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楔子 台北 繁华的商业中心区。 傍晚,一栋商业大楼前人潮汹涌,下班的人们比上班时更急切的走出大楼。 下班人潮过后,加班的疲惫职员三三两两的离开。 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站在大楼的大厅门口,似乎在等待着谁。 大人是年约三十的男子,身材挺拔瘦削,五官平凡普通像个路人,只有微微闭着的双眼,在不经意抬起时,会闪烁出奇特而危险的光芒。 小孩子大约五、六岁,是个白皙粉嫩的男孩,五官俊美异常,只是他现在眼睛红红的,脸颊也被泪水弄得脏脏的,但从他身上的高级童装可以看得出来家境良好。不知道为什么竟变得如此落魄? 一直到七点左右,一个身材高大魁伟的男人走出大楼。 瘦削男子轻轻捏了捏小男孩的手心。 小男孩立刻扑向高大的男人,哭着大喊:“爸爸!爸爸!” 男人吃了一惊,向后退一步,但是小男孩已经用力抱住他的大腿,鼻涕和眼泪全抹在他的裤子上。 男人皱起眉头,把小男孩推开,但在看到小男孩的脸蛋时,不禁愣了一下,疑惑的问:“天行?” 小男孩边点头边擦眼泪,“爸爸,妈妈要我来找你,呜呜……” “妈妈呢?” 小男孩虽然还小,但是那俊美的容颜已经颇像前妻艳丽的美貌,男人此时对小男孩的身份更加确信无疑。 “妈妈……哇……呜哇……妈妈……”小男孩嚎啕大哭。 一直退避在后面的瘦削男子上前两步,低声的说:“夫人去世了。” 男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茵茵,她居然就这样突然走了? 当年他只不过犯了一次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说什么都不肯原谅他,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眼光,然后就走出了他的生活。 她说:“我的爱情容不得半点瑕疵。” 茵茵,那个美丽与才华卓越的女子,是他心头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疼痛,她就这样走了? “爸爸……呜呜呜……”小男孩依然抱着男人的大腿痛哭,“我没有妈妈了,没有家了……呜呜……” 男人把小男孩抱了起来,略微粗糙的大手擦了擦他满是泪水的小脸。 “胡说!你怎么会没有家?你是我周光耀的儿子,是周家这代的长子,怎么会没有家?以后爸爸会照顾你。” 小男孩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怯怯的问:“真的吗?爸爸说话算数吗?我今天和何叔先去了爸爸家,可是许阿姨不许我们进去,许阿姨说我是小杂种,不许我进门……” 周光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等小男孩说完,便抱起他,大步走向停车场。 “天行,你要记住,我们周家只有男人说话才算数,不要听那些女人的胡言乱语。” “是。”小男孩乖乖的答应,又不甘心的追问,“爸爸,什么是小杂种?” “那是骂人的话,我回去会教训许阿姨的。” “喔,那我是爸爸的孩子吗?” “当然。” “爸爸。”小男孩抱紧男人的脖子,“爸爸,妈妈走了,我只有爸爸了。” “放心,我会代替妈妈好好照顾你的。” 小男孩终于破涕为笑。 “爸爸,妈妈果然没说错,爸爸是爱我的。” 周光耀打开车门,把小男孩放在副座上,“你放心,爸爸会把妈妈的那份爱一起给你。” 小男孩用力点点头,一脸天真。 可是,他低下头的同时,原本纯稚的眼睛却闪过一道光芒。 周光耀坐进驾驶座,缓缓发动车子。 “爸爸,妈妈帮我改了名字,我不叫周天行了。”小男孩装出甜甜的童音说。 “喔?妈妈给你改了什么名字?” “以冥,我叫周以冥,冥王的冥哟。” 第一章 周以冥十二岁时,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周天放十一岁。 十二岁的周以冥,身高已达一百六十五公分,身材挺拔纤瘦,但是肌肉紧绷结实,一点也不像时下的少年,苍白柔弱。 他的双腿修长,无论穿什么裤子都好看,再加上细长的双眉,深邃的双眼,笔挺的鼻子,薄而嫣红的嘴唇,怎么看都是一位亮眼的美少年。 周以冥走出学校大门,抬眼就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宾士,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状况,确信都安全了,才笑着跑过去。 打开车门,他钻进去,在座位上坐好后,乖乖的系上安全带,对司机兼保镖的何夜说:“何叔,我今天不想马上回家,我们去阳明山好不好?” 在他们的车子前不远处,是一辆拉风的法拉利跑车,里面坐的是周家二少爷周天放。 大家都知道周家很怪,两个儿子在同一所学校念书,却从来不用同一辆车子接送。 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周家两位公子相处不和睦,更别谈什么兄弟情谊。 许清媛在努力尝试做慈爱的后母失败后,干脆彻底放弃了这种伪装,明确的表示她不喜欢看到周以冥,在家里也对他不管不问,十分冷漠。 她很想把周以冥赶出周家,几次试着说服周光耀把他送到国外念书,可是周光耀总是不同意,甚至大发雷霆,从此她也不敢再提,只是私底下更恨周以冥了。 如果是普通家庭,继父母与继子女彼此之间还有可能勉强和平相处,但在涉及庞大利益关系的豪门世家,所谓的和平相处是很难存在的。 “以冥,周家最近可能会有一位特别的客人。”何夜缓缓的启动车子,却没有驶向阳明山。 “嗯?”周以冥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无聊的看着窗外匆忙的行人们,“又是爸爸的哪位大客户吗?” “澳门雷老虎知道吗?”何夜轻描淡写的问。 “啊?”周以冥立即端坐起身子,俊美的小脸顿时变得严肃紧张。 “那个仅次于何家的第二大赌王?” 何夜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他可不只是赌王那么简单。” “怎么?”周以冥兴奋的追问。 “他还掌控了东南亚地区的军火走私。” 周以冥震惊不已,瞪大双眼,“那他岂不是比何家还要有钱?” 这世上能获得暴利的行业,大概就是毒品、军火和赌博了,而雷老虎居然一下子就掌控了其中两种,就算富可敌国都不难办到吧? “前几天,雷老虎遇难了。” “真的吗?谁这么厉害能杀了他?”周以冥惊讶的大叫,再沉稳也忍不住,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想要他的命的人多到数不清。”何夜冷冷一笑,“重点是,他的独生女儿被人救了出来,而且辗转来到台湾。” 急切兴奋的周以冥忽然平静下来,坐在那里沉思,像个老成的大人。 何夜瞄他一眼,静静的等候他的反应。 “何叔,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那个女孩的行踪?”周以冥知道何夜很少和他说废话,告诉他这样一件还没被新闻媒体曝光的大事,一定别有用意。 “是。”何夜点了点头,“而且你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也正在秘密寻访雷小姐的下落,确切的说,台湾很多人都在找她。” “找到她有什么好处?” “据说雷老虎把他巨额私产的绝大部分都存在瑞士银行,而拥有那家银行的密码与钥匙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剩下雷小姐了。雷老虎在生前立下了遗嘱,雷小姐年满二十岁以后才能动用那笔财产,如果在那之前雷小姐不幸过世,那笔庞大的财产就会捐给国际红十字会和其他慈善机构。” 周以冥笑了,“他倒是知道要怎么保护他女儿的安全,想要得到那笔钱,就不能伤害她,她现在多大了?” 何夜看了周以冥一眼,“她只有九岁。” “喔,小女孩啊!”周以冥目光闪动,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这么小就这样富有,真让人羡慕。” “少爷,据说她可是个小美女喔。” 周以冥坏坏一笑,“何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也要看少爷的魅力够不够了。” “好,现在就去找她,我绝对要抢在爸爸的前面见到她!” 何夜踩下油门,车子疾速向前飞奔。 何夜对自己的小主人有太多的期许。 周以冥六岁的时候,问他:“何叔会一直保护我吗?为什么要保护我?” 何夜说他欠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答应她要保护周以冥一辈子。 周以冥露出慧黠的笑容,“何叔,若是你老了呢?生病了呢?受伤了呢?还怎么保护我?” 何夜愣了一下,他很少生病,更少受伤,几乎没想过这种事情。 “求人不如求己,何叔,不如你教我怎么保护自己,好不好?”周以冥天真的问。 何夜看着这个六岁的娃娃,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谁家六岁的孩子会说出“求人不如求己”这样绝望而忧伤的话? 周光耀的继室许清媛,就是他曾经“犯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的那个出轨女人,周光耀与周以冥的母亲离婚后,许清媛趁虚而入,成了名副其实的周夫人,不久就生下了周光耀的次子周天放。 许清媛当然不喜欢周以冥,在他母亲去世重新回到周家以后,这种不喜欢已经上升到厌恶的地步。 她就算想扮演一个慈爱可亲的继母也没办法,因为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的一切,那是从心底涌出的真实厌恶,再虚伪的笑容都掩饰不住。 周以冥回到周家后,短短一年内就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意外,从楼梯上跌倒,出门差点被车撞等等,如果没有何夜的贴身保护,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健康长大。 何夜默许了周以冥“求人不如求己”的要求,开始偷偷教他一些防身武术,也包括每天早晚两次的体能训练。 何夜说:“当你需要自卫时,杀死或重创对方是最好、最彻底的自卫方式,而正当防卫是不犯法的。” 周以冥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强,他十二岁的时候,表面上已经差不多能和何夜打成平手了。 当然,那是何夜让他。 何夜曾经对他说:“你欠缺的是经验和历练。” 但他私心里却希望周以冥一辈子都不要有这样的经验和历练。 何夜与周以冥,如师徒、如父子、如兄弟、如忘年之交,更像是知己。 他前半生历经磨难,后半生的生活重心全部寄托在周以冥的身上,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个小男孩会左右他的人生。 他喜欢这个孩子,希望他出人头地,不受欺侮。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台北市区内的慈光孤儿院 这是由佛教慈善团体发起的慈善事业中的一家孤儿院,收养孤贫无依的儿童,照顾他们的生活,并送他们入学念书,负担学费,直到他们高中毕业后离院为止。 周以冥的车子驶进孤儿院里的时候,已是晚餐时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跑到厨房的窗子边,看着屋外那辆发光的漂亮轿车,议论纷纷,不知道又是哪家有钱人来领养小孩或捐钱捐玩具给他们。 何夜领着周以冥直接来到院长室,院长本来已经离开,接到消息又匆匆赶来。 院长是一位年近六十的斯文老人,戴着老式眼镜,穿着简朴干净。 “赵院长,你好。”周以冥恭谨的向这位一辈子从事慈善事业的男子行礼,“我叫周以冥,是代表我父亲来看望你的,这是我们家对孤儿院的小小心意,希望能对那些孩子有帮助。” 他微微一笑,把一个信封交到赵院长手里。 “非常感谢你和令尊。” 赵院长打开信封,看着那两张数额庞大的支票,微微一惊,随即恢复镇静,露出淡淡的微笑,对周以冥点头致谢。 周以冥微带得意又羞赧的笑笑,就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表现出的一样。 “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赵院长当然知道这名少年来孤儿院,绝对不光是捐钱这么简单。 那些富贵人家,除了沽名钓誉时搞募捐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有所求才会捐献,周家父子出手这么大方,他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的,我父亲很喜欢女儿,可惜我们家只有我和弟弟两个调皮捣蛋的男生,他很想从你们这儿领养一个女孩。” 赵院长顿时会意,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唤来几位老师,带来几名年龄在三岁到十岁之间的女孩,然后看向周以冥。 “这些都是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不知道有没有你中意的?” 周以冥看了何夜一眼,顺着何夜的目光,看到一名瘦弱苍白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质地粗糙的裙子,白色的袜子弄脏成了灰色,黑色小皮鞋变得黯淡无光,头发凌乱的绑成马尾巴,脸蛋小小的,眼睛却大大的,格外吸引人。 她正咬着嘴唇,紧张的偷瞄着周以冥,和周以冥的视线一相对,她更立刻惊慌失措的转开头,不敢再看他。 周以冥失笑,心想,真是个胆小的千金小姐。 何夜掐了他一把。 他不解的再次顺着何夜的暗示看过去,这才惊讶的发现何夜的目光其实落在那瘦溺小女孩的旁边。 那漂亮小女孩比瘦弱小女孩还高半个头,穿着干净整洁的裙子,双腿修长白皙,脸蛋也像小天使一样甜美可爱,只是双眸里隐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骄傲与落魄时才有的悲愤,尽管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小男生,却也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喔,原来这位才是雷小姐。 周以冥走到她面前,低声的问:“雷雅?” 雷雅警惕的敌视着他,咬着嘴唇不语。 “我叫周以冥,周光耀的长子,不知你是否听你父亲提起过?” 雷雅想了想,点点头。 “你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想必你也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对不对?愿意和我回家去吗?从此你就是周家小姐。” 雷雅眨了眨眼,一脸警戒的问:“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她以眼神向赵院长求救,赵院长无奈的向她点点头。 周光耀这名字,赵院长多少也听过,感觉上是个正经商人,而且雷雅这样大有来历的小女孩,他也确实无力保护她,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她托付给更有实力的家族,对她而言,也许才是好事。 雷雅想了好半天,但她不过才九岁,也拿不定主意。 她看了周以冥一眼,又看看赵院长,这才下定决心。“好吧。” 周以冥暗自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转身对赵院长说:“我可以今天就带她回去吗?明天一早我父亲会派人来办理相关手续。” 赵院长看看手中巨额的支票,再次默默点头。 周以冥牵起雷雅的手,她微微挣扎几下,他始终握得牢牢的,让她抗拒不得。 她咬着粉嫩的嘴唇,有点惶惑又有点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周以冥对她温和一笑,她的小脸瞬间泛红,急忙移开目光。 虽然她才九岁,可是跟在风流成性的父亲身边,比一般孩子早熟,也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感情。 她偷偷的再次瞄了周以冥一眼,觉得他的侧面比漫画里最迷人的男主角还好看。 周以冥牵着雷雅走到门口时,忽然驻足,感觉到有一双幽幽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转身,看向那个瘦弱苍白的小女孩,她正双眼含泪的望着他,让他的心怦然一动。 瘦弱的小女孩知道自己和雷雅相比,就像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但一开始周以冥注意到她时,还是让她的心怦怦狂跳,存着万分之一的奢望,希望那个俊美的哥哥能领养自己。 但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又被放弃了。现在,他又转身看她做什么呢? “你叫什么名字?”周以冥忍不住开口。 “苏舒。”她小声的回答。 周以冥看看雷雅,再看看她,一瞬间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目光最后落在何夜的身上。“何叔,你领养苏舒,好吗?” 何夜一愣,随即开口,“法律规定,夫妇才能领养孩子,我没结过婚,没这个资格。” “法律也讲人情的,不是吗?”周以冥突然看向赵院长。 赵院长惊讶于这名少年的成熟稳重,更震惊于他的深沉难测。他真的只是一名未成年的少年吗? 撇开周光耀的捐款不算,周以冥以私人名义捐赠的这笔巨款,又是从哪里来的? 所幸赵院长从这名少年深邃的目光中看到的只是坚毅与清亮,而非邪恶与奸佞,否则他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成人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点了点头,“如果你们通过了有关部门的审查,我愿意配合,领养苏舒没有问题。” 苏舒破涕为笑,大喜过望。 周以冥向她伸出手,苏舒飞快的跑过来,激动又胆怯的握住他的手。 “周少爷,谢谢你,我好高兴喔!真的,好感谢你。”说着,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雷雅冷冷的注视着她,猛地把她从周以冥身边推开,拉着他大步朝外走去。“走啦,干嘛管这种人?” 周以冥笑笑,不以为意。 何夜却在他的暗示下,拉起苏舒的手,叹了口气。“走吧,回家。” 现在连他也不知道,自家少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第二章 八年后 苏舒,现在的何舒,踮着脚尖,像只小猫一样,偷偷溜上楼梯。 到了二楼,发现大少爷的房门紧紧关闭着,她才轻轻呼了口气,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最里面,和周家大少爷周以冥的房间中间隔着周家养女周雅的房间。 当何舒走过时,周雅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比何舒高了半个头还多的周雅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何舒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小姐,你好。” 周雅皱了皱眉头,“何舒,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同学过生日,大家一起唱歌,一下子就忘记时间,对不起喔,小姐。”何舒乖乖的解释。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何夜的养女,何夜是周家的佣人,她自然不能和周家的少爷小姐相提并论。 而她之所以能够住进周家,还拥有自己的房间、不是住在佣人房,全是周家大少爷的“功劳”。 至于那个“功劳”,哼! 何舒一想起来,不禁咬牙切齿,那个大色狼! 以前她还以为周以冥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大恩人,而且他让她在周家享受和周雅一样的小姐待遇,让她感激得不得了。可是直到两年前她才知道,周以冥根本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而且是大色狼! 两年前,她才十六岁耶,那头大色狼就偷偷摸进她的房间,不仅夺去了她的初吻,还对她这样那样…… 一想起这两年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何舒就忍不住心跳狂乱,脸蛋绯红。 周雅冷眼看着何舒目光迷离的样子,心中越发恼怒。“你好自为之,惹了麻烦不是对不起我,而是以冥哥!” “是。”何舒低头,也知道自己不对。 “周家规矩森严,不许晚归,更不许抽烟喝酒,今天你是头一次外宿,许姨要我转告你一声,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是,我知道了。” 唉,她还以为能够侥幸的瞒过去,没想到原来连太太都知道了。 