应该是正班主任的职责。 一年d班的正班主任是名叫荒井善行的男教师,但是因为暑假垮了身体,最近的班会一直都由阿瓶来代为主持。 学生们把正班主任称为“阿善”,把副班主任称为“阿瓶”。 这都是因为两人都同样性荒井,为了加以区别才这么称呼的。 唯我独尊的阿瓶总给人一种烦人感觉,大家都希望正班主任快点回来,可是身体状况一直都没什么改善,短时间内恐怕也没办法回来。 “太麻烦了,干脆就让体育委员来担任吧。好,决定了!” “是我啊!” 听了阿瓶的强行指名,第一个发出悲鸣的则是风早。 “啊哈哈,风早,你真不走运~!” 同学们都开玩笑似的冷嘲热讽起来。 如果风早不愿意的话,爽子也很乐意代他接受这个任务,但是现在连自荐的机会都没有。而且看阿瓶的那个态度,就好像在说“不允许任何人违逆俺老子的意思”一样。 “另外委员会方面也是由我负责监督的。因为人数有点不足,项目相同的人就让给运动神经好的参加。有经验的人一定要出场参加相应的竞技。挺好了,你们绝对要取得优胜,反应迟钝的家伙当天就请假好了!” 还说出这样一番乱七八糟的话。 尽管大部分学生都觉得他烦人,但其中也存在着例外——比如千鹤就很兴奋。 千鹤虽然在学习方面经常拿不及格的分数,但是却对运动神经很有自信。不管是排练还是足球都可以尽管包在她身上。 “这可是我每年两次的节日!” 千鹤显得干劲十足。 “噢,你好像很有劲嘛!” 阿瓶也好像找到同胞似的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优胜!” “优胜!全部干掉!” 两人高举双手,气势十足地大喊了起来。 接着,大家就利用班会剩下的时间定下了各竞技的出场成员名单。 千鹤参加排球和足球。 绫音由于有经验而参加了排球。 隶属棒球部的龙当然是参加垒球了。 风早也因为以前是棒球部成员而参加了垒球,还有足球。 然后,爽子最后还是决定参加足球。 “黑沼,你踢过足球吗?” 坐在她身旁的风早问道。 “啊……完全没有。” 爽子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需要团体合作的竞技。 但是,毕竟也不可能从头到尾站在场外什么都不做,所以就觉得知道也该参加一项竞技。 “既然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来练习一下吧。能参加的人,明天把运动服带回来~” 风早向同班同学呼吁道。 “知道啦~!” 瞬间,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表示了赞同。只要风早这么一呼吁,基本上什么事情都能决定下来。 “那个,真的是帮大忙了!” 听爽子这么说—— “嗯!我们一起加油干吧!” 风早也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对自己能不能踢好足球感到不安,但是一看到风早的笑容,内心就马上变得干劲十足。 一起要努力练习,加油干!——爽子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体育祭的练习就开始了。 一到午休时间,一年d班的学生就全员换上运动服来到操场上,按照各自参加的项目分组集合起来。 参加女子足球的成员则分成两组,以实际比赛的形式进行练习。 为了便于运动,爽子也把长发束成左右两条辫子,加入了足球的练习。 爽子也相当有干劲。而且,风早还为此特意呼吁大家一起来练习,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练好。 “球来了!” 跟爽子同组的队友大声喊道。球正朝着爽子所在的方向飞来。 “贞子!” 千鹤边跑边向爽子发出踢球的指示。 “是!” 爽子在应声的同时追上足球,为了把球传给自己人而迅速向落下来的球伸出了脚——但是,爽子的脚连球的边也没擦上,球就这样落到了后方。 “嗯~突然用实战形式的话还是有点困难吗。” 千鹤沉吟道。 “贞子就从踢球的基础开始练吧。但是,我还 有排球的练习,不能每天都来啊。” “真的非常抱歉……” 爽子也觉得自己没用,只有不停地向大家道歉。 “不,大家本来都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尽管得到了千鹤的安慰,队友之中也没有人责备自己,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原谅自己。如果这是正式比赛的话,刚才就会因为爽子的失误而把球让给了对手。 “千鹤,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第五节课就要迟到了。你看。” 其中一个队友跑过来指着手表说道。 “噢,真的耶。” 千鹤马上向全队成员发出了停止练习的指示。 “果然午休时间还是太短了。而且放学后的话,运动社团也要用到操场。” 该怎么办好呢——千鹤不禁感到苦恼。 爽子内心也慌了起来。 竟然会差劲到这个地步,连自己也有点出乎意料。 别说比赛,从练习的阶段开始自己就在拖大家的后退。 结果在今天的练习里,自己连一次都没碰过球。 这样下去的话,跟本无法出场比赛。 但是也不可能让大家都陪自己做踢球练习这种最基础的训练。搞不好等自己学会踢球的时候已经到了体育祭当天了。 星期六在龙家里聊天的时候,亏自己还说过“期待着体育祭”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丢人。 必须自己找时间来练习——爽子暗自下定了决心。 但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要联系的话毕竟也需要足球啊。 “你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嘛,走吧。” 看到爽子呆站着自言自语的样子,千鹤催促道。 在跟千鹤一起走回校舍的路上,正好看到男子足球的成员们还在继续练习。 “那边那边~!” 风早一边跑一边向同伴叫唤道。 “什么嘛,简直就跟平时玩耍一样。” 正如千鹤所说的那样,风早她们尽管打着练习的名目,却一直在哪里气氛轻松地互相传着球。 “不快点回去的话,就赶不上第五节课了哦~!” 千鹤朝着风早大声喊道。 “噢噢~!” 风早应了一声,然后把笑脸转向爽子说道: “辫子!” 他指的应该是自己的头发。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爽子的心脏不不禁猛然抽动了一下。 “……贞子?” 千鹤向呆站着不动的爽子叫了一声,但是她却毫无反应。 “黑沼爽子!” 被千鹤拉着耳朵再次喊了一声,爽子次啊终于回过神来。 “……咦?” “你在发什么呆嘛,我们要回去啦。我说,你的脸好红耶!” 爽子慌忙用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只觉得就像感冒了一样,脸颊一片火热。 “你跑得那么厉害吗?” 千鹤佩服地说道。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风早笑着向自己说“辫子!”的那一瞬间—— 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 他明明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也没有突然接近自己啊。 当时只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完全消失了,连千鹤的声音也听不见。 只有风早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占据了爽子的整个视野,除了风早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心脏在扑通直跳,脸颊也变得火热无比。 刚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早正一边跟男生们有说有笑地向校舍走去,爽子则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虽然现在已经能看到周围的声音,但视线还是紧贴在风早身上。 一直紧盯着风早的背影,无法挪开视线。 “结束啦!运动之后肚子也饿了。小矢野,我们去吃东西吧。贞子也是!” 到了放学后,千鹤就高举着双手邀绫音和爽子去吃东西。虽然嘴上说肚子饿,但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今天千鹤一直在强调要为了体育祭去买t恤。为了到时候能发挥全力,她似乎已经把颜色定为红色。 “贞子你也去吧?” 听了绫音的话—— “啊,我还有给花坛浇水之类的工作要做,还是下次再去吧。” 爽子却拒绝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你做完再去啦。” 尽管千鹤这么说,但是爽子实际上是打算待会儿自己练习足球。 千鹤和绫音要是知道自己要练习的话,就一定会为了陪爽子练习而把别的事情放一边。 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她们了。 但是,要是在不会给她们添麻烦的时间的话,爽子还是很希望跟千鹤她们一起练习的。 “不,今天还是不用了。你们就去买东西吧。但是,说不定下次我会拜托你们帮忙呢。” 爽子含蓄地说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千鹤马上就答应了。 她并没有问要帮什么忙之类的细节。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问题——在她的话语中可以感觉到这样的信念。 目送着千鹤和绫音逐渐离去的背影—— “风早,今天有什么打算?” 当爽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风早刚好回来了。就像往常一样,有好几个男生热热闹闹地围在他的身边。 “我要开委员会。” “啊~是体育祭委员吗~” 等风早他们逐渐远去,爽子才发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就像午休时那样,时间仿佛在瞬间内停止了一般。 糟糕,我又在发愣——爽子边想边迈出步子,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往回看。 风早他们的身影,已经在走廊的那边变得像小圆点一样小。 即使如此,爽子却还是感觉到风早的面容就近在眼前。 现在必须把精神集中在体育祭的练习上——爽子挥走浮现在脑海中的风早面影,朝着体育教官室走去。 可是,尽管她拼命恳求教官把足球借给她练习,但是教官却一口拒绝了: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借给你个人使用。” “无论如何也不行吗?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爽子还是继续坚持,可是体育教官的回答依然是那句话。 垂头丧气地走出了体育教官室后,爽子就来到校舍周围的花木丛给花草们浇水。 没有球的话,就无法进行足球的练习。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自己留下来练习,现在练球也借不到,爽子实在感到有点脱力。 既然向学校借器材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自己去买了。 这样下去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练习,对于体育祭也越来越感到不安了……正当她一边浇水一边这么想的时候—— 爽子又会想起第一次跟风早说话的那一天的情景。 当时是暑假前夕,两人就是站在这个花木丛边说话。 自己对幼年玩伴说了一句“应该说风早君就是爽朗的代名词”,可是却被风早听见,差点就被误会了。但是,最后他还是相信了自己说的“是称赞的话语”这个说法。 那时候,爽子明白了“只要好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就会得到别人的谅解”这个道理。 在那之前,爽子说的话总是被人理解成负面的意思,她自己也一直无法解开误会。然而,那只不过是自己认为那是没办法的事,从一开始就放弃 了。 爽子周围的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就是从那一瞬间开始的。 风早给予了自己各种各样的关照。为自己跟平野和远藤交上朋友创造契机,在换座位的时候还特意坐在自己的旁边。 风早一直都在帮助自己。 而且总是会对自己说: 加油干! 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爽子重新坚定了信念。 就算借不到足球,也一定还有其他练习的方法。 既然没有足球,那就找别的东西代替好了。 爽子浇完水之后,就四周环视了一遍,目光最后锁定在地面的一块稍大的石头上。 虽然大小跟足球差很远,但是说不定也会有一定的效果吧。 爽子看准了目标,就伸脚朝着地面的石头使劲踢去。 前往参加体育祭执行委员会的风早,在刚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在窗边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咦?风早你也是体育祭委员吗?” 向他搭话的人正是胡桃。 “啊,你也是吗。请多关照~!” “真不走运呢~啊,前面的座位还是空的哦。” 胡桃催促风早在自己前面的座位坐下。 “啊,谢谢。上次也谢谢你借我cd。” “不用谢,我也有想向风早借的cd呢。” “没问题,我可以带回来。” “哇,太好了。就是上次借给你的前一张专辑啦。” “……” 胡桃明明还在继续说话,风早的反应却停顿了下来。 他的视线集中在窗户的下方。 胡桃轻轻戳了戳他的脊背。 “你有在听吗?风早。” “啊,你说什么?” “就是我上次借你那张的前一张专辑cd。” “没问题!我下次带回来。” 就好像要结束话题似的,风早再次把视线转向窗户的下方。 窗户下面有什么呢——感到疑问的胡桃也不经意地向下面瞟了一眼。 在哪里,可以见到一个女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整齐校服、留着一头笔直长发的女生。 至于那个女生是谁,就连胡桃也能马上认出来。 现在这个季节,大部分的女生都会在衬衣外披上一件v领毛衣或者对襟毛衣。在衣着上如此严格遵守校规的学生,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下面的那个女生正在自己一个人踢着石头。 石头飞起来,她自己也跟着往前跑,又继续踢着那块石头。发现石头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飞起,她又慌忙跟着追上去。 为什么她在那里踢石头呢,胡桃不解地皱着眉头。可是坐在前面的风早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听到学校的铃声,爽子停住了正要向石头跑去的双脚。 刚才的铃声,到底是什么通知呢? 环视四周,太阳已经西斜,天空泛起一片黄昏的色彩。 由于一直都在全神贯注地踢着石头,就连时间也忘记了。 爽子刚开始是直接把石头踢向前方,可是那样的话石头就会不断向前滚,所以中途她就改变了做法,换成是朝校舍的墙壁来踢,等石头反弹回来又继续往前踢,就这样不断重复。 如果是石头的话,自己还是能踢中的。 可是为什么换成足球就不行了呢? 究竟踢石头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呢? 正当爽子心想差不多该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碰到她脚的东西,是一个足球。 爽子猛然抬头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风早的身影。 看到爽子捡起脚边的足球后—— “这边。” 风早简短地说了一句,就催促着爽子来到一个更宽敞的地方。 仅仅是这样,爽子就理解了风早的意图。 风早正打算协助自己练习。 风早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呢?——关于这个问题,爽子自己是不得而知了。 那看起来就好像在玩耍的踢石头游戏,风早却知道那是在练习踢足球的行动。 风早站在离爽子十几米远的位置,向爽子打了个“踢过来这边”的手势。 爽子把球放在地面,然后就挥起了右脚。 脚还是连续落空了好几次,在重复几遍之后,她的脚总算是踢中了足球,然而方向却偏离得太厉害,球总是飞向不着边际的地方。 尽管如此,风早还是不厌其烦地把球捡回来,送回到爽子的脚下。 爽子也继续反复踢球。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风早正在心中向自己喊“加油”,不断地为自己鼓劲。 一定要努力回应。 一定要回应风早的期待。 怀着这样的心情,爽子不断地踢着球。 为了让心意随着足球一起传递给他,爽子拼命地踢着球。 在重复了好几十次之后—— 上子踢的球终于笔直地朝着风早的方向飞去,而他则抬起膝盖向上顶起,然后在球落地的瞬间把球踩在脚下。 “成功啦!总算是踢到我这里来了!” 风早大声喊道。 “就像现在这样,你试着先把球停住然后再踢吧。不用那么焦急的。” 听了风早的建议,爽子点了点头。 回想着刚才踢球的要领,爽子再次把风早送回来的球踢出。 就这样,知道太阳下山、四周变得一片昏暗为止,风早和爽子都一直在进行着互相传球的练习。 爽子和风早都没有发现,有一个学生自始自终都在注视着这一幕情景。 一个女生,正站在上一层教室的窗边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她就是胡桃。 直到爽子和风早结束练习回家为止,胡桃都一直在守望着两人踢球的样子。 第三章 <3> 午休时间的操场上,一年d班的学生们依然在努力进行着体育祭的练习。 爽子和千鹤她们也采用分成两组比赛的形式进行着足球的练习。 “贞子~球来了哦~!” 千鹤一边注视着球的去向一边喊道。 “是!” 爽子在应声的同时朝着球飞来的方向跑去。 在球刚落地的瞬间,爽子先用鞋底把球踩住,让球暂时停顿下来。 然后,她在心中吩咐自己不能焦急,同时发出吆喝声,使劲把脚向前挥出—— “呀……呀啊——!” 爽子踢出的球,描绘着圆滑的弧线飞上了空中。 “噢噢!” 千鹤马上发出了欢呼声。 “这比之前简直好多了嘛!” 看到爽子成功把球传出,千鹤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毕竟上次练习的爽子完全没能踢中,跟上次相比,这是在是相当大的进步。 然后,千鹤还觉察到另一个事实。 “我说,刚才你不是在那附近吗?贞子。现在离你踢球的地方,好想有点远耶……难……难道是瞬间移动?”(注:纳尼!!!难道是红色三倍速?!) 看到爽子跑起来还是相当快的。由于足球这种运动必须在宽阔的球场上来回跑动,跑步速度快自然是一个很大的有利条件。 “很厉害嘛,贞子!这样一来我买的红色t恤也算是值了!” 看到爽子进步神速,千鹤仿佛感同身受似的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用手拍了拍爽子的脊背说道。 这都是多亏了风早——爽子心想。 自己能在短期间内获得这么大的进步,都是多亏了风早陪自己练习。 因为他建议自己先把球停住再踢,自己才能掌握到踢球的诀窍。 要是自己一个人糊里糊涂地练习的话,大概也只会白白浪费时间,根本得不到任何进步吧。 自己已经能成功传球给队友,之前的练习总算有了成果——爽子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好热~~~~!我擦擦汗就马上换衣服,贞子,你就先回教室吧。“ 在练习中跑个不停地千鹤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也是一片通红,正不停地用t恤的衣领“啪嗒啪嗒”地扇着身体。 换完衣服的爽子先一步回到了一年d班的教室,却发现还没有同学回来。 “啊!那个~”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爽子回头一看—— “风早,在这里吗?” 站在前面的,正是那个名叫胡桃的女生。 “啊,那个……男生们都在进行体育祭的练习,还没有回来……” 爽子不由自主地慌忙了起来。 “是这样吗。