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家小娘子》 第一章 骗人!是谁说夏日炎炎正好眠的? 她大小姐躺在床上想休息片刻,可是,翻来覆去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是睡不着?啊——她快闷死了! 对了,上街去瞧瞧。 秦书雅心中主意既定,便起身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她探出头!作贼心虚地左右张望,深怕教人逮个正着。 啊哈!没人。真是天助我也! 怎知,她左脚才一踏出门槛,贴身丫鬟————兰儿便阴魂不散地从柱子后面冒了出来,差点没把她吓破胆。 [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吩咐兰儿就行了,用不着亲自出来。]有了上一次挨板子的经验,她再也不敢让小姐偷溜出去玩了。 只是,她的话听在主子的耳里,已经变成了——要偷跑出去?不可能的啦!你想都别想。 [我的好兰儿,就可怜可怜你的主子我,通融一下,让我出去溜达溜达,我保证,天黑之前一定回来。]她大小姐都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了,这下总该可以了吧! 保证?她早就毫无信用可言了。 [我的好小姐!拜托你行行好,赶紧回房去,侍会儿兰儿就做些小姐平常最爱吃的点心给你。]她学着小主人的口气,语带利诱。 这次她可不会心软了。 [算了,我早该认命的,谁叫我倒楣,有个铁石心肠的丫鬟,真亏我平时待她情同姊妹.....]她偷偷地瞄了兰儿一眼,见她无动于衷,心里不禁为之气结。[唉!我真是遇人不淑啊!]为增加效果,她夸张地大叹三声,就差没捶胸顿足。 [是、是、是,都是兰儿不好,辜负了小姐的好意,是兰儿的错,不过 小姐还是请回房吧,别再为难兰儿,你也不希望兰儿挨打吧!]她才不上小姐的当哩! 苦肉计不行,激将法也没用,她悻悻然地跺步回房,看来,今儿个是别想溜出去了。 兰儿松了一口气,随着主子回到房里,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姐,忍不住地摇摇头。 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头脑灵活、口齿伶俐,就连琴、棋、书、画也都是样样精通,就只有女红方面不行,不过这不打紧,反正她是堂堂相国府千样样精通,就只有女红方面不行—不过这不打紧—反正她是堂堂相国府千 金,这些拈针绣花的活,让下人去做就得了。 最最令人头痛的是,她大小姐贪玩得紧,喜欢找刺激的玩意儿来玩,还常常出状况,一天,小祸,三天一大祸,闹得堂堂相国府上上下下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偏偏就连老天都向着她。闲来无事偷溜到市集逛逛,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捡到一封有关当时的八王爷,而后被发放边疆的叛国密函,因而立下大功,受封为[懿德公主]。更惊人的是,她的顽皮性子就连进宫面圣,都无法收敛些,一到皇宫内苑就这边瞧瞧、那边看看。结果,就在御花园中迷了路,遇上当今皇太后,不小心撞翻宫女手上的茶水,茶水被下了毒,一泼在地上便冒起白烟,后来终于调查出原来是有人想下毒害太后。 正因为如此,使得当今皇太后都十分宠爱她,而孝顺的皇上,更因她救了太后,对她疼爱有加,朝廷内的大臣们自然也就对她礼让三分。 虽然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但秦书雅并不因此恃宠而骄。反之,她时常探访民间,察看民情,慰问民间疾苦,还请大夫为无法付出医药费用的穷困人家免费义诊,发放粮食,做尽善事。 在受惠于她的人民眼中,书雅可是上天赐与他们的[活菩萨],人民对她可是尊敬一万分。 不过,如果百姓们知道他们眼中的[活菩萨],会那么[好心]地做善事,只是想假藉做善事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出门去游玩、找刺激,不知会作何感想? 兰儿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偏老爱往外跑,害得跟在身边的她,只要小姐一被逮着了,就算没帮她,也会被定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连带受罚,身上常常是大伤小伤不断。看来,她是甭想嫁人了,有谁会要一个身上伤痕累累的女子当妻子? 唉!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好心]的公子,肯将她家小姐娶回家。免得她成天提心吊胆,深怕小姐又偷溜出去闯祸,追究下来,她又是一顿[粗饱]。 唉..... ### 无聊,无聊,真无聊!好无聊,太太太无聊了!书雅再一次长叹。 想她上次[光明正大]地出去游玩时,也不过顺手做了件[善事],教训了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镇国大将军顾竟言,他那目中无人、骄傲蛮横的小妹————顾心弦罢了。 岂知,那不识好歹的丫头片子,不但不知侮改,还上门来向她爹爹告状,害她不仅被训了一顿,还被禁足。 天啊!不能出去找乐子,可是比要她死更痛苦的事。 要不是那顾心弦随便动手乱打人,教一向好管闲事.....不,是正气凛然的她撞个正着,她也不会出手教训她,更何况她也不过是[轻轻]的,真的,真的[很轻]地赏了她一掌。 呵、呵、呵.....说真格的,顾心弦还挺有料的,哪像她,干扁四季豆一个!不过,虽然她娘没给她一副傲人的身段,倒也给了她一张沉鱼落雁、倾城倾国的容貌。 不是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这可是众人公认的,就连当今皇太子都对她死心塌地、唯命是从,只可惜她对他没男女之情,仅有的不过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何况以她的个性,她是绝不可能容许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的,更不用说是后宫佳丽三千了。 她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根本不可能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丈夫她想这么多干嘛?无聊!眼前最重要的是,她被禁足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是会乖乖听话,她就不叫秦书雅了! 跷家!对,就这么决定,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今儿个就逃出去! 越想越兴奋,书雅马上着手准备包袱,就待今晚夜深人静,戒备较不森严时,选个好时辰,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偷溜出去! 哈!哈!书雅露出一抹诡谲的邪笑,她得开始为出去后的行程打算、打算。 就在书雅神游的同时,她的贴身侍女兰儿走了进来。 望着主子一脸[邪恶相],好似正计画着什么坏事,让她忍不住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小姐,你在打啥主意?]她直截了当地问。 书雅没反应。她正在幻想着溜出去行走江湖的美好日子!哪有心思去注意周遭的人事物? [小姐,小姐————]兰儿拚命地叫唤,见书雅仍没回应,她害伯地伸出纤纤玉手,在书雅眼前晃了晃。 她最害怕小姐发呆了,只要她一静下来,而且露出呆滞的表情,肯定是在打歪主意。 