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猎淑女》 楔 子 梦 兆 “快点啦！梦幻部队要集合了啦！”队长童维真大嗓门的唤着其他成员，“拜托你们不要再慢吞吞的穷蘑菇了咩!” 咦？秋雨恋看着几个女孩聚在一块儿，不禁狐疑的问道：“她们在干嘛啊？”她昨天才转到风华高中二年三班！对同学们还不甚了解。 “还不是自成小团体！”黄香萍不屑的说道：“可我们班就属她们那个小团体最没品味了，居然说她们几个都是从小就开始做梦，而且还是作相同的梦境长大的，简直就要笑掉我的大门牙了！” 人家她只听过喝克宁奶粉长大的，可没听过作同样的梦长大的。 但她最不愿意说的一件事就是，她本身也是其中一员，因为，那个梦从小就死缠着她不放，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在口头上承认过。 梦?!秋雨恋好奇的想追根究柢，“是她们都作一样的梦，还是各人作各人的梦啊？”这点对她而言很重要。 “哪知道啊！反正她们都是作白日梦的高手，在我们学校里，根本没有人比得过她们几个。走！我再带你去参观别的地方。”黄香萍一点都不想去深思那个梦，因为，她会感到很困扰。 秋雨恋却情不自禁的转头看着那群女孩。天啊！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竟觉得自己对那群女孩好有亲切感呢！ 等一下她一定要去找她们聊聊，或许，她能因而解开自己心底积聚多年的疑惑呢！ “那是谁啊？”楚伶雅忍不住回头望着走远的人影，“怎么我对她好有亲切感呢？”她的个性阿莎力得很，与任何人都能做好朋友。 “对耶！好像我们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一样。”温暖暖喃喃地低语，她几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跟自闭儿差不多，完全不能接受外人，直到与这群梦幻部队认识后，她才开始对其他的人交心。 “是耶！那感觉就好像我们七个人当初聚在一起的情况一样耶！”副队长范心华讲出大家心里真正的感觉。 “会不会……我们有新的队员了？”小个子曾静猜测道。 “咦？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耶！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喔！”沈心爱搂着曾静笑道，她就像男孩一般，喜欢保护弱小族群，因此，她最爱搂着小不点曾静了。 “我还不是一样！”牛蜜蜜不甘示弱的凑过去，三个女孩抱成一团。 “你们说得都没错，她确实会加我们，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磁场。”队长童维真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有预感，我们最近可能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事！” “为什么？”其他人有点紧张。 “我的梦在变！”童维真脸色有点苍白的说。她一想到最近的梦，心里就觉得毛毛的。 “我也是！” “我也是耶!”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指出自己的切身情况。 童维真看了大伙儿一眼，“这次在我的梦里，有一个看不清楚的人影，他应该是男的，因为……我可以感受得到他似乎一直对我说，‘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你，可你还是无法解读它。唉！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喔！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天哪！”范心华以手捧心，她的心脏一直不太好。“跟我梦里所听到的话一模一样耶！”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说的暗号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我们无法解读呢？还有，如果我们答应帮他保守秘密，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他想对我们说的事呢？”童维真最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她语出惊人的说：“不如……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怎么试？”大家都很好奇。 “我们就依年龄大小来排顺序，然后一个个在我们自己的梦中告诉那个人，我们愿意保守秘密。” “等等！”秋雨恋奔了过来，“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一点你们的对话，我……要加入你们。” “没问题！”其他女孩异口同声的说：“欢迎你的加入！” “我……也想加入……”黄香萍嗫嚅的说。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她不是最讨厌她们这群只会作白日梦的无三小路用货色吗？ 看到大伙儿的目光充满疑惑，黄香萍终于说清楚、讲明白，“其实我也跟你们一样，只是……我一直不想告诉别人……” 要不是大家都有探寻梦境真相的坚定信念，她想，她这辈子都会保守住秘密的，因为，她的口风一向是很紧的。 “欢迎你!”童维裒率先握住她的手。 “我们都欢迎你！”大伙儿的小手全紧握在一起。 啊！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同呢？她一直以为这群女孩很白目，没想到……都是她太主观了！ 由于陷入沉思，黄香萍没听到她们又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其他女孩一起伸出右手，紧叠在一块儿，“就让我们试试吧！” 试虾米？要进入梦中寻密吗？ 好！她不会辜负其他人的期望的，今夜，她要试着开创自己的命运！ 第一章 缘 起 只是谁都没想到，她们竟然都在同一天晚上进入梦中! “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你，可你还是无法解读它。唉！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喔！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在黄香萍的梦中，不断重复的嗓音又在问她。 “我……”她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觉得好害怕，仿佛她一答应，便会面临生离死别的抉择，这让她好想逃开，但一想到要和这个梦做个了断，她便硬着头皮，勇敢的说：“我……愿意！” “真的？你真的愿意？那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香萍无助的点了点头，瞬间！她的眼前被一片刺眼的光芒笼罩，她的神志涣散、意识模糊，茫然间，她低呼了一声。 随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度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自己刚合眼而已，怎么一下子天就亮了？她搔搔一头俏丽的短发，困惑地摇摇头。 “唔……” 身旁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转过身去，却见一团黑影猛地朝她扑过来。 “豆豆……嘻嘻嘻……别闹了……嘻嘻嘻……” 她边笑边用手推，可那只过分热情的狗狗仍将她舔了满脸的口水后，才肯放过她。 “坏狗狗！”她轻拍它一下。 豆豆低鸣了几声，摇着尾巴，一副讨好的样子。 “肚子饿了，是不是？等我一下！”香萍亲昵地搔搔它的耳朵，随即走入浴室里梳洗一下，又换了校服后，这才带着豆豆下楼去，张罗狗食给它吃。一坐下来，她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梦，不由得皱起眉。昨晚，她都说自己愿意保守秘密了，可对方却什么都没告诉她，这算什么？戏弄她吗？ 似乎感应到主人心情的转变，豆豆偎进她的怀里，用头部磨蹭她的脖子，似乎要提供安慰给她。 “我没事！你吃你的！” 香萍将脸转向窗外，每次作完那个梦后，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从小到大，除了那个梦外，她从没作过别的梦，而她的记忆也是从那场梦开始，在梦里，她总是急切的想要找寻什么，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想要找的是人还是物，只知道要找寻的东西对自己很重要，所以，非得找出来不可。 可是任凭她怎样拼命去寻找，却都好像跌进五里雾中！怎么找都找不到，而每一次到了最后，她都沮丧得在梦里嚎啕大哭，甚至歇斯底里地尖叫，也因此吵醒一屋子的人。 后来，她听父母说过，她从一出生就跟别的孩子不同，平时不哭不闹，却时常在睡梦中大哭大叫，而被大人叫醒过来之后，无论他们怎样哄她，她依旧哭个不停，因此，她知道自己甚至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作着那个梦了。 她记得小时候，父母曾带她看遍心理医生，试图为她找出为何会时常作噩梦的原因，可那些号称名医的人却总是说她一切正常，然而，他们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是一个不正常的人，逐渐的，她也从一些亲戚的眼中看到这一点。 她的父母皆生于富贵之家，是男俊女俏、人人称羡的组合，一生不曾经历过风浪，且事事追求完美的他们，自然无法面对自己竟然会生出一个不正常孩子的事实，更无法面对外人的目光，或许是这些压力，令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逐渐破裂。 当然，他们更无法面对眼中是“瑕疵品”的女儿，是以，亲子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来越疏远了。 香萍八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将她送到英国的寄宿学校就学，可那个梦魇仍追随她到英国去，不定期的在夜晚探访她，而她在睡梦中的哭叫声，不只吵到其他同学，更吓坏了同学，校长只好客气地请她离开学校，也因此，她换了一所又一所的学校。 最终，她的父母迫不得已，只好把她接回台湾来，几个月后，就在她即将满十五岁时，她的父母结束了他们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 离婚后，他们将共有的房子留给香萍，并且为她请了一个钟点佣人照顾她的日常生活，此外，还协议每个人每隔一个月要来探访她一次，只是，他们常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来，所以，她几乎每年只能见到他们一次。 香萍明白父母是不想面对她，更确切的说法是，他们不想面对她常作的噩梦。 然而，独自生活后，她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起码，她不必面对他们那种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眼光，因此，他们没来看她，对她来说，倒也乐得轻松。 其实，五年的独居生活，因为没有人管，她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母又提供她足够的金钱，可以过优渥舒适的生活，所以，她一天过得比一天开心，只是，有时难免会有一点寂寞，特别是每次从梦中醒过来之后…… 那个时候，陪她的只有豆豆而已。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抚起豆豆的背，微笑的忆起父母曾提过有关于她与豆豆结缘的往事。 在她一岁多的某一天，豆豆来到黄宅门口，在门外叫个不停，于是，刚学会走路、步履仍旧不稳的她便走了出去，奇怪的是，豆豆一见到她，立刻不叫了，反倒朝着小小的她猛摇尾巴。 母亲说她当时笑得好开心，一口气穿过小花园，并且口齿不清地要求母亲打开小铁门，让豆豆进来。 母亲起初不肯，因为，浑身脏兮兮的豆豆一看就知道是一只流浪狗，谁知，平时安安静静的她却当场哭闹起来，最后，母亲被烦得受不了，只好放豆豆进来，自此之后，豆豆就在黄家待了下来。 据母亲说，她和豆豆当时立刻拥抱在一起，看起来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一点都不像刚刚认识的样子，而她更立刻为它取名为豆豆。 “豆豆，你最好了！”香萍亲昵的将脸贴上它的背。 从小到大，只有豆豆没被她的梦吓到，总是忠心耿耿地陪在她的身边。 由于，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是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拒绝跟任何人讨论自己的梦，并且非常抗拒那个梦的出现，而每回梦醒之后，她总是尽可能的将梦境忘记，只是要忘记梦境，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想当初她一进风华高中时，就强烈的感应到童维真她们几个人的磁场，有了一股想要接近她们的欲望，可是当她知道她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同一个梦境时，立刻断然地疏远她们，只是，每次一见到她们聚在一起时，她却又忍不住好奇地跑去偷听她们说些什么。 昨天，她们又聚在一起讨论那个梦了，而董维琪今天正准备要跟其他的人报告最新的梦境。 “算了！我今天跷课好了。豆豆，我们出去玩！”免得待会儿她又忍不住跑去听她们说啥。其实，有什么好讨论的？她昨晚就回应那个人了，可结果却是立刻睡死过去，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汪汪汪！”豆豆兴奋地大叫，立刻跳下她的大腿，跑到大门旁朝她摇尾巴。 “好啦、好啦！我们这就走！”见到豆豆又兴奋又急切的模样，香萍忍不住有点内疚。 这段日子以来，她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弄得她的精神委靡不振，也没有心思带它出去兜兜风。 一进入公园，豆豆立刻和一只漂亮的牧羊犬对上眼，两只狗眉来眼去了一会儿，似乎达成某种默契。 豆豆仰起头，一脸乞求地望向香萍，令香萍忍不住失笑。 “好啦！小色狼，去泡你的美眉吧！我去湖边等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豆豆便一溜烟地跟那只牧羊犬跑了。 见豆豆一副猴急相，她忍不住觉得好笑，漫步来到湖边一处清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每次都习惯在这里等豆豆，是以，她并不怕豆豆会找不到她，相处这么久了，他们已培养出一份牢不可破的默契。 不久，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她很自然地望过去，却立即睁大了眼。 天啊！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穿成这样？一件大t恤，配上一条及膝的阔脚裤，而且，人高马大的他背上居然背着一个小学生的书包，真是耸得有够吓人。 这男人以为他是活在世纪初吗？ 衣着一向走在时代尖端的香萍望着他的背影，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她的心头却有一股怪异的熟悉感，仿佛对他的背影很熟悉似的，可那份熟悉感却又是一种遥远的、想不起曾经在何时何地见过的感觉。 那份怪异的熟悉感，比她当初见到梦幻部队的成员们，来得更加强烈。 恍惚中，她不禁对他的长相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她继续观望。 只见那个男子凑向每个经过的女孩子，并且，好像要摸她们的脸。由于，距离得太远，他又背对着她，让她听不到他们是否有说话，只能凭他抬起的手的角度，猜测他的动作。 怪的是，那些女孩子居然出现两极化的反应，有些是立刻拨开他的手，尖叫的逃开，活像有鬼在追她们似的，有些则是立即将身子挨向他，一副要和他亲热的模样，但更怪的是，每当这个时候，却换成他退开身子。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令那些女孩子出现这种两极化的反应呢？她忍不住好奇的想要接近一点去看看，不过，斜前方传来的声音，却令她刚迈开的脚步顿住了。 “天啊！这是哪里来的疯子啊？” “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他，不过，我听人家说，有一个疯子最近常出现在我们这一区，每次一出现就吓我们这些女生，想必就是他了！” “怎么没人把他送进疯人院啊？” “听说他不会攻击人，所以，大家大概都不想多管闲事吧！” “嗯！单看外表！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正常。唉！好可惜喔！他那张脸真是有够帅的！要不是他怪怪的，我想，我一定会忍不住爱上他的！” “你少发花痴了！快点上学去啦，” 两个被吓到的女生边说边疾步往前走。 疯子?!香萍不禁蹙起眉心，再度望向前方的他，只见他被一个热情的女子吓得一退再退，已经越来越接近她这边了。 片刻，那名热情的女子终于放弃了。 香萍见男子垂肩站在原地，仿佛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奇怪！她怎么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就能感应到他的情绪似的？ “疯子！走开！疯子！走开！”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窜出几个小孩子，边喊边朝他扔石头。 香萍见男子回过头来看向那些小孩子，不由得屏息以待，深怕他会突然狂性大发，伤害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却见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然后，默默地走开。 然而，下一瞬，他却突然转过身来，眼神精确地投进她的眼里。 毫无预警地迎上他深邃的黑眸，香萍浑身倏地一震，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快速鼓动起来。 对视之间，只见他手中一个好像放大镜的东西掉落在地上，而他则朝她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逃，可直到他停在她的眼前时，她的脚却仍像生了根似的一动都不能动。 他掀动了几次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说话对他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你……你……你是……我……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结结巴巴的，还有点语无伦次。 他看着她的眼神交错着惊喜和热切，仿佛她是他认识许久，却又失去联络的朋友一般。 这令香萍非常困惑，虽然，她对他也有一份熟悉感，但她非常确定自己从来不曾见过他，因为，他的五官实在长得太完美了，轮廓又深，看起来像是一个混血儿，如果见过他的话，她相信任何人都无法忘记这张脸孔的。 然而，他过分热切的眼神，也让她产生警戒之心。 这个人果然有一点不正常，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人露出这种神情来呢？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开，可走了没两步，袖子却被他拉住。 “你……你……不……不要走，好吗？”他低声请求。 “你放开我的手啦！”香萍顿时有点着慌。她摇动手臂想要挣脱他的手，可他却更用力地拉住她的袖子，让她无法挣脱。 “不……不要走，好吗？” 天啊！这个人不会真的是一个疯子吧？香萍惊慌地抬头张望四周，却看不到任何可以求助的对象。 “你放开我啦！听到了没有？”她娇叱一声，并且踹他的脚踝，可他却不闪不避，仍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 香萍心急如焚的地想着对策，可越急便越想不出好的对策来。 “汪!” 就在她不知该怎办的时候，豆豆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豆豆……”她转过头去，想叫豆豆保护自己，却见它已一跃而起，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见豆豆将男子扑倒在地，并且紧紧地压着他，她立刻大叫，“别伤害他！豆豆。” 可下一秒，她却瞠目结舌地呆立在原地。 只见豆豆热情如火地舔着男子的脸，而男子也环住它，亲昵且熟练地搔着它的耳后，仿佛他早就知道豆豆最喜欢人家搔它的耳朵似的。 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除了她以外，香萍还不曾见过豆豆对谁这样热情过，更遑论是一个陌生人。 难道豆豆看不出来这个人刚刚要对她不利吗？它也感应不到她的惊慌吗？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男子与豆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叫豆豆吗？”男子笑问道。 而豆豆则是低鸣了一声作为回答，并且再度热情地舔上他的脸颊，弄得他又嘻嘻笑个不停。 小叛徒！香萍忍不住吃味地暗骂豆豆一声。看它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它正宗的主人！压根儿忘了她这正主儿的存在! “豆豆，我们回家了！” 闻言，一人一狗同时看向她，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走吧！”见豆豆仍然赖在他的怀里，香萍别过眼睛，不太高兴地道。 “鸣……”豆豆这才勉强的爬起身，一步一步像乌龟爬似的走向她。 从它的低鸣中，香萍知道它极度不愿意，但是她不打算妥协，因为，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实在是怪异极了。 “你……你让……让我和……和豆豆玩，好吗？” 香萍垂下眼，只见坐在地上的他，一脸渴求地直拉着她的袖子，脸上的神情像是乞求大人给糖吃的孩子似的。 同时，豆豆也在一旁不断发出哀求声。 这个人真是太厚脸皮了，年纪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像个孩子似的赖在地上撒娇?!香萍忍不住暗啐了一句。 “走!豆豆。”她用力抽回袖子，坚决地转身就走。 刚才他虽然没有伤害她，但这年头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他是什么人？再说，大家之前还说他是一个疯子呢！ 豆豆站在原地看看香萍，又看看坐在地上的男子，过了半晌，才无奈地追向香萍。 见豆豆哀鸣个不停，仿佛在指控她似的，又一步一回头地看向后方，教香萍不由得暗生闷气。 “你这个叛徒！”她瞪着豆豆骂道。才跟人家认识没有几分钟，就这样难舍难分了，它的眼中还有没有她啊？ “唔……”谁知，豆豆却不高兴地别过头，不再理会她。 哎呀！好大的狗胆呀！香萍气得直想跺脚，止不住恨地回头瞪一眼，谁知男子却跟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喂！你做什么跟着我啊？”她大声质问。 男子将双手插进裤袋里，看似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转过头，没有回答她。 这下子，香萍更生气了。她跑到他的面前，用力戳着他的胸。“我在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你做什么跟着我啊？” 豆豆立刻跑到他们的中间，焦急地看着两个人，仿佛怕他们会大打出手似的。 “我……我想……”他吸口气，续道：“想要跟……跟着你……” “你想做什么？”自小因为长得漂亮，是以，常有男生跟踪她，可她却不像其他的女生一样，会因此而沾沾自喜，只是觉得烦死了。 “不……不做什么……我……我只是想……想要……跟着你……”他低声说道。 这是什么鬼答案啊？“不许你再跟着我了!”香萍气冲冲地掉头就走。 接下来，她开步走，他便跟着走，她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紧紧地跟着她，像是一块牛皮糖似的。 今天真是倒霉！居然会遇上一个疯子，还被他紧紧地缠住，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她跷课吗？ 她越想越气，霍地转过身面对他。“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叫警察来！”之前，她不愿意报警是因为怕麻烦，而且！他除了跟着她之外，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可现在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我只……只是想要跟……跟着你……”他一脸委屈的重复说道。 “我又不认识你，你跟着我要做什么啦？”香萍气得直想尖叫。 “小姐，这个人是不是在骚扰你啊？”此时，一个路过的大汉问道。 香萍点点头，正想请大汉帮忙拉住男子一会儿，等她走出他们的视线后，再放开男子，可她都还没有开口，却见大汉已狠狠地揍向男子的腹部。 大汉出手得又快又狠，打得男子顿时捂住肚子，往后跌坐在地上。 事出突然，香萍不由得愣住了。 “我最痛恨你这种专门骚扰女生的混蛋了！”大汉边骂边再度挥拳要揍向他。 “不……”香萍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眼前一闪，豆豆猛地一跃而起，扑向大汉的背。 接下来则是一团混乱，豆豆扯破大汉的衣服，随即狂吠着又想扑上去，幸好香萍及时喝住张牙舞爪的它，要不然可要闯大祸了。 豆豆仿佛守护神般地挡在男子的前面，目露凶光地瞪着大汉，一副好像想要撕碎大汉的样子。 “他妈的!”面对一脸凶相的豆豆，大汉不敢再逞强，骂了一句后，赶紧逃开。 “豆豆！”香萍板着脸，沉声叫道。 豆豆转眼看向主子，眼中盛满指责，随即转向仍坐在地上的男子，哀鸣了几声，仿佛为自己没能及时救他而道歉似的。 “豆豆，谢谢你！”男子伸手轻抚着豆豆，豆豆则顺势挨进他的怀里。 反了!她居然叫不动自己的狗?!香萍瞪着他们“人狗情深”模样，气得直想吐血。 “你……让我和……豆豆玩，好吗？”片刻，男子仰起头，拉拉她的袖子，再度恳求道。 这时，香萍才看到男子的嘴角淌着血，她心里的怒气突然消失了。他虽然长得高，却相当瘦，挨了壮硕大汉的一拳，也实在够他受的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 “谢……谢谢你！”男子顿时像个孩子似的笑开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才抱着豆豆爬起身。 香萍把带出来的飞盘递给他，又道：“不能跑去远处玩，要在我的视线内，知道吗？”今天之前，她从不曾忧虑过豆豆会被人拐走，可看他们刚刚相处的情形，她不由得有一点不放心了。 “是！”男子立正回答，才兴高采烈地带着豆豆去玩接飞盘的游戏。 香萍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一人一狗，又笑又叫的，玩得不亦乐乎，简直是玩疯了，同时，她也不时接收到他望过来的眼神，而他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怕她会突然不见似的。 她好奇地细细打量他，光看他的身高和长相，她猜测他的年纪应该与她相仿，可他的行为举止却一点都不像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倒像是孩子似的。 半晌后，她仍旧觉得他很怪异，可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豆豆，才逐渐放下心来，毕竟，会喜欢动物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坏事来。 突然，男子跑到她的面前，神情带点腼腆地道：“一……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香萍点头应允。其实，见他和豆豆玩得那么开心，她也想要加入他们了。 他的脸色立刻一亮，兴奋地朝她灿笑道：“我……我叫赵皓昀，今年十八岁！你……你呢？” “我叫黄香萍，也是十八岁。”香萍不由自主地回他一抹微笑。 “你也……也是喔？”他咧开嘴傻傻地笑，仿佛跟她同年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见他这副模样，香萍忍不住觉得好笑。 “唔……”就在此时，豆豆跑了过来，不悦地低鸣几声，好像是不满他们只顾着聊天，不陪它玩的样子。 “来了、来了！”香萍轻拍它一下，又朝赵皓昀说道：“走吧！我们去玩吧！” 香萍的话仿佛是圣旨一般，赵皓昀闻言，赶紧跟在她的后面。 第二章 纯 净 “呼！累死我了！” 香萍叫了一声之后，放弃地坐在草地上。其实，她早就累翻了，只是因为刚才实在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她才能撑到现在。 “你怎么了？”赵皓昀立刻跑过来，神色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累了。嗯！我要走了！”香萍边说边爬起身，朝豆豆招招手，才又转向赵皓昀。“再见！”此时，她才见到赵皓昀一脸失望，一副好像被人遗弃的样子，于是，她又解释道：“我肚子饿了，要去吃午饭。” 她没想到这一玩就玩了一个上午，她早餐没吃，加上刚才跑来跳去的，消耗不少的体力，是以，这会儿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在打鼓了。 “哦!”赵皓昀垂下头，低应了声。 香萍看了他一眼，随即带豆豆离开。 豆豆不高兴地叫了几声，边走边回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看来，豆豆真的很喜欢赵皓昀。香萍在心里暗忖。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赵皓昀，却见他跟在后面。 见她回过头来，赵皓昀立即停下脚步。 “喂！赵皓昀，我已经让你跟豆豆玩了一个上午，你做什么还跟着我啊？”