嗯~怎么办好呢~” “那个,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上次你曾经帮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打印纸,真的非常感谢你。” 爽子把双手叠在身体前方,向胡桃低头道谢道。 “咦?” 胡桃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温柔地笑道: “哎呀,那个也很平常啦。你真是客气呢。哇~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胡桃马上害羞了起来,脸颊也稍微有点泛红了。(注:胡桃师傅,请教我随时脸红的方法。) 真是一个谦虚的人呢——爽子不禁在心底感到佩服。 虽然在她帮自己捡打印纸的时候也觉得她很亲切,但是自己这样面对面地向她道谢,她竟然也没有丝毫架子。 话说回来,这样子仔细打量的话,她还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不光是容貌端庄秀丽,甚至令人感觉到她周围正盛开着许多淡红色和奶油色的鲜花,那种氛围也非常可爱。 这一定是内在的善良性格渗透到外界的体现吧——爽子心想。 就好像人偶一样。 就想那种穿着漂亮的礼裙、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幸福感觉得可爱人偶一样。 正当爽子这么想的时候—— “就像人偶一样。” 耳边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咦?我刚才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不,是我说的啦。” 胡桃说道。 “你叫黑沼爽子,对吧?” 爽子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知道爽子的原名。 这样子毫不犹豫地叫出自己原名的人,继风早之后,她就是第二个了。 “捡打印纸的事,我当然还记得。因为那时候我就有那样的感觉,你就像人偶娃娃一样。” 爽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人偶娃娃,难道是指我……? “胡桃~” 几个似乎是她同班同学的女生向她叫唤道。 “不快点去操场的话就要迟到了哦~” “好的~!” 胡桃以开朗的澄清声音回应道。 “那么,我会再来的。” “啊……” 面对转身离开的胡桃,爽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那时候的爽子根本无法想象到—— 朝着校庭跑去的胡桃,正暗自露出诡谲的笑容。 她所说的“像人偶一样”,既不是谎言,也不是奉承的话。 只是,在胡桃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形象,是跟“可爱”这个形容词相距甚远的盖子头的日本人偶。这一点爽子自然是不得而知了。(注:某人说那种人偶就是河童。) 回到自己座位后,爽子又会想起胡桃说过的话。 “像人偶一样”这种形容,她从来没想过会被用在自己身上。而且对方还是真正跟人偶一样的胡桃。 这该不是在做梦吧——爽子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尽管确认了痛觉明白到这并不是梦,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发生什么事了吗?贞子。” 回到宿舍的千鹤和绫音发现爽子正一脸茫然地呆望着空中,于是问道。 “嗯,那个,其实……” 虽然觉得这样说有点炫耀的感觉,但这么高兴地事,还是应该告诉千鹤她们的。 “我……我罕见的……被别人称赞了……” “啲,人家怎么说?” “她说我像人偶一样。” 听了这句话,千鹤和绫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互相凑近脸,以爽子听不到的音量笑声嘀咕道: “……这、这是称赞的话吗?” “不,应该不是称赞吧。” 根据千鹤和绫音的推测,对方所说的“人偶”,指的应该不是指那种穿着漂亮礼裙的法国人偶,而是日本人偶才对吧。 可是,爽子应经完全把这句话理解成称赞自己的话,这样的推测也实在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候,教室门口那边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风早跟几个男生一起走了进来。 “我们看来还挺行的嘛!” 听了风早的话,周围的同学也马上回应道: “能行能行,真的。” “啊哈哈,的确是呢~” 风早正在走进来——这一点光凭气氛都能察觉到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周围的空气都会因为他而突然变得活跃欢快起来。 “怎么样,女生那边还顺利吧?” 回到座位上的风早向千鹤问道。 “啊~挺不错的。而且贞子也进步神速呢。” 本来还想向风早报告练习的成果,现 在千鹤已经先一步替自己说了出来。 “噢,是真的吗?太好了!” 风早笑着向爽子说道。 就在那一瞬间—— 心脏突然猛然跳动了一下,爽子不禁慌了起来。风早笑着对自己说话,明明是很平常的事啊。 “对、对了。刚才胡桃同学来这里找风早君……” “啊,是吗?什么事呢。难道是跟委员会有关的事情吗,毕竟我跟她都是体育祭委员。谢谢你,我待会儿去问问她。” “你刚才见到胡桃了吗?” 千鹤问道。 “嗯,就是刚才跟吉田同学分开之后……” “啊,喂喂,怎么又叫吉田同学了嘛。” 爽子慌忙改口道: “千、千鹤!” “话说回来,我和你也还是在叫她贞子呢。” 绫音敏锐地向千鹤指出了这个事实。 “哈!说起来的确也是!要改!” 这次又轮到千鹤慌了起来。 听着连两人的对话,爽子想道—— 虽然还不太习惯,但是女生之间互相直呼后面的名字也许是很平常的事情。 下次见到胡桃的时候,就试着用名字来直接称呼她吧?回想起她的笑脸,爽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啊,说起来,龙你记住贞子的全名没有?” 就在这时候,千鹤向龙搭话道。 “黑山贵子。” 思索了好一会儿,龙回答道。 “啊啊!真可惜!还差一点!龙,还差一点耶!” “但是对龙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风早,你就给他做个示范吧。好啦,快点教教他。” “嗯?” 听了绫音的要求,风早说道: “黑沼爽子。” “噢,不错不错。那么,接着你就直呼后面的名字看看。” 绫音继续催促道。 “咦,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的,是练习啦!为了让不习惯称呼人和被称呼的爽子逐渐习惯嘛。这可是为爽子做的练习哦。” “……” 风早注视了爽子好一会儿,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张开了嘴巴。 “爽……” 爽子也同样注视着风早嘴巴的动作。 他接下来就是称呼自己爽子了吗? 想到这里,爽子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经过一段窒息般的沉默后—— “怎么叫得出来嘛!” 满脸通红的风早大喊道。 “也对啦,只是开个玩笑呀。” 绫音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可是爽子的心跳却还是无法平息。 风早之前也曾经以黑沼爽子这个全名来称呼自己。 但是,单单用后面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话,却跟那个不一样。明明只是差一点点,但却有很大的区别。 从上次开始,爽子就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看到风早笑着对自己说话,内心就会变得非常紧张。 爽子悄悄向身旁的风早瞥了一眼,之间他正拿着垫板啪嗒啪嗒地扇着自己的脸,仿佛要给脸颊降温似的。 风早察觉到爽子正在看着自己,无意中跟她对上了视线,但是又马上挪开了。 休息时间。 爽子就像往常一样做着班上的杂物,正要前往职员办公室拿东西,却在走廊上看到风早和胡桃站在那里说话。 是不是因为他们担任体育祭委员的缘故呢?总觉得最近老是看到胡桃的身影。 “啊,是风早哦。” 这时候,一对情侣在他们附近走过,其中的男生看着风早那边说道。 “跟他说话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挺可爱的嘛?” 男生似乎对胡桃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向身旁的女生打听了起来。 “什么……竟然在女朋友面前说这种话!” 看样子像是女朋友的那个女生骂了一句,又向他自己说道: “你根本就配不上胡桃。你仔细看看他们俩嘛,那样子才叫做般配!” “嗯,虽然的确很般配。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所以说嘛,你跟我搭配就刚刚好啦。” 那对情侣一边说一边互相偎依着身体,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注:不要脸~泪奔) 爽子用双手抱着要派发全班的资料,注视着风早和胡桃谈话的样子。 的确,那对情侣说得没错。 风早和胡桃的确很般配。 他们俩走在一起,也有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爽子也很希望自己能变成那样。 想以胡桃作为自己的榜样。 很想像胡桃那样跟风早畅谈欢笑。 很想让自己也变成胡桃那样。 “我、我……会不会适合烫发之类的发型呢?” 回到教室后,爽子马上就开始征求千鹤和绫音的意见。 虽然内向的性格很难改变,但至少也希望在外表方面尽量接近胡桃。 听了爽子的问题,千鹤她们不禁大吃一惊。 没想到从爽子的口中竟然会蹦出烫发这个词来,毕竟爽子看起来是一个对美容和流行完全不关心的人。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要留现在这个发型?” 绫音问道。 “因为我觉得长头发才像个女孩子……” 爽子害羞地回答道。 “啊~……” “原来如此~……” 千鹤和绫音也只有点头表示理解了。 不,也不是说只要长就好的——这种反驳,在深信着“长头发=女孩子”这个公式的爽子面前根本说不出口。 “啊,那么,如果不改变长度,只是把颜色换一换的话,你觉得怎样?” 绫音在如此提议的同时,又在脑海里想象着爽子改变发型的模样。 虽然觉得她的阴森气氛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那头黑发造成的,但是如果染上别的颜色的话,跟她白白青青的肌肤颜色搭配起来,整体上就会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存在感也自然会变得更加薄弱。 虽说如此,就算用烫发把头发弄成一卷一卷的流行发型,看起来也跟化装舞会会戴的假发没什么两样。 除此之外,也考虑过碎发、泡发、短发等等发型,但还是想象不出哪一种能跟她搭配起来。 “我看呀,最适合你的还是现在这个发型。挺好嘛,这样子也挺好的。” “的确是呢,我反而希望你一辈子都是这个发型。” 绫音和千鹤以断定的口吻说道。 实际上,与其说这个发型适合她,倒不如说除了这个以外什么都不合适。但是千鹤她们当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不过呀,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发型呢?” “为什么突然想要烫发了呢?” 千鹤和绫音问道。 “我只是觉得那样子软绵绵的和很可爱……” “嗯?原来你也想变得可爱吗?” “啊,嗯……啊,这并不是因为上次有人说我像人偶的缘故。虽然很高兴,但也不会那么得意忘形啦。” 爽子把“像人偶一样”解释成称赞自己的话,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你真的那么高兴吗?说不定人家说的人偶是指那些奇怪的人偶啊——千鹤和绫音虽然很想这样提醒她,但最后还是无法说出口。 当天放学后。 爽子把自己留下来练习的事说了 出来,千鹤和绫音也答应陪她一起练。于是爽子就换上了体育课用的运动服,站在鞋柜前面等着她们俩。 一听她说没有练习用的足球—— “那种东西,只要拿教室里放着的足球就行了嘛。那是班里的人带回来的东西。” 千鹤马上直截了当地这么说道。 上次自己踢石头的时候,风早带来的球也一定就是放在教室里的足球吧。 爽子正靠在鞋柜上等待着两人,就在这时候—— “风早~!” 她听到了一个叫唤声。 爽子从鞋柜后面窥视了一下走廊,发现风早正在跟一个男生说话。 风早经常都会在路上被人叫住。除了d班的同学之外,广受欢迎的风早也认识许多其他班的朋友。 虽然爽子没有打算偷听,但他们俩的对话还是隐约传进了她的耳朵。在“委员会”和“体育祭”这些关键词之中,还混入了“胡桃”的名字。 那个女孩,他是用后面的名字来称呼的吗? 察觉到这一点,爽子的心胸不禁有种痒痒的感觉。 上次试着直接称呼爽子的时候,她明明说“怎么叫得出来”啊—— 不过他跟胡桃是出身于同一所中学的,这么称呼也许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千鹤她们也跟他同一所中学。他对千鹤却是以姓氏来称呼的啊。 其中的差异,在爽子看来就像是“风早和胡桃关系特别好”的具体表现一样。 爽子的心胸又出现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风早和胡桃在一起本来就很相配,她们关系特别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但是那种痛楚却久久无法平息。 就在她忍不住紧紧捂住自己胸口的时候—— “黑沼~!今天也要练习吗?” 风早从鞋柜的另一侧探出脸来问道。 爽子一时间无法回答。 明明很想以满面的笑容来回应他,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就像午休时那样,但是感觉却更加为强烈——在风早的笑容出现在眼前的瞬间,周围的时间就像停止了似的,目光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光是看着他,内心就隐隐作痛。 “怎、怎么了?” 也许是看到爽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吧,风早也抿住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风早也抿住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风早的嘴唇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爽……” 就在爽子倒吸了一口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风早!” 一个女生的声音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原来是胡桃。 “你在干什么呢?” “咦,不,没有啦……没干什么。” 风早低着头回答道、 “啊哈哈,怎么啦?真奇怪~?” 胡桃侧着脑袋笑了起来。 是吗,没有什么吗。 爽子不禁有一种浑身脱力的感觉。 在那个“爽……”之后,说不定会是“爽子”这个称呼——她刚才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哇~!爽子,你怎么流了真么多汗!” 胡桃从书包里拿出手帕,在爽子的额头和脸颊轻轻擦了一下。 胡桃的手帕被烫得毫无皱褶,那种淡淡的香味也悄悄钻进了爽子的鼻孔。那充满了女孩子感觉的、有着烂漫小花纹的手帕,就好像胡桃本身一样可爱。 “谢谢你……” 不光是长得可爱,还这么细致体贴。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完美的女孩子呀——爽子顿时感到无比佩服。 “啊,说起来,你找我有事嘛?” 风早向胡桃问道。 “不,我只是想跟爽子说说话而已啦。难得交上了朋友嘛。对吧!爽子。” 爽子刚想顺势点头,却突然恍然大悟似的看着胡桃。 朋友? 刚才她说自己是朋友? “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呀。” 胡桃微微一笑,就用双手紧紧抱住了面带困惑的爽子。 第四章 <4> 从那一天开始,爽子就经常跟胡桃见面。 上学途中,校内的走廊上,每次见到爽子,胡桃都会主动地—— “爽子!” 笑着向她挥手打招呼。 有一天放学后,爽子正跟千鹤她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途中恰好遇到了胡桃。 “爽子,拜拜~!” 胡桃马上就向她挥手道别,然后就跟旁边那些同班的女生说道: “我们交上朋友啦。” 她是这样看待爽子的。 她竟然对自己的同学也称呼自己是朋友,爽子实在感到难以置信。 可是面对这样的情景,感到比爽子更难以置信的却是跟她在一起的千鹤和绫音。 “不是吧?虽然她的确是说成了朋友。” 千鹤暗自嘀咕道。 “啊,你很明显就是跟那个女孩合不来呢。” 绫音一针见血地说道。 在龙家里看毕业相册的时候,千鹤之所以没有对胡桃的事情多说什么,都是因为她对胡桃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当时绫音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咦,你为什么会知道,小矢野!” “因为你很单纯……” “唔,虽然贞子交上朋友也算是好事啦。” “朋友吗……?” “但是,要是变得比我们还要亲密的话,那也真的很不爽!” 千鹤和绫音以复杂的表情注视着向胡桃挥手回应的爽子。 可是,一脸陶醉地目送着胡桃离去的爽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千鹤她们的对话。 跟胡桃认识之后,爽子的学校生活就更变得像梦境一样了。 不久之前,自己无论是休息时间还是放学后都是孤身一人,那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现在不光是千鹤和绫音她们,就连又可爱又受欢迎的胡桃也对自己这么亲切。 那天晚上,爽子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思索了起来。 朋友。 胡桃笑着握住自己的手,说出了这样的话。 但是,自己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实感。 跟千鹤和绫音交上朋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感觉。 当时自己心中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在千鹤和绫音亲口对自己说“朋友”的时候,心中也产生了很大的共鸣。 一直都很想跟她们俩成为朋友。 自己要为那一天的到来不断努力,要为了获得做朋友的资格而不断努力——心理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她们称呼自己为朋友的时候,眼泪也不停地涌出眼眶。 跟平野和远藤成为朋友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她们俩是很善良的女孩子,当她们说已经是朋友的时候,内心就产生了“朋友到是这样子在不知不觉间交上的”这样的感叹,那种喜悦感也深深渗透了心胸。 但是,对于胡桃,自己却没有为拉近彼此的关系作出过任何努力。 从彼此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时候开始,胡桃就已经对自己非常亲切,而且第二次也是胡桃主动向自己搭话的。 为什么胡桃会愿意成为自己的朋友呢? 还是说,所谓的交朋友,实际上都是这样子交上的?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点难以理解的东西在里面—— 但是,交上了新的朋友,心理当然会感到开心。 正当爽子打算闭上眼睛睡觉的瞬间—— 在变成一片漆黑的视野中,突然浮现出风早从鞋柜后面探出脸来向自己喊“黑沼~!”时的面容。 