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爱徒》 第一章 总在缱绻后。 女人总会偎躺在男人怀里,抬起空泛的亮眸,幽幽地问拥搂住她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得意的武器时,你会留下我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没有例外的,男人会缓慢地抚着她丝缎般的黑发,对她露出致命的微笑。 「我是说,如果。」女人每每坚持地要一个答案。 男人总是露出妖惑人心的笑容。「,我只要。」 于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她可以为了她奉若神的男人,化身为一个勾魂的死神。 只因,她信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他只要她。 风云变色。 狂风骤雨、波涛汹涌,海上的夜可怖得有如鬼哭神号的死城。 女人在船上最高处寻到男人,不畏风雨地登高立在他的身边,风雨强打在她纤细的身躯之上,然而她早已感觉不到了。 「我不会原谅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女人摇着螓首,苍白的面容上有着决绝的神情,手里的枪枝直指着他的心房。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可以根绝她那种被遗弃被背叛的痛苦;只有杀了他,才能让她得到平静! 「可以恨我。」男人的唇角微微上勾,闭上眸子,不畏生死的姿态就像是邪恶的撒且。 女人怨怼的视线对上他邪美的微笑,内心狂然一震。不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爱恨! 如此一来,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从头到尾,她就只是他的棋子……真正应该被毁灭的,从来就是她! 女人猛然摇首,晶亮的眼泪迸流而出,和容颜上的雨水融为一体。「你从不在意,连我的恨你都不在意!」 男人微笑着,没有作答。 「不!」女人疯狂摇首,神色有着被欺瞒及背叛的痛楚。「我要忘了你……这一辈子,我都不要再想起你!」 女人举起枪,对准了男人的心脏,而男人露出了挑衅的微笑,再度闭上眸子,竟像是在期待女人的行刑。 接着,事情在几秒之中发生。 女人的枪枝迅速地转回向着自己,在男人还没发现的时候,扣下扳机,身体在下一瞬间往下一跃,急急落入冰冷黑暗的海里。 男人狂乱地嘶吼着女人的名字,在下一刻同时往下跃去,迅速地没入海水之中,想要搜寻女人的身影。 然而,海的诡谲多变战胜了他,他终究没能找到她,就连她的衣角,他都没能摸着。 「收网……快收网!」眼看气候实在恶劣至极,渔民同心协力地迅速转着机械收着网。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渔民看着网里的渔获,在风雨里露出微笑。 「慢着!」瞧他们拉上了什么── 女人。 他们拉上来的,除了鱼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一群渔民惊慌地围上来观察着被他们捞起的女人,原来以为她可能已经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微弱的心跳。 「她没有死?」渔民们面面相觑,难以相信他们居然会往海里捞上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竟然还有命! 他们很快地动员起来,为了救她的命而努力着,发誓不让他们意外救起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没有?」何恩银灰色的眸子迸出冷芒。「继续给我搜!」没有找到人,他誓不甘休。 「怎么会这样呢?」克莉丝汀低着头,微微垂下眼脸,伤心而难以相信似地说道。「天气那么恶劣,会不会找不到她了?她会不会早已成为鱼虾的腹中物?如果是这样……」 柯恩冷银色的眸里寒光更冰,他沉默了几秒,终于轻启薄唇。「不会的。」他唇边缓缓地浮现出邪美的笑容。「在我惩罚她之前,没有其它事物能夺走她的命!」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分?幸好她还穿著防弹衣,不然这一枪下去,必定毙命。」渔民不解地讨论着,对女人的来历感到好奇。 一位渔民望着她额上的项链发呆。「好漂亮……那绿色的宝石是什么?里头会不会刻着字或什么的?也许我们可以从其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说的也是。」其它的渔民纷纷附和。「她应该不介意我们将她的项链脱下来研究一下吧?」 其中一位渔民走上前去,正在动手将女人颈子上的项链解下来时,突然间被一道虽不弱但也不强的力道拉扯住。 是醒过来的女人!那位女人竟然使力要将渔民的手给扭断! 「你在做什么?」女人一边咳着,一边耗尽全身的力量扭着渔民。 痛……为什么她会这么痛? 「小姐,我是救的人!是的朋友!」一个受了伤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渔民被她扭动的力道弄痛,咳了几声,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气甩开女人。「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女人审慎地看了渔民一眼,仍然没有放开手。「我不认识你。」换言之,她没有这位朋友。 「小姐,是我们救了,我们都是的朋友。」看着同伴被女人抓得疼痛,一旁的渔民连忙上前拉开两人。「的伤势不轻,别使那么大的力气。」拉开两人之后,他对女人说道。 「伤势?」女人愣了一下,愈加发现自己的左胸所传来的疼痛。「我受伤了吗?」她表情迷惑,喃喃地自问。 「是啊。小姐,不知道受伤了吗?」渔民们纳闷地问着她。 「我……我……」女人蓦地抱着突然剧痛无比的头,语声里饱含着焦躁与茫然。「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渔民们看她焦虑的模样,急忙安抚她。「不知道没有关系,赶快告诉我们的名字,我们想办法帮查的身分和所发生的事。」 「我的名字?」女人的表情有着几秒钟的空白,空洞无依的眼瞄向在场所有的渔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灯光昏黄的酒吧里,一个英俊而邪美的男人坐在吧台前,一杯又一杯地灌下高浓度的酒精液体。 找不到她。她到现在仍然毫无踪迹。 「我说柯恩,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慢性自杀法了?」另一个男人踩着无声的步伐,往他身旁一坐。 柯恩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已经知道来者是何许人也。「慢性自杀?我若是真的想死,直接找你这位生化博士岂不快一些?」 「我看你现在就是一副想死的样子。怎么,冰恋找不到,你就不想活了吗?」高斯微微一笑,夺走柯恩手里的酒杯,将杯里的液体倾倒一空。 「我没有。」柯恩冷淡地答,迅速地抢回高斯手里的酒杯。「再给我一杯。」他伸手又跟酒保要。 「我看你是真的很想随着冰恋而走。她死了,你该不会也要随她死去吧?这样的痴情可是让人不得不掬一把泪啊。」高斯摇着头,语带讥讽地说道。 「她没有死。」柯恩突然转首,冷灰色的眸子射向身旁的高斯。「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去的。」 「是吗?那你现在在这里喝闷酒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害怕她死吗?」高斯一语道破,金框眼镜后的视线锐利无比。 「她不会死的。」柯恩的嘴角突然向上扬出一抹邪冷的微笑。「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若是真的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允许!」 没有他的首肯,她可不能死! 高斯微微泛出浅笑。「你说的可真有自信。长年领导杀手组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人命有多么脆弱。」 他的一句话戳到了柯恩的痛处。 柯恩握着酒杯的手突然转紧,紧得几乎要将酒杯给捏破。终于,他仍是露出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微笑。 除非让他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她的失踪和死亡混为一谈的! 「想不起来……我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女人发了狂似地抱着自己的头嚷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做,就是想不起来我是谁?」她望着自己握在手里的项链发呆。 防弹衣、子弹、以及她穿著的衣裳,甚至是她手上这条以白金制成,以珍贵浑圆的绿翡翠为坠饰的链子,没有任何一项可以勾起她任何的记忆。 「小姐,就别烦了。」渔民好心地劝慰她。「也许时间一久,就可以想起来是谁了。」 「已经过了很多天了,我还是想不起来我是谁啊!」女人气闷地扔掉手里的项链,视线转向一望无际的大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个娇小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虽然伤还没有完全复元,但我几乎已经可以和你们一起工作了……我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的左胸会中弹,又为什么她的力气会这么大?这一项一项对她都是未知的谜。 「现在也有女人力气很大的嘛!」渔民好心地微笑着,不想再给她压力。 「若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许可以换一个新身分过活啊。我们这艘船再过不久就会回到台湾,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在台湾落脚吧,也许真可以找到认识的人。」 渔民低下头去,将她的项链拾起,微笑地将项链交到她的手里。 「是这样吗?」女人对上渔民的笑容,美丽的容颜有着些许的疑惑。她真的可以找到认识她的人吗? 「是啊。可以取一个新的名字,在台湾住下来,我们可以暂时供应的生活起居,绝对不会嫌很麻烦的。」渔民微笑地说道。 「麻烦?」女人的脸色一白。她是可以到台湾,不过她绝对不能完全仰赖这些渔民。 他们不嫌麻烦,她却会过意不去。 「你干嘛没事提到麻烦这事?」另一个渔民往刚刚说话的渔民头上用力地敲下去。「我们页的一点都不麻烦的……虽然我们都有妻小,但是……」没想到他自已也愈解释愈解释不清。 「你不必解释了。」看着渔民的脸色更为灰败,女人的唇角微微上勾成一抹几乎难以辩识的微笑。「我知道你们的心意。」这回换成渔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谢谢你们。」她深深地对着渔民鞠躬,谢谢渔民们对她的照顾。 「说什么谢谢?不要把我们忘记就好了啦!」渔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凝重,轻松地调侃着。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女人露出浅笑之后,表情突然一僵。 为什么,她又开始头痛了? x总郡 一通莫名的电话打进x的秘密总部。当接通电话的人发觉是掌控中东的激进危险分子莫里克打来的电话,立刻按下所有侦测系统的按钮。 莫里克的声音阴恻恻地传来。「快叫你们的最高领导人出来告诉我,我的女人在哪里?」 接电话的人慌张地转首,「是莫里克!他要求与我们的最高领导人说话。」反追踪失败!反侦测失败!他们查不出电话究竟是从哪里拨出来的。「可是最高领导人……」 「给我。」东方劲绿眸一炽,不同于他人的慌乱,气定神闲。「莫里克先生,究竟是什么风将您吹到我们这里来?」 「把我的女人还给我。」莫里克带着中东口音的声音有着清晰可辨的愠怒。 「你的女人?」东力劲浅浅一笑。「我们可没有对你的女人做出什么事。」 「但是她不见了!」莫里克发飙地吼道。「若不是你们,谁有胆将她给掳走?」 「真的不是我们。」东方劲仍是微笑着。「若不是你今天这通电话,我们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女人在你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别唆!我限你在三天之内把我的女人放回她原来应该在的地方,否则──」阴冷的笑声从话筒那一头传来。「要你的上司小心一些,我可不知道到时候会是金门大桥还是帝国大厦抑或是白宫会步上双子星大楼的后尘!」 「我们被暗火摆了一道。」东方劲冷冷的笑着,绿色的眸子在望着屏幕上刀冰恋的行动时,变得更为阴冷。 一直以来,暗火和x就是互相较劲的两个组织。这次莫里克的情妇会失踪,根本就是暗火做的。 「我们长期监视莫里克的住所,影像却只持续到刀冰恋进了屋子里间,之后讯号全断。」一名身着红衣的美艳女子娇媚一笑。「莫里克显然以为她是我们的人。问题是她的身分受到严密的保护,在暗火的人员档案里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若真要说她是我们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完全地否认。」她拿着摇控器,迅速切换着画面。「看到了吗?暗火已全面发出追缉令要追到她,她失踪了!她进了屋子之后所发生的事,没有人知晓!没有人知道刀冰恋究竟对莫里克的情妇做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莫里克的情妇究竟被她藏到哪里去。」 「这倒是有趣了。」东方劲轻抚着下巴,露出玩味的表情。「暗火会派出刀冰恋,应该就是要将莫里克的情妇杀了,将罪名套到我们头上。我们现在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刀冰恋不是我们的人……莫里克现在正在气头上,光听我们单方面的说法,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们的。而其里克一发怒,中东战争就会爆发……问题是,为什么莫里克的情妇竟然不见了?不但如此,连刀冰恋都消失了!看来我们非跟莫里克延个时间,好好跟暗火玩一玩了!」 他们现在最迫切要做的事,就是跟着寻找刀冰恋,看究竟是谁可以先将刀冰恋擒到手里! 「谢谢你们……不用给我什么东西,我想我有办法活下去的!」女人微微一笑,对来送她的渔民深深一鞠躬。 「可是……」渔民对这个被他们救活的女人还是不怎么放心。 女人微微摇手,示意渔民不用再说下去。她指向自己的颈部。「我有这条项链,我想它应该可以换到不少钱。」 虽然项链上没有耀眼的珍珠钻石,但是以这条项链的特殊材质及精密的手工看来,绝对是上上品。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她身上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又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断定这项链的价值? 「若是安定下来,记得要跟我们联络啊!」热情的渔民们早已将女人当成是一家人了。 「好。」女人对他们露出微笑。「我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 「我的女人呢?」莫里克的声音又从话筒中传出来。 「这件事是暗火做的,不是我们。」东方劲冷静地应对。 「要我怎么相信不是你们做的?把我的女人还给我!」莫里克威胁道。「否则……」电话那一头传来机械式的可怕笑声。 「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我们会找出那女人是暗火人的证据。」东方劲沉着地提出要求。 电话那头的莫里克沉默了数砂。「好。要是三个月后,你们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么……告诉你们的领导人,恐怖攻击绝对会继续!」 千夜。这是她给自己的名字,因为那些可爱的渔民们是在远洋航行的第一千个夜里搭救了她,为了感谢他们,她决定要用这个名字。 至于姓──该渔村的渔民清一色的姓萧,她理所当然地跟着他们姓。 萧千夜,一个没有过去的女人,带着一个崭新的名字,只身来到了台北。 到了台北,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她第一回来到这个城市。她对这个城市的街道,甚至是商店都无比熟悉。 这代表她以前住在这里吗? 摇摇头甩开这个疑惑,萧千夜走进一家高级的珠宝公司。之所以没找当铺,是因为渔民们跟她说当铺比较不可靠。两会找上这家高级珠宝公司,是因为渔民们的极力推荐。他们说这家高级珠宝公司不只在上流社会里享有盛名,连普罗大众都知晓。 「小姐好,欢迎光临。」服务小姐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是否要对她献殷勤。看她的穿著打扮,应该不是能负担这样高消费的人,可是她的气质却又不同于一般女人。 正当服务小姐还在挣扎时,萧千夜已主动开口,「小姐,我有首饰想变卖,可以请你们帮我估个价吗?」 「好的。」服务小姐虽然还面带笑容,心里却已然开始冷笑,认定她一定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姐,请把要变卖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帮鉴定一下。」 「好。」萧千夜点点头,从皮包里拿出那条项链──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再把它戴在脖子上。 「我现在就帮拿进去鉴定。」服务小姐仍然对她微笑着,伸手接过那条项链,看到那条项链上的绿翡翠时,不由得暗暗赞赏。 那是颗圆润而完美的绿翡翠,在光线的映照之下,有着迷人的光泽,搭衬着手工精细的白金链子,看上去就让人眼睛一亮。 服务小姐帮她拿进去鉴定,萧千夜则在外头等待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店经理直接请她进去坐。 「小姐,这是一条很有来历的链子。但为什么会有这一条链子?」一位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男人微笑地向她问道。 「它原来就戴在我颈项上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萧千夜微微摇头,又不解地挑起眉,「它有什么来历?」 男人微微挑眉。「小姐,这条项链的来历,恕我没有办法告诉。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跟收购。」男人爽快地在支票上签下一个可观的数字。「这一条项链极为贵重,这是我们愿意付给的金额……请你留下的资料好吗?」 萧千夜微微错愕地看着那一笔不算小的金额。她知道这种成色、这种大小的绿翡翠不常见,可是却不知道它值那么多钱。 留下自己的资料,萧千夜决定去一趟银行,先将支票兑现再说。 第二章 「还在持续慢性自杀?」高斯不请自来地来到柯恩身旁的位置坐下。「再这样喝下去,我们暗火就算被毁了,你都还醉醺醺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没醉。」柯恩淡淡地睨了高斯一眼。从她落海的那一夜起,他最痛恨的就是自己极佳的酒量。 无论如何喝,他都还是清醒无比。该死。 「没醉也用不着示威性地继续喝吧?看你喝得把冰恋的消息都错过了。」高斯的嘴角微微扬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冰恋的消息?什么消息?」柯恩微微抬首,银眸射出凌厉的光芒,一点都不像已经灌下超多酒精液体的人。 「看来你好象真的没醉嘛!」高斯推了推金边眼镜,假装要把柯恩看个清楚。「我说到冰恋你还会有反应,不错,真不错。」 砰!