香萍忍不住蹙起眉。他将手藏进裤袋里，有点不知所措地道：“我……我也饿、饿了……也、也想……去吃饭……” 香萍微眯起眼打量他，又道：“你可以自己去吃啊！” “我……”赵皓昀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道：“我……我想……和你一起去吃……”说毕，他又垂下头去，脚尖轻踢着地面。 虽然，心中仍对他的不正常有一点疑虑，可香萍却说：“好吧!一块去吃!”或许，他是没钱吃饭吧!看着他破旧的衣服，她暗自猜测道。 闻言，赵皓昀大喜过望地抬起头来，并且立刻跑向她。“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他一脸兴奋地说，仿佛她给了他天大的恩赐一般。 他纯然的喜悦感染了她，香萍忍不住微微一笑。“走吧！我快饿死了！” 赵皓昀赶紧点点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 “疯子来了、疯子来了！”此时，一群小孩子大叫着，然后各自跑开。 “你不生气吗？”见他一径傻笑，香萍忍不住问道。 赵皓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他……他们还是孩子。” 香萍发觉他其实是一个满善良的人，要换作是她—铁定追着那群小孩子开打了。 “嗯！你……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十月二十号!你呢？”香萍反问。 “真……真的吗？我也是耶！”他高兴得脸又发亮了，再度笑得傻里傻气的。 “这么巧?!”他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香萍不可思议地睁大杏眸，内心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失神的关系，她突然拐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往左倾去，赵皓昀连忙想扶住她，可因为她的冲力太猛，眼看就要摔到地上，情急之下，他将身子迅速一侧，早她一步趴在地下，让她跌落在他的身上。 “噢！对不起!”香萍急忙爬离他的背，“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没事吧？”赵皓昀边说边转过头来，仔细地打量她。 “你的下巴在流血……还有，手上也是!”香萍惊叫起来，他虽然只是擦破皮，但因为受伤的面积都不小，是以，流了不少的血。 赵皓昀这才看看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你……你没事就好。” “谢谢你！”香萍感激地说，连忙掏出纸巾帮他拭去血渍。要不是他替她垫底，现在流血的人就是她了。“我家就在前面。来！我们快回去。”“你……你要带……带我去你的家里？”他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啊！你的伤口得处理一下。走吧！” “哦！”赵皓昀喜形于色地应了声，连忙爬起身。 “你……常常带豆豆去公园玩吗？” “嗯！以前我常带它去玩，可是最近比较没空。你呢？你也有养狗吧？”见他那么喜欢豆豆，她猜测他应该也有养狗。 赵皓昀摇摇头。“我没有养过狗。” “为什么呢？我看你很喜欢狗，为什么不养一只呢？”香萍不禁有些讶异。 赵皓昀蹙着眉，沉吟了一下，才答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养狗……”说着说着，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点腼腼，“我喜欢你……和豆豆，我以后能不能常常找你们玩？” “嗯！可以啊！”相处下来，香萍发觉他其实不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是以，对他的戒心逐渐减少了。 “太棒了!”他孩子气地拍拍手，高兴地笑了开来。 “我平时喜欢看书、游泳和跑步。你呢？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又问道。 “除了和豆豆玩之外，我最喜欢打电玩和逛街，也喜欢游泳和跑步。”香萍微笑的回答。 “那……我们以后一起去游泳、跑步，好吗？”赵皓昀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好啊！” “太好了！”他又拍拍手。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态度变得比较和善，赵皓昀一路上直拉着她问东问西，结巴的现象也大幅度的减少了。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拿药箱。”进了家门之后，香萍说道，她随即往浴室走去。 “哦！”赵皓昀低应了声，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香萍提着药箱走出来。 “你……爸妈都不在家吗？”赵皓昀压低声音问道。 香萍点点头，没有多作解释。 闻言，赵皓昀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半靠在沙发上，不再像刚才一样，身体绷得紧紧的。 “来，会有一点痛，忍着点！” “我不怕痛，我粉勇敢的！” 他孩子气的话，让香萍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到她笑，他也跟着笑。 于是，香萍就在笑声中，快速地帮他包扎好伤口。 “好了！我们吃饭吧！” 刚才在路上，赵皓昀坚持他的伤并无大碍，是以，他们又顺道买了便当才回来。 闻言，赵皓昀像个好学生般，赶紧把手洗干净，又帮她张罗好餐具。 “对了，你今天也跷课吗？”两人吃饭时，香萍随口问道。 “不，不是。”赵皓昀低声回答。 香萍刚好夹一块骨头给豆豆，是以，没看到他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你……你在风华高中读书吗？”赵皓昀看着她的校服问道。 “是啊!” “好棒喔!读高中……” 听到他声音里的异样，香萍抬眼看向他，只见他满脸的羡慕，教她不由得有一点纳闷。他们这种年纪不都在读高中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啊？“你呢？你读哪一所高中？” 赵皓昀微抿着嘴唇、摇摇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香萍止不住好奇地问道。 “唉！别提了，提起读书的事，我就好生气！”“为什么呢？” “我一上学就进了一家黑店!”他闷闷不乐地说。 “黑店?!”从来没听过人家这样形容学校，香萍忍不住睁大杏眸。 “是啊！那些老师和校长都好恶质喔！”他微嘟起嘴，粉不快地说。 “怎么说呢？”香萍不禁更好奇了。 “我一年级的时候，他们就要我读三次！” 闻言，香萍不可思议地瞠大眼。“你是说，你光是国小一年级就读了三年？真的还是假的？你是骗我的吧？” “这是真的！我不会对你说谎的！”赵皓昀立刻认真地盯着她说。 “好、好！”见他有些激动，香萍安抚道！她又急忙岔开话题，“上二年级之后，是不是有好一点了？”他可能是属于晚一点开窍的人，一时未能抓住读书的技巧，所以，才会在小学一年级连续留级两次。 她的问题让他立刻垮下脸来。“才没有呢！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又要我读三年！” 嗄？香萍顿时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对于一向不勤学，但学业成绩却年年排列在五名内的她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 “到了三年级时，他们还是要我读三年！”赵皓昀续道，声音也渐渐扬高。 什么?!好半晌，香萍才找回说话的能力。“这……这么说，你十六岁的时候才要读四年级？”屈指一算，那年她已经国中毕业了，而他才……天啊！ “对啊!你说气不气人？”他瞪大眼问她。 虽然很不应该，但他的神情让香萍真的很想笑，可她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不过，说真的，要换成是她，早气绝身亡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粉恶质？”见她没有回答，赵皓昀再度追问。 香萍憋着笑、点点头，又问道：“那……四年级……” “升上四年级后，我就粉有志气地立誓要奋发图强，无论如何，这回一定要一雪前耻，非要在两年内升上五年级不可！” 当他说立誓要一雪前耻时，她还以为他的目标是要在一年内升上五年级，谁知却是两年，还一副自认为很有志气的样子。 香萍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赵皓昀有点不高兴地瞪着她，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香萍笑了好半晌才歇住。“那么，你今年在读五年级！”她推算了一下，又问道。 闻言，赵皓昀的脸再度垮下来。“没有！去年，当我满心以为这次一定能升上五年级时，谁知他们却要我再留一次级。 “这次，我真的生气了！于是，我写信告诉校长，我不读了！”他气呼呼地大声说，很明显的，想起这一件事，他还是余怒未消。 早该不读的了！香萍在心里说道。这左三年、右三年的，若是让他读到大学毕业，那么，大半辈子岂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天啊！他的求学生涯还真是有够坎坷的! “你怎么没想过转另一所学校读呢？”照这样看来，他一定是有学习障碍，像他这种学生，应该去读特殊学校！并不适合普通的学校制度。 “在我读一年级的第二年时，班主任说要把我转去另一所学校读，可是我考虑过后就拒绝了。 “人家说，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我心想，我一定要读个好成绩给他们看看！所以，后来他们每年都要将我转去别所学校就读，可是我才不理他们呢！”他仰起下巴，粉不屑地说。 看他这副神情，香萍忍不住又想笑了。“可是校方怎么肯容忍……”照他的说法，他的程度实在是差太多了，学校方面要将他转到别所学校也是可以理解的。 “哼！他们每年都要强迫我去别所学校就读，又叫警卫不要放我进学校的大门，可是我都嘛不理他们。他们不让我从大门进去，我就爬墙进去上学。” 嗄？香萍忍不住又圆睁杏眸。 “爬墙进去后，我就不回原来的放牛班，跑去成绩最好的a班坐着。我心想，如果跟成绩好的同学一起读书，我的成绩一定也会好的，谁知，学校里的每个老师和学生都认得我，总是把我赶出来。”他微嘟着嘴说道。 学校里出了这号人物，想不认得他只怕都很难。香萍暗笑道。 “不过，我才不怕呢！a班不让我读，我第二天就去b班，b班不让我读，我隔天就去c班……就这样，每年开学时，我总要花上两、三个星期和他们大玩捉迷藏，到了最后，校方每次都嘛屈服在我不屈不挠的精神下。” 脸皮真是有够厚的！哈哈哈！香萍只能想到这句形容词！却又忍不住爆笑出声。 “胜利是属于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他神气地仰起下巴，仿佛成就一件丰功伟业。 坚持这么多年，最后，却连一张小学毕业证书都拿不到，真是奇事天天有！香萍笑得抱住肚子。“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粉能坚守原则？”赵皓昀认真地盯着她问道。 香萍极力憋着笑、点点头。应该说是太坚守原则了，不过，见他这么认真，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更不好意思再公然大笑，于是，她以额抵住桌面，脸朝下再度笑翻天。 “可都是那些人破坏我坚守的原则！”赵皓昀气呼呼地说。“真是气死我了！我每年期末考都觉得自己考得很好，认为自己下一个年度一定能升级，可是他们却老是不给我及格。”他仍旧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认为自己考得很好呢？”在她的经验里，考得好或不好，大概能得多少分，基本上自己心里都有数，而会留级就代表所得的分数与一般的标准有一段距离，他怎么还会认为自己考得很好呢？ “我从来没有漏答过一题，每一次都把考卷填得满满的呢！而且，很多题目我还多写一、两个答案喔！他们不给我加分就已经粉恶质了，居然还扣我的分。哼!也不知道怎么为人师表！”他明显对那些曾教过他的师长粉不爽。 哦喔！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呀！居然还提供几个答案让老师去选，他究竟弄不弄得清楚考试是在考谁啊？天啊！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爆笑了！香萍忍不住又笑翻了。 “难道那些老师都没告诉过你，每个题目只能写一个答案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老师们确实是太恶质了。 “有啊！他们每次都这样告诉我，并且，警告我下次不得再回答超过一个以上的答案，可我觉得有时答案明明不只一个嘛，所以！我还是坚持一贯的原则，仍然将我知道的所有答案全部写进去！”他理直气壮地说。 他果然很坚持!香萍暗自摇头并叹了声，差点又忍俊不住。“可以举一个例子来听听吗？”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当然可以啦，就拿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考的一加一这一道题来说好了，我才数了三次手指就知道是二了，可我觉得还是有其他的可能性，于是，我就附注说明—— “我写‘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比如一个丈夫加一个妻子，有的会生一个孩子，有的会生两个，有的会生三个，有的会生四个……古代还有人生十几个呢！又比如说一个精子加一个卵子，结合后通常只能生一胞胎，可是有时也会出现二、三、四、五、六，甚至更多的多胞胎，再从大的方面来说，最初上帝创造人类时，只创造一个亚当和一个夏娃，所以，我们现在生存的这此大类和已经死去的无数人类，以及未来的人类，其实都是亚当加夏娃所得到的总和。所以，一加一有可能得到一，甚至到无限数中的任何一个数。’” 天啊！人家叫他算个一加一，他居然“牵拖”这么多？香萍顿时听得目瞪口呆。 赵皓昀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续道：“到最后，我检查一遍，发觉自己还写漏一个答案，于是，我又赶紧加上去。” “还……还有漏啊？”香萍呆呆地问。 “嗯！我加上……”他一脸严肃地接着说：“‘因为，有时一个丈夫加一个妻子，却连一颗蛋都没有下，所以，一加一的答案也有可能是零’。” “哈哈哈……”香萍忍不住爆笑如雷。 “谁知，老师却把我这题判成是错的，不但不给我分数，还说我浪费他的时间，他还因此在我那次所得的分数二十三分里硬是扣掉十分，害我这些年来的数学分数最高纪录只能保持二十一分。”他鼓着腮，气呼呼地说。 闻言，香萍更是笑得差点换不过气来。 “你说，我的答案从零到无限数都包含了，是不是有够全面的了？”他仍旧是一脸忿忿不平。 “你……你想……想太多了！”香萍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会吗？”赵皓昀蹙起眉，手托着下巴，粉认真地思考她的话，片刻，才点点头道：“嗯！我的确喜欢思考！” 香萍自顾自地揉着笑得发疼的肚子，却听到他又开始说话了。 “我思故我在！” 见他轻抚下颚！又以一副哲学家般的口吻说出这句话，香萍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还有，那些国文老师就更恶质了，老是挑剔我！”半晌，他又嘟着嘴说道。 “哦！怎么说？”香萍兴致勃勃地问道。 “像有一次，出‘明白’这个词考我们造句，我就答‘小明白天不睡觉。’， 谁知老师却说我错了，可是我们班的小明白天都来上学，明明就不睡觉嘛!有什么错呢？你说是不是？” 香萍无言以对，只好憋住笑，低头扒饭，假装忙碌以回避他的问题。 赵皓昀继续说道：“还有一次，老师出‘全套’这个词来考我们，我就答‘把安全套套在头上，会被别人叫做疯子。’” 啥？香萍刚刚扒进口的饭顿时全数喷了出来。 赵皓昀勤快地帮她收拾掉到地下的饭粒后，才又接着说：“谁知老师不但说我错，还打我一下掌心。可是我家附近有一个伯伯有一天突然把安全套套在头上跑上街，从此之后，每一个人都叫他疯子。试问，我哪里错了？” 说到这里，他一脸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不过，那天张老师心情好像粉好，他很耐心的跟我解释造句的原理，又说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要是我能当场在黑板上再以‘全套’这个词造一句正确的句子出来，他就算我这题答对。 “我当时听了好开心喔！因为，如果那题的分数没被扣掉的话，那么，我的国文分数最高纪录就能提高到三十二分了，于是，我急忙跑去黑板上写下我的答案——‘昨天放学回家时，我看见张老师和一个女子，从莉莉提供全套性服务之家的大门走出来！’” “哈哈哈……” “谁知我还没转身，张老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猛敲我的头，还叫我去教室外罚站。可是我之前明明就看见他和一个女人从那里走出来嘛！而且，那块招牌明明就是那样写的嘛！怎么会有错呢？可是到最后，张老师还是把我那题的分数扣掉了，真可恶！”说到此，他一脸委屈，很明显的，至今他仍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在众学生的面前，当面揭穿老师去嫖妓的事，还指望人家给他分数吗？香萍直笑得眼泪都淌下来。 喝了一口汤，赵皓昀又说：“最恶劣的是有一次，老师出‘东西’这个词来考我们，我就答‘我的老师们都不是东西！’” “嗄？哈哈哈……”香萍再度笑得瘫软在椅子上。如果她是他的老师，只怕会被他逼疯了！ “谁知道还是错了！而且，那次老师还粉生气，罚我去天台上罚站，可直到放学后，他都忘了要上来叫我回家，刚好隔天是周休二日，我就一直站在那儿等，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白天，直到星期一才有人发现我饿昏在天台上。” 香萍突然再也笑不出来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呢？” “我上学的第一天就告诉自己要做一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而且……”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的成绩很烂，学校一直不想要我，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我走，我怕如果不听老师的话，或是做错什么，他们会更想要赶我走，所以，除了他们要我转学以外，我从来不会违背老师们的话，就算别人考零分只打十下掌心，我却要打一百下，我也不会吭一声。” “你说得没错！你的老师们真的全部不是东西！”香萍忍不住愤慨地说。即使再怎么不喜欢他的存在，但为人师表的人怎么可以如此没爱心呢？ “你也觉得我那句句子造得对，是不是？”赵皓昀抬起眼，如逢知音般地望着她。“就是嘛！他们当然不是东西！他们分明是人类，是哺乳类动物嘛！” 香萍突然感到胸口有一点闷痛。一路聊下来，她终于明白他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一样，应该是智商方面出了一点问题，难怪他的行为举止都透露出孩子气。 这样的他，在一所全部没爱心的老师的学校里，一定吃足了苦头，还真难为他坚持了这么多年。 “那么，你的同学呢？他们对你好不好？” 赵皓昀耸耸肩。“没有所谓好不好，我没跟他们有过任何接触。” “你是说，从来没有一个同学主动跟你说过话吗？”香萍震惊地问道。这年头，人性竟变得如此冷漠了吗？竟然连小学生都如此势利吗？ “嗯!不过，我也从来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可以跟自己说话，而且，我现在还认识你，以后，我只要跟你说话就够了。”说到最后，他又漾开一抹孩子气的笑容。 香萍的眼眸不禁瞠得更大了。“你是说……你长这么大，只……只跟我一个人说过话？”不会吧？可她又突然记起，刚才他们去买便当的时候，当老板问他要什么时，他都没理老板，只对她说，要一份跟她一样的便当。 “是啊！”赵皓昀点点头，仿佛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原来，他还是一个自闭儿……香萍的心头再度泛起一股酸意。 “那么……你为什么会想要跟我说话呢？”今天早上，还是他主动先开口对她说话的，就自闭症的症状而苦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她对他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我觉得、觉得你很熟悉……好像……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我不懂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可是……一看到你……我就很自然的想跟你说话了。”他一脸腼腼，有点吃力地解释道。 熟悉……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也是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面，却会有相同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香萍的精神顿时有些恍惚起来。 “我……我们做……做好朋友，好好的朋友，好……好不好？”赵皓昀一脸热切地看着她，握住桌沿的大手因紧张而用力得泛白。 香萍回视他漂亮的眼眸，微笑的点点头。 “太棒了！呼！”赵皓昀跳起来欢呼！快乐得手舞足蹈。 “好了啦！快坐下来吃饭吧！吃完饭以后，我带你出去玩！”过了半晌，香萍说道。 闻言，赵皓昀又欢呼的转了好几圈，才又坐回椅子上吃饭。 第三章 知 音 吃过午饭后，香萍带着赵皓昀去逛街。 “这是什么？” 一路上，赵皓昀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像个好奇宝宝般地问东问西。 “这一个多功能的衣橱可以自动除湿、防霉、消臭，最神奇的是左边这一格，只要你把要干洗的衣服挂进去，然后，按下这一个钮，它就可以自动替你干洗衣服，你就不用再拿去给洗衣店洗了。”香萍耐心地解释。 “哦！咦？那边那堆人在做什么啊？” “他们在排队申请去月球一游！”这个最新的旅游景点，今年来价钱开始平民化，是以，是最近很热门的活动。 “来！我们去看看最新发明的机器人。” 闻言，赵皓昀赶紧放下手中正在研究的一台小机器，跟着她走。 进入展示馆之后，由于，来参观的人很多，所以，赵皓昀索性拉住她的袖子。 “你看，这就是昨天空运来台的m2020机器人，它是今年度最新的发明，有许许多多的功能，除了会做各式各样的家务之外，它还能陪主人聊天、下棋、玩游戏。怎么样？是不是粉酷、粉炫？”香萍整个人贴在玻璃上，直盯着比例和人一样大小，外形与人也有九成相似的机器人。 科幻小说家们笔下的机器人终于在公元二○二○年成形。 “你很想要它，对不对？”赵皓昀瞅着她问道。“当然!”如果有这么一个机器人，那么，她以后上学后，豆豆就有伴可以玩了，不用老是孤孤单单地待在家里。 “可是人也可以啊！这此事情我都会做，而且，机器人冷冰冰的，怎么比得上真人好呢？”赵皓昀低声说道，又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四周很嘈杂，而香萍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机器人的身上，是以，没听清楚他的话。 “另外，它还可以负责保安的功能，一有陌生人进门，它立即能感应到，并且做出灵敏的应变，听说它力大无穷，随手就能抱起一个三百公斤的重物甩出去，还有，如果买家有更进一步的需要，可以多加一点钱，让工程师为这一个机器人做一点改装，以后，有歹徒进门的时候，这一个机器人就能自动调节，从指尖处射出麻药，让歹徒立刻瘫软在地。 “还有喔！更厉害的是，它还能根据主人的喜好，编制出各式各样的电玩游戏程式。要是能拥有它，那么，就能随时玩到不同的电玩了!”香萍最喜欢打电玩了，忍不住羡慕起能拥有这一个功能超强的机器人的人。 “这些……我就不行了。”赵皓昀自卑地垂下头去。 “你喜欢，我买给你！”片刻后，他凑近她说道。 香萍终于回过头来！忍不住失笑。“这一个机器人好贵、好贵的！”目前，全世界只限量生产三千台，每台价值将近四百万美金。 “好贵、好贵喔!”赵皓昀的脸色顿时又黯淡下来，片刻后，他的眼神才亮了起来。“那么，我以后努力赚钱，等赚够钱，我再买给你！” 他孩子气的话，让香萍不禁再度失笑。这年头，绝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还赚不了这么多钱，更何况是他…… “我是说真的！我一定会粉努力、粉努力去赚的，我一定会赚够钱买机器人给你的！”赵皓昀很认真地说。 “嗯！我知道！”见他这副样子，香萍忙道。而他的心意也令她很感动。“谢谢你！”她向他绽出一抹真挚的微笑。 赵皓昀开心地咧嘴笑道：“不客气！” 看着他，香萍忍不住再度暗叹造化弄人。单看外表，他实在不像智障的人，可惜…… 可如果不是这样，他大概也不会有这种纯真得如赤子般的笑容了。她又暗自想道。 接下来，她又带他到处去逛。看他对每样东西都很新奇地研究一番，又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了起来。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走出店门后，赵皓昀立刻又兴致勃勃地问道。 “已经快八点了，逛了一整个下午，你不累吗？”香萍好笑地问道。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他立刻说道，随即又看向她。“呃！你会累吗？” 香萍扮了一个快累瘫的鬼脸。“我累死了，腿快酸死了！” “那么，我背你回去！”赵皓昀马上说道。 香萍忍不住笑了。“也没那么夸张啦！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回去。走！前面有一家餐厅，里面的东西很好吃喔！” “好啊、好啊！”赵皓昀立刻拍拍手。 “这里好像粉高级喔？”进入餐厅之后，他打量一下华丽的装璜，和四周衣着华美的顾客后，低声朝香萍问道。 “嗯！虽然贵了一点，不过，这里的东西真的粉好吃喔!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吃一顿好料的！”香萍扮了个鬼脸。 “是啊、是啊！今天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我们好好庆祝一下！”赵皓昀拍手叫道，却引起其他人的侧目，他顿时尴尬地低下头去。 “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我让你很……很丢脸？”他怯怯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 香萍明白是刚才四周的眼光让他不自在，于是道：“没这回事!谁规定在餐厅里不能大声说话的？别管他们怎么看，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她的个性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 赵皓昀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来。“是喔！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他傻傻地咧开嘴直笑。 接下来，他们边吃边聊，说到开心的地方就一起大声笑，完全不去理会别人的眼光。 吃完一顿愉快的晚餐之后，他们回到香萍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哇，快十一点了，你快点回去吧！”到达家门口时，香萍瞄了一眼腕表，忍不住暗责起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么晚了，他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他，她刚才竟然没想到让他先打通电话回家报平安。 “今天是……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谢谢你！呃……我明天可不可以再来……找你和豆豆玩？”赵皓昀的眼神充满期盼。 “可以啊！明天是星期六，我不用上学！我们可以再一起去玩。” “真的？太好了!”赵皓昀顿时高兴得双眼发亮。“认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香萍的眼睛转了一下，顿时抿起小嘴，笑得有点邪恶。“这句话，你等过了明天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我现在就很肯定，这一辈子再也没什么比认识你更能让我开心的事了。”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迎视他清亮的黑眸，香萍突然心一悸，脸颊也微微烫红起来。奇怪!虽然他们俩同年龄，但因为他的孩子气，一整天下来，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在照顾弟弟的大姐姐，然而，此刻她却无法再以看弟弟的眼光去看待他…… 甩甩头，她打开大门，豆豆立刻从里头冲出来，朝他们俩直摇尾巴。 “好啦!你快点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说！再见！” “好，明天见！”赵皓昀弯腰摸摸豆豆的耳朵。“豆豆，明天见。”说毕，他才一脸依依不舍地离去。 *** 隔天，香萍醒来时不见豆豆的踪影，于是，她纳闷地下楼去找它，却见到它伏在门边。 “唔……”一看见香萍，豆豆立刻用爪子爬着木门，又一脸焦急地示意她开门。 “哼！你这两天真是变样了！”以前每天早晨，它总是守在她的床边，等她起床。香萍嗔它一眼，不过，她还是走过去打开木门，打算让它去小花园里透透气，却见到赵皓昀正站在小铁门外，痴痴地往里头望。 同时，门外也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叫声！“疯子！疯子！” 香萍看到石头砸在他的身上，可他却仍然站在原地，不闪也不避。 “早安！”一见到她，赵皓昀立刻咧开嘴，开心地笑。 香萍突然火了，她猛地冲出去！朝那群小孩子怒声喝斥，“下回，你们再朝他丢石头，我就剪掉你们的小鸡鸡！” 她恶形恶状的模样，以及恶毒的威胁立刻奏效了，那些小孩子随即逃得不见踪影，有些还边跑边哭。 “你别生气！我没关系的!”赵皓昀说道。 “他们太过分了！”香萍仍对刚才的事很生气。真是人善被人欺！他又没有伤害过人，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他？ 人类无论进化到什么程度，人性却依然残忍，永远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人。 “其实，人家叫我疯子时，我并不介意，因为，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疯子，我最讨厌的是，人家叫……叫我白痴……”赵皓昀低声说道。 “什么人这么恶质？”香萍气愤地问道。 “我以前邻居家的孩子们和一些同学都这样叫我。上学后，无论我怎么努力读书，成绩还是一样烂，我很怀疑自己真的是白痴……我好讨厌那种感觉，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所以，后来听到其他的同学暗地里说！学校要将我转去一所专门给白痴读的学校时，我死也不肯去。”他一脸黯然地说。 香萍听得心口又隐隐作痛，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的学习能力较差的确是事实，再加上他的自闭症，注定他这一辈子将会走得比常人辛苦许多…… “不要理别人怎么说！你又不害人，只要你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了!”她轻声地说。 “你……你会不会嫌……嫌弃我这个样子？”赵皓昀略带一点自卑地问。 “傻瓜！我们是朋友耶！如果我嫌弃你，又怎么会交你这个朋友呢!”香萍立刻说道。“再说，你也有你的优点啊！你的心地善良，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很多了，你千万别妄自菲薄，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对我好好喔！”赵皓昀一扫刚刚的阴霾，感激地对她笑，又伸手捉住她的小手。香萍突然一震，好像他的掌心传达一股电流过来一般。“下回，再有人朝你丢石头，你告诉我，我替你修理他们!还有，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你就避一避……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避一下呢？”“我怕你看不到我，以为我失约，会生我的气、不理我，也不再跟我玩了！”他孩子气地说。 “傻瓜！”香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随即伸伸粉舌，“对不起，这只是我的口头禅，你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我喜欢听你这样骂我，我觉得好亲切喔！”赵皓昀笑吟吟地说。 “那么，我以后就不客气!嘻嘻嘻……”香萍扮了个鬼脸，又拉着他进门。“进来吧！等我一下，今天我带你好好去乐一乐！” “好!”赵皓昀兴高采烈地跟着她进门。 “对了！下回要是早来，或是你来的时候我不在家，你就自己打开那道铁门进来，小花园里有椅子可以坐，别在外面站着。”从他昨天的话里，她知道他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又不太懂得变通。 “哦！”他喜孜孜地点点头。 梳洗过后，香萍立刻带他出门，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家新开幕的游乐场。 “这里好多人，好热闹喔！” “对啊!这里有很多很刺激、很惊险的游戏可以玩，很多人都想试一试。”香萍拉着他往人堆里钻去。“来！我们去排队买票。”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上了号称史上最刺激、最惊险的云霄飞车。 “我们要玩什么？”等待云霄飞车开的时候，毫不知情即将要经历一场刺激旅程的赵皓昀问道。 “我们待一会儿要从这边飘上去，再直线往下冲，然后，疾速转三百六十度的弯度，再爬上那一边的最高处，最后，用极速直线往下冲。”香萍解释道。一向喜欢玩刺激游戏的她，之前就很想来试一试这个最新的云霄飞车是怎么个刺激法，不过，她自己一个人不敢来，于是，就拉他过来壮壮胆。 “你怕不怕？不过，就算你会怕，也没办法了。”香萍面向他扮了个吓人的鬼脸，又“鬼声鬼气”地说：“因为，你已经搭上通往死亡之路的列车了！哈哈哈……” 赵皓昀被她的鬼脸逗得咯咯直笑，片刻后，才一脸无惧地说：“不怕！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不怕！” “哟呼！开动了！”香萍举起双手高喊，赵皓昀立即跟她一起喊。 接下来，随着云霄飞车的高低起伏，两个人便拉开嗓门一起大吼大叫，又不时看着彼此大笑，像两个玩疯的小孩似的。 “好好玩喔！我们再玩一次，好吗？”还未下车，赵皓昀就兴致勃勃地问。 “我带你去玩另一种更刺激的游戏!这个玩意儿我们下次再来玩。”香萍说。 “好啊、好啊！都听你的！”赵皓昀像个小喽罗般地急忙跟着她。 这回他们玩的是高空弹跳，从直升机上面跳下去，而直升机的摆荡增加了整个游戏的危险性，却也令它添加了刺激性，让越来越多热中寻求刺激的人对这项游戏趋之若骛。 “赵皓昀，你先跳，好不好!”当直升机到达高空，工作人员来帮他们绑上安全带时，香萍反而开始胆怯了。 “好啊！”他想都没想地就回答。 “你……你真的敢跳下去吗？”望一眼脚底下靛蓝的海面，香萍的头皮止不住阵阵发麻。 “当然啦！你叫我跳！我就敢跳啊！”赵皓昀以绝对信任她的态度说道。 他跳完回来之后，香萍见他一副好玩得不得了的样子，最后，也鼓起勇气往下跳，享受一次难得的经验。 “你好厉害喔！想的点子都好好玩、好棒喔！”完成这趟刺激之旅后，回程的途中，赵皓昀仍兴奋得手舞足蹈，并且一直以崇拜的眼神望着她，简直拿她当偶像一般看待。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你会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香萍被他称赞得飘飘然，好心情的指数也节节升高。“赵皓昀，以后有什么好玩的，我都算你一份！” “万岁！你最好了！谢谢你！”赵皓昀像个死忠于山大王的小喽，对她是既崇拜又充满感激，可想了一下，他又道：“就算不好玩的，你也要算我一份，好吗？” 他孩子气的话，又逗笑了香萍。“傻瓜!不好玩的干嘛要玩啊？”她敲敲他的头。 “是喔!我真傻！跟你在一起，玩什么都好玩呀！”他傻呼呼地笑了。 回到香萍的家里，赵皓昀又拉着豆豆，将今天的每个细节都跟它说上一遍。 “赵皓昀，你今晚要跟我一起吃饭，还是回家吃？” 要是有人看到他今天这个活泼的样子，一定不会相信他是一个自闭儿。看着他，香萍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我跟你一起吃。我不用回家……”说着说着，他的神情黯淡下来，“我没有家……” 闻言，香萍一愣。“你没有家。” “嗯！”赵皓昀点点头，又解释道：“我之前有家，现在没有了。” “怎么说呢？你说清楚一点。” 赵皓昀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孤儿院了，后来，被人领养过几次，可是因为我老是不乖……所以，我每次都会被送回孤儿院去。 “我六岁那年，被一对聋哑的夫妇收养，我的养父、养母待我很好，可是在我十四岁那一年！他们都相继去世了。 “去年快放暑假的时候，我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一张照片，我当时一看，就好想找到照片上的人，本来想要趁暑假的时候出去找，可是刚好学校又告诉我必须再留级一年，所以，我决定不读了，想要专心出去找人……” 香萍本来很好奇他究竟要找什么人，不过，又怕打断他的思绪，于是，她没有问出口。 “决定后，我犹豫不决了好几天，因为，我住在中部的一个小镇，我不知该往北还是往南走，可就在我还没走的时候，我养父的哥哥的儿子突然回乡来，并且说那间房子是我养父留给他的，不是我的房子，于是，他就把我赶出来，所以，就算我现在要回去，也无家可归了。” 好没有良心的人！香萍忍不住暗骂一句。 “被赶出来之后，你怎么过日子呢？”她关心地问道。他不懂得同外人沟通，想当然耳，也没人会对他施予援手，那么，这些百子他都是怎么过的呢？ 赵皓昀耸耸肩。“我就背着我的书包到处走咩！半个月之前，我来到这附近，觉得这里粉好，于是，我就在这里待下来。” 半个月之前？她的梦境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起变化的。香萍的心微微一动，随即对自己突然想到这一点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么，你晚上都睡在哪里呢？”吃的东西，他一定都是靠别人施舍的。 “累了，就随便找一个地方睡一下！不过，我前天一看到你昨天在公园里坐的那张椅子时，我就粉喜欢了，所以，我前晚就在那里睡。那张椅子真是我的幸运椅子耶！因为，只睡了一晚，我隔天就认识你了！”他显得很高兴。 “叹！还有喔！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又回去那里睡，可一躺上那张椅子时，我竟然发现可以看到你家耶！我好开心喔！所以，一整晚都没有合上眼喔！”他一脸幸福地说。 一股酸楚涌上她的心头，香萍清了清喉咙才道：“以后，你不必在外头餐风露宿了，就在我这里住下来吧！” 闻言，赵皓昀呆住了，他直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才小声地问道：“你……你让我在你这儿住，和……和你一起住吗？” 香萍微笑的点点头。“我这里有五间套房，除了我的房间以外，你可以随便挑一间喜欢的。”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他仍旧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香萍好笑地用力捏住他的脸颊。“痛不痛？”“痛！”赵皓昀点点头。 香萍敲敲他的头。“那么，就不是梦！傻瓜！” “耶！万岁！小香儿万岁！万万岁！”他终于相信这是事实，顿时狂喜得跳起来高声欢呼。 “汪……汪汪……”豆豆好似听懂他们刚才的对话，也兴奋地过来凑热闹，围着他团团转。 他脱口而出的“小香儿”，让香萍的脑海倏地闪过一道光影。她闭上眼，想要抓住那道光影，可它却稍纵即逝。 “来！我们一起跳！”赵皓昀突然又跑过来拉着她一起跳。 “好了啦！你把我转得头都晕了！”香萍咯咯笑着说道。“来！我带你上楼挑房间。” “哦！”他依旧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身后。 赵皓昀选择了她隔壁的房间，一进房就瘫在床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要是你爸妈不喜欢我！不让我在这里住，怎么办啊？”半晌，他突然睁开眼，一脸忧心地问道。“放心啦！这间房子是属于我的，你不用担心其他人怎么想！”香萍轻轻地带过，却用坚定的语气安抚他的不安全感，让他再度放松下来。 “好了！你把书包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叫外卖。” 香萍拿起他床头的电话打了起来。 赵皓昀也听话的将书包里的东西取出来再放进衣橱。 香萍放下话筒，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正要摆上床头。 “咦？这是什么书啊？”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是一本介绍乔治·华特博士和他的理论的书，他是一个生物学家喔！”赵皓昀答道。 生物学家引。这么专业的书，他看得懂吗？根据他的学业成绩，香萍无法不怀疑，但为了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她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她随意瞄了一下封面，心儿却顿时漏跳了两拍，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封面上的人物。 只见封面上的人物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一头金发像阳光般灿烂，衬托着靛蓝的眼眸，一管鼻子又挺又直，强调贵族般的气质，而嘴角则漾着一抹自信的微笑，组合成一张魅力超凡的脸孔。 记忆中，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张脸，可矛盾的是，她却对这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觉得他怎么样？喜欢他吗？”赵皓昀拉拉她的手问道。 “你很喜欢他吗？”香萍回过神来，见到他一脸急切的样子，于是，她轻声反问道。 赵皓昀有点腼腆地点点头。“他让我觉得很有亲切感，好像认识他很久、很久似的……”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香萍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封面上的人，突然觉得他们长得很像，除了头发和眼眸的色泽，及神态不一样以外，他们两个人的五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乔治·华特有一种熟悉感。她再度看向赵皓昀，不禁又有一些失神。 “不是！”赵皓昀摇摇头，又翻开封面，指着一张纸说：“我要找的是这个女子，她是暗杀华特博士的人。” 香萍看了一眼，却因为那张剪报早已泛黄，再加上本身拍的角度就不好，而显得很模糊，是以，她根本看不清剪报中人的相貌，可她的心却不由得一阵猛跳。 “暗杀?!你要找到这个女子替他报仇？”不知为何，她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赵皓昀再度摇摇头。“我觉得自己好像认识她，可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觉得一定要找到她……”他的神情显得很迷茫，似乎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份奇异的感觉。 片刻，他回过神来，又道：“叹！她长得粉漂亮，跟你一样漂亮，对不对？而且，如果用放大镜看的话，还能看到她鼻尖这里有几颗小雀斑喔！是不是粉可爱？”他轻抚着剪报上的人的鼻子，眼神带着痴迷。 “雀斑最讨厌了！有啥可爱？”香萍嗤之以鼻地说。经过长期的努力，前两年，终于有人发明真正能彻底怯除雀斑的药膏，甫一推出，她立刻买来将鼻头上碍了她十几年眼的小雀斑一举歼灭掉。如今，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张白皙的脸，她总会觉得这个祛斑圣品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对于她的话，赵皓昀第一次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却没有说话。 “对了！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杀他？”话一出口，香萍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却又不懂得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嗯!据说华特博士在二○○一年就成功复制人类，但当年绝大部分的国家和现在一样，都立法禁止复制人类的研究，所以，他并没有亲口证实这项成果，可是消息传出之后，当时有些反对复制人类的激进组织就一直派人要暗杀他，最后是这个女子成功了。 “从此之后，研究复制人类技术的科学家们就更加小心了，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他显然对这个话题有过一番研究，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是为了复制的事啊！”香萍顿时意兴阑珊起来。真是见鬼了！她居然会对一个在她还没出生前就已经作古的人有熟悉感引。难道她疯了不成？ “你……你也不赞成……复制吗？”听得出她话里的不以为然，赵皓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仿佛她的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似的。 “我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新闻几乎天天都在报导这个话题，支持者有一大堆理由，反对者也有一大堆理由，两派人马天天骂来骂去，抗议来、抗议去，有时还会发生流血事件。真是有够无聊的！我光听就觉得烦了！”香萍蹙着秀眉说道。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个话题了。”赵皓昀立刻低声道歉，急忙把剪报夹回书里，一起放进抽屉。 “傻瓜！我又不是怪你！”香萍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她又正色对他说道：“以后不许再拿放大镜去照女生的脸了！这年头，没有女生的脸上会有雀斑了，你这样找永远都找不到，而且你这样做，还会吓到人家的，知道吗？” 听完他刚才的话，她顿时明白那天他手中拿放大镜的用途了。难怪有些女生会被吓得慌忙逃窜，而那些朝他投怀送抱的女生，一定是冲着他这张俊脸了。 以后，她上学的时候，就没办法看住他了，虽然，她知道他本性很善良，没有攻击性，可别人并不知道，而且，他还是不会反击的人，万一遇到一些泼辣凶狠的女生，他绝对只会傻傻地站在原地让人打。 听了她的话，赵皓昀立刻像个被老师责备的小学生一般，一脸羞愧地垂下头去，并且低声道：“我以后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因为……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找……找到你了。” 就在此时，门铃声响起了。 “好了！以后不这么做就好了！”香萍只听到他的第一句话而已，而后面的话，他越说越小声，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外卖来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第四章 莞 尔 吃过午饭后，香萍带着赵皓昀去逛街。 “这是什么？” 一路上，赵皓昀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像个好奇宝宝般地问东问西。 “这一个多功能的衣橱可以自动除湿、防霉、消臭，最神奇的是左边这一格，只要你把要干洗的衣服挂进去，然后，按下这一个钮，它就可以自动替你干洗衣服，你就不用再拿去给洗衣店洗了。”香萍耐心地解释。 “哦！咦？那边那堆人在做什么啊？” “他们在排队申请去月球一游！”这个最新的旅游景点，今年来价钱开始平民化，是以，是最近很热门的活动。 “来！我们去看看最新发明的机器人。” 闻言，赵皓昀赶紧放下手中正在研究的一台小机器，跟着她走。 进入展示馆之后，由于，来参观的人很多，所以，赵皓昀索性拉住她的袖子。 “你看，这就是昨天空运来台的m2020机器人，它是今年度最新的发明，有许许多多的功能，除了会做各式各样的家务之外，它还能陪主人聊天、下棋、玩游戏。怎么样？是不是粉酷、粉炫？”香萍整个人贴在玻璃上，直盯着比例和人一样大小，外形与人也有九成相似的机器人。 科幻小说家们笔下的机器人终于在公元二○二○年成形。 “你很想要它，对不对？”赵皓昀瞅着她问道。“当然!”如果有这么一个机器人，那么，她以后上学后，豆豆就有伴可以玩了，不用老是孤孤单单地待在家里。 “可是人也可以啊！这此事情我都会做，而且，机器人冷冰冰的，怎么比得上真人好呢？”赵皓昀低声说道，又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四周很嘈杂，而香萍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机器人的身上，是以，没听清楚他的话。 “另外，它还可以负责保安的功能，一有陌生人进门，它立即能感应到，并且做出灵敏的应变，听说它力大无穷，随手就能抱起一个三百公斤的重物甩出去，还有，如果买家有更进一步的需要，可以多加一点钱，让工程师为这一个机器人做一点改装，以后，有歹徒进门的时候，这一个机器人就能自动调节，从指尖处射出麻药，让歹徒立刻瘫软在地。 “还有喔！更厉害的是，它还能根据主人的喜好，编制出各式各样的电玩游戏程式。要是能拥有它，那么，就能随时玩到不同的电玩了!”香萍最喜欢打电玩了，忍不住羡慕起能拥有这一个功能超强的机器人的人。 “这些……我就不行了。”赵皓昀自卑地垂下头去。 “你喜欢，我买给你！”片刻后，他凑近她说道。 香萍终于回过头来！忍不住失笑。“这一个机器人好贵、好贵的！”目前，全世界只限量生产三千台，每台价值将近四百万美金。 “好贵、好贵喔!”赵皓昀的脸色顿时又黯淡下来，片刻后，他的眼神才亮了起来。“那么，我以后努力赚钱，等赚够钱，我再买给你！” 他孩子气的话，让香萍不禁再度失笑。这年头，绝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还赚不了这么多钱，更何况是他…… “我是说真的！我一定会粉努力、粉努力去赚的，我一定会赚够钱买机器人给你的！”赵皓昀很认真地说。 “嗯！我知道！”见他这副样子，香萍忙道。而他的心意也令她很感动。“谢谢你！”她向他绽出一抹真挚的微笑。 赵皓昀开心地咧嘴笑道：“不客气！” 看着他，香萍忍不住再度暗叹造化弄人。单看外表，他实在不像智障的人，可惜…… 可如果不是这样，他大概也不会有这种纯真得如赤子般的笑容了。她又暗自想道。 接下来，她又带他到处去逛。看他对每样东西都很新奇地研究一番，又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了起来。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走出店门后，赵皓昀立刻又兴致勃勃地问道。 “已经快八点了，逛了一整个下午，你不累吗？”香萍好笑地问道。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他立刻说道，随即又看向她。“呃！你会累吗？” 香萍扮了一个快累瘫的鬼脸。“我累死了，腿快酸死了！” “那么，我背你回去！”赵皓昀马上说道。 香萍忍不住笑了。“也没那么夸张啦！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回去。走！前面有一家餐厅，里面的东西很好吃喔！” “好啊、好啊！”赵皓昀立刻拍拍手。 “这里好像粉高级喔？”进入餐厅之后，他打量一下华丽的装璜，和四周衣着华美的顾客后，低声朝香萍问道。 “嗯！虽然贵了一点，不过，这里的东西真的粉好吃喔!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吃一顿好料的！”香萍扮了个鬼脸。 “是啊、是啊！今天真的好开心、好开心！我们好好庆祝一下！”赵皓昀拍手叫道，却引起其他人的侧目，他顿时尴尬地低下头去。 “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我让你很……很丢脸？”他怯怯地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 香萍明白是刚才四周的眼光让他不自在，于是道：“没这回事!谁规定在餐厅里不能大声说话的？别管他们怎么看，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她的个性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 赵皓昀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来。“是喔！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他傻傻地咧开嘴直笑。 接下来，他们边吃边聊，说到开心的地方就一起大声笑，完全不去理会别人的眼光。 吃完一顿愉快的晚餐之后，他们回到香萍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哇，快十一点了，你快点回去吧！”到达家门口时，香萍瞄了一眼腕表，忍不住暗责起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么晚了，他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他，她刚才竟然没想到让他先打通电话回家报平安。 “今天是……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谢谢你！呃……我明天可不可以再来……找你和豆豆玩？”赵皓昀的眼神充满期盼。 “可以啊！明天是星期六，我不用上学！我们可以再一起去玩。” “真的？太好了!”赵皓昀顿时高兴得双眼发亮。“认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香萍的眼睛转了一下，顿时抿起小嘴，笑得有点邪恶。“这句话，你等过了明天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我现在就很肯定，这一辈子再也没什么比认识你更能让我开心的事了。”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迎视他清亮的黑眸，香萍突然心一悸，脸颊也微微烫红起来。奇怪!虽然他们俩同年龄，但因为他的孩子气，一整天下来，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在照顾弟弟的大姐姐，然而，此刻她却无法再以看弟弟的眼光去看待他…… 甩甩头，她打开大门，豆豆立刻从里头冲出来，朝他们俩直摇尾巴。 “好啦!你快点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说！再见！” “好，明天见！”赵皓昀弯腰摸摸豆豆的耳朵。“豆豆，明天见。”说毕，他才一脸依依不舍地离去。 *** 隔天，香萍醒来时不见豆豆的踪影，于是，她纳闷地下楼去找它，却见到它伏在门边。 “唔……”一看见香萍，豆豆立刻用爪子爬着木门，又一脸焦急地示意她开门。 “哼！你这两天真是变样了！”以前每天早晨，它总是守在她的床边，等她起床。香萍嗔它一眼，不过，她还是走过去打开木门，打算让它去小花园里透透气，却见到赵皓昀正站在小铁门外，痴痴地往里头望。 同时，门外也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叫声！“疯子！疯子！” 香萍看到石头砸在他的身上，可他却仍然站在原地，不闪也不避。 “早安！”一见到她，赵皓昀立刻咧开嘴，开心地笑。 香萍突然火了，她猛地冲出去！朝那群小孩子怒声喝斥，“下回，你们再朝他丢石头，我就剪掉你们的小鸡鸡！” 她恶形恶状的模样，以及恶毒的威胁立刻奏效了，那些小孩子随即逃得不见踪影，有些还边跑边哭。 “你别生气！我没关系的!”赵皓昀说道。 “他们太过分了！”香萍仍对刚才的事很生气。真是人善被人欺！他又没有伤害过人，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他？ 人类无论进化到什么程度，人性却依然残忍，永远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人。 “其实，人家叫我疯子时，我并不介意，因为，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疯子，我最讨厌的是，人家叫……叫我白痴……”赵皓昀低声说道。 “什么人这么恶质？”香萍气愤地问道。 “我以前邻居家的孩子们和一些同学都这样叫我。上学后，无论我怎么努力读书，成绩还是一样烂，我很怀疑自己真的是白痴……我好讨厌那种感觉，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所以，后来听到其他的同学暗地里说！学校要将我转去一所专门给白痴读的学校时，我死也不肯去。”他一脸黯然地说。 香萍听得心口又隐隐作痛，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的学习能力较差的确是事实，再加上他的自闭症，注定他这一辈子将会走得比常人辛苦许多…… “不要理别人怎么说！你又不害人，只要你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了!”她轻声地说。 “你……你会不会嫌……嫌弃我这个样子？”赵皓昀略带一点自卑地问。 “傻瓜！我们是朋友耶！如果我嫌弃你，又怎么会交你这个朋友呢!”香萍立刻说道。“再说，你也有你的优点啊！你的心地善良，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很多了，你千万别妄自菲薄，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对我好好喔！”赵皓昀一扫刚刚的阴霾，感激地对她笑，又伸手捉住她的小手。香萍突然一震，好像他的掌心传达一股电流过来一般。“下回，再有人朝你丢石头，你告诉我，我替你修理他们!还有，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你就避一避……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避一下呢？”“我怕你看不到我，以为我失约，会生我的气、不理我，也不再跟我玩了！”他孩子气地说。 “傻瓜！”香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随即伸伸粉舌，“对不起，这只是我的口头禅，你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我喜欢听你这样骂我，我觉得好亲切喔！”赵皓昀笑吟吟地说。 “那么，我以后就不客气!嘻嘻嘻……”香萍扮了个鬼脸，又拉着他进门。“进来吧！等我一下，今天我带你好好去乐一乐！” “好!”赵皓昀兴高采烈地跟着她进门。 “对了！下回要是早来，或是你来的时候我不在家，你就自己打开那道铁门进来，小花园里有椅子可以坐，别在外面站着。”从他昨天的话里，她知道他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又不太懂得变通。 “哦！”他喜孜孜地点点头。 梳洗过后，香萍立刻带他出门，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家新开幕的游乐场。 “这里好多人，好热闹喔！” “对啊!这里有很多很刺激、很惊险的游戏可以玩，很多人都想试一试。”香萍拉着他往人堆里钻去。