爽子慌忙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风早的脸呢? 爽子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只是,浮现在脑海中的风早的容貌好久都没有消失,加速的心跳也久久未能平息。 到了早上,爽子还是维持着这样的感觉,几乎已经无法跟风早正常对话了。 本来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平静下来,但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这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比如说—— 在上课时不小心把橡皮碰到地上,风早帮自己捡了起来。 “谢、谢谢……” 可是到了现在,像这样子小声嘀咕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对于风早的关照,内心的感激之情并没有丝毫的减退,而且也很想大声向他道谢。 明明如此,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因为爽子的回答太平淡—— “啊,嗯……” 风早也反射性地作出了平淡的回应。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大家都变得不敢向对方搭话。明明就坐在旁边,可是彼此对上视线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两人的样子有点奇怪——坐在附近的千鹤和绫音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们搞什么鬼嘛。” 千鹤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是紧张感啦,紧张感。” 绫音却满怀自信地做出了回答。 “你在说什么呀?小矢野。” 虽然千鹤无法理解,但是绫音却摆出了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 但是,关于这件事的详细说明,在千鹤和爽子本人自己明白之前,绫音还是觉得不说为妙。 爽子完全不知道千鹤和绫音之间的对话,只是对自己老是无法跟风早正常对话感到困惑不已。 休息时间,就在爽子思考着该如何摆脱这种状态的时候—— “风早~!” 胡桃正站在教室问口向风早打招呼。 胡桃也跟风早一样,有着非常明显的存在感。只要她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会立刻被渲染上甜美的色彩。 仿佛被她所吸引似的,爽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光直直地注视风早向教室问口的胡桃走进的整个过程。 “咦,怎么了吗?” “是委员会的资料,他们叫我拿给你呢。就是这个!” “噢,谢谢你~啊,对了,还有cd呢。你等我一下!” “咦~你带来了呀?谢谢啦~” 风早和胡桃的对话很有节奏感,给人一种欢快的印象,就像轻快地投接球游戏一样。 就在爽子默默地看着的时候,胡桃察觉到她的视线,马上向她挥手致意。 爽子刚想举起手回应,却看到风早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这边。瞬间,爽子就慌了起来,同时马上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 这样下去的话,风早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古怪。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视线转回去。 午休时间,爽子一边做着把资料送往职员办公室的杂务,一边回想起风早和胡桃对话的样子。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像她那样跟风早轻松交谈呢。 如果通过努力可以改变这种现状的话,爽子是…… “爽~子!你怎么啦?” 眼前突然出现了胡桃的脸,爽子吓得差点把手上拿着的资料弄丢在地上。 “哇,吓了一跳!” “咦,对不起啦。爽子,因为我叫了你好几次都没有听到呀。” “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那个,嗯……胡……胡桃……” 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本来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厚脸皮了,但是胡桃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哇啊,你第一次叫我呢。好高兴~!那些东西很重吧?我帮你拿一半好吗?” “不,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呵呵,工作什么的。爽子,你真有趣~” 轻轻用手掂着 嘴角微笑起来的胡桃,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爱得令人着迷,而且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想到这里,爽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发起呆来。 “爽子?” 胡桃观察着爽子的脸,露出了稍带阴郁的表情。 “我说,你会不会有什么苦恼呢?如果有的话,就尽管说吧。” “咦,不,也不算是烦恼啦……”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告诉我吧,我可以替你分忧哦。” 胡桃握起爽子的双手,并且在手掌上注入了力量。就像在说“我们交上了朋友”那时候一样。 把资料送到职员室之后,爽子和胡桃就来到了人比较少的中庭的长椅上。 没想到自己视为目标的本人愿意听自己的烦恼,爽子更是对她充满了憧憬。 “无法跟风早正常对话?” “果然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的吗?” “是你意识过度了啦。” 胡桃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从初中就开始认识风早了,在我看来,风早从以前开始总是很关注那些不合群的同学,不管对方是谁……不管跟谁说话都是一样的态度,所以我想就算对方爽子你,他也是以普通的态度来说话的。” “嗯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满心佩服地爽子,并没有察觉到胡桃特别对“不管对方是谁”这个部分进行了强调。 “……所以,风早跟你说话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放在心上啦。” “是这样吗!” “嗯~不过,因为风早和爽子你是不同类型的人呀~” “嗯嗯!” “考虑到这一点的话,就算是男生也好,那种跟你类型相近的人说不定会更容易合得来呢。毕竟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立场嘛。” “啊~原来是这样!所以风早跟胡桃你说话的时候,才显得那么自然吗?” “啊哈哈,是这样吗?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点相近啦。” “好厉害~!胡桃你跟风早很要好呢。” 爽子使劲地点头说道。 的确,胡桃和风早真是很相似。 他们有着许多许多的共通点。 而且两人都是很受欢迎的人。 无论对谁都是那么的亲切,这一点也一样。 从一开始就叫出自己原名的人,也就只有风早和胡桃两人。 “呀~也不算是要好啦。那只是普通而已嘛。” “咦,那是一般吗?是这样的吗?哇~普通的水平还真高呢……原来是这样!” “……” 胡桃在这时候忽然沉默了起来,可是爽子却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在脑海里思索着胡桃刚才说过的话。 从旁人看来明明是那么的自然,可是她却说那是普通的。这么说,如果胡桃是普通的话,那么自己紧张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仔细一想,因为在说话的时候感到紧张而苦恼,这也许是一个奢侈的烦恼呢。 刚开始就连问候都做不到,只是在远处看着风早被同学们围在中间的样子,当时还觉得这种状态时理所当然的。 “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啊,嗯” 在胡桃的催促下,爽子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那个,胡桃。” 回到校舍后,在通向各自教室的路口上。爽子叫住了正打算回去自己教室的胡桃。自己内心的想法,现在的心情——她打算把这一切都化作话语告诉胡桃。 “跟胡桃你谈话之后,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变得积极起来了,谢谢你。” “咦……?” “以一步一步为口号!虽然有点紧张,但我会努力的。” “等一下……爽子。” “那么再见啦~!” 爽子朝着d班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头向胡桃说道: “我如果努力地话,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变成胡桃你这样呢。啊,虽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啦。哇~我好像说了很厚脸皮的话。羞死了~~~!对不起,刚才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 爽子吧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之后,还没有确认胡桃的反应,就径自沿着走廊向自己的教室跑去。 就在爽子跟胡桃说话的期间。 在一年d班的教室里,千鹤和绫音正并肩站在窗边眺望着校庭,讨论者有关胡桃的事情。 绫音由于对胡桃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于是就向千鹤打听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千鹤本来就是性格豪爽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她也从来不会轻易讨厌别人。 既然千鹤对胡桃摆出明显合不来的态度,那就一定有她的原因——绫音是这么想的。 “胡桃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嗯,就说她在初中时的事情吧——” 尽管用词有点含糊,千鹤还是开始说了起来。 初中的时候,就像对待其他女生一样,千鹤跟胡桃也维持着同学之间的良好关系。 然而,某一天。 “千鹤!” 胡桃以恳求般的语气向她搭话,说是有事情拜托她。 千鹤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并不是胡桃自己的事,而是另外一个女同学的问题。 “由美她呀,一直喜欢这风早呢。我觉得他们的感觉也不错,所以就想请你帮个忙。因为千鹤你跟风早很要好嘛。” “什么?只要为她创造跟风早两人独处的机会就行了吗?” 千鹤本来就是无法拒绝他人请求的性格。所以当时就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一口答应了下来。 千鹤本来也经常跟男生说话,尤其是风早跟自幼相识的龙同属棒球部,在女生之中跟她关系最好的确也是千鹤。 “果然千鹤是最可靠的呢~!” 被胡桃的甜美声音这么一称赞—— “哇哈哈,真没办法~!” 千鹤也觉得很高兴。 结果,那个女生虽然表白了,但最后还是遭到了风早的拒绝。 虽然这是没办法的事,但问题还在后头。 “千鹤,这个女生也是……” 还没过多长时间,胡桃又带来了另一个女生。还是说想拜托千鹤创造跟风早独处的机会。 那个女生也在表白之后被拒绝了。 “千鹤,这次是……” 胡桃又带了另一个女生过来,重复说着同样的话。 就连风早——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开始觉得有点可疑,千鹤最后也拒绝了。 “不管了,我不想再管了!” 于是,所有的非难都集中到了千鹤身上。 “咦,为什么嘛,千鹤!你愿意帮由美,但是就不肯帮我吗?” “千鹤,你是由美派的吗?” “喂,千鹤,我说呀~” 就这样,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尽管千鹤拼命解释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派的想法,但是女生们都怀着“绝对不能放过向风早表白的珍贵机会”、“自己一定能博得风早的欢心”之类的想法,群情汹涌地向千鹤袭来。 “等一下!千鹤她并没有错!” 阻止了这场骚动的并非别人,正是胡桃自己。 “我们班的女生不能这样一盘散沙呀!这样的话,干脆谁也不表白会更好!” 胡桃湿润着那双大大地眼睛,向骚动中的女生们诉说道。 听了她含泪说出的这番话,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赞成了胡桃 的意见—— “的确是呢,风早是属于大家的呀。” 不知是谁说出了这样的话。 内心一直害怕风早被别人抢走的女生们就这样团结了起来,最后缔结的就是“风早是属于大家的协定”。 可是,最不划算的就是千鹤了。 竟然说什么谁都不表白会更好…… 那么千鹤之前的努力到底算是什么呢? 还说什么“我们班的女生不能这样一盘散沙”,明明引起这场骚动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千鹤本来很想这样对胡桃责问一番,但后来也觉得跟她多费唇舌也是白费力气,自那以后就尽量避免跟胡桃扯上关系了。 顺带一提,当时缔结的“风早属于大家的协定”都一直得到了忠实的执行,直到毕业都没有人再向他表白了。 “也就是,怎么说好呢……要问她是不是坏心肠的话,其实也算不上。但要是帮她的忙或者让她帮忙的话,总之就是很麻烦!我就是跟她合不来!说真的,我不太想跟她大交道。” 千鹤皱着眉头说道。” 仿佛胡桃的面容就在眼前似的,千鹤使劲用手在面前挥了几下,就像要把她的影子挥散一样。 “千鹤,你真是彻底地被她利用了呢。” 听完千鹤的话,绫音悠然一笑。 “听了你刚才这番话,我已经大体上想象到胡桃是怎样一个女孩子了。那么,事情会不会如胡桃所预期的方向发展呢。” “嗯?” 千鹤完全搞不懂绫音想要表达的意思。胡桃所预期的方向到底是什么呢?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千鹤旁边,绫音回想起胡桃以无比亲切的笑容像爽子挥手的那一幕情景。 在那如花般美丽的笑容里侧,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张面孔。 那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呢? 她已经开始逐渐看清了。 可是,绫音却没有对千鹤做详细地说明,只是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哼起了小曲。 放学后,爽子就像往常一样拿着喷壶给校舍周围的花木丛浇水。 每次来到这里,爽子都会想起那天第一次跟风早谈话的情景。 在那个时候,自己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跟风早亲密无间地聊天。 所以,现在自己能坐在风早的身边,每天都能跟他说话,也是非常值得感谢的事情。 一步一步地努力吧。 爽子一边浇水,一边在心中这么鼓励着自己。这时候—— “黑沼?” 爽子抬头一看,果然看见风早就站在近处。 他似乎正在前往体育祭练习场地的途中,全身都穿着运动服,脖子上还裹着毛巾。 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 一步一步走——爽子在心中念道。 “虽然是叫了出口,但还是有点紧张。” 爽子心里一直在想的时期,忽然从风早的口中说了出来。 “总觉得最近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呢。啊,没有啦,我正在去买果汁饮料的途中,正好见到你在这里。就这样,我先走啦。” 风早连珠炮似的说道。他用毛巾挡住脸的下半部分,仿佛在掩饰脸颊上的红晕似的。 爽子注视着风早。 风早也很紧张。 察觉到这一点,爽子只觉得浑身的紧张感都一下子得到了缓解,脸颊也自然地放松了。 “这是去龙家里玩之后的第一次。” “咦……?” “你笑了!好久没有见过啦!” 风早笑着说道。 他面对面地向自己露出笑容,也是好久没有过的事了。 毕竟最近自己也总是不敢跟他对上视线。 看到风早久违的笑容,爽子也觉得很开心。仿佛与之呼应似的,爽子的笑容也扩展到整张脸上。 就在两人相视而笑的时候—— “爽子!” 从上面传来一个呼唤自己的声音。 爽子和风早同时抬头向校舍看去,只见胡桃正从上面的窗户俯视自己这边。 “胡桃泽!” 风早回应道。 ……泽? 爽子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风早的叫唤声。 他好像说的是胡桃泽……? 泽是怎么回事? “胡桃泽……胡泽?” 胡桃泽胡桃? 不管怎么说,这作为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却想不到其他的答案。 这时候,察觉到爽子内心疑惑的风早马上说明道: “咦?你不知道吗?她的名字叫胡桃泽梅。对吧,胡桃泽。” “啊,嗯。” 胡桃从窗户俯视着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是胡桃泽梅呀!” 爽子抬头看着胡桃,以她也能听到的声音叫道。 “我一直都不知道呢。是吗,小梅,是小梅呀。” 爽子重复了好几遍。 终于知道了她的原名,爽子感觉自己跟胡桃又亲近了一步。 而且,还有一点。 爽子内心有萌生了另外一种感情。 既然胡桃的原名是胡桃泽梅,那就是说风早并不是以后面的名字来称呼她了。 也就是说,据爽子所知,风早对任何一个女生都没有用后面的名字来直接称呼。 对于这个事实,爽子只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 胡桃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风早。” 然后以柔和的笑容说道: “可以借用爽子一会儿吗?我有些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想跟她谈一下。” 爽子跟胡桃一起沿着来路往回走,同时也对胡桃将要跟自己说的话感到万分期待。 “女孩子之间的事情”这个说法,对爽子来说有着如同色彩缤纷的糖果一样的印象。 可是,胡桃却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她什么都没说,到底打算走到哪里去呢? “那个,胡……” 说了一半,爽子有想起胡桃的全名是胡桃泽梅—— “小梅?” 听了爽子的叫唤声,胡桃猛然停住了脚步。 “别用梅称呼我!” 胡桃大声喊了出来,然后回头看向爽子—— “你就叫我胡桃好啦。” 微笑着这么说道。 “胡、胡桃……” 爽子慌忙改口,重新叫了一遍。 总觉得刚才胡桃的口吻好像突然变得很粗暴似的……在刚回过头来的时候,她的双眉也好像竖了起来…… 但是,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爽子在心里这么想道。 “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胡桃保持着笑容,开门见山地说道。 “咦!” “我很想跟那个人交往,但是却没有自信,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怎……怎么不呢!啊,怎么办才好~” 自己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说关于恋爱方面的烦恼,。 