柯恩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液体全流洒而出。「到底是什么消息,你说是不说?」一片破璃碎片已然抵在高斯的颈项之间。 「你也行行好,别那么嗜血行不行?」高斯温文儒雅地将柯恩的手格开。「谁要你自己跑来喝闷酒,所有的联络设备都不开?这样根本没有人联络得到你……是我很有兄弟情谊,才自告奋勇地跑来找你耶。」 「我没有心情跟你扯这些!」柯恩持着玻璃碎片的手又重新抵回高斯的颈子。「快告诉我冰恋的消息!」他冷血无情地说道,彷佛高斯若是不说的话,他手里的碎片立刻就要划破高斯的颈项。 「你这样抵着我,我很紧张,要是太过紧张,可是会把所有消息一个不小心就忘记的。」高斯嘻皮笑脸地将柯恩的手再度推开,之后脸色一整。「冰恋的项链,在台湾出现了。」 柯恩的脸色冷凝,银灰色的眸子直盯着高斯。「这是什么意思?」 「冰恋出现在我们台湾的珠宝分公司。」高斯打开随身携带的最新视讯设备。「这是录像画面。」 「是她!」看到那抹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倩影,柯恩的眼神一闪。「她果然没死!」 心里某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可能性终于消失,柯恩只感觉到沉甸甸的心灵彷佛片刻之间轻了不少。 她活着!她真的活着…… 「你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里吗?」高斯扬起唇角。「她去那里,是为了卖掉属于暗火的项链。」 「她卖掉了那一条项链?」柯恩浓眉斜斜勾起,银眸像是在隐忍某种情绪般的波涛汹涌。 在暗火里,不同部门的人以佩戴不同的饰品来区别,而杀手组织,是以绿翡翠当成识别的饰品。刀冰恋卖掉的,正是那条识别项链。而没有人知道,当初那条项链,是柯恩为她戴上的。 高斯微微一笑。「别这样大惊小怪。她在资料上留着的,并不是我们给她的刀冰恋这个名字,而是萧千夜。」 换句话说,她在台湾有一个全新的身分。 「那又如何?」柯恩淡淡挑眉,反倒对改名这件事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她早已被训练成如同鬼魂一般的人物,能自由出入各国而不被察觉,单单更名对她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若她真的要弃暗火的一切,一定会更改身分的。 「你说的是没错。」高斯点了点头。「但对这个画面,你又怎么解释?」他切换屏幕的画面。「因为店经理觉得那条项链会在那里出现实在是不可思议,所以从她离开珠宝公司,就已经通知情报小组盯上她。这是我们捕捉到的卫星画面,我现在将它放大到最清楚。」他按下按键。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刀冰恋与一个男子擦身而过的画面。 「这个男人,是x在台北的实习探员。」高斯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或许你底下的人跟x扯上关系了。」他的眼神变得深沉。「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做?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冰恋若真的跟对方联络,又是为了什么?」 他一直知道柯恩和刀冰恋之间的事,只不过不清楚刀冰恋落海的真正原因。 「我不准备回答你的问题。」柯恩淡漠地答道,银灰色的眸子明显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 他倒想看看,她要怎么对付他── 「看来x的内部要重整重整了。」坐在皮椅上的东方劲轻轻的旋着身子,唇角散发出看似无害,实则危险至极的笑容。「我们这里好不容易才拦截到暗火的卫星资,查到刀冰恋的出没地点,台湾那里的人竟然这么愚蠢地和她错过?这样倒显得我跟莫里克交涉拖延时间可笑了。」 「这的确不可原谅。」黎红药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看来我们总部的人不暂时出去坐镇,台湾那边的人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追得到刀冰恋,更遑论将她带回来了。」 「听这话的意思,像是已经决定亲自出马。」东方劲淡淡地斜觑她,双腿在膝前优雅地交迭。 「刀冰恋是个很棒的人才,不是吗?」黎红药娇唇上扬出媚惑的弧度。「我很早就想会会她了。」 有人在跟踪她。 在怀疑自己为何如此神情紧张的同时,萧千夜再一次地确认有人在后头跟踪她。她继续往前走,不动声色地握紧自己手上的伞,接着,转进小巷。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她陡然一转身,手上的伞变成武器,直刺向对方咽喉。 对方错愕了一下,连忙举起手上的枪枝,对准萧千夜。「不要动,乖乖地跟我回去!」 「去哪里?你究竟是谁?又要把我带到哪里?」萧千夜完全没理会对方的恐吓,手上的伞依旧指着对方咽喉,一刺便可毙命。 「做了什么事,自己心中应该明白。」对方仍然紧握手上的枪。「乖乖地跟我走,否则……」他作势要按下扳机。 「免谈!」萧千夜的反应几乎是立刻的,没有直接将对方的咽喉刺破,倒是伞一拐,将对方的枪枝打掉的同时,把对方也击倒在地。「你究竟是谁?来追我究竟要做什么?」 对方挣扎着,正要开口时,警笛突然在附近响起,萧千夜直觉地先踹了对方一脚,确定对方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爬起来追到她之后,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数日后 连日来,不断有人在跟踪她。 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跟踪她?又为什么她有如此好的身手?为什么她可以如此敏锐,知道哪些路人真的是路人,哪些又是伪装的? 这一切的一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而她,无解。 就在此时此刻,又有人跟上她了,而且不断地逼进她。 正在医院打算看诊的萧千夜眸光闪烁了一下,在下一秒钟抢过路边护士推的空轮椅。 「借我一下!」没理会护士错愕慌张的尖叫,她以轮椅当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丢出手上的轮椅。 来人被突如其来的轮椅给吓着,下意识地弹跳往一旁,萧千夜抓紧了时机,直接一把攫住对方,下一刻立刻将对方的枪械搜出,拿到自己手上。 「出去。」萧千夜冷声说道,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种情形时,目己会冷静至斯。 来人显然不相信自己会被她如此击败,拚了命地与她搏斗。萧千夜手脚灵巧地见招拆招,一步步地化解对方的来势汹汹,并且抓准了时机,趁着医院自动门敞开的时刻,将来人一脚踢飞,随后飞奔而出,赶在对方爬起来之前,一脚踹在对方胸膛。 冷眼睨视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她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断有人在跟踪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我们只是想要逮住,知道究竟把那个人藏在哪里而已。」被制伏的人微微颤抖着。虽然听闻过眼前女人的厉害,却不知道她手脚的灵敏远远胜过他这个男人。 「我藏了谁?」萧千夜脸色凝重地问道。「还有,我想,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被制伏的男人睁大了眼,只看见萧千夜微微启唇,缓缓地道出她的问题── 「我,到底是谁?」 「是谁?」 正当对方要回答她的时候,一条冰冷的小赤蛇突然出现在对方颈边,毫不留情地咬啃一口。 对方的双眸一翻,立刻再也说不出话。 「这种角色也想杀人?」说这句话的,是名身着红衣的妖媚女人。她微微一笑,双眸又睨了下倒在地上的人。「正好让他进医院。」 她算对他够仁慈了。台湾的这批人,全都该换了。 她轻轻地俯身,将小赤蛇拿起,轻松地往手腕一挂,细长如笔的小赤蛇发出灿灿的红光,竟然像是戴着首饰一般。 萧千夜冷冷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知道我是谁吧。」在双眸瞧着眼前女人的时候,她已经同时看出了对方的能力。 现代的社会,没有人会随身挂两条蛇在手腕上的,更别说放蛇出来咬人了;除非这女人原来就认识她,否则不可能出面为自己惹来一身腥。 眼前的女人身手或许不如她,但机智灵敏绝对不输她,甚至可能比她更无情狡猾── 等等,为什么她能够这么直觉地判断一个人? 「我是知道是谁。但是……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谁。」黎红药笑得灿烂娇艳,把自己这些天的观察一针见血地说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只是想把我们逼出来?」 「逼出你们?我逼出一个又一个人来跟踪我究竟有什么意义?」萧千夜不解地说道:「谁喜欢生活在恐惧之下?」而她甚至是生活在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恐惧之下! 「说得好。但是,没发觉,显然非常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黎红药的一席话当场让萧千夜的容颜变得苍白。但尽管如此,萧千夜的美眸依旧锐利无比地盯着黎红药,防备未曾松懈。 「告诉我,我究竟是谁。」萧千夜冷凝地说道。「也许这样对我的记忆力会有所帮助,也会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人。」 「好。很好。」黎红药轻轻鼓掌。「实在名不虚传,在这种时刻依然如此地冷静,还能与我谈判。」 萧千夜冷眸觑着黎红药,等待着她尚未说完的话语。 「想要知道是谁,就得先跟我回去。」黎红药唇边笑容一漾。「我想,我还是必须先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遗忘了自己是谁。」 在不远的暗处,有道阴暗而灰沉的身影。那道身影的王人以他沉冷的银灰色眸光,精锐地凝视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他已经在暗处观察她一段时间了。而再一次地,她透露出她可能失忆的消息。 真的还是假的? 她那句狂乱的嘶喊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我要忘了你!这一辈子,我都不要再想起你! 她真的忘了他?不。不可能。 她一定是故意的。这一定是她假装出来的面相。她想要藉此让他知道她的决心吗? 不,她斗不过他的。她难道忘了她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吗?她不能忘了他,他绝不会让她忘了他的。绝不。 手里握着闪着亮光的金属项链,柯恩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之后,泛扬起坚决的笑意。 「根据测谎结果,她说的话是真的。」来人向黎红药报告。 「有没有可能,她连测谎器都骗得过?」不论是哪个组织,只要是顶级的人才,都是受过训,连测谎器都无用的。 「应该是不会。」来人摇摇头。「她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是说谎的。」 「你下去吧。」万分之一?她就来赌这万分之一吧。 既然她可能真的遗忘了自己是谁,那么,就拿她对付柯恩──就算不知道莫里克情妇的下落,他们至少也有项收获。 就拿她,来要柯恩的命! 「我是杀手?」萧千夜不敢置信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之中,她的眼神讶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可能是杀手?不,我不是!」她狂乱地摇着头,不想相信。 「就是。」黎红药妩媚地笑着,水眸闲着精明的光芒。「有没有想到 这几天做了什么事?若不是一个杀手,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反应力?一个弱女子有可能搏倒那么多男人,而且还懂得找身边所有的男人来当武器?想想,走在路上的时候,是不是从身边的人走路的快慢、力道,就可以判断出他们有没有练过武?再想一想,是不是很轻易地就可以记住身边的事物特征?」 「我……」萧千夜顿了颐。不只如此,她甚至连坐在餐厅里用餐,都可以记得全餐厅的服务生,知道他们每一位正在做什么事,可以认得用餐的每一个客人,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再从中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行业,连他们具不具有危险性,她都看得出来。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黎红药娇媚一笑。「相信我,就是杀手。是暗火最优秀的杀手之一,更是世界最顶尖的女杀手。杀人的准确率,是许多杀手望尘莫及的。」 「我不相信。」萧千夜仍然不肯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看看自己的手。」黎红药微笑示意。「虽然带着手套杀人,但是日积月累地手握各式各样的武器,的手是不是长了一层厚厚的茧?有哪个做一般工作的女人手上的茧会如此之厚?」 萧千夜盯着自己的手半晌,看着手上的茧发了一会儿愣。她不是不相信,只是…… 「相信的话,对我来说并没有益处。」萧千夜黑白分明的冷眸直直地对上黎红药内蕴精光的眸子。 如果事实就如黎红药所言,她真的就是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女人,那么,她宁愿不记得过去。 「对来说当然有益处。」黎红药轻轻地将唇角上勾成艳媚的弧度。「至少可以躲过他人的追杀。我不以为没有发现这些天不停地有人在跟踪,想要对下手。」 那些人其实是x派出,却捕不到刀冰恋的人总算在此时此刻派上了用场。黎红药在心里暗笑,内心同时怀疑,为什么暗火藏在暗处的人离多,却没有一个人有追捕她的意图? 「我知道我过去是杀手,就可以躲过他人的追杀?黎小姐,这未免太容易。」萧千夜的脑子转得何其快。「如果我真的像所说是那么厉害的杀手,那我杀过的人肯定不计其数;这么说来,要追杀我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我怎么可能因为知道自己过去是杀手,就能够摆脱掉被人追杀这件事?」 「当然可以。因为背后有一个太大的组织在帮撑腰。」黎红药微微一笑。「当初之所以活得这么优游自在,完全是因为是暗火的人。」 「暗火?」萧千夜秀眉一挑。「没印象。」 「只要知道暗火是个触角很广的组织,杀手组织是它内部极为重要的一个支干就够了。」黎红药娇唇微扬。「之前被保护得很好,那是因为是一个价值上亿美元的杀人武器。」 「是吗?」从萧千夜冷淡的表情根本难以看出她是否震惊。「不会告诉我,现在那么多人要追杀我,是因为我年老色衰,再也杀不了半个人,所以暗火撤销对我的保护令了吧?」她淡淡的语声中有着浓浓的嘲讽。 「当然不是。没发现的身手依旧不凡,甚至有过人的警觉心和防备力吗?」黎红药仍是微笑地述说着事实。「暗火不是撤销了对的保护令,只是发出了对的追捕令──我想,或许还有歼灭令。」 「喔?我做了什么背叛的事吗?」萧千夜微微扬高唇角,泛出笑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不知道。」黎红药避掉这个问题。事实上,她也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将很难平静。」 萧千夜沉吟了一下,望向黎红药那闪烁的眸。「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换来我的平静?」 纵使她有办法击败那些从暗处来的人,她也已经受够了随时都有人窃看她的生活。 「何以这样问?」黎红药的美眸射出魅人的光彩。 「说了这么多,该不会没有所图吧?想要我做什么?」萧千夜直截了当地说道。「大概是某个大组织的高层,是不?能够保证我有一个不受打扰的人生吗?」 「一连了很多问题。不错,我确实如所说,是可以庇护的大组织的高层领导,也确实有所图。」黎红药微笑点头承认。 「要我做什么?」萧千夜水眸一闪,绛唇勾起笑容。「或者应该说--要我杀了谁?」 她明白,没有人会对杀手做出除了杀人之外的要求。 刀冰恋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黎红药明眸里闪着清楚的赞赏。「我要杀了他,柯恩。」 她织指按下按键,两人面前的巨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一张俊美无信的男性脸孔。 而萧千夜细致的容颜平静无波,就像她从未跟这个男人有过任何交集。 第三章 「他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盯着屏幕上男人的眉眼半晌,萧千夜才缓慢地吐出一句话。 「他的确不是很好对付。」黎红药的睁里漾着明白的激赏。「他曾是的抚养人,的师父,甚至是的……」她像是在揣度用词似地思考着,亮瞳中闪着某种暧昧。「原谅我这么说,因为我不清楚你们的感情。也许,该说他是的床伴,或……是他的床伴。」 「我们的关系如此亲密?」萧千夜精致的脸孔上仍然只有平静,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为什么连曾经跟她如此亲密的男人,她都遗忘得一乾二净?她甚至连一点点残存的印象都没有── 「不相信的话,何不找他求证?」黎红药没有正面回答萧千夜,只是勾起媚唇,浅浅地笑着。 萧千夜不置可否。「若是我不杀他,会怎么对我?若是对没有利用价值,我想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的确。」黎红药微微一笑,点点螓首。「但是,若是解决了他,将可以得到我们的庇护。」 「是这样吗?」萧千夜美丽的唇角勾起质疑的冷弧。「会不会我杀了他之后,立刻就被你们解决了?」 「果然不是普通人。虽然记忆丧失,防备心依旧那么重。」黎红药娇媚一笑。「的确可以这样怀疑我们,不过,要是不去做,可能连这里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这是威胁?」萧千夜挑高不悦的眉。「若我真的是最顶尖的杀手,或许,走不出这里大门的人将会是。」她的眸里明显地闪着杀机。 「可以杀我一个,却逃不过我身后庞大的组织。」黎红药唇漾微笑。「不信,可以试试。」 萧千夜露出沉思的表情半晌,终于缓缓抬高螓首,晶眸对上黎征药的明瞳。 给我三天的时间,我要考虑。」 「你想,她会怎么决定呢?」 在台北东区的酒吧里,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轻巧地靠近吧台边一个正独自饮酒的银眸男人。 柯恩饮下一口酒,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 「她如果真的决定杀你,会怎么做呢?」高斯抢过柯恩手里的酒,逼迫他看向自己。 暗火在x里头的间谍传回来黎红药与刀冰恋对话的录音,而从听到之后,柯恩这家伙就又在酒吧喝酒了。 「你的空闲时间会不会太多了?」何恩冷冷地凝视着高斯,像是想把这个无所不在、神出鬼没的男人一枪毙了一样。 「这可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也是暗火的一员,当然要竭尽所能地关心暗火的高层同事。」高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吗?」柯恩冷淡地睨了他一眼,起身走向另一区。那儿正有人在射飞镖,他冷凝邪恶又彷佛贵族般高雅的姿态让众人一看到他,目光立刻胶着在他身上,难以移动;再看到他后头斯文俊秀的高斯,更是为之赞叹,人们纷纷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你还没回答问题,怎么可以跑得那么快呢!」高斯不服地跟在柯恩后头嚷叫。 「很简单。」柯恩随手抄起一支飞镖。