“来！我们去排队买票。”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上了号称史上最刺激、最惊险的云霄飞车。 “我们要玩什么？”等待云霄飞车开的时候，毫不知情即将要经历一场刺激旅程的赵皓昀问道。 “我们待一会儿要从这边飘上去，再直线往下冲，然后，疾速转三百六十度的弯度，再爬上那一边的最高处，最后，用极速直线往下冲。”香萍解释道。一向喜欢玩刺激游戏的她，之前就很想来试一试这个最新的云霄飞车是怎么个刺激法，不过，她自己一个人不敢来，于是，就拉他过来壮壮胆。 “你怕不怕？不过，就算你会怕，也没办法了。”香萍面向他扮了个吓人的鬼脸，又“鬼声鬼气”地说：“因为，你已经搭上通往死亡之路的列车了！哈哈哈……” 赵皓昀被她的鬼脸逗得咯咯直笑，片刻后，才一脸无惧地说：“不怕！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不怕！” “哟呼！开动了！”香萍举起双手高喊，赵皓昀立即跟她一起喊。 接下来，随着云霄飞车的高低起伏，两个人便拉开嗓门一起大吼大叫，又不时看着彼此大笑，像两个玩疯的小孩似的。 “好好玩喔！我们再玩一次，好吗？”还未下车，赵皓昀就兴致勃勃地问。 “我带你去玩另一种更刺激的游戏!这个玩意儿我们下次再来玩。”香萍说。 “好啊、好啊！都听你的！”赵皓昀像个小喽罗般地急忙跟着她。 这回他们玩的是高空弹跳，从直升机上面跳下去，而直升机的摆荡增加了整个游戏的危险性，却也令它添加了刺激性，让越来越多热中寻求刺激的人对这项游戏趋之若骛。 “赵皓昀，你先跳，好不好!”当直升机到达高空，工作人员来帮他们绑上安全带时，香萍反而开始胆怯了。 “好啊！”他想都没想地就回答。 “你……你真的敢跳下去吗？”望一眼脚底下靛蓝的海面，香萍的头皮止不住阵阵发麻。 “当然啦！你叫我跳！我就敢跳啊！”赵皓昀以绝对信任她的态度说道。 他跳完回来之后，香萍见他一副好玩得不得了的样子，最后，也鼓起勇气往下跳，享受一次难得的经验。 “你好厉害喔！想的点子都好好玩、好棒喔！”完成这趟刺激之旅后，回程的途中，赵皓昀仍兴奋得手舞足蹈，并且一直以崇拜的眼神望着她，简直拿她当偶像一般看待。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你会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香萍被他称赞得飘飘然，好心情的指数也节节升高。“赵皓昀，以后有什么好玩的，我都算你一份！” “万岁！你最好了！谢谢你！”赵皓昀像个死忠于山大王的小喽，对她是既崇拜又充满感激，可想了一下，他又道：“就算不好玩的，你也要算我一份，好吗？” 他孩子气的话，又逗笑了香萍。“傻瓜!不好玩的干嘛要玩啊？”她敲敲他的头。 “是喔!我真傻！跟你在一起，玩什么都好玩呀！”他傻呼呼地笑了。 回到香萍的家里，赵皓昀又拉着豆豆，将今天的每个细节都跟它说上一遍。 “赵皓昀，你今晚要跟我一起吃饭，还是回家吃？” 要是有人看到他今天这个活泼的样子，一定不会相信他是一个自闭儿。看着他，香萍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我跟你一起吃。我不用回家……”说着说着，他的神情黯淡下来，“我没有家……” 闻言，香萍一愣。“你没有家。” “嗯！”赵皓昀点点头，又解释道：“我之前有家，现在没有了。” “怎么说呢？你说清楚一点。” 赵皓昀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孤儿院了，后来，被人领养过几次，可是因为我老是不乖……所以，我每次都会被送回孤儿院去。 “我六岁那年，被一对聋哑的夫妇收养，我的养父、养母待我很好，可是在我十四岁那一年！他们都相继去世了。 “去年快放暑假的时候，我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一张照片，我当时一看，就好想找到照片上的人，本来想要趁暑假的时候出去找，可是刚好学校又告诉我必须再留级一年，所以，我决定不读了，想要专心出去找人……” 香萍本来很好奇他究竟要找什么人，不过，又怕打断他的思绪，于是，她没有问出口。 “决定后，我犹豫不决了好几天，因为，我住在中部的一个小镇，我不知该往北还是往南走，可就在我还没走的时候，我养父的哥哥的儿子突然回乡来，并且说那间房子是我养父留给他的，不是我的房子，于是，他就把我赶出来，所以，就算我现在要回去，也无家可归了。” 好没有良心的人！香萍忍不住暗骂一句。 “被赶出来之后，你怎么过日子呢？”她关心地问道。他不懂得同外人沟通，想当然耳，也没人会对他施予援手，那么，这些百子他都是怎么过的呢？ 赵皓昀耸耸肩。“我就背着我的书包到处走咩！半个月之前，我来到这附近，觉得这里粉好，于是，我就在这里待下来。” 半个月之前？她的梦境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起变化的。香萍的心微微一动，随即对自己突然想到这一点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么，你晚上都睡在哪里呢？”吃的东西，他一定都是靠别人施舍的。 “累了，就随便找一个地方睡一下！不过，我前天一看到你昨天在公园里坐的那张椅子时，我就粉喜欢了，所以，我前晚就在那里睡。那张椅子真是我的幸运椅子耶！因为，只睡了一晚，我隔天就认识你了！”他显得很高兴。 “叹！还有喔！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又回去那里睡，可一躺上那张椅子时，我竟然发现可以看到你家耶！我好开心喔！所以，一整晚都没有合上眼喔！”他一脸幸福地说。 一股酸楚涌上她的心头，香萍清了清喉咙才道：“以后，你不必在外头餐风露宿了，就在我这里住下来吧！” 闻言，赵皓昀呆住了，他直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才小声地问道：“你……你让我在你这儿住，和……和你一起住吗？” 香萍微笑的点点头。“我这里有五间套房，除了我的房间以外，你可以随便挑一间喜欢的。”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他仍旧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香萍好笑地用力捏住他的脸颊。“痛不痛？”“痛！”赵皓昀点点头。 香萍敲敲他的头。“那么，就不是梦！傻瓜！” “耶！万岁！小香儿万岁！万万岁！”他终于相信这是事实，顿时狂喜得跳起来高声欢呼。 “汪……汪汪……”豆豆好似听懂他们刚才的对话，也兴奋地过来凑热闹，围着他团团转。 他脱口而出的“小香儿”，让香萍的脑海倏地闪过一道光影。她闭上眼，想要抓住那道光影，可它却稍纵即逝。 “来！我们一起跳！”赵皓昀突然又跑过来拉着她一起跳。 “好了啦！你把我转得头都晕了！”香萍咯咯笑着说道。“来！我带你上楼挑房间。” “哦！”他依旧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身后。 赵皓昀选择了她隔壁的房间，一进房就瘫在床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要是你爸妈不喜欢我！不让我在这里住，怎么办啊？”半晌，他突然睁开眼，一脸忧心地问道。“放心啦！这间房子是属于我的，你不用担心其他人怎么想！”香萍轻轻地带过，却用坚定的语气安抚他的不安全感，让他再度放松下来。 “好了！你把书包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叫外卖。” 香萍拿起他床头的电话打了起来。 赵皓昀也听话的将书包里的东西取出来再放进衣橱。 香萍放下话筒，见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正要摆上床头。 “咦？这是什么书啊？”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是一本介绍乔治·华特博士和他的理论的书，他是一个生物学家喔！”赵皓昀答道。 生物学家引。这么专业的书，他看得懂吗？根据他的学业成绩，香萍无法不怀疑，但为了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她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她随意瞄了一下封面，心儿却顿时漏跳了两拍，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封面上的人物。 只见封面上的人物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一头金发像阳光般灿烂，衬托着靛蓝的眼眸，一管鼻子又挺又直，强调贵族般的气质，而嘴角则漾着一抹自信的微笑，组合成一张魅力超凡的脸孔。 记忆中，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张脸，可矛盾的是，她却对这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觉得他怎么样？喜欢他吗？”赵皓昀拉拉她的手问道。 “你很喜欢他吗？”香萍回过神来，见到他一脸急切的样子，于是，她轻声反问道。 赵皓昀有点腼腆地点点头。“他让我觉得很有亲切感，好像认识他很久、很久似的……”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香萍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封面上的人，突然觉得他们长得很像，除了头发和眼眸的色泽，及神态不一样以外，他们两个人的五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乔治·华特有一种熟悉感。她再度看向赵皓昀，不禁又有一些失神。 “不是！”赵皓昀摇摇头，又翻开封面，指着一张纸说：“我要找的是这个女子，她是暗杀华特博士的人。” 香萍看了一眼，却因为那张剪报早已泛黄，再加上本身拍的角度就不好，而显得很模糊，是以，她根本看不清剪报中人的相貌，可她的心却不由得一阵猛跳。 “暗杀?!你要找到这个女子替他报仇？”不知为何，她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赵皓昀再度摇摇头。“我觉得自己好像认识她，可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觉得一定要找到她……”他的神情显得很迷茫，似乎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份奇异的感觉。 片刻，他回过神来，又道：“叹！她长得粉漂亮，跟你一样漂亮，对不对？而且，如果用放大镜看的话，还能看到她鼻尖这里有几颗小雀斑喔！是不是粉可爱？”他轻抚着剪报上的人的鼻子，眼神带着痴迷。 “雀斑最讨厌了！有啥可爱？”香萍嗤之以鼻地说。经过长期的努力，前两年，终于有人发明真正能彻底怯除雀斑的药膏，甫一推出，她立刻买来将鼻头上碍了她十几年眼的小雀斑一举歼灭掉。如今，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张白皙的脸，她总会觉得这个祛斑圣品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对于她的话，赵皓昀第一次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却没有说话。 “对了！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杀他？”话一出口，香萍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却又不懂得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嗯!据说华特博士在二○○一年就成功复制人类，但当年绝大部分的国家和现在一样，都立法禁止复制人类的研究，所以，他并没有亲口证实这项成果，可是消息传出之后，当时有些反对复制人类的激进组织就一直派人要暗杀他，最后是这个女子成功了。 “从此之后，研究复制人类技术的科学家们就更加小心了，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他显然对这个话题有过一番研究，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是为了复制的事啊！”香萍顿时意兴阑珊起来。真是见鬼了！她居然会对一个在她还没出生前就已经作古的人有熟悉感引。难道她疯了不成？ “你……你也不赞成……复制吗？”听得出她话里的不以为然，赵皓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仿佛她的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似的。 “我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新闻几乎天天都在报导这个话题，支持者有一大堆理由，反对者也有一大堆理由，两派人马天天骂来骂去，抗议来、抗议去，有时还会发生流血事件。真是有够无聊的！我光听就觉得烦了！”香萍蹙着秀眉说道。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个话题了。”赵皓昀立刻低声道歉，急忙把剪报夹回书里，一起放进抽屉。 “傻瓜！我又不是怪你！”香萍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她又正色对他说道：“以后不许再拿放大镜去照女生的脸了！这年头，没有女生的脸上会有雀斑了，你这样找永远都找不到，而且你这样做，还会吓到人家的，知道吗？” 听完他刚才的话，她顿时明白那天他手中拿放大镜的用途了。难怪有些女生会被吓得慌忙逃窜，而那些朝他投怀送抱的女生，一定是冲着他这张俊脸了。 以后，她上学的时候，就没办法看住他了，虽然，她知道他本性很善良，没有攻击性，可别人并不知道，而且，他还是不会反击的人，万一遇到一些泼辣凶狠的女生，他绝对只会傻傻地站在原地让人打。 听了她的话，赵皓昀立刻像个被老师责备的小学生一般，一脸羞愧地垂下头去，并且低声道：“我以后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因为……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找……找到你了。” 就在此时，门铃声响起了。 “好了！以后不这么做就好了！”香萍只听到他的第一句话而已，而后面的话，他越说越小声，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外卖来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好啦、好啦！”香萍失笑道。 “耶！万岁！小香儿万岁！万万岁！”他又三呼万岁“谢恩”。 “呵呵呵!rex叫我香香，你就说人家恶心，那么，你叫我小香儿，不是更恶心吗？”香萍促狭地笑道。 “他怎么能跟我比？他算什么东西啊？我和你可是家人耶！”他立刻仰起下巴，一副踩低人来抬高自己的小人模样。 对他好一点，这臭小子就起来了！香萍忍不住暗啐一句，却不打算压抑他活泼的一面。 她突然想起他刚刚居然跟rex说话，虽然，只是透过电话，却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嗯！以后应该多带他出去见见“世面”，让他有机会多接触人群，说不定他会不知不觉的走出自我封闭的世界，而且，以后生活在一起，她还可以暗中观察他有什么专长，再慢慢地引导他，帮他建立自信。她在心中暗忖。 “软！你这么讨厌‘阿豆仔’，为什么你还会喜欢乔治·华特？” 闻言，赵皓昀一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很有亲切感！好像、好像……我也不懂得怎么解释啦！”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啦！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这么认真做什么？”香萍拍拍他的肩。“好了！我要回房去打一会儿电玩，你自己看电视吧！”说着说着，她起身往楼上走去。 “哦！我也不看了!”赵皓昀立刻关掉电视，随着她上楼。到了她的房门口，他又问道：“我可以进你房里陪你吗？等你要睡的时候，我再回房。”香萍耸耸肩说：“如果你不会觉得闷的话，就随便你!对了！你懂不懂得打电玩啊？你如果懂的话，我们可以打双打，一起玩！” “我不懂耶！”赵皓昀摇摇头说。 进了房间以后，香萍边按下遥控连接上网，边说：“没关系！你先看我玩，如果你也有兴趣的话，我教你玩，以后你一个人在家，可以打打电玩，就不会那么问了。” “小香儿，你对我好好喔！谢谢你！”赵皓昀又是一脸粉感激的样子。 “好啦！别整天谢来谢去的，怪肉麻兮兮的！”香萍嘻嘻笑的在他的肩上轻捶一记，随即沉浸在电玩游戏的世界里。 赵皓昀坐在她的旁边，直盯着她，一脸喜色掩都掩不住，仿佛这样看着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玩到一半，香萍突然有些内急，于是，她按下暂停键，跑去浴室一趟，出来时，却见他正在动她的遥控器。 “喂喂喂！别动我的遥控器啊！”她正在线上跟一个网友拼纪录，怕被他不知就里的搞砸而输掉，于是，她急声说道。 “我没有动那些按钮啦！我只是看看咩！我也天天上网啊！所以，我知道你现在是暂停状态。”赵皓昀立刻说道。 “你也天天上网?!”虽然在这个时代，一般人的日常生活已经跟网路脱离不了关系，但她没想到跟常人有点不同的他竟然也会天天上网，是以，她忍不住愕然的问道。 “是啊！你不要以为我读书的成绩烂就看不起我，我真的有天天上网喔！”赵皓昀微嘟起嘴，一脸认真地说，他随即跑回房去。 见他这副样子，香萍忍不住懊恼起自己的失言。她明白他最在意自己的智力问题，也对自己的学业成绩耿耿于怀，所以，一触及这个问题时，他有时难免会过度敏感，可她刚才却没想到这一点，一时嘴快地伤了他的自尊心。 她一边暗责自己，一边走向门口，打算安抚他，却又见他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部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 “你看!我没骗你吧！”他边说，边迅速按下按钮连接上网。“我告诉你喔！我从网上学到好多、好多的好东西耶！”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香萍歉然地说。 “没关系!”赵皓昀笑着摇摇头。 香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都上网做些在么啊？” “我每天都上网收收信、查查资料！还有，看看a片！”赵皓昀一脸自然地说。 “啥？你上网去看a片？”香萍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这年头，性当然不会是一个禁忌的话题，a片也随处可以买得到，只是她没想到，平日像个孩子般的他竟然也会想看a片。 “对啊！”他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然后，才接着说：“不过，因为我在网上用信用卡租a片，被一个坏蛋集团盗取帐号，后来还是银行通知我，那个坏蛋集团被警方查获并逮捕，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已经被他们盗刷好多、好多的钱，真是有够衰的！”他一副自叹倒霉的样子。 “这不叫衰！这叫活该，好不好？”香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活该？是这样的吗？”他不解地蹙起眉，想了一会儿，才又道：“虽然我好心疼、好心疼那些钱，不过，我从a片里面学到粉多、粉多做爱的知识，所以，我觉得还好啦！” “色狼！”香萍拿起枕头打他的头。 “我才不是色狼耶！”赵皓昀立刻瞪大眼否认。“我最喜欢读健康教育了，只要看一遍我就会懂了，而且，这一科我每次都考一百分喔！”他粉神气地说。 虽然，觉得他其他科的成绩很烂，这科却能考一百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因为他们现在正在聊“非一般”的话题，是以，香萍也没有多去深究。“看a片跟健康教育有什么关系啊？”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读健康教育，我就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要做爱咩！为了有进一步的认识，我就想看看a片，以增强我的性知识啊!”他一副很有见地的说。 “你要增强你的……性知识做什么？”香萍再度瞪了他一眼。这臭小子居然在发情了?!不过，其实他已经十八岁了。 这……她会不会“引狼入室”啊？她不禁有一点点担心。 “之前，我要找我的梦中情人啊！于是，我就想到，我们以后一定会做爱，那么！身为男人的我，一定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以迎接她进入我的生命，并且给她粉幸福和粉‘性’福的双福生活。”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振振有词地表明他未 雨绸缪的体贴。 “哼！你顾虑得还真周到啊!”香萍语带讽刺。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说要找梦中情人，她的心里顿时很不舒服，好像有一股闷气梗在胸口一般。 “你觉得我很周到喔？”赵皓昀以为她在赞美他，立刻高兴得眉开眼笑。“我以后会更努力，做得更好的，希望能让……” “喂！赵皓昀，我警告你，不许你随便去找女孩子，知道吗？”香萍一脸霸道地戳戳他的胸。 赵皓昀点点头。“我知道啊！我从来不会随便找女孩子的，我只要找我的梦中情人，而我现在已经……” “我困了！想睡了！”香萍突然意兴阑珊地打断他。 赵皓昀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却体贴地说：“那么，我不吵你了！你好好睡，晚安！” 第五章 专 注 隔天下楼时，香萍只见楼上楼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探头往外一望，就见赵皓昀正在小花园里打扫。 “早安！”一见到她，他立刻开心地咧嘴笑道。“早安！你不用做这些家务事的。每个星期一和星期四的下午都会有钟点女佣来打扫屋子。”香萍说道。 “没关系！我以前在家时也常做家务，而且我也很喜欢做，还有！我也会做饭喔！我做早餐给你吃，好不好？”他一脸巴结地说。 香萍有些意外地扬起眉。“好啊！”她三餐一向都在外头解决，已经好几年没吃过“家饭”了。 于是，他们又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回来煮。 “嗯！好好吃喔！没想到你还挺会做饭的耶！真有你的！”饱食一顿后，香萍拍着肚皮，带点惊讶地夸奖他。 赵皓昀喜孜孜地笑开脸。“你喜欢吃，那么，以后我们不要再去外面吃了，我天天煮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香萍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道：“我们该出门了。”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她连忙跑过去接。赵皓昀也跟了过去，一见rex出现在电话影像上，脸色顿时有一点臭。 “这个‘阿豆仔’好烦耶!等一下不就要见面了吗？这个时候他还打来做什么？”待她放下话筒后，他立刻不悦地说。 “他打来确定我们要出门了没有。”香萍好笑地看着他脸臭臭的样子。 “不就已经约好时间了吗？这个人真是有够唆！”他撇嘴闷哼了声，又一脸不屑地说：“‘阿豆仔’就是‘阿豆仔’！” “唉！赵皓昀，我发觉你这个人有时也粉番耶！人家不过是打通电话来，你就骂人家一大堆！”香萍笑骂道，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于是，她正色道：“待会儿见到rex，你可别用这种态度跟人家说话，知道吗？” 赵皓昀的神色顿时有些为难，过了片刻，才一脸勉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啦！” “好了！我们出发吧！” 他们约定在rex下榻的酒店门口见面，到了目的地，香萍带着赵皓昀走向与rex约定的地方。 “hi！香香！longtimenosee！”一见到他们，rex立刻迎了上来，并且朝她展开双臂。 “hi！rex!weetotaiwan！”香萍和他来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喂！”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香萍一愣，回头一望，只见赵皓昀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般，猛地朝前冲来，一把扯开rex，随即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事发突然，她只能呆立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又朝rex狠狠地打了两拳，这才反应过来。 “赵皓昀！你给我住手！”她生气地大喊，又跑过去扶起被打得坐在地上的rex。 此时，酒店的保全人员也过来架开赵皓昀。 接下来，她提议送rex去医院，因为，他的眼睛黑了一圈，嘴角还淌着血，样子煞是狼狈，也可见赵皓昀下手有多狠。 可是rex看了一眼仍一径怒视着自己的赵皓昀，立刻婉拒她的提议，并且坚持说自己回酒店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香萍只好再三向他道歉，一等他进入酒店大门后，她立刻气冲冲地上了路旁一辆等客的计程车，赵皓昀则连忙跟着她上车。 “你……你在生我的气吗？对……对不起，小香儿，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车子一开动，赵皓昀立刻低声道歉。 香萍扯开被他捉住的手，依然怒不可遏。出门时，她才告诫过他不能对人家无礼，谁知才一见面，他就开始打人了。 “小俩口闹别扭了？”前头的司机忍不住呵呵地笑道。 “谁跟他是小俩口啊？”香萍朝着多嘴的司机怒道。 闻言，赵皓昀的脸色立刻一黯。“我……我是看见他……他竟然抱……抱你，我……我粉生气，而且又好害怕他会……会抢走你，所以，我才忍不住……” “那只是普通的见面礼，你别要白痴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盛怒中的她冲口而出后，立刻后悔了，只是话又收不回来。 赵皓昀的脸色顿时刷白。“你……太……太过分了！”他也大声地说。 此时，刚好是红灯，车子正停在路口。 他用眼角看了她一眼之后，见她没有再吭声，他随即咬唇、推开车门下车去。 香萍想要开口叫他回来，可碍着有外人在，她又拉不下脸来。 不消片刻，绿灯亮起，车子立刻开动。 随着车子越走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往谷底沉下去。 回到家里，豆豆迎了上来，却只看见她一个人回来，不由得出现奇怪的眼神，不过，好似感应到她的心情极度低落，它只好以疑问的眼神望着她，没敢吵她。 “豆豆，他等一下应该会回来吧？他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过了片刻，她对着豆豆喃喃低语。 “唔……”豆豆挨近她，低鸣的声音好像在问她到底怎么了。 “豆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虽然他真的不该打rex，但是他还像一个孩子，有时难免会分不清是非黑白……我可以好好跟他说，可我非但没有，而且，我还赶他走…… “该死！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明明知道他最恨人家说他白痴了，我却……我怎么可以那样伤害他？”他曾经遭受过那么多人的伤害，她怎么可以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补上一刀呢？ “他说得没错，我太过分了！该死的太过分了！”她忍不住自责地揪揪头发。“再怎么说，rex也只是一个外人，我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外人而赶他呢？枉我还跟他说要把他当成是家人……” 回想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她是那样信任、那样依赖，可她却说出那样决绝的话赶他走…… 天啊！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的心灵已经那么脆弱了，怎么能再承受这个打击呢？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好像被针刺着一般的痛。 “来！豆豆，我们去找他回来，”她跳起身，牵着豆豆往门外走。 她带着豆豆坐车回到他下车的位置，在附近找了许久，却不见他的踪影，又怕他已经自行回去，见没人在家，吃了闭门羹的他会以为她是铁了心要赶他走，连忙又急急地赶回家，却还是没有看见他。 她无法坐在家里枯等，于是，她又跑去公园找，直到把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他的人。 回到家，她进去他的房里，看到熟悉的床铺，忍不住想起他昨晚一脸幸福地躺在上面的样子。这张床他只睡过一晚，本来她以为他会一直住下去，然而，才不过一天，她却…… 突然，她的目光接触到他的书包，这才记起他今天没带书包出门，也就是说他的身上很可能连半毛钱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着慌了。他不懂得与人沟通，她又忘了告诉他她家里的电话号码，而家里离他下车的地方，路途又如此遥远，不搭车根本到不了。 她甩甩头，后悔得直想撞墙，连忙带着豆豆再出去找。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她和豆豆就在他下车的地点、公园里，以及家里，这三个地方来回奔跑，直到入夜时却仍然找不到他。 然而，即使她的一双腿酸软得好像快断掉，她仍不肯停下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找到他！她非得找到他不可！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可此时心急如焚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多加细究。 “阿皓！”突然，她看到对面马路上有一个身材和背影都很像他的人，忍不住高声喊道，并且立刻拔腿冲过去。 