周雅又瞪了她一眼,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何舒嘟着嘴,郁闷的推开自己的房门,打开灯。 “啊!”意外看到坐在书桌前的人影,她吓得尖叫出声。 等看清楚那人是谁后,她赶紧捂住嘴巴。 周以冥转身,用比周雅还冷的目光看着她。 二十岁的周以冥已经完全像个大人了,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精瘦干练,是众所周知的完美衣架子,尤其那双修长的腿,令无数小女生仿佛花痴流下口水,也令无数熟女姐姐芳心暗动。 他的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流畅的线条,立体的五官,再加上他干净清爽的气质,温文儒雅的姿态,浑然是个翩翩佳公子。 周以冥大多数时候给人的印象是:安静、温和、沉稳,这让他出众的美貌更染上一层温润内敛的色彩,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也更让人易于接受。 只是,何舒可不这么认为,在她的眼里,这个漂亮的青年简直就是个恶魔。 现在他正坐在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目光森冷的凝视着她。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胆怯的低下头,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她显得越发娇小嫩弱了。 没办法,就算她有再大的胆子,到了这个男人面前,也会自动变乖,就像老鼠害怕见到猫,这是天性。 周家现在有五位主人:周光耀夫妇,大少爷周以冥,二少爷周天放,小姐周雅。何舒最怕的,却只有周以冥。 周光耀的一颗心全放在事业上,很少过问家里琐事,何舒见到他,只需要乖乖的行礼问安即可,总觉得这位老爷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 太太许清媛一半时间花在美容保养上,她对自己的美丽与留不住的青春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此外,她三分精神放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应酬上,还留下两分精神想把周家内的大权一把抓,可是没想到周光耀聘请了一位管家,全面掌握家中的人事权和财政权,她每个月有固定金额可以花用,但如果还要多花钱,也要向管家申请记帐。 据说,管家钱叔是大少爷周以冥聘请来的,和大少爷的生母还有些许关系。 周光耀很疼大少爷,这件事众所周知。 其实周光耀之所以这么卖周以冥面子,多少也是因为对他的亲生母亲心怀愧疚,所以想在周以冥身上多加补偿,而周以冥很快乐的利用了他这个心理,借机掌握了许多权力,包括剥夺许清媛的家政大权。 自然,只此一个原因,就足以让许清媛对周以冥恨之入骨,没有一个女主人当得像她这么窝囊的。 偏偏她的亲生儿子周天放也认为这个决定相当英明,因为管家钱叔不像他母亲那样对他喋喋不休,也会给他足够的零用钱,让他豪门少爷的日子过得既潇洒,却也不会过分奢侈、堕落。 至于周雅,不苟言笑,一直留着像男孩子一样清爽的短发,除了校服必须穿裙子外,其他的服装样式全都模仿周以冥,看起来就像个翩翩美少年。 这几个人,都不怎么把何舒放在眼里,就当她是路边的石头,所以何舒也不怎么怕他们。 她只怕把她放在眼里的周以冥。 “理由。”周以冥冷冷的说。 “嗯……同学过生日……嗯嗯……大家一起唱歌……”她本来想把刚才的借口再说一递,可是看着他越来越森寒的目光,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再说一遍,理由。” “……”何舒的双手放在身后,手指绞扭成一团,心脏怦怦狂跳,“我……我报名参加艺人培训班,今天晚上同班的人一起聚餐……” 周以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何舒低下了头。 他怒火中烧,猛然站起来。 她吓得一抖,双腿发软。 “你想做什么艺人?演员?歌星?搔首弄姿的偶像?还是要利用这个跳板嫁个有钱人?”周以冥露出讥嘲的笑容,双眼却喷火的盯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东西。 她简直快要气死他了! 从何夜那里得知何舒参加了艺人培训班的事情时,他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何舒在他的怀里,被他百般宠溺的养大,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她到底还想要什么? 虚名?金钱?成为所有男人心目中的情人,床上的幻想对象? 可恶! 他真想掐死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那是我的理想耶!”何舒也生气了,虽然依然胆怯,却鼓起勇气试图小声的反驳。 “喔,理想?”周以冥笑了,“什么理想?有多伟大、多崇高?你说来听听啊!” “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扮演各种角色,在戏里品尝各种人生,我的理想一点也不伟大崇高,但这是我认真想做的事,你不可以嘲笑我。”一谈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何舒忘记了害怕,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以冥皱了皱眉头,看着她清秀的小脸和清澈明媚的双眼。 现在她还是他的小女孩,没有被外头的世界污染,可是以后呢?还有比演艺圈更复杂的工作场所吗? 他把她藏娇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她到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姿的吗?哪有这种道理? “我不准。”他淡淡的说。 “为什么?”何舒焦急的嚷着,“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人生,你没有资格作决定!” “是吗?我没有资格?”周以冥的眼神变得严厉,勃然变色,“何舒,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心也野了,不把我看在眼里了,是不是?” “不……不是。”何舒又急又乱,被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少爷,我……” “为什么不叫以冥哥了?” “我……我不配啊!”眼泪终于滑落她的脸颊,“太太吩咐了,不许没规矩。” “那个女人!”周以冥冷哼一声,看向何舒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你是我的人,她管不着,以后她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何舒嘟起嘴,不吭声。 “和太太赌气才去报名的?” “不是的;我是真的想做演员,真的很喜欢那个职业。” “好好念书,把大学念完拿张文凭,日后找个事少钱多的工作,不好吗?”周以冥问。 “我的头脑哪有你们那么好?”何舒又懊恼起来,“你要盯着我念书,我才能勉勉强强及格,我英文破,其他管理学科更是糟糕,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只会让脑袋越来越痛。” “国文和历史不是学得很好吗?” “可是那只是大一的共同科目而已,好有什么用?” 周以冥笑了,“笨小孩,当初我怎么会看中你?” 何舒冷哼一声,脸蛋却烧红起来,暗自窃喜。 她喜欢周以冥言语中不时流露出的宠溺,却又不敢当真。 太太和雅小姐不时的说话刺她,要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麻雀变凤凰,而周以冥本身又是那么英俊出色,她怎么敢当真?他肯偶尔陪她玩玩,她就应该偷笑了。 如果是在古代,她的身份应该就是少爷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如果被主子青睐,或许能够侍寝做个通房丫头,再荣幸一点或许能够成为小妾,不过也就这样了,一辈子也别妄想被扶正。 喜欢看小说,容易沉浸幻想中的何舒,经常会这样想,不过她才不像那些古代女人,她要走自己的路,追求自己的梦想,才不要做一个依附男人才能生活的大米虫,即使这个男人对她有恩也不行。 她会报恩的,但别妄想玩弄她,让她“以身相许”,哼! “我不赞成你走这条路。”周以冥认真的说,“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演艺圈有多复杂,那是个大染缸,你无法在那里干干净净的生存。” 周家的产业庞大,旗下就有一个阿芙罗传播事业有限公司,他从十二岁起便跟在父亲身边涉足家族产业,对这些内幕也算知道不少。 更何况他的社交圈就有一群精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其中有人专门以玩弄女艺人为乐,许多女子要嘛贪图钱财地位,要嘛迫于权势只能随波逐流。冷眼旁观的周以冥怎么可能对这个圈子留下好印象? 就是因为他太了解那外表光鲜的世界里暗藏了多少龌龊不堪,所以才厌恶,更抗拒何舒步入演艺圈。 ”我只是一心想演戏,哪怕演一辈子的小配角也无所谓,又不奢求什么,不会刻意为了想当主角跑去巴结导演或制作人,更不会和那些明星乱来的。” 何舒已经十八岁了,又一直对演艺圈极为关注,自然也知道这个圈子有多复杂,不是那么容易生存的。 但是她毕竟年轻,凭着几分勇气和莽撞,总想要闯一闯。 周以冥叹口气,“舒舒,我明天就要出国念书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何舒的心上。 “什么?” “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的飞机,今天晚上大家都回来吃饭,算是为我饯行,庆祝我出国留学,我一直在等你,你却一直没回来。” 他的声音淡淡的,落在她的心上,却化成了刀子。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不然我怎么会不回来?”何舒心虚的说,眼里涌出泪水。 他要走了? 他要出国了? 要去多久? 三年、五年?还是再也不回来? 为理想而奔波努力的喜悦与热情瞬间化为乌有,她的心直沉谷底,突然觉得前途茫茫。 如果以冥哥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有谁还会这样疼她、宠爱她呢? “最近我一直在找机会要和你谈谈,可是你比我更忙碌。”周以冥再叹口气,自嘲的一笑,“连天放都知道我一直在准备出国念书的事,你却不知道,也根本不关心,我还奢望什么?” “不……不是!”何舒马上反驳。 她不是不关心他!她只是害怕关心他、太在意他,把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再也没有自己了。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真正关心、在乎的也只有自己。”周以冥耸耸肩,“算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以后你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他转身离去。 何舒望着他挺拔却似乎有些落寞的背影,跌跪在地板上。 该死的,你究竟在瞎忙些什么?理想就真的比以冥哥还重要吗? 自己的那点害怕、那点担忧、那点自尊心,也比以冥哥重要吗? 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两人地位悬殊,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个借口其实不堪一击,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到最后,只不过因为她是个胆小鬼,想爱,却又怕被伤害而已。 周以冥进入自己的房间,不意外的看到一身黑衣的何夜坐在窗台上。 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偷窥。 他脱掉外套,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大刺刺的在舒服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看了何夜一眼。 “何叔,你要想夜袭,也应该等我睡着了再行动吧!” 何夜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黑色紧身衣将他衬托得更加瘦削。却充满了爆发力,宛如蓄势待发的野豹。 “你都长成这么大只了,以为我还对你有意思吗?”他也如周以冥一样慵懒的回道。 “你这个变态!”周以冥冷哼一声,“查得如何了?” “是一家正经的艺人培训班,没有什么不正当交易,不过幕后出资人却是“阿芙罗”的死对头“阿波罗”。” “那不是很有趣吗?”周以冥一脸戏澹,““阿芙罗”可是许清媛的命根子,哼。” “那你是同意何舒当演员了?” “我无意左右她的人生。” “口是心非。”何夜送他一个白眼。 “从你手下挑一个身手最好、头脑最聪明的女孩,也送入那个培训班,要她找机会成为舒舒的好朋友,以后就让她做舒舒的经纪人和保母,替我好好管管那个成天胡思乱想的小女人。” 周以冥对周雅一向以礼相待,把她看作小妹妹,和对待周天放没什么分别。可是对何舒,他却是着实用了几分心去呵护、娇养的。 如果何舒也是那种贪图虚名、爱好金钱权势的浮华女子,那他就真的要以死谢罪,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了,因为他是如此的识人不清。 何夜点点头。 “我打算出去三年,回国时,周雅也二十岁了。” “你打算和周雅结婚?那舒舒呢?”何夜始终搞不清楚这小子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还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呵……”周以冥对他摆摆手指,“天机不可泄漏。” 何夜冷冷的瞪他一眼。 “何叔,这三年,麻烦你照顾好那些人,不要再叫他们胡闹,到处打架伤人,有机会去学做保镖或侦探,不是很好吗?那可是正大光明的挥拳头赚钱。” “是,他们这些年尝到了甜头,已经收敛了许多,在太阳下生活,总比当阴沟里的老鼠强。” “那些人是妈妈留下来的,我希望能照顾好他们。”周以冥揉了揉眉心,“另外,一定要保护好小雅的生命安全,再在她身边多加几个人手,除了学校,不要让她随便外出。” “这就要你自己吩咐了,雅小姐的脾气大得很,哪会听我的?”何夜耸耸肩,“我看她恨不得跟你一起出国念书呢。” 周以冥摇头,“不行,国外还没有我们的势力,我无法保护她,等以后再说。” 何夜应了一声。 “至于何舒,你要端起父亲的架子,严格管教,她步入演艺圈后,别让她走后门,让她凭自己的本事去闯,撞得头破血流才好。她要是敢学坏,你就给我好好的教训她!” 最后一句话,周以冥说得咬牙切齿。 何夜反倒笑了,“如果我真的打了她,你会不心疼吗?真是的,要是不放心,又何必让她去?” “她长大了,我总不能一辈子关着她。”周以冥也是很无奈。 何夜却很高兴,暗自窃笑。 没想到他领养的小何舒这么厉害,她可是头一个让从小看似万能的小主人露出这么苦恼的表情的人。 果然是他的好女儿! 第三章 何夜离开之后,周以冥进入浴室洗澡,等他懒洋洋的走出来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毫不意外的,他看到床上隆起一座小山,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那座神奇的小山不安的扭动几下,被子边缘有一缕闪烁光泽的乌黑秀发。 他在床畔驻足几秒钟,一手环抱胸前,一手托着下巴,好笑的看着那座小山边缘慢慢的露出缝隙,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既胆怯又讨好的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在床沿坐下,小山迅速移动,双手一张抱住他的腰,嫩滑的小脸磨蹭着他半裸的上半身,让他的身体瞬间变热。 他在心底低吟一声,毕竟还太年轻,面对美色诱惑,他的定力还不够啊! 以往都是他偷偷溜进这小女人的房间,今夜她倒主动爬上他的床了。这算不算一种进展? 想必出国的那番话让她吓到了吧? 这几年,她完全依赖着他,比依赖她的养父还要多,突然别离,大概也很害怕。 “舒舒,怎么了?”周以冥假装关心的问。 何舒的小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嘟着嘴巴,闷不吭声。 她的心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确切的说,她简直无法想像与周以冥分开的日子。 自从他把她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后,她就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年纪小,但是这种信念却奇妙的根深柢固,她深信不移。 “舒舒?” 感觉到热熟的液体滚落到自己的身上,周以冥轻叹口气,翻身上床,把她抱在怀里。 他双手托起她的小脸,果然看到她正在哭。 他一面低头亲吻那些断线的珍珠,一面轻声的问:“乖,怎么哭了?” 何舒咬了咬粉嫩的樱唇,“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周以冥点点头。 她的泪水滚落得更凶。 他轻拍着她的背部,同时啄吻她的脸蛋。“只去三年,拿到学位就回来。” 何舒悲伤的心顿时好转一些,“真的?” “骗你的是小狗。” “你不是狗,是狼。”从小到大,骗她的次数不计其数,哼。 “呵呵……”周以冥见她不再哭得伤心,也稍微放心,凑近她小巧的耳朵,轻声的问:“是什么狼?” 色狼!有着毛茸茸大尾巴的色狼! 何舒哼了一声,却害羞得不肯说出来。 “是色狼吗?”他低头咬住她的嫣唇,挑逗的问。 “唔……”她刚想回答,他的舌头便趁虚而入,更张嘴封住了她的小嘴巴,含住她的粉舌,吸吮纠缠…… 她不管以后周以冥会不会有其他的女朋友,会不会出国之后和外国的那些美艳女人交往,她只知道今夜想把自己交给他,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那你想怎样?”周以冥的声音有些沙哑,恶意的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以冥……我要你……”何舒眼波如水,妩媚又清纯,那种混合了青涩和性感的奇妙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周以冥也不例外。 他粗喘着气,狠狠咬着她有些肿胀的红唇,粗鲁的褪下唯一能遮掩她的身体的衣料,大掌来回的摩挲揉搓她幼滑的肌肤,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对于男人来说,有些女子就算长相美丽得犹如维纳斯,身材火辣得宛如魔女,可能抱起来也毫无趣味可言,因为这种女子缺少对男人的魅惑力,缺少让男人为她沉迷疯狂的那种“入骨之媚”。 像何舒这样,平常看起来清纯可爱,一旦陷入爱欲,立刻变得无比娇媚,不自觉的散发出魅惑风情,可算是名副其实的祸水。 她玲珑的身子蹭着他的身体,两人赤裸裸的肌肤摩擦生热,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情热,宛如甜蜜的蜂胶把他们的身体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以冥……以冥……”她急切的呼唤着这个让她迷失的男子,仰起纤细的颈项,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披泄在她背后,光裸的肌肤更是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出珍珠一般的光泽,比上好的温玉还要诱人。 周以冥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小腹以下,双腿之间那粗长的硬挺肿胀得发疼。 以前他之所以突发奇想把何舒这个小麻烦带回周家,只是想到他需要一个挡箭牌,来掩饰他对雷雅的真正企图。 毕竟像他当年那么小的年纪,如果被许清媛知道他力图拉拢雷雅,而把他当成心头大患来对付的话,他就算不死,也会过得很惨。而有了何舒,情况就会好很多。 他总是表现出对雷雅不感兴趣;迷恋何舒这种小茉莉,更早早爬上她的床,与她厮混纠缠,表现得就像个贪恋美色的纨绔子弟,在父亲与许清援的默许之下,堂而皇之的乱搞。 可怜什么也不知道的何舒,还以为自己和大少爷的情事很隐密,总是小心翼翼又心虚无比的样子,每每让他觉得好玩又好笑。 他从不与雷雅,即如今的周雅亲近,只表现出适当的兄妹之情,犹如他对待周天放那般的兄弟之情。 