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的季节》 第一章 寒冬，天在飘雪，凋零的枯树与雪白的大地占满整个画面。 悄悄地，在一片无生气的雪地中，嫩绿的芽无声窜起，那么具有生命力地呼吸着，瞬间成长，含苞待放。 一袭轻纱难掩她窈窕的身段，当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凑近含苞的花朵时，粉中带红的花瓣似解除魔咒般地绽开，在单调纯洁的白色世界里，骄傲的展现它的美丽。 神秘的动人女子与鲜艳的美丽花卉让冬天有了全新面貌，萤光幕上逐渐浮现了娟秀的艺术字体── 拥有非凡的自信与美丽﹐伊莉亚丝为您实现。 幻灯机一关，会议室的灯光也随之开启，在座的主管人员不约而同的响起掌声，讨论声滔滔不绝。 伊莉亚丝国际美容企业由台湾知名财团负责人席汉生一手创立，是推广发展女性化妆品系列的美容机构，如今已是跨国企业，于法国的原厂由席总裁坐镇，而台湾的公司他放心的交给他四个才貌兼备、聪明绝顶却年纪不大的宝贝女儿们去掌理。 筹备了三个月的冬季护肤系列产品是此次促销的主题。伊莉亚丝的设计师，也就是席家四姊姀的老二席夏娣，芳龄二十六，却有一张得天独厚的娃娃脸，是个淘气刁钻得让人不敢领教的鬼灵精，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和浑圆明亮的大眼睛都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四季里的夏天。 夏娣报告着此次促销产品的设计理念，一面接受大家的赞赏与崇拜的眼光，从她的表情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她得意极了﹗ 她身旁的主席位上坐的是号称总秘书、实为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副总裁──二十七岁的大姊席春庭。公司大小事件皆由她负责与法国的父亲联系，她并没那样大的野心掌管一家公司，只是细心与耐心使她成了老爸的贴心助理，只差她的办公桌不在总裁身边而已。 她仔细的记录每一位员工的报告，温柔的地总带点腼腆、羞涩的神情，像个备受呵护的小女人，也像四季里的春天。 在夏娣报告完毕后，由老三席秋屏起身公布这项产品推展的预算。秋屏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判断力是其它姊妹望尘莫及的。姊妹们似乎有个共同点，除了抢眼的外貌外，就是有点迷糊，但秋屏例外，所以只有二十五岁的她掌理了整个财务部门，但她绝不是现实的，拋下帐本会计簿的她，其实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介于盛夏的热情与寒冬的冷酷，她拥有清新脱俗的气质，像秋天的味道，柔中带刚、寒中带暖。 席冬忆，四姊妹中年纪最小，个子却最高，话也最少的一位，她高眺的身材使她成为伊莉亚丝美的代言人，冷漠的神情使她被冠上「冰山美人」的称号，但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她的个性和冬天一样，既冷且酷。 结束了两个小时的会议，也结束了周末的工作，散会后的会议室显得空矌宁静，只剩前座的四姊妹还认真的研讨这次的企画案。 「我们再看一次幻灯片好不好?这次的广告把冬忆拍得好漂亮。」夏娣兴致勃勃的提议。 一旁的冬忆瞥了她一眼，「拜托，二姊。」 「妳要感激我才对呀﹗小妹。」夏娣一双大眼睛盯着冬忆漂亮的脸蛋，「我打赌这支片子一推出，台湾的男人扣掉老的、小的和已婚的，一定全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是吗?那我真该好好谢谢二姊了。」冬忆不屑地回道，对男人她不但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甚至视为次等动物，不像夏娣，换男朋友的速度简宜和翻书一样快，除了难以想象之外，她只有崇拜佩服的份。 「夏娣，妳又不是不知道冬忆最讨厌男人了，到时一群蜜蜂飞过来，她不一一用杀虫剂消灭才怪。」秋屏收拾着文件说。 「太狠了吧﹗不行，冬忆的心态太不正常了，要改﹗」 冬忆无力的翻了翻白眼，高举双手作投降状，「饶了我吧﹗二姊，别整我了。」遇上这个调皮捣蛋的二姊，她怎么也酷不起来，夏娣老对她的厌男症有意见，一天到晚要介绍男朋友给她。 「我的好妹妹，我哪敢整妳呀﹗我只是想介绍──」 又来了﹗夏娣话还没讲完，冬忆立即起身打断她的话，「肚子好饿﹗中午吃什么?」 秋庰忍不住笑了起来，春庭也终于收起笔来笑道：「控制点吧﹗小姐们，我们吃完饭去看场电影，算是庆祝这次的case终于出炉了，好不好?」 「当然好﹗」冬忆跑第一个，夏娣还是不放弃的跟在她后头。 「冬忆，妳听我说嘛﹗我那个第八任男朋友其实满适合妳的，个子高又有钱，还有上上上任那一个也不错，要不我男朋友的朋友的弟弟……」 ***** 「该死，开除他﹗」史烈朝电话筒大吼了一句，奋力的摔下电话，烦躁的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不识相的电话铃声又响起，史列抓起话筒就吼：「你再多说一句屁话，我连你也开除﹗」 电话的那头传来总机小姐怯生生的声音：「社……社长，你的……三线电话。」 史列翻翻白眼，不耐烦地按下电话键，「谁呀?」 「你吃了炸药啦?」对方回他一句。 「夏娣﹖﹗」 史列经营的「艾伶女性杂志」是以介绍时装、美容等都会流行信息为主，和伊莉亚丝一直是合作愉快的伙伴，艾伶每一期的专刊都有伊莉亚丝的产品广告。 「先生，炸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可不可以换点清凉的口味呀?」夏娣老喜欢说话滶他。 「妳以为我喜欢吃炸药啊﹗」史列闷哼了一声。因为两间公司合作的关系，身为设计师的夏娣和他算是顶熟的朋友，不过对于过分活泼而且情人满天下的夏娣来说，要与这位外貌、地位皆为上等的男子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实在不可能，她可不敢领教他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跟这种人在一起的后遗症不是心脏衰竭，就是耳膜受损。 「谁又惹你啦?」不过当朋友，他们倒是肝胆相照。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摄影师，就要入厂印刷了，照片竟然遗失了，我到哪里去找春夏服装秀的照片，叫人家再表演一次吗?」他咬牙切齿的吼。 「所以你开除他了?」夏娣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废话﹗」 她笑了起来，打从心底同情艾伶杂志社的全体同仁，有这么一位天使脸孔、魔鬼心肠的上司，怎不教人又敬又怕，又爱又恨? 「这次的广告资料我待会儿传真过去给你。」话题终于出现主题。 史列顺手开了传真机，揉揉发胀的太阳穴，「ok﹗妳现在就可以传过来了。」 「好……好了，别再气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哪天有空一起吃饭吧?我跟你公司以前的美工分手了，这笔帐算妳的，你要请客。」夏娣耍赖的功大也是一流。 「随妳，我能说不吗?」史烈终于露出笑容。 「就这么说定了，bye-bye﹗」 史烈挂上电话，仰靠在沙发椅上，一双长腿摆在桌上，他单手撑着额头，眼前的问题仍教他心烦，临时到哪儿找一个摄影师? 宋里维这三个字不经意地跃进他的脑海，他想起了大学时期的同窗好友，他是玩相机的高手，而且在艺术界小有名气，办过无数次摄影展，也成为各广告相关行业竞邀的对象，不过这家伙性情古怪，神秘难测，而且居无定所，即使有本事找到他，除了价码、主题外，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看你顺不顺眼。这么跩的人在这个社会里实在是不容易生存，不过他天性如此，是很难改变的。 史烈简直快想破头了，里维虽然古怪了点，但对好朋友的困难绝对义不容辞，问题是他在哪里? 冲到办公桌前翻出半年前他留下的地址电话，只要他没出国，史烈就不信找不到他。 ***** 初冬的暖阳带着佣懒的气息，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秋屏在壅塞的车阵里简直快打起瞌睡来了，怎么这条路都不分时段的塞车呀?她都快赶不上银行关门的时间了。 好不容易看见了银行的招牌，下一个该伤脑筋的就是找地方停车。她左瞧右看的，倏地眼情一亮，刚好右前方一辆黑色轿车离开了。 二话不说，她立即转动方向盘，忽然间，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辆白色奔驰跑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据了那块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停车位，秋屏简直傻掉了，是她动作迟缓还是对方瞬间移动? 顿时怒火燃烧了起来，后面车子的司机又不停的按喇叭，秋屏不甘愿的驶向那辆抢眼的跑车旁，降下车窗，看见了正好从车内出来的男子，好车加上名牌服饰，肯定是个富家公子。臭屁﹗秋屏瞪着他的背影。 麦文瀚何尝不知他抢了某人先锁定的目标，而且察觉到身后传来充满杀气的目光。停车位在台北本来就一位难求，谁动作快谁就赢嘛，何必这么计较呢?不过基于君子风度，他还是回头看看那位红色奥斯汀内的小姐。 秋屏先是一愣，随即更加火冒三丈了，他在干嘛?示威吗?那笑容那么自信，而且该死的好看。 他其实只是想友善的微笑致意而已，但当他一回头，看见那张又生气且又漂亮的脸蛋时，他实在觉得有趣极了。 秋屏觉得自己快被冬忆传染了厌男症，她闷着一肚子气将车开走，心里不停地诅咒那双猪，害她多绕了好大一圈不说，还得徒步再走回原处，今天肯定是十三号星期五。 她快步的进入银行大厅，立即停下脚步。喔，真是诸事不顺，那只猪……不是，是那个家伙正潇洒的倚着柜台和银行的女襄理畅谈呢﹗反正事不关己，秋屏视而不见的走向柜台，她可是有要紧事要办呢﹗ 麦文瀚一见是她，笑容立即浮上脸庞，甚至姜琪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姜琪还径自问道：「文瀚，你觉得这样计画好不好?」 话毕，她的眉头一皱，文瀚那种凡人无可抗拒的招牌笑容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但却不是面对她，她皱着眉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可想而知，她的脸色当场就变得很不好看了。 虽然他目不转睛的注视让秋屏觉得很别扭，活像花痴似的笑容更让她觉得恶心，但秋屏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办她自己的事，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下。这对迷遍天下女人的麦文瀚而言，无疑是一种侮辱，于是，他往她身旁移了一点。秋屏友善的微笑只为柜台内的办事员绽放，连一点点眼角的余光都不分给他。他再靠近她一些些，秋屏依然无动于衷。 麦文瀚干脆挨近她身旁，劈头给她一句，「妳没发现我一且在看妳吗?」 秋屏终于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回他一个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字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抢了妳的停车位。」他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如果她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秋屏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故作释然，只是口气有些僵硬的回他三个字：「没关系。」 「我不知道妳也是来银行办事的，否则我就不会跟妳抢车位了。」 他非得说这些废话吗?秋屏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 尽管如此，麦文瀚的独脚戏还是唱得很起劲。 「我姓麦，麦文瀚，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请妳吃饭。」麦文瀚用他一贯自信又自恋的钓女人手法向秋屏施展魅力，而秋屏只是眉头愈皱愈紧。 这里是银行耶﹗他竟然在这么……这么庄重的地方搭起讪来，亏他长得人模人样的，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是色狼﹗ 秋屏别过头去，收回柜台上的文件，边收拾边答道：「很抱歉，我没有跟陌生人吃饭的习惯。」语气真是冰冷无情。 「我们不算陌生人了吧?十分钟内见了两次面，多有缘啊﹗」麦文瀚还是不死心。 「麦先生，妳不觉得你很无聊吗?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秋屏抓着皮包掉头就走，她走得又急又快，让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麦文瀚先是傻愣了两秒，随即漾开笑容，真是太有趣了，他从未遇过这么奇特的女子﹐就算他们的对话连十句都没超过，他对她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没有再迟疑半秒，他立刻跟了出去。 可想而知，他的现任女友，也就是此银行的襄理姜琪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简直比烂掉的苦瓜还难看。 ***** 握着方向盘，秋屏一张紧绷的俏脸逐渐放松了。怎么回事?她不是一向最冷静理智的吗?而且除了大姊以外，就属她脾气最好了，怎么遇见那个无赖后，她的判断力、修养品行全不见了﹖她忍不住叹息一声，怎么会这样呢?她想象的邂逅不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在一个佣懒动人的午后咖啡厅，或是浪漫唯美的黄昏海滩，与风度翩翩、气质出众的男主角四目交会，引发出一段扣人心弦、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多美﹗多感人啊﹗那才是她期待向往的，而不是遇上后面那只开着奔驰的猪﹗ 后面那只开着奔驰的猪?她一惊，瞪着大眼看着后照镜，彷佛看见麦文瀚那家伙带着得意的笑容比着胜利的手势。天呀﹗真是阴魂不散，看来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果然遥不可及，她能肯定的是，此人不但是「黑色星期五」的导演，还是跟她犯冲的大煞星﹗ 想跟踪她?没那么容易。秋屏踩足油门，在台北开这种小车的好处就是方便钻，只见她这辆小小的红色奥斯汀灵活地在车阵中穿梭。没一会儿，她正高兴终于摆脱他的纠缠时，洁亮的白色车影又倏地跃进牠的后照镜里。 她似乎忘了一点，她的车虽娇小灵敏，但对方开的可是跑车耶﹗论速度、论技术，她和她的小奥斯汀都只有在旁边喘气的份。 秋屏真是火冒三丈，这算哪门子的艳遇﹖哪门子的搭讪?他根本就是只黏人的八爪章鱼﹗秋屏一咬牙，发誓非甩掉这个麻烦不可。 此时若将镜头拉到高空的直升机上俯瞰整个台北市，就可以明显地看见一个小红点和一个小白点，正一前一后的追逐着。整整两个小时，台北市的大路、小路、大街、小街、活巷、死巷，甚至停车场，只要车能跑的地方，没有一处是他们没经过的。 秋屏简直眼泪快在眼眶打转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她都已经三过公司门而不入了，他到底还要跟多久呀?看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问了，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下车给他一个耳光，虽然这么做有失淑女的风范，但是她实在忍无可忍了。 麦文瀚简直快乐死了，二十八年来他养尊处优，从未尝过这么刺激好玩的事，他想象她那张气坏的小脸，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但笑容立即僵在脸上。 在两辆车几乎紧连的情况下，前者毫无预警地忽然停顿，只间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响起，然后…… 「砰﹗」 惨了﹗麦文瀚一颗心随着那声砰然巨响而震撼狂跳，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她受伤了﹗ 他毫不迟疑地冲下车，急忙奔向前打开她的车门，「妳没事吧?」 车内的她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但是当那张受惊的小脸逐渐变成盛怒的表情时，麦文瀚立即了解有事的将会是自己。 解开安全带，秋屏怒气冲冲的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赏他一个拳头﹗ 麦文瀚挨了个扎实的拳头，下巴差点调不回来，虽然当众被女人揍实在不太光彩，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但他丝毫不动怒，只要她能泄恨，他可以让她出气个够。 然而正当他想开口道歉时，却不见秋屏的踪影。不会气跑了吧?他不经意的低头看，发现秋屏竟蹲在地上。 该死的猪，下三滥的猪，杀千刀的猪，秋屏愤恨的诅咒他千百回，长这么大，她还没遇过比今天更倒霉的事，先是车位被抢，后是被跟踪，现在连车都被毁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为什么这些全都是同一个人干的?她愈想愈生气，愈想愈委屈，头好痛，手也好痛，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霎时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惨的人。 麦文瀚也蹲了下来，惊见她额上渗出的鲜血与眼底涌出的泪水，他的心猛地一震，随即紧揪在一起。 「妳受伤了﹖﹗」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你走开﹗」秋屏哽咽的低吼。 「我送妳去医院。」他抓住她的手准备将她拉起。 「放手﹗」秋屏大叫，「不要你管，你走开﹗」 「妳受伤了啊﹗」麦文瀚心急不已。 「还不都是你﹗」秋屏的音量比他大三倍。 「所以我才要迭妳去医院呀﹗」麦文瀚激动得音量也提高了。 「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放了我好不好?」秋屏成串的泪珠滚了下来，颗颗打得麦文瀚的心好疼。 经过这一次，我再也不放过妳了﹗麦文瀚在心底说。不管她的抗议和挣扎，他强行将她拉起，像拎小鸡似的将她塞进他的跑车里，然后急驰而去。 ***** 额上贴着纱布，脸色寒得像冰块的秋屏，回程的路上一句话也不吭，她所有的力气都在进医院前骂完了，现在她认栽了，只是麦文瀚在她耳边啰唆什么，她理都不想理。 「秋屏……我叫妳秋屏妳不介意吧?」麦文瀚握着方向盘，眼光不时地瞟向她。 介意?介意有个屁用，我能说不吗?秋屏瞪着车窗，发现自己遇上他后，连气质都不见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妳道歉才好，我只是想和妳做个朋友而已。」 这种交朋友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秋屏冷哼了一声。 「秋屏，妳不要都不理我呀﹗像刚才那样骂我也好，只要妳跟我说说话。」他诚恳的说。 「麦先生，」秋屏终于回过头答话，表情依然冰冷，语气更是。「如果你闭嘴的餂，我会很感激你的，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语毕，她又将目光冷冷地移向窗外。此时天色渐暗，灰沉的天空就像麦文瀚的心境，真是郁闷啊﹗风流韵事说不完的麦文瀚，也有女人对他不屑一顾的时候，虽然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受到严重的打击，不过这名女子将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挑战。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回到席家大宅，车还没停稳，秋屏就逃命似的开门下车，而且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大门。 「秋屏。」 麦文瀚一声呼唤教她停下了脚步，她应该假装没听见才对，再多看这家伙一眼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倒霉事发生。但是，她却回头了，明明心不甘情不愿，却是自然反应。 她原想给他一个冷眼的，但在她回头的那一刻，她看见的是一双诚挚真切的眼眸，透露着最浓郁的歉意与懊悔，她望着那双几乎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眼睛，瞬间，她竟有些迷惑了。 「对不起﹗」 他真心诚意地吐出三个字，听得出来，他是诚心地在道歉，秋屏竟忍不住轻声一叹，也许他真的是她的煞星吧﹗她真的认了。没做任何表示，秋屏随即转身入内，留下麦文瀚凝望的一双眼，以及悸动的一颗心…… ***** 四姊妹一早来到公司，一下车便傻了眼，一辆全新的、红得发亮的迷你奥斯汀就摆在大门口，挡风玻璃上还绑了个粉红色的大蝴蝶结，模样虽然滑稽了点，倒是十分可爱。 三双眼睛一起瞟向愣在原地的秋屏。夏娣不解地问道：「秋屏，妳不是说妳的车撞烂了吗?」 秋屏一皱眉，打开车门，驾驶座上摆着一大束鲜艳的紫玫瑰和一个精致纸盒。秋屏发现自己一颗心快跳出胸口，一定是那家伙搞的花样。 抬起纸盒，里面摆着车钥匙和一张小卡片，卡片上只草草写了「给秋屏文瀚。」 「麦文瀚。」 秋屏瞪着眼前这份夸张的礼物，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这种奢侈的赔礼只有他这种无聊透顶的暴发户才送得出手，难道自己还得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吗?秋屏光是想就头疼，天啊﹗让他消失吧﹗ 她甩甩头，一脸懊恼的走进公司大门，其它三姊妹互看了一眼，虽然不知她在想什么，但麦文瀚这名字却清晰地传入她们的耳里。 「大姊，麦文瀚是谁呀?」夏娣抓着春庭问。 春庭耸了耸肩，「没听过这个人。」 「三姊昨天回来就不对劲了。」冬忆也说。 「是呀﹗」夏娣附和着，「问她怎么了都不说，肯定有事。」 三人看着这辆小巧的新车，一致认为一定跟麦文瀚有关﹗ 第二章 新推出的护肤系列加上强势的广告宣传，使得伊莉亚丝的新产品一上市使反应热列﹐各专柜的订单一批批的下来，公司的营利也节节上升。 连续一个礼拜，麦文瀚的花海攻势不曾停止，一天一束鲜花，七天下来，秋屏的办公室比建国花市还热闹。最令全公司上下员工感到新奇的是，他们财务经理的爱慕者不知是哪位仁兄，总是花到人不到，这下无疑成为办公室内最热门的话题，真令秋屏感到无力。虽然每天有人送花来是件很浪漫的事，但是一想到此人是一只开着奔驰车的少爷猪﹐她就欲哭无泪，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啊﹖﹗ 夏娣一整个下午心情都很好，除了这次成功的广告获得许多好评外，下午史烈一通请吃饭的电话也让她开心不已，史烈这个人就是这样，就算只是对他开个玩笑，但他答应的事绝对说到做到。 好心情维持到下班前十分钟，她收拾着桌面一团乱的稿子，分机电话响了起来，夏娣手忙脚乱的抓起话筒。 「哈啰?」 「夏娣姊，我是圆圆。」 「圆圆?」是她男友的小妹，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什么事吗?」她急问。 「哥哥出车祸了。」圆圆担忧地回答。 「什么﹖﹗」夏娣差点跳了起来，刚整理好的纸张因受到她的撞击而纷飞四散。「他没事吧?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现在在荣总医院，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要住院一、两个礼拜。哥哥说他想见妳，所以叫我打电话给妳。」 「我现在马上过去，你们在几号病房?」 详细问过后，夏娣立刻抓起皮包往外冲，速度之快让每个与她擦身而过的人几乎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在电梯门前紧急煞车，她差点忘了晚餐的约会，于是转向离她最近的大姊办公室，门也没敲就打开。 「大姊，我到荣总去了，待会儿史烈过来，帮我跟他道个歉﹗」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立即又砰然一声把门关上，春庭一脸茫然的望着紧闭的门，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刚才那是夏娣吗?应该是吧﹗只有她才会吵吵闹闹的。她说什么?去荣总干嘛?史烈待会儿过来……什么﹖﹗春庭睁大眼晴，史……史烈待会儿要过来﹗ 春庭触电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着，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欣喜。这样的情绪也反应在她绯红的双颊上，她的模样就像个思春期的少女，羞涩又期待地等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两年前两家公司首度合作，当时的史烈刚接手艾伶杂志社，春庭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史烈的情景，他像个充满热力的发光体，高大又英挺，脾气暴躁易怒，像个叛逆的坏孩子，他那种「谁惹我，我就扁谁;谁对我好，我就为谁两肋插刀」的江湖性格，却教春庭一眼就陷入无可自拔的情网里。 虽然和四姊妹认识，但长久以来他和夏娣是最熟悉、最热络的，他俩就像称兄道弟的哥儿们一般，能和史烈这种人相处得那么愉快，而且还能让他没辙的，大概只有夏娣吧﹗春庭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那么自然的和他相处，但是，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几乎和白开水一样淡，而且她只是一相情愿地单恋而已。她从来不曾想过能否多认识他一些、多了解他一点，她只是默默地喜欢着、默默地想着，不奢望也不强求，所以就算她最亲密的三个妹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姊早就心有所属。 