明明很想给她出个好主意,但是却什么都想不到。 面对一脸慌张得爽子,胡桃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我想请爽子你帮我的忙。” “我……我也能行吗?真的没问题?” “不是你也能行,我就是希望爽子你帮我呀。” “我、我会努力的!” “真的吗?太好了~” 胡桃似乎很高兴似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既然胡桃把自己称为朋友,那么自己就应该尽力去帮她的忙——爽子是这么想的。 “但是,具体来说要做些什么呢?” “那个我会告诉你的,你不用担心。” “啊,但是,如果我出现的话,会不会把气氛搞得阴阴沉沉的呢?” “没有问题啦。因为对方是爽子你也很熟悉的人。” “咦?” “是风早。” 胡桃说道。 “是风早呀。” 胡桃有重复了一遍。 爽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风早就是胡桃喜欢的男生。 爽子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风早的名字。 “谢谢你,爽子。我真的好高兴!真的很谢谢你~!” 胡桃一次又一次地说自己很高兴,爽子则默默的注视着她。 当然,爽子也很想尽力帮胡桃的忙。 但是,如果胡桃开始跟风早交往的话,那么他们俩就成为恋人了吧? 爽子在心中自问自答起来。 风早将会拥有特别的人? 我要帮这个忙吗? 不要! 爽子的心发出这样的呐喊。 “那么,明天见。” 就在笑着道别的胡桃正要转身离去的瞬间,爽子反射性地追了上去,握住了胡桃的手。 “对不起……还是不行。我还是做不到……” “果然我还是跟风早不相配吗……” 胡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这样,我希望爽子你能支持我。我是第一次向别人表白这份心意,爽子你是第一个呀。还是说,你觉得其他人更合适?” “不,我觉得胡桃你很适合……” “爽子,那么说……” “但是,我无法衷心地祝福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帮忙。风早君对我来说好像也很特别。帮不上你的忙,真的很对不起。” 难得她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自己,爽子也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除了撮合她跟风早的关系之外,自己还有什么事可以为她做呢? “啊,但是,我也明白胡桃你的心情。所以,我愿意倾听你的烦恼……” 听别人说话时爽子最擅长的事。 本来以为这个想法不错—— “……烦死了。” 忽然间,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爽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烦死了? 刚才的话,是谁说的呢? “为什么你不退让?这时候你就应该感觉到跟我之间的差距,把路让出来才对嘛~~~!” 在这个地方,就只有爽子和胡桃两人。 这么说,刚才的声音就是胡桃的声音了。 可是,声音虽然是从正面的胡桃那里传出来,但是要说那是她说的话,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像法国人偶那么可爱的胡桃,绝对不可能说出“烦死了”这种粗暴的话语。 刚才听到的声音,不光是语气粗暴,而且还有一种威吓的感觉。 难道有什么人站在胡桃背后? 还是说,是哪个肉眼看不见的人在操纵着胡桃,用她的嘴巴说出这样的话呢?(注:爽子你脑子转的很快嘛==) 胡桃猛地抬起视线等着爽子说道: “你说明白,你明白什么?” 胡桃向前大大踏出一步,从正面逼近爽子。 “爽子,你想跟风早交往吗?” “咦,怎、怎么会,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不会啦!” “你说他特别,是为什么?” “咦?这个……” “是因为他对你很温柔?” “啊,嗯。” “是因为他很关照你?” “啊……嗯。” “是因为他对你很亲切?” “应……应该是吧。” “那根本就是志愿者嘛!只要对你稍微亲切一点的话,就算不是风早也没问题对吧?” “胡、胡桃……?” “太狡猾了,爽子。就是因为性格阴沉,周围人都对你避之不及,什么都不做也能得到风早的关照……像我这样的……像我这样子,又可爱又受欢迎的话就只能拼命努力了啊~!” 一口气说道这里,胡桃就马上转身跑着离开了。 “啊!胡、胡桃!” 胡桃一口气跑得远远的,爽子就连喊住她的时间也没有。 留在原地的爽子不由得茫然地思索起来。 “又可爱又受欢迎的话就只能拼命努力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吗?——她终于明白到,受欢迎的人也是有很多烦恼的。 对于从来没有受欢迎经历的爽子来说,着的确是没有想过的事。 的确,风早之所以对自己感到在意,也都是因为自己一直被同学们疏远的缘故。 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风早的关照这个说法,也的确是事实。 自己真的是一直在单方面地接受风早的帮助。所以,自己也打从心底里感谢着风早,觉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同时也衷心地尊敬着他。 只是,爽子觉得有一点不妥—— 自己觉得风早很特别,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很亲切吗? 是因为他对自己很温柔? 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关照?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总觉得不仅仅是那样…… 如果关照自己的人不是风早,而是其他人的话,自己不是也会产生同样的感情呢? 爽子思索着这些自己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同时默默注视着胡桃离去的方向,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五章 <5> 午休时间是团队练习,放学后是自主练习——这样的练习反复进行了数日,体育祭的日子终于到了。 从早上开始,在北幌高中的校内就笼罩着“今天可以完全把学习抛诸脑外”的轻松气氛,但是同时也充满了面临竞技的热切激情。 “怎么样,我的红t恤打扮是不是很引人注目?” 在一年d班的教室里,千鹤穿上了新买的t恤,正得意洋洋摆出各种姿势。 特意为体育祭买的这件t恤,呈现出炙手可热般的鲜红色。似乎就是这种红色最能点燃千鹤的干劲。 “好像很强耶!” “好强呀,千鹤!” 周围的女生们都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吉田同学,这种红色真帅气呢!” 正在由绫音梳理着头发的爽子也对千鹤的威猛姿态发出了赞词。 对化妆和流行有着很深研究的绫音,现在正以灵巧的动作为爽子做一个现今流行的头顶圆球的发型。 “女子足球,时间是在我们比赛之前啊!我们一起为她们鼓劲吧,鼓劲!” 风早向参加男子足球的成员叫唤道。 “加油!” 在跟队友们一起走向教室门口的同时,风早向爽子递出了拳头。爽子也反射性地举起手作出回应。 于是,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学生们也点了点头—— “啊啊,是座敷童子效果吗。” 同时握起拳头朝着爽子的手掌轻轻碰了一碰。 “那就来试一试吧。” 下一个同学也有样学样地碰了碰。 “噢,福到呢,福到!” 其他同学也同样各自上前碰了一下。 全班同学不分男女,都一个接一个地用拳头碰上爽子的手掌。 “噢~感觉这次真的能行耶!” 大家边说边互相点头,士气高昂地走出了教室。 “被当做福神了呀。贞子,你也总算出人头地啦。” 千鹤说道。 风早也在教室门口回过头来,向爽子露出微笑——就好像在对她说“这样很好嘛!”似的。 爽子注视着跟其他队友一起走出教室的风早的背影。 被当作福神看待当然也很值得高兴,但是得到了“作为班集体的一员”的实感,却更让她感到开心。 以前每当班集体活动的时候,爽子总是孤独地站在远处。为了不让大家感到不快,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能站在远处观望。 但是,现在自己能有这样的境遇也都是多亏了风早。 刚才也是一样,因为风早率先做出了“用拳头碰手掌”的举动,大家才会跟着效仿他。 是不是因为他总是这样帮助自己,自己才会对风早感到特别在意呢? 是因为他对自己很亲切? 是因为他对自己很温柔? 难道仅仅是这样吗。 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要素吗。 从胡桃提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开始,爽子就一直在思考。 但是知道现在,还没能找到答案。 一年d班所参加的第一项竞技,就是女子足球。 即使在宽阔的操场上,千鹤的鲜红色t恤也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千鹤以气势如虹的劲头追赶着足球,为了破坏对方的阵势而纵横驰骋。 目前的分数是3比2。 一年d班暂时领先。 那3分全都是千鹤一个人进的球。 由于千鹤有着压倒性的实力,只要维持现状胡d就能取胜,但是如果被对方多进一球的话就要进入加时赛了。 在下半场临近尾声的时候,对方的队员以猛烈地势头使出了一记又高又远的长传。 “糟糕!那边没有人……” 千鹤慌忙以视线追赶着足球的去向。 在d班守门员的守门禁区附近,竟然连一个d班队员都没有。要是被对方成员抢到球的话,恐怖就会轻而易举地被破门了。 然而,在那个本来以为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 千鹤还担心那是不是敌方的队员,仔细一看那原来是贞子。 爽子跑到球的后面,以风早教会自己的诀窍,首先用鞋底把球停住。 然后,她看准球的位置,使劲挥脚朝着反方向将球踢出。 球一下子就飞了起来。 球飞过队员们的头顶,最后想对方的球门禁区附近落去。(注:想不到爽子你是无影脚+大力金刚腿!) “好嘞!交给我吧!” 千鹤追上爽子踢回的球,在发出呐喊声的同时朝着球门猛然射出。 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射门,对方的守门员简直连动也动不了。 千鹤的劲射成功地攻破了对方的球门。 “哇~贞子,好棒哦!” d班的队员们马上发出了欢呼声,与此同时,比赛结束的哨声也吹响了。 4比2。 就这样,一年d班轻松突破了初战。 在正式比赛中,自己也成功踢中了球。 而且还给千鹤得分制造了机会。 在心中替自己喝彩的同时,爽子却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踢球的姿势,而且脚上的鞋子也不翼而飞了。看了似乎是刚才踢球的时候连鞋子一起踢飞了。 “干得不赖嘛!贞子!” 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千鹤搂住了爽子的肩膀。爽子则以单脚一跳一跳地向球场外侧移动。这时候—— “黑沼!” 风早的笑容迎来上来。 参加男子垒球的成员都集中在球场边上为她们打气。 “这是自由练习的成果哦~!” 风早向爽子高高举起双手。 爽子也同样举起了双手。然后,两人互相拍响了对方的手掌庆祝胜利。 “风早,听说移动之后还要进行赛前作战会议哦。” 参加男子垒球的队友向风早说道。 “加……加油干!” “嗯!我会赢的!” 风早以笑容回应了爽子的鼓励,然后就跟其他成员们一起离开了。 “接下来,我们还要进行排球的练习呢。走吧,千鹤。” 目送风早他们离去之后,绫音向千鹤催促道。 “嗯~的确是呢。贞子,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到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啊。” “我还是先去把鞋子捡回来……” 在回答千鹤问题的同时,爽子向自己脚上指了一指。 千鹤她们这才发现爽子的右脚只剩下一只松垮垮的袜子—— “你到底踢到哪儿去了嘛……” 无奈地这么说道。 幸亏刚好到了比赛结束的时间,要是在比赛中途的话,恐怕就要匆匆忙忙地到处乱找了。 “贞子,我们看不了男子垒球的比赛,你就替我们好好给他们打气吧。” 绫音轻轻拍了拍单足而立的爽子的肩膀说道。 “嗯!排球,我会为你们打气的!加油~!” 两人朝着作为排球比赛场地的体育馆走去,爽子则朝着她们的背影这么喊道。绫音也回过头来向她说道: “爽子,可别输哦。” “嗯?” 尽管反射性地点了点头,爽子却不明白她说的意思。接下来比赛的明明是绫音她们啊。 “你在说什么嘛,小矢野。我们不是赢了吗?” 走在绫音身旁的千鹤不解地说道。 “算了,没关 系啦。暂时也没什么问题。” 绫音边说边以笑容掩饰过去。 千鹤和爽子虽然没有发现,但是绫音却察觉到爽子的背后出现了胡桃的身影。 千鹤她们离开之后,爽子就回到刚才比赛的球场里,四处寻找着自己弄丢的鞋子。 大概应该就在这附近。因为是踢球的时候弄飞的,应该不会飞得太远才对。 爽子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一个长发女生正用手提着鞋子站在那里。 那应该是爽子的鞋子。 而且,拿着鞋子的那个女生正是胡桃。 “胡桃!是你帮我捡起来的吗!” 爽子以单足跳的动作跳到了胡桃的身边。 在操场周围转来转去的胡桃,最后终于在女子足球赛场的旁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风早的身影。 “啊,风……” 正当她一边叫唤一边小跑过去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正好击中了胡桃的头顶。 胡桃用手拿起那个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只女用的鞋子。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飞过来?而且为什么偏偏落在自己的头上?就好像在妨碍自己接近风早一样。 就因为这个事故,胡桃失去了跟风早搭话的时机,风早已经朝着走出球场的同学们那边走了过去。 “黑沼!这是自由练习的成果哦~!” 胡桃怀着苦涩地心情,从远处眺望着风早和爽子击掌庆祝的场面。 过了一会儿,风早就跟其他队友一起前面垒球比赛的场地,途中也没有注意到胡桃的存在。 “胡桃!是你帮我捡起来的吗!” 爽子以单足跳一步一步跳了过来,胡桃这才知道这只可恶的鞋子原来是爽子的东西。 本来很想把手里拿着的鞋子扔在她的身上泄愤,但毕竟也不能那么做。 “喂,胡桃捡起了贞子的鞋子哦。” “果然是个热心的女孩子呢~” 因为在场的男生们都满怀感叹地注视着她的举止。 胡桃转身面对爽子—— “给你,爽子。” “哇~谢谢你~” 爽子一边穿上她交给自己的鞋子,一边观察着胡桃的表情。毕竟上次道别的时候是那样的状况,所以她一直都对胡桃感到很在意。 但是,她现在也这样子为自己捡回鞋子……胡桃果然是个善良亲切的人——爽子心想。 上次她对自己露出凌厉的目光。还有用粗暴的语气说话,也一定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她的请求,惹得她生气才会那样的。 “再见了。” “胡桃!” 爽子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胡桃。 “那个,昨天我好像有点自以为是,对不起了。” “……” 可是,胡桃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背对着自己。 “胡桃?”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胡桃了。” 不要叫胡桃? 那么,到底该怎么叫才好呢?爽子想了一会儿—— “小……梅?” 瞬间,胡桃的肩膀顿时猛烈抽搐了一下,停住脚步回头说道: “我已经把爽子你的名字记在‘用梅称呼我的人’的笔记本上了。” “咦?” 胡桃以得意的表情回望着爽子。 可是,爽子的性格就是从来不会用负面的意义来理解别人的话。因此,她就把胡桃所说的笔记本解释为日记之类的东西—— “那、那样真的好吗,好像有点……” 想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胡桃的日记上,爽子不禁害羞了起来。 看到她有这样的反应,胡桃的脸也变得有点僵硬了,可是爽子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那么,我要走了。” 胡桃又一次转过身去。 “咦……等一下,小梅!” “不要叫我小梅!梅可是我唯一的劣等感耶……” “这……很可爱呀。” “那里可爱了!” 胡桃恨恨地否定道。 “这个奶奶起的老太婆似的名字。而且奶奶也太狡猾了嘛,自己明明是叫樱……!” 也就是说,胡桃泽家的习俗就是以花的名字给历代的女孩子起名了。 “不过我觉得很可爱呀。” 用花的名字来命名真的很浪漫呢——爽子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一点都不可爱!” 胡桃又一次否定道。 “啊,不过我是贞子呢。” “你是爽子嘛!比我好多了耶。” 说完,胡桃就沉默了起来。 从一开始,胡桃就以“爽子”来称呼自己。 当时还觉得她知道自己原名而感到佩服,不过现在想来,这也许是她拘泥于自己名字的一种具体表现吧。 明明看起来在所有方面都受着上天的恩惠,没想到胡桃也怀有这样的劣等感。 “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操场好吗?” 爽子提议道。 “为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胡桃的脸上完全没有笑意,反而是板着脸盯着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知道了劣等感,她已经不再掩饰内心的不悦。 “有比赛呀。风早君也会出场的。我们去看吧!” “那个!” 胡桃先以强烈的口吻说到一半—— “我肯定会去看的嘛!根本不用你说。” 然后把视线从爽子身上移开,在接着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迈出了步子。就这样,爽子跟胡桃一起朝着d班男生将要出场的比赛场走去。 胡桃撅起嘴巴,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但是爽子却觉得这样的胡桃也很可爱。 的确,跟刚刚认识的时候相比,她的印象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很可爱。 因为之前觉得她是个难以接近的完美的女孩子,现在知道胡桃也怀抱着那样的劣等感,爽子反而对她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为什么我非要跟你一起看不可嘛。” 两人在男子垒球比赛场地的外侧并肩坐下后,胡桃也还是抱怨个不停。 “咦?为什么你这么小声?” “吵死了。我也有很多事情要想的嘛。” 继上次的“烦死了”之后,这次又从胡桃的嘴巴里蹦出了“吵死了”这个词。 即将上场比赛的男生们看到胡桃在这里,就马上从赛场里向她挥手致意。 “噢,胡桃在看着我们哦~” “胡桃~!” 胡桃马上露出了平常那鲜花般的笑容,朝着男生们挥手回应。 “跟爽子你说话的时候,我总是会觉得很烦躁,一不小心就说出心里话了~” 胡桃保持着那个笑容说道。 “那个……” 然而,当爽子想要向她搭话的时候—— “什么嘛。” 胡桃吧脸转向爽子,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换成了明显很不高兴的表情。 “没有。” 爽子也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和眉毛直竖的不悦表情不断交替。 感觉就好像面对两个不同的胡桃似的,爽子不禁感到有点难以适应。 爽子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眺望着场内练习的情景,就在这时候,风早就向这边挥了挥手。 爽子反射性地举起了手—— “哇,风早向我挥手啦。对吧?” 听胡桃这么说,爽子慌忙把手放下。 是吗?风早挥手的对象是胡桃吗?