完了!完了!兰儿心里慌了。这会儿不知小姐又在想什么了?可别害到她才好。 [啊!]书雅被突如其来的手,吓得放声大叫,一看清来者是她那[不知好歹]的侍女时,便没好气地拍掉她碍眼的手,[你做啥?吵什么吵?] [唉唷!]兰儿缩回被拍痛的手,别小看书雅一副娇小玲珑的样子,她的力道可是颇大的。都怪她家相爷太疼小姐了,扭不过宝贝女儿的要求,请了位师傅到府教授她武功。不学还好,这一学可教她连心都学野了,成天净想些有的没有的,还妄想称霸武林,真可笑! [小姐,你该不会是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了吧?]兰儿试探地问。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书雅不答反问,朝着兰儿露出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 是。兰儿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看着小姐的笑容,兰儿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掉满地,连寒毛都竖了起来。惨了—又是这表情,每每只要小姐一露出这号表惰,就代表着她离死期不远了。 [小姐,你可别害兰儿啊!]她欲哭无泪,她太了解小姐了。 上回她就是被这笑容给害惨的,险些丢了半条命。其实她家相爷是个明理之人,才不会因小姐犯错,就怪罪到身边伺候的奴才们。毕竟脚长在小姐身上,她们就算再怎么盯紧她,她的花招实在太多了,而夫人也早在多年前就因病逝世了。每回找她们一干人麻烦的,是小姐那年迈的奶娘。 [不会啦!兰儿你待我如此的“好”,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咧?]了不起以怨报怨而已。不过这句话她可没胆说出口,这话只要一出口,难保兰儿今儿个不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死守在她身边。 [真的?]她吞了口口水,略微迟疑。 [真的,我发“四”。]她唱作俱佳的说。 [那就好。]兰儿没注意到书雅的语病,一心只记得为自己的[死里逃生]庆幸。 呵,呵,可怜的兰儿!书雅在心中默默地为她深感同惰,然而同情归同情,坏事还是照做不误。 单纯的傻女娃,被卖了还反过来帮别人数银两。 [那我先出去了,小姐如果有事,再叫唤我。]兰儿不疑有他,今晚她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怜的兰儿,她如果有回头,肯定会看到书雅一副奸计得逞、不怀好意的笑脸。 ### 啊哈!就是现在了。 书雅猛然自床上一跃而起,整整衣衫,抓起偷藏在床底下的细软,迫不及待地欲夺门而出,却在准备开门时,突然她缩回手。 不对,今天下午兰儿好似发现她的异样,说不定此刻她正躲在房门口,守株待免,等着她自投罗网! 还是从窗口溜出去来得安全点。她冲到窗日,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探出头。呼!只有三层楼高,还好,她松了口气。 仔细观察一下环境,她的窗前正对着一棵大榕树,榕树隔着一面高墙便是条小巷子,绕着巷子走即可通到大街。 她闯过几次!每次都成功,但那是在白天,现在可是三更半夜,一个不小心,全盘计画可得胎死腹中。 笨蛋,她暗骂自己,她学得功夫岂是学假的。管他三七二十一,一眨眼不就跃过了。 加油!她策励自己。只要出了高墙,她就自由了! 深吸一口气,将家当绑紧在身上,随即纵身一跳,跳到树上,未曾停息,一鼓作气奋力越过高墙,安全落地。 哈,哈!没想到她挺厉害的,看来,凭她的功夫行走江湖,应该不成问题啰! 她留了一封信,要她爹爹别担心她,也别迁怒他人,待她出去见识、见识,玩够了便会自行回家。 回头再望了望她生长十六年的相国府一眼,狠下心来,便毫不眷恋地迅速离去。 殊不知,从她一踏出相国府,便有一双不坏好意的目光盯上了她..... ### 书雅独自一人悠哉悠哉地沿路闲逛,反正她也没啥目标地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而这会儿相国府上上下下,正为她大小姐的[择善固执],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全府笼罩在阴霾中。 其实,书雅自己心知肚明,她的出走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不管什么后果,也阻止不了她[领悟]圣贤书中的道理,与置身其中的情境。 好比此刻,她终于深深体悟到白居易在七言绝句[暮江吟]中所提的: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唉!不知是不是情境的因素,让她感触良深,美好的一幅景色,竟令她兴起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伤,她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啊!一点也不像她自己。 她突然好想家,不知道爹爹好不好?不知道兰儿有没有被挨骂?不知道待她如亲孙女的奶娘会不会很难过? 奇怪,她也不过才离家一天半!为何会这么想家呢? 她又不是没出过家门,也曾离家到皇宫去住上个把月,更有四处去[关心]民情,好几天不曾回家的纪录。只是每回必定有人跟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而现在,凡事都得自己来。第一次没人跟在她后头碍手碍脚,说来她应该高兴才对,向来她不都是巴不得摆脱掉那群跟屁虫,怎么终于如愿了,她竟然快乐不起来? 纵使如此,她仍然不改变自己四处漂泊的决心,更何况才出来一天半而已,现在就认输回家,未免也太没面子了。说什么也不行好不容易才逮到好机会,可以出外一饱眼福,说什么也不能太早回去。 不过,她的思乡情愁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街,这会儿大街上正热闹着,让未见过这种场面的书雅看傻了眼。 都这么晚了,还有那么多小贩,又如此热络,白天的摊子叫市集,那么晚上的呢?算了,肚子有点饿,先买个包子来果腹,等会儿再找间客栈来夜宿。 她走到卖包子、馒头的小滩前,才一靠近,老板娘便亲切地叫道[姑娘,买个包子吧!可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这里的包子可是远近驰名的,不好吃不要钱。] [一个包子。]听老板娘爽朗的声音,配上和蔼可亲的笑容,让她倍感温馨,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奶娘。 不知道奶娘现在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将她出走的事又迁怒到兰儿的身上?其实,奶娘是很好的,若不是奶娘对她宠爱有加,待如亲孙子一般,也 不会将她偷跑出去玩的事,都怪罪在兰儿身上。 [姑娘,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这儿的人,想必是外地来的吧?]老板娘亲切地同书雅闲聊。 [是呀!我是打长安来的,敢问婆婆,这里为何如此热闹?] [喔,这几天是庙会,所以白天、晚上都很热闹,白天是市集,这晚上嘛,就是夜市。]老板娘不吝啬地为她解惑。 夜市?这名词对她可陌生了。谢过老板娘,付过了钱,她打算先逛逛老板娘口中的[夜市],再去找家客栈。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说走就走。 哇!这一路上她不知叫了多少声[畦!],好像每样东西对她而言,都是刺激又新奇的事物。