拨了通内线给外面接待的总机小姐，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春庭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继续完成刚才停顿下来的工作，但当她再面对一叠叠的文件时，却已是脑筋一片空白。 春庭在办公桌前发呆了十分钟，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清醒过来。 「请进﹗」她满怀期待的抬头。 「大姊。」 开门的是冬忆，春庭的表情僵了一下，脸色虽不至于太难看，但冬忆还是明显的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姊，妳怎么啦?」 「没有啊。找我有事?」春庭柔柔她笑道。善于隐藏心事的她总习惯以温柔似水的微笑掩饰，教人永远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秋屏要去买鞋，要不要一起去﹖」 「妳们自己去就好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春庭依旧保持着笑容。 冬檍颇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追问，只是微微地点头回道：「好吧﹗别忙到太晚。」 「我知道。」 笑望着冬忆关上门，春庭整个人软软的趴在桌上。原来是小妹，真是吓死人，害她紧张了一大下。她无力的趴在桌上动也不想动，暗示自己真是反应过度了。 「春庭。」 突来的叫唤让春庭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什么?」 一见是史烈，春庭的脸立刻染上一片红晕。 「我吓到妳了吗?」他愣愣地立在门边。 「啊……没有，没有。」春庭的笑容好不尴尬，「请坐。」 「不用了，谢谢。夏娣呢?」 「她到荣总去了，她要我向你道歉，你们……有约吗?」她根本还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我们约好要吃饭的，这丫头一天到晚要我请客，好不容易今天有空了，她竟然先开溜。」史烈疑惑地搓搓下巴，间道：「她去荣总干嘛?」 春庭耸了耸肩没有答话，听见他们要一起去吃饭，不知怎的，心情一下了跌落谷里。 「既然这样，干脆我们两个去吧﹗」史烈提议，却教春庭吓了一大跳。 「你说什么?」 「我位子都订好了，这一顿就让我请妳，好不好?」 春庭会说不好吗?她的一颗心像打鼓一样怦怦跳，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夏娣这个妹妹实在太幸褔了，真是感激她的临时失约。 *****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精明干练、强悍刚烈的女强人，否则怎能掌理那么大一间公司，但事实恰恰相反，而且是大大出人意料，她温柔之极，羞涩之至，连他这种人在她面前说话都变得轻声细语，好象一不小心提高了音量就会吓着她似的，真是辛苦了史烈。 他甚至怀疑，她和夏娣是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怎么气质差那么多? 侍者收走了餐盘，送来餐后甜点和饮品。春庭一直都细细的品尝着，默默的聆听着，偶尔附和他的话。史烈简直好奇死了，他干脆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他竟然有个冲动，想望进这样一名温柔似水的女人的内心世界，看看是否也一样的善良纯净。 春庭啜了一口咖啡，不经意的抬眼，还来不及曣下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史烈毫无忌惮的注视不但令她全身不自在，更教她脸红心跳，他难道不知道他那样专注的眼神是会让她乱了方寸的? 他已经这么努力，但还是吓到她了，史烈真想叹气，不过他倒是很巧妙的给她一个微笑，问道：「好吃吗?」 春庭傻愣愣的，只能不停的点头，史烈那一声叹息终于忍不住发出来了。 「我实在很想问，妳真的是夏娣的『亲』姊姊吗?」他还特别加重了「亲」字。 春庭秀眉微蹙，不解的反问：「为什么不是呢?」 「妳跟她简直是极端。」 「事实上，我们四姊妹都是极端的。」春庭的语气总带点无辜。 「我敢打赌你们的父母一定是双子座加上ab型。」 舂庭笑了起来，人们总是比较她们四姊妹，很少有人去想她们的父母是怎么样的组合。 史烈的大而化之也让她逐渐放松而自然以对。对彼此而言，这都是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相见不恨晚，但相识却足足迟了两年啊﹗ 「妳老爸就那么放心的把台湾的公司交给妳们四个?」 「你觉得我们做得不好吗?」春庭眨眨漂亮的大眼睛。 「不是啊，但是，妳们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嘛﹗」史烈皱着浓眉，找不到适当的字句，「我不是说妳们能力不好，只是很多同行难免会好奇，当然，我绝不是其中之一。 春庭淡淡地笑了，手中的金汤匙轻轻地搅动杯中已凉的咖啡。 「其实，压力是一定有的，如果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疲倦，那么就会让人产生不信任的感觉了。」她抬头，朦胧的眼眸带着笑意，「何况爸爸打下的基础那么稳固，我们只是遵循着他铺下的路走而已。」 史烈几乎是欣赏地看着她了，这么娇柔的外表下，其实有颗聪慧灵敏的心。他兴致一来，又问：「妳平常都做什么消遣?」 「消遣﹖﹗」春庭眨眨眼，想了-下，「我喜欢看书，也喜欢做家事，偶尔上上音乐厅，有空的话，我还会到医院当义工。」 这就是她的消遣?史烈真是不敢相信，果然很符合她的形象，太有气质了。 「妳从来不觉得无聊吗?」史烈实在太怀疑，像她这样过日子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会啊。」春庭的表情还带点天真，她还不是这样过了二十七个年头。 天啊﹗真是无可救药，史烈决定让她体验不同的生活。 「走，我带妳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pub﹗」 「什么?」 「走吧﹗」 ***** 「臭史烈，他到底有没有把行动电话带在身上?」夏娣生气的摔下电话。 三姊妹坐在客厅里，紧张不已的盯着时针，已经快指到「1」的位置了。 「大姊会到哪里去呢?她平常从不应酬的。」秋屏感到很纳闷。 「就算应酬也不会到这么晚。」冬忆接口。 「不用怀疑了，一定是跟史烈在一起。天啊﹗我只是叫大姊替我向他道歉而已，没叫她连时间也赔上去呀﹗」夏娣实在很不放心。 「可是大姊和他又不熟。」秋屏又提出疑问。 「那个男人是颗炸弹，大姊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那就危险了。」 「天啊﹗我的头快破了。」秋屏和冬忆同声哀叹。 这是春庭第一次深夜末归，三姊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祈求大姊快快回来好让她们安心。 就在时针不偏不倚的走到「1」的位置时，门也跟着开了，春庭脚还来不及踏进门槛就被闻声飞奔到她面前的三个妹妹拉到大厅中央。 「大姊，妳终于回来了。」 「妳到哪儿去啦?」 「妳没事吧?」 三姊妹一人一句，盯着她打转，弄得春庭一脸莫名。 「我当然没事，妳们紧张什么呀?」 夏娣凑近嗅了嗅她的头发，吃惊的大叫一声，「大姊，妳抽烟?」 秋屏也上前一闻，反应和她一样。「大姊，妳喝酒?」 春庭简直哭笑不得，「拜托，我怎么会抽烟喝酒呢﹖﹗」 「那妳身上怎么会有烟酒味?」夏娣急问。 「因为我去了pub呀﹗」春庭笑了，以非常自然的口气回答，却教她们三人傻了眼。 「pub﹖﹗」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春庭点点头，一副「有什么好惊讶」的表情。 「谁带妳去的?」冬亿问道。 「史烈──」春庭话还没说完，夏娣就叫了起来，她的反应一向最激烈。 「我就知道是这家伙，他没事带妳去pub干嘛?还这么晚才让妳回来，什么意思嘛﹗」 「夏娣，史烈他……他又没有怎么样，他只是带我去见见世面而已，而且pub没什么不好啊，今晚我玩得很开心。」说着说着，她又脸红了，匆匆丢下几句：「妳们别瞎操心了，他是好人，不会害我的。」 语毕，她便迅速离开客厅往二楼房间走去，留下三人张口结舌的互望着。 难道大姊……不会吧? 三人的想法全写在惊吓过度的脸上，同时脑中也出现一个画面──温驯得像只小羊的春庭加上暴躁得像头老虎的史烈，多么不协调啊﹗ ***** 男主角终于出现了﹗ 当麦文瀚潇洒大方地来到伊莉亚丝公司时，上至经理下至工友无一不是兴致勃勃，好奇得半死，尤其当他进入秋屏的办公室，身后跟着凑热闹的人简直快成了一个菜市场。 秋屏专注的核对总务助理送过来的帐目，唇边挂着微笑，这次的产品销售量比她预料中还要好，难怪她要偷笑了。 正当她计算器按到一半时，门边忽然传来一句热情的呼唤── 「嗨﹗秋屏。」 秋屏一惊，手指一偏，计算器上的数字瞬间全数归零，秋屏几乎是跳起来的，一眼瞪向大门，又是他﹗那个超级大扫把星﹗ 她气呼呼的冲到他面前，差点就要揪住他那高贵名牌的衣领，她大叫：「你来做什么?」 麦文瀚换上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回道：「我只是想亲自送花来给妳啊﹗」他将藏在身后的大把红玫瑰展现在她面前，「一个礼拜了，气该消了吧?」 秋屏瞪着他，「你为什么可以不经通报就进来?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麦文瀚的脸上又出现了自信满满的招牌笑容，「因为那家银行我很熟，至于我怎么进来嘛……」 他的眼睛移向门旁隔间的透明玻璃，秋屏的眼光也随他移转过去，原本贴在玻璃上有热闹的人群倏地纷离四散，归回原位，有人假装打计算机，有人假装听电话，甚至有人蹲下绑鞋带，抓脸又搔头发的，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 「妳的员工们都很亲切。」麦文瀚笑道。 秋屏迅速地将百叶窗帘放了下来，转过身面对他，冷冷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麦文瀚眉梢一扬，笑而不答。 秋屏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胸膛，撂下狠话，「请你停止这些无聊的举动，我们根本互不相识，我已经快被你烦死了，到此为止吧，我希望你十秒钟之内自动消失，否则我就叫警卫上来。」 麦文瀚却一把握住了指在他胸前的小手。秋屏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极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这只该死的猪竟握得更紧，她简直气坏了，难道他软的不行要来硬的?秋屏羞愤的仰起头，剎那间接触到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她震惊的听见自己的心跳怦然作响。 十秒钟过了，麦文瀚没有消失，他就这么坦然的盯着秋屏，盯得她心慌意乱，脸红心跳。该死﹗她忍不住又在心里诅咒了一次，她第一次看见一双男人的眼睛可以这么漂亮，他的注视彷佛带着魔力，教人无法动弹。秋屏努力的教自己镇定，怎奈心还是愈跳愈快。 笑意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漾开来，他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我很欣赏妳。」 秋屏扭动被他紧握的手，气红了腮帮子。 麦文瀚接着说：「我并不觉得自己这些举动是无聊的，女人不都喜欢这一套吗?看来妳真的是与众不同。既然妳不喜欢，我的花可以不出现，可是，妳不能阻止我的人出现。」 秋屏咬牙切齿，怒瞪着一双美眸，久久才迸出两个字，「无赖﹗」 麦文瀚大笑，这才放开了她的手，潇洒的倚着办公桌。「妳何必一见到我就不高兴呢?我自认一向很讨人喜欢的。」 「你忘了你刚才说的?我与众不同﹗」 麦文瀚还是笑着，「妳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秋屏不解的望着他。 「我想我已经认识妳了，但是妳还不认识我。」 秋屏微愣，看着面前这样一个足以让所有女人迷醉的男子，她忽然觉得，也许他并不像她所想的终日游手好闲，是个虚荣奢侈的花花公子，她……真的不认识他。 ***** 秋屏决定要向夏娣看齐，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对付这种登徒子。像他这种花心大少，以为全天下女性都得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她才不吃这一套，这家伙肯定没尝过失恋的滋味。她想，以她的冷静绝对可以处变不惊的面对他。 麦文瀚径自滔滔不绝，「我家是有几个钱，公司也不过三、四间啦﹗我老爸打算把事业交给我，不过我觉得自己还不想定下来，也许我老弟比我更适合从商，可惜他现在人还在美国念书。ok﹗报告完毕，该妳了。」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秋屏一手托腮，眼光瞟向窗外。他们正坐在离伊莉亚丝公司不到十公尺远的一家咖啡厅里。秋屏单独出来刚好正中他下怀，但与其双双待在公司承受同事们「关注」的眼神，秋屏宁愿委曲求全，先躲再说。 「那么，我来发问吧?」他提议。 秋屏把眼光调回到他那张带笑的脸上，疑狐地想着，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妳有没有男朋友?」他劈头就问了一句重点。 「我说有你信不信?」她不答反问。 「不信。」他想也没想就回答。 秋屏白了他一眼。 「那妳想不想要一个男朋友?」 「不想﹗」她也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麦文瀚笑了起来。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笑起来却像个顽皮的小男生，秋屏不禁皱起了眉，这样的一张脸究竟要迷惑多少女人的心啊? 「也许我该问，妳谈过恋爱没有?」 秋屏脸一沉，一双漂亮的眸子瞇了起来，就算他有张天使的脸孔好了，却是一只下三滥的猪，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几乎是咬着牙，愤恨的挤出-句话：「你认为二十五岁还没谈过恋爱是件很可耻的事吗?」 麦文瀚一派轻松的耸耸肩，「不会啊﹗只是很稀奇而已。」 秋屏真想把果汁泼到他那张好看得要死却讨厌得要命的脸上。她努力的教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沉着，一字一句都是咬着才地从齿缝间迸出来── 「你何不问我，为什么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既然如此他就开口问了。 「我并不认为人活着只是为了爱情。」 「当然，但是每个人都需要它。」 「是吗?」秋屏冷笑一声，「对有些女人就不一定了。」她趋向前，冷冷的挤出一句小妹冬忆的至理名言，「男人只不过是低等动物﹗」 第三章 夏娣匆匆忙忙的从荣总赶回公司，累得瘫在皮椅上不想动弹。她那个断了腿的男友还真是难缠，唉﹗分手算了。夏娣甩甩头告诉自己，她在胡乱想什么﹐工作吧﹗她还有一张设计图还没出笼呢﹗ 泡了一杯咖啡提提神，休息片刻后，她又精神奕奕的投入工作。移到她的专用计算机前，她先开了机，才又转身将桌面上的稿子拿了过来，不料却一愣── 咦，怎么没有动静?她确定刚才已经打开电源也顺手开机了呀﹗弯下身去﹐插头也插得好好的呀﹗ 夏娣挺起身了睁大了眼睛。中毒吗了不会吧﹗她还没见过计算机病毒是什么玩意儿呢﹗她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键盘，愈打愈是慌张。 真的不能使用。 「啊﹗」她大叫了一声，计算机真的出问题了。 赶紧拨了好几通内线电话问间其它人的计算机有没有问题，答案全是没有。她快疯了，全公司只有她的计算机坏了吗?这怎么得了﹗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她作了一个深吸呼，赶紧打开抽屉翻出厂商资料。 「尹氏计算机公司……该死，名片呢?」 伊莉亚丝是尹氏计算机公司的大客户之一，伊莉亚丝全公司所有的计算机都是向他们订购的，由于尹氏与伊莉亚丝各在商场上占有一席之地，互相的利益关系使得彼此合作愉快，谁也不敢得罪对方。如今伊莉亚丝当家设计师夏娣的计算机出了毛病，她非要老板或经理级以上的人物亲自来维修不可。 拨完电话，反正对方来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索性偷个懒吧﹗她端起咖啡走出办公室，准备串串门子看其它姊妹在做什么。 她第一个就想到秋屏，一直没时间问她那辆奥斯汀、那些花束，还有那名叫麦文瀚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她这个成天爱作梦的妹妹恐怕是恋爱了，她连走路都会笑。 「秋屏。」门一开，她也随之一愣。咦，人呢?秋屏一向最尽忠职守了，不像自己老爱找机会偷懒。「小文，秋屏呢?妳有没有看见她?」夏娣随便抓了个人问。 「经理啊，她……呵呵呵……」小文话都还没说就捂着嘴笑了起来，那表情还暧昧得可以，看得夏娣眉头都皱起来了。 「怎么啦?」 「经理的爱慕者出现了。」小文附在她耳边细声说道，忍不住又是一阵窃笑。 「麦文瀚?」夏娣睁大眼。肯定是这位仁兄﹗她抓着小文又问：「那么人呢?」 「鋞理抓着人家出去了，还拉手喔﹗呵呵……」小文不知道在兴奋什么，真令夏娣全身无力。 她搓搓下巴，一阵思索。扯了扯傻笑个不停的小文，「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 小文的表情马上变得一脸的陶醉，原本抱着资料夹的双手也腾出一只来轻抵着圆润的下巴，还做出莲花指的手势咧﹗ 「喔﹗他简直比汤姆克鲁斯还师…… 夏娣皱起眉，汤姆克鲁斯帅吗? 「跟艾伶杂志的史先生有得比喔﹗」 夏娣长长的「哦」了一声。跟史烈有得比?那肯定是个帅哥啰﹗她想到每次史烈一来到公司，伊莉亚丝上下全体女性同仁无不搔首弄姿、猛献殷勤，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巴望获得那位素有「火爆浪子」之称的史烈先生的青睐。想到这里，夏娣真是庆幸自己有一身好泳技，免遭众位花痴的口水溺毙﹗ 「好啦﹗别发情了，工作吧﹗」夏娣撞了已经陷入迷惘的小文一下。 小文猛地回过神，赶紧哈腰答应，「是，是。」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一想到史烈就想到春庭。既然如此，那就找大姊谈一谈吧﹗春庭最近有点不太对劲，经常一不注意就不知神游到哪儿去，好象是自从那晚从pub回来后就这样了。她得好好问问。 「大姊。」她打开门唤了声。夏娣一向没有敲门的习惯。 她一进门就蹙起眉头，噢﹗春庭又在发呆了﹗ 「大姊?春庭?大姊?」夏娣走到她的办公桌前，连唤了好几声。春庭一手托腮，一手握着钢笔，两眼呆滞的直视前方。 看样子颇严重。夏娣干脆凑到她耳边大叫一声：「春庭﹗」 「哇﹗」春庭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上的笔也飞了出去，桌上的文件受到震动，散落一地，她一阵手忙脚乱，看得夏娣直摇头。 「大姊，妳清醒点好不好?」 「夏娣，原来是妳呀，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收拾。 「大姊，妳到底怎么回事啊?成天魂不守舍的。」夏娣蹙起两道秀眉盯着她瞧。 「我……我没有啊。」春庭说脸红就脸红。 「还否认?妳刚才在想什么?」夏娣像在拷问犯人似的。 「什么?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春庭满脸红通通的。 「是吗?」夏娣的大眼睛瞇了起来，抽出桌面上的一张纸，边晃边誽：「那这是什么?妹妹我从小国文就不好，这两个字怎么念啊?」 「啊﹗」春庭大叫一声，抢下她手上的纸，吓得心脏怦怦乱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在她刚才发呆时，已在纸张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字──史烈……史烈……史烈…… 「大姊，」夏娣凑近她，一双黑亮的大眼盯得春庭心虚不已。「什么时候发生的?」 「什么……什么?发生什么?」她连说话都开始吃螺丝了。 「妳跟史烈呀﹗」 「没……没……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妳都这样了还没有?」夏娣抓起她握着纸张的手晃了晃。 春庭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没有，真的没有。」 「大姊，这是好事啊，妳害羞什么?」她停顿了一下，又誽：「虽然那家伙的脾气实在让人不敢领教。」 「可是他对我很好……」春庭脱口而出，立即涨红了脸。 夏娣邪邪地笑了起来，「不打自招了吧﹖﹗」 「夏娣，妳……妳别乱说话。」春庭转过身坐回原位，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怎么了嘛，大姊?」夏娣对她的反应感到不解。 她抿着嘴，既然夏娣已经知道了，她也不必再隐瞒了，但是……她抬起头看着夏娣困惑的俏脸。 「夏娣，妳别告诉他。」 「告诉谁?」夏娣一时会意不过来。 「史……史烈。」她细声说。 「什么啊?」夏娣这下胡涂了。 春庭彷佛在挣扎什么，犹豫了平天才轻声启口：「是我自己一相情愿……」 夏娣张大了眼。 「我喜欢他……应该说，我暗恋他，他不知道，妳们也不知道……已经……两年了。」 夏娣张口结舌，震惊不已。她们这个美丽得教人心疼、温柔得让人怜爱的大姊竟然暗恋了那个虽然帅得过火、但也凶得可以的史烈两年?而她们这群与她朝夕相处的妹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尤其是她，她跟史烈都熟毙了。 「大姊，妳怎么都不说啊?」夏娣叫了起来，「我跟史烈是好朋友啊，我大可以──」 「夏娣，」春庭打断她，摇摇头，脸上还挂着微笑，柔柔的、美美的、苦苦的。「这样就够了。」她以淡淡地说了一句。 夏娣傻了眼。大姊总是这么柔弱，这么委屈，什么苦都不愿说出来让大家分担，只会默默地承受着。难怪她早已到了适婚年龄，却迟迟不交男友。夏娣看着她的眼神不觉心疼了起来。 「大姊……」 春庭又笑了。 「妳也该定下来了，别一天到晚换男朋友。我和秋屏、冬忆也要加加油了，最近老爸有点奇怪，老是传真一些废话过来给我，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象啰﹗」 「拜托，他这个问题都问了几年了还不嫌烦?」夏娣想到那位外人眼中是个成功、有气魄的大财团总裁，在她们面前却像个老顽童的老爸她就没辙， 一阵激动过后，春庭又恢复了她文静温柔的形象。见自己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她赶 紧又提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希望能扯得愈远愈好。 「妳的计算机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没办法运作。」她耸了耸肩，「我已经叫尹氏的人来看看了。」 「开发组的小陈不是计算机高手吗?怎么不先叫他看看?」 「大姊，说妳魂不守舍妳还不信，小陈他老婆生孩子，请了一个礼拜产假，假单还是妳签的哪﹗」夏娣简直快翻白眼了。「要不然我干嘛紧张兮兮地叫人家的大老板来?」 春庭脸一红，暗骂自己好笨，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人应该来了吧﹗我先回办公室，妳忙妳的吧﹗」夏娣一见大姊双颊泛红，心想还是放她一马好了。 春庭感激的点点头。 一脚踏出春庭的办公室，夏娣便在心里决定，不告诉史烈?没关系，可以用「暗示」的啊﹗史烈那颗粗枝大叶的钝脑袋不赶快敲醒，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开窍?春庭的青春可不容许再浪费两年呢﹗ 下定决心后，她立即换上开心的笑脸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忽然，她停下脚步，情况好象有点不对劲喔﹗瞧瞧办公室那些女同事们，补妆的补妆，梳头的梳头，有些还站起身来拉拉衬衫、扯扯裙襬，顺便检查玉腿上的玻璃丝袜有没有破洞。夏娣左右环视了一圈，难不成史烈又来了?看半天没见到人影，她摇摇头，没空理会这群发情的雌性动物，她现在只想赶快修好她的计算机，不晓得尹氏的人来了没有?她快步走向办公室。 哇﹗好漂亮。尹辰在环视了这间宽敞的大办公室后，在凌乱的桌面上看见一个精致的相框，照片里是一对相倚的男女。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拿起相框，倚坐在桌沿，望着照片里的女孩，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漂亮﹗尹辰再一次在心里发出惊叹，他从没见过如此具有生命力的女孩，连身后的阳光都不及她明亮动人。对女人他总是怀着又敬又怕、能躲就躲、少碰为妙的心理，不管是在国内或是出国念书期间，紧贴在他身后死缠烂打的女人实在教他吃不消，虽然他知道自己有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芳龄」也才二十四，加上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重七十公斤的国际标准身材，怎么不教人「垂涎」﹖但或许是被追怕了，他发现自己逐渐患了「恐女症」，但这照片里的闪亮女子竟然能够让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莫非这就是爱情? 「咚﹗咚﹗咚﹗」他的心像打鼓一样。天啊﹗他在心里吶喊﹕我竟然一眼就爱上了照片里的女子，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呢。 「砰﹗」门忽地一开，他吓了一跳，「她」也吓了一跳。 「哇﹗」 「啊﹗」 夏娣尖锐的叫声吓得他也跟着放声一叫，从桌子上跳了起来，双手一拋，相框飞了出去。 「哇──」 「啊──」 两人又是仓皇大叫，同时往前一扑。「锵当﹗」相框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哇──」夏娣一连三次发出惨叫声，不过这次尹辰没跟着尖叫，他睁大眼睛望着她。她是……是照片上的女孩，他刚恋上的爱人。他的心又不规律的狂跳起来。她本人比照片还美……噢，他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夏娣心疼的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和自己的照片，可怜她那位还躺在医院吊点滴、打石膏的男朋友的脸被划了一道裂痕。