「若是她真的决定要来杀我,那么,我等她!」飞镖在下一刻脱手而出── 正中红心。 萧千夜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让自己逃离台北,来到海边萧姓村落。她知道暗处依旧有人不停地窥伺她,但是她假装没有发现。 「千夜!」尚在休息,还没开始下一次出海的渔民看到她,纷纷高兴地过来与她寒暄。「这么快就回来看我们吗?」 「是啊。」平静。对,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在这群人的身边,她可以轻易地感受到这种滋味。 「现在过得好吗?」渔民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看着她,像是生怕被他们救起来的美丽女人身上突然少了一块肉一样。 「很好。」萧千夜点点头,平静而蕴着微笑的脸孔让单纯的渔民们根本难以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那就好……我们好好地聊一聊吧!」渔民们兴高采烈地请她入屋谈天说地。 「嗯。」萧千夜轻轻点头,随着渔民入内。 她这一点头,就再也走不了。渔民们热情的招待、丰盛的飨宴,都温暖了她逐渐因为被跟踪而冰冷的心。 于是,她下定决心,若是能够脱离这种二十四小时被跟监追踪,甚至三不五时跳出一个人要取她性命的生活,那么,她做。 她会想办法,杀了柯恩。 「我同意。我也希望若我真的完成任务,可以履行的承诺。」萧千夜冷淡地对黎红药说道,冷艳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 「那当然。」黎红药娇媚地笑着。「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肯定会履行我的承诺。」 萧千夜的目光一闪。「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问题,就像是组织里的别人若是决定要找我麻烦,也阻止不了的样子。」 「真是聪明。」黎红药的眸子里激射出赞赏。「但我会努力护卫。若真的没办法,我只好让改头换面,以一个他人都不知道的身分重新过活。」 「毁灭者。」萧千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记起什么了吗?」黎红药的美眸里同时亮出惊喜和谨慎。 「没有。」萧千夜摇摇头。「只是偶尔想到一个名词而已。」她立刻转移话题,「我要到哪里去找柯恩?」 「很简单。」黎红药按下手里的按键,屏幕上的地图立刻出现一个红色小点。她盯着屏幕半晌,又凝向一脸淡漠的萧千夜,唇边亮出一抹笑。「在哪里,他通常也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柯恩望着眼前拿着枪指着他太阳穴的女人。「只不过那一晚,是指着我的这里。」他的手贴向心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千夜冷冷的说道,对向柯恩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要你死。」 「是吗?」柯恩唇勾微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双手,覆向她纤细的颈项。「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忘了?冰恋。」 关于这一点,他一直怀疑着。 「你以为有人会喜欢把自已装成一个失忆症患者吗?」萧千夜的目光转寒,呼吸慢慢变得困难。「放开你的手,否则我立刻就会扣扳机。」 能这么接近他,她很清楚,全是他给的机会。他的身手、防备心以及灵敏度完全不下于她,为什么他会纵容她准备杀他呢? 他不像是这样的男人。 「也许,真的是故意假装忘记我的……说是不是?冰恋。」柯恩的双手把得更紧,几乎要将萧千夜的颈子压出勒痕来。「以为我会允许这么做吗?」他银亮的目光透出绝不允许的寒意。 萧千被痛苦地咳了几声,清艳的小脸因呼吸困难而涨红。「你再不放手,我真的会按下扳机!」 「那又如何?按下扳机,我也同时会将我的手圈紧就让我们同归于尽,不也很好吗?」柯恩唇边浮漾起邪冷的微笑。 萧千夜冷傲地睨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同归于尽?」话一落,她又呛咳了好几声。 「这可是以前一直的希望啊,冰恋。」柯恩银灰色的眸子紧紧地盯凝着她,眸里漾着复杂的意绪。 「以前的我,我已经全忘了。」也不想再想起。萧千夜在心里补上这一句。这些天下来,她真的觉得自已以前肯定是个过得很痛苦的人,她不要再回到过去。「现在的我,不叫刀冰恋,叫萧千夜。」 「不。」柯恩缓缓地摇着头,薄唇扯出一抹冷笑。「没有忘记,是假装的。告诉我,是假装的。」他覆在她纤细颈项上的手不自觉地增加了力道,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我忘了,全忘了!」萧千夜一边咳着,一边恨恨地凝视着他。「你有什么立场不断来质疑我关于我的记忆?」 柯恩银亮的眸子一炽,薄唇微征上扬出邪美的弧度,银眸一瞬也不瞬地瞅凝着她,随后,终于徐徐启唇,以清楚而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凭我是的领养人,我是的师父,我是的上司,我是的男人!冰恋,这样够了吗?」 萧千夜为之一怔。 她早就听黎红药说过,他是她的领养人,也是她的师父,她的上司,甚至,是她的男人。 可是,这句话从她面前的男人口中说出,竟然让她不由得浑身为之一震,感觉全身的细胞似乎都轻颤起来。 「那又如何?反正我现在都已经忘记了。」萧千夜冷酷着一张丽颜,要自己别流露出激动的情绪。 「忘记?冰恋,有些事,是由不得忘记的。」柯恩灰亮的眸子倏忽一闪。「若是真的如所说的遗忘了,那么,我将一一唤醒的记忆。」 他唇边轻轻勾泛出微笑,如最邪佞的恶魔一般,不经由她同意,独自决定了她的未来。 「你是疯子!」萧千夜凝视着他,难以相信天底下会有如此狂霸的人。「你凭什么想掌控我的记忆?」 「不该真的忘了一切,冰恋。」柯恩徐缓地摇摇头,银灰色的亮眸瞬也不瞬地盯凝着她,腾出一只手缓慢地滑抚着她细致的容颜,那种姿态,就像是猎人对着被困在牢笼里的猎物,做着最温柔的威胁一般。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萧千夜又是一愕。在他缓慢地抚摸着她脸颊的此时,她竟然霉慑到几乎完全不能动弹,只觉得全身的血腋彷佛都奔流到脸部,他正触摸着她的地方。 「我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倒是──」柯恩微微勾唇。「需要为的遗忘付出代价。」 「你在说些什么?」萧千夜不能置信地盯着他,几乎快要嘶喊出声。他凭什么要一个失忆的人为自己的失忆付出代价?这实在是太荒唐! 「我说过,我不会让忘了我的。」柯恩微微扯出勾魂的微笑,闪着光芒的银眸在此时此刻看来竟像是来自地狱的暗色火焰。 「我只想杀了你。」萧千夜手里的枪仍旧直指他的太阳穴。 「喔?」柯恩唇畔的微笑加深。「要杀了我可以。不过前提是,得先想起我。」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夺过她手里的枪枝,反转了整个情势。她一愣,下意识地要往怀里寻找其它的武器。 「没有用的。」柯恩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般地微笑着。「无论想用什么杀我,都是徒劳无功。任何防备自保甚至杀人的方式,都是我教的──别忘了,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爱徒。」 萧千夜冷漠地对上地含笑的眸。「别忘了?我早就忘了。」 她早就忘了? 她一句冷凝淡漠的话语让柯恩斜挑眉。「忘了?没有关系,大可以在这里尝试用各种方式杀我,我随时奉陪。」 萧千夜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回到我的身边,我还能任离开吗?」柯恩微微勾唇,泛出残忍的笑意。「我不会放走的。除非想起我。」 「我的记忆对你而言如此重要吗?」萧千夜高挑秀眉,清澈明眸里有着不解的光芒。 柯恩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是一场竞赛,冰恋。在我唤醒记忆的同时,我不介意同时用各种方式杀我。看谁先达到目的。」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萧千夜骄傲的抬起下颚,没有与他妥协的意思。 「没有为什么,必须。」柯恩轻扬唇角。「还有,忘了告诉,和我的竞赛,即刻开始。」 第四章 话一落,没有给她任何的准备时间,他的唇旋即如鹰吻似地攫夺了她鲜嫩欲滴的红唇。 没有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吻她,在萧千夜错愕的时刻,已然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最好机会。他胆大不客气地以舌撬开她不设防的唇齿,随后一举进驻她柔软的口,肆意地搅动她温软的舌,在她的口中掀起一阵风起云涌。 「唔……」萧千夜唇舌与他纠缠着,手脚却是极力地想推拒他。然而他就像是个最好的猎者,早已透视她每一个可能的举动,甚至是在她还没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防范她。 手脚的挣扎和唇舌相缠一样激烈,在两人使劲地相缠以及挣脱的同时,她的衣服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 嘶── 她的衣服因他的强力撕扯而应声碎裂成破败的碎布飞落一地,转眼间上半身已然空无一吻。 她没有畏惧,就像是早已经太习惯在他面前裸裎着身子一般,只是以湛黑的眸光恨恨地瞪着他。「别碰我!」 柯恩勾起邪恶的嘴角。「不可能。」他冰银色的眸光盯着她白皙的身子,在视线触及到她胸口的那个弹痕时,冷眸陡然变得更为寒冽。 「该死!」他低低地咒了一声,像是正极力克制着什么愤恨,却又没有办法压抑下来,魔魅的大掌覆上她泛着瑰丽娇红的雪乳。 那上头有着她举枪自刎的印记,是让他难以不疯狂的存在。 「别碰我……」纵使身体不能抗拒,她的骄傲仍然不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做。冷眸傲视着他,她出口的却是几近于娇吟的声音。 「我说过了,不可能。」 一种痛楚又悦人的感觉从他咬蚀的地方爆开来,萧千夜无法自抑地嚷出细碎的娇吟,娇软的身子强烈地战栗着。 这男人,只要轻轻一个动作,就可以让她融化。她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四肢直骸都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不。萧千夜紧咬着红唇,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臣服于他。她再度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箝制,却始终是徒然。 「对了,忘记提醒,虽然以前没有这样抗拒过我,但是,的身手可都是在我的掌控之内,怎么会以为逃得开呢?」柯恩对她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你──」萧千夜微敢樱唇,想对他骂些什么,原来就已不稳的气息却陡然更是纷乱── 他竟然在亲吻着她双峰的同时,还有余力脱褪她的长裤! 「放开我!」萧千夜迷乱的水眸里有着惊愕,像是不能相信这个男人有如此好的手段,更像是畏惧自己终将毫无尊严的沦陷──她用力地往柯恩的肩头咬一口。 她咬得极为用力,几乎在咬下的同时就可以感觉到他的闷哼。然而他只是抬起头来,薄唇扬出邪恶的笑容,银眸闪动着魔性的光芒。 「应该咬得更用力一点,如此一来,我的身上也会有的印记。」话落,他眸中银光一闪,一把撕裂她已经被他褪得差不多的长裤后,视线又回到她雪嫩矫乳上的弹痕。「也好,的身上只有因为我而留下的印记……」 萧千夜斜睨着他,感觉不出他说这话的时候,究竟带着什么样的情绪。然而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思索,因为他那狂放的侵略就要冉起,而愈来愈裸露的她,已经势必难逃他的魔掌。 「想知道以前我是怎么爱着的吗?」柯恩唇边噙着冷笑,像是非得提醒她记得一切。 「不想。」萧千夜给他的响应是冷然以对。「关于我和你的一切,我都没有必要、也不想去想起。」 「是吗?」柯恩冷银色的眸子徒地燃烧起某种类似愤恨的情绪。「这可是选择的,选了就要自己承担!」 她被他眸里的情绪所震慑,不自觉地往后退去,而他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冷眸对她散发出某种势在必得的光芒,更预告了她的无路可退。就像是邪恶的猎人,明明知道猎物已然是囊中物,却仍然在逗着那濒临被擒的无助猎物。 终于,她一步步地返到了墙边,他冉踏近一步,她便已被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他,成为她世界的心中点。 「我不会让逃开的。我所施予的,是自己选择的!」他银眸一炽,大掌往下一扯,她脆弱菲薄的底裤登时成碎布纷飞。 她用力地向墙壁抵去,难以克制由心泛升上来的颤抖。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气息是如此熟悉,而这一点让她惧怕无比。她根本就无法真正地抗拒他,她怕他!身体和心灵都没有办法战胜他。 「冰恋,忘了吗?我从来就不允许分心!」柯恩邪恶而沉冷的嗓音传入她耳中,她才发觉自己在恐惧的同时,他已褪去自身的裤子,两人此时的下半身都是赤裸裸的,地想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别过来!别碰我!」萧千夜犹如困兽,还渴望做垂死的挣扎,娇躯重重地向墙壁压去,几乎要抵出印子。 柯恩的唇畔泛出冷然的微笑,缓慢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她愚昧的防备。「我说过,这是自己选择的!」 萧千夜紧咬着维红唇瓣,努力地克制住想要嘶吼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喊出声,不想表达自己的痛苦。 不痛。她一点都不痛。就算精致的五官几乎皱拧在一块儿,就算冷汗涔涔冒出,就算她的身子已经几乎要在墙上烙下印记,她还是告诉自己,她不痛。 「总是这样,总是如此会忍耐。」柯恩摇头轻笑,银眸里闪着破坏一切的光芒。「冰恋,这就是我的冰恋……」他低低切切地笑了。 火辣辣的疼痛在她的下体肆无忌惮地焚烧着,萧千夜的意识开始迷蒙。就算是如此,她仍然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嚷痛。 而他,只以最复杂难解的眸光盯着她,把她抱搂在怀里,将她抱往床上,深深地凝视着娇容潮红的她,之后取出那条项链,重新帮她戴上。 她,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 纵然失去记忆,她并没有失去肉体感官的能力。 当他的身体长躯直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她身体某部分的记忆彷佛被开启 这个男人,的确和她有过极为亲密的关系。 他每一个深入的碰触,都能唤醒她身体最深处的颤抖,而那种感觉,她很清楚,绝不是第一次。 她更清楚,别的男人不可能给她。只有他。 她颤抖着,不能明白,她的灵魂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悸动?当他进入她体内,她甚至有种她已然等待了千百年的感觉。 不,她想这些做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杀了他── 她轻轻摇头,看着熟睡的他,在确定方才与她缠绵过的他正睡得深沉之后,将纤纤双手伸出,欲紧紧抓住他的颈项。 然而,双手才一伸出,下一刻便已为他所擒。 「想勒死我吗?」柯恩的眸子倏地张开,银灰色的随里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枕边人最是危险,而杀手在当人的忱边人时最容易下手。这是我以前教过的,很高兴还没有忘记。」 萧千夜用力甩开他的手,别过螓首,不想望向他那双会让人无所遁形的银眸。「我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但的潜意识里却记得我教过的每一件事,不是吗?」柯恩扳过她的容颜,微笑地提醒她。「不仅是杀人的技巧,还包括床上的功夫。冰恋,从来有忘记过我,的遗忘不过是自我欺骗而已。」 「我确真想不起你,你的自大并不能代表什么。」萧千夜定定地凝视着他,不想屈服在他狂妄的话语之下。 「应该说,的逃避并不能真正躲掉什么。」柯恩微微勾唇,笑得云淡风轻。「依然是那么爱我、那么依赖我,不是吗?」 「爱你?依赖你?」萧千夜挑高秀眉,几乎要轻笑出声。「我不知道我以往究竟爱不爱你,但我确定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柯恩的脸微微抽动了下,银色的目光变得阴寒而冷冽。「必须想起来。我一定会让想起来。」 「何必呢?为什么一定要我想起来?」萧千夜不了解。杀他,她求的不过 是平静,而她的记忆回来与否,对他到底有什么不同? 「因为不该忘记。」柯恩淡淡地说着类似于惩罚的话语。 「这不是理由。」萧千夜冷冷回答。「我不接受这样的理由。」为什么她不该忘记?她难道没有遣忘的权利吗? 「我爱。」柯恩银眸一闪,出乎意料之外地爆出这三个字。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我爱?唇角微扬,他笑问。 「没有。」萧干夜微微摇头,注视他看似平静,其实却不然的眸子。「我想,以往的你或许也不曾爱我。你看来就不是那种会爱人的人。」她平静无波地诉说自己的感觉。「我想,这理由不成立。你不会爱人,更不会爱我。」 「很聪明,不会做过分的联想。」柯恩激赏似地吻了吻她瑰丽的红唇。「知道吗?冰恋,有些事,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与他的竞赛持续没几天,萧千夜就知道,她纵然不会是输方,也不会是胜利的那一方。 不是输力的原因是,不管他做了什么事,都没有办法开启她封闭记忆的锁。而不会是胜利那一方的原因是,他的防御力确实很强。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一项可怕的事实── 她不敢下手。 她并不是没有机会拿着枪直指他的心房或脑袋。睡在他身边的时刻太多,她有无数机会可以解决他。 可是,她就是无法扣下扳机。 每次,她鼓起了勇气要杀他,手就会不听使唤她轻颤,接着,手枪就会毫无意识地被她弄脱手,次次皆如此。 她根本没办法下手,要如何胜利? 既然不能赢,那她要逃到海角天涯去。以她的能力,或许她可以在一个荒岛上获得地想要的平静。 「在想什么?」柯恩无声无息地来到萧千夜的身边,凝视她沉思的容颜,微笑开口。 「没有。」要怎么逃离呢?在这个有他的屋子里,怕是很难。就算她有办法逃过所有的侦测警报器,也绝对逃不过他。 柯恩以那双冷银的眸定定地凝视着她,轻扬薄唇。「看的神情,我还以为想起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到。」萧千夜漠然地说道。「这个像笼子一样的地方,让人无法思考。」 故意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他为了要她想起,肯定会不择手段,而她很明白像这种地方,要逃脱的可能性绝对比另外的地方低,若能换个比这间别墅再大上一百倍以上的地方,那她想要不被他找到的机率就高很多了。 「没想到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柯恩赞赏地抚了抚她细致的面颊,而她只是冷冷地凝视着他,没有逃开。「我正想带回我们的地方,好让尽快想起所有的事。」 我们的地方?萧千夜抬眸,淡望了他一眼。听到这个字眼,她的心跳,竟然无端端地,漏了一拍。 桃园中正机场 与柯恩一同上了飞机,首先跃入萧千夜脑海里的事别无其它,就是逃脱。而逃脱,就是逃离他。 没有采取什么劫机的笨手段,她只是跟空中小姐喊头晕,然后请空中小姐给她一些止晕药。 「头晕?」柯恩眼里出现的除了关心,还有质疑。