她并不知自己这会儿的表情,就好比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真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痴]。但这可不能怪她,长安虽然热闹,但不像这里一样,有人在说书,说得都是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也有所谓的[皮影戏],演得尽是些不入流的风花雪月,而正值花样年华的她,就是喜欢看,还有那些舞龙舞狮、放烟火、杂技团.....等等,这些都是在京城里不易见到的事物。 直到刚刚,她才知道自己不眠不休的赶路,竟已渐渐往北方行进,也离相府越来越远了。 好吧!先找家客栈,洗去自己一身的狼狈。天啊!她从未这么脏过 ### 奇怪!是她太敏感,还是太累了?为何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似的,—怪不自在的。 想着想着,书雅突然一个转身。咦!没人。或许是这里人太多了,才不易察觉那位神秘人物。 不如引那人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让他无所遁形,再一探究竟。反正,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何况,她又有真功夫,伯什么? 对!就这么决定,踏着轻快的脚步,书雅朝着偏僻无人的树林走去。 嘿!真的有人跟踪她,不是她自个儿闲来无事,疑神疑鬼。那人的跟踪技巧也太差了吧!这么明目张胆,跟得那么紧,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会不发现呢?呵呵呵.....就让她大小姐来陪他玩玩好了。 [这位兄台,想必你也跟累了吧?何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书雅猛然旋过身,嘻嘻哈哈地说道。 神秘客一言不发,只是感到好笑,这丫头是太天真,还是没脑子?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深陷于危险之中。 而书雅趁着神秘客沉思的同时,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毫不矜持且放肆地将他从头到尾,评头论足地打量了一番。 这神秘客是个男子,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虽称不上英俊,倒也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怎么看也不像坏人,该不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他? [这位公子,敢问你一直跟在小女子的身后,有何贵干?]书雅用了比较有礼貌的方式再次询问。 男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死命地盯著书雅,仿彿想看穿她。 怪了,这丫头是不是脑袋不清楚!那么!除掉她也不为过了。本来,他还在为上面的命令感到无可奈何,只因传说中,此位相府千金是位大善人,时常慰问百姓、为民造福,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虚传罢了。 男人的目光,瞬时变得锐利,充满杀机。 [难道你是哑巴不成?]书雅皱皱眉宇,打从心底为他感到可惜,亏他长得人模人样,竟不是个[完人]。 [你说够了没?]男人冷声说道。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瞧,她说这什么话,方才觉得可惜,这会儿又好像人家不是哑巴很对不起她似的。 [干嘛都不开口?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书雅老大不高兴地说道。 [废话真多!不过,没关系,你就尽量说个够,待会儿待我取了你性命,就没得说了。]男人口出狂言口。 [神烃病!我的性命是我父母赐的,你凭什么来取?]书雅模不着头绪,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她问东,他偏要说西。 [我不同你废话纳命来!本想让她多说点话,但她的一句神经病惹恼了他。语毕,拔出配带在腰际的软剑不由分说便直朝书雅砍主。 [啊──]他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书雅想也不想,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一迳的猛跑,逃命要紧。 书雅的功夫虽只是三脚猫,但她的轻功可是学得不赖。 可是那男人也不差,紧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眼看他就要追上书雅了。 [救命啊──]书雅一边逃命,一边扯开喉咙放声大叫,期望有哪个好心人听见,赶来拔刀相助。 啊!糟糕! 她竟自投罗网,哪边不好跑,居然跑到悬崖边,这下可好了,怎么办才好?呜.....呜.....这下完蛋了! [没路跑了吧!]男人露出狰狞的笑脸。 书雅杏眼圆睁,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人不可貌相。 看来她只有两条路可选了。第一,同他拚了,看是她死还是他亡;第二,认命一点自己往下跳,不过,她方才偷偷地朝下瞄了一眼,下面是一条急流,而悬崖的高度惊人,要是跳了下去,不死也半条命。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又无怨无仇。]书雅故意拖延时问,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想乘机知道是谁那么狠,竟想取她性命。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是不会说的。]男人一脸没得商量。 [我就要死了,你就让我死得瞑目,也算好事一件吧!]书雅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引人怜悯。 [那好吧!你就听仔细了!男人一时心软。 书雅点头如捣蒜。 [几年前被你密告而被发配至边疆的八王爷。]神秘人说完话,便毫不留情地举剑劈向书雅。 看来他观察了她很久,可能打从她独自出府,便被人盯上了。哦!天啊!她真是白痴,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书雅在心中暗骂自己。 书雅一回神,便见一把利剑无情地朝自己刺来,俐落的一个闪身,躲过男人的攻击,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烈地反击他的双眼。 她本欲藉机逃窜,怎知一时不察,一脚踏空,整个人往后栽倒。 [啊——]书雅发出凄厉的尖叫。叫声在宁静的空谷中不断地回荡,最后归于平静。 男人见状,奸笑一声。自己摔死也好,省得他白费力气。事情既已完成,便不需再多作停留,随即反身,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 第二章 [她醒了!她醒了!]一个小女孩用着童稚的嗓音,不停地叫唤着, [娘,漂亮姊姊醒了,你快来啊!] 躺在床上的人儿,正痛不欲生地呻吟着。 天啊!怎么这么痛?她是不是死啦?书雅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想法便是认为自己死了,再也见不到疼爱她的皇太后和皇上,还有爹爹和奶娘,以及同她如亲姊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兰儿。