尹辰低头一看，哇﹗怎么这么刚好? 这个相框可是她最喜欢的哪﹗夏娣伸出颤抖的手准备抽出照片。尹辰见状，赶紧伸手阻止。 「小心﹗」 「哇﹗」第四声了，夏娣简直要疯了。他不阻止还好，一伸出手反害她被割了一道血痕。尹辰一下了慌了手脚，他只是怕她受伤嘛﹗怎知会反而害她受伤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赔不是，看见鲜血从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冒出来，他的神智都跟着混乱了。他想也没想就握住她的手，慌乱的说：「妳流血了，怎么办?痛不痛?要不要紧?不要怕，不要慌张，我会治好妳的。没错，我会治好妳，但是要怎么做了喔……天啊……对了，包扎﹗我会包扎﹗包扎……包扎……」 他抓着她的手站起身，慌张不已的在办公室绕圈子，紧张得额头也冒了汗。怎么这么大一间办公室却没看见有医药箱啊?他快急出心脏病来了。 夏娣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这个白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的手都快痛死了，他竟然还抓着她的手在办公室里绕圈圈，绕得她不仅头昏眼花，连脚都没力了。办公室门口和间隔玻璃上早又堵满了一脸惊奇的同事，个个呆望着这幕「奇景」。 「放手﹗」夏娣再也无法忍受的大吼一声，吓得尹辰跳开来，惊愕的望着她。 夏娣气喘吁吁的只手撑在墙上，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还垂落几根贴在脸上，怒瞪着一双快喷火的眼睛，模样实在有些狼狈。 「你到底是谁?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还坐在『我的』办公桌上，拿着『我的』照片傻笑，还摔破了『我的』相框，割伤『我的』手指，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连珠炮似的把他的罪名给吼出来，还特别强调「我的」，喊得她喉咙都快哑了。 尹辰怔怔地看着她。啊，太美了，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实在太美了，原来自己喜欢的女孩是这种类型。喔，不﹗她是独一无二的，她就是他要的女人﹗想着想着，他又傻傻的笑了起来。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啊﹗ 夏娣简直快被他逼疯了。刚才他还像只无头苍蝇似地抓着她满屋乱窜，现在却又像个呆子一样地对着她傻笑，他是不是脑袋秀逗了﹖亏他长得挺「标致」的，笑起来还有酒窝咧，不用怀疑外面那群饥渴女人的反应准是因为这家伙﹗夏娣气呼呼的瞪着他，他到底要冲着她傻笑到什么时候?没看见她头顶都已经冒烟了吗? 「喂﹗你笑够了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她拉开嗓门又是一阵吼叫，再继续用这种音量说话的话，她肯定声带会严重受损。 尹辰终于从她盛怒的美丽中惊醒过来。望着她，他神情无辜的回答：「我是来修计算机的。」他忽地一愣，想到老爸千交代万交代给他的大客户，他又变得和刚才一样慌张的指着她大叫﹕「妳……妳就是席夏娣?」 「你是尹氏计算机的人?」夏娣的音量比他大三倍。她瞪大眼睛从他的头发看到脚上的皮靴，这家伙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少男，虽然个子足足高她一个头，但他那张漂亮的脸白净得一点「男人味」都没有，那双澄澈明亮的黑眸只能用「天真无邪」来形容，笑起来说好听点是像个纯洁无瑕的天使，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愣头愣脑的傻瓜。好哇﹗夏娣一把怒火直升上来。尹氏公司是不想混了吗?尹老板没有亲自出马已经很不给她面子了，竟然叫了一个未成年的工读生来。她火大了，非打电话去骂人不可﹗ 「闪开﹗」她推开一直站在她办公桌前的尹辰，拿起电话马上按键，连了指头割伤都忘了。 「妳的手──」尹辰有着她被鲜血染魟的小手，虽然血已经止了，他还是好生心疼。 「闭嘴﹗」夏娣一点也不领情，无视于他心疼的口吻及不舍的眼光，着实教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不小的打击。 趁夏娣正在讲电话，门外那位又发现新目标的小文小姐跑了进来，递给尹辰一个医药箱，还对他粲然一笑，小小的眼睛又迷乱起来，啊……近看更帅。 「谢谢﹗」尹辰接过医药箱，感激地向这位「阿姨」一笑，小文简直是「飘」出去 「什么?」夏娣大叫了一声，她的喉咙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她猛地转过身张大眼有着一头雾水的尹辰，挂断电话后仍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你是尹学丰的儿子﹖」 「是啊，我叫尹辰。」他想这应该没什么了不起吧?怎么她还是一张大惊小怪的脸呢﹖ 她当然会大惊小怪了，尹氏公司在计算机市场上的地位就像伊莉亚丝在美容行业一般举足轻重，独占一方。据说尹学丰有个天才儿子，高中和大学加起来他只花了他四年的时间就学成毕业，只好提前履行国民义务入伍去了。退伍后这颗聪明的脑袋就这么停摆实在可惜，尹大老板索性将宝贝儿子送到美国专攻计算机，学成后好继承家业。如今这位传闻中的青年才俊学成归国了，而且就站在她面前。 她上看下看，左瞥右瞄，横瞧竖望的，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稚气未脱、傻里傻气的愣小子是个「天才」。 「我先帮妳包扎好，再检查妳的计算机哪里出问题。」他一边说一边牵起她的手帮她上药，动作倒挺迅速的。 夏娣还是不敢相倍，深感怀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尹老板的儿子?」 「要我拿身分证给妳看吗?」他反问，手还忙着。 夏娣眉头都皴起来了。可是他看起来顶多十八、九岁，却已经当完兵也留完学了? 「你几岁?」 「二十四。」他边缠绷带边回答。 这个答案又教她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了。他是怎么保养的啊? 「妳呢?」他也问，手还是没闲下来。 相形之下，她就老气多了。夏娣不太甘愿的回道：「二十六。」 「我猜对了。」他笑了。 夏娣白了他一眼，「人家都说我看起来像二十岁咄﹗」 尹辰终于把头抬起来，他蹙着眉不荀同的说：「被认为年纪轻很好吗?我最讨厌人家说我是个十八岁末成年少男了。」 夏娣微愣，竟然红了脸，她刚才的确是这么想。 「那不同啊，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女人都希望自己永远年轻漂亮啊﹗」 尹辰又露出两个小酒窝，笑得可爱。 「或许别的女人都这么想吧﹗但妳不需要啊，妳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 「哇……」这个叫声不是夏娣，而是门窗后围观的女人们发出来的。真是太浪漫、太戏剧化了。女人们个个像酒醉一般，不禁埋怨为什么这种事总是让她们四姊妹遇上呢?老天实在太不公平了，不但赐给她们美丽、财富和地位，还附加一身的「男人缘」，真是教人羡，教人恨哪﹗ 夏娣敢确定自己一定脸红得像苹果一般，不过尹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第一次这样且接的称赞一个女人，说完话后连自己都吓一跳，红着脸赶紧垂下头继续包扎。 这么爱笑又这么害羞的男孩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她刚才还气得脸红脖子粗，现在不但怒气全消，还觉得这个呆子很可爱。天啊﹗她一定是疯了。 「好了。」他拍拍她的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技术。 「哇﹗好丑。」夏娣又叫了一声，睁大眼睛呆望着自己右手的食指──活像支白色的大热狗。 尹辰皱起眉，「这可是我包得最好的一次耶。」 夏娣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下就算计算机修好了，她也没办法打了，恐怕连吃饭都有问题。 「我看看妳的计算机吧﹗」尹辰转向另一张桌子。 他要使出看家本领了。夏娣准备好好瞧瞧，看他到底是白痴还是天才。她立即挨近他身旁仔细观察。 逐渐地，夏娣一张原本怀疑的脸松懈了下来，见他拆拆弄弄的，好象还真有点本事。终于，尹辰找出让计算机秀逗的元凶了，只见他从一大堆复杂的线路里轻轻地拎出一只黑黑的东西。夏娣倏地睁大了眼睛，全身寒毛竖起，随着尹辰的手映入她眼帘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娣唯一的克星──蟑螂。 「啊﹗」这一叫足以动摇整座伊莉亚丝大楼。她想也没想就扑进他怀里，吓得惊慌失措，连形象都丢开了。 就在她那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起时，尹辰被她吓得把那只卡死在计算机里的大蟑螂给拋开了。他没想到夏娣竟然就这么冲进他怀里，撞得他一颗心小鹿乱撞，全身立即起了四肢无力、脸红心跳、头昏目眩的物理变化。老天，她好香，好柔软，好娇小啊﹗他又有快昏倒的感觉了。等等﹗现在可不能昏倒啊﹗她现在那么无助害怕，躲在他怀里猛发抖，此时此刻是他发挥英勇的男性魄力的最佳时机呀﹗ 他俯下头，僵硬的举起手轻拍她的背，不停的教自己镇定、镇定，别让她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席小──」他赶紧把「姐」字给吞下去，喑骂自己白痴，这个时候还叫席小姐，一点情调都没有。「夏娣……」嗯﹗果然浪漫多了。「夏娣，别怕，我已经把牠丢掉了，而且牠是死的，一点也不可怕。」 夏娣仰起头，盈盈水眸似乎泛着泪光，看得尹辰脚都软了。忽然，夏娣又睁大眼，恢复神智后立即跳开来朝他大叫：「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尹辰还沉醉于拥抱她的感觉里，对她的反应一时调适不过来，她的反应还真迅速。 夏娣转过身去，双手捂住了满脸通红的双颊。丢脸死了，竟然会扑到他身上去，都是耶只该死的肥蟑螂害的﹗唉﹗谁教她一看到蟑螂就歇斯底里，理智全失呢? 就在此时，受到惊动的春庭和冬忆及刚回来的秋屏和麦文瀚也全冲了进来。 「夏娣﹗」 「二姊﹗」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喊出。 「尹辰?」 「麦大哥?」 两个男人也不约而同地惊喊。 六个人呆望着彼此，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 会客室内，四个姊妹摆出四个表情，喜──春庭对这两个大男孩的印象顶好的，见他们对两个妹妹情有独钟，她自是盛情招待了。怒──夏娣当然不高兴了，不但脸丢大了，还被这个白痴搞得心情一团乱，她气他，也气自己。哀──秋屏哭丧着脸，哀叹自己的不幸遭遇，她恐怕甩不掉这个麻烦了。乐──冬忆是最逍遥自在的一个，她就说嘛﹗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遇上他们准没好事，这下姊姊们都尝到苦头了吧?她倒是乐得看好戏。 对坐的两个男人嘛﹗一个是谈笑风生、落落大方，一个是只懂得脸红傻笑、彬彬有礼。原来麦文瀚的公司也是尹氏计算机的顾客之一，麦文瀚在美国念书的老弟正好是尹辰的同学，因此两人成了称兄道弟的朋友。 恐怕连史烈这个呆子也认识吧?夏娣心想，干脆且接开口问：「你该不会连史烈也认识吧?」 春庭吓了一跳。 「史烈?」尹辰呆了呆。 「艾伶杂志的社长呀﹗」 「喔﹗他也是我们的客户。」 世界真是太小了。夏娣撑住额头，别过头细声地对春庭誽：「别紧张，我只是怀疑怎么他们全都有关系而已，这也太巧了吧﹗」 春庭红着脸看夏娣，脸上写着﹕我才没有紧张呢﹗她回过头看着这两名英俊潇洒的男子，心想老爸也会很满意吧﹗不如她这个做大姊的帮个忙，免得这位麦先生追得那么辛苦，这位尹先生又害羞得要命。随即她含笑道：「对了，这个周末在崇光百货有我们的新产品发表会，我们办了一个小型的酒会，邀请很多朋友来参加，你们也来吧﹗」 「大姊……」夏娣和秋屏一同睁大眼看她。 春庭拿出两张邀请函给他们。「下午两点钟﹐别忘了。」 「我们一定到﹗」麦文瀚开心的回道。 尹辰则握着卡片点头，感激涕零的望着春庭。大姊实在太好了，这样他就不必为下一次该怎么见到夏娣伤脑筋了，他刚才还在心里猛感谢那只倒霉的大蟑螂让他找到生命的阳光呢﹗ 欲哭无泪的夏娣、秋屏两姊妹一致认为──大姊一定是故意的。 第四章 周末，初冬的阳光慵懒的照耀在热闹的东区﹐空气带着微薄的寒意。崇光百货内伊莉亚丝冬季产品发表会吸引了无数人潮，于顶楼的小型酒会也聚集了各界名流，四姊妹依然是最闪亮的焦点，当然三位男主角也到场了﹐史烈、麦文瀚和尹辰的出现让其它男士黯淡无光，女士则眼睛一亮。 发表酒会进行得很顺利，记者们相争取材，访问又拍照，姊妹们忙着说话，没时间顾及她们的「男伴」，但她们似乎白操心了，瞧他们三位男士受到全场淑女们的悉心照料，比她们还忙呢﹗ 三姊妹心不在焉的回答问题，视线全瞟到另一边。春庭看着史烈，他端着酒杯从容自在的和人聊天，不管对男对女他都一视同仁，只要没惹到他，他跟谁都谈得来。唉﹗春庭不知是喜是忧。 夏娣看着尹辰，那个呆子像待宰羔羊似的贴在墙上猛发抖，据麦文瀚透露，这家伙从小就被女人追到大，怎么还一副蠢样?夏娣皱起眉头，真想踹走那些花痴女人。 秋屏则看着麦文瀚，瞧他对这种状况应付自如、得心应手，活像处理家事一样轻松自在，迷得在场女士晕头转向的，气得秋屏一把怒火快烧起来，说什么喜欢她，全是屁话，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狗改不了吃屎﹗ 其实三位男士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史烈自从和春庭约了一次会后，成天满脑子都是她，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烦得想找个人打架咧﹗尹辰这个可怜的傻小子一心只盼着他的爱人夏娣赶快来解救他。麦文瀚演戏的功夫堪称一流，事实上他心里直对这些猛向他拋媚眼的女人做鬼脸，脸上却还笑得帅气迷人。哼﹗他现在是属于秋天的男人﹗这是他的新座右铭。 忽然门口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对不起，先生，请留步。」接待员拦住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我要找人。」高个子口气冷冰冰的。 「你有邀请卡吗?」接待员一脸厌恶，轻视地望着这名怪人。 「没有。」 「那很抱歉，你不能进去。」 「我要找人。」这家伙还真固执。 「你恐怕找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接待员语气尖酸地回道，瞧他一副邋遢样，里面可全是名媛绅士耶﹗谁会认识这个「乞丐」。 说他是乞丐一点也不为过，一头散乱的长发披在肩上，落腮胡占了他半张脸，进了室内还戴着墨镜，整张脸只看见他挺直的鼻梁。他身着立领的灰毛衣，罩着一件脏兮兮的黑夹克，洗白的破牛仔裤下则套着一双老旧的黑靴子。谁看了这种人都会联想到乞丐或流浪汉的，是嘛﹗里面全是贵族，谁会认识他呢﹖﹗ 「史烈﹗」他忽然拉开嗓门大叫了一声，震惊了全场，尤其是史烈。 全场来宾的眼光全移向史烈，这下子史烈可糗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乞丐是谁?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揪住了流浪汉的领子低吼：「你是哪儿来的野狗在这里乱吠，我根本不认识你。」 「野狗?」男人可不高兴了，「我是野狗的话，你就是野猪了﹗」他不甘示弱的骂回去，声音还颇耳熟。 史烈一愣，抓下他的墨镜，那双深幽的黑眸子正瞪着他。 「里维?」他大叫一声跳了开来。「你是宋里维?」 全场又惊呼起来，这名流浪汉是那位名摄影师?差太多了吧﹖﹗ 「你连好朋友都忘了，不但是野猪，还是只笨猪。」里维说话总是低声冷淡，但内容一定既狠又毐，是属于「冷面杀手」型的怪胎。 史烈肯定了他是宋里维没错。他蹙着浓眉，张着大眼，「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我刚从亚马逊河探险回来，能好看到哪儿去?」 「谁教你老爱跑到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谁说那里鸟不生蛋?那里的鸟可会生了。」 史烈没兴致听他闲扯，身后的目光教他心情烦躁起来，他干脆将里维拉到门外。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到你公司去，你的秘书告诉我的。」 「你可以先在公司等我啊﹗」没必要跑来这里丢脸吧?这句话史烈可不敢说出口。 「我肚子饿了。」 这是什么回答? 「去吃饭啊﹗」史烈几乎是用吼的。 「我没钱。」他很平静的说。 史烈真是拿他没辙，这家伙实在是怪异得可以，在国内把荷包赚满了，就溜到国外花个精光，等他身上连买一片吐司的钱都没有了，就会自动出现在史烈面前，不管平常史烈找他找得多辛苦。史烈真是苦叹自己交了「好」朋友。 「算了，你等我，我进去跟她们说一声，然后带你去吃饭、理头发、剃胡子，你这模样出去不吓死人才怪﹗」史烈转身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平白这么让他白吃白喝、白穿白住的实在太便宜他了，不橯点本回来哪行?史烈回过头邪邪地笑望着他，杂志社刚好缺了个摄影师，如果把宋里维的大名挂上去，公司的营利就可观了。 「里维，你现在很缺钱吧?」 「我准备办摄影展了，你以为我到亚马逊河去只为了看那些鸟下蛋啊?」 「喔，办摄影展也是要钱吧?」 「我回来了，自然有人会联络我。」 「你不是最不齿那些想靠你的作品发财的人吗?」 里维皱起被长发盖住的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杂志社的摄影师被我开除了，你是最好的人选。」史烈笑道。 「老兄，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商业性的东西。」他不悦地拒绝。 「商业性也可以变成艺术化啊﹗这种功力只有你有吧﹗」史烈是非说服他不可。 「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里维不以为然。 「我说得的是实话，等你点头了。」 「如果我摇头呢?」 「那你就自己去喝西北风吧﹗」 史烈笑着去下一句话后转身进人会场。里维瞪着他的背影，忿忿地想，这家伙简直就是趁人之危，强人所难嘛﹗没想到他这只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野鹤，也有向五斗米折腰的一天。 ***** 里维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帮伊莉亚丝柏最新的平面广告，由史烈和夏娣策画，里维和冬檍执行，地点是在伊莉亚丝大楼的摄影棚，主题是冬天的味道──香水。 史烈准时带着里维来了，他直接把里维带上九楼的摄影棚，然后自个儿跑下来找夏娣。 「冬忆准备好了没?」 「在化妆，大概再二十分钟吧。」夏娣看看表。 「二十分钟啊?」里维不晓得有没有这个耐心。史烈心想。 「你觉得这样好吗?」夏娣拉着他问。 「妳觉得不好吗?」史烈反问她，「这可是妳的馊主蒠耶。」 「小妹的厌男症可是很严重的。」夏娣抓抓头，「我怎么知道那个乞丐露出真面目后竟是个大帅哥，一时冲动才这么提议的。」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史烈敲敲她的脑袋。原来他们俩准备把里维和冬忆凑成一对，他们的想法是这两个都是怪胎，负负得正，也许会碰出什么惊人的火花来。 「冬忆的厌男症只有里维治得好﹗」史烈相当肯定的说。 「为什么?」 「因为里维比她还酷。」 夏娣「哦」了一声，这就刺激了。不管了，让他们自由发挥好了，至于这位史先生嘛…… 「唉﹗」她长长一叹。 「好好的干嘛叹气?」史烈狐疑地看着她。 夏娣瞄了他一眼，顿时变得忧郁起来，她做戏的功夫可不差，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是她的本事之一。 「大姊最近不知怎么了，我好担心啊。」 「春庭?」史烈一怔，心头一紧，「怎么了?她怎么了﹖」他绝对料想不到自己的神情变得多么紧张，真是正中夏娣下怀。 「我也不晓得，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她的身子一向不好，为了怕我们担心她又不说，真教人着急。」各家星探真是瞎了眼，活生生一个金马奖影后在这里不懂得来挖掘。夏娣真是感叹。 「生病……怎么会这样?」史烈觉得心都痛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她吧﹗也许她比较需要你的问候喔﹗」夏娣已经暗示……不，都「明示」得这么清楚了，他还听不懂的话就跟那个尹呆瓜差不多了。 「好﹗我去看看她。」他二话不说的冲出去。夏娣立即皱起眉，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懂她话里有话呀?真钝﹗ ***** 伊莉亚丝的专属模特儿──席冬忆，里维早就见过她的广告了。他盯着墙上的大海报直摇头，这是哪个混蛋拍的?一点都没有把她的灵气拍出来，死板板的活像个木头美人。像她这么强烈的个性美女，不只是拍她的美丽而已，还要抓住她的神秘、她的气质，还有她最与众不同的「傲气」，这个女孩相当有挑战性﹗他满意的笑了，如果她本人也像海报中所透露的那么骄傲高贵，那么对他的技术而言也是另一种挑战。挑战﹖﹗他这辈子最喜欢挑战了，他热爱那种刺激、那种紧张，甚至那种挑质的感觉，就像看见她一样…… 她?里维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 打死她也不相信，前方那位有着宽阔肩膀、修长双腿、深刻五官、浓密短发、黝黑皮肤，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阳刚的帅劲男人会是那天出现在酒会上的「乞丐」﹖冬忆震惊得无法动弹。 「宋里维。」他走过来友善地向她伸出手。 冬忆很快地回过神来。男人嘛﹗再怎么好有都是次等生物。她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和他握了手，职业性地回答：「久仰大名。」 果然是那么酷。里维甚至感觉到一丝敌意，他不但不觉反感，还觉得很有趣，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把她的特性拍得完美无缺。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依照里维的要求处理背景，调整灯光。 坐在中间的冬忆看着他，他投人工作的模样还挺认真的嘛，而且还专制独裁得很，哼﹗瞧他可跩的。 「模特儿不要发呆，开始了。」他忽然朝她大喊一声。 什么?他竟然对她吼?冬忆简直不敢相信，从来没有一个摄影师敢这么大胆的。她生气的别过脸不看前方。 里维透过镜头看去，锁着眉抬起头来指着她，「换个位子，靠石一点。」 他的口气不能好一点吗?冬忆不情愿地往右挪了一下。里维看了看还是不满意。 「后退一点好了。」 就这样光是定位她就移了五个方向，冬忆的耐性都快被磨光了。他连她摆什么姿势、做什么表情都有意见，她可是当家的、专业的，靠这个吃饭的模特儿哪，在他面前却像个呆了一样听他指示、随他操纵，简直是看不起她，连其它人都觉得惊讶，他怎么敢这样对冬忆说话。 「手举高一点，别那么不自然﹗」里维兀自命令着，「香水给她拿着。大瓶的﹗小瓶的哪看得见。」他又转向冬忆，「眼睛不要乱瞄，看着我﹗」 整间摄影棚只有他的吼声，冬忆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你到底要不要拍﹖我的手酸死了﹗」 「妳不会先放下来?我有叫妳一直举着吗?」 岂有此理﹗冬忆眼中盛怒的火焰霎时熊熊地燃烧起来﹐里维感受到那股旺盛的火气，立即做好预备动作，就在她恼火的一扬手，紧握的香水瓶由下往上拋去﹐瓶中飞溅出来的液体在她前方划出一直线的剎那，镁光灯忽然一闪﹐玻璃碎片混着香水洒落一地。 她怒吼：「我不拍了﹗」 「拍好了。」里维平静地回她一句，似乎还满意的笑了。 「你这个……低等动物﹗」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个话可以骂。 「有创意﹗」他竟然笑得更厉害了，他第一次听见这种骂法。 史烈和春庭、夏娣、秋屏全跑了进来，嗅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怎么了，冬忆?」夏娣急问。 「我要这只低级生物立刻滚出这里﹗」冬忆气急败坏的大吼。 夏娣赶紧抓住她，免得她大开杀戒。「有话好说嘛﹗发生什么事了﹖」 史烈跑到里维旁边拉住他，「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拍照呀。」里维好象当他问了一句废话似的。 「他是谁带来的?」冬忆吼道。 「冬忆，他是我──」 史烈才开口，冬忆马上转过头瞪他，怒喊一声：「史烈﹐我要跟你绝交﹗」 吼完了，她甩了头就走，谁也挡不住。众人傻在原地，只有里维依然自信满满的笑着。席冬忆，第一仗算是我赢了。他在心中暗暗记下战果。 ***** 冬忆足足气了两天不出门，三个姊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是应该负负得正吗?怎么反而弄巧成拙呢?姊妹们成天叹气，难道冬忆的厌男症永远也治不好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里维望着洗好放大成海报的照片，背景的上半部是蒙蒙的雪白，渐层到下半部成了则火红的跳动火焰，构成强烈的对比。冬檍纤细的身段裹着深黑的紧身连身长裙，长髲像身后的火焰狂野飞扬，愤恨咬着红唇的表情生动完美得令人无法逼视，自然拋洒的金色液体在她前方划出一条直线，她的高傲、她的霸气、她的生命力和她令人销魂的美丽完完全全的表露无遗，这才是席冬忆﹗他这辈子最大的挑战。这一次他赢得她的美丽，他肯定下一次将赢得她的心﹗ 这张照片她是最有权利第一个看见的人。他毫不迟疑的卷起海报走到史烈的居家办公室里，翻出他的通讯簿。 不管她会气成什么模样，他「只是」想让她看看这张完美的作品而已……好吧﹗他承认，他也想再见一见她，那位冬天里的狂野精灵。 ***** 她的心情已经够差了，那该死的门铃还响个不停，惹得她烦躁无比。姊姊们全到公司去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死按着门铃不放?如果是那个自大狂──宋里维的话，她肯定去拿杀虫剂将他消灭。为什么只想到他?她不知道，直觉吧﹖﹗这两天她都作噩梦，梦里全是那个低等动物，她都快疯掉了，如果真是他，她不吐血才怪﹗不可能，他不知道家里的地址。 