「以前从来都不会晕机的。」 「以前不会晕机,不代表我现在不会晕机。」萧千夜淡淡扫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连我吃药也想管?」 柯恩抿起了唇,将她的椅背整个调低,让她能够更舒服些。「我确实管了很多年。从小到大吃的药,都是我喂的。」 「从小到大?」萧千夜茫无头绪。 「似乎连不会吃药丸都忘记了。」柯恩摇了摇头,薄唇扬起近似于宠溺的弧度。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是你用汤匙喂我?」萧千夜睁大了美眸,显然难以想象自己吃药需要别人喂的蠢样。 「小时候是用汤匙喂药没错。长大的话──」柯恩眸光一闪,诱惑了她的视觉。「长大的话,是这样。」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螓首按向自己,将药丸吞入他的口中,再辗转喂入她因为错愕而微启的樱唇里。 如此动作,不只是喂药而已,还包括了相濡以沫的亲密。而她,竟然陷落在面红耳赤的昏眩里。 「以后我都自己吃药就行了。」萧千夜面容潮红地将他推开,呼吸依旧急促不已。 「要是可以自己将药吞下去的话,我不反对。」柯恩微微勾唇。「这里还有这么多颗,要不要自己试试?」 萧千夜对他敬个礼。「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她原来就没晕机,吃下一颗已然太离谱,要把那些全吃了的话,难保她不会因此而睡死在飞机上,原本成功机率就已经低得媲美中乐透头彩的脱逃计画,哪还有成功的可能性? 入境的检查官正要检查萧千夜的行李时,萧千夜慌慌张张地将口袋里头的吐晕药洒落一地。 「啊……」她表现出惊恐慌张的样子,立刻趴到地上,想要将那些药丸捡起来。 「这是什么?」眼尖的入境检查官脸色严肃地问。 「那是止晕药,空中小姐给我的,不信你可以问他。」萧千夜指了指和她同行的柯恩。 只见柯恩银灰色的眸子定在她身上,莫测高深的眼光正瞅着看来惊惶恐惧的她。 「问他?这该不会是他强迫带进来的吧?」检查官板起脸孔。「两个人都进去,我们要好好检查你们两人的行李!」 「可是……我……可是……」表面上装作紧张兮兮的萧千夜,内心已然涌出笑意。 柯恩的行李里头不可能没有武器。她就是抓着这一点,要让他被留扣,移送法办的。 「陶瓷手枪?象牙手枪?」 果不其然,入境检查官从柯恩的行李之中查出来的,全是世界上最精密,可以逃过任何检视仪器的武器。 「柯恩先生,我们可能要请你多留在这里一下。」入境检查官对着一脸漠然的何恩说道,又对一旁的萧千夜说:「这位小姐,的那些药丸我们已经验出来了,的确是晕机药没错。可以先离开了。欢迎来到敝国。」 「谢谢。」萧千夜对入境检查官道谢之后,向柯恩泛出微笑。「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先走了。」 她十分快乐地离去,决定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过活,从此生命里头不再有肃杀,不再有组织,不再有那些她想不起来,却依旧要来纠缠她的过去。 因为太过雀跃,所以萧千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柯恩注视着她的银灰色眸子里,有着最邪气的笑意。 第五章 萧千夜拖着行李,正准备搭出租车离开机场时,面前迅速驶来一部车,而在看清车里的惊驶人时,她惊呆了。 竟然是他,柯恩! 他现在不是应该要花里头接受问审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的车子里头?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不,没有看错,的确是他!萧千夜一凛,决定放弃行李,开始没命的逃跑。她灵巧地跑在车阵里,想要避过他的追逐。 然而柯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驾驶技术高超,逼得真他的车子纷纷闪躲,甚至还碰撞在一块儿,迅速无比地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嘎──」他一个紧急煞车,对上她彷佛落难小鹿般惊惧的容颜,打开他身旁座位的车门后,给她一个邀请的致命笑容。「请进,冰恋。」 她别无选择,只能上车。 萧千夜一上车,柯恩就踩下油门,将车子驶离机场。他唇边泛着浅浅的微笑,淡淡地说道:「的确忘了太多事,包括暗火的权势。」 「什么意思?」萧千夜微微地挑起秀眉,不懂他的意思。对一般人而言,暗火是一辈子也没听过的名词。而丧失了所有记忆的她,除了极佳的身手之外,也不过是一般平凡人。 「暗火的总部就在这里,这个国家基本土是暗火拱起来的,以为他们在知道我是暗火的高层之后,会怎么待我?」柯恩唇畔泛着危险的笑容。「冰恋,不应该做出那么愚蠢的事的,那只会让我将抓得更紧而已。」 她陡然一震,却不是因为他说出的事实,而是因为他话语中的惩罚意图。「我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能这样软禁我!我已经不想跟你竞赛了,那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是吗?」柯恩条地煞车,将车子停靠在高速公路旁,疯狂地攫夺她失措的唇。「确定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吗?我以为,我们已经在床上度过了不少日子,不是吗?」 萧千夜微微一愣,紧咬着瑰红色的唇瓣。「那不过是肉体上的关系,并不能代表什么。」 柯恩的神色依然,只有银眸里乍迸的冷然光束透露出了他的情绪波动。「是吗?何时变得那么不在乎了?」 他的话语震碎了萧千夜心里已然绷得死紧的弦,她难以克制地嘶喊着:「不要再夺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比了!我记不得以前的我,也不想记得以前的我,更不想跟现在的你有任何关系!」 「是吗?确定真的不想吗?」柯恩的目光一寒,在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后,竟然就在车上要了她。 而她,从原先的抗拒,到后来的无法抵挡,终于还是沉沦在爱欲之中,成为他的俘虏。 的确,虽然她百般不愿承认,但是她确实渴望着他。而他,虽然证明了她仍旧渴望与他发生关系,却依旧没有办法掌握她已然飘远无依的心。 暗火总部 夕阳橘黄的余晖透过落地窗落入屋里,黑暗的房里出现一片深橘色的光彩,而在那片光芒之下,坐着一个男人,面孔正对着落地窗,让进到房间里头的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柯恩,我们暗火,不需要叛徒。」正对着落地窗的男人,缓缓地对他身后的柯恩开口,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 「我知道。」柯恩沉静的回答,平静的俊颜上看不出任何的思绪波动。「她失忆了,所以我问不出莫里克的情妇下落。」 「之前为什么没有先问出来,再杀了她?」男人质问道。「我以为依你的作风,应该不会放任事情拖延如此之久。」 「意外。」柯恩简单带过。 「只是单纯的意外吗?」笑声从男人唇里溢出。「我以为是因为你爱上她了……这倒是很有趣,爱上你自己一手带大的女人。」 「没有。」柯恩银色的眸里,除了冷意,依旧是冷意。「杀手,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是吗?」男人的语声里带着质疑的兴味。「柯恩,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不能让她想起,就解决她。」 「是。」柯恩点头应允,银色眸光一闪,又道:「但是,要能让她进入暗火的总部。」 淡笑声再度从男人的唇里传出。「柯恩,从来没有一个叛徒,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这回我亲自出面,已经算是对她的礼遇了。」 「总得让她接触熟悉的事物,才能逼迫她想起。」柯恩没有丝毫畏惧,淡淡地说道。 「柯恩,我以为她最熟悉的,应该是你,不是吗?」男人的话语里蕴着浓厚的嘲讽意味。 「你应该问她,而不是问我。」柯恩银灰色的眸子定定凝视着男人的背影。 「好,一切就照你要求的。但是,三个月后,若是她的记忆依然没有回复,那就别怪我下令毁人。」男人的语声之中有着势在必行的决心。 「我明白了。」柯恩点头应道。 「柯恩,别忘了,暗火是不允许叛徒存在的。」男人的声音缓缓从唇里流泻而出。「即使不泄密,只要不能执行任务,就是暗火的叛徒!」 这就是她以前工作的地方吗?为什么她无论如何,都对这个地方提不起一丝熟悉的感觉? 外表看来像高级办公大楼,内部看起来也的确像是菁英分子群聚之地,只是大伙研发的东西不同于一般的上班族,每个部门也都有自己的专精技术。 「冰恋,回来了。」高斯俊秀的容颜上扬出一抹笑,巧克力色的随眸泛着欢迎的笑意,正展开双臂准备给她一个拥抱时,柯恩向前跨出一步,准确地阻挡了他。 萧千夜对高斯眨了眨浓密的睫。「你好。」这个男人外表看来温和无伤,但也是一个厉害至极的人。 「真的什么事都忘记了吗?」高斯推了推金框眼镜,好奇地注视着她。「努力看着我的脸,看到了什么?有没有想到什么?」 萧千夜缓缓地摇头。「看着你的脸,我理所当然地只看到你的脸。什么都没有想到。」 「听到这种答案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高新抚着胸口,受挫似地说道。「柯恩,我被她打击到,不想再听她说话了。你要不要陪我到外头散散心?就只有我跟你。」 柯恩沉默了片刻,银灰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高斯。「要克莉丝汀过来陪她说话,快。」 将刀冰恋托付给克莉丝汀之后,高斯和柯恩来到了高斯的家中。 「这是我底下的人休假去阿拉伯玩时,拍下的影像。」高斯按下按钮,立刻出现许多张影像。 「那又如何?」柯恩淡淡挑眉,不屑一顾。 「我是个英明的好上司,给了我底下的人三个月休假的时间,而且还要他们把拍下的东西给我一起分享。」高斯微笑地说,显然对自己温和可亲的形象非常满意。 「你就是要我留下,在这里听你有多英明?」柯恩冷银色的眸子射出不悦的光芒。 高斯浅浅勾唇。「我想,能够得到莫里克的情妇的影像,我应该有资格炫耀一下我的英明吧?」 「她在哪里?」柯恩旋即扬高俊眉。 「要不是我视力很好,哪能够在一堆包覆着头巾的女人之中看出那是她!」高斯完全没有回答柯恩的问题。「你都不知道,每个女人包上头巾以后几乎都是同一个模样,最多也只有眼睛大和眼睛小、双眼皮和单眼皮的差异,再配对也只有四种组型,要辨认出她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 「她在阿拉伯吗?」柯恩眉头挑得更高了。 「要辨认出是她的眼睛,不仅要有极佳的视力,还要拿她之前的照片回来比对,这就告诉我们,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还是不能不花功夫去做。」高斯很得意地继续和柯恩鸡同鸭讲。 「你活得不耐烦的话,尽可以告诉我。不过得先把莫里克情妇的下落告诉我,我再帮你完成下地狱的心愿。」何恩一把刀子已经架在高斯的颈项上。 「喂喂喂,你这样舞枪弄刀的,我这种斯文的读书人会恨害怕,很害怕就会忘记我想要对你说的话,也就会想不出莫里克的情妇究竟在哪。」假装颤抖不已的高斯,巧克力颜色的眸子里还亮着笑意。 「哼。」柯恩冷冷地放下刀子。「快说!」 高斯稍稍正色。「这影像是在阿拉伯的一个小城镇拍的,她很有可能就在那附近。」 「哪一个城镇?」柯恩在问着的同时,脑中已经在揣测各种可能性。 「对了,我已经又让一批人到阿拉伯去度假了。」高斯又开始和柯恩鸡同鸭讲。 柯恩目光一炽。「这件事让我来办。」 「你?太危险了。」高斯微微摇头,俊眉斜挑起不苟同的弧度。「让我来吧,没有人会把焦点放在我的人上面,毕竟谁会想到专搞生化武器的菁英也会跑去追踪寻查?移开焦点对你而言是好的,等找到了莫里克的情妇,你再带冰恋过来也不迟。至少可以说是恢复记忆的冰恋招出莫里克情妇的下落,并且杀了莫里克的情妇以示忠诚的。」 柯恩直勾勾地凝视着高斯数秒,原来还写满坚持的银色肿眸终于露出妥协的光芒。 「记得,我随时都要得到最新消息。随时。」 「冰恋!」一个头发微松,五官有几分像她的女子走近。「幸好没事……」 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金发女子突然前来拥抱她,让萧千夜全身防备乍起,差一点准备给她一个过肩摔。 「对不起。」萧千夜直到意识到自己正要做出的动作时,才抱歉地望向眼前的女子。「我忘记了,克莉丝汀。」 「没有关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克莉丝汀笑得灿烂的像是天使。「冰恋,我们永远都会是好朋友的。」 「好朋友?」萧千夜突地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克莉丝汀说的词,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 「冰恋,怎么了?」克莉丝汀关切地看着她。「身体不舒服吗?头疼吗?还是……想到什么了?」她的绿眸闪动着复杂难辨的光彩。 「没有,都没有。我很好。」萧千夜对她露出微笑。「我们以前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真的。」克莉丝汀用力地点了点头,微发的长发随着她的点动而轻摆。「我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我会把我心里您的所有事都告诉吗?」萧千夜水眸凝视着克莉丝汀,灿灿生光。 「会。」克莉丝汀先是点头,而后又露出微笑。「我不知道会不会都告诉我,但对我来说,应该是都告诉我了。」 「好。」萧千夜的维唇勾起淡淡的微笑。「那可不可以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克莉丝汀颔首。「问。」 萧千夜冷魅的眼直勾勾注视着克莉丝汀,片刻之后才开口。「我以前,真的很爱柯恩吗?」 「到这里来,比在总部里头轻松多了。」克莉丝汀开着车,将萧千夜载离暗火本部,到附近的公园去聊天。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真的很爱他吗?」萧千夜仍然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爱。很爱。真的很爱他。」克莉丝汀坐在秋千上,晃动着双足,看起来就像个降落人间的精灵。 「是吗?」萧千夜眼脸微覆,深深打从心里质疑着。 「冰恋,怀疑吗?其实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他原来就是一个极为迷人的男子,更何况从小就跟他生活在一起。」克莉丝汀分析道。 「我不知道……我忘记他了。」萧千夜冷冷地耸肩。「老实说,我只想离开他,离开这里。」 「真的吗?」克莉丝汀盯着萧千夜,绿眸闪烁着,隐藏着让人难以看出的不敢置信。 「真的。」萧千夜定定地回视着克莉丝汀,不确定自己从克莉丝汀的眸子里看到了什么。 克莉丝汀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想逃的话,我可以帮。」 萧千夜惊愕地盯着克莉丝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真的可以帮我?」 「真的。」克莉丝汀极为用力地点点头。 「那现在就让我走吧!」她想离开这一切的心是如此急迫,几乎此时此刻就想要起身逃跑。 「不行。」克莉丝汀拉住她。「这样逃走不仅贸然,而且会让柯恩连对我的信任也没有了;若是现在逃走失败,以后想逃走就更困难了。」 「我要怎么忍耐?」萧千夜几乎是嘶喊地问出。她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跟柯恩在一起的日子。明明对他是如此陌生,却又在某些时刻,她的心总会不自觉地加快跳动,甚至为之撼动…… 萧千夜猛然摇头。她不要这样的自己!她要离开他,离开这她根本不认识的荒谬的一切! 「得开始慢慢改变,变回像以前那样,这样才能让柯恩放心,减少对逃走的防备。」克莉丝汀慢慢地道出她的计画。 「可是……」萧千夜急急地想要提出意见。 「没有可是,一定得这么做。」克莉丝汀认真地说道。「等到他不以为会走的时候,我再设计让走。」 「谢谢。」萧千夜感激地对克莉丝汀点点头。「可是,设计让我走的话,自己呢?柯恩一定不会放过的。」 「放心,到时候我会和一块儿出去,然后假装自己是被要逃走的打伤的,这样我就不会得到共犯的罪名了。」克莉丝汀浅浅一笑。「毕竟我也真的嬴不过……太厉害了,冰恋。」 「只要不连累就好。」萧千夜淡淡点头。对于克莉丝汀的赞美,她没有任何的感觉。 对目前的她而言,拥有这样的身手,非但不值得庆幸,还是一场灾难。 第六章 为了要逃,萧千夜只好照着克莉丝汀的话去做,开始慢慢地假装她重新爱上柯恩,开始假装学会依赖他,开始假装习惯有他的陪伴。 让她诧异的是,一切对她而言,竟显得如此自然,好象她以往就已经做过无数次,用无比崇敬而爱恋的眼神望过他一样。 「变了,冰恋。是什么让改变?」在某一夜的缠绵之后,柯恩凝视着她湛黑的眸子,银眸瞬也不瞬。 「我变了?有吗?」萧千夜心虚地垂下眼睑。他发现了!她这么明显的改变,他怎么可能不发现? 「变得……好象很爱我。」柯恩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瞅着她,遣词用句之中处处透着质疑。 「我难道就不能……再一次爱上你吗?」萧千夜抬眸望入他银亮的眸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话语声是颤抖的。 她会不会,到后来就弄假成真了?她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一种被恐惧彻底包围的绝望。 而他,审视着她的双眸,依旧深奥难辨,唯有收紧力道的双臂,稍稍地透出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睡吧。」柯恩唇扬淡笑,哄着她在自己怀里入眠,她没有异议地照做。而他,在盯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完全入睡之后,径自起身着衣,到了某间不分昼夜均营业的酒吧。 他不停喝着,想要解去心里的疑虑,却只是愈喝愈苦闷,直到另一个男人接近他,他才被身旁熟悉的气味侵扰得抬起头来。 「冰恋现在不是夜夜都跟你共度春宵吗?你为什么又在这里进行慢性自杀的自残行为?」高斯挑一局眉头,抢过柯恩手里的酒杯。 柯恩睨了高斯一眼。「还我。」他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地道。 「你们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我看冰恋现在似乎很爱你,难道不是吗?」高斯纳闷地问,对好友的感情生活非常感兴趣。 「似乎。只是似乎。」柯恩高深莫测地说完这句话,随即又向吧台要了一杯酒。「她跟以前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了。」手持着刚刚拿到的酒杯,他一口饮下那浓浊的烈酒,神情却没有任何改变。 酒不过是穿喉穿肠而已,真正让他万劫不复的,是她的心。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离开?」与克莉丝汀一起逛着高级的购物商场,在发现自己的双眸会不断地注视适合他的男装之后,萧千夜微微惊恐地将眼神挪开,投向克莉丝汀的身上。 「就快了。」克莉丝汀微微垂下眼验,覆盖住幽幽绿眸中的阴暗。「你们现在感情不是很好吗?再多跟我出来几次,让他更信任跟相处的我,那么,要帮助脱逃的计画就可以成功了。」 「我希望能够愈快愈好。」萧千夜以祈求的眸光注视着克莉丝汀。她太清楚,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 当她假装自己极爱柯恩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眉、他的眼,都鲜明不已,连他的一个抿唇,他的一个眸魄,都深烙她心。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爱上他的。只怕再多留在他身边一分一秒,她都会陷入深爱他的炼狱之中,再难超脱…… 「这样就可以了。」克莉丝汀对萧千夜露出一个微笑。