呃.....不对啊!死人也会觉得痛? 倏地,书雅猛然睁开眼睛,眨了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粉红色系的床帐,接着是一位可爱的小女孩,头上绑着两条麻花辫,正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猛瞧。 她是小仙女吗?书雅在心中想道,那她是死啰?不然怎么会见到如此可人的小仙女呢。 [姑娘你醒啦!]而后又来了位年轻貌美、温柔妩媚的女子,笑容可掬地看著书雅。很明显的,小女孩与她的明眸有些许相似,皆是明亮无暇。 [伤口还会疼吗?] [嗯.....还好,是你们救了我吗?]书雅的声音干涩喑哑。她总算搞清 楚状况,就是嘛,要是死人就不会痛了。 [是我、是我!是雪儿在河边见到漂亮姊姊的。]小女孩邀功地叫道。 漂亮姊姊?是在叫她吗?书雅不解地望着小女孩。 女子看出她的困惑,好心地为她解释![我是齐妙如,这是我女儿杜雪,你叫她雪儿就行了。是她发现你奄奄一息的躺在河边,才叫我去救你;因为我们母女俩都认为你长得很美,所以雪儿便叫你漂亮姊姊。] 书雅知道自己长得不错,然而对于别人的赞美,仍让她忍不住羞红了脸。 [谢谢你们。夫人,请问这是哪里?]书雅问道,她想早点回家,江湖实在太险恶了,还是自个儿家里好。 [这是关内邻近边强之地,以你的打扮来看,想必不是这里的人吧!可否告诉我,你怎会到此地来?]少妇亲切地询问。 [我叫秦书雅!家住长安。前些日子因一时贪玩偷溜出来,本来打算开开眼界,不料在路途中遇险,自悬崖上失足跌落。等再睁开眼时,就在这里了。]书雅据实以告,这少妇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呐,还是老实点的好。 [原来如此,那你就在此安心的养伤吧!] [这太麻烦你了,夫人。] [不麻烦,家中只有我和雪儿两人而已,成天面对着这小丫头也怪无趣的,你就不要托辞了,我还担心你嫌弃这间破屋子呢!]少妇打趣地道。 在一旁的小女孩听见母亲嫌自己无趣,不甘示弱地叫道:[漂亮姊姊你就留下来嘛!我娘成天往外跑,到处去串门子,扔下我孤零零的,你就当是跟我作伴,留下来好吗?] [杜雪.....少妇被女儿泄了底,老羞成怒的叱声叫道,并窘红了脸。 书雅看着她们母女俩你来我往的,好不羡慕。她的母亲身子本来就孱弱,在生下她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拖了几年,仍逃不过病魔的拖磨。对她而言,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已是种奢望,更甭用说是谈天说地了。 想起母亲,她的眼神立即充满了失落感。 齐妙如与女儿虽然吵归吵,还是眼尖地注意到书雅的不对劲,她示意女儿闭嘴。 [姑娘,你是不是想家?]少妇探问。 [不是的,我只是羡慕你们母女俩感情融洽,一时感触良深。] [融洽?]她们俩异口同声地叫道,对于书雅的话感到惊讶。 有没有搞错啊?她们这也叫融洽,那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争吵了。 [是呀!你们的吵吵闹闹,不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我最向往的就是这种生活。]书雅神色黯淡。 [是啊!对了,你饿了吧?我先去帮你盛碗粥,等会儿药煎好了,我再送过来。] [谢谢你,夫人。] [唉呀!你别净是夫人、夫人的叫,都把我给叫老了,不如你就称我如姊好了。]齐妙如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串。 书雅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小麻雀一只,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吵,而且还是个已为人母的女子。 [不行,漂亮姊姊是我的,她得叫你如姨或如婶,就是不能叫你如姊。]雪儿霸道地说。 [小鬼,你欠扁是不是?我看得改口的人是你才对。书雅!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齐妙如停顿下来,见到书雅点点头,才又道:[你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六。]她不明白齐妙如为何要问她年龄。 [看吧!小鬼。]齐妙如朝女儿示威,才又转头对书雅解释,[我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一,大你五岁,而雪儿才五岁,小你十一岁,你就叫我如姊吧!] [哼!]雪儿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哼什么哼,既没风度,又没大没小的,等你爹回来,我一定要他教训教训你一顿。]齐妙如威胁女儿。没办法,谁教她太没有威严了,她说几百句话,也抵不过丈夫说的一句话。 [爹才舍不得骂我咧,哪像你成天拿我出气。]雪儿一脸委屈。 [我啥时找你出气来着?你倒给我说清楚!]齐妙如气得快冒火了,声音也跟着高了八度。 [哪没有?每次你只要想爹爹,就对着我骂,都是因为有我这个小麻烦,你才没办法随爹同行。] [我.....我是你娘耶!]齐妙如窘红了脸,拿出母亲的头衔来压雪儿。真丢人,难得有外人来,她女儿竟泄她的底,一点也不留情面给她。 [好啦!好啦!]雪儿嘟着小巧嫣唇,她知道再斗下去也没有用。 因为有个孩子气的娘亲,使得雪儿比一般同年的小孩子要来得成熟、懂事只要她爹不在家,她便要担起照顾娘的责任。 而所谓的[照顾],便是在该吃饭的时候,指使齐妙如去烧饭,该沐浴的时候,叫唤齐妙如去烧水等等诸如此类的琐事。 平常她爹在时,上至家计重担,下至挑水煮饭,一般为人妻子该做的这些[粗活],在他们家,都是由父亲一个人包办。 因此,在雪儿的心中,父亲就好比她心中的神,而母亲呢?就不予置评了。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孩子都是被她爹给宠坏的。]齐妙如将所有的过失,全盘推给外出的丈夫。 [不会啊,至少我觉得很快乐。]书雅莞尔道,她们母女真是一对活宝。 [呵呵呵,雪儿陪雅姨聊聊天,娘去去就来。]齐妙如吩咐女儿后,便快步离去。 [雅姨,你留下来好吗?]雪儿甜甜的嗓音,令书雅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我不确定耶,看情况吧!]书雅伸手摸摸雪儿的头,[雪儿,你爹爹呢?]她好奇是哪个幸运的男人,能同时拥有这么美丽可爱的妻女? [我.....]雪儿一提到自己的父亲,便感觉骄傲无比,正准备好好推崇吹虚一番。 然而,甫踏进房的齐妙如却抢先回答道:[我相公他随着军队行医去了,短期内是不会回来的。] [娘,人家雅姨是在问我话,又不是问你,你怎么可以插话,太没礼貌了。]雪儿老大不高兴。 [随便啦!谁讲不都一样。你真是啰唆,同你爹一个样。]齐妙如也抱怨道。 书雅和雪儿互看了一眼,方才不知是谁嫌人家没礼貌的! 两人同时摇摇头会心的一笑。算了吧!原谅她。 [我肚子饿了,可以吃了吗?]书雅乘机转移话题。 [可以了,来试试我的手艺。]齐妙如兴致勃勃的将粥端到书雅面前。 书雅突然有头皮发麻的感觉,是不好的预兆,那碗粥一定有问题! 但是,在齐妙如的注视下,书雅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一口粥。 呕———— 果不其然,书雅忍不住吐了出来。 呼!雪儿暗自庆幸自己闪得快,否则书雅那口粥就会吐在她的身上了。 [怎么啦?怎么啦?]齐妙如急切地问道。 [这.....这粥是甜的!]这也算是粥吗?书雅在心中忖道。 甜的?不会吧!她明明是放盐不是放糖啊! [真的吗?我来尝尝看。]雪儿拿起书雅手中的粥,试了一口。 