她冲下楼去阻止那不断刺激她耳膜的铃声。倏地打开门，双双一愣。 「是你?」冬檍几乎足尖叫的。 「不能是我吗?」他反问，语气带笑，表情还有点邪气。 「不能﹗」冬忆吼了过去，准备甩上大门。里维飞快的抵住门，垂下头来盯着她跳动着火光的美眸。冬忆竟然感觉自己的双颊灼热起来。他要做什么? 「这样对待客人，太没礼貌了吧?」 「我可不知道对待次等动物需要任何礼貌。」她冷冷地响应。 「好吧﹗」里维不以为意，「在妳赶我走之前，我要给妳看样东西。」 「我只给你三秒钟。」冬忆瞪他。 看完之后妳会给我一辈子﹗里维差点笑了出来，为了不挨耳光，他很快地将海报递给她。 「打开来看。」 冬忆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缓缓拉下海报。霎时她浑身一僵。这是她吗?她震惊不已地睁大眼睛望着照片中的自己，完完全全真实的自己。这就是宋里维的作风，不按牌理出牌，不循规蹈矩，不理会世俗眼光，不跟从传统步伐。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敢拍这种照片，他完全抓住了她，她那种慑人的美丽竟然可以在她盛怒的时候表现出来，而不像一般的摄影全都大同小异。翿开杂志，哪一个模特儿不是美美的、柔柔的、笑笑的还朦朦胧胧的，那完全是虚伪的、职业的面具，不像这一张，是活的、真实的、完美的杰作。 「谁说冬天一定是柔和的、冰冷的?冬天也可以很热情、很狂野、很火辣。」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柔柔地诉说他这张作品的动机，也是对她的感觉。 「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 「不是真的故意，但是妳配合得很好，我想我们的默契还不错。」 冬忆瞪了他那轻浮的笑脸一眼。谁跟你默契好了?但是她不得不承认── 「你拍得……很……好。」她挤了半天，才挤出「好」了。 里维终于笑出声，他第一次听见赞美的话是用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看来他真的是找到一个挑战的好对手了。 「那么我还需要滚吗?」他笑问。 「废话﹗」冬忆又白他一眼。 「是废话『不』呢?还是废话『要』呢?」 「如果你想试试杀虫剂的效果的话，你就留下。如果你还要命的话，就马上滚﹗」冬檍撂下狠话。 「我选择留下来。」 「你……」 「我在亚马逊河练就了一身防毒绝招，妳知道那种地方的沼气啦、毒烟啦、浓雾啦，都比杀虫剂的杀伤力还强喔。」 「你……」冬忆气得跳脚。虽然他的摄影技术一流，但技术和人格可不相关，他以为她不敢拿杀虫剂喷他吗?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里维笑脸有些僵住了，见她气愤的转身跑进屋里，再出来时了上已经多了一瓶「克蟑」，他退了一步，她不会真的要拿那种东西喷他吧?他可是名摄影师宋里维耶，不是又黑又脏的蟑螂啊。 冬忆二话不说，举起武器就朝他脸上喷。 「啊﹗」里维大叫一声，赶紧蹲了下去。 冬忆见状，立即又往下一喷，里维动作敏捷地往上一跳，却「砰」的一声一头揰上门的上方，里维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冬忆被他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手上的杀虫剂也往后一拋，赶紧蹲下身去抓住他大叫：「喂﹗你没事吧?」 他这一跳撞得可不轻，冬忆差点就感觉地震了一下。里维摇头晃脑，视线模糊，瞳孔抓不到焦点，他看着眼前足足出现了五个冬檍的影像说了声：「我……没……事……」 「砰」一声，他昏了过去。 「啊﹗」冬忆仓皇失措的尖叫起来。怎么办?她慌张的抓着他的衣领大叫：「你酲醒啊。喂﹗你别吓人了好不好?」 糟糕，他真的昏倒了，这怎么得了?冬忆咬着唇怒瞪他，「你走了就没事了嘛，干嘛自找罪受﹖﹗白痴﹗」 总不能让他躺在这里吧?冬忆可抱不动他。她左推右移，干脆拉起他的脚使劲地将他「拖」进客厅，跑回来关上门后，又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拉到沙发上，直到他整个人安安稳稳的躺在上面，冬忆也虚脱无力的倒在一旁喘气了。 男人果然是个麻烦，粗俗、鲁莽、低等的单细胞生物﹗她一边喘气，一边瞪眼，一边诅咒着。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女性主义的支持者，因为她知道男女不可能平等，女人永远需要依赖男人。有时候她真看不起某些嘴巴上把男人批评得一文不值，到头来还是会为他们端茶水的女人。而她就不同了，要她为一个男人洗衣烧饭，门都没有。 她颇感骄傲的拧干了手中的毛巾，一愣……毛巾?她低头一看…… 「哇﹗」她什么时候走到浴室来，转开水龙头泡了条热毛巾了?她睁大眼。她弄热毛巾干嘛?她绝对没有想要替那个自大狂擦脸，绝对没有﹗她拚命摇头，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已满脸通红。她赶紧把脸埋在温热的毛巾里，不断对白己说﹕对﹗是我想擦脸，是我自己想擦脸…… 缓缓的抬起头，红晕依然映在她双颊。反正毛巾热都热了﹐就顺便「盖」在他头上吧﹗只是顺便而已喔﹗ 里维半睁开眼，觉得头快裂了，听见脚步声他赶紧又闭上。 不可否认，他是个好看的男人。冬忆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发现这个事实。而且他和史烈、尹辰还有麦文瀚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更不能否认，他那狂傲不可一世的特质很教人讨厌，却也很教人心动。 「冬忆……」他忽然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 冬忆一惊，发现他还闭着眼，但她的心已经乱跳一通了。其实里维心里正在偷笑呢﹗ 「冬檍……冬忆……」他这次更大胆的直接抓住她的手，冬忆差点跳了起来，里维可以偷瞄到她双颊涨红，小手也发颤着。他一得意，克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宋里维﹗」冬忆立即抽回手，迅速的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朝他大吼：「你给我滚﹗」 「冬忆──」里维才开口就被她拉了起来，使劲地推出门外。 「砰﹗」一声巨响后，大门再度紧闭。 里维呆立在门外好一会才回过神，他揉揉发疼的脑袋笑了，并且很确定的对自己说﹕席冬忆，我要定妳了﹗ 第五章 狂乱的季节、燃烧的冬天。伊莉亚丝──烈焰香水 当这张海报出现在各大百货专柜及杂志广告内时，可想而知带来一股多么强大的震撼。今年的冬天，所有的视线都被迷惑了。 新产品的推出又使伊莉亚丝公司上下员工陷入忙碌之中，而艾伶杂志社也因宋里维的加入而业绩节节上升。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却也各怀着工作以外的另一份心事。 「麦大哥，这样好吗?」尹辰捧着一大把花束觉得怪别扭的。两人正在前往伊莉亚丝大楼的路上。 「好，当然好。追女孩子你问我就对了﹗」麦文瀚握着方向盘回道。 「可是──」想到还得穿过那个大办公厅，面对那群对他挤眉弄眼的阿姨们﹐他就浑身不舒服。 「哎呀﹗像你这样哪追得到女朋友?你就当是在做计算机的售后服务嘛﹗」 售后服务?啊﹗多伟大的情操，为了他的阳光、他的夏娣，他愿意出售自己﹐服务爱人，而且保证不变心、不退货。是的﹗尹辰坚定的点点头，眼中绽放光芒，这才是永恒无私的爱情。 唉﹗天才和白痴果然只有一线之差。麦文瀚看了他的表情忍不住摇头。车子驶入停车场。 ***** 史烈拨了一通电话给冬忆，证实她说的「绝交」是真是假?当然是假的，冬忆告诉他，那只是气话罢了。她很快的将电话转给春庭，其实她哪会不知道大姊的心事呢﹗ 冬忆放下电话，望着手中刚寄到的邀请卡﹕宋里维原始雨林摄影展。 忽地想到手被他握着的感觉，她双颊一红，立刻趴在桌上在心里大喊﹕我没有﹗我没有﹗那种自大狂我才不喜欢﹗ 尹辰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夏娣的办公室，成功的穿过那些「媚眼」，他吁了一口气才转过身来，准备照着刚才麦文瀚救他的伎俩赢得美人芳心。他一手捧花，一手还拿着小抄，抬头一见夏娣── 「我又不是故意不去看你，最近忙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好啦﹗我现在就去啦﹗」 夏娣不耐烦的挂断电话，双手托起腮来生闷气，抬眼看见呆立在门边的尹辰，她微微一怔。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有个伴也好。夏娣起身抓了皮包就准备离开。 「夏娣，我──」他拿着小抄才要开始念，夏娣就打断他。 「陪我去医院。」 「啊?去医院干嘛?」尹辰愣了一下。 夏娣走向他，抽走他手上的花就丢到桌上，拉着他便走。 「那个……花……妳……我……」尹辰慌乱的被她拖着走，一子看她，一下子看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去看我男朋友。」夏娣闷闷的回答。 「什么?」没有给他震惊的时间，夏娣已将他拉进电梯了。 尹辰望着她，觉得满腹委屈。原来他的爱人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不救他心碎?他第一次买花耶﹗她竟然看都不看就把它丢了，他的爱情已经幻灭了吗?他好想跳车﹗ 「喂﹗你在干嘛?」夏娣抓住他正要推开车门的手。 「啊?」尹辰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只是这样想而巳，可没有真的要跳车啊。 「我真搞不懂你。」夏娣放开他的手，竟然朝他笑了，孩尹辰一张俊脸又红了起「为什么﹖」他傻傻的问。 「天才会问为什么吗?」夏娣笑道。 这句话似乎很讽刺﹗尹辰皱起眉头。 「那束花是要送我的?」 傻小子只是点点头，垂首不语。反正那已经不重要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夏娣握着方向盘，带着笑意直视前方。 尹辰惊讶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向日葵?」 「因为……因为……」 「因为你是天才﹗」夏娣笑着替他回答。 对﹗因为我是天才。尹辰也笑了。 拉着尹辰陪她来医院实在不是一项明智之举，除了他又迷熬了众白衣天使，惹来自己一身鸡皮疙瘩外，夏娣那位断腿男友更是一把妒火几乎要烧掉整间医院，任夏娣说破了嘴也不相信他们俩是「清白」的，连带把夏娣给惹毛了，干脆当场做个了断。 一阵混乱过后，尹辰又被气呼呼的夏娣拉出医院，快步走向停车场。 她重重地甩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不吭声，看得出来她正在气头上，尹辰心疼的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她需要静一静，让心情冷却下来，那么他暂时回避好了。尹辰悄悄地推开车门。 「陪我……」 耳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哽咽。尹辰回过头，惊见她眼眶含泪，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让它掉下来，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他一颗心都紧揪起来。 「夏娣……」 「陪我……」她又誽。 尹辰既心疼又深情的望着她点点头，「我会陪妳的。妳现在心情不好，我来开车。」他体贴地说，随即下了车。 夏娣微愣，跟着他下车。尹辰还立在那边为她打开门等她入座。夏娣走到他面前，仰头望他。其实他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尹辰，对不起。」 尹辰眨贬眼，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这个天才很爱问为什么喔﹗ 「他误会你了。」 「喔。」尹辰露出笑容，「没关系。」他还很高兴被误会了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夏娣望着他，竟然一下子又不觉得生气了，这个傻小子似乎天生有这种本事，他的笑容干净得让人忘却一切烦忧，虽然傻傻蠢蠢的，却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这个呆子了。 「我带妳去看展览好不好?」他提议。 「展览?」 「嗯，宋里维的摄影展，我很喜欢他的作品。」 「里维﹖﹗」夏娣张大眼。 「妳认识他?」尹辰一副不得了的表情。 「他就是……我们边开边说好了。」 双双进入车内，驶向另一个目的地。 ***** 今天不是假日，但来参观的人依然不少。夏娣和尹辰进入会场，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春庭、秋屏、冬忆，还有史烈、麦文瀚、宋里维，加上自己和尹辰，怎么大家全到齐了? 夏娣跑了过去，「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麦文瀚马上靠到尹辰旁边，细声问道：「怎么样?她已经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了吧?」 「没……没那么快啦﹗」尹辰脸都红了。 「我来解释吧﹗」史烈说，「我打电话给冬忆向她道歉，然后约春庭来看展览，刚好文瀚去找秋屏，春庭就约了他们，然后我们全来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春庭也问。 「因为这家伙是里维的仰慕者。」夏娣瞥了身旁的尹辰一眼，尹辰笑着猛点头。 麦文瀚一手撘在尹辰肩上，不怀好意的提出建议，「那么这样吧﹗我们各自去参观好了。」这么多人跟着多不方便。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看完一起去吃晚饭吧?」春庭也提议。 史烈当然第一个附和，「好啊﹗大家看完再回到这里来。」 「好﹗去吃麻辣火锅。」夏娣好不兴奋。哇﹗刚好四对，多难得呀﹗难怪她高兴了。 只有冬忆一脸冷漠的转过身离开，心想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还要原地解散集合的，而且还要跟那个自大狂一起吃饭，她不反胃才怪。 走着走着，却发现里维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回过头瞪他一眼。 「喂﹗你不要跟着我。」 「这是我的摄影展耶。」里维带着浅笑又说：「妳要叫我的昵称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发音请标准点，是『维』，不是『喂』。」 冬愤气白了一张小脸。她转过身懒得再理他，里维倒是一派轻松的尾随于后。 「秋屏，妳看这只鳄鱼。」麦文瀚指着墙上一张彩照，很自然的顺手牵起她的手。 「好丑陋。」秋屏蹙起秀眉，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被他握在手里，等她准备看下一张时，忽然发现不对劲。「你干嘛乱牵人家的手﹖﹗」 「我以为妳喜欢。」 「谁喜欢?变态﹗」秋屏狠狠的瞪他。 「只是牵个小手嘛﹗这才表示我们交情匪浅呀﹗」他还自得其乐。 「交你的头，这里可不是让你随便调情的地方。」 这下麦文瀚可乐了。 「调情?秋屏，妳终于认同我了。来吧﹗让大家向我们投以羡慕的眼光吧﹗」 「啪﹗」他立即挨了个小小的耳光，果然被投以异样的眼光，不过那眼光好象不是很羡慕喔﹗ 烦死了﹗秋屏闷闷的走到另一边。为什么他就不能正经一点、认真一点、浪漫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为她改变一点点，也许她对他就会完全改观了。她的眼光移向左前方的春庭和史烈。他们多么浪漫，多么感人啊﹗火爆浪子在大姊面前却变成温驯的小绵羊，就算两人不说，周遭的人都可以强烈的感觉到游移在他们俩之间那种微妙细腻的感情，史烈真的为春庭改变了，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吧﹗ ***** 老爸这回玩真的了﹗春庭颤抖的望着手上那张刚从法国传真过来的「重要文件」。 席汉生为了「体恤」女儿们的辛劳，为公司事业付出了她们的青春年华，因此利用下个月伊莉亚丝在台成立五周年庆，决定亲自返国为伊莉亚丝庆生，当然免不了来个「挂名」酒会，还ps注明欢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未婚男性参加。摆明了要在当天挑女婿，捡现成的。 天啊﹗这种事亏老爸做得出来。春庭张大了眼睛。相亲会耶﹗妹妹们知道不疯掉才怪﹗更狠的是，老爸只给她一个礼拜的时间完成这项任务，包括发通知、印邀请函，不过打死她也不敢把老爸强调的ps印上去。他是伊莉亚丝的总裁耶﹗多少人想乌鸦变凤凰，当上席家的金龟婿起码少奋斗三十年。尤其她身为老大，年近三十，肯定第一个遭殃，哇……她都吓坏了。 当晚，她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公布出来，罧姊妹当场陷入恐慌混乱的境界。 「老爸要回来?」 「一个礼拜后?」 「相亲?」 一人叫完一句后，全倒进沙发里呻吟。 「天啊﹗杀了我吧﹗」 「不﹗杀了老爸。」 「不﹗杀了全天下的男人。」可想而知，这句一定是冬忆说的。 「妹妹们，振作点，想想办法啊﹗」春庭急得头都痛了。 「老爸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的。」秋屏无奈的说。 「这世界上唯一能够改变老爸心意的，只有在天国的老妈。」冬忆也摇摇头。 「太可怕了，老爸真的那么想把我们嫁掉吗?他想捡现成的女婿哪那么容易?多少人觊觎他的财产呀﹗」夏娣激动的叫道。 「我才不要相亲，我还年轻得很，而且要我对一群恶心的次等动物微笑，我才不干﹗」冬忆可不高兴了。 「妳的『厌男症』这么严重，搞不好老爸第一个嫁掉妳。」夏娣半恐吓的指着她。 「二姊一天到晚换男朋友，才让老爸操心呢﹗老爸准是第一个要妳定下来。」冬忆不甘示弱的顶嘴。 好象有点道理。夏娣可慌张了，矛头马上指向秋屏。 「秋屏才危险，成天幻想自己是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与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漫步在沙滩上，老爸不先把妳嫁掉好让妳清醒才怪。」姊妹们开始互揭疮疤了。 「啊?」秋屏简直是尖叫出声的，「我这么冷静、这么理智，老爸最放心我了。大姊年纪最大，她肯定是第一个﹗」 大伙儿的目标全移向春庭，春庭简直快掉下眼泪了。 「老爸都还没回来，怎么妳们就先搞内乱呀﹗」她无力的斜靠在沙发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等等﹗」夏娣忽然大叫，「老爸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男朋友才会逼我们相亲的吧?」 「男朋友过剩也是原因之一。」冬忆讽刺一句。 「这还不简单，我们找个男朋友给老爸看不就得了?」 「说得容易，一个礼拜内找一个男朋友?二姊，我们可没妳那种功力。」秋屏说。她寻寻觅觅了二十五年都找不到了，一个礼拜谈何容易? 「说得也是。」夏娣泄气的皱了眉。 「有了﹗」这次大叫的是春庭，她兴奋得都站了起来。「不用找，现成的就可以利用啦﹗」 「妳是说……他们?」夏娣睁大眼。 春庭笑着直点头。 「那个自大狂﹖﹗」冬忆首先尖叫起来。 「那个花心大少﹖﹗」秋屏是第二个。 「那个大傻瓜﹖﹗」夏娣的音量也不小。 只有春庭笑容满面的在心里说﹕还有那个温柔的火爆浪子﹗ ***** 要放下身段，拉下脸来去要求一个男人充当临时男朋友，实在是项顶丢人、而且需要非常大勇气的事。四姊妹根本无心工作，烦得脑袋快爆炸了。 四间办公室里，四个姊妹盯着四支电话，不约而同的拿起话筒，犹豫了半天── 春庭虽然是最开心的一个，但是这种事她实在羞于启齿。不如帮小妹约里维好了。 夏娣知道如果她开口，尹呆子一定会答应的，但是这种事教她怎么开口嘛﹗不如先帮秋屏约麦文瀚好了。 秋屏根本不用找人，那家伙随时都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但是这种事不就刚好让他称心如意了吗?不如先帮大姊约史烈好了。 冬檍是不可能向那个自大狂妥协的，实在是被情势所逼，但是这种事一做，以后她不被那家伙当作调侃的对象才怪。不如帮二姊约尹辰好了。 于是，约会时间是今晚七点钟，约会地点是某饭店，四姊妹又互相告之晚餐各有「重要客户」约谈，彼此各怀鬼胎，不疑有他。 可以想象得到，当晚的约会可精釆了。先是四姊妹满腹狐疑的同一时间进入同一家饭店，看见那四名准时在那儿等候的「客户」竟是他们── 「是你﹖﹗」这一句足足喊了四声。 四姊妹张口结舌的互望彼此，四位男主角则显然是一头雾水。 夏娣是第一个抓着尹辰先开溜的人。 「我忽然想吃饮茶，我们走吧﹗」 两人一溜烟不见了。 何来是冬忆，她冷冰冰的转身就走。「我不饿，先走了。」 「妳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里维立刻跟了过去。 麦文瀚则是直接对秋屏说：「我们换家饭店好不好?这里的领台小姐是我以前的女朋友，让她看见我们在这里约会，乱不好意思的。」 「你……」秋屏气得瞪眼，甩了头就走。 「秋屏，秋屏﹗」麦文瀚急忙追了出去。 剩下春庭和史烈了。春庭一张粉脸全红了起来，尴尬得不知所措。 「妳想吃别的东西吗?还是妳也不饿?还是……这里有哪个人是妳以前的男朋友?」史烈弯下腰盯着她，带着笑意问。 「啊……没……没有。」春庭脸红到耳根了。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好了。」 春庭只得点头，第一次感觉面对他就像上战场一样可怕。 落座后也点完餐了，春庭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嗯，史……史烈……」 「什么事?」史烈看着她。她脸红的时候真的很可爱，绝对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有二十七岁。 「是这样的，我……我……」春庭实在说不出口，摆在桌面上的小手都快被自己扭断了。 忽然她浑身一僵，史烈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的手根本没有经过自己大脑的同意就伸过去覆在她的小手上。他只是不愿她发颤，心疼得想握着它而已。 春庭掀起长睫毛怔怔地望着他。史烈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既然都握了手，他绝不会后悔或害羞得把手收回，反而更加温柔。天啊﹗以前的他绝对不晓得自己身上有温柔细胞，但怎么，见到她，他不但音量降低了，动作也轻柔了，连脾气都没了，太夸张，太不可思议了。 清清喉咙，他温柔的对她说：「妳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妳的。」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和一句话把春庭的勇气给激发出来，她一点头，劈头就说：「做……做我的男朋友。」 什么?史烈差点跳起来，春庭已经整个人趴在桌上不敢见人了。史烈不是没被女人追过，听她们的告白也不是第一次，但对方是春庭，是个温柔似水、文静乖巧、我见犹怜，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柔弱女子耶﹗ 史烈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他懂了，完全了解了，他真是粗心得可以啊﹗这种事怎么能够让女孩了先开口呢?何况她又是那么的害羞，都是他的疏忽。 他再次紧握住她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认真十足的对她说：「春庭，我知道了。其实我也──」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用勉强你自己，其实是我爸爸要回来了，他要逼我们相亲，所以我才……」她慌乱的打断他的话，又羞涩不已的垂下头去。 啊?怎么是这样?史烈呆望着她，他正要开口跟她说﹕其实我也喜欢妳很久了呢﹗ ***** 尹辰赶紧掏出随身的小笔记，在「最喜欢的食物」项目后面加上「港式饮茶」。 「你在写什么?」夏娣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小册子。 「夏娣……那……那……那是……」尹辰一紧张就口吃，追着她在公园里打转。 夏娣愣住了，这小笔记里他潇洒的字迹记录的全是她的个人档案，而且还用不同的色笔画重点、做记号，构成一本小小的「完全爱人手册」。夏娣简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尹辰……」 「唔……啊……我……」他红着脸又害羞又紧张。 他真的是很呆、很蠢、很可爱。夏娣忍不住笑了，他的确是个天才，绝对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去衡量他的智商。她愈笑愈大声，他是天才，他真的是天才﹗她笑得都蹲在地上了，尹辰傻傻的望着她，赶紧蹲下身去抓住她。 「夏娣，妳怎么啦?」她这种笑法还真不寻常，尹辰眉头都皱起来了。 「尹辰，你是不是喜欢我?」夏娣一双闪亮带笑的眸子坦荡直接的盯着他，开口就问了一句让他整个人跌坐在地的话。 「我……我……我……」尹辰冷汗全冒出来了。 「是不是呀?」她逼问，双手撑在他两侧。 这个画面似乎有点怪异。尹辰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坐在地上发抖，夏娣则像只饥渴的大野狼随时准备扑到他身上扒光他的衣服似的。 「是……是……」为保「贞操」，他只得赶紧点头承认。这种画面实在不太好看啊﹗ 夏娣又对着他笑了，那笑容灿烂得让夜空都明亮起来﹐尹辰的视线也被她迷惑了。夏娣一时冲动，真的扑到他身上抱住他。 「哇﹗」尹辰大叫一声。两人一上一下的「叠」在草皮上。夏娣娇小的身躯伏在他胸前，尹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止了。 夏娣仰起头，长发柔软的泄在他脸上﹐他的神经又是一阵紧绷。 「我要你──」 尹辰惊慌得张大眼，慌乱不清的叫着﹕「不……不好吧﹖这……这里是公……公园耶……」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夏娣敲了一下他那颗天才脑袋﹐「我要你在下礼拜我爸爸回国的期间，冒充我的男朋友。」 「我?妳的……男朋友?」尹辰真是受宠若惊。他只是路边一棵不起眼的小草，而她是绚烂夺目的太阳啊，她竟然这么看得起他?尹辰实在太感动了。 「是冒充的。」她坐起身强调。 「好﹗好﹗」尹辰跳起来移到她面前，笑得酒窝又深又甜。