他打算充分利用手里海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周雅拥有的庞大遗产是他所觊觎的,他也从来没打算放弃。 只是,何舒多少有些让他意外。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了工具,想着不管她长大之后变美或变丑,他都会好好的利用她,而且不会有太多的心虚与歉疚。 他不是什么善良人士,自从母亲自杀那天起,他就知道光有善良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的,所谓“人善被人欺”。 只是他没想到当年那个貌不惊人的小女生会越变越美丽,丑小鸭没有变成小天鹅,却变成了更会诱惑男人的小妖精,每每让他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刻把她吃干抹净。 她的个子不算高,娇小玲珑,曲线起伏有致,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部位凹,完美的曲线让看到她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猛吞口水,而且双腿修长,腰线偏高,倒是和他的身材颇为匹配。 不知不觉中,周以冥在何舒的身上放了过多的注意力,把她当成自己的东西,再也容不得第二人触摸,就连她的养父何夜都不行。 而且这个小东西太过顽皮,越大越有主张,有时候根本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对他阳奉阴违,让他感到头痛。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自私霸道的擅自作了决定,不管怎样,她这辈子注定是他的人,就算他不给她名分,她也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本来打算等她大学毕业后,再真正的要她,可是看她今夜这么热情,他又怎么能辜负她的好意? “以冥,抱我。”何舒微微张着小嘴,急促的喘息,两颊因为激动浮现潮红。 “真是性急的小东西。”尽管周以冥快要按捺不住,可是男性的骄傲让他坚持要给她完美的第一次,留给她最美好的记忆,让她今生今世都记得他的好、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翻身把她压到身下…… 快感太强烈了,她从没经验过,觉得有些害怕。 “乖,夜还长着呢,我要吃够三年的份……” 第四章 清晨,僻静的阳明山小径。 周以冥陪伴着周光耀慢跑,父子两人都穿了白色的运动装,看起来精神饱满。 早晨新鲜的空气让人感觉很舒服,心情比很不错,周光耀笑呵呵的看着身边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 “以冥,这次出国好好念书,别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我会的。” 周光耀轻叹一声,“虽然说活到老学到老,但人的精力还是年轻时最充足,一旦上了年纪,记忆力衰退了,反应也迟钝了,很多东西是一学就忘,哪像年轻时候,学过的东西记得牢牢的,能用一辈子。到我这个年纪,才会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学点东西。” “爸,你又在谦虚了,你的身体可不比我差喔。”周以冥微笑的说。 周光耀满脸骄傲,得意的笑了。 的确,比起同年龄的其他人,他的身体状况算很健康、就连他的女人也惊叹他精力过人,身材还保持年轻时的挺拔有形,事业依然处理得井井有条。 “当年听你的建议,搬离市区,在这里买了房子,现在证明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山上的空气毕竟要比市区好很多,每天早晨锻炼,氧气充足,精神也充沛。” 周光耀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万分满意,让他一帮朋友羡慕不已。 他向来非常注重子嗣传承,这也是与周以冥的母亲离婚后,为什么娶许清媛的最重要原因,因为许清媛同样为他生了个儿子。 只是与周以冥相比,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周天放就显得太过宠溺,虽然许清媛也对他期望很高、要求很严,但生活细节上就不太管,所以周天放性格颇开朗,爱玩爱闹,追逐时下年轻人喜好的一切流行,对家族事业完全没有兴趣。 “爸,我这次出国念书,打算一口气拿下硕士和博士学位,期间可能会忙得没有时间回来,你要多多保重。” “我知道,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公司里面,你不妨多多训练小雅,她对数字很敏感,将来会是个很好的理财高手。” “好,这孩子精明得很,我会多注意她的。” “叔叔那里,你也要多加注意,大家都说“亲兄弟,明算帐”,不是没有道理的。” “喔?你掌握了什么?”周光耀的脸色一沉。 “还没有确切证据,但发现了一些小问题,反正你多注意一下比较好。” 周光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放爱玩赛车,你也多多管教,叫他别一味记着玩,要用功念书,有空多帮帮你。” 周光耀叹口气,又摇摇头,“他啊,唉,我只希望他别成为败家子就好了。” “呵呵……天放很聪明的,只要好好教导,一定大有可为。” 周光耀看着温文儒雅的长子,似乎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以冥,你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 “爸,我们是一家人,是亲父子,再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 看他淡然的脸色,周光耀在心底低叹一声。 这个儿子固执的程度恐怕还在他的母亲之上,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以后是祸是福。 “我打算离婚。”周光耀忽然这么说。 周以冥一惊,停下脚步。 周光耀也停下来,向儿子解释,“玉茹也不年轻了,我不能辜负过一个女人,再继续辜负她。” 周以冥在心底冷笑,那你就没有辜负许清媛吗? 周光耀和许清媛结婚后,很快便分居,之后他断断续续在外面有过几个女人,但时间都不长。刘玉茹是五年前认识的,有些神似周以冥的母亲,所以他终于安定下来,守着刘玉茹,过着他渴望的安闲生活。 幸亏刘玉茹一直没有生育,否则她也没法过得如此优闲,许清媛应该早就动手把她除去。 只不过周光耀和许清媛都不清楚,刘玉茹其实是周以冥特地安排的,让她成为周光耀身旁的女人。 他不想让许清媛好过,所以用尽各种方法打击她,刘玉茹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要让许清媛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当年许清媛怎么对付他的母亲,他就怎么对付她。 从母亲去世那天起,他已经化身为魔鬼,只想复仇! “爸,还是先不要急吧!”周以冥故意装成思考过一番之后才这么说。 “喔?” “刘小姐若是真的爱你,一定不介意身份地位,而且现在也不适合谈这件事,我要出国留学,无法接管你的事业,如果你轻易的提出离婚,许清媛绝对会撕破脸,闹个你死我活,就算你最后达成心愿,公司想必也会受到动摇。” 周光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长子不喜欢许清媛,但这是他当年犯下的错,也无话可说。 “我们回去吧。”周以冥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好。” “爸,我不在的时候,也麻烦你多关照一下何舒,别让人欺负她。” 周光耀笑了,是那种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暖昧笑容,伸手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儿子,你长大了。” 周以冥尴尬的笑笑。 “不过,你真的打算放弃小雅?她拥有的那笔遗产可不是小数目,不少人都在觊觎。” 其实自从周家将雷雅接回来之后,她的身份业差不多曝光了,澳门那方面几次想来劫持,都被周光耀和周以冥联手处理干净了。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吧!最好能顺其自然,我也不打算强求。”周以冥淡淡的说。 周光耀很疼这个儿子,再加上歉疚,对他简直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所以也不会像其他大家长那样,端起架子干涉他的爱情与婚姻。 他只希望这个才华惊人的孩子将来能够幸福就好,那么他也算对前妻茵茵有了一个交代,自己也能安心。 一向夜生活丰富,习惯晚起的许清媛意外的在早餐时间出现。 她穿着华贵丝缎做成的家居服,慵懒的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问:“以冥,出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谢谢许姨。” “几点的飞机?” “下午四点。” “喔,祝你一路平安,到了美国之后记得打通电话回来,你爸爸可是非常关心你。” “我会的。” “老哥,记得多泡几个外国妞,据说她们都很辣喔。”周天放色迷迷的对着周以冥眨眨眼。 “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周以冥笑说。 “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样没节操啊!”周雅冷冷的瞪了周天放一眼。 “我怎么没节操了?我和女人交往向来光明正大,你情我愿,你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喔!”周天放皱了皱眉,不悦的抗议。 “一个月换三个女朋友,这还叫有节操?”周雅扬起眉头,“风流就是风流,再替自己找借口,那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下流。” “大小姐,我说,你心里有火也别朝我身上发,好不好?”周天放做了个鬼脸,“自己追不到男人,就怨男人风流?” “你!”周雅猛地站起身,勃然大怒,“周天放,我们到外面去解决!”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冤家,从小闹到大,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长不大的孩子?”许清媛适时制止了这场差点爆发的家庭暴力,同时责备的瞪了儿子一眼,“天放,你确实也该收收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不要去碰,她们有什么好的?” 周天放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周雅重新坐下,眼角却偷偷看了周以冥一眼,有些娇嗔。 周以冥刻意忽略她的目光,看向许清媛,“许姨,我出国的这段期间,可能没空回来,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何舒,她有些迷糊,如果做错了什么事,还请你别和她计较。” “喔?那个小丫头挺乖巧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许清媛巴不得何舒勾引周以冥,好让天放有机会追求周雅,“怎么?周家大少爷还怕心上人被欺负吗?” 周以冥低下头,故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打算回国之后就和何舒结婚。” 哐啷一声,周雅手里的叉子掉落地上,清艳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许清媛扫了她一眼,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缓缓绽放笑容,“那可是大喜事啊!光耀,你就等着以后抱孙子吧。” 周光耀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点了点头,“我很期待。” 何舒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昨夜周以冥折腾了她大半夜,一直到天快亮了还不肯放过她。 初次经历情事的她哪禁得起如此需索,到后来根本是半醒半昏,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抱着她进浴室洗澡,为她穿好衣服,又把她抱回她的房间,还轻拍着她的背,并在她耳边轻声诉说,要她不必特地起来送机。 他说:“我离开,不用送,我回来,你一定要来接。” 她害羞的推开他,很快就沉入睡梦中。 可是,现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是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像火烧一样,似乎还有些肿胀,于是挣扎着坐起来,这才惊讶的看见站在床前的周雅。 “小姐?”她抚着脸颊,看着周雅仍高举着的手,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和他睡过了?”周雅脸色铁青的盯着何舒脖子上的鲜艳草莓,眼神凌厉恐怖。 何舒羞窘的咬着嘴唇,低下头。 明白她这种态度就是默认,周雅从早晨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又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谁准你勾引以冥哥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是我的!” 何舒的双手抱住头,躲避周雅愤怒的殴打,没多久便被打得鼻青脸肿,依然闷不吭声。 周雅看她一脸狼狈,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站直身子,重新恢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之姿,还拍了拍手,似乎嫌何舒弄脏了她。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以冥哥只是随便玩玩你,像你这种乞求爬上他的床,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麻雀,满街都是,可是我告诉你,麻雀永远都是麻雀,绝不会变成风凰。” 何舒紧咬着渗血的嘴唇,低头不语。 沉默,不代表屈服,更不代表认同。有时候,沉默是一种更坚韧的力量,它期待着爆发,那将是令所有的人震惊的时刻。 xs8@page 何舒明白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与周雅对抗的力量,所以选择沉默。 “今天以冥哥离开的时候对大家说,他回国之后就会和我结婚。”周雅刻意撂下话,然后转身离开。 何舒宛如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个半月后一一 深夜,何舒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她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 大一的共同科目对于她这种英文白痴来说非常困难,翻了几页就觉得头大,忍不住烦躁的使劲乱抓头发。 她真的好羡慕那些会念书的天才。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侧身拿起手机,看见萤幕显示“以冥”两个字时,皱了皱眉。 以前她总是会迫不及待的按下通话键,现在却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挂断。 可是悦耳的铃声持续不停的响着,她终于嘟起嘴,接起电话。 “喂?” “小猫咪,睡觉了没有?”跨越太平洋,周以冥的声音依然性感得要命。 “已经睡着了。”她气呼呼的说。 他呵呵笑了起来,“有没有想我?” “没有。” “这么无情?我好难过,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周以冥伤心的说,听不出来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我才不信呢!你总要吃饭、睡觉和念书吧?剩下的时间还要用来看漂亮美眉吧?”何舒皱了皱鼻子,可是一直郁闷的心情却轻快的飞扬起来,好像有个小天使在她耳边唱着美妙动听的歌曲。 “呵呵……果然还是舒舒最了解我,美国的美少女可真多啊,到处都是身材比例匀称,面貌美丽的各种混血儿……” “色狼!大坏蛋!你敢!”她立刻跳起来,突然一阵反胃,让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 “舒舒?你怎么了?舒舒?”敏感的男人立刻听出了不正常,“是不是生病了?何叔说你这几天一直不舒服,不想吃东西,你到底怎么了?” 周以冥出国的当天,何舒就搬离周家,回到何夜的小公寓。 她以前之所以住在周家,除了周以冥的坚持,也是因为她不想离他太远,可是现在没有周以冥的周家,不管再华丽也像囚车,她巴不得快点逃离。 何夜因为她被打肿的脸颊而怒气冲冲,原本要找周雅理论一番,却被何舒制止了。 她坚持自己的问题要自己解决。 何舒搬进来以后,何夜请了全职佣人,她骂他奢侈,她自己会做家事,何必请佣人?他却说这是周大少爷的吩咐。 不过,现在她顾不得回答周以冥的追问,快步跑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半天。 “以冥……呜……”她泪流满面,怯怯的出声。 连日来巨大的惶恐让她此刻在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时彻底崩溃,低声呜咽。 “宝贝,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了还有我为你撑着呢!”周以冥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尽量放缓语气,用诱哄的语调安慰她。 何舒被他逗得娇哼一声,可是一想到问题的严重性,眼泪又落个不停,“都怪你啦,那天为什么不做点防护措施……这下怎么办?鸣……” 尽管提前听到了何夜的猜测,此时他仍然惊叹出声,所谓一击即中,是不是专门用来形容他这种情况? 那一夜,他说因为是彼此的第一次,不想用保险套,结果……他感到有些良心不安,毕竟何舒才十八岁。 可是想想古代女子十八岁的时候,大多数早就为人妻,为人母了,现代人又早熟,发育的时间一直提前,而且他已经发誓把她纳入自己的怀抱保护,一辈子对她负责,所以这样也不算太过分吧?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想在情情爱爱这种事情上投入过多的精力。 有一个爱他,他也喜欢的小女人陪在身边,让人生不至于出现缺憾,在家庭和谐的前提下事业有成,是他的终极梦想。 至于所谓浪漫的爱情,他自问没什么天份,干脆放弃。人生还是务实一点比较好。 “宝贝,你是说……”他故意迟疑不定的问。 “呜……我今天买了验孕棒,可能怀孕了,呜……以冥,我好害怕……”何舒呜咽的说明情况。 其实她并没有完全责怪周以冥,毕竟她也知道两性之间的安全常识。没有坚持到底的她,其实也该负一半责任。 任何人,不分男女,做任何事之前,都应该想到后果,并且有承担后果的准备,不是吗? 当时她只贪图与周以冥之间彻底的身心交融,其实也有些排斥使用保险套,她想完全体会他带给她的每一分感受,所以造成这种后果,她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问题不严重啊! 天知道,像他们这种一次中奖的比率到底有多么低,早知道她不如去买乐透,说不定会中大奖。 “舒舒,别哭,别惊慌,一切有我和你一起承担,你并不是孤单一个人,相信我,好吗?”周以冥用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慢慢劝说。 何舒的情绪奇妙的稳定下来,无精打采的爬上床,窝进松软的被子里,闷闷的问;“嗯……呜……我相信你,可是,我该怎么办?” “明天叫何叔带你去医院做正式的检查,然后我们再讨论,好吗?” “晤……好,可是……如果结果还是这样呢?” 身体的异样,女性的本能,让何舒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你有什么打算?我尊重你的选择。”周以冥说。 “我……”她也很矛盾,她还太年轻,只是大学生耶! “别着急,慢慢想。” “以冥,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她认真的问。 “你要听真话吗?”他故意吊她胃口。 “嗯。”何舒很用力的点头,忘记对方根本看不到。 