果然。[娘,你放错调味料了。] [不会吧,我明明是拿上面写着盐的罐子,怎么会弄错?]齐妙如皱皱眉。 啊,糟了.....雪儿在心中暗叫。 [娘,是.....是我啦,我把糖粉倒错瓶子了。]雪儿呐呐地道出实情。 [杜雪——]齐妙如大声咆哮。 于是乎,她们一大一小,一个追一个跑,在房间里闪来躲去。在一旁的书雅,不禁笑得合不拢嘴。 老天待她不薄,她虽被人刺杀,却让她被这对好心又可爱的母女救起。 她已经可以预料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必定是快乐无比。 ### 这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大地一片春暖花开。 可惜,好景不常.... [雅姨,我们去钓鱼,好不好?]雪儿兴致高昂地冲入书雅的房内。 [这.....好吗?]虽然已入春了,然而在北方还是满冷的,要是待在河里吹风,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着凉,那就糟了。 [好嘛!好嘛!]雪儿扯著书雅的手臂撒娇,可爱的脸蛋上,漾着期盼的笑容。 [好吧,但是得先去问问你娘喔!]看着雪儿乞求的眼神,书雅也不忍再拒绝。 [耶!我这就去问。]雪儿高兴得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书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沿,目送着雪儿离开,她心里想,出去走走也好,成天安安静静的侍在房里,一点也不像真实的自己。 她算是命大,自悬崖上跌落到谷底时,正巧落人河中,随着河水顺流而下,小命是捡回来了,却也伤痕累累。好在齐妙如有一种可以去除伤疤的金创药,让那些难看的疤痕消除。 算算,她在这里已待了十多天,身上的伤也已好得差不多,或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然而,不过才相处短短的十几天,她竟舍不得离开齐妙如和雪儿,只因为她们母女带给她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况且在她奄奄一息时,也是她们不分昼夜、通宵达旦地照顾着她。 她很感谢上苍,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让她遇见如此可人的一对母女。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她们。但只要想起家中的老父、奶娘、兰儿,还有疼她、宠她的皇上及皇太后,她就有一股想回去的冲动。不过,她也非常厌倦被关在相府里,行动备受干涉的生活。 现在,想必家中所有人都为了她的出走,而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吧? 都是她不好,没有三思而后行,一心只想独自行走江湖。这下可好了,闯出大祸,教她如何是好? 唉!谁来告訢她,她究竟该怎么做? 虽然她迟早还是得离开这里,回去做她的相府千金、懿德公主,但她心里仍然宁愿在这里多待上一阵子,也不愿早点回去。只是待得越久,事情必定闹得越大。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自私。 ###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答应,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都是我不好.....]一颗颗斗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自书雅的眼眶中滑落。 全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太大意,雪儿也不会一个不小心跌入水中。已经两天两夜了,她到现在还在昏迷中,而且高烧不退。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雪儿自己大调皮了。]此刻的齐妙如正忧心着女儿的安危,与她平常给人孩子气的印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嗯.....我好热。.....好热.....爹爹.....]雪儿不安稳地翻来覆去,口中呢喃不断。 [雪儿乖,娘在这.....]齐妙如坐在床边,安抚着雪儿,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则拿着手绢细心地帮她擦汗。 书雅则忧心忡忡地在一旁帮忙拧水口 [爹爹.....爹.....我要爹.....]雪儿意识不清,口中不断地呼唤着父亲。 这一切看在书雅的眼里,令她十分不忍,于是,她暗自下了决心。 [如姊,不如让我去找雪儿她爹吧!]书雅虽用着试问的口吻,却也包含着坚定的意味。 [那太危险了,我不赞成,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让你去冒险。]齐妙如反对的说。 现在正值两国交战的紧张时期,要突破重重难关抵达我方的盘踞地,是非常不容易且危险的事。 [你听我说好吗?]书雅急着说:[自我跌落山谷,全靠你们母女的细心照顾,我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你就当是我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吧。况且雪儿会发生意外,我也必须承担大部分的责任,你就让我去吧,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过意不去的。] [你别为难我好吗?]齐妙如感到为难,虽然才相处不过短短的十多天,但她对书雅却有着亲姊妹般的感情。 [我不是想为难你,我心意已决,你就成全我吧!]书雅语重心长的说。 [这.....]齐妙如顿时变得优柔寡断。 [别这啊那的,就这么说定了。]书雅果断地说。 [好吧,那我就修封信让你带去,你只要将信父到雪天她爹的手上便行了。] [我去拿文房四宝。]说着,人便冲了出去,她向来是说做就做的人。 不一会儿,书雅就进来了。 [如姊,准备好了。]她将所有的用具都备妥了。 [我来写,你帮我看一下雪儿。] 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晌……… ### [好了。]齐妙如看笔墨干得差不多,便将信放人信封袋,[你早点去歇息,明天才有足够的精力震路。] [不了,我打算现在就快马加鞭赶路,这样大慨后天傍晚就能抵达。]书雅早就就计画好了。 [这怎么可以,都这么晚了,还是明天一早再起程吧!有充足的休息才有体力赶路。] [我已决定立刻起程,你就别再劝我了。]书雅也很固执己见。 [你这是何苦呢?]齐妙如长叹一声。 [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让我早些起程赶路。如姊,可否请你替我备马并准备些干粮呢?]她觉得多说无益。 齐妙如眼见无法动摇她的坚持,便无奈且沉重地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望着齐妙如离去的背影,书雅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小人儿,[雪儿要乖乖的,雅姨会帮你把爹爹带回来。]摸摸雪儿细致柔嫩的脸颊,书雅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就算死也要将信送到雪儿她爹的手’。 这一别,能否再次相见都是个未知数!