「假的也没关系，妳有那么多男朋友可以选择，可是妳却来找我，就算只是冒充的，我也很开心、很感动了。」 「尹辰……」夏娣呆望他。 果然﹗这个天才绝对不能以平常的眼光看他。 第六章 秋屏没头没脑的往前走，为什么只有她这么不幸?为什么现实和幻想总是差了一大截﹖她的眼泪简直快掉下来了。 「秋屏。」麦文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妳别生气嘛。」 「我哪有权力生气。」秋屏闷闷的说。 麦文瀚一使劲，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你干嘛?」秋屏大叫，皱着眉瞪他。 他又来这一套了，用他那双充满电波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到她脸红脚软了才放过她。 他竟然叹了一口气，轻轻放开了她。 「妳真的是我遇过最特别的女孩了。」他摇头说道。更令秋屏锁紧眉头的，是他正经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呢。「我已经为妳改变这么多了，妳还是对我无动于衷。」 「什……什么?」秋屏睁大眼，脸红的叫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为我改变些什么?」 「为了妳我把整整三大本的女友通讯簿给扔了，虽然我心疼了很久，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跟我的现任女友，就是那家银行的襄理要求分手，差点让她给剥了皮不说，还直接把我列入拒绝往来户，从此我麦文瀚三个字不得出现在任何属于她那家银行的分行。妳看我牺牲得够不够?」 他一连串吐诉他的委屈，听在秋屏耳里，这哪算什么牺牲?根本是他活该，自食其果。 「妳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啊?」麦文瀚望着她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着实受到不小的打击。 「你要我感动什么?感动你这个花花公子为我舍弃所有的红粉知己吗?」 「以前是花花公子，现在不是了。」麦文瀚急着为自己辩白，「秋屏，妳相信我，我真的愿意成为妳心中理想情人的模样。妳知道吗?我现在也乖乖的上班了，只要认识我的人都知道，麦文瀚是属于秋天的男人﹗」他骄傲的说出他的座右铭。 秋屏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时候她真的拿他没辙，他总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他总是逮到机会就对她甜言蜜语还毛手毛脚，他更是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用他的笑容把她迷昏，再用大把大把的花海把她淹死。她已经习惯他的惊喜、他的惊吓了，不可否认，她「相当」习惯他在她身旁。 「文瀚，」这个称呼也是被他逼的，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些，她只好顺着他了，不过她也「习惯」了。「你知道我心目中的理想情人是什么模样吗?」 「妳只说过『反正不是开着奔驰车的少爷猪』而已。」麦文瀚颇无辜的贬眨眼。为了她这句话，他差点卖掉他的奔驰跑车，打算换辆二手的裕隆了呢﹗ 秋屏的脸都红了。她吞吞吐吐的说：「其实……其实……其实……」 麦文瀚不解的望着她，她已经连说了七个「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你已经可以了。」她喊出心中的话。 麦文瀚吓了好大、好重、好强、好猛的一跳啊﹗他先是震惊不已的望着满脸通红的她，然后情不自禁的拥抱住她，无视路人惊异的眼光。 「秋屏，我就知道，其实妳早就爱上我了，像我这种万人迷，怎么会有女人不心动?妳只是在考验我而已，对不对?」 「对……对你个大头﹗」秋屏涨红脸挣开他的怀抱。「我说你可以并不代表你就是﹗」秋屏瞪眼。真受不了这个过度自我膨胀的家伙。「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尝试?」 「当然愿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向妳表达真心的机会。秋屏，我会让妳知道爱上我是一件多么幸褔的事。」他非常严肃的说，一手摆在秋屏的肩上。 秋屏不理会的将他的手拨开，继续说道：「我只要你在下礼拜我爸爸回国期间冒充我的男朋友就行了。」 「冒充?」麦文瀚叫了起来，「还需要冒充吗?我们本来就是──」 「没通过我爸爸那关，什么都是白谈。」她脱口而出打断他的话，却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是啊﹗没先博取岳父大人的欢心，还想追他女儿?真笨﹗」他一点头，眼中绽放光芒，「是的，我要让他知道，我对他女儿有多么的情深意重。」 秋屏简直怏晕倒了，他也太快入戏了吧﹗ 「文瀚，那只是冒──」 「走，我们马上去买钻戒﹗」 她话都还没讲完就被满腔情感倍看、热血澎湃的麦文瀚给拉走了。 ***** 「冬忆，妳到底要跟我说什么?」里维跟在她身后问。 「没有。」冬忆冷冷地响应。说什么?她哪敢说呀﹗她都快烦死了。老爸如果敢逼她相亲的话，她就上吊给他看﹗唉，老爸就是敢，否则她这倔强的脾气哪儿来的?有百分之七十是从他身上遗传来的。 「咦，那不是那个模特儿吗?」 「对啊﹗伊莉亚丝那个，她那张新海报好美啊﹗」 「我已经买了那个香水了，听说那张海报是宋里维拍的呢﹗」 「真的?他最近才开摄影展呢﹗」 「跟在她后面那个帅哥是谁呀?」 「不会就是宋里维吧?」 「难道他们……」 冬忆已经快受不了了。一对俊男美女圭在大街上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再加上有一些名气，自然就成为每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转移的话题了。尤其刚才又经过一家大百货公司，冬忆和自己的大海报对个正着，她差点就用跑的离开现场。她不喜欢让人行注目礼，像个展览品似的任人指指点点，虽然这种事总是一再发生。 「也许我们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里维笑着提议。 冬忆才懒得理他，却径自转身进入旁边一家幽静的咖啡厅里。里维面带微笑，她还是这么酷啊﹗随后跟了进去。 点了咖啡，冬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这种画面实在太尴尬了，两个人坐在这里瞪眼，一句话都不说，窗边走过的路人、咖啡厅厅的客人都不时瞟来异样的眼光，再不化解这种气氛的话，冬忆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喂﹗」她抬头一喊，却当场一愣。这家伙正忙着帮这里的女服务生们签名呢﹗ 什么时候他又变成超级偶像了﹖他是小有名气没错，摄影技巧更是好得没话说，但是他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可以骗人的脸蛋加上那副狂妄骄傲的跩样外，根本找不出一丁点的艺术气质。斜眼看向那群口水快溢到唇边的女人，冬忆不屑的别过脸。她们找偶像难道是从不选择的?只要帅就好?帅?她才不承认他帅呢﹗ 「冬忆?」看着地那副生闷气的模样，里维忍不住笑了。 当她回过头看见他那张「帅毙」的笑脸时，她的心脏随之怦然一跳，红色的热浪朝她双颊攻击。她立即甩头，才不帅，才不帅﹗他只是比别的男人好看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里维伸手按住她的头，皱眉道﹕「没事干嘛摇头晃脑的?妳今天很不对劲喔﹗」 冬忆拨开他的手，小嘴微噘。「才没有。」 「妳今晚已经说了十次『没有』了。到底是什么事『没有』﹖」 「没有。」她又说了一次，脸一红，别过脸继续喝咖啡。 里维托起腮，笑道：「妳喝到我那一杯了。」 「什么?」冬忆一惊，猛地放下杯子，杯中咖啡受到强烈摇晃溅洒满桌，也泼了冬忆一手。 里维赶紧掏出手帕起身包住她的手，服务生也匆匆跑来收拾。 「对……对不起。」冬忆红着脸向服务生道歉。 「没关系，妳没烫到吧?」女服务生亲切的询问着。 「没事，谢谢。」她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却看见里维那杯咖啡根本好好的摆在他面前。冬忆睁大眼怒视着他，「你……你骗我?」 里维耸耸肩。「我只是想试试妳是不是真的有心事而已，谁知道妳的反应这么激烈﹖」 「你……」她气红了小脸﹐恨不得直接赏他一个拳头。她起身抓起皮包就准备走人，里维及时抓住了她。 「冬忆，妳干嘛这样子。」 「哪样子?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这是我的自由，是你自己无聊老爱跟在我后面。我连去哪里也要跟你报备吗?你以为你是谁?」 「那当然是妳的自由，不过我爱不爱跟在妳后面，也是我的自由，妳也管不着吧?」他竟然笑了。 冬忆气得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向柜台结帐，里维比她抢先一步的丢了几张钞票，冬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她气急败坏的走着，知道那个低等动物肯定还跟在后头。她脚不停，头也不回，简直气坏了，什么狗屁相亲，她再也不管了，干嘛非得要求这个自大狂不可?路边随便抓个乞丐都比他强﹗ 一看见前方巷口有个小小的、写着「m-pub」的不起眼招牌，她立刻推门进去。pub里次级生物多得是，她随便拋个媚眼就可以吊上一卡车的替死鬼，犯不着委屈自己受这个自大狂的气。 里维原想阻止牠的，但见她走得又急又怏，他也只好跟着她进去了，希望她不会被吓到才好。 冬檍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了，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她仍可以感受得到从屋内角落四处向她投射而来的异样眼光，小小的空间内飘荡缕缕轻烟，混合着刺鼻的酒味，播放着柔柔的蓝调爵士，有一股很奇异的……她说不出任何感觉的感觉。 她坐上吧台，连吧白内绑着一来马尾的年轻老板都颇尴尬的看着她，还没有一丝打算招呼她的样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冬忆不高兴的瞪眼，「给我酒。」 「给她水。」里维的声音冒了出来。 冬忆瞪着他，正准备开口，吧台内的老板抢先说话了，语气还热情得可以，而且他们还认识呢﹗ 「嗨﹗里维。」老板马上走出吧台，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有半年没见了吧?你这阵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似乎交情还不错。冬忆蹙起秀眉。 「到亚马逊河探险去了。」里维笑道。 「难怪瘦了。我想死你了。」说完又要给他一个拥抱。 冬忆睁大了眼。里维双手撑在胸前阻止他入侵，指指冬忆。 老板可惊讶了，「她是妳的朋友?」 里维点点头。 「女朋友?」 里维还想点头时，脑袋被敲了一下，他回过头，冬忆闷哼了， 「我还是改变不了你。」老板叹道。 「我们是好朋友。」 「我无法感动你的心吗?」他一手搭在里维肩上。 里维大笑，「王伟，如果你是女人，我可能还会考虑，你别想改变我﹗」 他们的对话好……好暧昧，冬忆非常惶恐的看着他们，再偷偷瞄向四处，果然，整间店只有她一个女人，难道…… 「她就能改变你、感动你吗?」 里维微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冬忆正在惶恐之际，竟听到一句她非常熟悉，简直熟到烂掉的话── 「女人是个麻烦，对我们而言，女人只不过是低等动物。」 「啊﹖﹗」冬忆尖声一叫，里维也料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她跳下椅子，抓住里维的衣服大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m-pub啊﹗正确来说应该是men-pub，也就是男人的pub，属于男人的pub嘛﹗也就是……」 「同性恋﹖﹗」她又尖叫出声。 里维神色自若的点点头。 「原来你……」冬忆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眼看就快把它扯破了。 「我可不是喔﹗」里维赶紧澄清，「我和王伟虽然是朋友，但是我绝对是爱女人的男人。」他盯着她的眼睛说，冬檍整张脸全红了。 「但是……」又但是了，这次是王伟开口的，冬忆一见到他那种暧昧的表情鸡皮疙瘩就爬满身。「我只对你情有独钟﹗」 「谢啦﹗王伟，你还是另寻目标吧﹗」 「寻得到的话就不会这么执着于你了。」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抓起皮包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狂奔出去。里维可辛苦了，她到底要换几个地方啊?他追追跑跑的累死了。 「冬忆﹗」再一次的抓住了她，「妳有什么事就干脆在这里说吧﹗」 冬忆回过头，他们什么时候上了天桥了﹖她懒得理会，一双美眸怒视他。 「为什么你老是要惹我生气?」 里维靠着栏杆看她，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妳那么讨厌男人?」 冬忆别过脸，「不关你的事﹗」 这女人实在是够倔、够难缠的，明明心里就有事还死鸭子嘴硬。 「好吧﹗」里维耸耸肩，「我向妳道歉，可以了吧?」 「一点诚意都没有。」她还是气呼呼的。 这可是第一次里维这么低声下气的面对一个女人耶﹗况且里维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里对不起她的地方?只因为他是个男人吗? 「要我怎么样妳才不生气﹖变性吗﹖里维总算见识到她的「厌男症」有多么根深柢固。 「我……」冬忆看着他。现在是向他开口最好的机会﹐但是那该死的自尊心和强烈的女性意识不断地折磨她﹐她话到嘴边又给吞了下去。 「这样吧﹗不管妳说什么﹐我都答应妳﹐只要我们不再互相敌对了﹐好不好﹖」里维可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她有口难言。 「既然如此﹐跟我演一出戏。」她终于说了。 「演戏?」里维挑了挑眉。 「从下礼拜我爸爸回来，一直到他回去这段时间，你……跟我演。」冬忆不情愿的说。 「我的角色是什么?」里维邪邪地笑了。 「我的……男……朋友。」冬忆脸又红了，今晚她脸红的次数比她这辈子还多。 原来如此﹗里维潇洒地笑了。「这又是另一个挑战啰?」 冬檍微愣。 「我会赢的。」他的笑容不但自信满满，还颇令人难以捉摸，看得冬檍深感不安，怎么她心中的大石还是放不下呀﹗ ***** 席汉生要回国了。 伊莉亚丝大楼陷入慌忙混乱中，大老板亲自回国视察，怎不教人紧张?五周年庆大型酒会订于本周末在凯悦饭店举行，全体员工忙得像无头苍蝇，尤其是那四姊妹，公司的事忙不完，还得花时间和她们的「临时男友」培养感情，简直快累翻了。 席汉生风尘仆仆的从法国回到台湾。用了一天的时间和女儿们欢聚，共享全家乐，再花了三天的时间巡视公司各部门作业状况。眼看再两天就要举行相亲……不是，是酒会了，老奸巨猾的他嘴巴不说，心里打的坏主意四个女儿可清楚得很﹗ 所以今晚上战场的时刻到了，姊妹们不先打翻老爸的如意算盘，两天后就会被推销出去了。 名为「家庭聚餐」，实为「老爸鉴赏会」的晚餐约会，在席家的大饭厅展开了。 九个人坐满了整张大圆桌，活像过年围炉似的，大伙儿面对丰盛的菜肴，却都食不知味，尤其是四个女主角，连拿筷子都会发抖。席汉生一双「睿智」的鹰眼梭巡着桌上每一个人，也不吭一声，真急死她们了。 「咳﹗」席汉生终于出声了，八个人全部停下动作一起将眼光投向他。他面带「慈祥和霭」的笑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啊?八张脸呆了一下。 「春庭，妳不是说你们忙得没时间交男朋友吗?怎么一下了我就多了四个未来的女婿了﹖」他说话皮笑肉不笑的，春庭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是这样的，」哟﹗回答的是史烈哩﹗他望了其它「妹婿」一眼，说道：「是我们叫她们不要说的，一是不想您老人家操心，二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席汉生豪爽地大笑两声，「不错﹗是惊喜﹗」 就算是她们临时抓来冒充的，条件也很不错，瞧他们八个人摆在一块儿的画面，简直就像杂志里跳出来的俊男美女。但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要做他这四个里外兼备、才貌双全的宝贝女儿的丈夫，可得是人上之人、龙中之龙啊﹗ 好吧﹗那就从老大开始吧﹗ 「春庭，妳跟史烈交往多久了?」一问就问这么露骨的问题，春庭一张粉脸比面前的麻婆豆腐还火辣。 「两……两年。」 「两年?」他可怀疑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会不晓得? 「我们认识了两年，交往是最近的事。」春庭赶紧解释。 「因为以前我一直不敢向她表白，所以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史烈又补充道。 春庭惊讶的望着他，其它人也足。 席汉生满意的点点头。「我记得几年前艾伶杂志社的社长不是你嘛﹗」 史烈也点点头。「是我姊姊，两年前她嫁给一位进口商后，就跟着姊夫到美国去了，杂志社就由我接手。因为那时候我跟里维正好刚结束一段──」他忽然喉咙不适，停顿下来咳了两声，全部的人都张大眼睛看着他和里维，里维则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多暧昧、多引人遐思的一句话，尤其是冬忆，立即联想到王伟那个恶心的次等动物，她简直快反胃了。 「对不起，我说到哪儿了﹖」 「你……你和里维有一段……」夏娣用很惶恐的声音回答，她和史烈像哥儿们一样，还不知道史烈有这种倾向咧。 「喔﹗对，我跟里维刚结束一段事业。」 全部的人都松了样口气，也全吓出一身汗了。 「我想起来了。」里维笑着点头，「我们合伙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不过倒了。」 「请你下次一次讲完好不好?」夏娣瞪了史烈一眼。 史烈微蹙眉，「我说错什么了吗?」 「尹老弟还好吧?」席汉生忽然把矛头转向正塞了一口白饭进嘴里的尹辰，两支筷子还含在嘴巴里，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夏娣，表情写着：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夏娣踢了他一脚，无力的翻翻白眼。真受不了这个白痴。 尹辰赶紧把筷子放下，满嘴的食物也火速吞了下去，还差点噎着了。夏娣实在看不下去的递给他一杯水，忍不住又在心里叹气﹕唉﹗这个天才，简直就是白痴。 「你……你认识我爸爸?」尹辰好惊讶。 「尹老弟可是我在商场上多年的好友啊﹗」席汉生笑道，「你在这么小的时候我就看过你了。」他的手比了一下大约和餐桌齐高的位置。「后来大家忙于事业，见面联络的时间也少了。」他颇感慨地说。 「尹辰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夏娣可有兴趣了。 「像个娃姓一样，比现在还漂亮。」 夏娣长长的「哦」了一声，盯着尹辰逐渐红起来的脸看。 「没想到你跟夏娣在一起，真巧啊﹗不过……」他搓搓下巴，两人着急的望着他。「不过你好象比夏娣小吧?我记得你跟冬忆好象同年纪?」 「老爸﹗」夏娣可急了，「可是……可是他的智商比我高啊，你忘了，他是个天才﹗」 席汉生笑了，「这倒是。」 夏娣松了一口气。虽然父女俩都不大相信这个呆子是个天才，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许就是因为智商太高了，脑容量负荷过重，所以才显得愣头愣脑的吧﹗ 「秋屏和文瀚。」目标又转移了，秋屏吓了一跳，麦文瀚倒是老神在在。 「我们要结婚了。」麦文瀚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在座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秋屏更是差点要揪住他的衣服了。 「这么快?」席汉生也吓了一跳。 「对不起，是我说得太快了，应该是，我向秋屏求婚了，可是她说还得经过爸爸同意。」 我有这么说吗?秋屏简直快晕倒了，他根本就扭曲事实嘛﹗ 「原来你们的感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好，好﹗那我们得好好商量。」席汉生笑开怀。 好个头﹗秋屏苦着一张小脸。 「当然了，一切都由爸爸做主。」麦文瀚嘴巴可甜了。 他竟然叫「爸爸」了﹖秋屏一阵昏眩。 「至于里维……」终于轮到最小的了，席汉生微皱眉，「咱们家冬忆从小脾气就古怪，有时候连我也不理，你是怎么追的?很辛苦吧?」 「很辛苦﹗」这是实话，却被冬忆瞪了一眼。「不过她还是被我俘虏了﹗」里维骄傲的说。 「什么俘虏?明明是你死缠着我不放﹗」冬忆抗议的喊。 「可是妳也没拒绝呀﹗明明心里早就喜欢我了。」 「谁说的，是你在暗恋我﹗」 「是妳勾引我﹗」他邪邪地笑。 「是你爱上我﹗」 「是妳爱我﹗」 「是你爱我﹗」 「是我爱妳﹗」 「是我爱──」冬忆紧急煞车，涨红了脸，睁大眼瞪着露出笑容的他。 一群人随着他们一人一句，脑袋跟着移来移去，脖子都快扭到了，见两人终于吐露心声，才投以会心一笑。 席汉生更是笑里藏刀，这四对看似登对，其实一点也不协调，四个女婿他虽然印象不差，但他们对女儿到底是否真心，他可得好好观察。如果他们真是「临时演员」，那他非给他们一点苦头吃不可﹔如果他们真是他未来的女婿的话，那他们还有更多苦头得尝呢﹗想当他席汉生的女婿，可没那么简单。 这一顿晚餐，四姊妹实在吃得既痛苦又艰难啊﹗ 第七章 周末，盛大隆重的晚宴在凯悦大饭店登场了，来自各界的名媛绅士把整个会场点缀得绚烂耀眼，好不热闹。 四位女主角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妳们觉不觉得老爸根本没上当?」夏娣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着急的模样。 「妳们看，他一下子跟李氏集团的老板谈笑风生，一下子跟香荷化妆品的经理交头接耳，他们府中都有个未娶的公子哥，还有那些单身的主任、朋友们，老爸还一个个握手寒暄呢﹗多诡异呀﹗」秋屏也说，一双眼睛直往大厅瞄。 「反而我们那四个临时男友都被他冷落了呢﹗」春庭轻蹙秀眉。 「他是故意的﹗」冬忆噘高小嘴。 「或许是我们表现得不够热情。」夏娣跨出一步，抬起下巴，「虽然这么做让尹呆子占了点便宜，但是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嘛，理当要跟他亲密些。」 说完，她立刻朝尹辰的方向走去。其它姊妹对看了一眼，嗯﹗好象有点道理，可是她们可不像夏娣那么开放啊﹗ 又是这种情形﹗夏娣钻入女人堆里把这个愣小子给「解救」出来。 「夏娣，妳终于来救我了。」尹辰感动得差点抱住她。 「你白痴呀﹗你现在是我男朋友，要跟我形影不离才对，最好没事就走到我老爸旁边亲热给他有，证明我们的感情有多好。」 「夏娣……」她说出这种话脸不红气不喘的，尹辰简直崇拜死了。「那……那要怎么做?」 「如果我真的是你女朋友，你会怎么做﹖」夏娣瞪他。 尹辰一楞，如果夏娣真是他的女朋友，那他不高兴得成天傻笑到下巴脱臼才怪﹗ 「我……我……我会……会……」 「尹辰﹗」 他话还说不出口，夏娣就扑进他怀里。尹辰吓了一大跳，但是……他傻住了，他没有四肢无力，也没有起鸡皮疙瘩，是夏娣那伟大的爱情力量治好他的「恐女症」了。他的心又狂跳起来，痴痴的望着怀中的佳人。啊﹗夏娣，我的女神，我的太阳﹗ 原来是席汉生正好──其实是故意的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夏娣从尹辰的肩膀偷偷瞄过去，咦?老爸又转方向了?席汉生暗自在心里偷笑，小俩口打得正火热，还是不要去搅和好了。 夏娣松了一口气，正想离开尹辰的怀抱，她想自己这么突然地冲进他怀里，他一定又吓呆了吧﹗不料，她竟然全身无法动弹，尹辰一双手臂把她搂得死紧，紧得几乎让她窒息，紧得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夏娣吓呆了，这是他吗?那个傻里傻气的尹呆子?他热情的拥抱令她难以呼吸，他抵在她耳边吐露的叹息令她脸红心跳，他到底怎么了﹖ 「夏娣，我们不要演戏了好不好?我不要冒充妳的男朋友，我要成为真的。」他在她耳边低吟，一字一句瓦解她的神经，她发现自己的脚开始发起颤来。她有辉煌的恋爱纪录，却从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尹……尹辰……我……不能呼吸了……」她一张小脸因羞涩再加上缺氧已经红得快变紫色的了。 「啊?」尹辰一惊，赶紧放开了她，心疼的捧起那张滚烫的小脸，焦急的问：「夏娣，妳没事吧?」 「我……」她满脸通红，忽然发觉全场有半数的眼光全集中在他们俩身上，她二话不说，抓了尹辰的手就往外跑。 「夏娣，夏娣……」 冲出会场，来到饭店的后庭园，竟然看见冬忆和里维在那里。夏娣吓了一跳，趁他们没看到她，赶紧又抓着尹辰跑往大门口方向，在大喷水池旁停下来喘气。 「夏娣，干嘛要躲呢?」 「你喜欢谈情说爱的时候有几百只眼睛盯着你看吗?」她脱口而出，随即羞红了脸，转过身去背对他，敲着自己的脑袋暗斥，我在说什么呀? 尹辰抓住她直往自己脑袋敲的小手，笑道：「敲脑袋瓜容易笨哟﹗」 夏娣愣愣的回过头，看着笑起来连星星都黯淡无光的他，难怪女人一见到他就流口水，他简直跟个天使没两样。 「夏娣?」尹辰唤着发愣的她。 什么时候尹呆子变得不呆了?他刚才在大厅拥抱她时对她说的话跃进夏娣的脑海里，她脸一红，心一震，是爱吗?爱的力量让他开窍了﹖﹗天啊﹗他真的爱上她了﹖﹗夏娣睁大眼看着他。 「夏娣，妳怎么了?」尹辰着急的握住她的双肩。 「尹辰﹗」夏娣大叫一声，踮起脚尖揪住他的衣领劈头就问：「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她一向都是这样问话的吗?尹辰又被她吓了一跳，想到那晚在公园的情景，他就心头一阵小鹿乱撞。 「夏娣﹗」他拉下她的手，将它紧握在手中。不过此时非彼时，他已经不再是那只受惊的小兔子了，虽不至于变成饥渴的大野狼，但他现在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就算时序已进入隆冬，寒风吹来刺骨，但他的血液仍倍看着炙热的感情。是的﹗他爱她，从第一眼就爱上她，而且他要对她说── 「是的﹗从我看见妳的照片、割伤妳的手指、修好妳的计算机、冒充妳的男友……我就已经爱上妳了。所以我说，我不要演戏了，我要当妳真正的男朋友……不，我要当席夏娣的老公，席伯伯的女婿，席家的──」 蓦地，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差点炸开来，他睁大眼望着那张和他几乎碰在一起的俏脸，惊觉自己的嘴唇正紧贴着她柔软温热的朱唇。