周以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充满蛊惑的温柔声音缓缓的说:“舒舒,这是我们的孩子,而且是第一个,我好想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何舒休学了。 为了爱,她愿意付出所有。 学业、演员的梦想、青春,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上周以冥的一句话。 即使周雅说过,周以冥回来要和她结婚,而不是和自己,何舒也倔强的不去想。年纪小小的她,拿自己的青春与未来当赌注,同时也做好了将来可能什么都得不到的心理准备。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从不敢奢望能独占周以冥这样的男子。 她按照医生的叮嘱,在家里过着孕妇生活,像任何一个准妈妈一样小心翼翼,时而担忧,时而欢喜,又时而憧憬向往。 何夜看着,忍不住叹息。 如果周以冥辜负了她,她承受得了吗?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虽然最初是周以冥要他领养何舒的,可是她这么可爱乖巧,也非常孝顺他,如今他已经真正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他绝对不允许周以冥辜负宝贝女儿。 如果可能,周以冥也想亲自待在何舒身边,陪着她分娩。 但他实在太忙了,三年时间要拿到硕士和博士学位,还要打开美国市场,实现自己创业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一步,他的时间根本不够用,简直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使用。 想要成就大业,就一定要付出比普通人更多的汗水与努力,周以冥深谙这个道理。 虽然口口声声说将来返回台湾继承周光耀的事业,事实上,他并不贪图周光耀的财产。 钱,还是自己赚来的最有成就感,打击敌人时也更方便。 来美国之前,他就一直在思索要如何快速大量的积累资本,然后才能钱滚钱的发大财。 为此,他忙碌不休,在美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同时还要兼顾繁重的课业。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价快速高涨,曾有人保守估计,他个人的身价在三年内就会超越他的父亲。 但这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除了周光耀隐约知道一些内幕之外,其他人还都以为他只是在美国苦读,追求学位。 当然,他的学业成绩也非常优秀,令他的教授们非常满意,如果没有出意外,拿到博士学位之后,他甚至可以轻松的申请获得绿卡。 一切都按照他的预定计划进展,除了那个纯属意外而诞生的小孩,他的宝贝儿子周舒行。 在何舒生产之前,他原本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回台湾陪在她身边,却因为瑞士的公司出了一项大纰漏,他不得不亲自前去调解,因而错过了孩子出生。 直到儿子满月,他才匆匆搭飞机回台湾,抱了抱,看了看,然后又返回美国。 何舒看着怀里的小婴儿,感觉很怪。在别人眼里,她也还是个孩子呢。 可是,想想周以冥看到儿子时那双眼发亮的快乐神情,以及抱住她凶猛而狂烈的亲吻,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的人生或许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和大部分同年纪的人都不相同,但是她不在乎。 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童贞,可能也失去了青春的纯真,但她相信自己得到更多的东西。 她得到了一个儿子,还有儿子的父亲。 想到这里,她笑了,双眼微眯像弯月。 “宝宝,你长大之后要像爸爸一样厉害、一样俊美喔,让所有的女孩子都为你疯狂。”何舒轻轻戳着儿子嫩嫩的小脸蛋,自言自语。 何夜敲了下门,走进来,取笑道:“现在就开始培养未来的花花公子了?” 何舒吐了吐舌头,却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脸色变得苍白。 周雅紧盯着她,以及她怀里那个小婴儿。 如果可能,何舒相信周雅会毫不手软的当场杀了他们母子。 她紧抿着唇,抱紧小婴儿,母亲的本能让她露出不服输的目光,护卫着怀里的小生命。 周雅却在盯着他们两分钟后,撂下话,“何舒,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认输的!你给我好好记住,他是我的!”说完,她转身离去。 何舒听了,更加不安。 第五章 小宝贝周舒行诞生两个月之后。 周以冥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突然很想念正宗美味的台式家常料理。 哈佛校区附近有一家粤菜馆,他实在思念家乡菜的时候,就会勉强去那里打打牙祭,可惜的是,为了迎合美国人的口味,这家粤菜已经不怎么道地,吃起来还有一种美国速食的感觉。 草草解决晚餐,他又来到一家书店,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本新书,才离开书店。 他租了一栋公寓,按照一直以来注重生活品质的习惯,公寓有五十多坪,包括卧室、书房、厨房、客厅等等。 即使是一个人生活,他也要生活得有品质。 他既努力又注重享受,典型的二十一世纪精英人士的生活方式。 优闲的散步回家,他把这种步行当成一种锻炼方式,每天走的路大概超过一般人一星期,甚至半个月的脚程。 “以冥哥……” 意外的在公寓门口看到了周雅,周以冥扬起一道眉毛,“小雅,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坐飞机。”面色有些憔悴的周雅看起来很疲惫,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打电话找你,一直打不通。” 周以冥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了。 “进屋里休息一下吧!” 周雅乖巧的应了一声,把庞大的行李箱也拖进屋里。 “以冥哥,我成为你的学妹了喔。” “你也拿到哈佛的入学许可了?”周以冥很惊讶。 她得意的对他娇媚一笑,“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小雅是最棒的。” 他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揉了揉她的头,才发现她俏丽的短发留长了,现在发长及肩,看起来更有女人味。 一年不见,周雅确实变了许多,身高长高了,接近一百七十公分,酥胸也饱满许多,再加上腿长腰细,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名吸引人目光的美少女。 “我留长发好看吗?”她满是期待的问。 “唔……”周以冥故意拖延着不回答,见她急得快要跳起来,才笑着说:“很好看,很漂亮,不过我还是觉得短发最适合你。” 周雅咬了咬红唇,因为何舒一直留着长发,而周以冥又喜欢与何舒亲近,她以为他喜欢长发女孩。 “我知道了。”她沮丧的点了点头。 “还没吃饭吧?我帮你叫一份外送如何?” 她摇了摇头,“下飞机之后,我在外面吃过了,现在不饿,想要先洗澡,好累喔。” “好。” “以冥哥,我晚上住哪里?” “客房有张小床,你将就一夜如何?不然我帮你订旅馆。” “不不,住你家里就好,以冥哥,我以后能不能和你一起住?我不想去住学校提供的宿舍……” 周以冥皱了皱眉,“这可能有点不方便。” “为什么?我不会打扰你的,还会帮你做家事。”周雅急切的说,“而且我第一次在外面独自生活,心里会害怕。” “今天你先住在这里,其他的明天再说。” 她点点头,打开行李箱,取出替换衣物,走进浴室。 周以冥将她的行李箱拖进客房,这个房间平常不住人,他在里头摆了音响、摇椅、一张小床、几个盆栽,还有整套的茶具,是他疲倦时能好好放松的地方。 他皱起眉头,在床沿坐下。 周雅瞒着他拿到哈佛的入学许可,是真的为了念书,还是为了别的?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周以冥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上自己的床,并钻进被子里,凉沁的肌肤让他浑身打了个颤,马上醒了过来。 “小雅?” “以冥哥,我有时差,睡不着,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害怕。”周雅腻在他身上,委屈的说。 周以冥暗叹一声,试图用手推开她一些,“把衣服穿上。” 尴尬的是,他平常就喜欢裸睡,今天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收敛一些,但全身上下也只穿了件四角内裤,周雅现在趴在他身上,两人肌肤贴着肌肤,几乎是裸裎相对了。 “以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喔。” 周雅比何舒小一岁,到今天才十八岁。 “对不起,真的忘记了,生日快乐。” 他伸出手想打开台灯,却被她制止。 “以冥哥,我只有一个生日愿望,你帮我完成好不好?”她娇声恳求。 “小雅……” “抱我,让我成为女人,以冥哥。”周雅捂住他的唇,不许他反驳。 周以冥的心一凛,她正用双腿夹着他的胯间,男人可恶的生理本能让他那里半硬的站了起来。 “以冥哥,我好爱好爱你,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好不好?” 周雅扮起性感诱惑,手段也不输人,嫣红小嘴吻上他的胸膛,咬住他敏感的乳尖。 周以冥低吟一声,再这样纠缠下去,早晚会擦枪走火,于是他用力推开她,坐了起来,打开台灯。“小雅,不要闹了!” “我才没有闹!”周雅从他身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腰间,“我是认真的,以冥哥,我好想早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而我唯一认定的男人就是你,抱我,好不好?” “小雅,你还小……” “我一点都不小了,你知道我经常作梦梦见你吗?梦里都是你抱着我,你好热情,总是让我累得喘不过气,还坏心的不肯放过我……以冥哥,像梦里那样抱我,不信你摸摸我……” 她快乐得几乎要哭起来,虽然她自信满满,可是直到此刻才放下心来,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不是吗?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周以冥却忽然推开了她。 他翻身下床,背对着她说:“小雅,我不能。” 说完,他举步朝浴室走去,想去冲冷水。 周雅尖叫一声,扑向他的背后,抱住他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以冥哥,我是自愿的,我不会要求你负任何责任!” 周以冥甩开她,狼狈的逃进浴室。 他不是没有生理反应,可是想想这之后带来的麻烦,以及突然浮现在脑海的何舒和儿子的影像,他就无法继续下去。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是难以成就大事的。 周雅代表巨大的诱惑,也代表着巨大的危险与麻烦,他不想招惹。 而且他这辈子绝对不做与他父亲周光耀一样的男人,否则他的母亲也无法安息。 冰冷的水打在身上很不舒服,周以冥苦笑的低头,看着自己终于不情愿的体兵的下半身。 男人啊,真是容易被欲望左右。 何舒啊何舒,今天晚上我受的罪,将来一定要从你身上用力补回来! 周以冥回到房间,看见周雅还泪流满面的坐在床上,一时心软,走过去,抹了下她布满泪水的脸颊。 “小雅,我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没必要和别人抢。” 周雅哭着倒在床上,“不管,我要在这里睡,呜……以冥哥是大、坏蛋……欺负我……呜……” 周以冥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去客房睡。” 她不甘心的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才拿起枕头,发狠的往前一丢,枕头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后掉落在地板上。 周雅翻了个身,嘴一扁,泪水又滚落脸颊。 她精心策划的十八岁生日,就这样泡汤了。 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 周以冥躺在客房那张小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睁着眼,看着一片黑暗,十分苦恼。 怎么安排周雅,实在是一件棘手的事。 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周雅当然富有女性魅力,只可惜他曾经发誓这辈子不让任何人左右自己,以周雅的实力,一旦他们结婚了,她就有足够的力量来干预他的人生。 周以冥不喜欢那样。 但他又需要和周雅维系关系,不能让她转而投向周天放的怀抱,与许清媛站在同一阵线上。 然而他又不想与她有rou体关系,免得招来更多麻烦。 像这样鱼与熊掌都想兼得的奢侈要求,可行性实在不怎么高啊! 他越来越头疼。 其实如果他舍得牺牲自己的rou体,就算不娶周雅为妻,只要和她保持情人关系,这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他明白女人一旦痴情起来会有多么疯狂,就像他的母亲。 可是他不想如此利用周雅,因为他不爱她,不爱到连牺牲身体都不情愿的地步。 周以冥实在睡不着,决定打电话给何舒。 算算时差,现在台湾应该是下午吧,她应该还没睡。 “喂。” 听到何舒熟悉的声音,他的心在瞬间奇异的平静下来,柔声轻问:“宝贝,在做什么?” “嗯,在逗宝宝玩。”虽然已经坐完月子,但是还不能复学,所以她继续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美国时间已经很晚了吧?” “我睡不着,宝贝,我好想你……想要你……想拥抱你……” “色鬼!又在胡思乱想。”何舒的脸色泛红。 周以冥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宛如大提琴在耳边萦绕,撩拨得她的心也酥酥麻麻的。 其实她在深夜入睡之前,又何尝没有想过? 他们都是正值青春年少,最容易对异性产生“性”趣与渴望的年龄,偷吃过一次禁果,就突然分隔世界两端,这种滋味很难受。 “宝贝,你有没有想过我?”他嗓音低哑的问。 她犹豫了片刻,乖乖的回答,“有……有想过啦。” “想我哪里?”坏心的男人却不肯放过她。 “啊?什么都想,想你那么坏,最爱欺负我。” “你不喜欢我那样欺负你吗?”周以冥的手忍不住放到双腿之间,“宝贝,把你的上衣解开,自己摸一下,哺乳期的胸部最丰满,我好想亲自摸一摸,咬一口……” 意识到这个男人想做什么,何舒的心跳速度顿时加快,手微微颤抖,对着话筒大骂:“坏蛋,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爱。”他的声音越发沙哑,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 “舒舒……”他气喘吁吁的呢喃,“等我。” 他后悔了。 这样的电话做爱根本无法满足他焦渴的身心,短暂的发泄过后,反而升起更汹涌翻腾的欲望。 面对周雅时的冷静荡然无存,他就像一头发情朝的猛兽,只想着如何占有自己的雌兽,在获得最终的满足之前,会持续不断的焦躁不安。 面对周稚,他能够自我控制,原来不是他够理智,而是她无法引出他心中潜藏太深的欲望。 现在,他心中的欲兽冲了出来,让他感到难以掌控,只要想到那个为他生育了儿子的小女人,就激动得巴不得立刻赶回台湾,把她袍在怀里,好好的、用力的疼爱。 何舒,你这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只能属于我! 周雅没有睡。 她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悄悄下床,从房间一个角落取出针孔摄影机,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冷酷的笑容。 这个针孔摄影机是她趁着周以冥为她收拾客房的时候偷偷放置的,本来打算非到万不得已才会使用,但是他对她的拒绝让她寒心。 她打开房门,确认客房的灯已熄灭,周以冥已经睡下了,偷偷摸到书房,反手关上门。 之前她已经把自己的笔记型电脑放在这里,打开电脑,接上无线网路,又把摄影机接线插入电脑,便看到刚才拍摄的一切画面,包括周以冥失控狂吻她的那一段。 她出身黑道家庭,很小就见惯了父亲手下那些卑鄙却有效的各种手段,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懂得越来越多,也发现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最为有效。 咬着嘴唇,周雅快速的利用软体剪接图片,把涉及周以冥脸都的部分统统剪去,只留下自己情动的模样。 她不想触动周以冥的底线。 她相信画面里的某个背影,或者某一双手的样子,就能让和周以冥么亲密的的何舒判断出这人是谁。 而且越是这种欲露还遮的画面,越容易让人浮想联想,不是吗? 把修改完毕的图片再三检查过一次后,周雅把它们全寄到何舒的电子信箱。 何舒看到这些图片时,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她觉得十分痛快,又很期待。 就算不能因此让他们两人分手,起码也能在何舒与周以冥之间制造不小的裂痕,不是吗? 只有女人才知道,女人最介意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周雅钻进厨房,准备秀一下自己辛苦练就的厨艺,要让周以冥大吃一惊,同时让他明白她也是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女人。 大家都说,要想抓住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不是吗? 可是好不容易弄好的早饭摆在桌上,等到都快凉了,还不见周以冥起床。 于是她离开客厅,狐疑的敲了敲客房的门,里头依然没动静。 “以冥哥?” 她推门进去,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桌子上压着二张纸条,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顿时满腔怒火。 她才刚刚来到美国,周以冥居然就跑了? 第六章 虽然已经升格做妈妈,但何舒毕竟只有十九岁。 大部分的十九岁少女都在做什么? 上学、约会,或者追逐偶像,在心里偷偷勾勒情人的模样,幻想未来爱情的甜蜜美好……差不多就这些吧! 虽然何舒已经跳过这些过程,成为一个小妈妈,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子,心智和情感都还称不上完全成熟。 所以当她作了一夜的梦,为周以冥神魂颠倒之后,早上起床,习惯性的上网收信,以为一定会收到他寄给她的信。 周以冥的信件并不全是情书,大部分是写他当天的生活点滴,上了什么课,教授又出了什么糗事,美国的生活与台湾有什么不同等等,何舒总是看得很高兴,好像她就生活在他身边。 可是今天早上,她没收到周以冥寄来的信,反而收到了一封周雅的信。 周雅去了美国念书,何夜曾经对何舒提过,而周雅对周以冥的感情,何舒也清楚知道,但她总是心存侥幸,觉得周以冥先选择了自己,而自己又为他生了孩子,在他心目中应该是特别的…… 可是,谁知道呢? 男人到底是不是都很花心? 是不是都想左拥右抱? 是不是都爱偷腥? 是不是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任凭精虫上脑? 何舒就这么傻傻的坐在电脑前,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那些清晰的图片,她一直觉得周雅高傲冷漠,英气十足,没想到也会有女人妩媚的一面,看她在男人的热吻下情欲高涨的妖娆模样,何舒觉得好陌生。 她绝对不会看错,那双修长的大手是周以冥的手。 因为那双手也曾经无数次在她的身上游走、爱抚,带给她奇妙而销魂的快乐。 周以冥……他是不是在偷腥之后觉得歉疚,所以才又特地打电话给她,哄着她玩一场虚拟性爱来弥补? 她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保母抱着哇哇大哭的周舒行前来找她,她才惊醒过来,急忙关上电脑视窗。 保母很有经验,对何舒说:“太太,我看宝宝可能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受了点凉,要不要去看医生?” 