刚才反射性地以为他在向自己挥手,实在是太厚脸皮了。 “我……” 爽子说出了刚才没能说出口的话。 “其实,我昨晚子字典了查了一下‘特别’这个词的解释。” “啊?字典?” “上面写着类似‘不能跟别的东西同样对待’这样的意思。字典这种还真厉害呢,就好像听到我们的对话一样。” “你想说什么嘛。” 胡桃以焦躁的口吻说完,有狠狠地盯着爽子。 “啊,不,怎么说好呢,我只是觉得有点难啦……” 尽管有点畏怯,爽子还是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把风早看成那样的存在。没错,风早君一直在帮我,我老是受着风早君的关照,这些都是事实。根本没有办法和别人比较。” “什么嘛,你之所以没办法比较,只是因为没有接触到其他男生吧。你可以试着多说说话啊?你的座位周围也应该有男生吧?” “座位……” 虽说如此,爽子的座位就在窗边,旁边就只有坐在右边的风早。 “风早君?” “我是说其他人!你后面或者前面都有人吧!” “后面……” 听了胡桃的话,爽子思索了起来。 “啊,真田君?真田君的话,我也跟他说过几句话……” “真田?” 就在这个时候,事故发生了。 “我来了!小心魔球哦~!” 正在练习的其中一个男生一边说一边开玩笑似的把球扔出,失控的球突然飞向意料之外的方向—— “危险……!” 听到风早的焦急声音,爽子猛然抬起头。与此同时,一只手套迅速掠过她的视野。 发生了什么事呢?爽子就这样呆愣了好一会儿。 看到龙在自己头顶伸出戴着的手,爽子这才知道——刚才自己的脑袋差点就被球击中了。 “龙,干得好!” 站在赛场上的男生看到这一幕,马上向龙喊道。 龙并没有对一脸茫然地爽子说些什么—— “禁止魔球。” 只是向投球的的男生警告了一句就把球扔了回去,然后又回到赛场中。 “喂,刚才他救了你耶。” 听胡桃这么说,爽子这才回过神来。 “啊,要道谢!” “也对啦,还是要好好谢谢人家嘛。” 胡桃说道。 “你可以试试多跟真田说说话嘛,记住要两人单独谈哦。跟他谈一谈,也许你就会有所发现呢。因为从帮助了你这一点看来,真田和风早不都一样吗?” “一样……?” “你觉得真田怎么样?” “我觉得真田君是个好人……” “你看,这不就一样吗?他也不是那种会疏远你的人吧。” “啊,嗯。” 就在爽子点头同意的时候,哨声突然响起,双方球队马上在赛场中央列起队来。 “啊,比赛!比赛要开始啦!胡桃!你看你看!” 爽子拍着胡桃的肩膀,指着赛场说道。 “……你啊,有没有好好听我说的话?” “我有在听,有在听啦……但是胡桃,你也很想看风早君比赛的样子吧?我也是,听说风早君在初中时代打过棒球,我就很想看一看。我想看看自己还没有见过的风早君的另一面呀!” “……” 胡桃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就是呀。” “风早的事情,爽子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嘛。可别跟我的感情相提并论。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着风早,无论是雨天——” “雨天!” “还是刮风的日子。” “刮风!” “即使是吹雪的日子!” “吹雪!” “然后每逢有机会我就向风早搭话,为了不让风早交上女朋友而努力……” 说到这里,胡桃突然恍然大悟似的闭上了嘴巴,可是爽子却没有察觉到,只是通过胡桃说的话想象出她初中时代付出的努力,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你真的很努力呢……” “总之,我就是对风早了解到这个地步。因为我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他。” “嗯……毕竟视线也会不由自主地追赶着他呀。” 爽子一边说一边向赛场看去。 就算不特意去找,爽子的视线也会自然而然地落在风早身上。 由于d班球队是后攻,队员们现在都站在防守的位置。 左手戴着手套的风早,正以双腿分开的姿势站在那里,稳稳地沉下腰身,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他注视着击球手区的视线,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风早一接住飞过来的球,就在瞬间内作出“该把球扔向哪一边”的判断,同时将球扔出。 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准确,没有任何多余。 初中的时候,风早就是这样每天追着球跑的吗? “不少在那里说些自以为是的话。” 尽管语气很冷淡,胡桃的声音听起来却似乎有种苦涩地味道。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注视着球场上的风早,爽子说道。 “我不了解风早君,也不知道是否对方不是风早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更不知道比这更深入的事情。” “……” “无论是风早君的事,还是自己的感情,我都想知道得更多。我会试着跟真田君好好谈一谈。” 就连自己也无法把握的、自己的感情。 在暧昧地感情深处,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自己呢? 我想知道更多的事。 也很想亲眼看一看。 “谢谢你,胡桃。” 爽子说出了毫无粉饰的真心话。 毕竟自己之所以会有“希望进一步了解自己的感情”这种想法,也都是因为之前跟胡桃的谈话。 可是,胡桃却露出险峻的表情,“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可是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来干的。” 胡桃以仿佛下战书般的口吻说完,还没等爽子作出回应就转身离开了。 “胡、胡桃?你不看比赛了吗?” 尽管爽子想要叫住她,但是胡桃却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走了。 难道刚才又惹她生气了吗? 但是自己既没有违逆胡桃的意思,也没有跟她吵架的想法—— 但是,现在总算是知道胡桃对风早的感情有多么深了。 也知道对胡桃来说,风早是何等特别的存在。 胡桃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他,她进入这所高中,也一定是为了追随风早吧。 想象着胡桃的思念之深,爽子的心中忽然浮现出某个词汇。 胡桃的思念,那一定就是—— 恋爱感情。 在心中默念了这个词一遍,爽子的心就猛烈跳动了起来。 在爽子的世界中,第一次出现的字眼。 说不定…… 现在爽子心中的这份感情的名字也是——? 说不定,说不定…… 第六章 <6> 风早和龙所在的d班垒球队成功在初战中获胜了。 在跟队友们回教室的途中,风早就向龙说道: “那个,刚才的……” “刚才的?” “关于黑沼的事,你一直都很在意吗?” 听了这句话,龙已经明白风早在问什么了。 风早所说的“刚才”,其实是指比赛前的练习中爽子差点被球击中的那件事。要说那是“刚才”的话,也好像太远一点。 “啊啊,双子……不,是爽子吗。” “姓黑沼啦!” “暗沼……” “是黑!” “噢,是ck的那个。” “……” 风早默默地注视着龙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龙不禁笑了出来。 “黑山的话,虽然我是一般的喜欢,但并不是翔太你想的那种感情啦。” 风早本来打算兜着圈子来问,没想到却被龙一针见血地说中了重点,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接着又仿佛全身脱力似的垂下了脑袋。 “是黑沼啦……” “嗯?我刚才不就是那么说吗?” “你说的是山啊,山。” “什么,刚才的魔球?那只不过是我正好在附近罢了。” 龙似乎对风早所想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看起来似乎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但是龙对该知道的事还是了解得非常清楚的。 “嗯,我其实也知道。” 风早回答道。 “虽然我知道,但即使是那样,我还是觉得如果当时我能接住就好了。” 风早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自己也觉得完全不合道理,内心不禁涌起一股焦躁的感觉,无奈地搔了搔脑袋。 离开了男子垒球赛场的胡桃,在飞快地转动着脑筋的同时,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某个地方。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身在体育教官室的阿瓶那里。 “女子足球,男子垒球,成功突破初战。不错不错。” 在体育教官室里,阿瓶一边确认着比赛结果一边看着一年d班的成绩,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老师。” 胡桃侧着脑袋向房间里面看去。 “体育祭委员会的时间表,我想再确认一遍。” “几年几班?名字呢?” 阿瓶露出一脸厌烦的样子,拿起时间表问道。 “没关系,这点事我自己确认就行了。” “说吧,这点事我可以特别告诉你。” 可是对胡桃来说,她却有必要亲自确认时间表,因为她想确认的并不是自己的时间表。 “我不想麻烦老师您啦。” 胡桃耸了耸肩膀,抬起视线看着阿瓶说道。 根据以往的经验,胡桃知道自己这种举止对男人非常有效。 只要摆出撒娇般的态度,大部分的男生都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愿意照做。 当然,只是对大部分的男人来说是这样。在阿瓶的眼中看来,这种举止反而显得有点异常。 对身为热血人物的阿瓶来说,即使对方是女生,看到那些矫揉造作的软绵绵的家伙也只会产生大喝一声“给我站好!”的冲动。 可是,那也太麻烦了。没有办法,阿瓶只好把时间表递给了胡桃。 “给你。” “谢谢老师~” 胡桃笑着接过时间表,迅速用眼睛在上面扫描了一遍。 她想看的是风早的时间表。 风早负责的是用具管理。午休时间一过,他应该就要把用过的道具收拾好并将其搬回道具室。 胡桃把风早的时间表记在纸条上。这样就没问题了——她一边这么想一边暗自偷笑。 下一步行动她也已经想好了。而要实行这一步的话,就必须对风早的时间表进行确认。 “谢谢老师~!” 达成目的后,胡桃又露出满面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啊,哦……” 为什么笑得那么灿烂啊。与其说觉得她可爱,倒不如说是行动诡异更恰当——阿瓶怀着这样的心情目送着胡桃离去的背影。 结束了排球练习的绫音打算去买点饮料,于是就离开体育馆回到了校舍。 饮料的自动贩售机就在门口鞋柜的旁边。 门口周围很安静,也没有人路过这里。但是绫音却发现有一个女生正站在一年d班的鞋柜前面。 今天明明是体育祭,她却依然保持着长发披肩的打扮。那样的头发明明会妨碍运动啊。 对于那头柔和的波浪形长发,绫音也有点印象。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忽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胡桃慌忙绷紧了表情转过头来—— “你就是爽子和千鹤的朋友——矢野绫音,对吧?” 但马上就换上了满面的笑容。 绫音一边用手肘靠在鞋柜上,一边注视着眼前的胡桃。 这样看来,笑容满面的站在这里的胡桃,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又可爱又温柔的女孩子。 今天明明应该晒了不少太阳,可是胡桃却没有任何被晒黑的痕迹,那玫瑰色脸颊的透明感也没有任何瑕疵。 “你呀,化妆水之类的是什么牌子的呢?” 对不分昼夜地研究着美容问题的绫音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自然的问题。 “没用什么啦。” 这个装模作样的回答激起了绫音的怒火。 不管皮肤的底子有多么好,如果不作任何保养的话是不可能保持这样的美白肌肤的。可是她竟然若无其事地说出“没用什么”这种话来,实在是可恨之极。当然,如果真的什么都没用的话,那就更让人不服气—— 绫音尽管感受到内心翻腾着的怒火,但还是冷静地把硬币投进自动贩售机里,然后把掉出来的纸盒果汁拿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呀。啊啊,不过毕竟谣言也流传了一段时间啦。” 拼命压抑着几乎把饮料喷出来的焦躁感,绫音以轻松地态度向胡桃说道。 “那些谣言……你没有必要在意的。那种东西,我觉得相信的人才有问题呢。” 作出回答的胡桃也同样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就是嘛,相信的人才是笨蛋。我说,胡桃你也听说了传闻吧?有没有跟别人提起过呢?” “我怎么会!我本来就不相信,只是听那些聚在一起的女生说起而已啦。” “也对啦,像胡桃你这样的女孩子向别人提起这种事,我实在无法想象呢。” “你过奖啦。” 绫音和胡桃各自都发出了轻松地笑声。如果现在有人经过的话,一定会觉得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吧。 “那些谣言呀——” 绫音停住了笑声。 “我看一定就是喜欢风早的家伙散布出去的。大概是觉得爽子很碍事吧。而且如果有我和千鹤在背后支持她的话,也很难对她下手呢。还有,关于我的谣言就先不说,千鹤的谣言有很多都是基于原有事实进行夸张的呀。” “……” “所以,我想那一定是跟千鹤初中同校的人做的。这件事如果被风早知道的话,那个女生也不知道打算怎么办呢。” “这个就难说了。但是,毕竟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怀疑人家啦。” “说的也是。啊,我们好像说太久了呢。比赛也快要开始了,我还是先走啦。那么你那边也加油干吧!” “嗯, 绫音你也是哦。” “谢谢啦!” 绫音拿着两个纸盒装的果汁,转身背对着绫音—— “啊,对了。”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没想到爽子还挺难对付的嘛?那毕竟是超正攻法呀。” 留下这么一句话,绫音再次转过身去。 然后,她就这样哼着小曲离开了。 胡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 目送着绫音的背影,胡桃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几个人的说话声,胡桃慌忙躲到鞋柜后面。 “风早,接下来还有比赛吗。” “而且之后听说还要做委员会的工作哦。” 走进这里的原来时d班的几个男生——以龙为首的垒球队成员。 “龙,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先吃饭再午睡。” 龙刚想换上拖鞋,却发现鞋里面放着一张纸条。 “我想向你道谢,请你十二点到体育用具室来。黑沼爽子。”——纸条上就写着这样的文字。 “也无所谓,在外面午睡吧。” “外面,去哪里啊?” “比如说,体育用具室附近如何?” “为、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 尽管跟他在一起的男生大吃一惊,龙还是没有把纸条的事说出了。 躲在鞋柜后面的胡桃确认了龙将会按照纸条内容采取行动后,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走廊。 “赢啦!” 随着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一年d班的排球队成员马上涌向千鹤发出欢呼声。继足球之后,一年d班的女生在排球项目上也突破了初战。 “大家辛苦了~!” 刚才跟班上的女生们一起在球场边上为队员们打气的爽子,马上就拿着毛巾跑到千鹤她们的身边。 “噢,觉得怎么样?我还行吧。” “嗯,好威风,红红的。” 听到爽子这么称赞,千鹤马上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排球项目上,千鹤也非常活跃。她不断使出猛烈地攻击,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对手。 “怎么办?要去吃饭吗?” 千鹤向爽子问道。 “啊,我稍微有点事要做,你们先去吃吧。” “有事?” “刚才我差点被球砸中,是真田君救了我。所以我想向他道个谢。” “哟?是龙吗!” “而且还有一些事想确认。现在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才好。那个,等我自己弄明白之后,可以请你们听我说吗?” 千鹤和绫音虽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嘛,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这种事——” “当然是没有问题啦!” 两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谢谢你们,那我去了。” “爽子。” 爽子刚走出两步,绫音就叫住了她。 “你可别受人诱惑哦。你只需要率直面对自己的感情就可以了。” 跟足球比赛结束后一样,绫音说的话充满了谜团。 受诱惑? 是什么诱惑呢?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爽子还是感觉绫音是在为自己着想,给自己提建议。 “嗯!” 爽子使劲点了点头,有再次跑了出去。 “什么?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嘛。” 千鹤露出一副完全莫名其妙的表情。 “算了,爽子大概也有爽子自己的许多想法啦。” 只有绫音显得分外平静。 “而且,我们也还有要干的事呢。呵呵呵,等着瞧吧~~~” “哇,小矢野变成了坏人人脸!” 虽然爽子的言行举止也有点奇怪,但绫音的这种态度也很有问题——千鹤不解地想道。 第七章 <7> 跟千鹤她们分开后,爽子就为了寻找龙而来到了体育馆。 “可别受人诱惑哦”——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爽子还是搞不懂绫音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千鹤和绫音都会站在自己身边。无论什么事,她们都愿意为自己分忧,对于这一点,爽子有着十足地确信。 因此,爽子并不觉得有任何恐惧。 不管以后发现自己拥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们俩都一定会听自己说的。 “爽子。” 爽子刚走出体育馆没多远,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胡桃!” “你见到真田了吗?” 也许是心情已经变好了吧,胡桃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笑容。 “我刚才,看到真田了哦,他去了体育用具室那边。所以,我想爽子你可能不知道……” “你、你愿意跟我说话……” 爽子不禁冒出了眼泪。 “我、我还以为……刚才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太好了~~~!” 虽然印象跟相识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但胡桃果然还是一个亲切善良的好人——爽子不禁为之感动万分。 刚才看男子垒球比赛的时候,胡桃在中途就离开了,也没有再回来。 胡桃竟然连风早的比赛也不看,那应该是非常严重的事。因此,爽子一直在担心是不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同时也觉得很歉疚。 明明如此,她却这样特意来这里把龙的所在地转告自己。 “总、总之,你快点去看看吧?” 看到爽子想要抱过来的样子,胡桃倒退了几步。 “嗯!胡桃,谢谢你!” 爽子道了谢,就沿着走廊奔了出去。 爽子来到体育用具室旁边,却发现一个男生正躺在地上。他用帽子盖着自己的脸,似乎在哪里打瞌睡。 “真、真田君?” “……嗯?” 爽子叫了一声,龙就慢慢擦着眼睛坐起身子。 “啊啊,你来了吗。” “咦,来了?” 听他的口气,就好像知道爽子会来这里一样。 “黑沼爽子……” 龙正确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说中了!好厉害,全中呢!” “不,因为这上面写着。” 龙拿出那张纸条递给爽子看。 爽子看到纸条上的文字——比起惊讶,她反而觉得万分佩服: “好厉害!为什么我想的事情会写在这张纸上呢!” “……” 龙马上以疑惑的眼神重新审视了一遍纸条上的文字。可是爽子却没有发现,只是彬彬有礼地低头道谢,然后把纸盒装的果汁递了给他。 “那个,刚才你救了我的命,真的非常感谢你。托你的福,我以后还能继续活下去。” “我想那个魔球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吐威力吧。”(注:出现了,一向被人吐槽的龙向爽子吐槽了——) 尽管嘴上这么说,龙还是马上把吸管插进纸盒里喝了起来。 “……完了?” 看到爽子道了谢之后还是站在这里,龙这么问道。 “啊,那个,其实,我还想跟真田君说几句话。” “……什么?” 听他这么问,爽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己要说什么来着? 仔细一想。自己决定的只是要跟龙谈话而已。 连要说些什么都没有想过,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毕竟爽子并不是那种能随便找到轻松话题的人,结果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把现在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恋爱感情这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恋爱感情?” “也就是说,虽然同样是喜欢,但也并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总之就是特别的……” “不,不需要说明了。” 龙打断了爽子的话。 “我知道啊。” “咦?” “我对千鹤很专一。你要保密啊。” 爽子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眼睛。 接着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龙。 对千鹤和专一。 他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么厉害的话。 但是,那并没有任何轻佻的感觉,在简短的话语中蕴含着沉重的意义。 星期六晚上,在龙的家里聊天的时候,龙对爽子的问题似乎作出了肯定的表示——原来并不是单纯的错觉。 虽然也许不是恋人关系,但龙一直在思念着千鹤。 不仅仅是作为幼年玩伴、或者是哥们的感情。 作为一个更加特别的存在。 龙思念着千鹤,而且非常专一。 “我觉得……你们非常非常相配!” “称赞过头了。” 平时的龙总是板着脸孔沉默寡言,现在的他却在嘴角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真田君,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吉田同学的呢?” 想问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涌出心头。爽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龙的答案,不由得探出了身子。 “风早!” 风早正在整理上午的竞技使用过的道具,忽然听到了一声明快的叫唤。回头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是胡桃的笑脸。 “好像很辛苦呢。要我帮忙吗?” “不……” 说了一半,风早又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了呢?” “啊,没有。我只是想如果是黑沼的话,多半会说‘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什么的啦。” 胡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以前,她也曾经问过爽子要不要帮忙。那时候爽子的回答,的确就如风早所说的那样。 “风早呀,我听说暑假前你拒绝了爽子的表白,是真的吗?” 风早捧着大堆用具往前走,胡桃则走在他身边问道。 “咦?呜哇,原来还有人在说那种话吗。没有那回事啦。” “是这样的吗?” “而且别说什么表白,黑沼她根本没说过喜欢我什么的嘛。” “也对呢。我之前问她是不是想跟你交往,她也说不是。刚才也是,她好像对风早你一点也不在意。” “咦,刚才?” “是垒球比赛的时候啦,她总是在看着真田。在那种情况下被救了的话,就算喜欢上他也不奇怪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为她鼓劲啦,这都是为了爽子。” “……” 风早陷入了沉默。 胡桃并没有催促他回答,只是跟着风早往前走。 在来到体育用具室附近的时候,风早停住了脚步。胡桃也跟着停了下来。 爽子和龙正并排靠在用具室的墙壁上说着话。 “真田和爽子……” 胡桃早就知道他们俩在这个地方。 可是,她完全没有显露在表情上,而是摆出一副“在这里见到他们俩实在大吃一惊”的样子。 对胡桃来说,这样是计划之中的场面。 风早两手捧着道具,默默地注视着爽子和龙。 “你看,果然……” 就在胡桃想要观察风早表情的时候—— 用具忽然从他的手上掉了下来。 风早朝着用具室跑来出去。 “风早!?” 尽管胡桃想要叫住他,风早也还是没有回头。 对千鹤很专一。 听了龙的表白,爽子的心中接二连三地冒出了许多问题。 “真田君,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吉田同学的呢?” “什么时候呢……” “有什么作为契机的事件吗?” “也不记得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她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呢?” “这个……” 该怎么回答才好?——龙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向爽子反问道: “这个,是不是非要用道理来说明才行?” 听了这个回答,爽子顿时感觉龙的话就像一团火光似的,突然间把自己的视野都照亮了,眼睛也看到某些平时察觉不到的东西。 是吗,不用道理来解释也没问题吗。 有这样的感觉——有的事情仅仅是这样也没有问题吗。 龙接着说道: “不知不觉间,对我来说就已经是特别的人了。根本没法跟别的人比较嘛。” “不……不能比较的话,就是特别吗。” “谁知道。那样的话就好了吗?” 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 爽子在心中自问道。 那样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爽子的心做出明确的回答。 “风……早……!?” 突然,耳边传来了胡桃的声音。 抬头一看,风早竟然就站在自己身边。 风早抓起爽子的手腕,就拉着她跑了起来。 “风早!” 胡桃拼命地想要叫住他,可是风早却没有停步。 就这样,两人的身影越跑越远了。 最后只剩下胡桃和龙。 “为……为什么?为什么呀?” 胡桃拼命喊道。但是,她当然不可能得到任何回答。 龙尽管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奇怪,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想那么多,于是转身离开了——留下胡桃一个人。 爽子被风早拉着手不停地往前跑。 为什么风早会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呢? 为什么要这样子不停地往前跑呢? 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呢? 因为事情过于突然,爽子完全是莫名其妙。 但是,被风早握住的右手传来一阵火热的感觉。 这样子跟风早一起跑,感觉好像不是踩在地上,而是在梦中奔跑一样。 风早不能跟其他的任何人相比较。 因为风早就是风早。 向自己提问后,得到的回答是恋爱感情。 恋爱,就是自己的回答。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但是,自己很希望是那样。 希望这就是恋爱。 爽子在如此祈祷的同时,在风早的拉动下一直往前跑。 第八章 <8> “咦,是胡桃散播那个谣言的?” 爽子离开体育馆之后。 千鹤终于知道了绫音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据绫音所说,爽子在洗手间引起的骚动——作为其直接原因的谣言,是被人有意散播出去的。而散播谣言的犯人很可能就是胡桃。 “大概吧。” 尽管用的是“大概”这种暧昧的说法,但是从绫音的表情看来,她应该是作出了近乎于确定的判断。 “那个混蛋!” 千鹤大叫一声就要跑出去—— “喂,等一下啦。” 绫音马上按住她的肩膀阻止道。 “太不够意思了嘛,小矢野!” 回过头来的千鹤,正含泪咬着嘴唇。 “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你一直瞒着我……” “嗯,这个嘛。” 绫音刚打算向她说明—— “啊!我说,为什么事胡桃!” 气得脑充血的千鹤根本没有冷静下来听她说话的余力。 “她明明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现在反过来搞这种恶作剧,真是无法理解!” 千鹤似乎会想起初中时的表白事件带来的不快回忆,不禁紧紧握住拳头,还在不停的颤抖。 忽然间—— “啊,难道!” 仿佛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似的,千鹤突然压低声音,在绫音耳边细语道: “不,这虽然只是我的直觉。我从以前开始就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个胡桃,该不会是喜欢龙吧?” “笨……” “好像被她误会了呀~你也知道,我跟他就像兄弟一样的交情。胡桃呀,是胡桃吗。虽然也无所谓,但是要当胡桃的大姐还真有点微妙~” “笨蛋!” “哇,怎么了?吓我一跳。” “那家伙,肯定从一开始就是喜欢风早的啦!” “咦咦~~?” 千鹤惊讶得整个身体都后仰起来。 胡桃喜欢的人是风早——这一点她似乎连想都没想过。 “你如果还是没有发现吗……” 这是多么迟钝的人啊……绫音在心底无奈地想道。 特意从别的班跑来这里借cd什么的,稍微想一下也应该知道她对风早有着超出初中同学关系的特殊好感了。当然,不会深入揣测别人的想法也是千鹤的优点啦—— “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她要帮助喜欢风早的女生呀?如果自己喜欢的话,为什么要……” “她是不想让风早交上女朋友吧。为了缔结那个笨蛋协定,她一定是故意去找那些没什么希望的女生来当炮灰了吧。” 绫音毫无客气地把“风早属于大家的协定”称呼为“笨蛋协定”。 但是,虽然是笨蛋协定,但也的确做得很巧妙。 如果有谁想要先拔头筹的话,她就可以定一个“没有遵守协定”的罪名,使其遭到全体女生的敌视。 在害怕被风早拒绝的同时,成为女生们敌视的目标也很可怕。 在这双重恐怖的威胁下,所有人都应该不敢去向风早表白。 那样的话,就可以有效地把目前的对手牵制住。 胡桃一定是在头脑中进行过这样一番利害计算吧。然后,她的计划也很成功实现了。 可是,这种女生之间的心理对千鹤来说—— “真是莫名其妙!” 却是会令她发出这种哀嚎的复杂问题。 总之先回教室再说吧——两人边说边走出了体育馆,却正好看见龙从前面走过来。 “啊,龙。” 千鹤把龙叫住了。 “贞子刚才在找你呢。” “啊~我看过她了。” “咦~在哪里?” “不知怎么,我被叫到体育用具室了。” “体育用具室?” “不过,好像不是她本人叫的。” 龙一边说一边把鞋柜里捡到的纸条递了出来。 “那是什么。” 千鹤一把从龙的手里拿过纸条看了起来: “这明显不是贞子写的字。贞子才不会写这种圆圆的充满女孩子气的字嘛!” 仅仅是看了第一眼,千鹤就变成了脸色。 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因为爽子特意为千鹤制作了对应考试的对策笔记,所以她对爽子写的字有很深的印象。 “这个,是不是放在鞋柜里的东西?” 绫音向龙问道。 “啊啊,没错。” “那个体育用具室,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翔太,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名字好像什么果仁的长发女生。” “胡桃?” “啊~对了。” “嘿……” 听了龙的回答,绫音不禁发出了笑声。 “嘿嘿嘿嘿……我的自信终于变成了确信……” 看样子就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似的,绫音带着笑意继续说道。 “你怎么又露出坏小孩一样的表情嘛,小矢野!” 虽然还没搞清楚详细情况,但是千鹤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之先去找胡桃吧!” “等一下,千鹤。” 绫音抓住了马上想要奔出去的千鹤的肩膀。 “干嘛~!为什么要拉住我啊!” 回过头来的千鹤又露出两眼汪汪的表情。 “太不公平啦。小矢野!光是你一个人知道那么多事情。” 对情义的重视要比别人强两三倍的千鹤,对于那种陷害朋友的家伙,她只想着要马上狠狠治理一番才解气。 可是,绫音却冷静地说道: “我就是知道你会这么冲动去找她算账,才会在得到确信之前瞒着你不说。因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去找胡桃理论的话,你也只会被她反驳得无话可说啦。” 听了绫音的敏锐指摘,千鹤也无法反驳了。 这么说来,也的确没错。 对方毕竟是会使用散播谣言之类阴险手段的家伙,就算这样无凭无据地指责她,她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做的。 “所以,还不是时候。” 绫音说道。 “现在只不过是知道了胡桃的本性,还没有找到她散播谣言的证据。我们必须找到一些她无法否认的证据才行。最后一定要狠狠修理她一顿,让她无话可说!” 绫音仿佛确信了自己的胜利似的,发出了高调的笑声。 莫名其妙地受了牵连的龙,仿佛在说“这种麻烦事我可懒得管”似的,转身快步走开了。 风早拉着爽子的手拼命往前跑,一直跑到校舍的背面才终于停下脚步。 好一会儿,风早都在那里喘着粗气,随后就放开了一直握住爽子手腕的手。 “抱歉,我一时忍不住。因为有一件事,我感到非常在意。” 风早边说边向爽子转过身来。 “黑沼。” 风早的眼神似乎跟往常不一样。 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似的,他先是咬紧了嘴唇,然后缓缓张开嘴,向爽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喜欢龙吗?” 听了这个问题,爽子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猛然跳动了一下。 我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 只有风早。 虽然也很喜欢龙,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喜欢。 龙也是好人, 也帮助过自己,但是并不一样。 爽子也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经过了如同几时分钟、几个小时般的漫长沉默后,爽子终于向风早作出了回答。 “我对真田同学的感情,并不是恋爱感情。不是恋爱……!” “不是吗?” “嗯!” “我真的要相信了哦?” “啊……嗯!” “是……是吗~~~~!” 忽然间,风早大大舒了一口气,仿佛全身力气也随着空气流出体外似的蹲了下来。 “现在,你不要看我好吗。我现在真的好丢脸。” 风早把脸埋在膝盖上,还用双手环抱着盖住整张脸。 “咦……咦?” 爽子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马上慌了起来。 “啊,我、我刚才好像说了很失礼的话。不,但是,我其实也很尊敬他,他是好人,那个……” “对不起,已经没关系了。” 从膝盖中抬起脸来的时候,风早已经露出了笑脸。 然后,他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前发,说道: “明明自己想要帮助你……这样还真矛盾。” “咦?” “我以后也许会有的时候不能给黑沼你支持。如果到了那时候,就真的对不起啦。我绝对不是黑沼你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我是一个很任性、很自我中心的家伙。” “没关系。” 爽子在风早身旁蹲下身子,如此回答道。 “不管是任性也好,自我中心也好。你其实不用为我做什么事。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爽子再次在心中重复道。 因为,风早君就是风早君啊。 这一切都是属于风早君的东西。 爽子的脸颊不自觉地松弛了起来,逐渐转化为微笑的表情。 那并不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而是发自心底的笑容。 注视着爽子的笑容,风早问道: “顺便问一下,关于交往这种事,你有什么看法?” “咦?啊,要去哪里?” “不是,我是说男女朋友间的交往。” “咦?男女……” 爽子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在龙家里跟恋人讲电话时的铃音的身影。 光是跟恋人打电话这件事,对爽子来说就像异世界一样遥远。 “我、我觉得那很有大人的感觉呀。怎么说呢,那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地步。那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世界。” 风早注视着惊慌失措的爽子—— “嗯……也算啦。” “嗖”地站了起来。 “现在暂时还是别管吧!” 风早笑着向爽子说道。“ 看到风早的笑容,爽子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了。 我喜欢风早。 我最喜欢的人是风早。 爽子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在不停地强调着这句话。 独自一人留下来的胡桃,只是默默地站在体育用具室的门口。 风早到底去哪里了呢? 刚才是不是应该紧跟着他们俩追上去呢?但是,在风早面前,自己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只要在这里等的话,风早就一定会回来。 因为搬来的道具还放在地上,到时他一定会回来这里确认情况的。 风早的性格决定了他绝对不会随便放弃自己的职责。这一点,从初中就开始认识他的胡桃自然是非常清楚了。 所以,胡桃现在必须抑制住自己想要马上去找风早的冲动,在这里等他回来。 没过多久,背后传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风早终于回来了吗! “风……” 胡桃马上以笑容迎上去—— “风?” 发出这个反问的人并不是风早,而是阿瓶。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咦?” 她当然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了。 胡桃环视了一下周围—— “我打算把这些道具收拾起来……” 作为借口,胡桃用手指着放在入口前的用具说道。 “那么你就快点收拾啊。” “因为联络出了点问题,钥匙在另一个委员手里,所以我就在这里等啦~” 所以你就别管我快点离开这里吧——胡桃一边在心里这么祈祷着,一边侧着脑袋以撒娇般的口吻说道。 但是,身为体育祭责任人的阿瓶,当然也是有用具室的预备钥匙。 “啊?钥匙?” 什么嘛,原来是这个吗?——阿瓶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现在我把门打开了,你快点把东西放进去吧。” 没办法,胡桃只有捧起堆在地上的用具,放到了仓库里面。 不一会儿,工作就完成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胡桃只好又像刚才那里站在门前。 “为什么不回去?”阿瓶以疑惑的口吻问道。 “嗯,那个,其实……” 尽管胡桃绞尽脑汁想了好久,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别管我那么多,你快点走吧——她拼命在心里这么祈祷,然而阿瓶也还是不肯离开。 胡桃做完工作还磨磨蹭蹭地不肯回去的模样,在阿瓶看来就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的。 胡桃刚才一直站在体育用具室前面,阿瓶也觉得那好像就是在等着自己出现一样。 说起来,刚才她来确认时间表的时候,也总是对自己展现出灿烂的笑容。 根据这些状况,阿瓶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抱歉啦!” 阿瓶绷紧表情,把一只手竖在面前摆出了道歉的姿势。 “我对小鬼是没兴趣的。” “咦?” “嗯,怎么说呢,你还早十年啦。知道没有?所以,我看你还是找那些跟你同级的小鬼头吧。” 这时候,胡桃中举察觉到自己引起了一个可怕的误会。 阿瓶隋以为胡桃对自己有意思。而且这样一来,还变成了胡桃被他拒绝的状况。 “等一下……你在说什么……” 胡桃慌忙想要解开这个误会,但还是为时已晚了。 就在胡桃和阿瓶对话的期间——或者应该说是阿瓶单方而误会了胡桃意思的期间,等候已久的风早出现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来得真不是时候——风走焦急地想到。 “不、不是的!” 尽管胡桃拼命否定,风早也只是把这当成是她害羞的表现。 “嗯,我知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了,真的!” “不是这样……” 胡桃正慌着解释,阿瓶却打断了她的话。 “啊,翔太!你这臭小子!在偷懒是不是!现在正好,我就让你干些超辛苦的活吧。” 阿瓶用手扣着风早的脖子,想要把他强行拉走。 “风早!不是的!” 看到胡桃还在继续否定,阿瓶回头看向胡桃,又摆出了竖起一只手的道歉姿势。 “啊,对了。我的话你还是放弃吧。” 嘴上明明说着叫人家放弃,可是阿瓶却摆出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毫无疑问,他的内心一定在想着“受欢迎的男人真痛苦”之类的话吧。 “阿瓶,你刚才的事,你可别随便对其他人乱说啊。” 听了风早的规劝 —— “你算老几,甘这样向我提意见,唔唔?” 阿瓶也只是若无其事地当作耳边风。 “不……不是的!” 胡桃朝着被阿瓶拉走的风早背影拼命作出否定,但是风早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第九章 <9> 走出体育馆后,千鹤和绫音首先就回到一年d班的教室,开始搜索胡桃犯人论的证据。 她们主要是想找出目击胡桃散播谣言现场的同学。 两人向教室里的每一位女生讲述胡桃的外表,然后问她们有没有看到这个女生提起传闻的现场,但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显著成果。 关于谣言的事情,大家当然都知道—— “啊,那个谣言吗?” “我的话就是听到其他班的女生们谈话的时候提到过啦。” “我也是。” 就是这样,没有一个同学记得这些话是谁说出来的。 “嗯,我看还是从其他班开始着手比较快呀。首先就去找在洗手间里发生过争执的那些a班女生吧。” “说得也是。一定要让他们招供~” 商量好之后,绫音和千鹤就朝着a班教室的方向走去。这时候,平野和远藤正好从走廊的前面向这边走来。 “啊,说起来,还没有向她们俩打听呢,小矢野。” 千鹤说道。 “嗯,不过她们俩好像也跟那种麻烦事也没什么关系啦。” “就试着问一下怎么样?” 然而,平野和远藤却作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啊!” “我见过那个女生谈论着谣言的场面!” 两人马上就变了脸色。 “真的吗?” 千鹤和绫音马上探出身子问道。 “嗯,就是跟洗手间骚动的那些a班的女生说的。因为她是个很可爱的女生,我记得很清楚。” “牵涉到贞子的有关你们俩的传闻,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听到的。” “我当时还想原来谣言也会传播得这么厉害呢。” 平野和远藤皱着眉头互相确认道。 按照她们俩的证言—— 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整理衣着的a班女生,正在讨论着有关风早和爽子的传闻。 没过多久,一个似乎是胡桃的长发女生—— “对了对了,我还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呢。” 就这样开始说了起来。 她当时就说千鹤曾经进过少年院,绫音是个喜欢男人的花花公主什么的。另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到处散布这些谣言的人好像是爽子”。 虽然心里也明白这是女生之间常有的不负责任的谣言,但平野和远藤还是觉得有点过分。 “嘿嘿嘿嘿嘿……” 听完她们说的话,绫音马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抓住你尾巴了~~~可恶的胡~桃~~~~~” “出现了!小矢野的继母表情!” 千鹤大吃一惊,平野和远藤也不禁倒退了一步。 “等着瞧吧!我要你连化妆水的牌子也给我招供出来——!” 绫音一边喊着跟谣言没有关系的事,一边握紧拳头,浑身都燃气了熊熊的气焰。 这样一来,证据就搜集完毕了。 接下来只要把胡桃抓起来,让她承认自己是犯人。 千鹤和绫音在校内找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胡桃一个人站在那里。 被千鹤和绫音夹在中间,胡桃完全没有退路。于是,两人就把胡桃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胡桃背靠着大树的树干,紧抿着嘴唇。 “那么。” 千鹤和绫音站在胡桃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胡桃。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没有跟人说过谣言的事吗?” 绫音首先说出了平野和远藤的证言,以此观察胡桃的反应。 “……在说什么嘛?” 正如两人预料的那样,胡桃果然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就算你矢口否认也是没有用的。我们已经向a班的女生确认过了。” “那种事,就算我真的说过,也不能证明是我散播出来的嘛。” “嗯嗯?” 绫音马上板起脸,用手掂起了胡桃的下巴。 “你这光滑通透的肌肤没用过化妆水什么的,还想继续硬撑下去吗!肌肤有保养还是没有保养,你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们可是向全校学生逐个确认过的!” 虽然实际上也不可能对全校学生进行确认,但绫音还是肆无忌惮地吹嘘道。 “上吧,千鹤!” 听了绫音的指示,千鹤马上站到前面。 “嘿嘿嘿!胡桃泽梅!你的笔迹我已经调查过了,然后,这就是现场的证物。” 千鹤右手举起放在龙的鞋柜里的那张纸条,左手则拿着悄悄弄到手的胡桃上交的资料,摆在胡桃面前。 着样应该证据确凿了。 “……那又怎么样?” 然而,胡桃却若无其事地这么说道。 听了这样的反问,千鹤也一时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那个……这、这就是你写的啊!” 面对千鹤的责备,胡桃也还是一泰然。 反而好像觉得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为惧似的,胡桃已经有了反驳的余力。 “骗……骗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千鹤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责备她,只有这样大声喊叫起来。 “千鹤,做得好。已经可以了,算了吧。” 把千鹤推开后,绫音有走上前来。 “我说呀。” 绫音面露笑容,仔细观察着胡桃的眼神。 “你跟先前好像有很大的变化。你的阴谋,有没有顺利实现?” 就在这时,至今为止不管别人说什么都面不改容的胡桃,其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动摇——绫音当然没有放过这个瞬间。 跟风早分开后,爽子回到了一年d班的教室,却发现千鹤和绫音不在里面。 黑板上写着女子排球比赛从一点半开始的联络事项。 大概又去练习了吧。为了寻找她们俩,爽子又走出了教室。 她很想尽快看到千鹤和绫音。 然后让她们听自己的话。 我有喜欢的人啦。 如果这么说的话,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自己喜欢风早,也对这种感情有所自觉,还能对别人说出来——这一切都在温暖着爽子的心。 然后,自己还要向另一个人报告。 那就是胡桃。 爽子很想把这份感觉告诉胡桃。 既然胡桃也同样喜欢着风早,那么关于思念风早的心情,自己跟她也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吧。 因为体育馆也见不到两人的身影,爽子就绕着校庭到处找了起来。最后,在人迹罕至的树荫下,她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三个人。 “绫音,千鹤,胡桃~” 爽子跑了过来。 “爽子。” 回过头来的千鹤和绫音,表情都显得相当僵硬,但是爽子却没有发现。 “真少见呢,你们三人在一起。成好朋友了吗?” “不,是在修理她啦。” 绫音抱着双肩说道。 “修理……?” 要说修理的话,对爽子来说就只有修理机器、修理电器、修理水龙头之类的印象。 看到爽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绫音接着说道。 “闹出洗手间骚动的那个谣言,是胡桃散播出去的。一直在背地里害你的人,就是胡桃啊。” 学的黑色传闻吗?” “啊~没错没错。” “还说散播那谣言的人是我什么的。” “那也是那也是。” “还说怀疑我是幕后首脑之类的。” “幕后首脑?” “据谣言说,我不但拿矢野同学和吉田同学当后台,还随意使唤风早君……” “真的吗!” 绫音和千鹤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听说了关于她们自己的各种传闻和散布谣言的人是爽子之类的说法,不过说爽子是幕后首脑的传闻还是第一次听说。 “真厉害!不过那样的话,跟诅咒什么的相比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吧,贞子是幕后首脑!” “有点坏!有点坏坏的爽子!” 绫音和千鹤大笑了起来。 “但是,我想这应该是弄错了吧……而且,就算胡桃散布那样的谣言……” 爽子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有重新再脑海里思索起来谣言的内容来。 “谣言里说我拿你们俩当后台,又说你们俩的坏话……那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也不知道是想利用你们俩,还是想搞内讧……” “反正那些都是随便乱说的吧。毕竟都是胡桃编造的东西。” 绫音以嘲笑的口吻说道。 “总而言之,那都是因为胡桃是个笨蛋啦。就因为老是做那些不怀好意的事,最后弄得很多事都不合情理了。真是笨蛋呢~” 她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着笨蛋这个词。 “啊~真是乱七八糟的。那么,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来着?” 千鹤似乎还没有笑够,因为笑得太厉害,现在连话说到哪里都忘记了。 “什么笨蛋笨蛋的,吵死了!” 打断她笑声的,是胡桃的怒骂声。其音量之大,几乎令人怀疑那不是胡桃发出来的声音。 “有什么办法嘛。散播谣言的人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幕后首脑的那个说法,只是风早的支持者们擅自编造出来的东西。如果全都照原定计划进行的话,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嘛!” 仿佛洪水决堤一般,胡桃一口气说了出来。 “……咦?胡……胡桃?” 爽子慌忙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胡桃刚才说的话。 刚才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散播谣言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 这么说来,事实就正如千鹤和绫音所说的那样,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就是胡桃本人了。 “应、应该不是吧?嗯……那个……” 爽子拼命寻找着合适的句子。 “那个……我想,刚才的话很容易被误会……但是,那个,只要好好解释就没有问题了。因为,那种事,胡桃你怎么可能会……” “误会?不是误会。” 胡桃回望着爽子。 “不管是谎言还是什么都无所谓。有关她们俩的恶性谣言,还有散布谣言的是爽子什么的,都是我散播出去的。” 散播谣言的人,是胡桃。 胡桃也承认了。 周围仿佛盛开着无数鲜花般可爱的胡桃,像人偶一样的胡桃……如此可爱的胡桃,竟然是散播恶性谣言的元凶——? “为、为什么……” “太碍事了。爽子,你太碍事了啊。所以我就想你最好跟千鹤她们和大家分开。” “胡桃……你很讨厌我吗?” 爽子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没错。到这个时候你才发现吗?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朋友看待。” 胡桃的话深深刺进了爽子的心。 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看待。 那样的话—— 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吗? 用两手握着自己说我们是朋友的情景,跟走在一起的同学说“我们交上朋友了”的情景,听自己说出内心的烦恼为自己分忧的情景……所有的这一切,难道全都是演技吗? 爽子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温度都下降了。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除了默默地注视着胡桃,她什么都做不到。 千鹤和绫音代替爽子责备道: “好……好过分!” “你看,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快反骂她几句吧,爽子!” “加油!” 尽管千鹤和绫音不停地说着,爽子却还是无法说出责备胡桃的话语。 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泪水开始不断地涌出眼眶,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爽……爽子!咦,喂喂,回答我呀?” “真是的~~~我忍不住啦!” 千鹤大声吼道。 “不行!我还是受不了!现在就让我尽情地发泄一顿吧!好不好?小矢野!” “啊,嗯。” 被千鹤的气势所压倒,绫音也只得点头同意。 “胡桃!” 千鹤盯着胡桃,狠狠地骂了起来。 “已经过去的事,虽然很不爽,但是现在还是先放下不说吧。反正也不是说想要你道歉什么的。但是,先不说我的事,对于小矢野和爽子的事,你别再随便乱说什么有的没的。还有,我警告你可别再把爽子弄哭了啊!” “……” “真是的,动脑筋真是难受,太难受了。这样的话谣言的事就到此为止。啊~总算了结啦。还有,你以后别再利用别人了。真是!太麻烦了!说完了,我说完了啊。” 胡桃默默地听着千鹤的话。 过了一会,她弯起嘴角—— “还是太不公平了,爽子。” 小声嘀咕道。 胡桃露出严峻的眼神,抬起脸说道: “利用别人用什么错。大家不都是在利用我,不需要时的时候就随手扔开吗?那么我利用别人又有什么不对!” “这家伙还在大言不惭!” 千鹤已经超越了愤怒,变成无奈了。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改变你的做法是吗?” 绫音以确认的口吻说道。但是,胡桃却没有改口。 “为什么我非要改变做法不可?” “噢~是这样吗。” 我明白了——绫音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我可不像千鹤那么好对付。那么,这件事就算被风早知道也没问题吗?那我马上就去告诉他好了。” 只要把风早的名字抬出来就会变成王牌,这一点绫音也当然非常清楚。 果然不出所料,胡桃的表情出现了动摇。 “真的吗?” 千鹤反问道。 “失,矢野同学……” 爽子也慌了起来。但是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人却是胡桃本人。 “你去说就好了嘛。说吧,快去跟风早说!”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绫音点了点头—— “啊,千鹤。接下来是排球。” 仿佛在说事情已经了结似的,绫音叫了千鹤一声就转身走开了。 “啊~说得也是。好啦,爽子你也别管她了。走吧。” 千鹤也催促了爽子一声,然后追上绫音。 可是,爽子却还是无法动弹。 胡桃则背靠在树干上,无言地低垂着脑袋。 好一会儿,爽子都一直默默地站在胡桃面前。 “什么嘛,快走啊?” “……” “你不是还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吗?然后,你就找风早来同情你好了。” 胡桃以带刺的口吻说 道。那是彻底拒绝的态度。爽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身追上了千鹤和绫音。 “千,千鹤,绫音。” 发现爽子正在用后面的名字来称呼自己—— “你叫我千鹤呀~” 千鹤马上露出了笑容。看来因为刚才狠狠地骂了一顿,现在已经恢复了舒畅的心情。 “这件事,请不要说出去。我希望你们不要说。” 爽子向千鹤和绫音深深低下头说道。 “不,也无所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也不会说……这样真的好吗?” 爽子点了点头。 “……嗯。” 不管怎么想,刚才胡桃说的话也不会是她的真心话。 她绝对不可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抱有坏的印象。 快去说给风早听什么的,那绝对不是发自胡桃真心的话。 “那个,爽子。抱歉啦。” 绫音满怀歉疚地垂下了视线。 “怎么说呢……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其实,我本来完全可以预料到的,却因为一己的私情……” 绫音的关怀之情渗透了爽子的心胸。 所以,爽子也忍不住这么说道: “我才是,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我把你们俩都牵连进来,真的很对不起!” 爽子的眼眶再次充满了泪水,千鹤和绫音都慌了起来。 “不,我们根本没有把那种谣言当成回事。也没有因此而受伤啦。” “反而应该说,关于你的那种谣言,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因为受了爽子的牵连被散播了恶性谣言,但是她们俩却毫不在意,反而一直在关注爽子的事。 “嗯,那个没什么……” 爽子轻轻摇了摇头。 