这下他真的吓呆了，夏娣竟然主动吻他，她那不可思议的芳香让他整个人像要腾空飘起来。天啊，他又开始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了。 「砰」一声，两人跌进花圃里。 「夏娣。」尹辰抱紧了她。 夏娣仰起头，看见他那副惶恐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伏在他胸前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个尹呆子实在是个宝贝。 她笑着搂住了他，大叫：「你这个天才，我爱上你了。」 「夏娣……」天啊﹗他简直不敢相信，狂喜的浪潮淹没了他，他笑了，这辈子从没这么快乐过。尹晨拥紧了她，他就知道自己是属于夏天的男人。 ***** 风轻轻拂来，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冬忆不禁双手环胸，起了哆嗦。忽然一愣，她肩上已多了一件外套。 回过头，是里维，带着他那抹习惯性的浅笑，「我以为妳是不怕冷的，这是属于妳的季节。」 「就算我是属于冬天的，也不代表我一定不怕冷。」冬忆的语气总是冰冰冷冷。 「为什么不待在里面?」里维倒是出奇的温柔。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看得出来。他在心里回答。 「冬忆，我还是很想知道妳讨厌男人的原因?」 冬忆垂下头不语。 「告诉我。」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望得冬忆的心动摇起来，眼神也柔和下来。她叹了口气，幽幽的气息让里维的心一阵抽痛。 「因为我不够洒脱。」她别过脸，转过身去，「因为我不像大姊那么温柔，不像二姊那么热情，不像三姊那么浪漫。我是残酷的，我不相信男人会为我付出真心，男人都是看上我的外貌而已，谁会问我心里真正需要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里维的眉头紧靠在一起。 「因为我爱过、受伤过……我怕了……」冬忆垂下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说起自己痛苦的往事，她早就强迫自己遗忘过去的，为什么想说?想诉苦?她已伪装得太久，压抑得太深了，什么时候她也渴望一双温暖的手臂，一个可依靠的肩膀了?然而那种感觉对地而言已经太遥远、太陌生了。 「我很抱歉，冬忆……」望着她纤细的背影，里维眼里流露出真心的不舍。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冬忆，第一次见她伤怀、见她落寞，他发现他的心像被抽干了血那样疼痛。这样的她让他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呵护，忍不住想拥抱。 「你不需要抱歉，也许我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许天底下的男人好的也有一两个吧﹗」她苦笑了一声。 我就是其中之一﹗里维拚命压抑着拥她入怀的冲动。 「姊姊们不是都遇到了吗?」她淡淡一笑，眼中泛着泪光。 「妳也是。」里维喊出，扳过她的身子，望着她惊愕、荡漾着盈盈水波的美眸。她的美丽让他的心都痛了。「妳也遇到了不是吗?不管妳以前受到什么伤害，我要妳把它全部忘记﹗」他几乎是命令地说。 「里维……」他总是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她，她应该甩他一巴掌的，但是此刻她心中却溢满了感动与温暧，她不知道为什么? 里维竟叹了一口气，态度也霎时软化下来，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不知是感慨还是感动，「这是妳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妳知道吗?」 冬忆在他怀中颤抖了一下，眼泪涌了出来。在他的怀中她才发现，她渴望的手臂原来在这里，她需要的肩膀原来是里维的。泪沾湿了他的衣襟，里维感觉到那一颗颗滚落的泪珠正腐蚀着他的心脏。老天﹗他爱上这个冰冷的、残酷的，却又狂野的、脆弱的冬天精灵。这一仗他彻底的战败了，他败倒在她的眼泪、她的美丽、她的骄傲下，成了她的俘虏、她的阶下囚。 「我输了，冬忆。我一辈子浪迹天涯，从不为谁停留，但是今后我愿意守在妳身边，就算沦为次等动物，我也不在乎，不管妳要我冒充什么鬼男友，这辈子我要定妳了。」 冬忆还来不及发出惊叹，他的吻就已温柔地占据了她颤抖的唇了。泪水滑下她泛红的双颊，滑入两人紧贴的唇中，那滋味却是甜蜜的。她缓绫地闭上双眼，其实输的是自己啊，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被俘虏了，她就融化了，她就知道她的冬天不再冰冷，不再孤单了…… 墙后的席汉生偷笑到脸部肌肉快抽筋了，他那座冰山美人终于化作一滩春水，可喜可贺啊﹗他得赶紧再转移阵地勘查目标啰﹗ ***** 老实说，她这个「男朋友」扮演得相当称职，相当逼真，不但对她百般呵护，甚至对会场内那群猛向他拋媚眼的女人置之不理，这对一代风流大少麦文瀚而言，简直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那般的奇迹啊﹗ 但是这么斯文有礼、温柔体贴的他，秋屏还真是不习惯呢﹗舞会已经开始了，席汉生领着大女儿春庭开舞，麦文瀚和秋屏的入场更是成为焦点，且到席汉生将女儿的手交给史烈，才转移一些目光。 「文瀚──」秋屏仰起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倏地脸红，羞涩地开口：「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他笑道。 「你今天好正经，不像你。」 麦文瀚笑了起来，轻按了一下摆在他手中的小手，那双充满笑意的黑眸直视着她。「这才是真正的我啊。」 秋屏皱了皱鼻，「才怪。」 「秋屏，妳今天好漂亮。」麦文瀚连望着她的眼神也柔得像水，说出来的话更是甜得可以滴出蜜来。 秋屏双颊通红，垂下头去躲开他的注视，看见他的眼神，她整颗心都乱了。 「也许妳总是认为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成天嘻皮笑脸不正经，是个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纨桍子弟。」 秋屏又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不带笑容的他竟是那么的深情款款，心诚意切。 「秋屏，我跟爸爸提的求婚是真的。」 秋屏睁大了眼。 「我的女朋友总是一个换过一个，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安定下来，因为她们都不是我的真爱。秋屏，妳以为我花心，以为我风流，那是因为我在寻寻觅觅，我在找一个可以长相厮守的女人，可以做为永远的伴侣，而妳就是那个真爱。」 秋屏已是全身僵硬，双脚无法移动了。她怔怔的望着他，望着一个赤裸裸地向她告白的男人，她不是一直幻想着这美好的一切吗?他彷佛诗词般的浪漫字句柔柔地滑入她耳底，那样的不真实…… 两人凝视着，胶着的眼神那么痴狂、那么坦露，游移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充满了爱的气氛。 「文瀚﹗」忽地，一句娇声嗲气的呼唤打破了这浪漫的一刻。 哪个搅局的冒失鬼选在这种时刻出现﹖﹗秋屏和文瀚没好气的往那个人一瞪。 麦文瀚当场张大嘴，下巴差点掉了下来。秋屏更是睁大了眼，这个妖里妖气的波霸女人是谁? 「文瀚，好巧喔﹗你也来参加酒会啊?」女人说起话来足以让人掉十斤鸡皮疙瘩。 她说的不是废话吗?否则他出现在这里干嘛?麦文瀚翻翻白眼，怎么那么倒霉，在这里遇见这个黏人的女妖精，想当初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甩掉这个麻烦，怎么莫名其妙的她又出现了，还选在这么重要、这么唯美的一刻，眼看秋屏就要响应他的爱意了，这下误会可大了。 「她是谁?」秋屏瞪着眼睛，凑近他低声问，语气嗅得出有强烈的醋味。 「嗨﹗妳是席家的三小姐吧?我是『沙场传播』的美琦，真高兴认识妳。」波霸女人热情大方的主动握住她的手甩了好几下，在秋屏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放开了手，一个侧身直接贴到麦文瀚身上，娇滴滴的说道：「文瀚，咱们好久没见面了，陪我跳支舞吧。」 「美琦，这……」 麦文瀚才要推开她，秋屏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说什么真爱?谈什么厮守?全是假的，她就知道，这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哪可能有安定下来的一天，走到哪里都会碰到他的女朋友，她已经无法忍受了，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这么在意、这么痛苦、这么生气又这么难受…… 「秋屏。」 麦文瀚追上她，直接将她拉入怀中。他知道这次说也说不清了，他要用行动表示。 「啪﹗」秋屏一回头就甩了一个巴掌在他左颊上，麦文瀚抓住了她的手，二话不说就俯下头去吻住她的唇。 秋屏不肯就范的挣扎着推开他，「啪﹗」又甩了第二个巴掌在他的右颊，盛怒的眸子也涌出了泪水。麦文瀚又抓下她的手，再一次强迫地吻她。 第三次，秋屏又要送出一个耳光，扬起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她整个人和他紧贴在一起，压迫着她无法喘息，而这一次他的吻软化下来、温柔起来，满心不舍地吻去她滚落的泪珠，无尽柔情地吻着她颤抖的唇，传递他深深的歉意和浓浓的真情。 她屈服了，这个该死的下三温，让她又爱又恨的少爷猪，她现在才知道她爱上他了，她竟然爱上这种人。她不知道滚滚而落的泪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他? 「秋屏，」他捧起她的脸，望着她含泪的眸子，「对不起。」 「我恨你……」她想瞪他，眼神却柔弱不堪。她想骂他，语气却悲伤不已。麦文瀚的心都痛了，他怎能这样对她…… 「但是我爱妳。」 「假的。」 「真的﹗」 「你骗人。」 「我从不说谎﹗」 「你不要脸。」 「我对妳绝对真心﹗」 「你只会甜言蜜语……」 「但绝对是实话实说。」 「你……」 「相信我。」 秋屏没话说了，她还能怎么办呢?她早已无法抽身，早已陷入情网了。唉，对爱情，他可是常胜将军啊。她垂下头，让他轻轻的将自己揽入怀中。 盆景后的席汉生简直快滴下老泪了，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 他的脚才踏入会场就感觉气氛相当怪异，这感觉好象置身云端，四周飘荡着缕缕轻烟，虚幻、缱绻、浪漫得今人飘忽起来。他发现带起这股美丽气氛的佳偶正是大厅中相拥注视的两人──春庭和史烈。 两个人就这么凝望着，不曾将眼光从对方的脸上移开，就这么看着、舞着，直到忘我的境界。 唉﹗都对看了整整五首曲子了，他们眼睛不酸吗?史烈这小子难道不会用点别的表示吗?光看会有什么进展?席汉生忍不住摇头叹气，顺手随便抓了个人来，是公司的业务主任，号称伊莉亚丝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嗯﹗这个刚刚好。席汉生拍拍林中强的肩笑道：「林主任，你觉得这个宴会怎么样?」 「很好，非常完美。」林中强赶紧哈腰回答。 「怎么不去跳舞呢?」 「我没有带舞伴来。」他微微脸红的说。 「你不妨去邀春庭跳支舞吧﹗」 「啊?」杯中强受宠若惊，「可是她和史先生……」 「他们已经跳得够久了。」 这时可以发现林中强的头顶上生起一颗灿烂的太阳。啊﹗席总裁亲口要他邀大小姐跳舞，可见总裁多么器重他这个小主任呀﹗难道……他的眼光移向舞池内动人的春庭，他只敢远观从不敢奢望能接近碰触的贵美人，他的机会来了﹗他一点头，跨大步向前走去。席汉生带着笑容，等着看好戏。 这种感觉多美啊，彷佛置身两人世界，眼中只有彼此，那种含蓄的、细腻的情感早已在两人之间传递不辍。 第六首曲子终了，两人依然维持不变的姿势，直到林中强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礼貌的点点头。 「对不起，可以借你的舞伴吗?」他对史烈说。 不可以﹗史烈差点喊出来，春庭也愣了一下。但这是正式场合，他必须保持君子风度，何况春庭是女主角之一，她本来就该和其它绅士跳舞的，虽然他非常不愿意将她的手摆在别的男人手上。 善体人意的春庭柔柔地笑了，用眼神告诉他没关系，史烈才不情愿的把她的手交给林中强，径自返到一旁。 同样是男士的手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但那种感觉却完全不同，尤其抬头看见他一副贪婪的模样，春庭就忍不住轻蹙秀眉垂下头去。 一旁的史烈简直快将手中的酒杯给捏破了，好几位女士主动来向他邀舞也被他那快要杀人的眼光给吓跑了。那家伙看春庭的样子简直像要吃下她似的，他感觉胸中一把火开始上升。 很明显的，他刻意地向前更贴近她，春庭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非常不自然的与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史热那把火已经上升到一半。林中强又向前，春庭又退后，他再向前，她又退后，春庭已经被逼退到接近桌沿，再退一步的话，可能就要坐上桌子了。史烈的头顶已经有冒烟的迹象。 这次不知林中强是故意，还是情不自禁，他的手竟然不安分的往下一滑，春庭吓了一大跳，几乎要尖叫出声的剎那，史烈以瞬间移动的速度冲到两人面前，一把将春庭拉入怀中，然后挥出一拳击在林中强脸上。 「啊──」全场惊呼尖叫起来，林中强整个人摔上桌面，桌了一倒，他又跌卧在地。 史烈指着他怒吼：「她是我的女人，不许你碰她﹗」 全场又是一声惊呼。 「史烈……」春庭在他怀中涨红了脸。 「我们走﹗」他余怒末消的拉着她就走，完全无视于众人惊愕的眼光。 他终于见识到这个火爆浪子的性格了，席汉生差点要鼓起掌来﹐可怜林中强那小子平白无故挨了个拳头，谁教他自己把持不住﹗虽然史烈这家伙乱酷一把的，但是他可破坏了好好的一场宴会，嗯﹗该罚﹗ 席汉生轻拨心里的如意算盘，这四个女婿他是要定了﹐不过要他就这么把这四个宝贝女儿送给他们，似乎太便宜他们了﹗一想到自己已年近六旬，终于可以实现抱孙子的美梦，他的笑容就停不下来。 **** 史烈拉着春庭冲出会场，在外面遇见秋屏和麦文瀚。 「大姊，姊夫，你们也出来啦?」麦文瀚已经立刻改口了。 秋屏扯了他一把，「你别乱叫。」 「我先练习嘛﹗叫起来还满顺口的。」 秋屏真是拿他没办法。 「什么鬼舞会，无聊﹗」史烈还在生气，手被他握在手里的春庭虽然羞红了脸，心中却甜蜜无比，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疯狂，老爸一定气坏了，但是她却觉得幸褔极了。 这时夏娣和尹辰也跑来了。 「春庭，秋屏﹗」夏娣蹦蹦跳跳的跑到他们面前，泛着红晕的双颊让她看起来可爱极了。「怎么大家都待不住啦?」 「似乎这场戏大家都假戏真做了。」麦文瀚笑道。 「根本不需要演戏，本来就是真的。」史烈大声回答。 「我觉得是顺其自然，自然发展而成的，不需要做戏，不需要伪装，自然而然就这样了。」天才开口了，果然言之有理。 「相亲会到此结束，今晚我们去疯一疯﹗」夏娣兴奋的提议。 「爸爸会生气的。」春庭可没那个胆量。 「这本来就是老爸刻意安排的，反正蛋糕也切了，仪式也举行过了，接下来就各玩各的嘛﹗」夏娣才不放弃，美好的一夜怎可浪费在这个无聊的晚会上? 「可是……」春庭又犹豫了。 「夏娣说得对，我们可以好好玩一玩。」史烈握了一下她的手。 春庭抿了抿唇，何必顾虑那么多扫了兴呢?她点点头笑了。 夏娣首先欢呼起来，「先回家换件衣服好不好?这一身小礼服累赘死了。」她抓着尹辰就跑，回头叫道：「我到后庭园去找冬忆和里维，咱们再一起走。」 说完，人也消失在转角。 「这个二姊﹐永远精力充沛。」秋屏笑道。 「尹辰可辛苦了，他得有过人的体力才行。」麦文瀚回道。 「放心，他是个天才。」春庭柔柔地笑着。 史烈也笑着说：「搞不好他会研究出什么特效药，让这只小野猫变成小白兔。」 大伙儿全笑开了，气氛轻松得简直就是幸褔的一家人。 第八章 席家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紧张凝重的粒子游移在沉闷的空气中，宽广的客厅里，九个人占据了所有能坐的位子，八双认真的眼睛望着不苟言笑的席汉生。 席汉生十指交又着抵在下巴，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出：「我、不、答、应﹗」 「爸﹗」四个女儿一起喊出，八个人同时跳了起来。 坐得最近的春庭立即扑到席汉生脚边，盈盈若水的眸子望着父亲严肃的表情，柔声地哀求着：「爸爸，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生的幸褔，为什么你不答应呢?」 「一直叫我们嫁人的可是你呀﹗」夏娣一激动，说起话来就没大没小。 席汉生的演技可荣获奥斯卡金像奖了，他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妳们玩真的还假的?我看妳们只是在敷衍我，好打发我回法国去吧?」 「爸……」四姊妹发出一声哀鸣。 第一个先拿老大开刀吧。席汉生转向身旁的春庭，「那晚好好的一场晚宴被史烈的火爆脾气给搞砸了，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我怎么能放心把妳嫁给他，莴一他欺负了妳怎么办?」 「席伯伯──」史烈正要提出抗议，春庭先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爸﹗」她握紧粉拳，涨红了小脸，展现出她二十七年来第一次的反抗、激动和大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喊：「来不及了，我……我已经有了他的小孩﹗」 「哇﹗」其它六个人惊呼过后又全跌回原位。 不但席汉生吓了一跳，史烈更是傻在原地张口结舌。 春庭猛地回过头抓住他的衣领，好象换了个人似的，红着粉脸朝他低吼：「吻我啊﹗混蛋，你还发什么愣?」 混蛋?春庭竟然会骂人?而且还是骂他耶﹗人被逼急了，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史烈还处在震惊愕然的情况下，又被春庭突如其来的另一波狂野攻势吓得魂魄都飞走一半。 大伙儿跌破眼镜的睁大眼看着春庭使劲拉下史烈的领带，简直就是霸王硬上弓的强吻了他，吓坏了众人。 如果这是夏娣，那就没有人会惊讶，但那可是柔顺过人、乖巧过分的春庭啊﹗史烈眼珠子快夺眶而出了，她这么做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他赶紧从惊吓的状态清醒过来。 「春庭，让我来﹗」 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史烈坚定的望着神色口若、其实内心狂喜的席汉生。 「席伯……不，爸爸﹗没错，春庭已经有了我们爱的结晶，这辈子我非她不娶，我会对她负责，一辈了照顾她、爱她的﹗」 其它三个妹妹和三个妹婿简直快鼓掌叫好了。夏娣赶紧推推尹辰，趁情势正迈入高潮，要他效法史烈再给老爸一佪刺激，尹辰犹豫了一下。 「可是，万一……」 「喂﹗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夏娣瞪着他，低吼了一句。 「要﹗当然要﹗」他可紧张了。 「要就说呀﹗」复娣没好气的斥道。 是啊，怕什么﹗尹辰，点头，立刻冲到席汉生脚边，劈头一句：「爸爸，嫁给我﹗」 啊?大伙儿呆了一下。 「尹辰﹗」夏娣大叫。这个呆子……她简直快晕倒了。 「啊，不……我是说，请你把夏娣嫁给我﹗」 这才象话嘛﹗夏娣跑了过去，干脆直接趴在尹辰背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大眼睛瞪着席汉生。 「我和史烈一样，今生非尹辰不嫁，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黏在他身上，除非你拿锯子把我们割开，否则我一辈子是跟定他了。」 太好了，太有趣了﹗席汉生简直乐透了，但他竟然还能摆出一副酷样，不动声色的冷眼望着他们，真不愧是在商场上打滚数十载的老将，泰山朋于前面不改色。 「还有呢?」他冷漠地将眼光移向秋屏。 麦文瀚开怀地笑着，握着秋屏的手，另一只手则大方的搭在席汉生肩上。 「爸爸，你不是早就答应我和秋屏的婚事了﹖」 「你这么花心，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席汉生扬起眉梢说道，还「顺手」拨开他的手。 这下麦文瀚可慌张了，他几乎是跳到席汉生面前的，「可是你说，咱们要好好商量的。」 「爸，不管以前的文瀚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已经为我改变了，他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是。」秋屏开口了，麦文瀚拚命点头。 那股强烈的笑意明明已经冲到唇边了，席汉生仍努力的强忍着，真是辛苦了他那年老的肌肉了﹗他干脆来个置之不理的将眼光移向前方的小女儿。 冬忆才不会拉下脸向他哀求呢﹗她一张冷若寒霜的脸比席汉生酷上十倍，小俩口泡在一块儿，直接丢了一句狠话，「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我们就私奔﹗」 终于，席汉生再也克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八个人全傻了眼。但他这一笑，可不代表他举双手赞成喔﹗他笑够了，站起身来望着一脸惊愕的八个儿女，脸上的表情让他们全起了哆嗦。 「你们要娶我女儿?那么就证明给我看你们的爱有多深厚﹗」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笑着说完便转身上楼，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强调一次，「我要看的，是你们的真心﹗」 语毕，人也消失在楼梯口。 众人傻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既然如此，四位男主角当下决定，当天晚上就全拎着行李来「娘家」报到﹗这下可乐坏了席汉生了，如此一来他可省事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他眼里，谁也躲不掉。 「咱们家虽大，但房间少，我看你们就自个儿选伴睡吧﹗」他摸着两道灰白的胡子，充满笑意的眼中还有一份狡诈。 四个女儿红着四张脸，夏娣抢先开口，「我可以跟大姊睡，尹辰和文瀚可以睡我的房间。」 「那么我去跟冬忆睡，让里维和史烈睡我的房间。」秋屏也说。 席汉生当然是摇头了。 「何必这么麻烦?史烈就去跟春庭睡，尹辰跟夏娣睡，文瀚跟秋屏睡，里维跟冬忆睡啊﹗」 「爸﹗」四姊妺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会说出这种话。 「不愿意的话，你们就来跟我挤一间房吧﹗」席汉生故意摇头叹道：「连睡都不敢睡一起，还想做夫妻?唉﹗」 果然一句话就打倒众人﹗既然人都来了，还矜持什么?四人各抓着爱人的手，朝席汉生，点头，「我们愿蒠﹗」 立即各自往楼上飞奔而去。席汉生满意的跷着二郎腿，点着雪茄，听着自楼上传来的关门声。 「不对，史烈，那是秋屏的房间﹗」 「文瀚，你开到老爸的房门了啦﹗」 「里维，那是二姊的闺房。」 「傻瓜，尹辰，那间是厕所﹗」 一阵混乱过后，终于各自回到该回的房间了。楼下的席汉生忍不住摇头，这四个女婿啊﹗个个都少了一根筋。 史烈立在门口环视了一圈这间非常具有女人味的房间，粉红色系的，代表温柔的春天。 「妳的房间好别致。」史烈真不习惯呢﹗ 春庭垂下头，红着俏脸细声说：「爸爸真是的，出尔反尔。」 「没关系。」史烈牵起她的手，望着她泛起红晕的双颊，他整颗心也温柔起来，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深爱这名善解人意的小女人了。「如果这样能证明我对妳的真心的话，我什么都无所谓。」他柔声笑道。 「史烈……」 「我睡地板就好。」他体贴的说。 春庭感动的望着他，怯怯地、羞涩地吐露心声，「史烈……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史烈朝她保证似的点头。 春庭垂下头，羞红了脸，声音细如蚊呜：「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一相情愿……」 「是以前的我太迟钝，让妳等那么久，对不起。」 她泛滥笑意的美眸淌在感动万千的泪水里，不需要再多说一句，她轻靠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深深明白这里是她这辈子最温暖的依靠，不管爸爸答不答应，她永远不要离开这里──属于她的臂弯。 ***** 尹辰呆望着这间精致可爱的大套房，以绿色为主调，色彩鲜明，格局大胆，完全符合她设计师的身分，也像她代表的夏天──热情、活泼、生气蓬勃。 「将来你娶我了，房间，定要是绿色的。」 「妳喜欢绿色?」 夏娣点点头，跑到床边的架上挑了一片cd摆进音响里，「是啊﹗绿色多舒服，像大自然一样，看了心情就好。」 尹辰非常用功的将这一点记在那本完全爱人手册上，赶紧又跟在夏娣屁股后面，只要她说什么、喜欢什么，他就一一写下来。 「还有啊﹗我最喜欢向日葵和海芋，你每天要在我床头摆一束新鲜的喔﹗我是因为太懒了，所以摆假花。」 「向日葵、海芋……」他边念边写。 这时纵房间两侧的音箱传出震耳的音乐，随着狂飙的吉他声，夏娣跳上床又叫又跳的。 「我最喜欢这个乐团了，听见他们的音乐我的精神就来。」 尹辰马上扑到音响旁，把乐团的名字给抄下来。不过这个音乐实在有点吵。 「妳喜欢摇滚乐?」 「喜欢﹗你不喜欢?」 「喜欢﹗」从现在开始喜欢。他在心中补上一句。 夏娣将音量转小，趴在床上盯着蹲在她面前埋头作笔记的尹辰，她笑了起来。这个天才，总是做些很傻瓜的事。为了不使他失望，她干脆托起腮一股作气的誽：「我还喜欢看夜景，喜欢喝西瓜汁，喜欢看篮球，喜欢史努比……」 「慢一点，慢一点。」尹辰来不及抄了。 「还有……」夏娣呵呵大笑，「我最喜欢你﹗」 尹辰手一滑，整本册子掉落在地，他怔怔地抬起头望着笑得甜蜜灿烂的夏娣。 她伸手敲了一下他发愣的脑袋瓜，笑道：「发什么呆?你不喜欢?」 「喜欢﹗好喜欢﹗」尹辰赶紧叫道。 「那么你要怎么证明你的真心?」夏娣像个淘气的小精灵。 「我……我……」尹辰脸一红，看着她那双这辈子唯一能让他心神荡漾的眼睛，大叫了声：「我跟妳睡觉﹗」 夏娣的下巴从掌心滑了下来，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声音比他大一倍，「不行﹗」 「为什么?」