何舒看儿子哭得小脸通红,将他抱到怀里,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保母吓了一跳,赶紧安慰道:“太太,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总会有点小病,其实没什么,不用太担心。” 何舒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微笑。“嗯,我们还是快带他去看病吧!’ 周舒行确实受了点凉,轻微腹泻,医生开了药后,多看了何舒几眼。 “你的年纪还小吧?” 何舒咬了咬嘴唇。 “现在成年的夫妻不想要小孩,台湾的出生率越来越低,可是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又什么都不懂,还无法照顾自己,却先做起了小爸爸、小妈妈,让人不担心都难。”医生感触很深的说。 何舒低下头。 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周以冥,她又怎么甘心这么年轻就做了未婚妈妈? “你们年轻人只以为好玩,看电视小说上演的写的有趣,也学人家来个“纯属意外”,知不知道养小孩很辛苦的?夭寿喔,不是我多嘴。我家那个还在念书的不孝子居然也给我偷生了个小孙女,唉……孩子生下来,就要多用点心,好好教他,知道吗?”医生耳提面命。 何舒乖乖妁点头。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小孩子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直接找我。唉,我看你和我家那混小子实在太像了,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令大人操心。” 医生虽然爱唠叨,其实骨子里是个热情的善良人,又讲了许多小婴儿日常的护理常识,还说以后不管多晚,只要小孩子不舒服,都可以打电话找她,让何舒原本备受打击的心,一瞬间热了不少。 这位医生就像当年孤儿院院长一样,在这个人情薄凉的社会里,依然默默的奉献着。 回家的路上,何舒看着怀里的小宝贝酣睡的脸蛋,心里感觉又柔软又酸涩。 也许他的爸爸永远都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因为他那么英俊、那么多金、那么聪明,而且才华横溢,从小到大都有无数的女孩子倒追他,她从来不敢妄想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宝贝儿子总会是妈妈一个人的吧?儿子是自己的骨血造就出来的,谁也抢不走。 何舒回到家,却愣住了。 她昨夜辗转难眠,思念了一夜、今天咬牙切齿,恨了一个早上,现在又让她心思千回百转的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她最爱用的马克杯,笑吟吟的等着她进门。 周以冥看见她抱着儿子进门后,立刻站了起来,放下杯子,张开双臂。 何舒低头看看依然熟睡的小宝贝,又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周以冥怎么会突然出兴在眼前? 她迟迟不肯走向前,他等不及了,大步走到他们的面前,将母子俩一起拥进宽厚的怀抱里。 “舒舒,终于真正抱到你了。”他发出叹息般的声音,热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缭绕。 何舒还是觉得像在作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舒舒?难道你看到我不高兴?” 他有点受伤,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这才发现她比上次见到时又瘦了不少,有点心疼。 “怎么又瘦了?何叔对你不好吗?人家坐完月子都胖一圈,你怎么瘦了?” 何舒在心底抱怨,人家坐月子都有老公呵护着,哪里像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抖,接着眼眶慢慢变得湿润。 “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周以冥低头吸吮她无声滚落的透明泪珠,既心疼又有些迷惘的问。 在一旁看得脸红耳热的保母识趣的把孩子接了过去,躲进婴儿房。 周以冥特地趁着周末从美国千里迢迢搭飞机回来,只想抓紧时间和亲爱的女人亲热,让身心都能解除饥渴的状态,此时看见她泪眼婆娑的委屈模样,还以为她是因为见到自己喜极而泣,不由得色心大动,急忙半带半抱着她,进入何舒的卧室。 “宝贝,我要想死你了,一挂断电话就订机位,睡也睡不好。”他一边说边卸下她的外衣。 两人肌肤相亲,何舒年纪轻,又因为生育完不久,雌性荷尔蒙正浓,娇媚同体散发出阵阵如兰的气息,让周以冥积压许久的欲火迅速燃烧,低头吻上她的樱唇…… “不……不要!” 那些图片突然清晰的浮现她的脑海,想到他不久前也这样吻过,甚至爱抚过别的女人,一直忍耐着的何舒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伸手推开他。 周以冥有些错愕,看着她坐起身,她的脸色僵硬而苍白。 他伸手拉住她,“舒舒?” 何舒使劲的挣扎,“放开我!” “怎么回事?为什么拒绝我?你应该已经过了产后恢复期吧?”这是两人认识以来,他第一次被她拒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以前不论他做什么,她几乎都是任凭他予取予求,对他是容忍到了放纵的地步。 何舒抓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穿上,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激动的情绪,这才开口,“你想知道,就跟我来。” 周以冥狐疑的跟着何舒进入书房,看她打开电脑,打开信箱,调出几张图片。 他的眼神立刻一暗,皱起眉头。 何舒看了他一眼,樱唇张了张,却又觉得自己问什么都是多余的,心想,他如果要解释,也不需要自己发问,于是闭上嘴巴。 他干脆坐到电脑前,拉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人一起看着电脑上的那些图片。 何舒气恼不已,使劲挣扎,无奈男人的双臂如铁,把她困得牢牢的,根本挣脱不了。 “厚颜无耻的混蛋!没节操的大色狼!放开我。”她忍不住大声怒骂。 他不把她的挣扎放在心上,浏览完所有的图片,最后叹了口气。 “现在针孔摄影机真是无处不在,没想到周雅也来这一招。” 何舒冷笑一声,“如果某人不做坏事,别人想学坏也没用。” 周以冥关上电脑,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两人面对面,他收敛嘻笑的表情,严肃的望着她。“何舒,你不相信我?” 何舒的心一颤,使劲咬住下唇,移开视线。 她很想问:证据都在这里了,她要怎么相信他是清白的? 难道那双大手不是他的手,那个背影不是他,那个被吻得如痴如醉的女人也不是他的女人?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让她直视着自己。 “舒舒。”他的声音低软又带着无奈与疼惜。 何舒突然觉得好委屈,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永远存在,不论是身份地位,或是金钱相貌才华,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她和周以冥之间的差异,以及她和周雅之间的不平等,她不想这么卑微的去爱一个人,可是她的自尊只能让她保持沉默。 她不想像个泼妇一样大哭大闹,只想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她退出。 她不要不完全的爱,也不要夹在中间,大玩三人游戏。 看着她眼神里的孤傲与倔强,周以冥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打算从我的生活里退出,然后自己养活小宝贝?” 她冷哼一声,撇开头。 “如果你选择了她的话……不,应该说如果你想选择她,或者想两个都要,坐享齐人之福的话,我就真的离开你!” 周以冥失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那么那些图片怎么解释?”她气呼呼的问。 “好,我解释。” 于是他把周雅去了哈佛的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宝贝,我是个事业放在第一位的男人,爱情有了就好,爱人一个就足够,我现在已经有妻有子,非常满足,不会再在外面拈花惹草。” 何舒还是不解,“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从孤儿院里领养了我?又为什么在周雅和我之间选择了我?明眼人都知道,选了她才有好处,不是吗?” “当初领养你,是因为你楚楚可怜的看着我,让我知道,你也想拥有一个家,不是吗?” 何舒的心一软.他竟然真的看懂了她的眼神? “我想拥有一个平凡的爱人,不需要太美丽,也不需要太聪明,只要平凡普通,只要爱我、爱我们的孩子就好。偏偏在豪门世家里,这样的爱情很少,所以我才选你.懂吗?” 她脸色黯然,心想,原来选择了我,只是因为我平凡普通?她是不是该为此感到幸运? 多少女孩想变得与众不同,想借此攀上富贵权势变成凤凰,却哪里知道周以冥只想要平凡普通的女子为伴呢? “何舒,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将来我也许还会面对更多的诱惑,如果你不能信任我,那么我们就很难携手走完这一生。” 何舒惊讶的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意外的严肃。 “男人或许都有劣根性,难免好色,但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性格与人生选择也就会不同,我从来没对你讲过我的母亲,现在我告诉你有关她的故事。” 她倒吸一口气,专心听着,同时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触摸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那也许是不对任何人开放的秘密空间,现在却为她打开了。 就算他真的因为她平凡才选择了她,但现在的她又有什么好哀怨的? “我妈妈也是十九岁的时候生下了我。” 何舒惊讶得小嘴微张,这是历史重演吗? “她与你唯一的不同,是她出身黑道世家,而且是那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她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准备当一个继承人。偏偏遇到周光耀,她一头栽进爱情里,还不惜为他和家庭决裂,甘心做一名平凡的妻子与母亲。只可惜,在她怀孕的时候,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有了一夜情。周光耀说那次他喝醉了,完全不知情,可是谁知道呢?男人总是以喝醉来为自己的下半身找借口。” “伯母好可怜。”何舒忍不住说,简直不能想像,一个出身黑道世家的烈性女人如何忍受得了这些? “你比我妈妈要柔顺多了,还能忍耐半天才把我从床上推开,我妈妈当时可是立即把那男人揍成了猪头,然后马上离婚,她说——我的爱情容不得半点瑕疵,别找任何借口让我鄙视你!” “她好酷。” “这只是表相而已,她人前装得潇洒,人后却郁郁寡欢,完全看不开。后来她回到外祖父身边,接管家业,又几次被人陷害,让她更加郁闷。而周光耀又和出轨的女人结婚,更是让她难以释怀,终于在一次枪战的时候,她一时冲动,选择主动迎上子弹。” 何舒露出惊愕的神情。 “她是故意要自杀的。”周以冥的眼眸闪过一丝恨意,“每个人都知道。” “以冥……”何舒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双臂,环抱住他的颈子,“我不会学她,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即使哪天你真的辜负了我,我也会为了孩子活下去,我不会让舒行再次经历你的伤痛。” 他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你还是认为我会抛弃你?” 她想笑,不知为何,眼里却闪现泪光。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你要记得,即使我生你的气,也依然是爱你的。”她有些哽咽的呢喃,泪水终于扑簌簌落下。 周以冥的心悸痛。 他以前或许真的只是把何舒当做一颗棋子,只想要一个温顺的小妻子和一个家庭,他认定了她不会背叛自己,至于是不是真的爱她,其实连他自己都还不太清楚。 而此刻,他想,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所以他第一次从心底深处涌出那样多的温柔与呵护,轻轻的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舒舒,我以母亲在天之灵起誓,我周以冥绝不辜负你。” 何舒听完他的一番心情曲折之后,虽然对周雅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依然无法完全释怀,但心情平复了许多。 两人相视无言,良久,不禁莞尔。 周以冥突然顽皮心起,起身,拉着何舒跑进婴儿房,把熟睡的小宝宝抱起来,轻轻戳醒,宝宝因为睡眠不足而哇哇大哭,保母忍不住数落这对年轻父母,周以冥心情很好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宝宝一会儿就跟他混熟了,任凭他怎么戳弄也不哭,只是张着无牙的小嘴对他傻笑。 何舒有些吃味的看着,宝宝对她都没笑这么多呢! 晚上,何夜回到家,看到周以冥大吃一惊,随即露出高兴的神情。 两人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何夜一面把玩着酒杯,一面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眼前已经完全长成大人的周以冥,忍不住暗自感叹时光飞逝,当年抱着他的大腿哭泣的小娃娃,如今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还有了孩子,茵茵如果还活着,一定也会很高兴。 想起那个面容美艳,性子却暴烈如火的女子,何夜的心又隐隐作痛。 他原本是香港的一名杀手,从小被杀手集团培养,后来在一次任务中,集团内部处死了他的一名伙伴,他才醒悟这些人有多无情。 于是决定逃离杀手集团,结果却遭到集团的追杀。 他辗转逃往大陆、澳门,甚至越南、东埔寨等地,最后在泰国邂逅了周以冥的母亲,她救了他,也为他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何夜不太清楚茵茵与杀手集团达成了什么共识,或者付出了什么代价,反正从那之后,杀手集团便将他除名,也不再追杀他,算是放了他一马。原本按照杀手集团的规矩,内部叛徒一定是要处死的。 茵茵对何夜有恩,但他选择守护在他们母子身边,并不单单是为了报恩,更多的是因为对这个特殊女子的心疼与……爱。 何夜一辈子只爱过这一回。 有的人,一生也就只能爱一回,一次就会烧光他们所有的热情与心血,那份爱或许并不是轰轰烈烈,甚至沉默无声,也没有表白,却绵长不绝,至死方休。 茵茵去世了,何夜就继续爱她的儿子,将周以冥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如今周以冥长大成人,学业杰出,工作有成,还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何夜看着他,除了欣慰,还是欣慰。 第七章 深夜。 何舒翻身的时候触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迷迷糊糊的想起周以冥这次突然回来,没有回周家,而是住在何家,十分欢喜。 他从后面拥抱她,与她截然不同的粗糙大手揽住了她的腰…… 第二天,周以冥不得不返回美国。 这次纯粹是他动了私念,推掉原本安排好的许多事情,不顾一切的回来台湾。 周以冥离开后,何舒的生活暂时又恢复了平静,于是开始认真的思索自己的未来。 书还是要念,虽然她真的对念书没什么天份,成绩普通,但是多学点东西总是比较好,况且这个社会还是用学历看人。 另外,虽然错过了上一期的艺人培训班,但她决定这次再去报名看看,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做一名演员。 很小的时候,她常常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幻想如果自己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会怎样?生在一个富贵家庭又会怎样?如果生在古代呢?如果生在外国呢?甚至如果是外星人呢? 后来她知道了世上有演员这种职业,觉得那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工作。 她想在别人的故事里品味每一段不同的人生,公主也好,千金小姐也好,丫鬟也好,小尼姑也好,上班女郎也好,女佣也好,她都想演演看。 在周以冥的暗中安排之下,何舒顺利的回到学校,重读大一,同时也顺利的再次报名进入阿波罗艺人培训班。 在培训班里,她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叫做路晴。 路晴留着俏丽的短发,喜欢穿裤装,不喜欢化妆,但素颜的她气质依然清新亮眼,而且还有点男孩子气,有不少女生也非常欣赏喜爱她。 与路晴相比,何舒娇柔似水,身高勉强算是一百六十公分,小小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诱人。 “狐媚,一看就是标准的情妇样,生在古代就是小妾的命。”有个同班的学员曾经偷偷嘲笑何舒。 当然,这人是背着何舒说的。 也当然,路晴把那人痛扁了一顿,也是背着何舒偷偷揍的。 路晴是何夜派来保护何舒的,确切的说,是周以冥安排的,当然,何舒依然什么都不知道。她懵懂的在这个世界里求生存,觉得好像一切都还好,没有她之前担心的那么复杂,因此对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当然,她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幸运,并不是每个初涉演艺圈的少女都能像她这般安安稳稳,无风无浪。 进入培训班半年之后,何舒获得了这辈子第一个演出机会,在一部古装剧里担任跟在女主角身边的小丫鬟,为了撮合男女主角的姻缘,她不断跑腿,而且还要被反派角色欺负。 路晴没有做艺人,反而成为她的经纪人,让何舒颇为惊讶,因为她觉得路晴比自己更有明星的架式和资质。 路晴比她精明许多,每次看路晴和别人谈合约或讨论演出机会时,何舒都觉得自己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傻瓜。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有周以冥那样强悍的男人,也有路晴这样优秀的女子,偏偏自己…… 何舒又忍不住埋怨老天,为什么不把她生得更聪明伶俐? 她在处女作里表现并不特别突出,太紧张了,导演一喊开拍之后,她连路都不会走了,手脚更是不知道该摆在哪里,还没说出第一句台词,导演就已经看不下去喊停,破口大骂。 路晴安慰她,新人都要接受这样的磨练,别看现在那些天王天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初也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想放弃。 何舒被路晴逗笑了,之后也真的放松了不少,剧情越往后,她的状态越好。在最后一集,她以为自己家小姐死了,仓惶的四处寻找,咬着嘴唇,任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也不落下来的倔强模样,打动了不少人,包括挑剔的制作人。 制作人挑上她拍了第二部片,那是一部青春偶像剧,像她这样的新人,还是演这种剧比较容易走红,一旦大卖受欢迎,她也就能一举成名了。 在这部片子里,她荣升成为女配角,一个因为暗恋男主角而对女主负心存恨意的角色。 如今的偶像剧,似乎都习惯了韩剧那样的模式,一定要两男两女,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他却爱我,就像一个回圈,永远纠缠不清。 而剧情的安排,何舒感到最有意思的是,她居然要演和男主角身世相当的富家女,骄傲、奢华、好斗,而且趾高气扬;另一方面,女主角当然是个贫穷、善良却又具备一切美好品德的小女人。 女配角和男主角自幼相识,是青梅竹马,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会成为美满的一对,但是当女主角突然出现在男主角的生活里,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了。