唉..... [这一路上,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好生照顾自己。你的身子才刚康复,不宜太操劳,我真是对不住.....]齐妙如不停地自责。 书雅打断了齐妙如的话,[真的对不住的人是我,若不是我,雪儿也不会出事,你再说下去,只会让我更过意不去的。] [好吧!我送你。]齐妙如擦擦脸上的泪水。 [不用了,雪儿还等着你去照顾呢!]书雅提醒道。 [可是.....]齐妙如欲言口又止。 [天啊!别再可是了,我们又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了!]书雅笑着说,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齐妙如忍不住破涕为笑,[那你就要为了我和雪儿,好好保护自己。] [知道啦,看你平常活像个大孩子,怎么这会儿反倒像我家那位爱唠叨的奶娘?]书雅揶揄地说。 [嘎!你这是什么话?]齐妙如佯装生气。 [好嘛!好嘛!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啦!]书雅好笑地道。 [当然啦!我一向是大人有大量的,就原谅你这一次吧!]齐妙如说。 [那我可得好好感谢你啰!]书雅打躬作揖。 [好说,好说。]齐妙如回礼。 [不多聊了,我这就起程,告辞了。]嘻笑后,书雅正色道。 [再见,你要小心啊!]齐妙如再次叮咛。 书雅点点头,[我走了。]语毕,迅速策马离去。 此行是否能成功呢? ### [拜托你好不好?只要帮我传封信就好了。]低声下气地拜托着眼前的军爷。 [都跟你说过了,这地方不是随便的人可以说来就来,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位好心的大哥,你就行行好,帮帮我!]书雅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眸,苦苦地哀求。 她真该死!不过短短一天半的路程,竟因她中途体力不支耽搁过久,到达军营时,已花了五天的时间。 现在又遇上两个过于[尽忠职守]的侍卫,尽管她说破了嘴,软硬兼施还是没法子说动他们。最后这一招[动之以情]要是再没效,可就没招可使了。 [这......]其中一位侍卫有点心软,与另一位方才凶她的同伴沟通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地道:[好吧!你把信交给我,我替你送去,你先在这里等。] [谢谢你!]书雅露出近日来的第一个笑颜。 侍卫迅速离去。 ### [送信来的人呢?]读过信函,杜大夫面色凝重地询问侍卫。 [在营门口。]侍卫恭敬的回答口 杜大夫自椅子上站起,领头先行。一行人来到了营门口。 [人呢?]大夫问着守在门口的侍卫。 [回杜大夫,方才李嬷嬷硬是将她带走,说她是今晚要为将军侍寝的女人。因为李嬷嬷持着将军的命令,小的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押走.....]说了一大串,还不是想要替自己脱罪!又不敢得罪人。 不等侍卫说完,杜大夫迫不及待地转头步向红帐。红帐便是应付军中男人生理需求的地方。 [放手啊!我是来找人的,不是什么侍寝的女人,不要啊!]杜大夫一到红帐外,立即听到红帐内传出女人的尖叫声。 [谁教你运气不好,正巧让我们碰上,原本侍寝的女人跑了,那就由你来代替她伺候将军!况且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的女人,也不见得高尚到哪去。况且只要你好好伺候将军!让将军看上了,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老女人喋喋不休地说。 不行!]她是堂堂的相府千金,又是皇上御封的公主,怎么可以成为侍寝的女人? 书雅奋力地甩开紧抓着她的两个女人,趁着她俩跌倒在地,猛然冲出红帐。谁知,一掀开帐门,便硬生生的撞上一个精壮健硕的胸膛。 书雅一个反弹,跌倒在地上,她惊惶地抬起头,与那男人四目相对。 [你是杜大哥吗?]真是像极了!这男人的五官除了眼睛外,和雪儿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就是杜子桓,你是秦姑娘?]杜子桓小声问道。 [我就是,雪儿病得很严重,我就是来告诉你,要你快点回家去。] 杜子桓看了地上两个女人一眼,向书雅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你跟我来。] [杜大.....]李嬷嬷不死心地喊道。 杜子桓狠狠地瞪她一眼,冷声道: [她是我妹!] 这下可把李嬷嬷吓傻了,她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到将军身边的红人?看来,她必须赶快收拾行囊,好准备连夜逃命了! ### [杜大哥!你就别再考虑这么多,事不宜迟,你还是赶紧快马加鞭起程回去吧!]书雅劝道。 [现在正值两方交战的纷乱时刻,每天伤兵无数,我岂能在这时说走就走。]杜子桓一脸为难。 [你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司徒谖,他与杜子桓是一起随着军队行医的好友,也是他的生死之交。 [这怎么可以?要我如此没有责任感,把所有的事都扔给你,这我做不到!况且,你一个人是没法子忙得过来的。]杜子桓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 [我可以留下来帮忙。]书雅自告奋勇。 [你懂医术吗?]司徒谖倒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略知一二。]书雅谦虚地回答。为了母亲孱弱的身子,她们家请了位专职的大夫在宅中,她从小就在大夫的身边打转,而后又常请大夫到民间义诊,想不懂也难。 [这怎么行?司徒兄,你别跟着她胡闹。]杜子桓觉得人命关天的事,还是谨慎为要。 [那你可会包扎伤口?]司徒谖不理会杜子桓,又迳自问道。 [会,这可是我最在行的!]这是事实,可不是她自夸。 她从小常因偷溜出去玩,时常伤痕累累!回到家不敢让大夫包扎,全靠自己,加上兰儿也因护主不力,常被奶娘修理得很惨,也都是靠她帮兰儿包扎的,久而久之,她的技术也越来越纯孰。 [那就可以了,你就留下来当我的左右手。]司徒谖就这样决定了。 [胡来!]杜子桓急得大吼,[这等大事岂能当儿戏?] [难道你不想回去看雪儿?]司徒谖一针见血地回道。 [是啊!雪儿意识不清地躺在床上,喊着要爹爹,你怎能如此狠心不回去看她?而且也辜负了我千里迢迢的赶来通知你。]书雅附和道。 [我.....]杜子桓正欲开日,却被司徒谖打断。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回去吧!] [就是嘛!要是雪儿有个万一,如姊肯定也会随雪儿去的。]书雅夸张地叫道。 [这.....]杜子桓的心中,妻儿当然还是占最重要的地位。[既然姑娘可以帮忙司徒兄,那我这就去向将军禀报一声,等会儿立刻起程回家。]杜子桓说完即转身离去。 书雅和司徒谖看着杜子桓离去的背影,不觉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 [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她。]杜子桓交代司徒谖,又转向书雅,[以后你就扮成男装出现,自己小心点,我会尽快赶回来。] 杜子桓向将军说书雅是他的表弟因家中有急事,所以请他来替代几天。 [我会小心的,代我向如姊和雪儿问安。]书雅回道。 [嗯,告辞了,有劳两位。]杜子桓打了个揖。 [保重。]司徒谖抱拳回道。 [一路顺风。]书雅会为这家人祈祷,并祝福雪儿身体早日康复。 第三章 [啊————]一声哀嚎声自帐内传出。 