他也站了起来。 「因为……」夏娣脸全红了，略带羞涩的神情让尹辰几乎克制不住冲动的想抱住她。她噘着小嘴说：「因为我会踢被子。」 尹辰笑了，忍不住将她从床上拉进自己的怀里，捧起她细致的脸蛋，充满怜爱、呵护、深情的对她说：「妳可以踼我。」 夏娣甜蜜蜜的笑着，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甜甜地笑道：「不，我应该把踼人的坏习惯改成抱人，免得把我的天才老公给踢笨了﹗」 「随妳高兴，我的天才老婆﹗」 寒冬的暗夜里，却充满了夏日的情怀。 ***** 秋屏的房间是淡紫色的，唯美、浪漫，彷佛置身梦境，像极了她所代表的秋天。麦文瀚一踏进门就爱上了这个房间，就像一眼看到秋屏就爱上她一样。 「哇﹗双人床耶﹗秋屏，妳真是设想周到。」 「我本来就睡双人床。」秋屏白了他一眼，又说：「房间很大，你哪里都能睡，就是不能睡床﹗」 「秋……秋……秋屏……」麦文瀚听了差点脚软，不睡床的话他此行的目的起码减少一半的乐趣了。唉﹗他这辈子遇到最难上勾的女孩就属秋屏了，真是一代风流大少就这么栽倒在她手里了。麦文瀚当场从意气风发的模样变成了委屈万千的小可怜虫。「秋屏，现在是冬天耶﹗睡地板好冷喔﹗」 「那么你睡沙发啊﹗」秋屏才不理他，她可是相当保守的，要她还没出嫁就跟这个大色狼睡觉，不被他吃了才怪﹗ 「睡沙发会腰酸背痛的。」 「要不然我有睡袋，借你好了。」秋屏还是相当坚持。 「秋屏，」麦文瀚握住她的双肩，闷闷地问了一句：「妳舍得啊?」 每次他使出这招撒手襉──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盯得她全无招架之力，秋屏就只有弃械投降的份。他那双眼晴天生就用来勾人的，他那张嘴巴天生就用来哄人的，他那张佼脸天生就拿来诱人的。她哪有不妥协、不倾倒的道理?从第一次遇见他，她就知道他是个大煞星，然而她终究是败给他了，即使知道爱上这种人不但不保险还很危险，但是她却已经无法自拔、无法克制了。 「那么……」她垂下头，双颊开始发烫，「你可以……」 「可以睡床了﹖﹗」麦文瀚几乎欢呼起来。 表现得似乎太饥渴了吧﹗秋屏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叫道：「可是你不准碰我﹗」 「不碰妳。」他举起一只手保证，马上又笑得很暧昧，「那可不可以抱妳?」 「不可以﹗」秋屏没好气的大叫。 「那搂着妳就好?」 「还不是一样，不行﹗」 「那勾着妳的手?」 「那样怎么睡呀?」 麦文瀚又开始沮丧了，眉毛愈垂愈低，声音愈说愈可怜：「那牵手就好，好不好?」 「哪有人手牵手睡觉的?笨蛋。」 「秋屏，你要我睡在妳旁边，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我碰一下，分明是折磨人嘛﹗」 这种话他敢说她还不敢听咧﹗她瞪着眼睛用手指截了一下他的胸膛，怒斥道：「难道你只想对我做什么吗?你脑袋里就只有那种骯脏龌龊的邪念吗﹖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可是秋屏，我们就快要是夫妻了啊﹗」 「那也是真亚当了夫妻以后的事，别忘了还有老爸这个大难关还没突破﹗」 她转身从床头柜里拉出一个大枕头隔在床的正中央﹐然后满意的拍拍手。 「这样就行了。」 麦文瀚简直是欲哭无泪，老爸提出的证明题﹐第一道关卡就是要考验他们的定力嘛﹗ ***** 酷寒的冬天，第一个令人联想到的颜色就是白，白得冰冷、白得纯净、白得完美无瑕，这就是冬忆的房间，就像她所代表的冬天，真是酷毙了。 「床让你硾，我睡沙发。」冬檍抱着枕头说。 「不用了，床本来就是妳的，妳睡床，我睡沙发。」里维不予赞同的说。 「你是客人，应该睡床。」冬忆还是很坚持。 「妳是女孩子，怎么可以睡沙发?」里维也固执得很。 「不行，你睡床。」 「不要，床妳睡﹗」 「你睡床﹗」 「我要睡沙发﹗」 「不准你睡沙发﹗」 「那我睡地板﹗」 「睡床﹗」 「不要﹗」 两个人音量愈来愈高，火气也愈来愈大，互瞪了半天突然发现，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我们要吵架吗?」冬檍瞪着他问。 里维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他扶着额头轻轻摇晃着脑袋，一手搭在她肩上，「不行，我们不能吵架，一吵的话，老爸肯定第一个将我淘汰出局。」 冬忆望着他，双手环抱在他的腰上，黑亮的美眸望进他那双深幽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悔的执着，她坚决的誽：「里维，我们私奔吧﹗」 「冬忆……」里维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老爸真的不许我们交往，我们就私奔。」 里维笑了，点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这可是妳说的呢﹗到时候我带妳到那种蛮荒落后的地方去，妳可别后悔。」 「不后悔﹗除非你不要我。」冬忆小小的赌气了一下。 洋溢在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轻轻在她光滑白皙的额上印下一吻，将她搂入怀中，柔声说道：「要，要妳，这辈子我只要妳。」 冬天其实也可以是很温暖、很热情的。 席汉生连续在四个房间外以耳贴门，一一得到满意的响应后，他捂着嘴窃笑不已，他这四个宝贝女儿呀﹗不给她们施点压力，他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抱孙子啊﹗ ***** 翌日，冬天的暖阳散发着柔和的热度，空气带有一丝冰冷的味道，透过凉风袭来，交错着温暖与寒冷。周日的席家因多了四个客人而显得人气旺盛。 似乎大伙儿昨天晚上都失眠了，个个精神不继，脸色苍白，连眼袋都跑出来了，只有席汉生例外，他精神饱满的享受早餐、看着报纸，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哩﹗ 梭巡着桌上每一个人，机械似的啃着吐司，喝着牛奶，神色恍惚，席汉生一双老贼眼最后停留在大女儿身上，盯得春庭浑身不自在，他阴沉沉地笑了起来，故作关心地说：「春庭现在是孕妇了，要多吃一点。」 春庭闻言差点噎着了，史烈更是一口牛奶险些喷出来。 「对了，妳是什么时候发现有的?」席汉生实在阴险得可以，既然她撤下这种谎言，那他就将计就计吧﹗ 「我……」春庭捧着牛奶杯子的手强烈地发起抖来，一张白皙的粉脸瞬间变得通红，她咬着唇，唯唯诺诺的回答：「我还没……去检查……」 「那怎么行?」席汉生可皱眉头了，「妳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怀孕吧?史烈，你也太粗心了，竟然没带春庭去检查，难道你不想负责?」连史烈也骂进去了。 「不，我……」史烈急得挤不出一句话。 席汉生又摇头接口：「原本我还想，既然你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若是不答应你们的婚事好象太不人道了，结果你们连张医院的怀孕证明都没有，我看你们是联合起来骗我的吧?」 春庭倏地起身，盈盈水眸涌出了泪水，她一转身立刻朝楼上奔去。 「春庭﹗」史烈也站了起来。 「大姊﹗」其它人一起喊出。 「爸﹗你真的要看到医院的证明才肯把春庭嫁给我?」史烈激动的大喊。 「怀孕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们喔﹗我只是想确定你的真心。」席汉生实在是够惹人厌的了。 史烈无言以对，马上拉开椅子冲上楼去。 「爸﹗」夏娣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看见大姊那副委屈样，她忍不住打抱不平起来，「你明知道那是──」 「假的。」老爸接着说。 夏娣张着嘴巴，蹙着秀眉，暗骂自己情急之下泄了大姊的底，但是有样子老爸这双老狐狸比谁都精明。 「妳们以为老爸闲着无聊，天到晚逼妳们结婚，现在妳们都有了对象，我却故意找你们麻烦?」席汉生难得正经八百，还神情严肃的说。 六个人哑口无言，望着一家之主说教，没人敢吭一声。 「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当然希望妳们都有个好归宿。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几个，只是我回国才短短两个礼拜，换成是你们，你们会放心把女儿的一生交给相处才两个礼拜的男人吗?」六个人全傻了眼，席汉生还是那么镇定、面不改色，「我知道你们都很爱我的女儿，但是爱情会使人肓目，所以我才要验证你们的真心，只有真心才是永远的幸褔。」 如果对方不是未来的岳父大人，而是正在发表言论的爱情顾问的话，他们肯定站起来鼓掌，但是情势非同小可，他们面对的这一位可是笑里藏刀、不怒而成、一张看似慈藒的面容却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内心打什么歪主意的老油条，也是他们这场爱情革命最棘手的问题人物﹗他们全懊恼的将头往后一仰，难道要他们模仿日本武士精神，切腹以示忠诚，掏心以证真心吗? 这一仗打得可辛苦了﹗ ***** 当史烈打开门，看见春庭伏在床上，柔弱无助的哭泣时，他一颗激动的心全被她揉痛捣碎了。 关上门，他无声地走近她，害怕吓着她似的。打从爱上她开始，他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那容易受惊的脆弱心灵，不让她受伤，不便她惊慌，不教她害怕。她像个易碎的娃娃，激起他那股强烈的保护欲，他要当她一辈子的守护神。 「春庭。」轻轻的将手扶在她颤抖的双肩，史烈柔声轻唤。 仰起一双泪眼，春庭坐起身倚靠在他宽大的胸前，哽咽地说：「爸爸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抚着她的背安慰。 「我……好丢脸……竟然……竟然撒这种谎……」春庭忍不住又是一阵鼻酸，整张脸埋进掌心里。 「别哭了，春庭。」他拉下她的手，捧起她泪湿的脸蛋，心疼的望进那两潭翦水秋眸。「我说过，只要能够证明我的真心，我都无所谓。」拭去她颊上的泪珠，他柔柔她笑道：「老爸阻止不了我们的。」 「史烈……」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先上车后补票吧﹗」他脱口而出。 「什么﹖﹗」春庭一愣，心怦然一震，热浪冲上双颊。 虽然这么说有点赌气的成分，但是他怎么会有兴奋的感觉呢?难道是压抑在潜意识里的渴望?史烈甩甩头，捧着她那张发愣的小脸，干脆再来个建议：「我们去公证结婚吧﹖﹗」 春庭吓了一跳，拉下他的手摇摇头，两道秀眉垂了下来，「不行，爸爸会更生气的。」 史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将她揽人怀中，「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证明我对妳的真心呢?」 怀中的可人儿颤抖了一下，他明显地感觉到紧贴在他胸前的小脸所传来的热度正逐渐上升，他听见了她怯怯地吐露一丝彷若叹息的呼吸── 「爱我……」 史烈一愣，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她说话，他缓缓地托起她的脸，泪水在她仰头的剎那自她那双澄澈的眼眸滑下，画出一道美丽的直线，史烈几乎屏住了呼吸。 「春庭……」 「爱我，用你的爱证明你的真心。」 「春庭……」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表达，爱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九章 客厅的气氛凝重极了，直到史烈牵着春庭的手下楼来，才化解了这尴尬的一刻。 「爸，我和春庭商量过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我们想等更确定的时候再去检查，所以请你再等一个月。」 席汉生差点笑了出来，他极力的忍着。嗯﹗一个月，还真有「把握」﹗他点点头说道：「你们怎么商量就怎么办吧﹗」 史热和春庭互望了一眼，相视一笑，春庭的脸更是红得让其它姊妹起了疑心。一个月?他们去哪儿弄来一张医院证明?难道……三姊妹非常惶恐的同时看着大姊，而三个妹婿别非常羡慕的望着姊夫，早知道也来这招了﹗ 门铃大响，此时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不但让他们觉得吃惊，其中一人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爸﹖﹗」尹辰大叫一声，夏娣也跟着站起来，是未来的公公耶﹗ 「尹老弟，好久不见，真是稀客，稀客﹗」席汉生热情的向前招呼握手。 「席总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年轻。」尹学丰随他入座。 「哪有你保养得好啊﹗哈哈……」席汉生今天乐开怀，向个个发愣的孩子们喊道：「还不叫声尹伯伯?」 「尹……伯伯。」平常都客套的尊称尹董或尹老板，要众人一时改口还不太习惯，尤其是夏娣，这位可是她将来要叫爸爸的人啊﹗ 瞧这位年逾五旬的尹伯伯，风釆依旧，英气依然，想必二十年前也是一位迷倒众生的翩翩美男子，难怪会生出尹辰这样一张「引人犯罪」的脸来。 「爸爸……你怎么……跑……跑来……了……」尹辰又开始结巴了。 「你都住进来了，我还不能来吗?」看来是位严父﹗不过转向席汉生时他就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席总，真是不好意思，尹辰没有麻烦到你吧?」 「哈哈﹗哪里的话，他从小就乖巧听话，我喜欢他都来不及，哪会麻烦呢?」 一旁的尹辰脸全红了。 「还说呢﹗他实在太不懂事了，为了──」 「尹老弟。」席汉生打断了他的话，一手扶在他背后，边推着他边走边笑道：「咱们好久没见面聊天了，到我书房来叙叙旧吧﹗我藏了不少好酒喔﹗」 两人走进了大厅内侧的书房，房门关了起来，尹辰一颗紧绷的心才稍稍松懈下来。 「尹辰，你爸爸怎么会忽然出现啦?」夏娣抓着他大叫。 「我怎么知道?」尹辰既惶恐又慌张。 「你没跟他提我们的事吗?」 「有啊﹗」 「你怎么说?」 「他看我把电视当计算机拆就知道我恋爱了，根本不需要我说。」尹辰紧张的在客厅里绕圈子，不知道两名在书房谈什么。夏娣则紧跟在他背后打转。 「原来你经常有这种行为是不是?一恋爱就拆计算机?」夏娣可吃醋了。 「就是因为是第一次我爸才紧张。平常我可以把微波炉变成烤箱，把录像机变成音响，可是自从遇见妳，我家那台电视到现在还不能看咧﹗」尹辰已经一团乱了。 这么说夏娣就高兴了。这个宝贝天才她是跟定了。她一蹦直跳到他背上，尹辰吓了一跳，双手赶紧托着她。 「夏娣，妳会摔跤的啦﹗」 「你紧张什么?他们去叙他们的旧，我们谈我们的恋爱，我就不信两个老家伙真的那么狠心拆散我们，大不了效法冬忆他们，我们也私奔去﹗」她趴在他背上说。 老家伙?她竟然叫两个爸爸老家伙，尹辰实在服了她的胆量。他这个天才老婆似乎很喜欢往他身上扑，要不就往他背上跳，他发现要娶她之前应该先去练就一身强壮结实的肌肉，免得被他这个淘气的老婆撞出内伤来。 「私奔?好主意，我看咱们干脆来个集体私奔好了。」麦文瀚乐道。 「哼﹗老爸分明是故意找碴，他以为我们真不敢私奔啊﹗」冬忆闷哼了一声。 「是啊﹗」夏娣又叫，「大伙儿一块私奔﹗」 「砰﹗」房门忽然开启，从门后清晰嘹亮的拋来短短三个字，轻易地将他们敲得七零八落──「你──们──敢﹖﹗」 「砰﹗」门又倏地关上。 众人眼睛移了过去，连个人影都来不及看见，不需要一丁点的怀疑，那声音肯定是席汉生的。大伙儿全泄了气，这个老讨厌，简直是千里眼、顺风耳，神出鬼没，无所不在，存心整死他们才甘心。 ***** 「原来如此。」尹学丰在书房里踱步，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觉得这么做如何?」席汉生一脸狡诈的微笑。 「似乎很有趣。」 「那我们就跟他们玩一玩吧?」 「听你的，亲家公。」这下连称谓都改了。 两名相视一笑，举杯先互敬一番。待会儿又有好戏可看了。 难得美好的周日，窝在家里多可惜，何况还有只老狐狸虎视胆胆地跟随左右，大伙儿自是开溜了。瞬间原本热闹的大厅只剩夏娣和尹辰两个穷紧张的可怜人在那里来回踱步。 「他们真是不够意思，就这么把我们两个丢在家里，也不知道那两个老家伙会搞什么把戏﹖﹗」夏娣不悦地翘高了嘴说。 「唉﹗换做是妳，妳会不会溜?」尹辰无奈地回道。 「会。」夏娣真是泄气。 「两个人怎么聊这么久啊?」 正当他们感到惶惶不安的时候，忽然从书房内传来清晰的「锵当」一声，听得出来是玻璃粉碎的声响。 「爸﹗开门啊，发生什么事了?」尹辰慌忙地敲着门。 「爸，怎么了呀?」夏娣也紧张的大叫，转动了门把，才发现门根本没上锁。 她立即开了门，两人冲了进去，却被眼前的画面给吓住了。 席汉生正一手揪着尹学丰的衣领，一手抵在他肩上。 而尹学丰则一手扯住席汉生的背心，一手推着他的下巴，两人互相拉扯，互不相让，涨红两张老脸，煞是逼真。 「爸﹗」两人又尖声一叫，赶紧冲到自己的父亲身边拉开双方。 「你们在干什么?什么事非得动手动脚的?」夏娣抓着父亲又叫又跳。 「爸，你是怎么回事啊?」尹辰也激动的抓住他父亲。 「你……你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分明是看上我家的钱。」席汉生指着尹学丰吼着，夏娣拚命地拉住他。 「钱我多得是，哪希罕你的臭铜板，分明是你女儿不检点，勾引我的儿子﹗」尹学丰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尹辰简直快晕倒了，他死命抱着父亲的腰不放。 「什么不检点?你说话客气点，排队等着追夏娣的男人起码占了台湾男性人口的三分之二，还轮得到你家那个愣小子吗?」 「愣小子?光是他从小到大得的奖状就可以把你淹死，得的奖杯就可以把你砸死，得的头衔就可以把你吓死，你那个花瓶女儿哪配得上我的天才儿子﹗」 「你儿子才配不上我女儿﹗」 「是你女儿配不上我儿子﹗」 「你不配﹗」 「你才不配﹗」 「够了﹖﹗」夏娣和尹辰异口同声的大喊出声，放开了争吵不休的两名，气急败坏的握紧拳头瞪着他们。 夏娣跳到两人中间怒喊：「拜托你们停止这种无聊的争吵和幼稚的举动好不好?也不想想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样吵吵闹闹、拉拉扯扯的，象话吗?」 她转向自己的爸爸，气得想揪住他的衣领，但那可是她的亲生老爸耶﹗她压抑着冲动却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叫：「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不管我交了多少男朋友你都不满意，却开口闭口叫我赶快找个结婚对象定下来。好不容易我现在想嫁了，你又千方百计的阻挠我，我是你女儿耶﹗你这样做对吗?」 一连串的高分贝吼完了，矛头又立即转向未来的公公大人，气急了管他什么敬老尊贤的，她照样开骂：「我告诉你，爱情是不分身分贸贱、智商高低的﹗我和尹辰两情相悦，没有所谓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你如果不满意我这个花瓶媳妇，那么你尹家从此就后继无人了，因为你的宝贝儿子今生非我不娶，你如果敢逼他娶别的女人，他就立刻出家当和尚﹗」她再转向尹辰，大喊一句：「对不对?」 「对﹗」尹辰用力点头。 她整个人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面向席汉生，终于撂下一句狠话：「臭老爸，我再也不理你了﹗」 吼完了她甩头就走，真是人间罕见的一大悍女啊﹗ 「夏娣……」尹辰追了两步，回过头横眉竖目的对自己的父亲喊：「爸﹗不管你赞不赞成，夏娣我是娶定了，否则你将会失去你唯一的儿子﹗」再转向那位不管是不是未来岳父大人的席汉生叫道：「不论你出什么难题都阻止不了我的，我会一辈子爱她，这就是我的真心最好的证明﹗」 语毕他赶紧追了出去。 两名显然被他们的怒吼声喊傻了，受到刺激的双耳嗡嗡作响，久久才恢复神智。 双方互望了一眼，终于露出胜利的笑容，两人同时伸出了来握手祝贺，互相恭维。 「亲家公，你的演技真是好啊﹗」 「哪里﹗你也不差呀﹗」 「刚才有失敬的地方请别放在心上。」 「我也冲了点，不过绝对没有恶意的。」 两个恶作剧的老顽童哈哈大笑起来，为促成一段好姻缘再一次干杯，相互提醒各自准备婚事。席汉生满意的摸着两道灰色胡子，心想再来就该试验文瀚跟里维的真心了。 ***** 「夏娣﹗」尹辰追到门外抓住了怒气冲冲的她。 「我怎么会跑到外面来的?」气昏头的夏娣被他这么一拉才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她立刻转身又要往屋里跑，「我应该跑上楼整理行李才对﹗」 「夏娣﹗」尹辰及时抱住了她﹐「别跑﹗夏娣。」 夏娣仰起头，小嘴噘得半天高﹐抓着他道﹕「尹辰﹐我不管了﹐我们私奔。」 「不行。」 「为什么?」她大叫。 「我们要做给爸爸看。」他坚定无比地回答。 夏娣微微一愣。 尹辰握着她的双肩，态度温柔无限，眼神也认真无比。 「夏娣，我们不能躲，我们爱得正大光明，清清白白，他们没有理由反对的，我们要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要私奔，我要名正言顺的娶妳﹗」 「尹辰……」她眉头一垂，鼻子一酸，两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踮起脚尖，她两手勾绕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上感动的一吻，泪盈盈地望着他黑亮的双眸。「我爱你……」她柔声吐露。 尹辰柔柔一笑，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这一生他再也不放开她了。 ***** 恋爱要谈，战争要打，班也要上的，大伙儿不忘职责的回到工作岗位，只是好象少了点精神，每个人都显得无精打彩，神色恍惚。 麦文瀚将两条腿摆在桌上，面对桌上的文件，他连翻都不想翻。这一次他真的中了无解的毒了，刚才才送秋屏到伊莉亚丝大楼，回到自己的公司还不到一个钟头，他已经想她想到头痛了。 时机到了，他应该通报父母亲才对。立即收回桌上的脚，麦文瀚抓了车钥匙就离开。 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麦文翰花了四十分钟就冲回家中。一进入大门，见到爸妈都在家，他开口便切入主题：「爸、妈，我要结婚了。」 两名闻言都愣了一下。 「文瀚，你在开玩笑吧?」虽然已是中年妇人，但麦夫人依然保养得相当好﹐风姿绰约，雍容华贵。她这个儿子总是久久才出现宜次，不过她依然宠爱有加，她深知尽管儿子处处留情，风流成性，但要他开口说结婚，那还是破天荒第一遭呢﹗ 而麦向城还是不吭一声的板着一张扑克脸。 「我说真的，我要结婚了。」麦文瀚再一次肯定的说，「先跟你们知会一声﹐让你们有心理准备。」 「哼﹗真孝顺。」麦向城冷冷讽刺议句，却被夫人给拍了一下大腿。 麦文瀚倒无所谓，他已经习惯老爸的严肃了。生了像他这种儿子谁都会头痛，难怪老爸会把希望全寄托于还在美国念书的弟弟身上。老妈就不同了，两个儿子全视做掌心宝，儿子想结婚，她自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对象是谁呀?」麦夫人立即挨近儿子，关切地询问道。 想到秋屏，他整个人就快飞起来了，眼神也在霎时变得柔和无比。 「伊莉亚丝化妆品公司的三小姐，席秋屏。」他很慎重的宣布。 「你是说……席家的……」麦大人可惊讶了，连麦向城都吓了一跳。 「听说那四姊妹个个精明能干，才貌兼备，想当席家女婿的男人可排得比高速公路还长呢﹗」麦大人夸大其辞的说，原本溺爱的眼神散发出骄傲的光芒，抚着儿子宽厚的肩膀称赞道：「你真了不起啊﹗儿子。」 「你确定是席家的三小姐?」麦向城还有一丝怀疑。 「老爸，你自己的老婆你会认错吗?」 「向城，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咱们儿子可找到好对象了。」席家小姐耶﹗麦夫人举四肢赞成。 「妈，妳一定会喜欢秋屏的。」麦文瀚揽住老妈开心的说。 「喜欢，听名字就喜欢﹗」麦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以后她买化妆品的钱就可省下来。 「那么我先回公司去了。」文瀚站起身向两者一笑，准备离开了。 「别太累啊﹗儿子。」麦夫人笑呵呵的叮咛。 「我知道。」俯下身在母亲额上印下一吻，他走到门边，回过头朝面无表情的父亲说了一句：「爸，我是认真的。」 麦向城微微一怔，望着儿子朝自己潇洒一笑后转身离去。认真……他以为他这个儿子从没学过这两个字，但是他的确在那一剎那看见了儿子眼神所流露的认真。那名他未来的媳妇──席家的三小姐，竟然有本事将这位花心大少给彻底改变了。 ***** 连续两晚夜不成眠，精神紧绷，秋屏的老毛病又犯了，从一进公司她就抱着头喊疼，不但头痛得厉害，连力气也都没了。 「秋屏，吃颗药吧，妳会舒服点的。」春庭又拿药又倒水的端到秋屏面前。 「不行，我吃药会想睡觉。」 「那就睡一下吧，别折磿自己了。」冬檍也劝道。 「我若吃了药肯定是睡死，如果能睡意下就好，我早吃了……噢，头好晕……」秋屏整个人都趴在桌上了。 夏娣立刻把她扶正，接过大姊的药和杯子塞到秋屏手上。 「现在把药吃了，然后我载妳回家硾觉，把这两天的觉给补回来，否则妳肯定天天头痡。」 「唉﹗平常都没事，我发现老爸一回来我的老毛病就犯了。」秋屏无奈的摇摇头。 「哼﹗妳才知道，我光是想到他胃就痛啰﹗」夏娣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快把药吃了吧﹗今天妳就休息一天好好睡个觉。」舂庭体恤地说。 秋屏听话的服下药丸后，收拾了东西准备和夏娣离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脸微微地发红起来。 「对了，妳们……不要告诉文瀚。」 「三姊，」冬忆无力的一翻白眼，「妳自己不舒服还惦记着他?」 秋屏垂下了眼睑，「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唉﹗恋爱中的女人……冬忆忍不住摇头，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他还要跟爸爸革命呢﹗我不要他又担心我。」秋屏接着说。此话让姊姀们感触良多。 「我了解，我们不会告诉他的。」春庭柔声回道。 「我们走吧。」夏娣拉着她先行离开。 春庭和冬忆对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革命﹖﹗听起来好悲壮。老爸真的要他们用「革命」来证明真心吗?那么老爸跟共产党就没两样了嘛﹗ 冬忆看着她，以非常谨慎、非常平常，尽量不吓到她的语气问道：「大姊，妳真的和史烈先上车了﹖」 「什么?」她还是失败了，春庭吓了好大一跳，双颊立刻涨红，连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什……什么……上……上……上什么?」 「上车啊，要我说明白点就是上床啰﹗」 「哇﹗」春庭羞红了脸，双手捃住了滚烫的双颊。 冬忆实在觉得好笑，不用春庭开口，她已知道了答案。