「自己把车开出去,我会假装我被击伤,到时候不但可以逃得远远的,我也不会被发现放走了,就不必担心我了。」 「好。」萧千夜凝视着克莉丝汀。「谢谢。」好不容易,她才在跟克莉丝汀两人出门多次都平安归返之后,有了这个机会。 克莉丝汀对萧千夜摇摇头。「不要说谢谢。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萧千夜心跳又漏了一拍。为什么她每一回听到这个字眼,都会出现异样的感觉?她甩了甩头,决定把这种奇怪的感受到脑后。「那我先走了,好好保重。」 「嗯。」克莉丝汀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也要好好保重。记得,走得愈远、愈偏僻愈好,这样才不容易被找到。」 「我知道。」萧千夜开门坐进驾驶座。「那就再见了。」虽是这样说,但是,她这回要是成功地离开,而且不被找到,恐怕一辈子她俩也不会再有所联络了。 怪的是,她竟然不觉得有所遗憾,反而是何恩……一想到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她的心就莫名地揪紧,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会想的,冰恋。」克莉丝汀对她摇摇手。「要记得我的话,好好开车喔!」 「我会的。」萧千夜给了克莉丝汀一抹微笑,发动车子,用力地踩下油门,开出车库。 而克莉丝汀望着萧千夜离去的眼中,有着诡谲的光彩。那是一种期待着死亡来临的光芒。 「记得,愈远、愈偏僻愈好……」看着萧千夜开着车消失在面前,克莉丝汀的绿眸闪烁着邪恶的幽光。 愈远、愈偏僻愈好。永远回不来,最好。 「冰恋呢?」看着克莉丝汀全身是伤地出现在面前,柯恩焦急地一把拉住她,劈头就是询问刀冰恋的下落。 「我……我不知道。」克莉丝汀忍痛说道。「她将我打成这样,自己开着车逃走了……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该死!」柯恩狠狠咒了一声,双眸直视着楚楚可怜的克莉丝汀,审视了她片刻。「真的是她打伤的吗?」 「真的……」克莉丝汀咬紧下唇,神情全是痛苦。「我没有防备,就被她伤成这样了……」 「最好发誓没有说假话。」柯恩银眸锐利地逼视克莉丝汀。「若是她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不会绕过的。」 「柯恩……我怎么可能骗你?」克莉丝汀颤抖地说道。 「的伤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冰恋伤的。」柯恩冷冷地说。「倒像是自己做的!」 他丢下话,给克莉丝汀一个毫不怜悯的肃杀笑容,银眸旋闪过冷芒,火速转身离开。 幸好他为了提防冰恋逃走,早在车上安装了追踪器,现在只要驾着直升机去将她追回来就行。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从他身边逃开。绝对不会。 「煞车坏了?」由于速度飙得太快,导致萧千夜得不断地踩煞车。 没想到,轨在速度愈来愈快的当下,她发觉煞车坏了。 四周无人地无车,但她现在的时速太高,立刻跳车实在太冒险,她只能不断地让车去撞击路旁的护栏,慢慢减低车速。 砰、砰、砰…… 车子在接二连三的撞击之后,速度终于减缓了些。萧千夜看准了时机,敞开车门,以手护头,用力向外一跳,滚落于地。 「轰──」车子在她着地的那,倏地爆炸开来,起火燃烧,冒出的浓烟灼热而呛人。 熊熊烈火形成一个大火球,不断地吞噬着车体,更顺着车子漏出的油往外蔓延,拚了命地燃烧。 而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车子上空的柯恩,看到的,就是这让人魂飞魄散的一幕。 「冰恋──」 他嘶吼着她的名,只想赶快到达她的身边,确定她一切安好! 而她的身子碰撞到地面,不断地翻滚;在翻滚之间,她的记忆不断地流动── 她第一眼见到他……她为了成为像他一样的人苦练……她成为真正的杀手……她成为他的女人……她听到他说要她……她他、他她、她他、他她……都是他……她一切的记忆里,都是他和她…… 在着地的那,如云烟的前尘往事,全都纷涌而至她的脑子里。从她小时候,一直到她接受那项任务之前的回忆,全都回来了。 车子爆炸起火后,她只能感觉到呛人的浓烟正无情地想要侵蚀她,让她只能痛苦地呼吸着,脑子里不断地闪着先前的画面,一幕一幕,都是她爱恋着他的情景,一幕一幕,都是他俊美无俦的容颜。 「柯恩……」救她!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从前的画面不停在她脑海里快速地连续放映着……在这攸关性命的一刻,她只能用全副的心神去想他,期待他的救援。 她想起了,却也忘记了。忘记了那让她痛彻心扉的事件,忘记了那让她落水的事件。 是的,记忆是个捉弄人的玩意见,她想起了刀冰恋的一切,却忘了她成为萧千夜的原因,以及成为萧千夜之后的所有。 她再一次地成为了刀冰恋,却忘却了,曾经有萧千夜的存在。 十万火急地将直升机降落停好的柯恩狂吼着她的名。「冰恋!冰恋……」他心急如焚地飞奔至刀冰恋身旁,一把抱起她。「冰恋!」 他搂拥着她,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感受到她被人熨得烫热的体温,将她抱得更紧,像是生怕一放手,她就会这么离开他身边,再也遍寻不着。 有人抱着她,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不用张开眼,她就可以听出是谁。这是她苔恋了十数年的声音哪…… 「柯恩……」刀冰恋唇边绽出血艳而瑰丽的笑容。 「冰恋,醒醒!你快醒醒……」柯恩一边将她抱上直升机,一边拍着她苍雪般的面颊,期待她能快点醒过来。 她却持续着唇边那艳丽如夕阳的微笑。「我好累……柯恩……」她努力地想遵循他的话,不料双眸还没眸开,螓首就同旁一偏,完全地昏死过去。 暗火的医院里,柯恩正不顾众人的劝阻,想要冲入病房。他激动的模样,眼前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挡得住。 「她需要休息,而我们那伟大的医生伊森坚持要让她一个人静静。」高斯站在病房门口,阻挡着不停要往病房里冲的柯恩。 「去他的!」何恩的怒气完完全全地彰显于外。「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他冷哼道。 「他也是为了冰恋好。你现在那么着急,冲进去的话,不把冰恋整个人都摇散才怪。反正她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过来了,你就忍耐一下又何妨?」高斯微笑地对柯恩劝说着。 「我要进去!」柯恩仍然坚持,嗓音虽然沉冷,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一位护士面有难色地走了过来,附在高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们伟大的伊森说,你要是继续在医院里头咆哮的话,他就再帮冰恋打一针营养剂。不过听说那针营养剂可以让她直接睡上一天,都不会醒过来……」高斯微笑地当传话者。 「要他给我记住,他不会永远都这么好过的!」柯恩淡漠地哼了一声,终于决定不再坚持。 这段冰恋还没醒过来的空档,正好能够让他去解决另一个人。 「要为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阴森冷酷的银色眸光射向克莉丝汀,柯恩现在沉冷无情的模样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说,为什么要在后车厢装置炸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来要我的命了吗?」克莉丝汀绽出一抹灿烂而妖艳的微笑。「她死了,是不是?她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往车子后头安置摇控炸弹……其实我本来没有要她死的。我原来还以为若是满身是伤的站在你面前,你就会心疼我,没想到你竟然下浑身是伤的我不顾,眼里只有她……我不能忍受,所以才会遥控激活炸弹。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能够拥有你?为什么是她?不……我不能忍受,我要她死……」 克莉丝汀哀怨而狂乱地问着柯恩,而柯恩以一种过度愤怒之后的冷静看着她,如火焰般的怒气包裹着他,让他只想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同样是被暗火挑选进来的小女孩,为什么只有她能够得到你的照顾?我恨她!她总是能拥有你,拥有你的一切!你只看她,从来就不会看我,连我去将容貌慢慢地整成和她相似,你依旧不会看我……从来,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部下,以及她的朋友,再没有其它……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看我?我恨她!听她说愈多关于你的事,我就愈恨她!连我全身是伤的站在你面前,你都还可以这么冷静地看我,我在你面前只不过是一项物品,你从来对我就没有感情……」她唇边漾起噬血的微笑,「不过,我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在她后车厢放了炸弹。我得不到你,她也别想得到你……我就不相信之前莫里克情妇的事情没让她离开你,这一回她还能拥有你……哈,她要是死了,就得不到你了……」 柯恩一把揪提起她的衣领,银眸阴酷冷绝地瞪视着他。「说,莫里克情妇的那件事,我派去跟她说我的决定,究竟说了什么?」 「很简单。」克莉丝汀露出媚笑,「我只不过将你所说的暂时驱逐,换成了毁灭。我说你要我毁灭她,但我不愿意下手。」 「──」柯恩银眸激射出冷冽的寒光,用力地将克莉丝汀甩开。 呼的一声,克莉丝汀重重跌落在地。 「恨我吗?没能得到你的爱,我也要彻底地赢得你的恨!」克莉丝汀唇边渗出腥红的血腋,她咬紧血红的唇,缓缓起身。 「得不到我的恨。因为不配。」柯恩唇边露出残酷的微笑,银眸透出幽冷的光芒。「冰恋因为开车速度太快,所以煞车坏了;车子爆炸的时候,她刚好已不在车内。她不过是暂时昏迷,身子没有任何大碍……我反而要感谢,告诉我莫里克那一段事实。」 「什么?」克莉丝汀错愕地眸大迷乱的绿眸。「她没死?她居然没死……」 「是的,她没死。」柯恩唇畔漾着邪魅的冷笑。「听到这消息,不高兴吗?」 「不、不……她没有死,那我死!」狂乱过了头,克莉丝对柯恩露出鬼魅的微笑。「只要我死了,她就没有办法知道你有多爱她,她就不会知道莫里克那件事情,完全是你让着她!只要我死了,她就不会知道……反正,她也已经忘记了,就算地恢复了记忆,你也不会跟她解释……所以只要我死了,她就会依旧活在痛苦的世界里……」 「别想死!克莉丝汀。」柯恩趋前拉住她的衣领,银眸威胁似地瞪着她,喝令道。 「你现在说这些话已经太迟了。」克莉丝汀唇边的微笑艳丽而回怖。「因为我本来就不打算活,早就服了毒了。」她冷冷的笑着。「原来我是想带着你的恨死去的,现在,我依旧打算带着你的恨死去……只要她一辈子恨你,你不就也会一辈子恨我吗?柯恩……我要你恨我……我要你恨我……」她的鼻息愈来愈微弱,像是药效已经发作。「我要你恨我!我要你恨我……为什么你不爱我……」她以薄弱的声音呢喃着,倏地软倒。 而柯恩在此时撒手,连拥抱瘫软死去的她都没有。 就算死了,他都不会让眼前这个伤害冰恋的女人称心如意── 第七章 「柯恩……」初初醒来,一映入刀冰恋那双水漾眸子的,就是柯恩那张俊美的容颜。「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双眸盈着不解,对他绽出一抹包含着信赖以及依恋的微笑。 这笑容,再熟悉不过。从前,她总是这么对他笑着的。无论他如何待她,她总是这么对他笑着的。 「忘记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吗?」柯恩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地挑高俊眉反问。 「忘记了。」刀冰恋摇摇头。「我为什么会在暗火的医院里?」她纳闷地左右观望着。「我出了什么事吗?」 「……」柯恩压抑着澎滞的情绪,一双银眸紧紧地勾凝着她。「真的忘记发生什么事了?」 刀冰恋一脸疑惑地再摇摇头。「我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吗?」她以冀求解答的眸子瞅凝着他。 「认识萧千夜这个人吗?」柯恩直截了当地出爆炸性的问题。 刀冰恋愣了一会儿,迷惑地再三摇头。「不认识。」她沉吟了几秒,张着亮晃晃的大眼问-- 「她是谁?」 柯恩全身的血液在听到刀冰恋说出这句话之后,迅速地崩裂开来,化成滚滚热流,窜向四肢直骸。 她忘了!她竟然忘了……她一定是把让她失忆的来龙去脉全忘了,才会像现在这般地依偎着他。 「她是谁啊?」刀冰恋全然不设防地眨着眼,一心一意地想从她最爱的男人身上问到答案。 她可以对全天下的人冷漠,可以化成勾魂使者,杀尽天下人,就是不能不恋着他。 「她是我派和克莉丝汀一块儿去调查的人。」柯恩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言,坐在她的病床边,贪婪地看着她信任他的容颜,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那细致莹白的颊肤。 「是吗?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刀冰恋纤软的小手悄悄地覆上他抚摸着她脸颊的大手。 他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跟她小时候所感觉到的温暖好象……她已经好久好久不会真正有过这种感觉了。 「因为克莉丝汀想害死。」柯恩轻描淡写地说道。「大难不死,逃过一劫,所以在这里。」 「她想害死我?」刀冰恋的秀颜浮现诧异。「为什么?」她和克莉丝汀明明是不错的朋友啊。 「别提了。忘了就算了。」柯恩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唇角扬出魅惑的弧度。 「好。」刀冰恋认真地点头。他不要她记得,她就不记得。眨了眨浓密细长的眼睫,她专注地望着他。「你好象不太一样。」 柯恩的唇角轻轻她抽动了下,但终究扬出笑容。「有吗?我有什么不一样?」 「你……好象变成小时候我所认识的你,我可以软软地依偎在你怀里,而你虽然总板起脸,但都舍不得骂我一句。」刀冰恋轻轻地喟叹了一声,像只猫儿寻找主人般地往坐在病床旁的他偎去。 「冰恋……」柯恩只是喃喃地唤着她的名,总是冷厉的眸在听到她的话语时柔和多了。 「这是我的错觉吗?」刀冰恋忐忑不安地抬高螓首。「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在你的心里头,我是重要的吗?」她抬起晶莹而充满疑虑的眸,凝着他,缓缓说道:「我总是不敢想,却又一直占去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部分。」 好奇怪,这些话,在平常时刻,她从来就不敢问。或许是今天卧病在床,或许是他今天特别不同,她居然一开口就停不了。 「不是错觉。」柯恩将她紧拥入怀,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强压下来的汹涌情感。「是最重要的。」从来,没有变过。 「好奇怪,你今天好严肃,都没有笑。」刀冰恋偏过容颜,看着他一张绷紧的脸。「你以前调类似的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她又淡淡地叹息。「那些笑容,总会让我觉得不真实,好象有一天,你就会弃我而去,好象,我只是你最得意的杀人武器,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怎么又说了那么多呢? 「冰恋──」柯恩眸中银光一炽,激猛地吻她不休。「一直都这样觉得?」 「是啊。」刀冰恋先是直觉地点头,发现自己可能说错话之后才又低首。「对不起。」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柯恩的银眸倬条地一黯。 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他…… 「为什么我的胸口有弹痕?」刀冰恋在望见自己胸口浅浅的弹痕时,疑问地低首,望向正在帮她擦身的柯恩。 她明明就可以自己来,或是请护士帮她做的,但是他偏偏就坚持要自己为她擦身,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问他,他只是抿紧了唇,什么都不说。她也只好任由他了。 而她,在瞥见自己胸口的弹痕峙,有了另外的疑问。 柯恩正擦拭她身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若无其事般地继续擦拭着她的身子,银眸淡抬。克莉丝汀伤的。 是吗?刀冰恋疑惑地挑起秀盾。可是为什么这弹痕会那么浅,看起来好象是旧伤?她明明不记得自己有这旧伤啊。 那是因为我要伊森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变淡。柯恩银色的眸子纠缠着她的视线。我要是最完美的,冰恋。 他霍然吻上她瑰嫩的唇,而她沉沦在他纯男性的狂傲气息之中,完全遗忘应该要反驳或是质疑他的话。 刀冰恋幽幽地望着对她关怀备至的柯恩,轻轻地叹气。「柯恩,我觉得好不真实。」 从她醒过来后,他就好象变了一个人。虽然神情仍是冷沉,但是一举一动却时而温柔,时而激狂得让她不可思议,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几乎只有不会变过的冷漠。 「什么不真实?」疑问从何恩的银眸蹦跃而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觉得你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刀冰恋在他的怀里,再度感觉到极端不真实的情绪。 「想太多了。」柯恩一句话就驳回她的疑问。 「可是……」刀冰恋还想问些什么。 「没有可是。」柯恩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 「但……」刀冰恋依旧锲而不舍地想问个清楚。 「没有但。」柯恩搂拥着她,以掌纹感应开启了眼前的门扉。「冰恋,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刀冰恋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满是地叹息着。到家了……听到这样的字眼,她总是会不由得全身悸动。 身旁的男人,好久没有这样温柔了。然而,究竟为什么呢? 虽然没有再问下去,惶惶不安却在她的心里,迅速地发酵扩散中。 「为什么不派给我任务?」乍听他的决定时,刀冰恋完全难以认同,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写满了疑问,直视着他。 「应该休息。」柯恩直接给她一个最简洁有力的答案。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唯一的答案。 「我已经休息够了,医生都说我可以正常活动了。」在众人的强迫之下,她硬是在病床上多躺了好几天,还不够吗? 「那并不相同。」柯恩言简意骸。 「柯恩,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被他这么一宣布,刀冰恋突然惊慌至极。「我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知道的。」 柯恩冷银色的眸光一闪,淡淡说道:「我只知道应该休息。」 「柯恩。」她抬首,以一张惶惶然的秀颜对上他。「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好,不能够再为你卖命?」 她太清楚,他要的,从来就只有菁英。 「想太多了。」柯恩冷冷地回道,没有给她太多的解释。「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我不懂。我明明就已经康复了。为什么不让我立刻出任务?我可以替你分忧解劳的。」她怎么能够预知他的暂时会有多久?而没有了任务,她太害怕在他的心里,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需要为我分忧解劳。」