在心急如焚中，她根本没顾及马路上还有来往的车辆，才踏出去几步，左边一辆疾驶而来的车子眼见就要撞上她，千钧一发间，豆豆从后面重重地将她往前一撞，让她脱离险境，可它却被那辆车子撞得抛到空中，再重重地落下地面。 “豆豆！不!不……”香萍凄厉地高声喊道，并且立刻回身扑向它，然而，才一抱起它的身子，她立刻明白，陪伴她十六年多的豆豆已经离她远去了。 “豆豆！不！不要！不要……”她悲痛地惊喊，抱起它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 “豆豆，走的不该是你，应该是我！该死的人是我！我不该赶走赵皓昀的，该得到报应的人是我，是我造的孽，不应该由你来承受的……老天爷为什么不长眼睛啊？” 香萍贴着木门坐下，抱着豆豆的尸体，她喃喃自语。两个小时之前，她抱着它冲进兽医院，要兽医救它，可兽医只检查一下，就宣布它已经死亡了。 “豆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是我太伤他的心了，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也不会再回来了……如今，连你也离我而去，我以后该怎么办呢？以后，还有谁能陪我呢？” 她将脸埋进豆豆冰冷的身躯，只觉得一颗心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开门声，虽然很轻，但她仍然听见了。 香萍猛地抬起头，心头涌起一股希望。她轻轻地把豆豆放到一边，然后心急地打开门，只见赵皓昀正垂头坐在花园的椅子上。 一股巨大的欣慰涌上心头，她抓住门框，撑住自己，喉头好像有硬物梗住，让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我知道你很生？很生我的气，可……可是，我想说，你说过我们是家人……所以，你……气过之后，你还是会……会原谅我，让……让我留下来的，是不是？”听到开门声，赵皓昀低声说道，但他仍旧低着头，仿佛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他的声音带着徨，好像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她会原谅他、会愿意让他留下来。 他惶惧的神情像是一把刀似的插向香萍的心头。 香萍奔过去搂住他。“我下午回去那里找你找了好久，可是都找不到……” “你去找我?!”赵皓昀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她，随即一脸惊喜地抱住她。“你真的去找我……我好高兴喔！” “可是我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我……我那时心里好难过、好难过……所以，就不知不觉的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到我停下来的时候，我立刻想回家了，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家，所以，我就走来走去，后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路回来。” 他将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上，轻声诉说：“一路上，我好害怕找不到路回来，又好害怕你不让我进来。我知道我很笨，会做错很多、很多事，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跟你在一起……我以后一定都会听你的话，你……你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想到自己竟伤他伤得那么深，香萍忍不住泪如雨下，难过得无法言语。见她哭成这样，赵皓昀顿时自责起来。“对不起，都是我惹你生气、惹你哭，都是我不好……” “不！是我不好!是我!”香萍伸手按住他的唇。“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更不该赶你走……我那时说的只是气话，我不是真心要赶你走的！这里是你的家，永远是你的家……下午，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我又急又担心……我好怕、好怕再也找不到你……”她哽咽得说不下去，想起找不到他时的焦心及惊惧，她忍不住再度泪流满面。 如果说他依赖她的话，那么，她又何尝不是呢？下午在街上奔跑的时候，她只感觉到如果找不回他，她的生命将永远会有缺憾…… “我真笨！我应该知道你那时在生气，说的只是气话，可是我却把它当真……害你担心，又害你跑来跑去的，我真该死！”赵皓昀仍旧深深地自责，并且用手背帮她擦眼泪。 “不！该死的是我！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而且，我还……还害……害死了……豆豆！我……我该死……”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小香儿，你说什么？豆豆它……不哭、不哭喔！”赵皓昀拥紧她，轻拍她的背，有点笨拙的安慰她。“小香儿，不哭、不哭喔！” 良久，香萍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一点。“豆豆死……死了……我……我带它去……去找你，一时心急……没看马路……豆豆它……它为了救我……被……被车撞……撞死了……”她抽抽噎噎地说。 “豆豆死……死了?!”赵皓昀不敢相信地呆愣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 它现在在哪里？” “在屋里。”香萍带着他进屋，一看见豆豆冰冷的尸体，她忍不住又哭了。 “小香儿，别伤心！”赵皓昀拥着她，轻声说：“我们复制豆豆，好吗？” 闻言，香萍一愣，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 “复制之后，它还是原来的豆豆，仍然会记得你这个主人……嗯！！你觉得这个主意好吗？” “好、好！”香萍猛然点头。“可是一时之间，我们去哪里找人来复制它呢？”她曾听过有一些科学家可以帮人复制宠物的传闻，可是这些交易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 “我可以复制它！”赵皓昀说道。 “你?!”香萍听得张大了嘴。 赵皓昀一脸羞涩地点点头。“因为，你不喜欢听复制技术的事，所以，我才没告诉你，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帮人复制宠物，赚钱过日子了。” 十五岁?!香萍顿时瞠目结舌。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闻报导说复制技术又有新的突破，变得越来越简易，而且，失败率也越来越低，但发见还是一件非常复杂且专业的事，而他居然十五岁就懂得…… 天啊！那么，他岂不是天才了?! “你相信我！其他的事！我虽然都很笨！但我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我真的懂得如何复制动物的，我以前……”他急切地说。 “我相信你，”香萍轻声地说。 闻言，赵皓昀顿时高兴地笑开脸。“来！我们开始吧！” 他抱起豆豆上楼，香萍则连忙跟着他。进入房间之后，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小巧精致的仪器，熟练地操作起来。 “叹！你有没有想要改变豆豆的外形？比如说毛色、眼睛的大小、鼻子的高度……”他转头询问她。 香萍一愣。“连这些都能改变吗？” “这些一点都不难，只要在dna里稍微改变一下就成了。”赵皓昀回答。 “哇！好神奇喔！不过，我还是喜欢它原来的样子，不要做任何改变。” “那就更简单了。现在，我把豆豆的细胞核先放进记忆机里处理，经过这个步骤后，这个细胞核就会带有豆豆生前的记忆。”他边操作边解说，显得驾轻就熟。 香萍看着他，只见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双眼眸灿亮如星子般，神态之间也充满自信，看起来像足了乔治·华特…… “这是一个已经去核的卵细胞，我等一下就要把豆豆的细胞核植进去，将这个卵子变成受精卵，而在植入的过程中，卵细胞膜上无可避免的会有损伤，所以，接下来就必须利用显微操作技术，将植入过程中在卵细胞膜上造成的破损结构切除，而这个过程是最重要的，因为，如果稍一不慎，所复制出来的成品就会有瑕疵，更有可能会完全失败。” 接下来，他不再说话，专注地进行切除的工作。 香萍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望着全副心神皆投入在工作中的他。 他的神情认真、专注，眼中散发出熠熠的光彩，她不禁为他能找到自己擅长且喜欢做的事而感到无限宽慰。 良久，经过反复的检查后，赵皓昀才抬起头来。 “现在，最神奇的是这个袋子了，首先，把这个受精卵放进去，然后，我要调制一些类似羊水的东西，放进这个功能类似羊膜的袋子里。” 他边说边取出一个小罐子，抽取一些液体混合进温开水中，倒进透明的袋子里，然后将袋子完全密封住。 “嗯！这样就行了。现在，我必须调高室温，然后，我们再等一个钟头，豆豆就可以完全复制成功了。” 香萍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来！我们先出去吧！”一切操作完毕后，赵皓昀拉着她离开闷热的房间。 “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趁这段时间，你先去洗个澡，我煮东西给你吃。”他牵她进入她的房间，又帮她准备好换洗衣物，这才下楼去。 香萍照着他的话去做，直到吃完他煮的面以后，神志才略微“清醒”一点。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看看豆豆！”赵皓昀拉着她进入另一间房间。 香萍屏息以待，当看见完好无缺的豆豆出现在眼前时，她狂喜得抱着它又哭又笑。 赵皓昀也欢呼的加入他们！两人一狗，嘈杂得几乎把天花板掀掉。 第六章 谜 团 等豆豆玩累去休息之后，香萍才回房，而赵皓昀也像个跟屁虫似的跟了进来。 “小香儿，我想……想问你，如果我以后在家里替人复制宠物，你会不会不喜欢？”他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问呢？”香萍问道。 “因为，你之前说过不喜欢人家提起复制的事，我怕你会不喜欢我做这种事，可是我又只懂得做这个……” “坦白说，今天之前，我从来没认真想过赞成或反对复制，不过，经过豆豆这一件事之后，我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赞成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简直无法形容。 “你懂得复制技术，可以让那些主人和他们的宠物永远在一起，不必有分开的遗憾，这是多伟大的事啊!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就好！”赵皓昀立刻松了一口气，并且开心得咧嘴直笑。 “你放心去做，我百分之百支持你！”香萍拍拍他的手。“而且，家里面多得是空房，你自己挑一间去做工作室，要是不够大的话，还可以打通！” “小香儿！你好好喔！谢谢你！”赵皓昀粉感动地说。 “不，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刚刚为我所做的一切！”看着他，香萍突然觉得他仿佛变高大了，不再是她心目中需要人照顾的大男生，而是可以让女人依靠的男人。 刚才，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安慰她、照顾她，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失去豆豆的痛苦，而且，他还帮她复制了豆豆…… “小香儿，你不用跟我客气，只要能让你快乐，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虽然我……我很笨，但我一定会尽……” “以后不许你说自己笨了！”香萍打断他，直到他抬头看向她，她才看着他的双眼，用坚定的语气续道：“你一点都不笨！而且，你还是个天才。”“我……我是个天才?!”赵皓昀一副错愕的样子。 “没错！你是个天才！你真的是一个天才！”香萍坚定地重复。 “你多说一些复制动物的事给我听。”见他仍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把话题转到他最擅长的事情上面去。 她明白这些年来，他在学业上所遭受的挫折，再加上别人对他的歧视，一直让他以为自己很笨，一时之间，要扭转他的想法还真不容易，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帮他重新建立起自信心。 “好啊！”他立刻展现笑容，显然很喜欢谈论有关复制的话题。 “我从小就很喜欢看有关于动物的书，十二岁那年，有一天去书局里，第一眼看见乔治·华特博士的书的封面时，我就好喜欢，于是，我想都没想的就将书买回家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在读学校书本上的东西时，无论我多努力，花多久的时间，还是觉得似懂非懂，而且很快就会忘掉，可是当我看那本书时，却一下子就看懂了，而且，他里面说的东西，我不用特意去读，好像已经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我也不懂得该怎么说，那种感觉好像是我不小心忘了，一看见却又突然都想起来了，而且，我还好像知道他都怎么做，而接下去又想要朝哪一方面去突破……”他蹙着眉，一副很困惑的样子，显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前生不会就是乔治·华特吧？他是在乔治·华特过世后才出生的，他们同样擅长复制技术，而且，还长得很相似……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样说，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香萍摇摇头，随即暗责自己的荒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她居然还会想到前世今生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事情来。 “这是我第一次一学就懂的事，所以，我好有兴趣！从此之后，我就常常上网去找这方面的资讯来看。”顿了一下，赵皓昀又续道：“有一天，我就试着复制小老鼠，没想到，我第一次试验就成功了，我那时真的好开心喔！”说到此，他忍不住有一点激动。 香萍握住他的手，分享他的喜悦。 吸了一口气，赵皓昀才又接着往下说：“于是，我又偷偷去采集邻居家里各种小动物的细胞来试验，也都一样成功了……不过，那时要复制动物，必须把受精卵植入动物的子宫，就好像找代理孕母一般，然后再历经各自不同的怀孕期，那个复制品才可以出生，而且，只能外形相像，不会有被复制品的记忆，还有，复制成品只能从婴儿期再慢慢长大，重新累积智慧。 “于是，我就老想着要突破这种状况。后来，经过不断的试验，我终于自行研究出功能类似羊膜的袋子，和特别调制的羊水，最后，我还解决记忆这部分的问题，成功得让复制出来的动物可以和原复制品一模一样。 “比如说，一个人在八岁的时候意外夭折，我只要有他的头发或血，就能从中抽取他的dna，进而取得他的细胞核，几个小时后，便可以复制出原来的他，而他生前所经历过的一切以及喜恶仍然全部在他的记忆里，让他从八岁再一直活下去，好像复活一样。 “另外，又比如说，一个人活到八、九十岁，快死的时候，我也可以同样复制他，而且，我还可以让他的身体恢复到二、三十岁的状况，却保留他的记忆，让他拥有年轻健康的身体，却同时有已经累积八、九十年的经历和智慧，重新活一次。 “豆豆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因为，它的年纪在狗来说已经算很老了，所以，我让它的身体状况回复到两岁左右。” 香萍听得瞠目结舌，过了半晌，她才赞叹道：“天啊！你好神喔！”她原本还以为他只是照着别人的方法去复制，没想到他居然还发明这么多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的东西，是以，除了这句话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了。 “真的吗？”赵皓昀搔搔头，有点喜悦又有点不太敢相信的样子。“可是我平时都那么……” “你听我说！”香萍捉起他的手。“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全能的，比如说，有些人很会唱歌，却完全不懂得踢足球，也有些人很会画画，却不懂得弹钢琴，就好像我，虽然读书的成绩还算好，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有关复制技术的细节方面，我不只完全没有概念，而且，还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由此可见，每个人的聪明才智都在不同的地方，你明白吗？所以，相信我！你是个天才！我不会骗你的！” “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你说我是天才，我真的觉得我是天才耶！”赵皓昀喜不自胜地说。“小香儿，你好厉害，说的话都好有道理喔！我听了都明白，而且，我还粉心服口服呢！” “哈哈哈！这是当然的喔！是我说的咩！”见他已经开始对自己有了自信，香萍忍不住心情大好，鼻孔朝天，一脸臭屁地说。 “你这个样子粉可爱喔!”赵皓昀双眼发亮地脯着她。 闻言，香萍又吃吃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才朝他勾勾指头。 “赵皓昀，你知道吗？你还有一样粉天才的地方喔！”待他挨近过来，她才神神秘秘地说。 “是什么？”赵皓昀喜孜孜地问，清澈的黑眸顿时更加闪闪发亮。 “就是……你也粉会拍马屁嘛!哈哈哈……”香萍狂笑起来。 “臭香儿！你欺负我！”赵皓昀立刻嘟起嘴，佯怒地瞪了她一眼。“看招！哈哈哈！”他拿起一旁的枕头拍打她的头，不过力道却很轻。 “哈！想打枕头战？好啊！”香萍举起另一个枕头，反攻回去。 接下来，两个人就在床上，用枕头打来打去，并且不时发出大笑声，像两个疯孩子似的，而最后认输的人当然是赵皓昀了。 激战过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喘着气。 “跟你在一起好开心喔！我想要一辈子都这样……不，一辈子不够，我想要永远、永远都这样，不到世界末日不分开……”赵皓昀挨在她的香肩上喃喃低语，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她听。 “又说孩子气的话！”香萍忍不住失笑。 “不！这不是孩子气的话！”他立刻抬起头认真地说。“这是可以实现的！虽然，我从来没有复制过人，但复制人和复制动物的原理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可以替我们俩不断复制，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甚至连死亡都无法分开我们……你觉得这样好不好，小香儿？”他眼巴巴地瞅着她，屏息以待。 闻言，香萍不禁一愣。是喔！他懂得这么先进的复制技术，要得到永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了，她回过神来，顺手按下接听钮。 赵皓昀则顺势挨过去，一见又是rex，他的乌瞳立刻往上吊，用眼白的部份直瞪着画面。 香萍跟rex说了一会儿后，才挂断电话。 静默了片刻，赵皓昀终于按捺不住地问道：“这个‘阿豆仔’又打来做什么？” 香萍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气嘟嘟的模样，忍不住暗自失笑。 “‘阿豆仔’真是没礼貌，都快午夜了，还打来人家的家里，也不怕扰人清梦！哼！难怪古人会说番邦的人都是……都是蛮……对!蛮夷！”总而言之，他对rex就是粉不爽，每回都要骂他一顿，而且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骂人的话他倒是记得挺牢的!这臭小子！香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照他这种说法，这会儿都快午夜了，他还赖在她的房里不走，那他自己岂不是“更蛮夷”吗？ “他又要约你出去了吗？” “嗯!”rex约她明晚一起吃饭，并且关心她与“怪怪暴力男”在一起的事，可她不想把这个“怪怪暴力男”一个人丢在家里，是以，她再度为今天早上的事向他道歉，同时也婉拒他的邀约。 闻言，赵皓昀的脸色顿时一黯，沉默了半晌，才又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撒克逊人粉不行，真的粉不行喔！”他粉认真地加重语气对她强调。 “你说什么啊？什么粉不行？”香萍不解地问道。 “根据我对人类dna的研究，以及看a片的心得，”他一脸严肃，一副专业人士的口吻，“这些英国男人每天被雨淋得个性阴险，而且体虚气弱，所以，在做爱时的表现都粉差劲，完全不行！”他撇嘴摇头！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样子。“哪像我们中国人……” “别乱骂人啦！当心被人打得像猪头！”香萍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要是被英国男人听到他这样说，不扁他一顿才怪！“还有，人家rex是德国人啦！只不过后来他父母到英国工作，所以，他才会在英国读书的！” “嘎？德国人？那就更可怕了！日耳曼人专出变态，单看希特勒就知道那些德国人的体内流着多少疯狂因子了！”他立刻又说，还非常危言耸听。 眼见他再度以一句话骂了人家整族人，香萍不禁叹为观止，并且突然发现他还有骂人这项天才功力。 “希特勒又不是德国人，他是奥地利人，好不好？”就算没知识，也要有常识，再不然，没常识也要看看电视嘛!她几乎忍不住想再补上这么一句，幸好及时想起他的“特殊状况”，这才没说出口。 真不知道rex碍着他什么了，每次他都要骂人家一下才甘愿，而且，他还越骂越恶毒。 “嗄？”这次他安静了三秒钟！才又道：“看吧！我就说德国这块土地一定有问题！一个好好的奥地利人跑去德国后就疯了，可见那块土地上的空气里，一定充满疯狂的因子！” 听到他连人家的土地和空气都骂了进去，香萍简直是啼笑皆非。 “这种人，从小在一块有问题的土地上，呼吸着充满疯狂因子的空气长大！后来又去淋雨淋到不行！一定粉危险，而且粉无趣，再说，非我……同类，其……其心必……必黑！所以，你最好不要跟他在一起。”他粉苦口婆心地说。 香萍忍不住被逗笑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原来他绕了一大圈，是要劝她不要跟rex在一起。 “你想太多了啦！我又没有要和他在一起。”“那就好！”赵皓昀顿时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又道：“还有喔！你以后最好连见都不要再见他，因为，他居然叫‘雷克死’，可见雷公对他一定粉不爽，每次打雷的时候，必定都会追着他来打，直到‘克死’他为止，万一你跟他见面的时候，刚好打雷，很可能会被他拖累了。” “雷克死”?!闻言，香萍忍不住捧腹大笑。如果被rex只听到他居然以这三个字来翻译和解释他的名字，rex只怕会当场吐血身亡，也不用劳驾雷公了。 “好了啦！不要再瞎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要不然，我真的会被你笑死。”她笑着说。 “你累了吗？想睡了吗？”赵皓昀问道。 “累是有一点累，不过，我还不想睡。你呢？”“我今晚也不睡了。”赵皓昀摇摇头。 “也不睡?!难道你昨晚也没睡吗？”见他点头，香萍忍不住蹙起眉。“为什么不睡？不睡怎么行？” “我怕会吵到你！” “吵到我？怎么会吵到我？”香萍不解地问道。“因为，我有时会……会打……打呼……打得好大声……”赵皓昀垂下眼，又把头转开。 “傻瓜！你在你的房里睡，打呼打得再大声也不会吵到我的。”现代的隔音设备已经越来越先进了。 “可是我会打得好大声……好像打雷那么大声喔！” “胡扯！”香萍敲了他的头一下。“天天晚上都不睡怎么行?” “我想过了，以后你去上学的时候我才睡，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吵到你的！”他急切地说。 “这样日夜颠倒怎么行？”香萍不赞同地说。“没关系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我们说一点别的，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 “好吧！你想说什么？” “你说啊！你喜欢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赵皓昀笑得很开心，又亲昵地将头挨到她的肩上。 “嗯！那你再告诉我一些有关复制的事……对了！你是怎么开始帮人复制宠物的？”香萍突然想起他不懂得与人沟通，那么，他是怎么跟人洽淡生意的呢？ “我的养父母过世后没多久，家里的钱就用光了。我想起曾经在网路上，看过有人留言开价帮人复制宠物，于是，我就照着他的内容在网上留言。 “幸运的是，几天后就有好几个人用e－mall跟我联络上了，于是，我回信给他们，留下我家的地址，并且要他们把他们宠物的毛或血寄给我。 “你知道吗？每个来我家取回宠物的人，都一脸不敢相信，可是也很高兴，并且说我的复制技术好棒、好棒，每当那个时候，我也会觉得好开心喔!”他笑着说。 “后来，他们有些还会写感谢信给我，而且又介绍朋友来我这里帮他们的宠物做复制，所以，找我的人就越来越多，有时，我一天还会收到六、七张订单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溜下床，跑回自己的房里，然后又迅速跑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本存摺，以及他的小电脑。 “小香儿，这里是我这些年来赚的钱，全交给你。还有，你帮我算算看，我还要帮人复制多少只宠物，才够钱买机器人给你？”他问道，之后又兴匆匆地将小电脑递到她的面前。“你看，前天晚上，我在相关的网站上都留言了，昨天立刻收到好多信，我想，以后我一定会接到更多订单，可以尽快买机器人给你的。” “算了啦!我那天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香萍拉着他坐下。“你不用为赚钱的事而奔忙，多用一些时间去做研究吧！” “不！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机器人。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会尽力买给你的。”赵皓昀认真地说。“来嘛！你帮我算算看，我想要知道嘛！”他贴着她撒娇。 “好啦、好啦！”香萍拗不过他，只好打开存摺，可一看见上面的存款数字！却顿时呆住。 过了片刻，她再仔细数了一下，确定真的是超过九位数的美金后，忍不住叫道：“赵皓昀，你这个猪头！你这么有钱，为什么每次出去吃喝玩乐，你从来不付钱？”算起来，她的存款还不到他的千分之一呢！这让她顿时粉不能平衡。 她看见上面的每一笔入帐都是二十万美金，显然是他每次复制一只宠物的报酬。 “嘎？我很有钱吗？”赵皓昀搔搔头，一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模样。 香萍顿时一愣。“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吗？” “我是知道有好多、好多个零，可是我不知道这些钱够买什么……你很生气我不付钱吗？”他急急地解释道：“我听你说过，那个机器人好贵、好贵的，我是想说，先存够钱帮你买机器人，等买完机器人，以后我再赚的钱，就可以拿来付钱了……” “你的钱都够买三十几个机器人给我了，你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多有钱！真是的！”香萍不可思议地摇头道。他心思单纯的话，让她这才明白，原来他对金钱和数字竟然没概念到这种地步，同时，也让她很感动，只因为看得出她很喜欢那个机器人，他竟然一心一意的想要买给她。 “真的?!太好了！”赵皓昀立刻兴高采烈地说：“那么，我们明天就去买机器人，买三十几个回来给你玩！” “傻瓜！”香萍敲了他的头一下。“买三十几个回来，到时，不是一屋子都是机器人了吗？” “哦！”他傻傻地搔搔头，又道：“那么，你说买几个，我们就买几个，都听你的！” “好啦！我们去买两个。”香萍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一个负责做家事，一个负责做你的研究助手，随时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所以，以后家事你都不用做了，可以专心研究你的工作。” 因为，目前还是有许多反对复制的人，而其中一小部分的人还非常激进，这些人通常都是过分狂热的宗教信仰者，他们认为复制这种技术是逾越上帝给予人的权限，而从事复制的科学家们则取代了上帝造物主的角色，因此，他们非常仇视这些科学家，常策动一些暗杀行动。 因此，她打算辞退钟点佣人，以绝对忠诚于主人的机器人来代替，以免钟点佣人看见赵皓昀从事研究工作后，到外头乱说，惹来激进分子对他不利。 “为什么要保护我？”赵皓昀不解地问道。“那么，你呢？” “你应该知道有许多反对复制的激进分子吧？而且，他们还会伤害你们这种科学家。” 赵皓昀点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所以，必须由机器人来保护你的安全，才能让你继续安心做研究。” “但是也得有一个保护你啊!我们多买一个来保护你！”他立刻说。 “我哪需要人保护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人会对我不利的啦!”香萍失笑道。 “不行、不行！”赵皓昀第一次反对她的话。“我们一定要多买一个来保护你！你是我的家人，那些人可能也会伤害你的……不！我想，我还是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万一他们伤害你……” “赵皓昀，你别想太多了啦！好吧！这回听你的，多买一个回来，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见他居然要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兴趣，香萍忍不住深深地感动，但她明白，要是让他放弃兴趣，他又会变回原先充满自卑的样子，她绝不可能让他变回那样的。 惟今之计，只能做好各种保护他安全的措施。嗯！明天得去找居家安全设计公司的人来看看如何增强家里的防盗系统。她暗忖着。 “可是万一那个机器人一时顾不及呢？到时……”他打了个冷颤，似乎无法想像那种后果，同时紧紧地拥住她。“不，我不要……我不能失去你……好可怕……我不要再经历一次……”他似乎陷入迷乱之中，双眼迷离，低声的喃喃自语。 “傻瓜！”香萍敲敲他的头。“我不会有事的啦！再说，要是我真的发生意外，你的复制技术那么高明，你不会帮我复制吗？到时！我不就又复活了吗？” 闻言，赵皓昀才平静下来。“是喔！我又胡涂了……还是你聪明！小香儿，你好棒喔！”他咧开嘴笑道。 “你又在拍我的马屁了！嘻嘻嘻！” “对啊、对啊！我就是喜欢拍你的马屁！怎么样？”他孩子气地直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说话间，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脸上和脖子上，让香萍痒得忍不住咯咯直笑。 突然，他的嘴唇碰到她的，两人同时一震。 香萍倏地睁大眼，这才发觉他半压在她的身上，就在她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的嘴唇却已经再度印了上来。 刚开始时，他的唇只是压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不停地摩挲，随后，他伸舌轻舔过她的唇瓣，描绘她的嘴形，再慢慢地分开她的唇齿，探入她的口中。 他的吻显得有点生涩，却很热切，一会儿后，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似的，用舌尖灵巧地勾引她芳香的小软舌，诱惑她与他共舞…… 香萍迷迷糊糊地回应他，只觉得他的唇舌像有魔力一般，让她的脑袋变成空白一片，什么都无法去想。 赵皓昀饥渴地热吻着她，深深地啜饮她芳腔内的甘甜，深深地啜饮她芳腔内的甘甜，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赵皓昀……”香萍娇喘不已，想要拿开他仍在她背上不断游移的大手。虽然隔着一层衣衫，可他的掌心热辣辣的，所到之处，都让她的肌肤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小香儿，我爱你！”赵皓昀低哑的说，并且侧着脸，轻舔她细嫩优雅的脖子。 闻言，香萍顿时一震。她想起今天早上找不到他时的心急如焚，为他的牵肠挂肚，更为她伤害他的事而自责难过不已，还有，自从认识他以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为他心疼…… 这一切的一切，不也是爱了吗？ “小香儿……”赵皓昀哑声的低喃，隔着衣衫，轻轻地揉弄挤压。 仿佛有一波波的电流袭向她一般，香萍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我……我可以吗？”过了片刻，赵皓昀似乎想要将大手探进她的衣内，却又顿住，以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她。 香萍嫩颊不由得浮上一抹红晕，轻轻地颔了一下首。 “你好美……”她娇羞的模样，让赵皓昀不禁看痴了，他俯首覆上她柔软的嫣唇，再度品尝她小嘴里香甜的蜜津。 “嗯……” “你喜欢这样，对不对？”他低喃道。 香萍的双眼迷离，情不自禁地蠕动发软的娇躯。 “嗯……” 她蚀人心骨的媚吟，似乎更加刺激了赵皓昀，他的呼吸益发急促，身体绷得更加紧硬。 深吸一口气，他温柔地褪下她身上所有的衣物！然后，退开身子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炽热的黑眸仍紧紧地定在她曲线玲珑、凝脂如雪、完美无瑕的娇躯上，口中则喃喃咕哝着模糊的话语，赞叹她非凡的美丽。 在他的注视下，香萍浑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桃腮益加火红，可她的双眼同样也无法离开他雕塑般完美的男性躯体，他的身体精瘦却有劲，仿佛一只豹子一般，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优雅。 “我好爱、好爱你喔！我觉得自己已经爱你好久、好久了……”赵皓昀小心翼翼地再度覆上她细嫩柔软的娇躯，低喃着爱语，再度细细地取悦她。他的爱语，让香萍的心柔软似水，低沉醉柔的声音则带给她一种怪异的熟悉感，仿佛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似的，她不由得有点恍惚，但很快的，她再度沉浸在他挑起的喜悦中…… *** 浑身的力气全被淘空的香萍瘫软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仍然急促的心跳声。 “小香儿，你好棒……好美喔……”赵皓昀轻抚她的香肩，嘴里直赞叹着，片刻之后，他又道：“我还想再要一次，好不好?” 香萍睁大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小嘴已再度被他封住，接下来，又被他逗弄得无法自制地娇吟起来。 许久之后，她只能对他的贪得无厌频频暗叹。他的a片果然没有白看。 同时，她也发现他另一项天赋，就是体力超强。 等到他终于放开她时，快累瘫的她立刻昏睡过去。 “小香儿，我的小香儿……”赵皓昀轻抚她白皙的嫩颊，眼中盛满纯挚的爱意。 过了一会儿，已经三天不曾合过眼的他，终于也敌不过睡意的来袭，缓缓地沉入梦中。 香萍感觉到自己又进入梦中，虽然，她仍然看不见梦中人的样子，而且这回梦中人也没有出声对她说任何话，但当她的手被梦中人握住时，凭着触感，她立刻认定梦中人就是赵皓昀，而他好像正要带她去哪里似的，她没有一丝犹豫地随着他一起走，心中隐约觉得好像长久以来的谜团即将要解开似的…… 纵使，他们从一片黑暗走向一团白茫茫的迷雾，什么都看不见，她依旧没有丝毫不安，却又可以从他的掌心中感应到他些许的不安，她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片刻之后，她感觉到他另一只大手紧紧地包住她的。 就在两双手紧紧地相握之际，浓雾倏然散开。 突然间，她看见了自己，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她一眼就认得出来，是乔治·华特…… 第七章 动 念 “你可不要给我在这里熄火！”唐香怡喃喃地对自己的破机车说，再度尝试要发动它，可它仍是不动如山。 “你是专门和我作对，是不是？”数度尝试都失败后，她忍不住烦燥地跳下车，并且踹了一脚看起来好像已经不堪一击的机车。 “上下山都不是，这下可要怎么办才好？”她爬梳着一头秀发，喃喃自语。 她正打算上山去面试一份佣人的工作，昨天已经跟仲介公司约好时间，要是赶不及上去，那份工作铁定要泡汤了，据仲介公司的人说，这份工作的薪资是五万块钱一个月，要不是冲着这份高薪，她才不会来这个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地方。 可车子才爬上这条窄窄的山路没多久，竟然就熄火了，而这一路上来！她根本看不到半辆车子，如果要等人来帮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只有尽尽人事了！”幸好她为了怕找不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早一点出门，如今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钟头。长叹一声后，一向是机器白痴的她弯下腰检查起车子，又不时东捏捏、西捏捏，希望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让她能把自己的车子“捏”正常。 “需要帮忙吗？” 突然，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在她的身后响起，香怡吓了一跳之余，又忍不住欣喜终于有人可以帮忙。 “可以请您……”她边说边转头，却突然看到一头金发，她不禁一愣，随即对上一双带笑的碧眸。 乔治·华特打量着微张小嘴的香怡。只见她有一张白里透红的心形脸，柳眉弯弯，一双明眸圆又亮，雅俏的鼻尖微挺。虽然，她不算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但她却别有一种味道，特别是她鼻尖上的几颗小雀斑，看起来好可爱。 “你的车子怎么了？” 香怡回过神来，随即合上嘴，俏脸也跟着一沉。“你没眼睛看啊？”哼！她最痛恨“阿豆仔”了，刚才居然还觉得他长得好看，真是见鬼了！ 她不友善的态度顿时让乔治·华特愣了一下。在欧洲时，无论到哪儿，他都是备受欢迎的人物，特别是女人，几乎一见到他，就像蜜蜂见到糖一般的黏上来，怎么才来到亚洲的第一天，情势就变了呢？ 敢情是这个台湾女子的眼睛有问题了？ “车子坏了！是不是？”看她的年纪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他决定不计较她的无礼。 “不关你的事！”香怡的语气更坏了，随即转过身去，继续检查自己的车子。 乔治·华特蹙起眉，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受到这种待遇，原本打算不理她，但见她对机车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完全不得其门而入的模样，就知道她根本不会修理，再让她这样看下去，只怕到今晚，她还是被困在这里。 “我来帮忙你吧！”他往前走一步，看着破旧的机车，心里并不抱持乐观的想法。照他看来，这辆机车早该送废铁场报废了。 “不用你假好心！”哼！这些“阿豆仔”没一个是好东西！ 乔治·华特忍耐地吸了一口气。“小姐，你要上山顶，是吧？这样吧！我顺路送你上去好了！”在人烟罕至的山路上，根本不可能再有别的车子上来，从小所受的绅士教育，让他无法弃她于不顾。 “你这个死‘阿豆仔’想做什么？你……你不要过来！”香怡立刻跳起来，又拿起安全帽挡在身前，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我没有恶意！我看你这车子大概是修不好了，这里又没人往来，如果不搭我的顺风车，难不成你想走路上去，还是走路下去？”乔治·华特蹙眉解释道。 “哼！说得倒好听！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们这些‘阿豆仔’会安什么好心眼？”香怡鄙夷地说道，又掏出自己的手机，以威胁的口气说：“信不信我会报警？” “算了！你自己慢慢走吧！”乔治·华特摊摊手放弃了。 真倒霉！好心停车想帮她，谁知却被她当成是意图强暴的歹徒般对待。看她长得那么漂亮，还一脸可爱相，谁知脾气却这么坏。他无趣地回到自己的车上，缓缓地从她的身边开走车子。 见他的车子驶离之后，香怡才放下心来，又对着车子控弄了一会儿后，才放弃地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她再度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求救，这才发现这里根本无法接收，忍不住诅咒了声。 无计可施的她，最后，只好一步一步往上走，只希望雇主不会因为她的迟到而立刻否决她。 可山路不仅弯弯曲曲，还很陡峭，是以，没多久，她就累得气喘如牛了。 这些有钱人真是怪胎，哪里不好住，偏偏要住在偏僻的山顶上！她忍不住在心里直犯嘀咕。 好不容易总算到达山顶，看到前头白色的屋子，她累得直想瘫在地上坐一会儿。 突然，屋里窜出一只狗来，睁眼直盯着她。 香怡吓得动都不敢动！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心里直喊救命。 片刻之后，狗儿突然扑向她。 香怡被它的冲力撞得往后倒在草地上，忍不住惊惧地尖叫出声，可下一刻，她却发觉狗儿根本不是要咬她，而是在舔她，她登时松了一大口气，浑身瘫软地躺在原地。 “嘻嘻嘻！好痒！坏狗狗，你吓死我了！”她咯咯地笑骂道。 “你终于上来了！” 头顶响起的熟悉嗓音让香怡猛地一僵！她转头看过去，只见乔治·华特正笑吟吟地站在旁边。 “怎么又是你这死‘阿豆仔’啊？”她朝他瞪眼。 乔治·华特止不住轻声笑了，然后，他又朝趴在她身上的狗儿说了几句话。 香怡只听到他好像在唤它“豆豆”，其余的话，她就听不懂了，不过，他显然是在喝止过分热情的它。 豆豆立刻挪开身子，却在香怡的身旁猛朝她摇尾巴，显然很喜欢她。 香怡摸摸它，然后，她才爬起身。 “你是来应徵的吧？进屋里再说吧！”乔治·华特说道。 “嘎？你就是那个雇主？”香怡圆睁杏眸。 “不然，你以为呢？这山上可只有这么一间房子呀！”他调侃道，又带点兴味地看着她可爱的呆模样。 她真是痴呆了！香怡想起昨天曾问过仲介公司的职员，这个偏僻的地方该怎么找，当时那人就说了，只要她上了这座山，就不用找了，因为，这山上只有一间房子。 “喂!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她气愤地质问。要是早知道是个“阿豆仔”雇主，她就直接走下山了，哪需要爬得这么辛苦、这么累，到头来…… “小姐，刚才是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的，你有给我机会说吗？”乔治·华特没好气地说。再说，这里只有一条路，看见他的时候，她早该想到的。不过，见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只好将这句话咽回去。 “哼！”香怡一脸不悦地轻哼了声。 “进来吧！” “不用了！我要走了！哼！我才不会替你打工！”她大声地说，随即转身要走。 豆豆立刻跟着她，并且低声哀鸣，好像在抗议她的离去。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现在走下去，没到半路，天就黑了！”这个小妮子真是个冲动派！乔治·华特忍不住暗自摇摇头。 香怡的脚步霎时一顿。一想到要在黑夜里走山路，她的心里不禁发毛，可是想起自己刚才对他很不友善，现在又不好意思请他送自己下山。 “你现在应该又累又渴了吧？先进来喝杯水，看看怎么样再说。” 豆豆在一旁朝着她猛摇尾巴，好似在附和主人的话。 香怡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进屋后，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香怡立刻咕噜咕噜地灌了半瓶水下肚。 “你为什么不肯替我打工？我们没见过面，无仇无怨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说到这句话时，乔治·华特还真有一点不习惯，因为，他还不曾被任何人如此讨厌过。 “我是不肯替‘阿豆仔’打工！”香怡撇嘴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外国人？”乔治·华特更好奇了。 “因为，你们这些‘阿豆仔’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香怡顺便瞪他一眼。 乔治·华特一愣，对她一秆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不由得有点啼笑皆非起来。 就在此时，香怡的肚子一阵咕噜作响，令她不禁尴尬地红了脸。 乔治·华特轻笑了声。“我就猜到你会饿，所以，我刚才多泡了一杯泡面！”他从桌上拿起一杯泡面！打开盖子。 香怡看见热腾腾的泡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正想要粉有骨气地拒绝时，肚子却又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你放心!没有我的口水!”乔治·华特带笑的眸光凝定在她晕红的小脸上。 香怡终于敌不过饥饿感，粉没骨气地接过泡面狼吞虎咽起来。 “叹！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你是不是不会再那么讨厌我了？”他微笑问道。看着她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的吃法，他忍不住觉得她好可爱。 “难怪你还有一点良心!”香怡扬扬手中的泡面说道，过了片刻之后，她却又一脸不屑地续道：“有中国血统，居然丝毫没有一点中国人的样子，可想而知，你的骨子里全是崇洋媚外的因子!” 闻言，乔治·华特忍不住纵声大笑！好半晌后，他才勉强忍住。 “你好爆笑耶！那是遗传基因显性和隐性的问题，好不好?” “哼！”香怡冷哼一声。 “再说！那只是外表的问题，我的内在可是非常中国化的喔！” 香怡一脸不信地上下睨着他。 “真的！我没骗你！”乔治·华特再次强调，随即眼神一变，有点邪气地朝她眨眨眼，“我好喜欢中国女子喔！” “色狼！”香怡瞪他一眼，可由富的俏脸却不由自主地浮上一抹绯红。 乔治·华特忍不住又呵呵直笑。 “好！我决定了，就用你了！”片刻之后，他说道。 闻言，香怡一愣。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并不好，也已经认定他不会雇用她，毕竟，他出的价钱那么高，要请人实在太容易了。 “看来我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还是无法让你对我有所改观，这样吧！我一个月加到八万给你，怎么样？”见她没有反应，乔治·华特又说道。 嘎？香怡顿时睁大圆圆的美眸。八万耶!差不多是她前一份工作的三倍薪水，她实在是粉难拒绝这么诱人的价钱…… “可是，你是……是‘阿豆仔’……” “十万！怎么样？”听到她微弱的声音，乔治·华特就知道她心动了。 香怡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咦？慢着!你这人很奇怪耶！你为什么要出这么多钱雇用我？”她甩一甩头，逼自己清醒一点，别被钱迷昏头，而忘了外国人有多奸诈。 “因为，你很有趣啊！”他耸耸肩说。 有趣?!“你这人真是个怪胎耶！居然会觉得一个讨厌你的人有趣?!”香怡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怪胎?!哈哈哈……”乔治·华特大笑不已。“还没有人这样说过我呢！或许吧！”他笑着摇摇头。 “就是因为你讨厌我，这才新鲜有趣啊！”过了片刻，他又笑兰地道。他可不需要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巴住他的花痴女佣，更不想请个欧巴桑来碍自己的眼，所以，她是最好的选择。 香怡翻了翻白眼。 “怎么样？达成协议了吗？” 虽然替“阿豆仔”打工实在是一件很郁卒的事，可她急需要钱，那么，就当做是为了高薪而从事厌恶性的工作好了。她在心里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想着想着，她又猛地瞪大眼：“这份工作真的只需要单纯的做打扫和煮饭的工作吗？还是……有别的？我告诉你，我可不……不会……” “没关系！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乔治·华特一脸邪气地逗弄她。一听她的话，他就知道她想歪了，止不住兴起一股逗弄她的兴致。 “我是说，我不会答应啦！猪头！色狼！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阿豆仔’全是色鬼！”香怡骂了一串后，跳起身来想走。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乔治·华特连忙拉住她。“我保证，我绝不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见她仍以一副怀疑的眼光瞄着他，他忍不住暗叹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且，你看！”他指指从进门后就伏在她脚边的豆豆，“豆豆对你这么好，如果我一有所动，你只要喊一声，它一定会保护你，翻脸不认我这个主人的！” 仿佛听懂主人的话似的，豆豆站起来，一脸热切地朝着香怡摇尾巴，好像在向她保证，它一定会保护她似的。 “你叫豆豆，是不是？”香怡被它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蹲下来摸摸它。 豆豆立刻摇着尾巴，好像在回答她！随即又亲昵地挨进她的怀里。 “对！它就叫豆豆！是只小色狼！”乔治·华特瞪了豆豆一眼，谁知它却示威性地回了他一眼，然后热情地舔着香怡的脸和脖子。 “嘻嘻嘻……”怕痒的香怡忍不住吃吃直笑。“我常常很忙，没什么空理它！所以，它通常都自己玩!可能是闷坏了，它今天才会这么疯。不过，说真的，我还没看过它对哪个人这么亲热过！” 看着豆豆一脸讨好的模样，香怡不禁笑道：“它好可爱喔！” 看着猛吃嫩豆腐却还能得到夸奖的豆豆！乔治·华特只能暗叹人不如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唐香怡，十九岁。” “唐香怡。”乔治·华特念了一遍后，随即又道：“我叫……我的中文名字叫秦天皓，秦是我祖母的姓。” “你的国语是跟你祖母学的吗？”他的国语讲得很标准，一点都没带外国腔。 “嗯！我祖母生前很疼我，她常常烧很多好吃的中国菜给我吃……”他顿了一下，才续道：“来到台湾，我希望每一餐都能吃到中国菜！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迟疑了一下，香怡才点点头答道。只是做一份佣人的工作，就有十万块的高薪！这么好的事去哪里找呀？ 见她应允了，乔治·华特愉悦地露齿一笑。这个小妮子的喜恶全写在脸上，跟她相处，他相信自己在台湾的日子将会过得很愉快。 “至于打扫方面，你随意打扫一下就行了，不过，地下室是我的工作室，你不用打扫了……呃！也不要进去！还有，不要带朋友来，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好！我明白了！”顿了一下，香怡道：“呃……我想回家了……” “这么快？好吧！呃!你会开车吗？” 香怡点点头。 他随即回身取出车钥匙递给她。“抱歉，我刚下飞机，又开了好几个钟头的车，才来到这里，所以，现在有点累，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香怡愣愣地接过车钥匙。“你……你不怕我把你的车开走吗？”他的车可是b字开头的百万名车，这个“阿豆仔”真的这样放心让她开走吗？ 他耸耸肩。“无论怎么样，我总不能让你走路下去吧！再说，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的！” 这个“阿豆仔”是太有钱，还是太天真了呢？香怡不禁暗自摇摇头，不过她得承认，他的心地还满善良的。或许，这个四分之三的“阿豆仔”真的不是一个坏的“阿豆仔” “谢谢你！”她诚挚地向他道谢。 “不客气，”乔治·华特笑咪咪地说。“明天见！” “明天见！” *** “豆豆，走吧！我们要回去煮饭给你的主人吃了！”这一天，香怡又带着豆豆在山上探险一番之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就带着豆豆回去。 在这里工作一个礼拜了，她每天的工作都很轻松，那个“阿豆仔”整天不是在书房里，就是在地下室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做完分内的事之后，她就带着豆豆出来逛逛。 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好的雇主，不但给她很大的自由空间，而且都不挑剔，她随便煮什么，他都说好吃，从来不摆主人的架子。 从他的言谈中，她知道这里是他祖母的产业，他祖母生前有时会回来小住一下，不过，自从她过世之后，再加上两年前看管这里的管家也过世之后，这里就空了许久。 据他所说，他是在欧洲住腻了，想换一个环境，后来想起有这个地方，所以，他就带着豆豆过来住一阵子。 “喂！秦先生……”用过午饭后，香怡开口道。“不是跟你说过，别再叫我秦先生了吗？听了真不舒服！”乔治·华特苦着一张脸，“叫我阿皓，要不然就叫我‘死阿豆仔’还好听一点。”她有时生气的时候，就会没大没小地叫他“死阿豆仔”。 没见过有人居然宁愿被人叫做“死阿豆仔”?!香怡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好啦、好啦！阿皓！” “什么事？”他立刻笑睇着她。 他的眼眸像是碧蓝的海水一般，教香怡忍不住心一悸。“车钥匙还给你，我的机车修好了！”这些日子，她都是用他的车子代步。 “嘎？那辆老家伙还能动?!”乔治·华特低声咕哝着，“别又在半路熄火了，到时，你又得徒步走上来。” “喂！你这个死‘阿豆仔’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不许你诅咒我的车子！”香怡大喊道。 “我心疼你咩！小香儿！”他粉暧昧地朝她眨眨眼。 “不许你乱叫！”香怡顿时红了小脸！噘起小嘴直嚷着，可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速。这臭“阿豆仔”什么都好，就是老喜欢逗她、惹她生气。 “我哪有乱叫？小香儿粉好听啊！”他捏捏她气鼓鼓的桃腮。 “讨厌啦！不要动手动脚的！”真的粉讨厌耶!香怡拨开他的大手。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来！笑一个！” 香怡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地转身走出屋外，在白色的长椅上躺下来，拿起今天早上看到一半的小说继续看下去。 豆豆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出来，并且跳上椅子，挤在她的身边。 “想睡午觉了，是不是？”香怡搔搔它的耳朵。乔治·华特看见豆豆居然能光明正大地挨在她的怀里，可他却连捏她一下都不行，心里顿时粉不能平衡。 “豆豆，下来！”他瞪了它一眼，命令道。 谁知豆豆却像耳聋似的，扫都不扫他一眼。 见状，乔治·华特牙痒痒地回身拿起一旁的飞盘。 “豆豆，我们去玩！” 豆豆懒洋洋地抬眼瞄了他一下，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显然还是觉得偎在香怡的怀里睡一觉有吸引力多了。 “它想睡觉啦！”香怡忍不住替豆豆说话。 “它太胖了，要运动一下！”说着说着，乔治·华特索性上前把它拖下来。“快点！” 豆豆这才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走，并且粉大牌得像是老牛走路一般，还频频回头看向香怡，好像在求她替它说情似的。 看它这副样子，香怡有点不忍，又有点想笑，不过，它确实有点过胖，所以，她就没再阻止了。 接了几次飞盘之后，豆豆被挑起了兴致，动作也跟着敏捷起来。 “好棒喔！豆豆，加油！”香怡在一旁拍手给它鼓励。 被她这么一夸，豆豆高兴地摇摇尾巴，然后专注地等待主人再度抛飞盘过来。 此时，乔治·华特朝豆豆喊了一句话，然后作势要将飞盘抛给它，却没有真的抛给它，害它跳高身子，却什么都没有接到。 几次之后，他收起飞盘，来到香怡的身边坐下，不再跟它玩了。 豆豆则在原地愤怒地吠了几声。 “喂！你为什么捉弄它啊？”香怡忍不住替豆豆感到生气。 乔治·华特撇撇嘴。“谁叫它刚才不理我？”而且，它受到的待遇还比他好！ “你一个大男人还跟一只狗计较？”香怡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也发觉他有时也很孩子气。 乔治·华特扮了个鬼脸，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它有点笨笨的，已经被我骗过很多次了!” “哼！就说你们这些‘阿豆仔’心肠不好吧！连狗都欺负！”香怡毫不客气地赏给他一记白眼。 他则嘻皮笑脸的再扮了个鬼脸。 “对了！你刚才一直朝它喊的是什么话啊？”她有点好奇地问道。她时常听他跟豆豆说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 “是德语!意思是，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香怡默默地念了一遍，又问道：“你是德国人吗？” “我妈妈是德国人，我爸爸是中英混血儿，他们婚后在德国定居，我在德国出生、长大，所以，我的母语是德语。”乔治·华特详细解释道。 “哇！你的血统还真复杂耶！这样说来，你应该算是英国人！”香怡推算了一下，才得到答案。 “我倒宁愿做你喜欢的中国人！”他笑逗着她！却换来她一记白眼。“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外国人？” 香怡的脸色一黯，沉默了片刻才道：“几个月前，有一天我放学回家，一进门突然见到三个外国人在我们家里，我有一点讶异，因为，我们家并没有外国朋友，不过，我妈跟我说他们有事要聊，叫我去同学家做功课，于是，我立刻出门去了。 “我当晚回家时，有问我爸妈那些人是谁，可是他们却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那时也没在意，谁知两天后我放学回家，却见到我爸妈留了一张字条给我，说他们临时要出国几天，可是从此之后，他们就没再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梗，眼眶也红了。 乔治·华特立刻握住她的小手。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续道：“后来我有报警，可是警方只查到他们去了美国，其他的就查不到了……” “你怀疑是那几个外国人带走你父母的？”这就难怪她会这么痛恨外国人了！ “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别人了！我爸妈是教徒，他们的交友状况一向很单纯，除了亲戚之外，只跟教会里的一些教友有来往，这些人我都认得，除了那几个外国人以外！而且，他们很少出国，每次出国都是事先计划好的。”香怡握紧拳头。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警方那边因为没什么线索，他们也不想再查了，所以，我打算等赚够钱，自己过去找，可是……可是我好怕……我怕他们……”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乔治·华特心疼地拥住她，轻拍她的背。想到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一些，他的心就好痛。 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香怡再也忍不住的将几个月来的担忧和恐惧，透过泪水尽情宣泄出来。 良久之后，她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 “没关系！”乔治·华特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等一下把你爸妈的资料给我，我在那边有些朋友，可以托人帮你找找看。” “真的?!谢谢你，谢谢！”香怡忍不住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不用客气！别难过了。”他柔声的说。 “你真是个好人！”她无法不感动，因为，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可他却愿意这样帮忙她。 闻言，乔治·华特故意促狭地说：“怎么？我现在不是‘死阿豆仔’了吧？” 想起自己把对那三个外国人的怒气迁怒到他的头上，香怡便忍不住尴尬地搔搔头。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乔治·华特的眸子掠过一抹光彩。 “来！我们下午出去玩！”他拉她起来。 “你不用工作吗？”香怡仰起头看他。 “休息一个下午，我们去乐一乐！”他牵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你做什么工作啊？我看你整天都很忙耶！”香怡随口问道。自从来到这里，她还不曾见他出过门。 “嗯！一些研究的工作。来！上车吧!”他帮她打开车门，突然又道：“等我一下！” 香怡见他朝楼上走去，再下来时，他的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假发，连眼珠子都变成黑色，很明显是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 “你……这是做什么啊？”她愣愣地问。 他扮了个鬼脸。“我怕来到台湾，会遇到像你这种有种族歧视的人咩！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 “骗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扮成这样啊？” “那天，我在飞机上已经戴了十几个钟头的隐形眼镜，又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到这里，弄得眼睛很不舒服，于是，转上这条山路后，我就马上卸下来，想说等到你来的时候，再戴上去。我没料到你会这么早到，还下车想帮你……谁知却让我碰上你这个种族歧视的极端分子！”他做了个“真衰”的表情。 香怡虽然觉得他这番解释有点怪怪的，却又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就算你戴了这些假东西，人家一眼看到你，还是知道你是外国人咩！”他的轮廓很深，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西方人的脸孔。 “叹！我这样子！你看在眼里是不是顺眼多了？”他朝她挤眉弄眼。 香怡抿着小嘴直笑，没有搭理他，却不得不承认，即使戴上这些假东西，饶然无损他英俊的容貌。 “好了啦！我们要去哪里玩啊？”香怡边问边探出窗外跟豆豆挥手。 “附近有没有游乐场？你带路，我们去玩云霄飞车，好不好？”乔治·华特转头朝她微笑。 “我每次去游乐场都不敢玩，好像粉可怕耶！”从没玩过云霄飞车的香怡怕怕地说。 “不会啦！有我在呢！怕什么呀？再说，有的玩意儿很刺激，玩过之后包你上瘾！”接下来，他一直形容云霄飞车有多好玩，想诱惑她试一试，最后终于说动她了。 果然，到了游乐场，香怡一玩就玩上了瘾，连续玩了几次云霄飞车之后，又跑去玩海盗船。 “真的好棒喔！”回到车上时，她还是难抑兴奋之情。 “下次我再带你出来玩。”乔治·华特含笑的看着她红红的脸蛋。 “我一定晒得好丑，是不是？今天晒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长雀斑？好讨厌喔！我的鼻子有好几颗雀班耶!”攸关到美貌，香怡顿时有些忧心起来。 “讨厌?!我倒觉得你这几颗雀斑好可爱喔！”他捏捏她的俏鼻。 “难看死了！哪有什么可爱的？真希望有药可以彻底除掉它们！”香怡噘着小嘴说道，不过，这回却没再推开他的手。 “我就是觉得可爱，别除掉它们啦！”乔治·华特的黑眸凝定在她嫣红的小嘴上。 “哈！丑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这么轻松！”香怡哇哇大叫，随即又撇嘴说道：“‘阿豆仔’就是‘阿豆仔’！没安好心肠！” “喂！别再种族歧视了！”他笑骂道。 香怡朝他扮了个鬼脸，随即又笑咪咪地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她知道他是看她心情不好，才特意放下工作，陪她出来玩的。 “傻瓜！”从她小嘴里吐出的芬芳气息，让乔治·华特再也忍不住覆上她的小嘴。 香怡愣了一下，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他含进嘴里不断的吸吮，吸吮了一会儿，他火热的舌还探进她的嘴里，勾缠住她的舌头…… 乔治·华特本来只想浅尝她樱唇的滋味，可她两片柔软清香的唇瓣，让他无法自制的想要进一步啜饮她小嘴里的蜜津，而一尝到甘甜的蜜汁后，他便欲罢不能地不断加深这记热吻…… 香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颈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整个人更像是变成毫无重量的羽毛，不断地往上飘…… 一吻既罢，两人都急促地喘着气，车内的温度顿时高了好几度。 “小香儿，你好甜!”乔治·华特哑声低喃，碧眸中闪着两簇小火花。 香怡白皙的嫩颊刷上一抹羞涩的红晕，她不自在地别开头，心底却清楚的知道刚才自己有多陶醉在这个“阿豆仔”的热吻里。 凝睇着她娇羞的模样，乔治·华特感觉到自己小腹处的火烧得更旺了。 深吸一口气，他退回身子，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手则握住她的小手，一路上都没有放开过。 第八章 爱 哟 “好吃！真好吃!”乔治·华特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赞叹道。“小香儿，谢谢你!真是太辛苦你了！”他拉起她的小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何必向我道谢呢！你请我来，不就是要做这些的吗？”香怡忍不住愉快地笑道。这个“阿豆仔”还真容易满足，无论她煮什么，他总是很捧场得赞不绝口，难怪人家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咦？她在想什么啊？他可是个“阿豆仔”耶！人家又没说要把心交给她……虽然他越来越常对她说一些粉暧昧的话，而且一逮到机会就会吻她，还常常吃她的嫩豆腐，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 “小香儿，我从来没拿你当佣人看待，我们的关系不是主仆，你应该明白的，是不是？”乔治·华特捧起她的小脸，碧眸里盛满了深浓的感情。 “我……”香怡呐呐得说不出话来。 乔治·华特凑过嘴来，给了她一记缠绵俳恻的热吻，直把她吻得晕头转向的。 “你……你怎么老……是吃人家的豆腐啊？讨厌！”香怡瞠了他一眼。 “口是心非！”他笑咪咪地刮刮她热辣辣的脸皮。“你明明也喜欢我吻你的！”对于这一点！他可是很有自信的。 “人家才没有呢！”香怡噘起小嘴否认，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每次都全程投入在他的热吻里。 “别再引诱我喔！要不要我再吻你一次，让你确定一下，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啊？”他睇着她嫣红的小嘴说道。 闻言，香怡慌忙捂住小嘴，逗得他呵呵直笑。“我爱你，小香儿！”他哑声说道，又深深地凝视她。“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香怡绯红着小脸，片刻之后，才仰起下巴，嘴硬地说：“我才不会喜欢你呢！你是‘阿豆仔’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哼！”可她的心却因为他的爱语而狂跳不已。 乔治·华特瞪大了眼，用手抚着下巴，过了半晌才说：“我明天就去将头发染黑，再天天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这样，你就可以当我是同类，放心来爱我！” 香怡被他逗笑了。“我不听你说这些疯言疯语了！”她挣脱他的搂抱，自顾自地往大厅里走去。 乔治·华特也跟着出来，并且将黏在她身旁的豆豆挤开！贴着她坐下来。 豆豆低鸣抗议了几声后，随即跑到另一边挨着香怡坐下。 “喂！明天帮你找个老婆，别来和我抢小香儿！”他瞪着豆豆说道。 谁知它却不领情，还好像故意要气他似的，直往香怡的怀里钻。 乔治·华特气不过的将它拎起来，然后直往门口走去，惹来它不悦的吠声。 香怡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们两个，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继日前传闻已有生物学家成功的复制人类之后，今天又有一个组织宣称他们正在进行复制人类的工作，并且预计他们第一个复制人将在六个月后诞生……” 香怡立刻又按下遥控器关掉电视。 “哎呀！你居然敢跟我作对？枉费我去年还复制你……”正骂着豆豆的乔治·华特转头看向她，见她的神情有点异常，于是，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关掉电视？” “没有!因为，以前我爸妈最讨厌听这种新闻了，每次听到都会骂人……所以，我习惯一听到播报这类新闻的时候，不是转台就是关掉电视。”香怡解释道，想到父母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她的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乔治·华特的表情微变，显得有一点凝重。“你……反对复制人类吗？” 自从一九九七年人类首次成功复制“桃莉”羊以后，复制人类已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然而，复制人类一直备受各界争议，各国也都纷纷立法禁止复制人类的实验。 “我爸妈说人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是上帝的旨意，复制人类是违反自然的规律，也违反上帝的旨意，而逆天行事更是会遭天谴的！”父母是虔诚的教徒，香怡记得他们每次看到这类新闻时总是很生气。“我想他们说得也有道理。想想看，要是一些野心家大量复制人类，然后，利用这些复制人来替他们为非作歹，到时岂不是世界大乱？” “复制人也是人，他们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他们会有自己独立判断的能力，也懂得选择，就好像我们这些人一样，我们当中不也有一些人选择被野心家利用吗？当然，我也认同复制技术得谨慎利用，绝对不能让它沦为为非作歹的人的工具，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不是能因为一地不确定的结果，就全盘否定复制技术的存在价值，而全面封杀复制技术的研究呢？”乔治·华特挑挑眉，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我有一个例子，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真人实事，他和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可是他们的儿子在两岁时，就因为不明原因而摔死，他们夫妇俩几乎崩溃了，而更惨的是，他的妻子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疯狂的想找人替他们复制已经死去的儿子……” “他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啊！” “这个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体内流着他们夫妇俩的血液，而且他们与孩子还有过两年共同生活的记忆。假如，今天有一项技术可以让他们的爱情结晶死而复活，让他们可以再度与孩子一起生活，你认为他们该放弃吗？ “还有，有些夫妻并不想替别人养孩子，只想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却碍于不能生育而无法如愿，如果他们能透过这种技术而拥有自己的孩子，你认为他们这样做会很过分吗？” “这……”香怡一愣。有关复制技术的事，她大部分都是听父母说的，也在不知不觉中全盘接受他们所说的！可现在听他这样一说，她又觉得这些父母想要这样做，是人之常情，也认同复制技术有它存在的价值了。 “算了，这个话题很具争议性，也很复杂，我们暂时别谈了。”乔治·华特暗自蹙了蹙眉。 其实，他就是传闻中已经成功复制人类的生物学家，在他为朋友复制儿子成功之后，不知为何，消息却流了出去，紧接着，便惹来一些反对复制的激进组织对他策动追杀行动，扰得他无法专心做进一步的研究，所以，他才会乔装一番，千里迢迢地躲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希望可以专心一意的继续研究工作。 这段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他已经陆续把自己的事都告诉她了，只除了他的工作性质之外，而他也一直为该不该告诉她而矛盾，一方面，他很想告诉她这件事，让她能彻底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另一方面，他又怕告诉她以后，她会害怕留在他的身边会有危险而离去…… 他承认自己很自私，明知自己是激进分子的追杀目标，留她在身边，很可能会害了她，如果他还有理智，为了她的安危，就应该立刻辞退她，但他就是做不到，每次话到嘴边，他总是无法说出口。 他能感觉到她已渐渐地喜欢上自己，所以，他本来打算再给她一段日子适应，到时，如果她还不能爱上他的话，那么，纵使他再如何不舍心再如何痛，他也会忍痛让她离开。 然而，他最渴望的还是她能爱上他，如同他对她的爱一样，深切到愿意和他生死与共…… 如果，真能如他所愿的话，他一定会尽快研究出更先进的复制技术，那么，即使他们被激进分子所暗算，他们仍能因为这种先进的复制技术，快速地得到重生，毫无间断地延续他们的爱，直到永远…… 只是，他没想过她竟然会反对复制，如此一来，若他坦承自己正在从事复制人类的工作，那么，他们之间势必又多了一个变数…… 唉！他烦恼地按压着两边的太阳穴。 *** “阿皓，吃早餐了！”香怡敲着他的房门叫道。片刻之后，乔治·华特才过来开门，并且顺手把她拉入房，在她的嫩颊上用力的啵了下。 “喂！你粉没卫生耶！都还没刷牙、洗脸，就……”香怡红着小脸嗔道。 他嘻皮笑脸地冲着她直笑。“好啦!我这就去洗！等我一下喔！” 香怡顺手收拾他的房间，收拾了一会儿，不意看见他的床头有一本杂志，封面的人物正是他，她忍不住好奇的想要拿起来看看。 就在此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乔治·华特走了出来。 “叹!这是你耶！你叫乔治·华特吗？”香怡指指封面问道。 乔治·华特转头看向她！顿了一下才道：“嗯！是的！” “你很有名吗？还上杂志封面耶！”香怡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听她这样问，他知道她还没看到内容，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啦!只是我有一篇论文在他们的杂志上发表而已。”他轻轻地带过。其实那本杂志是生物科技的权威，最新这一期是根据他复制人类成功的传闻，做了详尽的报导。 “别收拾了，我饿死了，我们去吃早餐吧！吃完后，我们出去走一走！”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乘机岔开话题。 “我们再去镇上的游乐场玩，好不好？”香怡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还有，我们顺便带泳装去水上乐园玩一玩，好不好？！” “你玩上瘾了吗？”乔治·华特一脸宠溺地捏捏她的俏鼻。 “你不也每次都大吼大叫的？自己比谁玩得都疯，还敢说我？”香怡噘起小嘴反驳。 “开心嘛！来！我们快点吃完准备出发！”他笑着道。 于是，用过早餐后，他们再度出发到游乐场。“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再玩吧！”见她玩得满头大汗，乔治·华特爱怜地用纸巾帮她擦汗。 “好啊！”香怡愉快地说。 “你先在这里坐，我去买冰淇淋给你吃，让你消消暑。”他轻啄她一下才走开。 香怡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一抹甜丝丝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 “香怡！”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香怡转头望过去。 “兰姨，好久不见！”她笑着和来人打招呼。“你也来这里玩吗？” “嗯！”兰姨点点头！又问道：“刚才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个外国人吗？” 香怡点点头，暗自觉得好笑。就跟他说过吧！即使戴上那些东西，人家还是看得出来他是个外国人，可他偏不信，每次出门仍旧照戴，真是多此一举！ “他是不是叫……我看你跟他好像很熟的样子，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闻言，香怡不禁有一点羞赧。 “呃!香怡，你别嫌兰姨多事，我和你爸妈是教友，我们两家的交情一向深厚，现在你爸妈……我只是想代他们关心你一下。”兰姨拉着她的手说道。 “兰姨，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香怡感激地朝她笑笑，“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他是我的老板。” 低声说话的同时，她不禁有点心虚，其实在心里，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只是嘴里不肯承认罢了。而且，她只想独自在心中细细地体会这份甜蜜，不想跟别人谈论自己的感情，虽然她知道兰姨只是单纯的关心她而已。 “嗯！我觉得他很眼熟耶！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该不会是什么大明星吧？对了！他好像叫……叫……”兰姨侧着头思索，一副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他不是大明星啦！他叫乔治·华特，你会觉得他眼熟，可能是在杂志上看过他吧！”香怡胸无城府地回答，没有注意到兰姨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果然是他，香怡，你真厉害！呃！我先走一步了。再见！”说毕，兰姨匆匆地走开。 “再见！”香怡觉得兰姨今天有点奇怪，还来不及细想，乔治·华特就已经回来了。 “怎么？遇到熟人了？”他把买来的冰淇淋递给她。 “嗯！”香怡点点头，想起兰姨问及他们感情的事，忍不住有点脸红，却没多说什么。 “谢谢你!”她举起手中的冰淇淋朝他绽开灿烂的笑容。他心细如尘得令她感动，她只说过一次，她喜欢吃草莓冰淇淋，他就记住了。 望着她似桃花绽开的笑靥，乔治·华特忍不住道：“我真庆幸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你不会嫌这个小镇太偏僻、太冷清了吗？”香怡抬眼瞄向他。 “怎么会呢？我正喜欢这里的宁静！而且，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好淳朴，但最重要的是！我遇见了你!”乔治·华特含笑的回视她。 “你……你会留下来吗？”他曾经说过只是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有你在的地方，我怎么舍得离开呢?”乔治·华特用指背轻抚她白皙的嫩颊，柔声说道。 香怡感觉到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回他一抹娇甜的笑靥。 第九章 遗 憾 “小香儿，怎么了？又在想你爸妈了，是不是？” 从楼上下来的乔治·华特，看见蹙着眉心、坐在沙发上的香怡，立刻走过来拥住她。 “嗯!”香怡埋首在他的怀里点点头。 “很抱歉，我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他歉然地说。 “不！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香怡抬起头来望着他，幽幽地说：“其实，找他们找了这么久，仍然找不到，我的……心理已……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他们可能……可能再……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香儿！”这也是他心中所想的，只是不忍说出口。 乔治·华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怜惜地抹去她眼角的泪。 “就算真的是那样，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他柔声说道。 “谢谢你！阿皓。”香怡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上。这段日子，要不是有他的陪伴和安慰，她真不知该怎么熬过来。 “傻瓜！”他爱怜地轻啄她一下。“来!别伤心了，我明天再带你出去玩。” 香怡忍不住失笑。“你不用每次一见我心情不好就带我出去玩，我没事的，再说，我们昨天才出去玩了一整天，让豆豆守了一天的门。” 闻言，乔治·华特撇撇嘴，“在家的时候，它整天都黏着你！叫它守一天门有什么关系？”他顺便瞪了一旁的豆豆一眼，并且挥手赶它。“出去外面玩！” “连狗的醋都吃，你好无聊耶，”香怡瞠了他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会吃这种无聊的醋！”他搂紧她的纤腰，又指着自己的嘴说：“你吻我一下，我就不会吃醋了！” “我才不理你呢！”香怡别开头。 “那么，只好我来亲你了！”说着说着！他侧过头来想要吻她，可就在此时，外头却传来车声。 “一定是张医生来了！我先去泡茶。”香怡赶紧推开他，乘机溜走。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她只见过张医生这么一个访客，而张医生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每次他们都关在地下室，老半天才出来。 “健龙，我们下去聊吧!”乔治·华特端起香怡送来的茶对大学时期的好友说道。张健龙如今是妇产科医生，和他合作替不孕的夫妇复制孩子。 “这次要复制几个呢？”进了地下室之后，他问道。 “这有两个人要复制。”张健龙将几个盛着委托人细胞的小瓶子交给他，又急急地说道：“不过，我上来一则看到一则新闻，中正机场航警局今天下午抓到一个身上藏有炸药的外国入境旅客，虽然，他坚持拒绝向警方供出藏有炸药的动机，但我认得他，他是一个反复制研究的激进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看来，他们可能查到你人在台湾了……我想，我还是立刻安排你换个地方，以策安全。” 闻言，乔治·华特困惑地蹙起眉。一直以来，鲜少有人知道他有中国血统，而他这次来台湾用的护照更是从特殊管道得来的，上面并不是用他的本名，而且照片也是用他伪装过后的样子所拍摄的，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查到他入境台湾的纪录。 而到达这个小镇后，他只出过几次门，除了香怡之外，他不曾跟其他的人有过接触，再说，虽然他在学术界有点名气，但大部分的人对复制技术并不关心，因此，他相信这个小镇上的居民不可能认出他，特别是他伪装过后的样子。 可是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台湾来了呢？这点令他深深不解。 “会不会是有其他的研究学者也躲到台湾来了？”他知道这些人的目标不只他一个，凡是从事复制人类研究的科学家都是他们的目标，只不过他的成功，让他们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但无论如何，为了安全着想，你还是换个地方吧！”张健龙忧心地说道。 乔治·华特抑郁地皱起眉头。是的，无论如何，他们来到台湾，就代表他的安全已经没有保障，而她也有可能会被波及而丧命，在复制技术尚未达到他的理想目标以前，他不能也无法让她跟着他一起冒险…… 他原本以为在这个人烟罕至的山上，他和她可以有时间和空间来培养出一份深厚的感情，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分开…… “这些你等明天早上再来拿吧！”他指指桌上的小瓶子说道。 以往！张健龙总是等他将委托人的细胞结合成受精卵，才带回去直接植进母体的子宫里，可如今他实在没有心思工作。 一想到必须让她离去，他就心痛难抑，而想到离开后的她，不知是否很快就会忘掉他、忘掉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他的心更像被千刀万剐似的痛…… “也好！既然那个人被航警局抓了起来，那么，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就趁今天晚上安排一个妥当的地方，等明天来的时候，我再顺便带你去新的住所。” “先陪我出去喝一杯吧！”让她离去实在是太难了，他需要喝酒来压抑自己的心痛和不舍，才能开得了口。 见他一脸沉郁，张健龙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走吧！” *** 香怡带着豆豆坐在屋外的长椅上等，想起乔治·华特刚才临出门前的神色，她的心情就很不安。当时他眉头紧锁，整个人显得好沉重，看起来心事重重，好像被什么事深深地困扰。 刚才他竟然说要去喝酒，她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竟会如此困扰一向开朗的他，即使帮不上忙，她也想替他分担忧愁。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车声，她连忙跑到门口，一会儿后，出现在眼前的车子却不是她盼望中的车子，而是…… “兰姨?!”她惊讶地瞪大眼。兰姨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记得昨天在游乐场时，她并没有跟兰姨提过这个地方啊！ 同时，豆豆冲到兰姨的车子旁边，凶狠地吠个不停。 “豆豆，不许这样！”见兰姨不敢下车，香怡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喝止豆豆。“豆豆，过来！听到没有？”见豆豆还是吠个不停，她不禁扬高声音，豆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她的身边。 “兰姨，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香怡，我们进屋里再谈吧！”兰姨惧怕地看了一脸凶相的豆豆一眼。 香怡迟疑了一下。她记得阿皓曾经说过！不能带朋友来这里，可来者是客，她总不能赶兰姨走吧？ “进来吧！”她带头进入屋子。“豆豆，上楼去睡觉！”怕豆豆吓到兰姨，于是，她索性命令豆豆上楼去。 一进门，兰姨就东张西望，又顺手把手中的两个塑胶袋放在茶几旁。 “请坐！”香怡倒了杯水给她，再度满腹疑问地问道：“兰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昨天跟踪你们到山脚下。” “你跟踪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香怡立刻不悦地问道。要不是一向视兰姨为长辈，她会更不客气的。 “香怡，我和你爸妈都是同一个教会的教友，我们都是虔诚的教徒，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们深厚的感情，对不对？” 香怡点点头。事实上，她觉得他们都有一点过分的狂热，记得小时候爸妈还曾逼她去听教，可她实在没兴趣，后来经过一番家庭革命后，他们才没再逼她。到了长大一点，她才知道他们所属的教会并非一般正统的教会，在一般人的眼中，甚至是有点邪恶的小教派，但因为他们是长辈，她也无权置喙他们的宗教信仰。 就算兰姨是因为与她父母感情好而关心她，但用跟踪这种方式也太过分了吧！ “所以，你有什么事，不必瞒着我。”兰姨续道。 “我瞒你什么？”香怡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们都是同一阵线的人，你不必再瞒我了，你不就是因为查到你爸妈是怎么死的，才会想找乔治·华特这种人报仇而来这里的吗？” “什么?!我爸妈死了？而他们的死又……又和乔治·华特有什么关系呢？”震惊和悲痛同时朝香怡袭来。 兰姨一愕，随即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你说清楚一点！”香怡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这……这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抖着声问道。 “好吧！”兰姨蹙起眉，续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教义规定要崇尚自然的法则，而复制技术正是大大违反了自然的法则，这种复制动物的行为是绝对不被我们教会允许的！上帝才是宇宙一切的造物主，只有她才能创造万物，任何一个妄想取代她造物主角色的人，都是罪该万死的罪人……”她的神情渐渐显得有点癫狂。 “这……这和我爸妈的死有什么关系!”香怡打断她激动的演说。 “他们被总部抽中，去阻止那些罪人逆天行事的行为！这些罪人该被彻底的消灭，否则，上帝会被激怒而惩罚世人！乔治·华特就是其中一个罪人!”兰姨握着拳头说道。 阿皓在从事复制动物的研究工作?!香怡错愕了下，却无暇顾及这一点。 “我爸妈他们……究竟是怎么……怎么死的？” “他们出国没几天，就在一次行动中失手被对方杀死了！” 香怡悲痛地握紧拳头，感觉到一股愤怒自心底涌起。“兰姨，这几个月来，你亲眼目睹我是怎么焦急地在寻找他们的下落，而你却什么都不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是教会的秘密，因为，你不是教会的人，我们之前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所以……”兰姨呐呐得说不下去。 所以，兰姨索性就不说了吗？香怡愤怒地望着兰姨。 她终于能了解为什么世人会将他们这个教会定位为邪教的原因了。复制技术或许有许多争议处，但即便是反对复制技术，也不能以杀人来解决问题啊!