「大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嘛﹗你们现在已经是有实无名的夫妻了啊﹗」对这方面，冬忆倒是满开放的。 有实无名……春庭放下了手，心中一阵刺痛，她像快哭出来似的缓缓垂下头，幽幽的说：「这是我们……革命的方式啊……」 冬忆望着大姊，一向柔弱的春庭真的变了，变得坚强，也变得勇敢了，她真的相信，爱情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力量。 ***** 秋屏病了，席汉生竟然没有表现出一点关心的样子，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眼中露出奸险的光芒，看得夏娣一把怒火又烧了起来。 「爸，你好好照顾秋屏，少给我打歪主意﹗」角色好象有点颠倒了，夏娣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吼着。 「天下哪有不照顾自己女儿的父亲呢?呵呵……」席汉生话中有话的笑道，奸诈的光芒扩大到那张笑得邪里邪气的脸上。 夏娣实在很不放心，她有一种被老爸玩弄于掌心的感觉，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父亲，说他是只老狐狸一点也不为过。 「反正你就让她睡，别去吵她就好了，知不知道?」夏娣的语气充满恐吓意味。 「知道，知道，快去上班吧﹗」席汉生还是笑咪咪的。 「不许吵她喔﹗」 「好啦﹗」 把这个聒噪又凶悍的女儿推出去后，席汉生终于露出得意的笑。照顾秋屏?哪需要他这个老爸亲自来。他立刻拿起话筒，翻出麦文瀚的行动电话号码，拨通了以后先窃笑两声，电话那头出现了文瀚的声音后，他马上变换情绪，速度之快令人嗼为观止。 「文瀚啊……」他的声音宛如叹息。 「爸，是你?怎么了﹖」 「嗯……唉﹗」他长长的一叹。 麦文瀚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了呀?爸?」 「你想会有什么事让我打电话给你的?」 「秋屏?」他喊了出来，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定是秋屏的事，老爸才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秋屏现在在家里。」 「家里?早上我不是送她去上班了吗?」麦文瀚开始紧张起来。 「她……唉﹗」又是一声叹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 麦文瀚心脏怦然一跳，整个人又跌回椅座。怎么了?秋屏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老爸要说得这么可怕? 「爸，秋屏她……」他连说话都发起颤来。 「还是你来了再说吧﹗」席汉生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更吓坏了麦文瀚。 「我马上去。」 挂上电话，他以闪电的速度冲了出去。 席汉生绫绫地挂上电餂，习惯性地抚着两道胡子呵呵笑了起来。看看表，以平常的速度，从麦文瀚的贸易公司到家里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就算飙卓，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分钟，除非这小子开火箭，这段时间他还可以抽根雪茄培养情绪呢﹗ 蓦地，尖锐的煞车声清晰地传来，席汉生颇惊讶的看看表，他开的是超音速唢射机吗?竟然只花了九分钟又三十七秒﹖﹗嗯﹗值得鼓励。 「爸﹗」文瀚十万火急的冲进来，「秋屏呢?」 「嘘﹗」席汉生将食指摆在嘴上，「小声点，她在睡觉。」 「睡觉?」麦文瀚愣了一下，他都快急死了，她竟然在睡觉，「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们到书房谈吧﹗」席汉生拉着一脸狐疑的他走进书房。 「爸，秋屏她到底怎么了?」麦文瀚着急不已。 「文瀚，你爱她吗?」席汉生忽然神色凝重的问了一句。 「废话，爱死了﹗」麦文瀚急得大叫。 「永远永远﹖」席汉生逼近他，非常认真的又问。 「永远永远﹗」他急迫地用肯定句重复了席汉生的问句。老爸到底要说什么，他急得心脏快衰竭了。 「就算她活不久了，你也会永远爱她?」对不起，秋屏，老爸不是诅咒妳，只是开个玩笑，玩个游戏﹗席汉生先在心里忏悔。 「什么?」麦文瀚呆住了，脑袋轰隆作响，心脏怦然狂跳，席汉生说了什么，他一字也听不清楚。 「秋屏一直有头痛的毛病，每一次她头痛起来就把我吓得心惊胆战……」席汉生「痛苦」的别过头去，佯装拭着眼泪，「我这四个女儿就只有她遗传到我老伴的体质。你知道她们的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麦文瀚已经无法动弹，无法思考了，他只觉得心正一滴一淌的流着血。 「脑中风﹗」席汉生痛心地说。对不起啊﹗老婆，为了女儿的幸褔请妳原谅我﹗他再一次忏悔。席夫人其实是心脏病去世的。 麦文瀚感觉一阵昏眩。 「医生曾告诉我秋屏顶多活到二十岁，她现在都二十五岁了，这是奇迹啊﹗你不知道我守着这个秘密有多么痛苦，连其它姊妹都不知情，看她们感情那么好，我怎么忍心说啊……」席汉生背对着他，用口水沾了一下眼眶才回过头面对他，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望着他因震惊而泛白的脸，「这样的她，你还会永远爱她吗?」 「会﹗」完全没有半秒的迟疑，他喊了出来，席汉生满意地看见他的眼眶逐渐潮湿。「我爱他，不管她剩多少时间，我都要陪着她。」 席汉生点点头，眼眶上的口水好象干了，他努力的眨着眼睛，希望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秋屏，她……受不了刺激的。」 「我懂。」麦文瀚哽咽着，「我可以去看她吗?」 「去吧﹗别吵到她就好。」 麦文瀚点点头，立刻跑了出去。 席汉生捂住了嘴，深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不过他确定是被这小了感动了。再来就剩最棘手的小女儿了，他要怎么试探里维的真心呢? 第十章 这实在太残酷了，他多么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愿意厮守一生的女人，老天竟然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执着、那么全心全意、那么无怨无悔的去爱啊。 麦文瀚心疼地望着床上熟睡的爱人，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健康红润，为什么这样美丽的生命竟这么短暂呢? 「秋屏﹐不要害怕，不要慌张，有我在，妳永远不会感到寂寞，不管妳的日子还剩多少﹐我都会陪在妳身边﹐永远不会离开妳。我知道这一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因为我过去的荒唐、放荡。老天故意安排我和妳相遇、相爱，让我在爱得无可救药时，又把妳从我身边夺走。我爱妳，秋屏，我真的不要妳离开我……」 他伏在她肩上深情且无奈地吐露真心。他尝到了心碎的滋味，竟是这么难以忍受。 「文瀚……」秋屏以为自己在作梦，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文瀚正趴在她肩上，她才确定那不是梦境，只是刚才在她耳边的呢喃她听得模糊不清。 「秋屏﹗」麦文瀚一抬头，立刻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肩，关切地急问：「妳还好吧?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见他那副慌张失措的模样，她的心都暖了，唉﹗不是要姊妹们别告诉他吗?又让他担心了。 「我没事，只是头疼，睡饱了就好。」她柔声笑答。 只是头疼还没事，不是单纯的头疼才要命啊﹗不，他不能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会让她起疑心的，他努力地教自己给她一个笑容，偏偏脸部肌肉就是不听话。 「你怎么了啊?文瀚。」 啊﹗她果然怀疑了，麦文瀚赶紧露出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妳。」 「有什么好担心的?老毛病而已。」秋屏笑骂。 麦文瀚一阵心痛。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只是想见妳，打电话到妳公司，才知道妳回家了。本来想跷班带妳出去玩的，没想到妳生病了，我好心疼喔﹗」麦文瀚握着她的手说。 「一天到晚就想玩﹗」秋屏皱了皱鼻子，准备起身下床，麦文瀚立刻紧张的扶住她。 「小心……」 秋屏疑惑地蹙起双眉，「我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病人。」她不知道她随意的一句话却让麦文瀚的心痛个半死。 秋屏下了床，才发现已近傍晚。 「大家都应该回来了吧?我们下楼去吧﹗」 「好。」麦文瀚立刻向前搀扶她。 他异常的举动让秋屏感到困惑不已。「文瀚，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嘛﹗」 「没有啊，我……我喜欢扶着妳走路，走吧﹗」 躲开秋屏疑虑的眼光，他拉着她就走。 ***** 餐桌上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除了席汉生一派优闲自在的吃饭外，春庭和史烈埋头默默地扒饭;夏娣和尹辰则是一扫到席汉生的眼光移向他们，他们就立刻出表现恩爱状﹔秋屏和麦文瀚更是夸张，文瀚对她体贴入微、呵护备至，注意她这里、小心她那里的，教秋屏好不自在﹔而冬檍和里维小俩口爱怎样就怎样，完全无视于他们的存在。最开心的就属坏心眼的席汉生了，他正忙着动脑筋设计冬忆他们这一对呢﹗ 有了﹗席汉生眼睛一亮，刘士彦﹗两年前害得冬忆从此恨透男人的低等动物﹗就这么办﹗ 「冬忆啊。」席汉生忽然叫了一声。 冬忆将眼光移了过去，充满防备的望着一向不怀好意的父亲。 他也很干脆的劈头就问：「妳还有跟刘士彦在一起吗?」 果然一句话问得她差点喷饭，当场跳了起来大叫一声：「爸﹗」 里维皱起浓眉，「刘士彦是谁?」 「是冬忆的前任男朋友。」秋屏小声地回答。 「原来那个害冬忆伤心甚至封闭起自己心灵的家伙叫刘士彦﹗」里维握紧了拳头。 夏娣见状立刻按住了他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压低音量说：「小心，可能是老爸的诡计。」 里维这才忍了下来。 「爸，你没事干嘛提起他?」冬忆不悦的瞪眼，那个该死的家伙她早就把他从脑海里剔除了。 「喔﹗他今天下午打电话到家里来找妳呢。」席汉生说谎就像吃饭一样轻松容易。 「怎么可能﹖﹗」冬忆激动的大叫。 「我也很惊讶啊，我想他大慨是看见妳的新海报又心动了，想跟妳再续前缘吧。」 「狗屎﹗」冬忆怒骂一声，震惊了全桌的人。 她重重的坐回座位，想到刘士彦那副嘴脸她就一阵恶心，没错，他是长得一表人材，却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当初他会追她全是为了席家的财产，四个姊姀他挑中了她，也是因为当时她太年轻。冬檍恨他，也恨自己。 「小心点呀，冬忆。」席汉生故怖悬疑，「那家伙是个行动派，搞不好待会儿他就来按门铃了。」 「来呀﹗我就用杀虫剂对待他﹗」冬忆咬牙切齿的低吼。 杀虫剂……里维还心有余悸哩﹗ 门铃正好在冬忆说完话后「叮咚」作响，大伙儿非常震惊的望着席汉生，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冬忆第一个跳起来冲进厨房抓了一瓶杀虫剂后直奔大门。门一开，那张令人憎恨的脸一出现，冬忆差点昏了过去。 「真的是你﹗」她大喊一声。 这绝对不是故意安排的，巧合﹗绝对是巧合﹗席汉生在心里说。 「原来妳早有预感是我?没想到我们的默契依然存在啊﹗」刘士彦感动万千的说。 当他准备把身后的大把紫玫瑰拿出来时，冬忆怒吼了一声：「你去死﹗」 举起杀虫剂就喷，刘士彦刚好拿起那一大把花挡住了那团白蒙蒙的毒气，他吓得往后一退，「冬忆，妳……」这可是一朵要一百五十元的进口高级紫政瑰耶﹗他没想到冬忆会来这招。 「你还不滚?」冬忆又要向他攻击。 他侧了个身闪过一劫，飞快的抓住了冬忆的手，附止她疯狂的行为。 「冬忆，妳先听我说嘛﹗我当初是因──」 「住口﹗你这只低等动物﹗」冬忆挣扎着叫道。 「相信我，冬忆，这两年我想妳想得快疯了，我到日本待了两年还是忘不了妳，下飞机后第一个就跑来找妳──」他试图想感动她。 「鬼才相信你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的──」冬忆大喊。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我了﹗」里维突然冒出来替她接了一句，冷冷地挥去握在冬忆手上的那只手，冷酷的神情教人胆寒。「我不管你是谁，马上滚，如果你不想挨拳头的话。」 「冬忆，妳……他……」 「他是我老公，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冬忆将他推出门，使劲地将门甩上，客厅才恢复平静。她反身扑进里维怀里，情绪依然激动。「我恨他﹗我恨他﹗为什么他又出现了?为什么?」 「忘了他﹗」里维抓住她的肩摇晃，命令着：「我要妳从现在开始忘了这个人，妳的脑袋里只准有我，懂不懂?」 「他现在回国了，就算我不想他，他也会出现的，就像刚才那么突然。」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去。」 「慢着﹗」一声如宙的巨吼传来，霎时气氛凝结，显得异常紧张。 全数的人屏息的将眼光移向发出那声怒吼的人──席汉生。一秒钟，两秒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沉重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每个人维持不变的姿势、不变的表情，画面好严肃、好紧张，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深怕点燃了那一触即发的炸弹。 「好好去玩吧﹗」席汉生变换表情的速度快得教人措手不及，害得他们全摔回座位，直拍抚着胸口安慰那颗饱受刺激的心脏。他笑嘻嘻地走向冬忆他们，拍拍里维的肩叮咛道：「不过，只能玩一个月喔﹗」他的笑又变得阴森森的，「如果你打算就此带着我女儿私奔，那么我永远都不承认你们，懂吗?」他邪邪地瞅了里维一眼，「一个月后带着你的真心回来吧﹗」 话毕，他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回到餐桌吃饭。大伙儿像失了魂似的互望一眼，这顿饭他们还吃得下吗?不过八个人全都有一种感觉── 他们似乎被耍了﹗ ***** 果然这一个月因为席汉生的诡计得逞，使得各对佳偶感情升到顶点。麦文瀚和秋屏简直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虽然秋屏常发现文瀚不时地以哀怨的眼神望着她而感到疑惑不已，但这种被人捧在了心里呵护的感觉的确是甜蜜又浪漫极了。 夏娣和尹辰的恩爱是用来对抗老爸的，他愈反对，他们爱得愈火热。好几次他快要拿彩球起来喝釆欢呼了，但还是极力忍着，好辛苦啊﹗ 史烈和春庭这一对嘛﹗席汉生是简直想要敲锣打鼓加油吶喊了。他每天都忙着在他们的房间内摆上不同的鲜花，喷上不同的芳香剂营造出浪漫的气氛，好帮助他们「做人」，甚至每天叮咛管家为他们俩准备一份滋补身体的中药补品呢﹗一个月到了，应该要有消息了吧﹗ 春庭趴在办公桌上，握着笔仔细地在纸张上计算，紧张得额上冒出了点点细汗。 「这天到这天是危险期，那么这天就该来了。八、九、十、十一……」她数着手指头，倏地一愣，赶紧又加加减减的算了一次，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她的心也毫不规律的狂跳起来，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干脆将笔拋了出去，纸也揉成一团，抓起皮包就冲出办公室，她必须真正左确定一下。 ***** 里维遵守承诺的带着冬忆从南非回来了，席汉生总算放下了心，他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有一颗不愿受束缚的心，尤其是他这个似乎有着吉普赛人天性的女婿，总是四处漂泊、体验人生。他必须确定小女儿愿意和他过着浪迹天涯的日子，毕竟那种生活其实是相当辛苦的，还有他更必须确定里维能够面对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国情还能悉心照顾冬檍，爱她一辈子。 看小俩口回来后那副你侬我侬、如痴如狂的模样，席汉生真是打心底欢喜。 今晚，大家终于又聚在一起了，大伙儿有说有笑的谈天，只有史烈一个人闷不吭声。 「你怎么啦?」夏娣撞了他一下。 史烈蹙着浓眉，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大惑不解状，「妳不觉得奇怪吗?我下班去接春庭，妳们说她下午出去就没回来，结果她早就先回到家中了，吃完了饭便急急回房间，问她什么都不说，太反常了。」 「大姊就是这样，有心事不说，我们永远也猜不到。」秋屏闻言也忧心地开口。 麦文瀚立刻体贴的揽住她安抚道：「大姊个性就是这样，妳别烦恼太多，对身体不好。」 「文瀚……」他又来了，秋屏忍不住翻白眼，他怎么老是当她是个病人似的? 「搞不好是你惹她生气了。」冬忆瞪着史烈。 「怎么可能﹗」史烈町要抗议了，他疼她都来不及，哪会惹她生气? 「那妳还坐在这里干嘛?」夏娣推了他一把，「还不上楼去看看她?」 说得也是﹗史烈的反应总是慢半拍。他一点头，立刻起身跑上楼。 夏娣忍不住摇头，转身发现尹辰一张嘴翘得老高，像个赌气的孩子，惹得她笑了出来，按了一下他的嘴笑道：「你干嘛?吃醋呀?」 「妳跟史大哥那么要好，太危险了。」 「危险个头，我可是你老婆耶﹗」这句话似乎是故意喊给其它人听的。 一旁的席汉生一张老脸已经憋笑到快变形了，不过老狐狸这下作怪不起来了，他打算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来个谜底揭晓，不过他可能有挨拳头的可能，正考虑要不要去戴个安全帽，或拿个锅盖什么的，最好再寒个耳塞，他肯定逃不过一场噪音大赛。 ***** 春庭不知在房间来回绕了几圈，一颗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已是高兴还是害怕，总之她快要疯了。 「砰﹗」门被撞开来，春庭吓了一跳，一见是史烈，她一颗心又怦然作响。 史烈一个箭步向前握住她的肩，直视着发愣的她，以命令的口吻问：「告诉我，妳怎么了﹖」 春庭有些傻了，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 「说啊﹗妳有什么心事不要一个人闷着，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这种肉麻的字眼他实在不太习惯说出口，但是他必须让她有所认知。「是……是一体的。」终于喊出来了。 没想到春庭两行热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滚落下来，史烈一阵慌张，怎么她说哭就哭啊﹖﹗ 「春庭……」 「哇﹗」春庭投入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似的滚滚而落﹐哭得史烈心慌意乱，他还没看过春庭这样的大哭呢﹗ 楼下的人听到春庭「惨烈」的哭声也全跑了上来，八、九个人几乎塞满整个房间﹐大伙儿全傻眼的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大姊，连席汉生也呆掉了。 「春庭，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让妳这么伤心?」史烈觉得整个人快被她的眼泪淹死怀中的人儿只是哭着，摇着脑袋，史烈急得快崩溃了。 「大姊，怎么了?妳就说嘛﹗」大家都急喊，每个人都被她吓坏了。 「春庭，妳要把我逼疯吗?求求妳好不好?到底是什么事让妳哭成这样?」史烈已经濒临歇斯底里的边缘。 春庭揪住他的衣领，猛地抬起头来，大喊一声：「我怀孕了﹗」 「哇﹗」全部的人都尖叫出声。 史烈傻在原地无法动弹，睁大眼睛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她。 春庭不停的抽搐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下，她哽咽地哭喊：「我怀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我……」 「傻瓜﹗」史烈大吼，又把全部的人给吓住了，春庭更是被他吼得呆愣不动。「傻瓜、傻瓜、傻瓜……」他迭声喊着，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内心的狂喜终于爆发出来，但声音却哽咽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老婆，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史烈……」 「我爱妳，春庭，我爱妳。」他捧起她泪湿的脸蛋一下又一下地吻着，教全场的人都陶醉了。 我终于有孙子了，席汉生两滴老泪垂在眼眶。时候到了，他不得不退到门边，选了逃生的好位置。 「我说女儿们啊，我有好消息要宣布。」 一群人徒感动的情境里苏醒过来，目光移向不知何时站到门边的席汉生﹐他脸上的笑容他们很熟悉，就像捕到猎物后那种得意阴险的表情。 「好消息?」大伙儿异口同声地问。 席汉生清了清喉咙，以非常从容自在的口吻说：「婚礼订在圣诞节。」 「什么?」八个人齐喊。 「老爸早就替你们安排好了，这四个女婿我第一眼就要定你们，谁也逃不了。」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整得那么惨呢?这句话四位男主角是写在惊愕的脸上。 「只是想试探你们的真心嘛﹗我这四个女儿可都是我的宝贝，要我平白送给你们哪这么容易。」 四位男主角一听脚都软了，这个岳父也够折腾人的。 「爸﹗你分明是故意的﹗」四个女儿齐声叫道。 「我可是为妳们好啊﹗」要说重点了，席汉生其实有点惶恐，干脆一口气说完，「春庭，我之所以逼你们拿出医院的怀孕证明，那是因为谎是妳自己撒的，我不跟你们配合似乎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就来个将计就计。史烈也相当了不起，果然一个月就帮我实现了想抱孙子的愿望。 「夏娣，妳也不用故意和尹辰亲热给我看，虽然我看了是很高兴啦﹗其实那天我和尹老弟吵架是假的，完全是演给你们看的，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双方家长都反对你们的婚事，你们的反应会如何?结果你们的表现果然如我们预料的一样，所以尹辰你也别担心，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哪有不赞成做亲家的道理? 「秋屏是老爸最感抱歉的一个，因为妳始终被蒙在鼓里。那天妳头疼先回家休息，是我叫文瀚来的。事实上呢，头痛只是秋屏常犯的小毛病，也就是说她只是脑神经较一般人衰弱了点，我想不至于要了她的小命吧﹗什么活不到二十岁啦、脑中风啦，全是我瞎掰的，不过文瀚的表现让我相当满意。 「至于冬忆，那天我说刘士彦打电话来是胡扯的，可是万万没想到那家伙还真的出现了，这绝对是纯属巧合喔﹗我让妳和里维出国去玩是想试探他会不会就这么带着妳私奔，如果你们不回来，就表示你们根本不把我这个老爸放在眼里，那这个女婿我敢要吗?不过你们回来了，还带了南非的土产给我当礼物，算你还满贴心的﹗ 「总之呢﹗我老早就巴望你们四姊妹结婚，而妳们也都找到了好对象，从一开始我就举双手赞同，不过大家先玩玩游戏，感情不是更好吗?所以你们应该感激我才对。」 终于说完了，他有些喘气的扶着门，但还是面带笑容，他在心里为自己这个自编自导自演的天才影帝喝釆。 「爸﹗」八个人消化完他一连串的叙述后终于发出一声哀号，原来他们全被设计了。 夏娣没好气的吼着：「你竟然串通我未来的公公设计我们﹖﹗」 秋屏更是激动，「你说我得了不治之症﹖﹗」 春庭也破天荒的怒喊：「你要我当未婚妈妈﹖﹗」 冬忆跟着大叫：「你当我们是玩具吗?」 我说我要准备耳塞的嘛﹗席汉生被她们吼得耳根发麻，在她们还没逼近之前先返到门外，僵硬的笑道：「如此一来，妳们不都看见他们的真心了吗……慢着，妳们别乱来呀﹗」席汉生一见女儿们发威，立刻拔腿就逃，边跑边叫：「喂﹗我是妳们的爸耶﹗」 「我们今天要大义灭亲﹗」 「哇﹗」 尾声 平安夜。 四姊妹的婚礼订于明天上午十点钟在教堂举行。十二月的寒冬却充满爱的气息。 今晚肯定是失眠的夜，四姊妹聚在大姊的卧房畅谈到深夜，打算今晚一起睡觉。自从长大懂事以后，她们睡在一起的机会变少了，甚至像这样裹着棉被聊得天花乱坠也不再有。今后她们将各自拥抱自己的伴侣，但她们相信姊妹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天似乎快亮了，周公现在才来召唤，只是她们这一睡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 「当……当……」幸褔的钟声此时听起来却像恶魔的咆哮。十一点整，教堂里的人从期待变成疑惑，四个新郎倌更是从喜悦变成焦虑。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新娘在哪里? ***** 春庭是第一个惊醒过来的人，发现妹妹们全睡倒在一旁，她赶紧抓起床头的闹钟看，十一点十三分…… 「啊──」 她尖锐的叫声吓醒了睡梦中的三姊妹。 春庭从床上跳了起来，慌张的大叫：「我们睡过头了﹗」 「什么?」 「现在几点?」 「大姊妳别跳啊﹗妳现在是孕妇啊﹗」 「怎么办?」 四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惊慌失措。 ***** 大教堂里此时已成了菜市场。 史烈按捺不住耐性与怒气，无视于众人的议论纷纷与好奇眼光，他迈开大步直往外走。 「史烈，你要去哪里?」另外三个新郎追了过去。 「要等你们自己等，我可没耐心﹗」不愧是火爆浪子。 「她们该不会反悔，不想嫁了吧?」尹辰好惶恐喔﹗ 「哪有新娘在婚礼当天放新郎鸽子的﹗」里维也不高兴了。 「喂﹗你们不会要放弃了吧?」麦文瀚惊讶的叫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盼到今天呀﹗」 「放弃个头﹗」史烈吼道，「人不来，我直接去抢﹗」 其它三人对看了一眼，眼睛发出亮光。 「好主意﹗」 「咱们一起抢新娘去﹗」 四人同时跳上车，留下教堂内满是愕然的脸孔。白色礼车狂飙而去，划出一条爱的道路。 教堂的钟声依然响着，圣诞节的铃声依然传送着，爱的气息充塞了每个角落，这一场爱情长跑终于欢乐收场，快乐、幸褔洋溢在你我心房。 无论是春、夏、秋、冬，每一个都是心动的季节。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