男主角开始在意女主角,忽视女配角,于是爱恨情仇就这样慢慢的发展开来。 自然的,中间还要穿插女主角不断力争向上的努力过程。 何舒很认真的研读剧本,揣摩剧中人的心理,关于富家女的生活方式和细节,她在无意识中就把周雅当做参考的蓝本。 即使心里酸溜溜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周雅虽然骨子里透着野蛮狠劲,但仍然有大小姐风范,举手投足与她这种平凡百姓就是不同。 于是,她真的不得不因此想到,如果像剧本所写的那样,周雅即使再富有,出身再华贵,都和自己一样是个女人。 如果周雅也和自己一样,对当年那个把她们带出孤儿院的少年一见钟情,那么她的心里会不会也很苦? 这是第一次,何舒对周雅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敌意。 或许周雅比自己更痛苦吧? 何舒的心里经过了许多的转折,想了很多很多,于是她第一次试着和制作人沟通,能不能不要把女配角演得那么呆板公式化? 富家女也是人,如果她爱上了一个人,一定都会有脆弱的地方,是不是能稍微着重在这点,而不是一迳的强调她是个只会拿钱砸人、用权势欺负人的大小姐? 制作人不喜欢别人对剧本有意见,但是编剧对何舒的提议很感兴趣,出身平凡的编剧隐约知道何舒的背景颇为不寻常,可能对上流社会略知二一,于是找机会和何舒深谈了一次。 编剧十分欣赏这个安静内敛的女孩,看看现在演艺圈的年轻人,多半是为了追逐名利,而她却明显的是想认真演戏。 何舒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编剧也没有迫问,倒是答应了帮她修改剧本,并担保一定说服制作人通过修改过的剧本。 制作人曾经捧红几个青春偶像,对这点非常得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因此很讨厌别人插手管事。这次他被编剧和何舒缠得很烦,大发雷霆,甚至扬言要换角,但在路晴找他深谈之后,不再发脾气,而且还答应修改剧本,也从此不再提换角的事情。 何舒以为是自己的胜利,却不知道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完全靠自己的,靠的是机遇、运气、人脉,也许才华是最不重要的,因为有才华的人其实很多。 在周以冥出国的第三年,他拿到了博士学位准备回国的时候,何舒演出的偶像剧终于播出,并且很快的受到大众的注意。 人们看到了一个清新可喜,不再跋扈的千金小姐,并为她默默守候爱情而抱不平,甚至不少年轻人跑到官网上,强烈要求更改男主角的最终选择,不要为了成就灰姑娘的童话,就放弃真正爱他的好女人。 何舒成了小明星,上了周刊封面,开始有八卦杂志的狗仔调查她的生平,打算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成功而乐昏头,相反的,随着周以冥归国日期的一天天到来,她也越来越紧张。 周雅曾说,周以冥回国之后要和她结婚。而周以冥也从来没提过娶自己的事情,更没提过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即使他们的儿子都已经两岁了。 第八章 就在何舒担忧着自己的未来时,周家传来了坏消息。周光耀出车祸了。 那天是周六,她正在南部拍戏,因为还要上课,所以路晴把她的工作尽量排在周末,实在不行,才会向学校请假。 接到何夜的电话时,她整个人僵住,脑子空白一片,过了很久才问:“情况怎么样了?” 她对周光耀没有太深的感情,虽然是因为周家才离开孤儿院,但她内心感激的只有周以冥一个人。 她只是担心,万一周光耀真的出了事,受不了的是周以冥。 她隐约能够感受到周以冥对周光耀复杂的感情,有恨,却也有爱,那是身为人子的本能。况且一起生活这些年后,周以冥应该也发现了,周光耀其实是个非常粗心的大男人,他的心百分之九十都放在事业上,根本不会沉溺在儿女情长之中。所以当年他不是不爱他的母亲才背叛她,而真的不太把爱情当做一回事,就像当年他疏忽了周以冥和他妈妈,现在一样疏忽了许清媛和周天放。 “身体的伤不太严重,但是撞到了头部,一直昏迷不醒,如果……如果被判定脑死……”何夜的语气有点沉重。但是他和何舒一样,不同情周光耀,只担心周以冥。 正在准备博士论文答辩的周以冥,听到消息之后,立刻赶了回来,然后一直守在周光耀的身边。 “以冥怎么样了?”何舒担心的问。 “他不太好,你还是快点回台北看看他吧。”何夜叹了口气。 于是不顾导演和制作人的不悦与咆哮,何舒马上和路晴赶回台北,匆匆来到医院。 周光耀住在加护病房,周以冥坐在床畔的椅子上,双手握着父亲的手,额头抵着手,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而绝望。 何舒悄悄的紧握拳头,指甲刺进手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整颗心反而像被什么捏住,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 周以冥的母亲死于非命,是他心口一道永远难以痊愈的伤,难道他的父亲也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周以冥回头,与她的视线相遇,她发现他的表情竟然意外的冷静。 他只是看了她一会儿,便又转回头,继续低头沉思。 她的心缓缓下沉,一直沉到谷底。 这样的周以冥实在太过陌生,他这个样子,反而比露出悲痛失控的模样还要危险。 跟在她身后的何夜叹了口气,“好了,他也看到你了,我们就先回家吧!” “不,我要在这里陪他。” “你要先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在他倒下之前,你绝对不能倒。” 何舒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然后点点头。 她给不了他什么帮助,那么,起码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何舒走出加护病房,在电梯前遇到正好走出来的周雅,两人目光相遇,都愣住了。 周雅又长高了一些,应该有一百七十多公分,依然留着俏丽的短发,女性的妩媚中透着几许英气,是个难得一见的中性美人。 她不仅长高了,显然也比以前成熟不少,从前她动不动就赏何舒耳光,这次她只对着何舒露出得体的微笑,便朝病房走去。 何舒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看见她居然直接走进加护病房,忍不住一阵茫然,或许周雅毕竟是与众不同的吧! 这两年,周雅一直在美国念书,虽然没有和周以冥住在一起,但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 觉得此时还在怀疑周以冥的自己实在太混帐了,何舒咬着牙,用力摇摇头,要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她要全心全意的相信他,支持他。这才是他需要的。 周雅走进加护病房,冷冷的扫了病床上毫无动静的男人一眼。然后目光迅速落在周以冥的身上。 他依然低着头,额头抵着手背。 她站了将近十分钟,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这是一起人为的意外事故,你应该猜得到吧?” 周以冥依然不出声。 周雅耸耸肩,“听说前两天伯父不经意的提起该立遗嘱了,结果就出了车祸,连遗嘱都还没签名……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有人帮他签好了,当然,那份遗嘱里不会有你的名字……” 周以冥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说清楚你的来意,别绕圈子。” “以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她皱了皱眉,压下怒火,“许清媛来找过我了,你不知道吧?她说伯父没救了,医生很快就会宣布他脑死……” “你给我闭嘴”他缓缓的抬起头,目光落在周雅的身上。 她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瑟缩一下,才又勉强说下去,“许清媛替周天放向我求婚,她说只要我帮助周天放得到伯父名下全部的财产,以后我就是周家的女主人。你知道,我还差两天就满二十岁了。” 二十岁,意味着她可以动用那笔有如天文数字的遗产。 周以冥的嘴角微微一扬,“那么,你对我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 “我……我爱的人是你,不是那个风流痞子周天放!”周雅有点气恼的低吼,“现在公司被你叔叔把持,家里又有许清媛,情况对你非常不利,你也不想伯父一生辛苦所得被别人抢去吧?” “为什么不?”周以冥冷笑,“你以为我希罕他那几个钱吗?” 周雅哑口无言。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以冥是个狂傲的人,或许他更喜欢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而不是贪图上一辈留下来的钱财。 “可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忍心看着他被人陷害,财产被人夺去吗?还有,你真的以为周天放是你的亲生弟弟吗?”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手掌慢慢的紧握成拳。 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周雅脸色一白,立即闭上嘴巴。 周天放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弟弟,周以冥一点也不在意。 周光耀和许清媛当年的那点烂事,除非当事人,否则恐怕谁也说不清。 周光耀曾向他坦白过,他确实是因为妻子怀孕,禁欲太久,加上那夜喝了酒,刚出道的小明星许清媛又实在诱人,于是就有了一夜荒唐。但那之后,他再也没碰过许清媛。 直到周以冥出生,长到半岁大,消失许久的许清媛才突然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走进周家大门,并告诉周光耀,这是那一夜的风流种。 像周光耀这种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话,于是他做了亲子鉴定,出来的结果是那孩子与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的相似。 于是,那女人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进周家门,再也没有出去过。 周以冥也承认,许清媛是个相当有心机的女人。 “其实许清媛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周天放到底是你父亲还是你叔叔的孩子。”周雅又说。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闭嘴!” 周以冥对周光耀的纠结情绪,其实也缘于此,如果周光耀选择一个比自己母亲更好的女人,或许他会原谅他的背叛,但事实证明,许清媛是个野心勃勃的贪婪女人,而母亲却因为这样的一个女人憔悴,甚至自杀,他不得不恨。 人世间有许多解不开的结,而周以冥对周光耀的复杂情感,也因为母亲的死打了个死结。他知道许清媛和叔叔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也曾经提醒过周光耀,但周光耀一直不怎么在乎,结果把自己送进危险里。 活该,这也是他的报应。 周以冥并不可怜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只是,他也不想原谅奸夫淫妇! “周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我结婚,我的财产全部归你,并全力支持你夺取周家的继承权,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周雅压低声音,神情却有些激动,“而且当年你把我从孤儿院接出来,不就是为了利用我吗?” 她自然不会大方到把自己的钱财全部送给一个不一定会爱自己的男人,她把雷家的钱交给周以冥,但之后她会要求风以冥将周家的钱给她一半,这样交换之后,两家利益融为一体,只有利,没有弊。 她是个狠角色,现在已经不相信爱情,她相信利益凌驾于根本就不实际的爱情之上。 “你以为我凭自己的力量,就夺不回想要的东西吗?” “但是,如果我变成你的阻力,而不是助力呢?你面对的困难将增加双倍,甚至几倍吧?” 周雅确实很有天份,这些年她一直追逐着周以冥的脚步,甚至连他阴险毒辣的一面也学,她自己赚了很多钱,并用这些钱雇用世界级的杀手,为父亲报了仇。连周以冥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前途不可限量,与她敌对,确实很容易两败俱伤。 “而且,你也不希望我去伤害何舒吧?” 他的眼神一冷,猛地射向周雅。 她被他盯得心慌,却又恼怒他对何舒的在乎,倔强的与他对视。 “你知道我不爱你,何必如此?” “我爱你就够了!”周雅任性的回答,“周以冥,你当年从孤儿院把我领出来,我就下定决心跟着你一辈子了,但是,如果你不能爱我,我就让你恨我。” 周以冥目光深沉的望着她,嘴角微微一挑,脑海忽然浮现刚才看到的何舒,那个小女人明明想过来安慰他,却又半途退缩。 即使何舒后来又见到周雅,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现在真的有点开始埋怨她的没自信,比起周雅的强势出击,何舒实在太被动、太胆小了。 要知道,有时候爱情也是需要自己捍卫的。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如果他现在稍微有一点点不坚定,不就像他父亲当年一样了吗? 呵,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都需要被好好的惩罚!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就娶我,不然就和我敌对,当我们敌对时。你的女人和儿子也都是我的敌人了,我想,许清媛绝对不希望看到周家的第三代长子是由何舒那种女人生出来的,她、还有那个孩子的安全……”周雅故意顿住。 忽然,周以冥露出阴沉的笑容。 那宛如来自地狱的笑容,让周雅的背脊发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更教她惊愕。 “也好,我们结婚,我最初就是打算娶你……不过婚礼你自己筹备,我全程配合。” 她几乎被他一百八十度大扭转的态度吓得无法言语,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应该要觉得高兴。 她……不相信周以冥会这样对她! 她偷偷爱慕这个男人太久,追他迫得太辛苦,她的眼里只有他,可是他的眼中除了工作,就只有何舒那个小女人。 她觉得何舒又蠢又呆又没品味,除了那双眼睛会勾人之外,一无是处。可是男人偏偏喜欢那种一无是处的愚蠢女人。 而那种女人居然也成了个三流小明星……周雅想想,都觉得好笑。 但是她从小便一直有一个疑惑,既然当年周以冥去孤儿院的目的是为了带回她,为什么还要多带回一个拖油瓶?如果没有何舒,她和周以冥之间会有多么美好! 周以冥出国前抱的是何舒,不是她;是何舒为他生了儿子,也不是她;周以冥即使工作和学业再忙、再累,也坚持每天要写电子邮件或打电话给何舒…… 周雅已经不奢望从他那里获得全部的爱,所以现在她只想要占有这个男人能给与的名份。 不管如何,她都不想和他分开,成为完全的陌生人,哪怕她只是挂个周以冥夫人的名分。 她绝不让何舒得逞。 绝不! 第九章 周以冥决定和周雅结婚,消息很快便传到何舒耳里。 她低头盯着手机,握着手机的手指不停的发抖,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如果她打电话求那个男人……要他不要娶周雅,会怎样? 她咬了咬嘴唇,用左手迅速擦了一下眼角,心好痛,好像被一把破损又生锈的刀慢慢的砍着,她仰起头,隔着水雾,天花板也雾蒙蒙的。 手指无意识的按下那组熟悉的号码,她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做最后的尝试? 求他,不要和那个女人结婚——或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恨死这样了,实在不想继续困在这三人行的陷阱里无法自拔、苦苦挣扎。 从小到大,她身边都有周雅的阴影,她只是做为周雅的附属品才被带出孤儿院。 以许是她抢夺了原本应该属于周雅的幸福,周雅有理由憎恨她。 她要和周以冥说清楚,不要再耍着她和周雅玩了,去他的齐人之福,他要是敢这样做,就彻底分手吧! 去死吧!去死吧! 贪婪、好色又下流的男人! 何舒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按下结束键。 不!她做不到! 她不敢……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她迅速拿起手机,定睛一看。 是他! 颤抖着按下通话键,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舒舒。” 何舒什么也无法想,只是傻傻的应了一声,“嗯。” “哭了?” “没……没有,我才不会为了你哭。”她使劲擦拭眼泪,声音却梗咽。 “你已经三天不让我进家门了。”周以冥叹了口气,“现在下雨了,宝贝,我很冷。” 她愣了一下,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那个男人果然傻傻的站在大雨中,任凭雨水湿透全身。 她的手无意识的绞紧窗帘,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身影。 “不要……”她低声的说,眼泪和外面的雨水一样汹涌。 “不要什么?”他的声音隐含着魅惑。 “不要和她结婚,不要……不要我……” 何舒知道现在周光耀的病情很危急,她知道周以冥现在身负重任,面临险境。 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 “何舒。”周以冥的呼吸声与雨声,一起透过电话线路,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太久了。” 说完,他居然笑了起来。 何舒怔住。 就算再呆,此时她也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调侃与戏谑。 手机从她的手上掉落地上,她赶紧捡起来。 “周以冥,你在说什么?”她难以置信的问。 “何舒,我在淋雨,让我进屋里吧!” “周、以、冥!”何舒苦苦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对着手机怒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我在这边焦虑、痛苦、难过、不安、绝望,你觉得很好玩吗?你买结婚戒指送给周雅,还说婚礼随她设计,现在你又对我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自己可以左右逢源,享受齐人之福吗?” “宝贝,如果我说我确实想过娶了周雅,省掉一切麻烦,那你会离开我吗?”他压低声音问。 “会!我会!我一定会!”何舒低声吸泣。 她会,可是她的心在泛疼。 “何舒,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好吗?” 她狼狈的擦了擦双眼,深吸一口气,靠在墙壁上,才勉强没有跌跪在地上。 “周以冥,我说过我喜欢演戏,也总是忍不住拿自己的人生和戏里的角色相比,人们都说人生如戏,戏其实也是人生,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地位……” 他忍不住失笑,“小东西,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是因为这样胡思乱想,所以她才老是顺从他,从不反抗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性骚扰吗?害他还以为她很爱自己呢。 难道自作多情的人其实是他? “难道不是?”何舒气恼的反问,“反正我不是大小姐,也不是有钱人,但我不做情妇,也不做地下情人!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是不爱你,那我就是不爱你!我不爱你!我的儿子也不爱你!你爱跟谁结婚就去结,不要再来烦我!” “我的天……”周以冥无奈的低声笑道,“舒舒,舒舒……我是真的很爱你,知道吗?小傻瓜……” 何舒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愣了一下,然后耳朵很快的红了起来。 “你……你……又在说甜言蜜语!