任何一个教派，若是教唆教友去杀人，都太可怕了！ 她无法理解父母为什么会加入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教会，他们不但视杀人为理所当然，更随意支使教友去杀人，而出事之后，居然连对家属起码的交代都没有。 可他们竟然还为这么没有人性且又不负责任的教会，枉送宝贵的生命，这是多么不值啊！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香怡冷冷地问道。 “香怡，你刚刚是在试探我的，对吧？”兰姨再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声的喃喃自语，“你一定早就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不然，你怎么会跟乔治·华特在一起呢？” “试探你什么？”香怡听不清楚她在咕哝些什么，不耐烦地蹙起眉问道。她如今对兰姨以及兰姨所属的教会可说是厌恶到了极点。 “香怡，你一定要秘密行事，但你可以相信我！”兰姨看着她说道。“你虽然不是教会中的人，不过，我相信在你父母的薰陶下，你一定也对复制技术深恶痛绝，而在知道你父母的死因之后，你一定会想继承他们的遗志，同时也想要替他们报仇，杀绝这些罪人的！对不对？”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道：“所以，你接近乔治·华特，就是为了要找机会杀掉他！对不对？”她居然会敬重一个如此丧心病狂的长辈长达十几年?!香怡目瞪口呆地瞪着兰姨。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杀他而接近他的！”兰姨既得意又开心地看着她，然后俯近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个人的力量有限，我们也很乐意和你合作，所以，我替你带来了……” 香怡已经懒得听她说些什么，更懒得再跟她废话！正想赶她走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原来你接近我，是为了要找机会杀掉我！”乔治·华特站在门口，冰冷的眼神射向香怡。 香怡顿时呆住，她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而且还对她有这么深的误会。 乔治·华特握紧拳头，他刚刚开车上山的时候，仍为必须让她离去而心痛不已，却在无意间看见车道上有不一样的车轮痕迹，忍不住大惊失色，以为要杀他的人找上门来。 为了怕车声会惊扰到敌人，他弃车并一路心急如焚地跑上来，心里又自责又害怕，自责不该放她一个人在家，又害怕那些人找不到他，会连无辜的她都不放过。 可他万万没想到，回到家等着他的，竟是这么丑陋的事实。 难怪那些杀手会这么快就追到台湾来，除了她泄密出去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来台湾。 不擅喝酒，而又有点醉意的他，思考能力已然大打折扣，是以，他根本没想到，要是她想杀他，早就有许许多多的机会了，何必跟他耗了一个多月之后，才要行动呢？ 他只想到自己倾注满腔的柔情和爱意，可她却只是为了想杀他而接近他。 “香怡，我们走吧!”见他突然出现，兰姨神色慌张地拉着她要往外走。 香怡回过神来，挣脱兰姨的手。她明白他只听到后面一小部分，是以，才会对她产生误会，于是，她急忙地想要解释。“不!阿皓，你听我说，我不是的！我没有要杀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没想到你的心机竟然这般深沉!算我瞎了眼了！”说不出口的恨与痛，硬生生地梗在他的胸口。 他眼中的恨意像把利刃似的刺向她的心头，香怡强忍住揪心的痛，再度开口尝试为自己解释，“阿皓，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要杀你！”此时此刻，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 她已经失去至亲的父母，不能再失去至爱的人了…… “不！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给我滚！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了！”乔治·华特痛心地大吼。 闻言，香怡踉跄地退后两步，血色一下子从脸上褪去，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心口蔓延开来。 姨慌忙的拉着她往外走，香怡则无意识地被她推上车，直到一道雷声响起，才震醒了她。 “你要带我去哪里？停车！我要下车！”见车子正要下坡，香怡急得大叫。 她要去跟他解释清楚，她不能不明不白的失去他。他们之间只是误会，一定可以解释清楚的。如果，连他都失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能下车!我放了两枚炸弹在茶几旁边，另外一枚放在他的车旁，我刚刚已经启动计时器，十五分钟后，乔治·华特和那间屋子将会成为碎片！”兰姨的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她昨天将乔治·华特的行踪告知总部之后，总部立刻派人送炸药过来，虽然有一个人在通关时被抓到，但另外三个人则顺利过关了。 “什么?!你……你竟然……停车、停车！我要回去！”香怡心神俱裂地大吼，又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捶打兰姨，逼得她只好停车。 “你疯了吗？你差点害死我们了……”兰姨生气地大喊，却见她打开车门冲下车。“喂！你真的要回去吗？你真的疯了!我不管你了！”她开车快速地离开。 香怡狂乱地朝山顶上跑去。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无法再想其他的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绝不能让他被炸死! 又一道雷声响起，倾盆的大雨随之骤然而下。 被大雨淋湿的衣衫黏贴在她的身上，阻碍她前进的速度，但她仍继续朝前狂奔。 到达门口时，只见他在大厅里摔东西，整个大厅乱成一团，而豆豆不知何时也已下楼，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主人。 “住手！”怕他触动到炸弹，香怡心惊胆战地大喝一声，冲过去抄起茶几旁的两个塑胶袋，随即又转身冲出门去。 “你还回来做什么？”乔治·华特愤怒地质问，见她不理他，他气冲冲地跟出来。 香怡跑向他的车子，却见豆豆紧跟着自己。“不许你跟着我！给我去那边！”她指着远远的西边，朝它厉声喝道。 从来不曾被她如此凶恶对待的豆豆，顿时一脸受伤地低鸣几声，随即垂着头，委屈地跑向西边。 香怡无暇理会它，弯下腰抓起另外一个塑胶袋，然后快速地往东面冲过去。 东面的山崖下有一条小溪，她希望来得及将三枚炸弹全扔到小溪里，把伤害减到最低。 “你这是做什么？”这次，乔治·华特的声音里只有疑惑。见她在暗夜的大雨中奔来跑去，举止怪异，他忍不住追上前去。 “你不要跟着我！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为了他的安危，她只好说出狠绝的话语。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被雨一淋，他的神志清醒了不少，心里蓦地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加紧步伐追向她。 豆大且密集的雨点阻挡了视线，狂奔中的香怡突然绊到一块凸起的石块，手中的三个塑胶袋登时脱手飞了出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香怡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又重重地掉落到地面。 “小香儿！” 一声悲吼传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她睁开眼，只见他浑身浴血地趴在地上。 他还活着吗？他会恨她吗？恨她把兰姨引来这里，害他…… 她想要爬向他，却力不从心。 一瞬间，与他认识后的种种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泪水从她的眼角悄悄地滑落，她后悔自己没有跟他说过她爱他，更遗憾无法与他长相厮守…… 另外，两道爆炸声相继响起，伴随着雷声，震动整片山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们的相识太过短暂，她还来不及好好地爱他…… 带着满心的遗憾，她失去所有的意识…… *** 香萍悄悄地睁开眼，泪水仍凝在眼眶里，颤抖的唇轻喃着，“不……不要……我、我……不要离开你啊……” “没事了、没事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身边响起一道欢呼声。 香萍转眼看了看四周，只见家里的钟点女佣正在身旁。 “娟姨，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医院。我下午去打扫的时候，见你还在睡觉，原本想叫你起床，却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所以，我就把你送进医院来了！” “赵皓昀呢？” “赵皓昀？谁啊？”娟姨不解地问道。 “就是睡在我旁边的男人啊！”香萍情急地问道。 “睡在你的旁边……没啊!屋子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啊！” “不!他在、他一定在！”香萍扯下手腕上的点滴针头，翻身爬下床。 她记得他们相拥而眠，并且一起进入梦中，回到过去……他不可能不在的，她要回家找他! 突然，她的脚一软，身子踉跄了下。 见状，娟姨连忙扶住她。 “快躺好！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医生说你起码昏睡四、五天了!” 四、五天?!香萍的身子一僵。“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一啊！香萍，你忘了吗？我一向都是星期一和星期四去你那里打扫的啊！”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从星期四晚上就开始昏睡了？那么……她和赵皓昀的相遇、相恋岂不只是一场梦、一场虚幻…… 不！他们不是再度找到彼此，也再次爱上对方了吗？而且，赵皓昀还说过，要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这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不可能只是一场梦、一场虚幻……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她想推开娟姨！可浑身却虚软得没有半丝力气。 “我没骗你！屋子里真的没有其他的人！”娟姨说道。 难道，从头到尾真的只是一场梦吗？赵皓昀真的只是一个幻影吗？ 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到了这辈子，他们仍然无缘长相厮守吗？她必须带着蚀骨的遗憾，孤孤单单地度过此生，再度含恨而终吗？ “不！”她崩溃似的哭喊出声。如果是这样，她宁愿长睡不醒，也不愿在往后漫长的人生中，终日受尽宛若剜心刨骨般的灭绝之痛…… 浓浓的哀痛掩没了她，香萍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 见状，娟姨连忙奔出去叫人。 第十章 暗 码 香萍依旧嚎哭不已，突然，在她悲切的哀泣中，她再次听到他自遥远的一方传来的暗码，而这回她听懂了。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猛地翻身下床，往门口走去，感觉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一口气便来到一间病房的门口。 心急地推开房门，她一眼便看见床上躺着个男人，他双眼紧闭，而他正是……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她虚软地扶住门框。 “你是他的家属吗？他下午被人发现在公园里的一张长椅上昏睡不醒，医生检查过，说他应该昏睡四、五天了。”房内的一名护士解说道。 香萍的眼睛牢牢地凝定在他的脸上，痴痴地走到床边。 “阿皓、阿皓！真的是你！”她抓起他的大手贴上自己的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赵皓昀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儿，黑眸立刻迸射出炫目的光彩。 “小香儿……”他的声音蓦地一梗，眼中闪着泪光。 护士忍不住为他们眼中对彼此所流露出的深情而深深地感动，她知道他们之间必定有个美丽而动人的爱情故事，于是，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皓昀深吸一口气，再度说了一次在梦中不断对她重复的话，然后，他屏息地看着她。 “好好好！我们再来一次！”香萍激动地点点头，扑进他的怀里。 “小香儿！”赵皓昀紧紧地拥住她。 半晌，香萍才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要用德语跟我说话？害我一直都听不懂！”她略带抱怨地说。 深吸了口气，赵皓昀才道：“当爆炸发生时，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你了，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我只昏迷了一下子就醒过来，可是你已经…… “当时我心神全乱，你走了，我本来也不想活了，可是我又觉得好遗憾，我们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你带着对我的恨走，而我则带着悔恨走……“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我不能让你带着对我的恨走，我一定要求得你的原谅，再好好地爱你一次，于是，我就为我们两个人做复制……” “我们两个人都是……是复制人吗？”香萍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她之前还以为他们都是重新投胎做人呢！ “嗯！刚好那天张健龙接了两个要复制的个案，我跟他约好隔天来拿，于是，我就用我们两个人的细胞去代替……”赵皓昀顿了一下，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的复制你吧？” “当然不会！”香萍微笑的摇摇头。 赵皓昀明显的松了口气，又接着说：“那时，我的复制技术还没有办法连记忆一起复制，我怕你会忘掉我，又怕我们会找不到对方，更怕你不肯原谅我……当时，我的方寸全乱了，只是不断重复地问你，‘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也是刚刚在梦中才注意到，在复制你的过程中，我原来一直用母语跟你说话。 “也许是我的潜意识里只有那一幕，所以，我才会在梦中一直重复对你说那句话……虽然醒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样啊！”片刻之后，香萍又问道：“后来……你流血过多……”她记得他当时浑身是血的模样。 赵皓昀点点头。“我最后的记忆是，我叫豆豆记得去找你，然后，我爬到你的身边抱着你。”他顿了一下，又说：“小香儿，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误会你，更不该对你说那些绝情的话，你原谅我，好吗？”他的脸上充满歉意。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香萍微笑的摇摇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把兰姨引来的，才会害了你……”或许，她会抗拒那个梦，又排斥一切与复制有关的话题，是因为潜意识里，也怕他会恨她。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她甩甩头，柔声说道：“我爱你！阿皓。” 闻言，赵皓昀激动地紧紧抱住她。“小香儿！我等你说这句话已经等好久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裒的也爱我吗？” 见他一脸不敢相信的呆模样，她轻捶他一下。“傻瓜！我骗你做什么？” “是喔！我真傻！”他傻傻地咧开嘴，片刻之后，又敛起笑意。“小香儿，我虽然想起以前的事，可是我的脑袋对一些事还是很迷糊……那时，我在为自己做复制的时候，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再加上心慌意乱得没办法集中精神，所以，应该是在过程中出了点差错，才会这样子……” 缓缓地吸了口气，他接着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我可以尝试修补我的dna，再用新的复制技术重新复制一遍，看看能不能恢复以前的智力。” 也许是潜意识里，害怕她无法接受现在有缺憾的他，所以！他在梦里才不敢一下子就带她回到过去，而是先让她认识现在的他，并重新接受他…… “你听我说，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我都一样爱！”香萍凝视着他，柔声说道。“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如果你觉得现在的你会让你活得不快乐、不开心，那么，你想改就去改。” 他原本应该可以获救的，可他却宁愿……为了她，陪她走了这么辛苦的一趟，这十八年来，他一定吃足了苦头。 “无论你作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要你知道一点，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一样爱你！”她柔情似祟地睇着他。 “只要你爱我，我都是快乐的！小香儿……我好爱、好爱你喔……”他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眼中再度闪着泪光。 片刻之后，香萍抹抹眼，大声道：“走！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我们回家！”赵皓昀兴奋地拍拍手，立刻抓起一旁的书包跳下床。 香萍看着他从不离身的书包，想起护士刚才说的话。 这四天来超他们确实都是在梦中，可一切却又是如此真实…… 科技再发达，还是无法解释命运的奥妙，也无法解释感情的奇妙。 跨越了时空，跨越了生死，他们仍然记得对方！依旧深爱着彼此，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找到了彼此…… 回到家时，豆豆兴高采烈地迎接他们，两人一狗开心得又叫又跳。 香萍抬手摸摸他的黑发，“你为什么把自己改成黑头发、黑眼睛呢？” “因为，你讨厌‘阿豆仔’嘛！我想说，把自己改成这个样子，以后遇到你，你看了可能会觉得比较顺眼，也可能会比较容易接纳我咩！谁知你现在又不讨厌‘阿豆仔’了！” 他微嘟着嘴说道。也许是太过深爱她的关系吧！他把她的喜恶带进他最深层的记忆里，“这辈子”换成他无原因地讨厌起外国人来…… “别忘了，你自己也是‘阿豆仔’啊！”香萍忍不住失笑。 “小香儿，从此以后，我们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好开心喔！”赵皓昀搂着她的纤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嗯!生生世世……”香萍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恶作剧地说：“这个嘛！我要考虑、考虑……” “为什么要考虑？”他立刻很紧张地问道。“这样子很好啊！不用考虑了啦！你说好就好了嘛！”他又孩子气地建议道。 “可是……你有英国人‘粉不行’的基因，又有德国人‘疯狂’的基因，我想，我还是再想清楚一点比较好!”香萍抿着小嘴笑道。这个爱吃醋的家伙，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乱骂人！ 没想到骂人却骂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赵皓昀顿时只能尴尬地搔搔头。 “不管了啦！我就是要生生世世地爱你，也要你生生世世都爱我！好啦、好啦！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啦……”一会儿后，他又孩子气地嚷嚷起来，逗得香萍直发笑。 没错，这真的是一段生生世世的恋情！ 尾 声 危 机 “这项计划真的成功了，只是，我没想到多了个小生命竟然会那么耗电，心华的体力大不如从前，我得赶快替她更换新电池才行。” 不要吧?!我还没找到问题点耶！斯克二号拿着钕电池制作手册的手都在发抖。 “我尽量。”他回以模棱两可的话语。 这要是在平常，斯克一号绝对会发现有状况发生，但他现在一心记挂着心华，竟然全无警觉心，“要快，我过两天一定要。” 一听到一号结束通讯，斯克二号急得都快哭出来，“我也知道要快啊——可是……我根本修不好啊!” 完了!看来他真的要倒大霉了。 *** “嗯……我不要！”心华又感到眼前一暗，她吓得惊叫出声。 “没事没事，你只是体力耗尽，一会儿就好了。”斯克一号赶紧安慰她，因为钕电池的电还没充好，他只得尽量不让她做要付出体力的事。 “我……到底是怎么了？”她真的好怕。 “心华，”斯克一号将她紧搂着，轻声的在她耳边低喃，“你真的没事，只不过是你肚子里的新生命太费电，他将你的电力全都吸收了，所以，你才会变得这么虚弱。 “但你真的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将新电池送来，再过两天，等你装上新电池，你就会变得生龙活虎的。” “是真的吗？” 她觉得好难过又好矛盾，难过的是，原来她真的是她嘲笑过的矬蛋一族；矛盾的则是，她至少跟他是相同的。 “真的。”他保证。 “原来……我真的是跟你一样的人啊？”呜呜呜……可不可以不要啊？她真的没自信可以扮演好矬蛋的角色耶！ 一想到她的头上有两根会晃动的天线，她就全身没力到想哭。 不要！她才不要是那种看起来那么好笑的矬蛋啦! “没错，我们是同种的。”只是，他为了实验的需要，将她幻化为另一种人种。 “那……以后——我们还会……再在一起吗？”问这话时，她的心提得老高。 毕竟，他的身份地位那么高，而她只是个要被回收的废物，如果变成相同的人种，她怎么可能高攀得上他？ 这就是埋藏在她心底的隐忧啊！ “当然会，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甚至已经离不开她了，但保守的个性让他说不出口。 “如果可以的话……我——好希望就像现在这样……”能不能不要变回那么矬的模样？ “你真希望如此吗？”为了让她开心，他会替她想尽办法，让她的心愿能实现。 好希望啊！她甚至希望他也别变回矬蛋，但她还来不及说，眼前又变成一片漆黑。 “啊——大丝瓜！我又看不见了……”好可怕的感觉喔！ 斯克一号焦急的探出液晶探测器，天！她的电力流失量快得惊人，他得叫二号立刻送来钕电池，哪怕还没充满电都没关系，他可以将她身上这颗拿去先充上电。 “心华，你别怕，你只是电力流失，暂时无法接收到视觉部分，但听力还在，你别急，我现在就联络人将电池送过来。” “我怕……”她现在的感觉恐怕就跟笑娃当时一样，“我真的好怕啊！” 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斯克一号，“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消失……”不要变不见啊！ 莫名的，斯克一号的心慌乱得几乎无法冷静的分析事理，“你别怕，一切有我。”他匆忙的将她抱到他平日工作的房间，以通讯器联络斯克二号。 “紧急事故、紧急事故，呼叫二号，到请快点回答。”由于心慌意乱，他的嗓音都忍不住在打颤了。 “认命吧！”斯克二号看着被自己拆毁的钕电池，不诫深恶痛觉自己平日不读书，现在才会这么束手无策。 “一号，我错了——” 他悲泣的声音让斯克一号的心顿时凉了一大半，几乎是立刻，他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大条代志，但他却鸵鸟的只往好处想！“只要不关钕电池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 但通讯器的那头久久没传出声音。 “还是……你把钕电池拿去给笑娃用，发生规格不符的状况？”那他也还是有办法挽救。 斯克二号扭着自己的手，早知如此，他当初一闯了祸，就坦白以对，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是…… “你别告诉我你自己试着修理……”斯克一号根本不敢把话说完全，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颗钕电池非报废不可。 而研制出一枚钕电池可是需要五十个星际工作日，心华绝绝对对等不及的啊！ “是——就是你最后说的那种！”斯克二号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真话。 “你——二号，你死定了！” 感觉到自己的大手紧了一下，他立刻断掉与斯克二号的联系，“没事，心华，我会想办法的。” 只是，他已经没办法了啊！ 心华听出他嗓音中完全缺乏自信，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伤的情绪，“我……没救了吗？” 她就要离开他，再也看不到他了吗？ 好伤心的感觉漫过她的胸腔，她好想抱着他哭泣。 听到她用如此轻柔的嗓音说话，斯克一号难过的紧搂住她。 “我……抱歉，我没办法骗你，心华，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名的，斯克一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热热的，他伸手一摸……天哪！他竟然难过得落泪了！ 这种纯人类的反应竟会发生在他这个斯克族的民族救星的身上，唉！可见他是真的对她动了真情。 “我会怎么样？”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缓缓的抬起手，轻爬上他的脸，“你怎么哭了？” 不要哭啊！她同样也舍不得听到他难过的声音，看到他伤心的表情。 斯克一号摇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低头看着她小巧的脸蛋，他看到她也在流泪，而且还仿如决堤般的止都止不住。 “我……会舍不得——再也看不到你，我不懂为什么，可是……我好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我不想……跟你分开……”她呜咽着诉说自己心底那种真实的感受。 “我……”更舍不得！“不过，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不会只能等死、认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可是斯克族的救星，当然也会是她的。 “你先休息一下。”他发现她的小脸上写满倦容，“我得集中精神好好想想。”不可能的，他可是斯克一族中最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坐以待毙？ “嗯——”她无力的拉着他的手，“不要放开我好吗？我会怕……拉着你让我好安心——” 只要还有感觉，她就不怕。 他宠溺的紧紧搂住她，“我抱着你睡，一步也不离开。” “嗯——”她娇弱的紧靠着他，小手无力的轻放在他的腰上，她连拉着他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她的容颜，他的心仿佛被针刺到般，一阵阵的扎痛都让他的心境慢慢缓下来，他集中脑力，将所有的思绪全放在她的身上。 瞬间，一个个的想法在他的脑海浮现，但却也让他更加迷惑，“该选哪一种解决之道呢？” 是让她开心、让他伤心；还是让她伤身、让他使她重生？ 他该让她自己做抉择，还是由他替她做决定？ 身为斯克一族的头号人物，他该当机立断，直接做出他认为最棒的、最快的、最有利于她的方法；可是，她刚刚曾提到她的想望，她……不想变回斯克族的原形啊！ 他是这么的关心她、疼她、喜爱她，他怎能不依着她的期望行事？ 只是，如果答应她的请求，他们得分开多久？连他自己都无法估算啊！ 他……做得到吗？离开她、不在她的身边?! “斯克！” 她的声音突然传到他的脑中，那嗓音听起来是那么的信任他、在意他，当下他便做下决定—— 他……要让她处在完全没有危险的环境中活得安心、活得自在。 “你醒了？”他开心的紧握着她的小手。 “我做梦了！梦到……”她欲言又止。 看着她那吓坏的模样，其实他已心知肚明。“梦到你变回原形了吗？” 她诚实的点头，小脸上写满余悸犹存的害怕表情，“梦见我的头上也长了两根天线，好丑喔!但那还不是最可怕的，梦中的我接近不了你，我……被推出去——还被送进资源回收桶里……” “不会的。”因为，他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他会善尽保护她的使命。 “如果把你变回原形，确实是有现成的电池可以替换，但你肚子里的新生命恐怕会对你产生不知名的伤害，而我一点也不敢冒那种险。” 所以呢？心华紧张的握住他的大手，“我……不太懂耶！”他的话太深奥难懂。 “心华，你可不可以把我放在你的心底深处，永生永世不准忘了我？”他激动的搂紧她，泪在他的心底汜滥，“我决定不把你变回原形了。 “但是，我会不断的对你传达一种只属于我和你的密码，那将会是你和我才懂的暗号，当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听到，都要尽快回复我，你能为我做到吗？”多么难以割舍的情，他直到现在面临分离的刹那，才真正的明白。 “嗯!”她赶紧点头，“我死也会做到的。” “心华，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可能很残忍，但我非让你知道不可。”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不保的，因为……” 他真的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快没电了。”就在面临到这生离死别的一刻，心华像是突然变得比较勇敢了，“可是……他会痛吗？” 斯克一号难过的直摇头，“不会，他还太小，还没有感觉。” 但问题是，他有感觉啊——他的心正痛得无以复加……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