柯恩沉着脸,简单一句话说出,她冷艳的容颜立刻浮现受伤的表情。 「柯恩……」刀冰恋倒抽一口气。 为什么他又突然变回这冰冷的模样?为什么要拒绝他?她一直以自己能成为他的左右手而自豪,为什么他要突然停她的职?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再为他卖命,那她在他的心里,一定会变得毫无价值,变得什么都不是…… 「冰恋。」柯恩银眸望进她担忧的眸里,突然激烈地吻住她娇软的唇。「冰恋、冰恋……」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彷佛压抑着极端的痛苦?刀冰恋抬眸想问,他的吻却急切不休地从她的唇蔓延到她的娇躯各处,让她只能沦陷在爱欲的浪潮里,暂时忘却让令人惊惧的不安…… 「你确定你要一直瞒下去?」高斯微微挑眉,巧克力色的眸光看似温和,实则锋利。 「她有不知道事实的权利。」柯恩淡淡的响应,面容依旧冷然,唯有闪动的银眸透出了他真实的担忧。 「她也有知道事实的权利。」高斯镜后的眸光变得更锐利了。「你难道不怕她会想起来吗?」 「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换言之,她没有想起来的机会,她将一辈子像从前那样,单纯至极的爱恋着他。「我已经要她别接任何任务了。」 「有些事情不见得会照你希望的方向走。」高斯唇扬微笑,对柯恩扫过来的冷眸,他毫无退却。「就算她不会再有什么外伤,你也不能够确保她不会想起来。」 「她不会。」柯恩冷峻地答道,银眸里没有任何温度。 「伊森说,她会。」高斯微微扯唇。「不需要重击,任何事都有可能在突然间唤起她的记忆。」 「不会,她不会。」柯恩说得淡然,冷银眸子却激出强烈的不确定。 「那只是你的自我欺骗。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想起了呢?」高斯挑起问题点。「让她知道你欺骗她,或许她真的一辈子不会再原谅你。」 柯恩微一抬眸,唇边扯出冷凝的笑容。「我不需要她的原谅。」他要的,一直都是其它的东西。 「是吗?」高斯斜眉挑高了疑惑。「好吧。也许你真的不需要她的原谅,那上头的事,你又如何解决?就算你隐藏得再好,也杀掉了莫里克的情妇,冰恋之前没有杀掉莫里克的情妇,反而还私自掳走莫里克情妇的事实仍旧存在。你要怎么解决?你以为只要你不派给她工作,上头的那个人就不会发现吗?别忘了,他可是随时监控着我们,而暗火,不需要养个废人。」 「我一定会让她退出暗火的。」柯恩的话语中有着强烈的决心。 「是吗?别忘了,暗火几乎是有进无出的,退出暗火的同义词,就是死亡。」虽然唇角浮着笑容,高斯的眸光却是冷的。 柯恩淡淡撇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死的。」 第八章 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每回要她,总带着一种狂烈的温柔,那种疯狂地想要吞噬她、占有她的感觉,较以前更加强烈,她几乎要从这野放的缠绵里,尝到绝望的滋味。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暂时不让她执行任务,所以她想太多了吗? 心里的不安强烈地扩大,刀冰恋侬躺在他宽阔的怀里,抬起疑问的水眸,不安地问着仍然贪婪地汲取她气味的柯恩。「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得意的武器时,你会留下我吗?」 这是她以前会问的。每次在激烈的欢爱之后,她总会问他。而现在,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她又有问他的冲动。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柯恩冷眸里有焚烧的火焰。抚着她柔顺乌亮的发丝,他顺手恣意把玩着。 连他的回答,感觉好象都不一样……明明是同样的答案,而且语气还笃定而强烈多了,为何她却比以往感到空虚? 「我是说,如果。」刀冰恋抚摸着他俊美的轮廓,像以往一样,只想求得一个能让她心安的答案。 柯恩银色的眸子牢牢地锁着她迷悯的眸不放。「我只要。」一直以来,就只有这个答案。 他的回答是这么真实而确切……她想同往常一般地相信他,可是,内心的不安却不只是「隐约」而已。 为什么在他的回答比以住都还要确切时,她的心却无端端地慌了? 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在发觉她寻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他顶高了她的下颚。 「冰恋,嫁给我。」 刀冰恋错愕地征住。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求婚话语,刀冰恋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反而是强烈地不敢置信。 「为什么?」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上这一段求婚记,在她的心最慌乱而无依的时刻。 「冰恋,我要。」柯恩银眸一闪,轻吻住她因震愕而微启的唇。 刀冰恋微微挣脱开来,水眸望进他勾人的银亮瞳眸。「为什么要结婚?」她不解。「我现在就是你的了啊。」她对他灿开无伪的笑靥。 「冰恋……」柯恩俊容微微变色,健臂一伸,将她搂拥得更为紧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爱我?」他的声音里蕴着痛苦的情感,那是堆积了太多的恐惧所造成的。 「这不需要为什么。」刀冰恋微笑地凝视着他,秀丽的容颜漾着恬淡的温柔。「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害怕,害怕自己要是不够强,就会被你遗弃……你真的不会吗?」 「永远不要怀疑我。」柯恩再度封印她的唇,激狂的吻覆着她,想暂时忘却她有可能会恢复记忆后的冲击。 刀冰恋娇喘连连,仍旧是不可思议。「我还是觉得奇怪。明明同样是你,为什么你和以往那么不同?是什么改变了你?」 柯恩定定地以那双惑人的眸子凝视着她。 「。」 「我不懂。」听到这个答案,她应该要欣喜非凡、雀跃万分的。可是她只是直在他的怀抱里摇头。「为什么说是我改变了你?」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这段时间内,她甚至连任务都没出,几乎断绝了跟外界的联络,难道这样就是以改变他? 柯恩用力抱搂着她,紧密地彷佛连空气都无法渗入他们之间。「当知道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之后,就会改变了。」 「失去一个人的痛苦?」刀冰恋轻挑秀眉。「你指的是我受伤吗?可是我的伤并不重,而且我之前并不是没有受过伤啊。再说爆炸起火的场面你不是也看多了吗?你应该知道在那种情形之下,你不会失去找的。」 「冰恋,不会理解的。」柯恩凝视着她,微微对她摇着头。「那种痛苦,不会理解的……」 刀冰恋柔软地偎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似乎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想太多了。」柯恩轻描淡写地答道,想要快速带过这个话题。「难不成,比较希望我们恢复像从前那样的关系?」他斜挑俊眉。 「也不是。」刀冰恋微微地盘着秀眉。 他那时对她极端的冷漠,只有她完成任务时才会这样地搂着她、要她。而那时的她总想得到他更多的爱。 现在,真的得到他所有的关注,甚至是所有的爱了,她又觉得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实。 倒也不是说想回到从前,只是,她的一颗心,始终不能安稳。 「那就嫁给我。我要当我的妻子。」柯恩扬唇浅笑,银眸中透出温柔的专制。 「柯恩……」刀冰恋下意识地想拒绝,却又不知应该从何拒绝起。「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难道就不想当我的妻子?」柯恩容颜愀然一变,在她的眼里看来等同于不悦。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回答里,有更多令他畏惧的恐慌。 「我……」刀冰恋顿了颐,微微垂眸。「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只想到要当他最好的帮手、唯一的情人,却始终没有想过要当他的妻子…… 「为什么?」柯恩的语声里融着急切的质疑,精亮的银眸在同时间逼视着她微黯的眼。 刀冰恋的眸垂得更低了。「不当你的妻子,就不会有被离弃的可能。我宁愿永远只伴在你身边……」 闻言,柯恩脸色一沉。「永远都不会被离弃。」 「真的吗?有无数次,我都以为自己即将要被离弃了……」刀冰恋在他的胸口吐出沉重的气息。「之前的你,永远都说要我,心却从来不知道在哪里……我永远抓不到……」 「现在不会了。」柯恩的语声里蕴着急迫的渴切,端抬起她雪白的下颚。「冰恋,相信我,嫁给我。」 刀冰恋又轻轻地唤出沉积已久的气息。「我应该说什么呢?柯恩,我的师父、我的抚养人,你告诉我,我应该说些什么呢?」她水眸盯凝着他,就像是幼时无数次的求助一样。 「不能说不。」柯恩的唇实实在在地烙印上她的,吻得缠缠绵绵。「我要,冰恋。」 她不会明白,真正害怕被离弃的,其实不只有她…… 「结婚?」东方劲望着收到的情报,薄唇微扬起邪恶的弧度。「让我们忙得团团转,他们两个倒是闲得很,居然要结婚了?」 「是啊,要结婚了。」黎红药微勾艳唇,娇媚的眸一转。「你说,刀冰恋究竟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 「也许有,也许没有。」东方劲迭起修长的双腿,墨眸中冷光一闪。「说不定她只是想起了部分,也说不定她遗忘了更多。消息说她曾经住进暗火的医院一段时间。何不去探试她?」 「也好。」黎红药微微颔首。对刀冰恋的心情,倒不只是交手的敌对关系而已,她总有一种同为女人惺惺相惜的感受──虽然明知那是不需要的。 「若是能够,别忘了再次利用刀冰恋,捅柯恩一刀。」东方劲的黑眸里闪过阴光。「至于莫里克那里,只要能够找张他们的喜帖寄过去,他应该就不会质疑刀冰恋究竟是不是暗火的人了吧。」 先豢养一只老鹰,让那只老鹰学习飞、学习攻略,等那只老鹰已经习惯为主人捕捉猎捕,习惯王人因为的功绩而给予呵护疼宠之后,再将关在牢笼里,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翻翔,那老鹰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刀冰恋这几天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之前,她一直没有办法真正理解,可是现在,她懂了。那感觉一定如同硬生生地斩断老鹰的双翅,唯有一个字可以言明,那就是── 痛。 为什么她懂?因为现今的她,就像是那只老鹰。 她发现,他不只让她暂停执行任务,就连他所说的婚事,他都是一个人忙着,没有让她参与的机会,原因只是不希望她太累。 「别跟着我。」刀冰恋一个人随意地在街头乱走,在发现身后实在跟了太多要保护她的人之后,以清楚却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后头拿着v8假装在拍街景的、一边走路一边听着随身听的、还有带只狗假装溜狗溜得很憾意的……全都被她一句话震得错愕,脚步停了须臾,随后叉直望一眼,继续跟着她。 「你们有几个人跟着我,我都知道。」刀冰恋斜眸望向对街顶楼拿着望远镜监看她一举一动的人。「还有你,我也知道。」她对顶楼上的人绽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骇得正从望远镜看着她的人差点从顶楼摔下来。「我知道是何恩要你们来保护我的,但我不想他不需要保护,你们没有一个人赢得过我。」 众人皆怔愣住,不知所措地互望着。 「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如何证明自己的能力远在你们之上。」刀冰恋沉声警告。「回去。柯恩那边,我会帮你们说话,绝对不会让他伤了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她绛唇扬起保证的弧度,冰亮的眸子射向对街顶楼的人。「你应该也听得到吧?快走!」 众人安静着,在片刻沉默的对峙之后,决定还是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重要,迅速做鸟兽散。 这个女人在台湾的时候,怎么对付x在台湾那批人的事迹,他们可不是没有听过啊。 「小姐,一个人吗?」身着狂放鲜红的衣裳,浑身散发艳媚风情的女子,来到坐在咖啡馆里的刀冰恋面前,对她扯出一抹娇烧的微笑。 「黎红药?」刀冰恋黑瞪一闪。真实早在黎红药在咖啡馆外时,她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要做什么?」好不容易才偷到一个人优闲自得的时光,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才冰恋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看来还记得我,很不错嘛。」黎红药唇畔仍旧浮漾着微笑,没有经过邀请就自动在刀冰恋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刀冰恋水亮的瞳眸中满是防备。「我跟并没有交过手,何来此语?」她冷冷地道出不解。 「我们是没有交过手,但是我们谈过话。忘了吗?」黎红药轻轻地挑眉,试探着她。 刀冰恋明眸中闪过迷惘。「我不记得我跟谈过话。」 「可是记得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刀小姐,我对的记忆非常地感兴趣。」黎红药灿亮的眸子射出兴味的光芒,探进刀冰恋疏离而冷漠的眸里。 「我不懂在说什么。」刀冰恋淡漠地微别过头。 黎红药勾唇弯出一抹媚笑。「难道之前的丧失记忆是假的?那我只能说演技太过高超,真的把我也骗过了。」 「丧失记忆?」刀冰恋的声音里透出融着错愕的冷然。「我不记得我曾经丧失过记忆。」 「该不会是把丧失记忆的那一段日子全忘了,就只记得以前的事情吧?」黎红药冰雪聪明地猜测着。 「我不懂在说什么,最好解释清楚。」刀冰恋被黎红药突如其来的疑问扰乱了心惰,眸里倏地迸射出杀意。「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清楚的说明,别想轻易地走出这间咖啡馆的门。」 「怎么?是被柯恩限制不能执行任务之后,心里的怒气和杀意无处宣泄,所以尽数发泄到我身上来吗?」黎红药听了刀冰恋沉冷的威胁,看似畏惧地抚了抚心口。「我很害怕呢……光凭我这两只中看不中用的小蛇,怕是决计会死在手下的。」 「别转移话题。说,我丧失过记忆?」刀冰恋晶亮的眼神射出尖锐的质疑。 「我看可能不会相信一个敌对的人说的话,所以我还是别说好了。」黎红药故意吊着刀冰恋的胃口。 「我不一定会信,但是一定得说。」刀冰恋的眸光透出比冰锋更加冷酷的锐利。 「既然都这样说,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黎红药的话语虽然像是臣服,美眸里透出的魅光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得答应我,我把我所知道的事说完,不许要了我的命。」她看起来像是万分害怕自己真的会一命呜呼似地。 「好。」刀冰恋点头,达成协议。 「那我就说了。」黎红药微微扯唇。「真的不知道自己丧失过记忆?柯恩没有告诉过?不知道萧千夜是谁?」 「不知道。没有。不知道。」刀冰恋连三个否定的答案之后,出她的疑问。「萧千夜究竟是谁?」她微眺着眸,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何恩也问过她同样的名字。 黎红药直视着刀冰恋锐利逼人的美眸,微微启唇,道出答案,「是丧失记忆的时候,的名字。」 「是吗?」刀冰恋表面上没有太强烈的震撼,内心却起了不小的涟漪。一个是工作上的对手,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两个人给她的答案天差地别,她应该相信谁说的话? 「我想,应该连莫里克的情妇那件事情也忘了吧?」黎红药笑看仍端持着平静表面的她。 刀冰恋微微挑起秀眉。「莫里克的情妇?」果然,她的脑海里依旧搜寻不到任何记忆。 「果然还是忘了。」黎红药光看刀冰恋的反应,心里就已经雪亮。「是什么让退回到宁愿忘记一切?是因为太爱柯恩吗?」 刀冰恋冷着一张秀颜。「我不知道在说什么。」 黎红药没有理会她,兀自微笑地向刀冰恋出疑问。「会不会是因为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跟柯恩之间出现了裂痕的事实,所以干脆在失去一次记忆之后,再失去一次记忆?」 「我跟柯恩之间有什么裂痕?」黎红药的话挑起了刀冰恋的疑惑,她冷冷地她提出质疑。 「那是暗火或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黎红药说着老实话。「只是,你们之间,绝对不像现在这般恩爱就是了。」 「为什么这样说?」刀冰恋晶眸又是一闪,透出的冷冽气息恐怕也没几个人招架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之间有裂痕,之前怎么会在有他的游轮上中弹落海?又怎么会丧失记忆呢?」黎红药微笑地提出质疑。「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倒是可以问问我等一下想介绍给认识的一群人──喔,不,跟他们应该比我跟他们熟上许多,只可惜……都忘记了。」 「他们?」刀冰恋挑高疑惑的秀眉。「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黎红药扬唇娇笑。「我想,等一会儿他们看到,就会很热惜地对自我介绍。」 第九章 他们是和她全然不同世界的人,他们的身上,没有特务或杀手或是研究者的气味,倒是有着海的味道。 「千夜。」一群渔民高兴地涌向她。「最近还好吧?我们的渔船刚好驶到这附近的海边,又刚好遇到黎小姐,她说要带我们来看。」 「你们是?」刀冰恋微微眸着美眸。虽然以她灵敏的判断力判别出这群人应该不是同道中人,她却还是害怕他们是黎红药请来的演戏好手。 「千夜?忘记我们了?」单纯的渔民们脸上立刻出现受伤的表情。「是答应不会把我们忘记的……连的姓名都是因我们而起,到头来还是把我们给忘记了……」 「你们究竟是谁?」刀冰恋发觉自己没有办法真正地对这群人冰冷。一闻到他们身上那温柔的海的气味,她就没有办法。 「千夜……」一个渔民受不了她忘记了他们,索性将他们在渔船上救起她,到后来她取了名有了身分之后离开他们,以及她后来让他们欣喜的探访,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 「是真的吗?」刀冰恋微微向前一步,眼神又迷惘起来。为什么她对这件事全然没有记忆?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我们还可以指给看──我们都知道胸口的弹伤在哪里。」一个渔民以为她仍然不信,话一说完,立刻准确无误地指出刀冰恋胸前弹伤所在的位置。 刀冰恋全然怔住。 他们指出的位置,全然无误,而那弹痕除了他及帮她诊疗的伊森之外,再不可能有人知道。 那为什么,他们能够指得这么准确?若是猜的,那猜中的机率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那么,很大的可能是,他们说的是实话。然而,他们说的话,和柯恩所说的话,却全然是两个不同的版本。 究竟是谁在说谎?她究竟应该相信谁? 微微抚上烙印上弹痕的胸口,刀冰恋发觉她慌乱的心,在此时此刻,找不到答案。 一颗芳心尽蠢不安地耀动着,刀冰恋一回到她和柯恩的居所,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脸色凝重的柯恩已经特写在她眼里,甚至怀抱住她了。 「为什么要把我派去保护的人全部赶走?」他专心地忙碌着他们的婚事,不许人打扰,这事情地也是方才知晓。 「因为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要有人监视我。」刀冰恋从柯恩的怀里抬起头来。