这是近几日内,只要双方结束戢斗,便会出现的惨叫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全身颤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书雅的脸上布满歉意,频频道歉。 [没.....没关系,我不怪你。]才怪,他心里可是恨得要命,然而还是得硬挤出一句口是心非的话。他可没有胆子得罪[他],因为他这条命现在还操在这个小鬼手上。 [书文,你又怎么了?]司徒谖冲进营帐内,紧张地问道。 书文即书雅女扮男装的化名。 [司徒大哥,对不起,我又闯祸了。]书雅不好意思的回话,头也越来越低。 看到一位士兵躺在床板上,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司徒谖心里也有底了,他摇摇头无奈地说:[你去煎药,这里我来处理。] [好。]书雅小声地回应,转身就跑,她知道自己留在此,只会越帮越忙。 司徒谖忙着收拾她留下来的残局,一边帮患者上药!一边大叹三声无奈。 书雅留在这里已经三、四天了,大致上说来都还不错,也没被人识破她是女儿身。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他只能祈祷杜子桓赶快回来解救大家。 书雅留在这里,是帮了他很大的忙,但对士兵而言,她就好比毒蛇猛兽。 交代她去上药,她就听话的乖乖去,凡事都是他一个口令,她就一个动作。但是 她的动作却粗鲁无比,往往把伤兵弄疼得哇哇大叫。所以,现在每位士兵只要听到新来大夫的名号,莫不闻风丧胆。 不过,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土兵们知道上战场时,要保护自己不被敌人杀伤,免得被新来的大夫整到痛量过去。 [药来了!]书雅精神奕奕地走进帐里。 [放在桌上,你去厨房端碗粥来。]司徒谖头抬也不抬地对书雅交代,接着又对伤者说:[好了,你等会儿先吃粥,吃完后再吃药。] [那药不就凉了?]书雅疑惑地问。 [你怎么还在这里?]司徒谖以为她已离开,谁知道她居然没走。随即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又说:[喔,这药适合喝冷的。]他随口敷衍。 [好。]书雅不疑有他,[那我就去端碗粥来。] 待她走后,司徒谖与受伤的士兵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还好! [司徒大夫,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士兵感谢得想要五体投地。 [不客气。]司徒谖苦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书雅煮的药根本难以下咽,但是为了支开她,只好浪费一副上好的药材了。 [你休息一下,等会儿书文进来时,先跟他闲扯一下,我这就去煎药。]司徒谖一说完,赶紧去忙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书雅是个蒙古大夫,但是,对他总是像对待弟弟一般的爱护。 唉!不知道她上辈子烧了多少香,这辈子竟然有这么多的福报。 [王大娘,粥煮好了吗?] [煮好了。]王大娘亲切地对书雅微笑。 [那请你帮我盛一碗,我要端去给受伤的士兵吃。] [这种事由我们下人来就行了,怎敢劳驾秦大夫呢?]王大娘赶忙说。 虽然书雅只是[代理]大夫,不过她平时待人亲切,所以人缘还满好的。 [说什么下人、劳驾?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书雅认为,在军中最需要的就是大家通力合作,这么多的规矩,反而碍事。 [噢,那好吧!]王大娘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肉粥给书雅,[小心一点,烫得很。] [知道了。]书雅小心翼翼地从大娘手上端过热粥。 才走没几步,就听见另外两个在厨房里帮忙的人聊说的话。 [你去啦!]绢儿推卸责任地叫道。 [不要,你上回还抢着要去,这回怎么又不去了?]另一个女孩小香不悦地反问。 [我怎么知道那个嚣张的女人,会成了将军的女人?]绢儿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会吧!将军怎么会那么没眼光?]小香脱口而出。 [哦!说话小声点,这种话要是教别人听到了,你的小脑袋可就要搬家了。]绢儿小声训道。 [哦!我听到了喔!你们在讲将军的坏话!]一旁偷听的书雅忍不住现身出来。 绢儿和小香吓了一大跳,迅速地跪了下去,[秦大夫饶命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书雅本想吓她们,却反倒被她们吓了一跳, [快起来!] [那您不会去告密啰?]绢儿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著书雅。 [我是那种人吗?]书雅挑挑眉反问道。 [不是,不是,您是大好人。]绢儿谄媚地叫道。 [是啊,是啊!]小香连忙附和。 [那还不快起来。] 两人赶紧站起身口 [对了,你们方才在吵什么?]书雅好奇地问道。 [这.....]两人互看一眼,没说话。 [说出来没关系,也许我帮得上忙。] [我们是为到底谁去帮将军送膳在争吵。]小香回话。 [那有什么好推来推去的?]书雅百思不解。 [因为将军房里有一个讨厌的女人,她自以为被将军看上,就自以为很了不起似的。]绢儿不平地说。 [是啊,最重要的是,她每回都故意刁难我们做的菜,一下太碱,一下太烫、肉太硬,真是讨厌!]小香大发娇嗔。 [这样啊,那我帮你们送去好了。] [不好吧!]绢儿迟疑。 [就这样了,不要再说了。就由我送去,你们快将饭菜端来,然后帮我把这碗粥端去给司徒大夫。]书雅说道。 书雅说的话,两人怎敢不听。 ### 书雅站在将军营帐外,等着卫兵的通报。卫兵在帐外喊着要送膳进去的报告声,但帐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真没礼貌,书雅在心里想道。 [进来。]过了良久,营帐内才传来一个年轻、但却很有威严的男子嗓音。 在她心中,这位将军给她的印象早就已经不太好了,因为,上回她差点被误认为是将军侍寝的女人,现在又让她端个盘子在帐外等这么久,印象更加差了。 [秦大夫,将军请你进去。]侍卫转向书雅说道。 [谢谢你。]侍卫帮她掀开帐门,书雅客气地答谢。 [放在桌上。]顾竟言将军背对著书雅,随口命令。 他正在着装,床榻上还躺着一位仅裹着薄被的女子。见到有人进来帐内,竟也不闪避,反到大剌剌地打量起书雅来。 虽然书雅一直告诫自己,现在她是男儿身,看到这种情景,不必象大姑娘一般的不好意思,但她仍忍不住窘红了脸。 床上那妖媚的女人忽然笑出声来。 顾竟言转身问床上的女人,[有什么好笑的?] [他脸红了耶!]女子好似发现什么新鲜事一般,笑得更开。 顾竟言冷冷地扫了书雅一眼,[这里没你的事,可以下去了。] [是。]书雅应声退下,心里却暗骂,这女人真是不害臊!行为也真是不检点! 顾竟言表面上虽是很平静,心底却为书雅的俊俏模样而留下深刻印象。 ### 天哪!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不但胆子小,还很怕黑!当初离家出走的勇气到哪去了? 要不是已经三、四天没洗澡,她才不愿在深更半夜摸黑爬起来,趁着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单独去找树林外的一处温泉,好好地洗个澡。 这处温泉是小绢告诉她的,不过小绢特别说明,那里只有将军可以去沐浴,小绢她们则是事先经过申请才准去的。 哼!怎么还得申请?她越想越气,那个跋扈的将军,居然只顾自己享受!但是为了洗澡,她也只好忍到半夜,才蹑手蹑脚的前去。 树林里,除了淡淡的星光,仍是乌黑黑一片,寒风阵阵吹来,怪恐怖的。不想还好,这一想,书雅就全身害怕地颤抖不停。 哇!找到了!