那并不是为了不让两人担心而硬着头皮逞强,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感受。 对于那些无凭无据的谣言,自己早就习惯了。而且—— “而且,谣言也不仅仅是为我带来不好的事情……” 就算不继续说下去,千鹤和绫音都很清楚爽子想说的是什么。 两人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爽子回想起那次在洗手间发生的争执。 被a班女生推倒在地上的时候,千鹤和绫音出来保护了自己。 她俩都相信散播谣言的人不是爽子。 而且,还说爽子是朋友。 虽然也受了许多的苦,但那份痛楚已经消失了。 因为以此为代价,她已经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在随后举行的女子排球比赛中,一年d班虽然已经打得很棒,但还是惜败于对手。 由于对方球队里有许多排球部的成员,就算千鹤发挥出好几个人的威力也还是无法抵敌。 因为接着还要参加女子足球的第二战,她们就走出体育馆来到校庭。在途中正好路过胡桃那班的比赛场地。 同班的女生们都在球场外侧为同学们打气,但是其中却看不到胡桃的身影。 忽然间,她们听到了关于胡桃的对话。 “胡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又不出场比赛。” “嗯,不过也许多亏胡桃不在,我们班才能赢呢。” “替她上场的真理子,运动神经也很好嘛!” “胡桃也不是那种有干劲的人啦~” “啊~我也觉得~” 女生们互相点头笑了起来。趁本人不在场的机会,她们都随便乱说了起来。 虽然谁都想在比赛中获胜,但是“多亏胡桃不在我们班才能赢”这种说法也实在太过份了,不光是爽子,就连千鹤和绫音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她的同班同学们的对话中,安全感觉不到她行踪感到关注和担心的迹象。 自那以后,胡桃似乎都没有回到自己的班里。 爽子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胡桃无言地低垂着脑袋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对排球落败感到不甘心吧,在女子足球比赛中,千鹤也远超初战的猛烈势头纵横驰骋于球场上。 爽子也为了尽力协助队友而竭尽全力追赶着足球。 于是,d班在第二战中也活得了胜利。 就这样,d班顺利打进了八强。 “赢啦!我们明天还有比赛哦~!” 千鹤发出了欢呼声,猛地抱住了爽子。 爽子当然也为胜利感到高兴,但另一方面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我,还有一些话要跟胡桃说呢。” “咦?胡桃?别管她了嘛!” 尽管千鹤这么说,爽子还是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自己想说得话,就必须用话语来表达。 不说出来,就无法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我去去就回来。” 依然喘着在、粗气的爽子说完就奔了出去。 “爽子,刚才什么都没跟胡桃说呢。” 绫音一脸担忧地注视着爽子的背影,就连她也猜不透爽子究竟要向胡桃说些什么话。 爽子刚刚离开没多久,风早就来到了。 “咦?女子足球结束了吗?” 在体育用具室被阿瓶抓住之后,风早就被他使唤得昏头转向,现在才终于脱身出来,可是却没有赶上比赛时间。 “怎么,你现在才来啊,风早。” 发现他没有看到自己在场上的活跃英姿,千鹤抱怨道。 “都怪阿瓶死也不肯放我走啦。” 风早说明了事情经过后,正好阿瓶本人也来到了。 “啊~帅哥还真是痛苦啊~” 还这么故作姿态地自言自语起来。 发现千鹤和绫音都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嗯?你们在看什么?难道连你们也是?放弃吧。” 又接着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咦,黑沼呢?” 风早发现本应出场参加女子足球的爽子不在这里,于是问道。 “爽子的话,现在去了胡桃那边啦。” 千鹤回答道。 “她知不知道地点呢。啊,说起来,胡桃不也是体育祭委员吗?阿瓶,你知道她在哪里不?” “啊啊,那个女生吗。” 听了绫音的提问,阿瓶仿佛别有深意似的说道。 “嗯,所在地我是不知道啦。所在地的话。” 阿瓶陶醉于自我世界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事情关系到胡桃的话,就会引起别人的兴趣。 “那你到底知道她的什么嘛?” 绫音接着问道。 “这个嘛。嗯,我看一定是在哪里垂头丧气吧,一边还在思念着我……啦” 听了阿瓶的回答,千鹤和绫音都说不出话来。 胡桃思念阿瓶? 到底他这种自恋的想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 “啊~我又让一个女人陷入不幸了吗。对了,你们也绝对不要迷恋上我啊,千万别学那个女生。我可对小鬼没兴趣。” “阿瓶!不是叫你别说出来的吗!” 风早警告道。但那个时候,阿瓶那大音量的自言自语已经被路过的学生们听到了。 虽然风早的本意是想维护胡桃的名誉,但他发出的警告反而坏了大事。 风早的劝阻,等于在当众宣告“阿瓶所说得全是事实。” “听到了吗?” 的话,胡桃喜欢阿瓶的传闻也许在一两天内就要传遍整个学年了。 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谣言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会像真人真事一样不断地在人们之间流传扩散——讽刺的是,这一点早已通过爽子的谣言得到了证实。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第一次觉得胡桃有点可怜。” 千鹤小声嘀咕道。 “啊啊……连我以也开始同情她了。” 目送着一边跟风早斗嘴一边走远的阿瓶,绫音也点了点头。 跟千鹤她们分开后,爽子就开始在校内寻找胡桃。 她的所在地,爽子也心中有数。 到了那个地方,爽子很快就找到了胡桃的身影。 在那之后,她大概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吧。 胡桃就好像折断了脖子似的低垂着脑袋,长发遮盖着她的面容,完全看不见她的表情。 在爽子发出声音之前,胡桃就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气息,抬起头来。 投向爽子的眼神虽然锐利如箭,但同时也似乎隐藏着一丝畏怯。 “果然,你还在这里吗……” 爽子蹲下身子,跟胡桃正面相对。 爽子一边注视着胡桃,一边回想着自己跟她认识后发生的事情。 刚认识的时候,自己觉得胡桃是一个完美的女孩子。 既可爱,又亲切,懂得关心人,平常总是露出灿烂如花的笑容,没有任何阴暗面,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人。 但是,她却暗中对“梅”这个名字抱有劣等感。 在她本人不在场的时候,她的同班同学还说出“多亏胡桃不在我们班才能赢这种话。 胡桃也许并不是一个只有光明一面的人。 也许她也会怀抱着许多痛苦和烦恼之类的东西。 虽然她把自己称为朋友,也许只是在演戏—— 但是,毕竟是胡桃主动向自己说话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原名。 她也向自己露出笑容。 即使那一切全都是演技,自己也还是感到很高兴。 而且—— 她向自己表明了喜欢风早的心意。 她把这份重要的感情告诉了自己。 “什么嘛,你是来笑我的吗?还是有什么怨言忘记说了?快点说啊?该不会是来同情……” “我,喜欢风早。” 爽子率直地说道。 “在恋爱感情的意义上,我喜欢着风早君。刚才,其实我是想来告诉你这个的。我很想把这个告诉胡桃。” 爽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我是第一次说出口呢。跟朋友说这种事情,心也会怦怦跳呀。胡桃你跟我说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吗。” 爽子的心跳开始加速。 虽然风早不在身边,但仅仅是把喜欢他的心意说出口,心跳也会自动加速。 “我是第一次向别人表白这份心意,爽子你是第一个呀。”——胡桃说得那句话并不是谎言。爽子又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这种让心胸感到刺痛的心情,这种让心胸感到温暖的心情,绝对不是可以随便对别人说出来的。 “我早说过跟你不是朋友……所以我才说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你没有紧张吗?” 爽子平静地问道。 “是不是稍微有点害羞?同时也有点高兴?就是在把心意说出口的时候,还有自觉到喜欢的时候。” “高兴?为什么告诉了爽子你我就会高兴?我不是说过你很碍事吗,我也说过,你不费力气就能留在风早身边,我很讨厌你。” 胡桃嗖地站了起来,以激昂的口吻继续说道: “之前我以为对手是爽子你的话就一定能赢。因为我比爽子你更加更加……更加喜欢风早。绝对是这样的。” “我……我觉得比起刚开始认识的胡桃,现在的胡桃要更加可爱呢。” 爽子率直地说出了内心所想。 明明知道了她就是散播谣言的元凶,还向自己说出“不是朋友”这种尖酸刻薄的话……但是觉得胡桃可爱的想法却并没有消失,爽子也觉得现在站在眼前的胡桃非常可爱。 “还说我很可爱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我……” 胡桃想要反驳,可是接着就哭了起来。 “但是,那样也没有意义嘛。要是风早不喜欢我的话,那也没有意义!” “……” “我知道的,风早并不喜欢我,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因为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你为什么要回来。我竟然在你面前……这样子哭起来……” 胡桃正在以自己的全身诉说着。 就算其他人再怎么说自己可爱,受到再多人的欢迎,也都没有意义。 不是风早就没有意义。 胡桃所关注的人,就只有风早一个。 一直都喜欢着他。 因为太喜欢,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因为胡桃你……” 爽子站起身来,再次跟胡桃对上视线。 “对风早的各种优点都非常了解。所以这种感觉,我得可以跟胡桃你分享……” 爽子的眼眶也渗出了泪水。 泪滴一颗接着一颗地沿着脸颊往下掉。 “你这家伙……讨厌死了。” 胡桃以挤出来似的声音说完,就紧紧咬住嘴唇,然后就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胡桃就好像小孩子一样,被涌出来的泪水沾湿了整个脸颊。 胡桃的头发、双手、肩膀和双腿……胡桃的一切,都在为自己寄予风早的感情而哭泣。 一边说喜欢风早,一边哭泣。 站在那样的胡桃面前,爽子也不断地掉着眼泪。 爽子和胡桃彼此面对面,一起流着眼泪。 爽子察觉到了—— 自己之所以羡慕胡桃,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着端庄的容貌,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跟风早很般配。 而是因为恋上风早的胡桃非常可爱。 后记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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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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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 这次为你送上小说版《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 在第一卷中,爽子因为周围流传着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千鹤和绫音的恶性谣言,一时间几乎要跟她们疏远,但最后还是顺利恢复了原来的关系。在这本第二卷中,在获悉散播谣言的元凶身份的同时,爽子也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风早感情的微妙变化。 在第一卷的后记中,我曾经写过——我在念幼儿园的时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的班主任也对此感到头疼。 虽然在使用“写”的语言这方面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在“说”得语言方面,现在我还是很不擅长。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都使用“写”的语言,然后闭着嘴巴不说话。但是现在从幼儿园的时候算起已经过了几十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日常生活以外的方面,周围的人也许认为“写”的语言和“说”的语言都一样,就以为我在“说”的方面也很擅长,偶尔也会有人拜托我在公众场合发言之类的。所以我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有时是书的宣传,有时是类似讲演的活动。虽然内容多种多样,但大部分的场合都是要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说话。我第一次在多数人面前说话是高中的时候。那是一所全校有五百人左右的学校,我当时的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自己初中高中时代的事情和投稿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冒出冷汗。 关于为什么我不擅长“说”的语言这个问题,我也曾经进行过思考。 “写”的语言可以在全部写出来之后再重新进行检讨修改,但是“说”的语言却必须在瞬间决定应该使用的字句,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收回来了。这种恐怖感就是最大的根源,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在心中存在着“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姿态”这种东西。比如说我,我总是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一个有着魅力十足的外表、懂得随机应变、赢得大家喜爱的受欢迎人物。说到这地步的话,与其说好是理想,倒不如说是妄想更合适了。 至于“说”的方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接受这些语言的对象都是很明确,所以在“说”的时候,就会自然产生“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之类的想法。 但是,“希望对方看到的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这个想法却很难跟现实达成一致,反而大多数情况都是相差很远很远的。 那样子是多么丢人啊,现实中竟然要让别人看到我这种难堪的姿态,那是多么令人不甘心的事啊。我想就是那种焦躁和急切感,让我在“说”的方面变得更局促更难受。 希望尽量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也是很重要的。就是爽子在心中描绘自己跟大家和睦相处的理想,同时朝着这个理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进一样。 但是,如果说要把自己现在没有得东西展现给别人看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虽然还是不擅长“说”的语言,也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说”感到恐惧。但是与此同时,我开始不去想那些“不能丢自己的脸”之类的东西,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缰绳。 虽然不能放松向上求进的意志,但是最好不要抱有“把超出现在自己实际情况的好形象展现给别人看”的想法。只要确切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就应该不会被“说”的恐惧所压倒。 在这本第二卷中,身为风早君和千鹤的初中同学的胡桃,作为重要人物登场了。 积极向上的爽子会给人带来勇气,性格直率的千鹤和看似冷酷实质温柔的绫音,还有总是开朗阳光的风早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同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会温暖人心。 但是,胡桃在不同于爽子她们的另一个意义上,也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各种感受,令人产生许多不同想法的女孩子。 胡桃看起来是一个又可爱又亲切的完美女孩,但是她却有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 对胡桃来说,因为外表出众的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的自己的形象反而好得有点离谱。这个虽然跟我这种无法把“希望自己是这种形象”的姿态展现给别人看的状况刚好相反,但是“跟现实中的自己不一致”这个意义上应该是相同的吧。胡桃应该也是被“我在周围人地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个想法束缚住了。对于“说”的行为,她恐怕也会怀抱着某种恐惧心理吧。 她所说的话中包含着大量谎言,虽然那的确是为了陷害他人而故意说得话,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那样。由于被周围人眼中的那个过分美化的自己所压倒,所以对“把实际上心理所想的话说出口”这个行为怀抱着恐惧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爽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真正感受化作语言说出口,有时也会碰到对方不肯接受的壁垒,但是我觉得率直地把心声说出来反而更难。 即使如此,我们因为不可能放弃“说”的语言,也不能放弃面对自己现实中的形象。 选择有自己特色的自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胡桃就是一个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的角色。 原作的椎名轻穗老师也为这一卷画出了美丽的插画,真的非常感谢您。 然后,接下来是写给翻开这一页的读者朋友的话。 真的很谢谢您拿起这本书。 一直以来,我在进行小说化工作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作品不但能让读者把原作的图画栩栩如生地想象出来,还能成为加深原作韵味的理想触媒。 《只想告诉你》的第二卷,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衷心希望您心目中的《只想告诉你》的世界,在合上这一页之后能变得更加鲜明,同时在深度和厚度上也得到充分的扩展。 下川早苗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等完全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