「柯恩,我觉得好不真实。」 「没有什么是不真实的。」柯恩银眸里透出主宰一切的宠爱及教训。「下次不许再将他们赶走了,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不见得能做到。」刀冰恋精致小脸上的表情是沉重的。「柯恩,你真的没有瞒了我什么?」她抬起忧虑的眸,仔细端详着他英俊的面容。 「冰恋,是什么让这么不安稳?」柯恩没有回答,反而以锐利的眸刺探着她。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不安很不安。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刀冰恋惴惴不安地在他的怀里叹息。「柯恩,你真的没有瞒了我什么吗?」她不放弃的又问了一次。 「没有。」柯恩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波动。「不该怀疑我的,冰恋。」他的银眸已隐隐约约闪着怒气,以及更多她看不出来的情绪。 「那就好。」脆弱无措的她选择依偎在他的怀里,选择在此时对他灿开微笑。「我相信你。」 从来就是如此,只因他是她的神。对他说的话,她从来都是没有怀疑的,因为,只要不怀疑,她的心就可以获得平静。 只是,这一回,她的心,为何还是惶惶然? 暗夜里,她拿着枪校对着柯恩,却换来柯恩的冷漠以对,两个人以对峙的姿态站立着。 她的枪直指着柯恩的心房,但是,柯恩眉不挑眼也不眨,倒像是在期待着死亡的到来。 突地,她枪管一转,对上自己的胸口── 砰! 血!全是血…… 「不」刀冰恋尖叫着,额头冒着冷汗,惊恐不安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冰恋。」在她轻颤时,柯恩就已经清醒过来。当她整个人惊愕地跳起,频频冒着冷汗的同时,他一把拥住了她。「怎么了?」无限的关切从他的眼里清楚地流露而出。 「柯恩……」刀冰恋急切地反手搂住他,在他的怀里抬起惊恐失神的眸子。「我作了一个恶梦……」 「什么恶梦?」柯恩微挑起眉,银眸紧紧地瞅着她失魂的容颜。 「我梦到我们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拿着枪对着你,眸子里只有恨……你笑着,却不闪躲,我依旧拿着枪对着你,却在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反过来射向我自己,然后,我的眼前只有血,鲜红一片的血……」刀冰恋诉说着梦境的同时,身子仍不断地发颤。 柯恩的银眸迅速地闪过一抹流光。他拍着她的背,柔声地安抚着她。「别怕,只是梦而已。」 「可是,我真的……」刀冰恋抬起螓首,还未说完,室内电话突然很不识时务地响起。 铃铃铃…… 「你接电话好吗?」作了这个让她心神不宁、像极了实境的事,她虚弱得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动。 「不理它。」柯恩将她紧密地环搂着,决定将电话声置若罔闻。 「可是……」刀冰恋担忧的目光飘向电话的方向。「它一直响个不停……也许有什么任务……」 「不理它。」柯恩仍旧是一脸冷漠,显然没准备理它。「若真的有什么事,反正有留言。」 「可是……若是有任务呢?」刀冰恋还在关心半夜突来的电话。 柯恩不再冰冷的银眸凝视着她,双掌轻捧着她担心的秀颜。「记得我说过的吗?我只要。」 在任务和她之中,他选择了她。意会到他心意的刀冰恋满是地轻叹一声,心里暂时被抚平的惊悸,却仍在蠢蠢欲动。 上天总算还给了刀冰恋一夜不错的睡眠。醒过来的她仍忧心着半夜那通突来的电话,从睡着的柯恩身边慑手慑脚地下床,轻轻地拿起话筒,按下留言的收听键。 「柯恩……」是高斯的声音。「你竟然不接电话?那关于莫里克情妇的消息,我得重新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莫里克的情妇?刀冰恋的脑海倏然浮现那天黎红药跟她说的事件里,就有这个人的存在。她拿着话筒的柔荑微微地颤抖着,没有注意身后的人陡然给她的拥抱。 「冰恋。」柯恩从她的身后拥住她,俯首在她美丽的颈项上轻啄着。「都跟说了,任务没有来得重要,怎么不好好睡?」 刀冰恋故作镇定地放下话筒,侧首对他泛出娇美的微笑。「我已经睡饱了。倒是你,怎么不再睡?」 柯恩没有回答,只是低首深深嗅闻着她迷人的芳香。「是谁留的言,说了些什么?」 「是高斯留的言,说的是莫里克情妇的事。」刀冰恋若无其事地告诉他,发现在她提到莫里克情妇的时候,腰间的那双健臂将她拥得更紧了。这意谓着什么吗? 「让我听。」柯恩要她帮他拿过话筒,重新将留言听过一遍。 「究竟是什么案子,能议高斯半夜打电话来找你?」刀冰恋扯出微笑,佯装单纯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他纯粹是打来闹的。」柯恩轻描淡写地带过,亲吻她白嫩的脸颊一下。「他羡慕我有。」 「真的吗?」刀冰恋唇露淡笑,心里的疑惑却急剧扩大。 「当然是真的。」柯恩银眸一炽,贪婪地要起她的身子,不给她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 然而,即使沉迷在肉体纠缠的爱欲之间,真里克的情妇这号人物,依然紧紧地盘踞在刀冰恋恐惧的灵魂深处,未曾被忘却…… 「她在哪里?」找到高斯的柯恩,劈头就丢给高斯这句话。 「冰恋归你管,不归我管,我哪知道冰恋人在哪里?」高斯唇自含笑,存心要让柯恩心急。 「我说的是莫里克的情妇。」柯恩神情阴郁地说道。「你别装迷糊,她在哪里,快说。」 「她在阿拉伯。」高斯的瞳眸在锐片后散发出巧克力色的光芒。「据我所知,莫里克的人同时也在找她,她的行踪恐怕没多久就会被发现。怎么样,要我的人先去解决她吗?虽然他们都不是职业杀手,但是要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不用。」柯恩微微颔首,闪亮的银眸激射出残忍的杀意。「这次,我要自己来。」 他不能信任任何人,因为,莫里克情妇的死活,直接危及冰恋生命的存灭。 一方生,另一方就只能死。他别无选择,只能自己动手。 「出任务?」刀冰恋斜挑秀眉。「什么样的任务?」成为暗火杀手的领导之后,需要柯恩出任务的案子已经少之又少,真需要地出面的,全是特别棘手的。 「不难的任务。」柯恩浅浅一笑,抚着她乌黑柔亮的发丝。「我去阿拉伯办完之后立刻回来。」 「不难的任务为什么要你去办?」刀冰恋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服。「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让我去,让我去就行。」她不要他可能有任何的危险,她不要! 「不难,但是却很重要,一定非我自己处理解决不可。」柯恩揉乱她头顶的发,安抚她。「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而且一定会安全回来。」他对她露出保证的笑容。 「柯恩……」难得见到他笑,刀冰恋反而更不能安心。「让我跟着你去。」她仰起小脸说道。 「不行。」柯恩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能去,我怕有危险。」 「怕我有危险?为什么怕我有危险,却又跟我说这案子不难呢?」刀冰恋娇颜微变。「柯恩,你骗我,这一定很危险,对不?」 「不危险。」柯恩银色眸光变得深沉,其中还蕴着抑郁已久的痛苦。「然而,我却连有可能的一点危险都不愿让涉足。」 「柯恩……」刀冰恋凝视着他的水眸里弥漫着雾气。「我并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你知道吗?」 她多想为他尽一份心力,然而,他再继续这样下去,她真的有一天会变成一只再难展翅的鹰…… 不,这一次,她不会就这样乖乖听话,她要挺身而出,再度成为能够帮主人掠夺一切,保护主人安全的鹰! 没有告诉柯恩,刀冰恋直接找上高斯。 「告诉我,柯恩要去办的任务究竟是哪一件?」她下意识地觉得极有可能就是莫里克情妇的那一件案子。 高所轻轻抬眸,意味深远地望了她一眼。「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得告诉,最好不要有兴趣。」 「为什么?」刀冰恋微微钻眉。 「为什么?总有不知道或不能告诉的原因。」高斯唇边泛扬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柯恩既然决定要瞒,那也就只能瞒她一辈子。否则这两个人的风暴肯定再起,随后,柯恩那家伙肯定又会用慢性自杀的方式来麻痹自已。 「是莫里克的情妇,对不对?」刀冰恋明眸一闪,大胆揣测。 高斯没有回答是与否,反而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坚持要知道?」 「我不想再当牢笼里的鹰,我想为柯恩卖命。」刀冰恋黑亮的眸里有着淡淡的忧戚。「柯恩径自决定要以保护我的方式来对待我,但我并不要那样。我得以为他卖命的方式来证实自己的存在。」 现在才清楚,为他付出一切,就是她的宿命。 「……」高斯因她的话而叹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不应该放走莫里克的情妇。 「我不应该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是不是真的失忆过?」刀冰恋激动地一口气提出了三个问题。 「这问题不应该问我。」高斯避重就轻地答,巧克力色的眸子盯着她,虽然透过镜片,光芒依旧锐利。「真的很想去帮忙柯恩办这一项任务吗?就算可能因此而恨他?」 虽然她未必真的会因此而恢复记忆,然而他已经先假设最坏的情形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刀冰恋斜魄着高斯。 高斯轻轻扯唇。「我不会回答的问题,但得好好思索我的问题。」 「我要去。」刀冰恋坚定地点头。她不能逃避。面对这愈来愈让她不安的一切,她总得找出原因。 她有预感,所有让她不解的问题,谜底都会往阿拉伯揭晓。 「我会安排好一切,为做最好的掩护,让柯恩不会发现的存在。不过得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做出傻事。」终于决定帮人帮到底的高斯目光严肃地啾凝着她。 「好。」刀冰恋慎重地点头。「不过,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我跟他之前真的有什么连我也不知道的问题吗?」 「这得由自己去发现,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爱情。」高斯仍然卖着关子。「不过,不管如何,都要相信一点。」 刀冰恋扬高盾。「什么?」 「在任务和之间,他会选择的,永远都是。」高斯凝视着她怔然的容颜。「从来,没有变过。」 身着沙龙,脸覆面巾,虽然包裹得密不透风微微地限制了刀冰恋的行动,但是也让她的行踪得以不被防备性太高的柯恩发觉。 选择和他不同的两条道路,刀冰恋发觉他的速度较她来得更快,当她终于找到莫里克情妇的所在时,他已经拿着枪立在莫里克的情妇身后。 「若是想保有你的女人,你最好别下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刀冰恋屏气凝神地想帮柯恩先射出一枪的时刻,她背后突然被一把枪顶住。 若不是她太过在意柯恩的一举一动,她绝对不会松懈自身的防备。 听到这声恫,柯恩和莫里克的情妇苏菲亚同时转首。 「冰恋?」这是柯恩诧异的声音。 「是?」这是苏菲亚惊讶的语声。 苏菲亚显然认得她,可是她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她究竟跟苏菲亚发生过什么事。 「放开我。」刀冰恋冷冷地对身后的人说道。无论后头站着的是谁,她都不会受制于身后人。 身后的人显然完全不把刀冰恋的话当一回事,径自对已经将苏菲亚掳至怀里的柯恩说道:「把我的女人还给我,否则,我就要的女人立刻丧命!」 莫里克!刀冰恋从身后人的话语中立刻猜出了他的身分。 「想要我把的女人还给你,你得先把我的女人还给我。」柯恩的银眸射出寒冷至极的光芒。 「我怎么会那么傻?」莫里克的唇扯出阴冷的微笑。「同时放走手上的女人,交还给对方,如何?」 「不……」 两声否定的声音,却都是女人发出的。 刀冰恋的声音是坚决的,她不过是在等待机会,等待着可以挣脱他的机会。而苏菲亚发出的声音却是微弱而哀伤的,像是在警告什么。 「好。」这是柯恩的声音。「我数到三,你我同时将手上的女人放回对方身边。」 「好。」莫里克点头。 一、二、三…… 两个男人同时放走自己挟持的女人,让她们往对方走去。时间在此时此刻流动得缓慢至极,两个女人的步伐都是无比沉重…… 终于,两个女人错身,在这一刻,时间彷佛停止── 「冰恋!」在会身的那,苏菲亚用力地往刀冰恋身上一撞,抢过她手上的枪枝,朝眼前莫里克的方向发射。 而就在苏菲亚扣下扳机的那一瞬,她也同时中弹。 「啊──」惨叫声同时自莫里克和苏菲亚口中发出,他们射杀了彼此。 「不──」看着血染红了眼前,刀冰恋开始失声尖叫。「不!」她疯狂地摇头,看着血还不停地,不停地渗出。 「苏菲亚──」刀冰恋往地上跪去,看着奄奄一息的苏菲亚,用力地摇着她。 「他……原来就想要你们死……我爱他……可以当他的棋子……却不能让他再坏下去……」苏菲亚拉住刀冰恋颤抖的双手。「冰恋,得好好他把握,好好地把握一切……」 语毕,她沉沉地闭上双眸,微笑地死去。 「不──」看见苏菲亚在自己面前断气,刀冰恋的尖叫声更是惨烈。「不──」她抱着头,开始无意识地摇晃着。 摇晃着,摇晃出地出面要杀苏菲亚,却放了她的景象。 摇晃着,摇晃出克莉丝汀奉柯恩的命来取她性命的画面。 摇晃着,摇晃出她在船上落海的那一幕。 摇晃着,摇晃出她成为萧千夜之后的每个情景。 摇晃着,摇晃出她跟柯恩的所有爱恨情仇…… 「不、不、不──」她不停地喊着,感觉不到身后那个强而有力地拥抱,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地摇晃,直到再也没有任何力气…… 在昏睡的同时,所有回忆全在刀冰恋脑子里流转了一遍。 她记得的,在她原来就要取苏菲亚性命的那一天── 「是他派来的吗?」苏菲亚抬起清亮的眼眸,望着拿着枪枝对上她太阳穴的女人,竟然不慌不乱。 「他?」刀冰恋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性命即将被夺取的女人,会是如此无惧。她奇异地眸大了眼。 「莫里克。」苏菲亚的唇畔淡淡扬出悲凄的笑容。 「莫里克?」刀冰恋纳闷地挑起眉。怎么会是莫里克?虽说上头之所以要取她性命,是与莫里克的约定,约好了他们杀掉苏菲亚,莫里克就可以藉题发挥,将责任归到x头上,并蓄意挑起中东战争。但是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能直觉反应出莫里克这个名字? 苏菲亚微微一笑,眸里仍有拭不去的哀伤。「知道爱上一个男人,却始终只能当他的棋子的滋味吗?」 刀冰恋猛然一震,悚惧的电流奔窜过全身。她知道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知道,因为她一直不知道,她爱的男人究竟将她当成什么。她一直不知道,她这样信着她的男人,究竟对不对。 「我知道,因为我只是莫里克的棋子。」苏菲亚露出一抹悲伤的微笑。「他对所有的人说爱我,是因为要所有人以为他会英雄一怒为红颜……为了他要的土地、为了他要的利益,他可以牺牲我,他可以不要我的……」 刀冰恋因苏菲亚的话而强烈地撼动,竟然无法说出半句话来。若有一天,她不再是他得意的武器时,他会留下她吗?他会吗? 「让我死吧。」苏菲亚对刀冰恋露出微笑,平静地闭起美眸。「一枪下去,我就自由了……」 「不。」刀冰恋缓缓地摇头,水眸透出坚决的光芒。「不能死,我不会让死。的男人不守护,我来!」 这是属于同病相怜的女子的心声。或许,会做出这样算得上是背叛的事,也是对柯恩的一种试探。 在那时,刀冰恋还天真的以为,柯恩不会遗弃她。直到那一天,克莉丝汀找上她── 「冰恋。」克莉丝汀的绿拌里盈着痛苦和哀伤。「我知道我赢不了,但我必须遵循柯恩的命令。」 「柯恩的命令?」刀冰恋斜挑秀眉。他会怎么对她?她闭上冰冷的眸子,想着每次的缠绵后,他的每一句话语。 「他要我解决。」克莉丝汀的眸里闪着深沉难解的光芒。「他说,一个办不好事的人,不应该存在。」 「是吗?」刀冰恋冷冷扬盾,感觉芳心正一片片地碎裂。「好。很好。」她缓缓点头,唇边竟泛扬出妖异的笑容。 他终于做出了真正的抉择,是吗?她一直都沉溺在魔鬼的谎言之中,以为那是甜美的保证…… 是她太傻。 「冰恋,对不起,我必须--」克莉丝汀不停地跟她道歉,拿起手枪,准备动手。 「慢着。」刀冰恋扬起素手,冷亮瞳眸一闪。「若是他真的要我死,那么,我会死给他看的。」 随后,就是那个可怕的纷乱的夜。血晕染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冰冷的心,却再也感觉不到痛── 「冰恋!冰恋……」耳边柯恩着急的呼喊,将刀冰恋从回忆的昏迷中渐渐地唤回现实。 刀冰恋霍然眸开眼,以怨怼的双眸回视他担忧的眸。「不该存在,是吗?」她声音里的温度,只有冰冷。 不能释怀。她始终不能释怀! 「冰恋!」柯恩的眸子倏地眸大、再眸大。 她想起所有一切了…… 「为什么在我遗忘那些事之后,对我的态度一直八十度的转变?」刀冰恋讽刺地笑着,一声又一声地,笑出了泪。「是因为想再把我变回当初那个对你忠贞不二的小女孩,让我不会背叛你的命令吗?还是干脆直接削去找的羽翼,让我日后即使要违抗,也再找不到理由?」 「冰恋。」柯恩心痛地搂着她,从来都是冷峻的面容此时竟然浮现出急迫和恐惧,一种太害怕失去她的心情。「不是的!我──」他头一次想对她解释,却被她摇头挡下。 「你什么都不用说。」刀冰恋扯出凄凉的笑容。「克莉丝汀所放的炸弹,该不会还是你唆使的吧?你怕我会对你不利,所以要她杀了我,是吗?你怎么能够那么残忍?」 「冰恋!」柯恩满溢痛苦的银眸牢牢地锁着她。「我从来没有要死。从来没有。」 刀冰恋已然因为地想毁了她的事实而疯狂,根本就听不进他的任何解释。 「但是你却逼我死,一次一次靠着别人的手想逼死我。」她不停地摇着螓首,紧咬绛红的唇瓣。「我不懂,既然都要我死,何不你自己动手?没有人赢得过你的……你杀了我吧!」 「冰恋!」柯恩将她缕拥得更紧,痛苦地将俊容埋向她的身躯。「事情不是想的那样。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相信?我的相信换来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失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一次又一次的毁灭!我这样相信你还不够吗?」刀冰恋不断质问着,泪水一滴滴地淌落面容。 「冰恋──」柯恩知道她刚烈的性格,知道她什么都听不进,索性吻住她的唇,将他所有的悲伤痛苦爱恋全都辗转送入她的唇间。 「放开我!」刀冰恋挣扎着,悲哀地发现即使已经知道事实,她还是没有抵挡能力,一心只爱他。 「不,冰恋。」他根本没有办法放手,只能紧紧地拥着她,确实地感觉到她的存在。「不。」 「我说,放开我。」刀冰恋依旧想要挣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不要爱得那么凄凉,她不要! 「你若是不放开我,那么,我会恨你一辈子……」她话一落,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血艳的唇角露出一个微笑。「不,记得不是惩罚,忘记才是。我会忘了你,一辈子忘了你」 「不!」刀冰恋的话语有如魔咒一般,逼得柯恩再也难以动弹。他银眸霍然圆眸,以一种痛苦至极的眼神望着她。 「走吧。」现在,他只能放手。他再也没有办法承受她的遗忘。 刀冰恋怔怔地凝视着他。在他说要放她走的此时此刻,她才惊觉,他的银眸已黯淡失光。 为什么?她真的误会他了吗? 不,她不能再想那么多。此时此刻不走,她或许会一辈子都走不了,一辈子重复着这些爱恨。 她只能走,不再回头。 而他,沉默如雕像,就这样放任自己最爱的人,走出他的视线。他没有办法再求更多,只求她的记得。 她的遗忘,是上天曾经给他,最大的惩罚。 第十章 暗火总部 依旧是黄昏时刻,即将西下的落日仍然将满天照得灿烂,橘黄色光落入屋内,同样地,落在一个看不见脸孔的男人身上。 「你不能要她死。」颀长的柯恩站在男人背后,表情凝重地说道。惩处下来了,虽然在台湾渔村的她还没真正遭到攻击,但是暗火的速度何真快,他只能在命令还没出去之前,挡住一切。 「叛徒的下场,永远只有一个──死。」男人的声音里有着邪恶的笑意。「我已经让她多活很多时间了。」 柯恩抿了抿唇。「她不能死。」 「她不能不死,柯恩。」男人淡然一笑。「她若是活着,暗火的纪律如同荡然无存。」 柯恩冰亮的银色眸光一寒。