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对,我们好好谈。”他呵呵笑说。 她越发恼怒。 “宝贝,一直以来你对我都太好了,事事顺着我,你不觉得这样会让我学坏吗?所以我这次只是想狠狠的刺激你,让你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在爱情里,只有两个人都主动握紧对方,才可能长久。” 周以冥的声音宛如优雅低沉的大提琴,即使混杂着雨水的杂音,也让人听得心醉。 何舒躁动的心在这种催眠似的声音中渐渐沉静下来,恢复正常,不再难受得无法呼吸。 “以冥……” “像今天这样,把你的不满发泄出来,不管是打我还是骂我都好,不是很好吗?否则什么都藏在心底,即使我们两人还能在一起,你以为自己已经忍耐过去了,可是那些不满的黑色阴影还是没有消失,而且会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会把你吞噬,就像……我的妈妈。” “以冥!”何舒的心一凛,“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的明白了?” “嗯。”即使他看不见,她还是重重的点头。 “何舒,我不是个爱情至上的人,我从小就认为爱情是一种具有破坏力的东西,不能当真,但是我已经为你做了太多与原来人生轨道相背的选择,我……也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己。” 周以冥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好男人,很小的时候就满心算计,阴险狡诈。当初去孤儿院领养周雅,当然也是出自于他的私心。 那时候他还小,对自己的能力虽然有自信,但依然觉得能利用的资源还是要利用,即使自己不能利用,也不能让资源落入敌人的手里,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只是他没有想到除了周雅,他还顺手牵回一个小可怜。 而就是这个小可怜,一次又一次打乱了他理智的人生安排。 回到周家,他要对付的不只是许清媛,还有他的叔叔,最终当然还有他的父亲周光耀,不管对付谁,周雅都会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自古以来,钱与权都是不可分割的。 他选择出国三年,一方面是为了充电,寻找创业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要让许清媛和他的叔叔周光祖有露出马脚的机会。 而现在,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自然要收网,把属于母亲和自己的那份统统收回来。 在这段期间,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和儿子有任何风险,他想拉拢周雅,也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周雅比他想像的还要聪明,她这些年来一直和她父亲的旧部下保持联络,手中也已经握有不少人脉,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牵制住她之前,周以冥认为与她合作是最明智的做法。 选择何舒做为伴侣,是因为他的本能,还有对温暖悠闲生活的向往。 选择周雅做为妻子,却是因为他的理智,与有仇必报的黑暗性格。 只是……只是他想教训一下何舒,没想到她的情绪反弹会那么大,居然连续三天把他拒绝在门外。 同时他也为自己的情绪感到惊讶,他居然不生气,反而有点窃喜? 他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何舒是他的女人,而何舒似乎也这样认为,所以她对他千依百顺,除了那次针孔偷拍事件的小小摩擦之外,她从来没为他吃醋而大吵大闹,让周以冥有时候都不免怀疑,何舒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是想报恩,所以无怨无悔的以身相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当然,他不会把这些复杂的心思告诉何舒。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宁愿在她的面前保持强者的形象。 “舒舒,我还在淋雨……”他故意装出委屈的声音。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的何舒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他还站在外头淋雨。 几乎是想也不想,她立即抓了把雨伞,就跑下楼。 风很大,雨也很大,雨伞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从楼梯口跑到他身边的短短距离,她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舒舒……”周以冥感动的看着她。 她努力的为他撑起伞,然后拉着他的手朝楼梯口走去。 一走进楼梯间,他一把抱住她。 谁来告诉他,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可爱、这么傻? 她其实可以在楼上等他上去,只要为他打开楼下的大门就好。 “不要……会有人……”何舒突然感到害羞。 两人的衣物都湿透了,紧紧相拥的感觉宛如肌肤直接贴合在一起,暧昧又情色。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办上,不容她拒绝。 何舒心跳加速,觉得自己的脸颊快烧起来,膝盖也软得无法支撑身体,只好伸出双臂攀住他宽厚的背,将全身的重量都加诸他身上…… 这时,电梯门打开。 他迅速半抱半拖着她来到家门口。 “天啊!我忘记带钥匙了!怎么办?”何舒大叫一声。 今天保母还没有过来,家里只有小宝宝在睡觉…… 周以冥叹口气,从裤子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门,拉着她进屋。 她瞪大眼睛,“你有钥匙,为什么还要站在楼下淋雨?” 她又没有把门反锁,如果有钥匙,当然可以轻松的进入屋里,可是这个男人却固执的在楼下站了三日。 这是苦肉计吗? 她居然中计了,而且还感动得乱七八糟。 在玄关,周以冥迅速脱掉两人身上湿漉漉的衣物,两人的肌肤立即紧紧贴合在一起,激情一下子炸开。 “宝贝,屋子大门容易打开,难打开的是你的心,不是吗?”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诉说。 何舒伸手拥住他的颈子,身子贴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如此宽阔厚实,足够承载她一生的幸福与寄托了吧? 她任凭他抱着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热水奔洒在他们的身上。 他帮她洗澡,大手却一直在她玲珑的躯体上大吃豆腐,随着年龄的增长,何舒的身体越发成熟,也更性感迷人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诗人一样,很会说情话?”她酸溜溜的说。“嗯,像诗人一样,也很肉麻,能骗倒不少女生吧?” 周以冥呵呵笑了,“我只要能骗倒你一个就心满意足了。” “喔……你果然还是骗我的?” “如果有个人能够全心全意的骗你一辈子,那是不是也算真心了?” “哼……” 何舒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多久,只觉得娇嫩的花蕊到后来都已经红肿隐隐作痛了,她却还是舍不得推开身上的男人。 又疼又舒服,又舒服又疼,她在迷乱中听见自己的申吟,甜腻而妖娆,好像故意在魅惑着男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 身体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因为快感太强烈,她连脚趾头都紧张得蜷曲起来,抱着男人背部的双臂也在不停的发抖,仰着纤细优美的颈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 “你是我的……我的……” 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何舒咬住手背,心想,自己彻底的完了,就算他真的娶了别的女人,她也永远挣脱不出他的爱情束缚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舒在悦耳的手机铃声中醒来。 她迷糊的伸出手臂,在床头上摸到手机。 “喂?” 喉咙好干,声音又哑,呃……难道她感冒了? “何舒,以后带着你的男人搬出去住。”何夜难得咆哮。 “啊?咧……”她终于彻底清醒,转头,赫然发现一大一小两人四只眼睛正盯着她,而那一大一小两张面孔又是那么的相似。 她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依然赤身裸体,顿时惊叫一声,差点滚下床。 男人从背后搂住了她,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里。“在老公和自己儿子的面前还害羞什么?” 周舒行从他老爸的怀里挣脱出来,上前抓住何舒的咪咪,“妈咪,我要喝奶……” 何舒还没答话,周以冥已经轻拍飞一下儿子的小屁股,然后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我再警告你一次,小子,你已经是两岁的男子汉了,不能再吃奶,不能再碰你妈咪!” “妈咪,爸拔打我,呜鸣呜……”周舒行从周以冥的魔掌里挣脱出来,钻入何舒的怀抱里,“爸拔坏,妈咪不要爸拔,要我……” 周以冥看他躲在何舒的怀里,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这么小就这么爱使坏,怎么会是他的种?好想揍他! 难怪人家都说,父子是上辈子的冤家,父女是上辈子的情人。 他应该努力再生个女儿,才不要被这个死小子整! 一旦有了这种念头,他立即有了再次制造小孩的冲动,干脆张开双臂,把母子两人一同拥进怀中,感觉如此踏实,如此温暖。 他微微闭上双眼,心底盈满不想让人知道的感动。 这是他的。 这个女人,这个孩子,完完全全属于他,而且不会抛弃他。 周舒行在爸爸妈妈之间来回扭动,开心得像只小泥鳅。 何舒满脸通红,拿起床边的衣物穿上。 外面的雨停了,喧嚣的都市难得安静下来。 周以冥静静的坐卧在床上,看着那对母子亲热的笑闹,似乎看见自己漫长的未来也将是如此,看似平淡,却幸福得令人想落泪。 当年他也曾经像周舒行一样在父母身边撒娇吗? 他的母亲,是不是也曾经像何舒这样,既娇羞又甜美的笑着? 周光耀……呵!我不会同情你的。 绝不会! 他伸手拿起手机,想了一下,拨通何夜的电话,刚才何舒还没和何夜说完话,他就挂断了。 “何叔。” “赶紧从我家里搬出去!”何夜再次怒吼。 想他辛苦工作回家,结果却发现一地的凌乱衣物,小宝贝赤着脚在客厅里哭,那两个混蛋父母却在里面嗯嗯啊啊,大演儿童不宜的十八禁戏码,真是岂有此理! 他已经慢慢变成了老人家,受不了这种刺激,好不好? 害得他把小宝贝哄到不哭,把周以冥那臭小子叫出来看孩子,然后自己赶紧从家里溜了出来。 “何叔。”周以冥低笑,“你老了还要靠我们养,怎么能搬出去?快回来吧!”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 何夜现在正在一家咖啡馆,喝着第五杯咖啡,他可是从家里落荒而逃,实在受不了那种氛围。 “何叔,帮我把周雅的资料都交给周天放,就说我同意与他合作。” 何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你真的相信周天放了。” 周以冥把身边的何舒搂进怀中,轻吻一下她的唇办。“不,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力。” “还是那么自大?” “这点你不是知道得最清楚吗?” “把家里给我收拾干净,我回家的时候,别再刺激我老人家了。”何夜说着,自己先笑了。 “呵呵……”周以冥业笑得不怀好意,“何叔,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第二春了?” “多事!”何夜啐了一声,挂断电话。 何舒躺在周以冥的怀里,抬头,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他也正低头看她,两人视线相遇,再以分不开。 她的脸再次泛红,心想,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多好。 第十章 没人相信周光耀还能醒过来,除了刘玉茹。 刘玉茹曾经差点沦落风尘,是周以冥救了她,确切的说,是何夜救了她,只因为她长得和周以冥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所以当周以冥要求她接近周光耀时,她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接受了。 那时,她其实更喜欢何夜。 不过,后来与周光耀相处久了,她的心也就一点一滴移到了周光耀的身上。 女人多半是这样,总是对那个占有了自己身体的男人付出最多,感情也最深。即使她的身份只是“情妇”。 周光耀晚上睡觉时,有时会抱着她叫“茵茵”,这时她的心就酸酸的。 这段期间,许清媛不止一次前来找她的麻烦,孩至扬言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刘玉茹还是安然无恙,她知道是何夜派人暗中保护着她。 周光耀与何夜这两个男人,其实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子才对她另眼相看,除了遗憾之外,她也只能释怀。 毕竟现在活着的、被爱着的人,是她。 周光耀出车祸,她受到的打击最大,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除了实在累极,不得不睡几个小时之外,她每天都守在周光耀的身边,固执的不肯相信这个强悍的男人会这样轻易的从世界上消逝。 这段日子以来,周家内部为了争夺遗产而掀起不少风波,刘玉茹也略有耳闻,但她漠不关心的听着、看着,然后讲给周光耀听。 就算是有钱人又怎样?人还没死,儿女就已经忙着争夺财产了,也没亲人宋病房探望。 “以冥比你想像的还要聪明喔!” 握着男人依然温热,却显得软弱无力的大手,刘玉茹缓缓诉说着今天听到的消息。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动天放与他合作,拿到了周光祖伪造的遗嘱和侵吞公款的证据,让他声名扫地,狼狈不堪。许清媛也伤心透了,没想到她的儿子会背叛她,现在对争夺财产也心灰意冷,都躲在家里不出门。天放也学你,就会霸道的欺负女人,听说他把周雅强行带到瑞士,周雅那么要强、那么聪明的女子,遇到你们周家人也是无可奈何吧?她一直喜欢以冥,可惜以冥对她没什么意思。倒是天放,说是一直喜欢她,可是她也不当真,还总是嘲笑天放是花花公子,结果把天放惹恼了,就把她带走了……光耀,你的家教不行啊,以冥那么小就知道藏娇,偷偷养个小媳妇何舒,现在天放又这样,你再不管管他们,真不知道将来会变得多坏呢!而且……” 她顿了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头,笑得恬淡。 “以冥找医生帮我检查过了,是个女孩喔,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你老是说女孩子才听话,不会像以冥和天放,一个对你心怀仇恨,一个又败家纨绔……你说你年轻的时候不知珍惜手中的幸福,让那么多人因为你而痛苦一辈子,甚至丢了生命。那么现在呢?你无法做到善始,总要做到善终吧!陪着我们母女走完后半生好不好?你不想睁开眼看这个功利的世界,就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只要你还活着……” 这世上没有比面临死亡更绝望的事。 最近她总是睡不安稳,突然就从恶梦中醒来,醒来便急忙去触摸周光耀的身体,每次她都胆战心惊,深怕摸到一具冰冷的躯体。 在周光耀的生命旅途中,她或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可是现在周光耀却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了。 男人与女人的爱,就是这样的不平等。 她低着头,眼睛有点酸涩,每天都在痛苦和睡眠不足中煎熬,反而不太能够流出眼泪。 这时,手中的大手微微弹动一下,她倏地一惊,一动也不敢动,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慢慢的反握住她。 她浑身颤抖,咬着嘴唇,怕自己会痛哭失声,慢慢的抬头,看向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正温和而沉静的望着她。 “光耀……”刘玉茹终于啜泣出声,压抑了许多天的泪水泉涌而出。 “玉茹。”周光耀的手依然无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睁开眼睛就看到你,我很欣慰。” “你说什么……我本来就会一直陪着你……” “我知道你是以冥派来接近我的。” 刘玉茹的身体一僵,连眼泪都吓得停住。 “别怕,别怕,呵呵……”他淡淡一笑,“最初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接受你。我欠那个孩子太多了,一直以来,他想做什么,我都顺从他,冷眼旁观着,只是没想到……”他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心隐隐作痛,“只是没想到他会恨我恨到连我是生是死都不在乎……” 对于许清媛与周光祖的小动作,周光耀并不是全然不知,而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周以冥会更清楚。 可是,周以冥没有保护他。 周以冥连刘玉茹的安全都保护得那么严密,这么多年来没让她受过一点点伤害,却将自己父亲的生死置之度外,任由他在危险与阴谋中沉浮。 周以冥比他想像的还要狠辣决绝。 周光耀其实是有点心寒的。 这桩车祸,一半是真的事发突然,一半其实也是他自己放纵的结果。 忽然,他体会到了当年茵茵为什么会想送死,当最在乎的、深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乎自己时,的确是生不如死。 因此他对茵茵的愧疚更深,也更无颜怪责周以冥。 “光耀……”刘玉茹啜嚅。 “等我的身体康复了,我们结婚吧。” “……好。”眼泪再次滚落她的脸颊。 “至于以冥,公司本来就是打算给他的,不过现在他凭自己的本事拿到手,也算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他有点骄傲的笑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是啊,他很能干。” “我想继续装病,不想再回去了,以后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吧!” “……好。” “男人真是半点错也犯不得,只是错了一步,就与幸福从此绝了缘……”周光耀累了,又闭上眼睛,“希望我的儿子做得比我好,比我幸福……” 刘玉茹咬住嘴唇,心中一阵苦涩。 原来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只有那个茵茵…… 周家的事情总算是圆满落幕。 这时,何舒却遇到了一点麻烦,确切的说,应该是很大的麻烦。 她毕竟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明星,总是有几个狗仔在追踪她的日常生活,结果她抱着周舒行坐进周以冥的车子里的画面,被人偷拍了。 那狗仔把照片洗出来,确认车子的主人正是目前为了继承权而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家大少爷时,兴奋得一夜没睡,之后更是彻底发挥狗仔精神,对何舒采取紧迫盯人的方式,同时用尽一切方法追查她的生平。 当然,结果更让他兴奋。 何舒曾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周家的佣人领养了。 确切的说,是让周以冥包养了。 那很容易让人想起四个字:金屋藏娇。 何舒与周家大少爷是青梅竹马,她未婚生子,却以清纯玉女的形象示人,这都将是十分具有冲击性的八卦消息。 何舒的生活,现实里是灰姑娘遇到王子的童话,但在萤幕形象上,却是欺骗大众的行为。 那狗仔还算有点头脑,知道周家是惹不起的,忍痛把资料偷偷卖给了某水果周刊,很快的,关于何舒的八卦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台湾。 这时候周以冥在美国处理事情,何舒一个人在台湾大伤脑筋。 路晴看她愁眉不展,卷起杂志,敲了下她的头。