「暗火的纪律只有你,你可以操控所有人的生死,放了她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指令。」 「但是,那有违我的原则。柯恩,何必这样为一个女人求情?」男人扬声质疑道。 「你无论如何都不放过她?」柯恩不答反问。「莫里克这件事,幸亏有她,不是吗?否则莫里克这个一石二鸟、想趁这件事顺便断暗火一臂的计谋,不就早已实现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你说的没错。」他露出一抹魔性的微笑。「但那是恰巧,她还是必须受到惩罚。」 「罚我。」柯恩言简意赅。「我可以拿我的命换她的命。」 「我可以考虑考虑。」男人微微一笑。「但是,罚你的命对我来说很不划算。你是我得意的助手,柯恩。」 柯恩脸色愀然一变。「说到底,你还是要她的命?」他已经决定,若是眼前的男人依旧想要冰恋的命,他会不惜做出一切毁灭的行为,就算两败俱伤,他也非得让眼前的男人死不可。 「放心,我没那么坚持。你都说要让我罚了,我哪会这么不知趣。」男人旋过身来,露出兴味的笑容,看着柯恩微微诧异的银眸。「柯恩,莫里克已死,中东的势力需要重整,我刚好欠缺人手,你不介意去吧?」 「这就是惩罚?」柯恩斜斜挑眉。 「虽然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但是我给你的惩罚,当然不只这样。」男人唇边的笑容更明。「昨天你的管家送来一本你的日记,我已经请人帮我送到台湾去了。至于给谁,你应该知道。」 「你──」何恩银眸迸出激光。「你看了我的日记?」 「没有。」男人摇摇头。「我可不想抢第一,让你的女人拿枪指着我的脑袋瓜。就算我是她上司的上司,我也是会害怕的啊。」男人拍了拍胸口,露出惊骇的表情。「不过我即使不看,大概也知道你里头写些什么。」男人眼里射出精光。「不知道为什么你女人就是不了解……对了,你要是不想让她看到日记的话,现在赶去可能还来得及阻止她。不过,我看还是让她看一下,以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笨好了。」 「你原来就没打算杀冰恋?」柯恩此时才明白自己已然中计。 「我是很想好好惩罚她,不过你连惩罚也要抢的话,那我也没办法。」男人耸耸肩,露出一抹无奈而致命的笑容。「对了,我还没把我所有的惩罚说完呢!不过这惩罚应该是给她的,不是给你的。」 柯恩眸中银光一闪。「你──」这男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不用太紧张,我不会要她死。」男人微微启唇,说出他要给刀冰恋的惩罚── 「派你到中东去,对她来说应该是很好的惩罚吧。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妻子,而且整间屋子的女人也都是他的,这不就是对你的福利,对她的惩罚吗?放心,我会给你比中国皇帝更多的女人!柯恩,你就好好享受吧!」 「你──」柯恩怒眸魄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唇角向上勾出了微笑。「不用生气。为了让你可以先到台湾找到刀冰恋,我已经很仁慈地先派人帮你到中东稳定情势了。柯恩,你真的不必太谢谢我……」 这天,在台湾某个海边的小渔村,过着平淡生活的刀冰恋收到一件包裹。包裹上没有来信人的姓名地址,只有她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过包裹,确定那里头装的不是爆裂物之后,才谨慎无比地将包裹拆开。 一看,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斑黄的颜色看来已经极旧。她微微错愕着,随手翻开内真,竟然是柯恩的字迹。 这是何恩的日记本。他竟然会写日记?她从不知道他有这项习惯。从来不知道。 她一怔,双手颤抖着,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翻看。头一页,竟然就记着他初初领养她的心惰 别人十六岁的礼物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在纳闷为何会有礼物的同时,得到一个礼物── 一名女娃儿。 组织送给了我一名六岁的女娃儿,当我的礼物。 之所以会把这名女娃儿交给我,是因为组织想要让这孤女从小就有依赖且听命的对象。 而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这是组织的计画,身为组织的一分子,我只能接受,就算她可能是个负担。 养一名女娃儿很难吗?我不知道。 反正有保母会负责照顾她。 我只要知道,她名为刀冰恋,她有一双漂亮的眼,而那双眼未来将可以锐利地瞄准一切目标,那就够了。 心开始失去了既有的节拍,没有办法按捺,刀冰恋继续往下翻看── 该死! 这么笨的保母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连一个小女娃都对付不了。成何体统! 我决定自己照顾她。 虽然,养育对我而言,可能是比毁灭更困难的动词。 女娃儿怕我凶,但居然也……赖着我、腻着我。 很多时候,她一看到我就会用她那双大而明亮的眸子盯着我,眸里不是害怕,而是敬畏。 更多时候,她会绽出漂亮的笑容,伸出软软的双臂,直接巴黏到我的身上来,原来想沉下脸拒绝她的我,总会在看到她心满意是的笑容时,作罢。 被一个漂亮的女孩依偎着的滋味如何?很香、很甜……很让人无法自持,渴望拥抱她。 然而,一名杀手不该拥有一般人的情绪,组织要我收养她,不过是因为要培养她成为杀人武器而已。 对她好,不过是一种诱拐的手段。 我不该给她太多我付不出的温暖,不该。 愈来愈多的夜里,我发现女娃儿倚在门边睡着了。她睡得似乎不太稳,口中还念念有词,仔细一看她的唇形,竟然是我的名字。 她在等我吗? 看来,她对我似乎已经生出了浓厚的依赖之心。达成组织的要求,我应该高兴。但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愉悦的情绪? 一种连我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情绪包覆住了我。我恨自己没能陪她。 刀冰恋的心,狠狠地揪柠而起。是的,她在等他。然而,看到他的恨,她的心跳更为狂乱。原来他是这样矛盾地在意着她…… 她再也不能去管自己颤悸的心跳,只能飞快地往下翻去,一页又一页。 今天,冰恋从学校拿回她的作文簿。 题目是,我的志愿。她的志愿竟然是,要成为和我一样的人,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她知道成为跟我一样的人,所该承担的后果吗? 该死的。我竟然在为她忧心。我竟然不想她走上这一条路。 绑着两条绑子的可爱小女孩将会变成女杀手?我不敢想象。而我居然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情绪里? 不该,我不该。 美丽的表面总要有戳破的一天。在冰恋拿回作文簿的隔天,也就是今天,在她依照往例要跳坐到我腿上来的时候,我冷下了脸。 事实上,我对冰恋总是冰冷的,只是当她要赖在我身上时,虽然我的脸仍是紧绷的,但总还是没有办法真正拒绝,给她她想汲取的温暖。 然而,今天我冷静淡漠地告诉她,我的身分,她的身世,以及组织要我领养她的理由。 才八岁的小女孩。 她睁着亮晃晃的眼晴看着我,投向我的怀抱,用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盯凝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害怕她接下来的举动。我竟然害怕她会唾弃或是离开我。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抱着我的大腿,用她柔软的身躯腻着我,以坚定的眼光凝视着我,说,她要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这不就是组织想要的吗?这不就是我领养她最大的目的吗? 我达到目的了,然而,我却全然不觉得喜悦。 在看着她开始接受训练,一天比一天更强的时候,应该觉得高兴的我,竟然没有丝毫愉快的心情。 看着她的四肢时常会出现淤血红肿,我甚至愤怒地像头无处可发泄的狮子,随时想咆哮而出。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于是,我开始日复一日的冷漠。开始对她冷嘲热讽,开始讽刺她永远都学不好,不可能成为一个跟我一样的杀手。 她总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继续埋头苦练。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义无反顾的决然。 停止吧。我几乎想要告诉她,就这么停止吧。趁她还未深深涉入时,我可以放她走。 但是,我仍然没说。 我告诉自己,组织,任务,都重于她。她对我一点都不重要,一点都不。我告诉自己,我从来不想念,那从她接受训练开始,就很久没有拥抱过我的柔软身躯。 原来他必须要这样说服自己。原来他对她的感情深到他得必须不断地说服自己,才能让他冷漠。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傻? 泪,已经悄悄充盈满刀冰恋的眼眶,她感觉到眼前模糊一片,颤抖的手继续翻着日记。 丢给她一瓶药膏,我面无表情地进到房间里,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撕裂了。 她今天又全身是伤的回来。那苦我受过,就因为我受过,所以,我恨。 恨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喊过一声苦。 在房间恨着的同时,她进来了。她抬眸,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眸光凝视着我,我发现,她的眸子里闪着泪。 为什么,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是不是她做得不够好?──她轻声问着我,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哀凄。 我沉默。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如果她能够做得跟我一样好,我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她好?──她见我不语,继续问着我。 我心一揪,却微扬起唇角扯出冷笑,残忍地对她说,她永远不可能做得跟我一样好。 她一怔,泪水竟然汨汨地直落。下一刻,她飞快地转首而出,轻巧的身影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我茫然地伸出双手,却抓不到她,这才惊觉,她已经长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小女孩了。 我接手暗火杀手组织领导人的那一天,正是她正式加入组织的同一天。 还可以退出。我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不会。她倔强地这么告诉我。她说,她一定会做到最好。她还说,要我立刻给她案子。 我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极端愤怒起来,将最棘手的案子丢到她身上,要她在限定的时间内将人解决,以证明她的实力。 她冷冷颔首,接下案子。转身离去。 下一刻,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叫住她。 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从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完全不能思考,脑中只是一直不断地问着自己,为什么? 我要自己停止思考,但是压根就不可能,无论我醒着醉着,脑子里都是她的倩影。 于是,在过度的恐惧过度的担忧过度的思念之后,发现那幻影终于变成实影时,我抱拥住她。 并且,要了她。 在要了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多么地在乎她。然而,我不想面对,我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 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更何况是杀手组织的领导人! 我说服自己,我要她,只是因为要她替组织卖命而已,一次又一次地与她缠绵,不过是想要她更为眷恋我而已。 除此之外,真的再无其它。 在她每一回接完任务回来,我总是如饿虎扑羊般地,要她。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会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我得意的武器时,我会留下她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知道,这是我的逃避。 我是说,如果。她总是坚持着,继续问。 我只要──我总是告诉自己,这样的话语不过是对她的安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但只有我的心底深处清楚地知道,事情一旦成为真的,就再也假不了。我,对她的情感,远比我能说出口的,还要多。 所以,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并且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在欺骗她。 这原来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为什么后来会发生那一连串的事? 刀冰恋抬起螓首,任泪汨汨地滑落,正准备继续往下看,一道伟岸的身影突然映入她已然模糊的视线之中。 「柯恩──」她没有办法再思考,地无法再冷静,立刻往他的怀里奔去,贪婪地汲取他的温暖。 「冰恋……」柯恩先是紧紧地搂拥着她,过了半晌,才拿过她握在手里的日记本。「看到这里了吗?」他唇边泛起温柔的微笑。 放下日记本,他抱着她,往海边的堤防走去,抱着她一块兜坐在堤防边,一起看着海浪的升起和破灭。 「对不起,我一直在做欺骗自己也欺骗的事。」柯恩习惯性地抚着她柔软细滑的发丝,庆幸着海边的咸风没有坏了她的发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的心很乱,只想保护,所以我对克莉丝汀做出暂时驱逐的命令,没想到克莉丝汀却把它传达为毁灭。」 刀冰恋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以平静的语调解释着这一切,知道他的心必然是暗潮汹涌。 她多么该死,竟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不知道她的误传。但即使是暂时驱逐,的怨恨对我来说依然有理,所以来找我的那个晚上,我没有意外。」柯恩深吸了一口气。「但是,的自残,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接下来的遗忘,更是让我痛苦。」 「太痛苦了……我只能遗忘……」刀冰恋微微地摇着头,终于明白他的痛苦绝对不亚于她。 「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接受的遗忘!我恨,恨为什么不记得我。」他不能让她忘记他,只因,唯有她的记得,才能证明他的存在。「所以我只好那样伤害当时不记得我的……冰恋,对不起。」他深深地诉说着歉意,在她颤抖的红唇印下一吻。「我远比知道的更为需要。」 「柯恩……」刀冰恋强烈地战栗着,除了他的名,再难说出一字半句。「柯恩……」 「后来,发生了爆炸,我发现的记忆又重新被覆盖,我的心悄悄地欣喜着,以为已经完全遗忘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就可以重新拥有。我是如此想要拥有,却又如此畏惧会想起一切……冰恋,那是我阻止做一切事情的原因,我太害怕连一些小的碰撞,都会因此而恢复记忆……」柯恩用力地拥紧她,像是仍害怕她下一秒又会消失。 「我懂。我都懂。」刀冰恋不停地点头,心疼他所承受背负的恐惧。「也许,那时候我遗落了部分记忆,也是因为贪恋你……我不懂,为什么克莉丝汀要害我?」 「她嫉妒。她要我,冰恋。」柯恩三言两语带过,知道她能懂。「但是,能掌控我情感的女人却永远只有一个──。」 「柯恩……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我想起一切的那一天,你不解释?」她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忍耐,忍耐原来不应该是由他承担的一切。她一定把他伤得很深。「为什么就这样放我走?」 「我宁愿不在我身边,也不要忘了我。」柯恩银眸中陡然画过流星似的亮芒。「我没有办法看着在我面前以决绝的手段证明会忘了我,我没有办法承受太多次在我面前几乎失去性命……冰恋,我宁愿走,也不要世界没有的存在。」 「柯恩……」刀冰恋泪眼蒙蒙。这个男人何真爱她啊!而她竟然傻得无知无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办法相信你……是我……」 柯恩温柔地抚着哭倒在怀里的她,那一头轻柔乌亮的发丝。「没有错……错的是我。因为我之前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才会造成这一切波折……」 倔傲如他的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所有的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刀冰恋泪流满面地抬起头,以含泪的眸凝视着他。「不要再责怪你自己,柯恩。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的话语,再也不会。 「那不够。」柯恩的话语表面强霸,实则有着惊惧。「冰恋,我要的不只是这些。」 刀冰恋怔愕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我要的不忘,冰恋。这一辈子,都不许再提起忘记这件事。」柯恩银眸紧紧瞅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凝重地说道。 「不忘。一辈子都不忘。」刀冰恋微笑仰首,将自己温润的红唇献给他。她要透过她的唇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还要经由她的唇对他保证,她永远不会忘记他…… 永远。 尾声 总在缱绻后。 男人总会紧紧地搂着他的女人,徐缓地柔抚着她光泽亮丽的柔丝。永远记得我吗?」 偎躺在男人怀里的女人,唇边每每会绽出一抹灿烂的笑颜。「不会再有遗忘的那一天。」 「爱我吗?」男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总是不放弃迫问。 没有例外的,女人唇畔的笑容会更加璀璨,抬眸凝视着他那双让她总看不腻的银色眸子。「从来,没有不爱过……」 续曲 「原来是这样。」黎红药听完了东方劲的说明之后,娇唇轻扬起微笑。「原来莫里克早就跟暗火约定好了,让刀冰恋去杀他的女人,再把罪名推到我们身上来,难怪我们无论如何解释,他始终就是不肯相信刀冰恋不是我们的人。」 「没错。不但如此,他还早有一石二鸟之计,想要再趁这个机会将暗火里头的杀手组织毁掉,断暗火一只手臂。」东力劲黑眸里闲着邪冷的光芒。「红药,-说,我们该庆幸柯恩他们没死,还是该惋惜他们没死?」 黎红药微扬娇唇,不语。 虽然他们总是不择手段要对方死,但是,若真有一方死了,另一方还真的会有点寂寞……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惋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暗火和x的战争,还在持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