“这点绯闻就吓倒你了,那你还要怎么在演艺圈混下去?” “晴晴……”何舒扁了扁嘴巴,“我不是担心自己,就算我真的无法在演艺圈生存也没关系,我担心这些人会对以冥造成不好的影响,说他玩弄女人,就连恋童癖那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胡说八道!现在以冥正处于关键时期,不能给周家那些老头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然不知道他们又会给以冥制造什么麻烦。” 路晴好笑的看着她,“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脑子里想的全是别人?” “我有什么好想的?”何舒懊恼的垂下肩膀,看起来楚楚可怜。 路晴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惜,心想,女人果然还是柔弱点惹人疼,难怪骄傲的大少爷选择她,而不是选择强势的周雅。 “早在进入演艺圈之前,我就把可能会遇到的这些情况都想过了,我是个孤儿,在周家长大,十九岁就未婚生子,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总有一天会曝光,因为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尤其是在演艺圈,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避免牵连到以冥……” 她郁闷的咬了咬嘴唇。 路晴想了想那位周家大少爷的暗中指示,“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开个记者会,与其任凭他们传来传去,不如由我自己把话讲清楚,我也会把舒行带去,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榜样,可我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这次记者会,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前,以后就算被迫退出演艺圈也没关系。” 路晴站起来,拿出手机,“我和“阿波罗”商量一下,如果上头没意见,我们立刻开始准备记者会。这种事,越快解释清楚越好,不然会越传越难听,你等着吧,明天你就会成为从小卖身的雏妓了。” 何舒的小脸皱成一团,“嗯,我就怕这样,说不定他们把周家人都当成玩弄未成年小女生的禽兽呢!” 路晴在心中偷笑,难道周家大少爷真的不是禽兽? 记者会上,闪光灯闪个不停,何舒的眼睛都快花了。 “苏小姐,按照你的说法,周家是出于好心才领养你,那么据我们调查当年孤儿院的档案,与你一样年龄的女生不在少数,只有你长得最漂亮,那是不是说,周家的好心也是因人而异的?比如像我这样的,他们就绝对不会领养?”一个个子娇小、相貌平凡的女记者犀利的问。 何舒的艺名是苏舒,倒是恢复了本来的名字。 何舒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而且这个问题也实在太过刁钻,难以回答。 “你说错了。” 正当她苦恼着,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响起,让本来躁动与充满嘲笑声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何舒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周以冥在她身旁原本路晴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对她微笑,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温暖,顿时安抚了她冰冷的小手与心里的不安。 她也忍不住回他一记微笑,那么安然,那么甜美。 台下的闪光灯瞬间闪烁不停。 “当年孤儿院里,她不是最美的,最美的是另外一个女生,不过我没有喜欢那个最美的。”周以冥淡淡的说,“那位女孩,像小天鹅,而我的苏舒,穿着灰暗的衣服,脏脏的鞋子,乱糟糟的头发,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可怜。” “请问周先生,你为什么喜欢上她,而不是另外一位呢?还是你就是有这种奇怪的嗜好?”女记者继续发出犀利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周以冥反问,“如果需要列出许多理由,比如她很美、她很年轻、她很性感,那么这还是真正的喜欢吗?按照你的逻辑,如果你说你爱我,我又怎么确定你是爱周家的财产,还是爱我本人呢?或者还是你有某种奇怪的嗜好?” 众人大笑出声。 女记者涨红了脸,“周先生,你在转移话题。” “好吧,那我给你一个理由,院子里有一株黄瓜,它慢慢的长大,开了小小的黄色的花。后来大树对它说,你该找个老婆了,你看,那朵罂粟多么美丽,满院子的花,罂粟最美、最动人,黄瓜也在迷惑,到底要不要选择它?直到它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另外一株小黄瓜,弱弱的,不起眼,但和它同根同种。它对小黄瓜一见钟情,没有原因,仅仅是出于本能,于是它耐心等待这株小黄瓜长大,同样开了小小的黄色的花,它们相爱、相恋了,还结出了小小黄瓜。” 说着,他把路晴怀里的周舒行抱过来,举到身前。“看,这就是我们的小小黄瓜。” 人们再次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却笑得温和而充满善意。 周舒行极为不满意,嘟着嘴巴,抗议道:“爸拔坏,我才不是小小黄瓜呢,我叫周舒行,还有,我不爱吃黄瓜。” 何舒抿嘴一笑,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转。 她低下头,看到他拿出一枚钻戒,在桌子下面静静的套到她的手指上,并听到他轻轻的开口——“小小黄瓜的妈妈,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重重的点头,用另外一只手掩住眼睛。泪水不能流下来,哭花了脸会被路晴骂。 “天放说他会和我们一起举行婚礼,我想那时候,那个装死的老头也该活过来了。”周以冥说。 “嗯?”何舒很惊讶。 “舒舒,就算毁了你的星路,也不后悔吗?”周以冥柔声询问。她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呢! 她迅速摇头,“不!绝不!”就算什么都没有,只要还有他的爱,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有的人为了事业而活,有的人为了爱情而活。而她,属于后者。 他淡淡一笑,“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的,我还希望有一天看到我的老婆大人站在台上领奖呢。” 谁说女星嫁人就要归隐?他就要他的老婆与众不同。 左手抱起儿子,右臂揽过老婆,周以冥站了起来,大声宣布,“一个月后的婚礼,欢迎各位光临,再见。” 番外第一——如果我们生在古代 三十岁的时候,何舒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同时也是人人羡慕的实力派演员。 她遵行自己的理想蓝图慢慢前进,只演戏,从不接触其他的娱乐杂务。 她有时候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与其他人相比,竟是没遇到过多少波折,幸福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位戏剧界的前辈对她说:“女人三十岁以前都是娇贵的小公主,有家人疼着、爱着,还有男生们追着、捧着。三十岁以后,就要看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个好男人,就幸福一辈子,如果遇到不好的男人,那也只能哀叹命运不佳了。” 三十岁的何舒,已经结婚九年,恋爱二十年。 她想,自己依然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吧?她再也不会把自己当成苦命的小丫鬟了。 不过,世事难料。 如果在从前、从前…… 穿着一身破衣服,十岁大的苏舒抬头,怯怯的打量着面前的俊美小公子。 和脏兮兮的自己不同,小公子穿着月白色的锦缎袍子,腰间还系着翠绿的玉佩,乌黑的头发前面用漂亮的玉簪子绾了起来,后面飘逸的垂在背上。 “以后这位少爷就是你的主子了,要好生伺候知道吗?要是被人赶出来,也不会有人再要你了。”人贩子凶巴巴的说。 苏舒惶恐不已,拼命点头。 然后小公子把她带到一个比她老家整个村庄还大的庄园里,告诉她以后就跟着他住在这里了。 她觉得好像作梦一样。 漂亮的大姐姐帮她洗了澡,叮嘱她以后跟在大少爷身边,一定一要自己洗得千干净净的,不能把大少爷也弄脏了。 她听得不太明白,但还是不停的点头,什么都答应。 晚上,她在大少爷的床前踏板上铺了床薄被,准备等大少爷睡下,自己就睡在这里。 那些丫鬟姐姐说,伺候主子就是要这样。 谁知道大少爷看完书,从书房回来,见到那床薄被,却瞪了她几眼。这让她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 大少爷把她抱到床上,他自己也躺下。 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半晌才小声的说:“少……少爷,翠儿姐姐说,下人不能上主子的床。” “你是我的人,要永远跟着我。” 她在黑夜里眨动着大大的眼睛,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后来她才知道,大少爷不要当家主母派给他的佣人,反而自己去人贩子那里买下了自己。她想,那么她就算是只属于大少爷的人吧? 大少爷的亲生母亲早死,现在周家的主母原本只是个小妾,只因也生了儿子,才得以扶正。 新任主母对大少爷很不好,苏舒觉得大少爷好可怜,因此也对他更加忠心。 大少爷十四岁的时候,苏舒十二岁,他第一次吻了她,还摸遍了她的全身。 她觉得好害羞,而且大少爷射在她双腿之间的东西白白滑滑的,好多好多,她心想,大少爷原来也会尿尿…… 再后来,她听那些大姐姐说悄悄话,才知道她是被大少爷收了房。 当时她一知半解,直到十六岁,真正被收房的时候,才知道那会很痛很痛的,她差点咬破了枕巾。 晚上,她鼓起勇气开口,“少爷会永远要苏舒伺候你吗?” 哪怕每次都很痛很痛,她也是能够忍受的。 “她们又对你胡说八道了什么?”大少爷问。 “听说……老爷给少爷订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她怯懦的说,还担心自己逾越本分了。 大少爷漫不经心的点头,“雷老虎家的干金,听说人长得美,脾气倒是有些倔强。” 苏舒十六岁了,已经明白很多事,她知道自己最好也不过是能成为大少爷的侍妾,正室是有身份有家世的千金大小姐才能胜任的。 然后少爷订婚了。 苏舒偷偷哭了一夜。 她十九岁,已经为大少爷生了个儿子,也几乎对自己成为大少爷的小妾的事实认命了,只静静等待着少夫人入门,等待着自己伺候的主子又将会多了一人。 可是,在少爷成亲前夕,周家发生巨变,老爷遇刺了。 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大少爷的婚事也因此耽搁。 原来是二老爷和主母的奸情被发现,于是先发制人,想谋夺财产。 这一切都是大少爷暗中布局,就等着他们事迹败露,光明正大的捉起来送官究办,至于订亲,也只是权宜之汁,真正爱着雷家小姐的是二少爷。 你是我的人,要永远跟着我,原来大少爷说的话是真的。 周以冥半夜醒来,发现他的女人正趴在他的胸膛上细数他的眼睫毛,这是她无聊时最爱做的事情。她常常嫉妒他长得比她还好看。 他搂住她依然纤细柔软的腰,“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何舒狡黠的笑了,“我梦见我的前世了。” “喔?” “我真的是个小丫鬟喔,还被你买去了……”她露出愁苦的表情,然后又呵呵笑了起来,“可是啊,我最后还是很幸福。” 周以冥应了一声,反正他早已习惯了她没事会陶醉在一个个自己编织的故事里,还是压倒她做正事要紧。 她却不依他,固执的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幸福吗?” 他故意摇头。 天知道,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几千几百遍,而且每次的答案绝一对都一样。 “傻瓜,当然因为你是个好男人啊!”她甜蜜的绽开笑颜。 他想,他其实并不一定是好男人,不过他很喜欢听到她这么说。 番外第二——邂逅爱情 `“真心话大冒险”是一个谈话性质的电视节目。 两位主持人就坐在萤幕正前方,主持人两边是应邀而来的当红艺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 这个节目之所以受欢迎,很大程度是因为在看似轻松的谈话过程中,艺人们讲述的绝大部分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如果说谎,身前就会喷出干冰,让人狼狈不堪。 何舒今夜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节目的录影,还未进门前就看到大厅里坐满了观众,有点紧张。 她很少出席这类节目,这些年除了拍戏,基本上都深居简出,不惹什么事端。 女主持人江敏笑着说:“何小姐,不用紧张,这不是现场直播,如果录影过程中有什么不适当的地方,之后会剪掉再播出的。” 何舒笑了笑,跟着她走进大厅。 今天邀请的来宾里面,她的年龄最大,已经三十九岁,其他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明星,还有两位刚满十九岁的少年少女。 在惯例的开场白之后,谈话正式开始。 “今天我们特别邀请到何舒女士,先要恭喜她拿到了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大奖。”江敏热情洋溢的说。 下面响起的掌声不太热烈。 何舒毫不在意,她知道今天绝大部分的观众都是那些当红偶像派明星的粉丝,所以她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三十九岁,临近不惑之年才拿到第一座货真价实的大奖,其实有些辛苦,不过她还是感到很高兴,这是对她多年来努力不懈的认可与肯定。 “那么,我们现在切入正题,今天谈话的主题是:在你的心目中,什么才是真爱?”男主持人说。 “依照惯例,大家都要讲一讲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最真实的明星私生活大揭密,开始!”江敏补充说明。 先从年龄小的少年开始,何舒认真的听着,却觉得自己果然和年轻人有代沟,他们所谈论的爱情对她而言很陌生。 她悄悄的展开手心里的纸片,趁着镜头没有对准她的时候迅速看了几眼,那是端正的钢笔字,不是电脑列印出来的字体。 纸片上逐一罗列着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都是殷殷切切的要她注意的事项,以及回答问题的技巧与主旨等等。 “啊!何舒,你在看什么?”江敏眼尖,看到了何舒的小动作,立即像是发现了八卦,大声嚷嚷。 节目实在无聊,来宾们的故事也缺乏高chao起伏,而且涉及自身的恋情,那些正当红的偶像自然不肯全部吐露出来,讲起故事都遮遮掩掩,不肯说得太清楚。 主持人要费尽心思逗他们讲下去,和警察诱供差不多。 江敏一直觉得何舒的经历在艺人之中堪称异数,她的爱情故事更是让人觉得像是童话。 但是,童话在现实生活中是很难存在的。 江敏第一次听说何舒的故事时,才刚刚踏入演艺圈,她认为何舒的爱情一定不会长久,就像光源氏抚养了紫姬,之后还把她纳为正夫人,但最后还不是冷落了她? 可是今年何舒已经三十九岁了,就算依然保持美丽的容貌和妖娆的身段,毕竟青春气息已经绝对无法和十几、二十几岁的美女相提并论,可是据说她的婚姻还是很稳定,并没有什么波澜,更没有什么绯闻八卦。 真的很不可思议耶! 所以江敏一直很注意何舒的一举一动。 和那些或染或烫或修剪成各种流行发型的艺人不一样,今天的何舒,乌黑长发高高盘起,绾了一个秀气的髻,斜斜插了一支幽蓝碎钻组成的银簪,淡蓝色底的合身旗袍,长到脚踝,只在领口、袖口、斜襟边缘手工绣上了洁白的花办,肩上是乳白色的钩针披肩。 这样的她楚楚典雅,温婉动人,女性的柔美风韵让江敏都不得不暗自叹服。而且她的肌肤光滑,眉目柔和,眼神虽然有些紧张,却终究是愉悦的,显然过得很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无忧无虑的幸福小女人。 江敏甚至有些嫉妒,不知道何舒怎么在这纷纷扰扰的演艺圈独善其身,安享幸福? 今天,她就要揭开何舒最大的秘密! 摄影师听到江敏故意的喊叫声,立即配合的给了何舒一个特写镜头。 何舒手上的纸片曝光了。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干脆大方的把纸片放到桌面,供大家观赏。 “我很少上访谈类的节目,以前总是答非所问,闹过不少笑话,所以我老公就帮我写了一些注意事项。”她不好意思的对着镜头,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我知道这算作弊,请放我一马吧!” 两位主持人和其他来宾都凑过来,看着那三张小小的纸片。 “是亲手写的耶!”江敏拿起其中一张纸片,对准镜头,“大家看,很漂亮的字呢!” 纸片上面的字体异常清晰。 第一条:老婆是最棒的! 第二条:别紧张,紧张了就想想我。 第三条:主持人不可怕,回答不出来就对他们微笑。 第四条: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讲的,只要请他们保护我们孩子的隐私就好。 第五条:什么是真爱的答案?我的爱情世界里,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当观众和主持人们都安静下来时,何舒还在不好意思的道歉。 江敏默默的收好纸片,重新放到何舒的手中。 “那么,何舒,请问在你的心目中,认为什么是真爱呢?这次不准作弊,不准照着你先生的答案回答喔。” 何舒先是有些窘迫的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说:“虽然我已经结婚多年,却一直不太有自信,因为我先生太优秀,我总觉得在他身边,就像萤火虫和星月争辉一样,他很聪明、很英俊,非常温柔体贴,又不风流花心,对了,可以和我们年轻时的总统先生媲美。” 众人都笑了起来。 “所以我经常有一种在梦中的错觉,有时候太过幸福美好,可能也会变成人生里无法承受的重量。刚结婚的那几年,我经常感到害怕,害怕失去,于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终于,有一天累得病了。” 所有的人,包括两位主持人和其他来宾,都很认真的听着。 “那时候我变得憔悴,情绪也很坏,经常发脾气,我想他一定会离我而去,可是他没有,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也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发什么山盟海誓,只是照顾我的饮食起居,陪我散步、锻炼身体。有时候他也会发脾气,家里的碗盘被他摔坏了好几套,但我们从来没有分居过,一直在一起。后来我的病好了,有一天早晨醒来,转头看见他的脸,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皮肤也没有年轻时那般光滑,我突然觉得,也许他爱我比我爱他更多,因为他比我先老了。” 何舒顿住,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绽放笑容。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个人了,我想,这就是我所理解的真爱吧!” 录影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何舒,你开车来的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江敏问。 何舒笑着摇摇头,“谢谢,不用了,他说好要来接我。” 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何舒的面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微笑的打开车门走下来,手臂上还挂着一件女用大衣,显然是怕晚上冷,为何舒准备的。 一整晚都略显紧张的何舒,在见到中年男子的瞬间放松脸部线条,绽放大大的笑容,矜持却急促的跑向男人。 他将大衣披在她的肩上,等她坐进车子里,才跟着上车。 车子缓缓启动,扬长而去。 江敏望着,莫名的怅然若失。 她想,做了那么多关于爱情话题的节目,也许直到今夜,她才邂逅了一次最美丽的爱情。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