她急忙褪去一身狼狈,缓缓地步入池中。真是舒服极了!书雅满足地吐口气。 或许因为太久不曾如此享受过了,书雅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加上热水的浸泡,让她更加昏昏欲睡。 蓦然,一双健壮的铁臂自她身后紧紧地挟住,吓得书雅的一颗心快跳出胸口。 完了!书雅心想。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另她不自主地轻颤。 [说!你是什么人?]那男人的口气冷冷地道。 那独特的低沉嗓音,让书雅又是一震。 [放手!你又是谁?放开我!]她又羞又怒地挣扎。 该死的!这男人不安分的手,一只正好横在她的酥胸上,另一只则是紧紧地扣住她的腰。两人的姿势非常暧昧。 [回答我!]他毫不放松地加重力道,硬是将她搂在怀中。 书雅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背正抵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让她顿时面红耳赤,还好有黑暗的夜色遮掩住。 [你先放开我,我才回答你!]她试着谈条件。 [你先说,否则我可不介意温润软玉抱满怀。]他调侃地说道。 [你真是下流!]书雅气不过地手脚并用!拚命地想挣开他。 那男人版过她的身子,为防止她乱踢,更加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脚。 靠着微弱星光,书雅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他!顾竟言! 这时,她才体会此时的情况对她太不利了!她得赶紧想法子脱身才行。 [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她使出激将法,迎上他阴鸷的黑眸。 [少来这套,激将法对我没用。]他一眼便看穿她的小把戏。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你得先放开我。] 他斟酌了一下,才道:[谅你也不敢耍花招。]说完便放开了她。 [我这样身无寸缕的不好和你说话,得先让我穿上衣服。] [怕什么,虽然没看清楚,不过摸都摸过了,还需要穿衣服做啥?]顾竟言取笑地说。 书雅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把他那双手剁掉。真是可恶极了! [我可是未嫁的姑娘家,若是传出去,要我怎么做人?]硬的不行,来软的。 这时,顾竟言才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子。虽然只靠着微弱的星光,但对他这个习武的人来说,已经够亮了! 细致典雅的瓜子脸,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眸,娇艳欲滴的樱唇,乌黑亮丽的一头秀发,雪白的肌肤,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他看傻了眼,心想,在这个荒凉之地,怎会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你得避避嫌啊!总不能这样盯着我不放吧?]书雅又气又恼。都怪她爱享乐,在池中待太久,否则怎会碰上这讨人厌的家伙? 顾竟言像着魔似的,果真听她话地背过身去。 书雅一边走上池岸,一边不时回头看看他有没有偷瞄她。 一到池边,她迅速套上衣服本想趁机落跑,却猛然想起衣服内有一包司徒谖给她防身用的迷药。呵.....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好了吗?]他问。 方才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会乖乖地听一个女子的话。怎么会这样? 想他会自动要求调守关外,就是因为当今圣上有意将他的义女,也是最得宠的懿德公主——相府千金,许嫁给他。他可没那种闲工夫去陪一个千金小姐。对于女人,他从不去费心,反正身边不乏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嗯,]书雅将迷药打开,[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不疑有他,顾竟言旋过身。谁知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扑鼻的迷香,待他察觉时,已来不及了,他应声倒下。 哈,哈!书雅不禁窃笑。本欲拔腿就跑,却见到倒下的他,头就快要沉入水中,她有点不忍,皱皱眉,便蹲下身,在池边拉住他的腿,吃力地将他拖上岸。 [我对你可说是仁至义尽了。]她喃喃地嘀咕着,起身快步回营。 已快要将迷药逼出体外的顾竟言,闻言不禁感到好笑。想他堂堂的镇国大将军,如今竟栽在一个还不知道是谁的小女子手上,传出去不笑掉人们的大牙才怪!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一点恨意,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是的,这感觉.....是好感吗?还是触动了心底的惰意?不!别傻了!他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的! 他缓缓坐起身运气,将迷药全部运气逼出。心里已打定主义,他一定要找出这个漂亮又神秘的女子来! ### [你确定就只有这几个人?] [是的。] 顾竟言蹙着眉,[你们先退下。] [是。]众人松了一口气,欢喜地领命退下。士兵们最怕将军发怒了,因为他一生起气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在所有人的眼中,将军是一个霸气又冷酷的人,尤其他的能力更不容忽视。只因为他自二十三岁成为镇国大将军以来,即屡立战功,令人不得不佩服他。 [将军!]目前身为将军宠妾的王娘,撒娇地倚在他身旁,心里却紧张万分,她不知道将军为何要把军中所有的女人都召集过来?连厨房帮佣的两位厨娘也不放过。到底将军要做什么?把她换掉吗? [出去!]他冷冷地推开她。这个玉娘绝不是那一晚在池边的女子。 [是。]玉娘敢怒不敢言,愤愤不平地离去。 冷酷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个女人。不是,她们都不是那个女子。 [全部都出去!]他生气大吼,几个女人噤声地全部退出。 自那天在温泉池遇上那美丽的女子后,那身影便深深刻划在顾竟言的心底,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向不把女人看在眼里的他,这时却只想再看见她,把她占为己有。 第四章 [将军受伤了!快请司徒大夫过来。]副将军焦急地呼喊。 众人闻言,一阵手忙脚乱,大家都自责是平时疏于防备的缘故。虽然在平时,顾竟言一人可抵千军,然而,近日来,他的性情大变,整天喜怒无常,才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司徒大夫来了!]有人叫道口 护守在将军营帐外的侍卫,迅速地退出一条通路来。 [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司徒谖走进营帐后直接问副将军。 [是箭伤,箭上有毒,将军已昏迷过去,都怪我们护主不力。]副将一脸惭愧地说。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我和司徒大夫在就行了。]书雅沉着地应道,神色凛然,与平常嘻笑惯了的她,判若两人。众人闻言皆不敢多话乖乖地退下。 [书文,帮我烧一桶热水来!]司徒谖下令。 [是,我这就去。]她很快的照办。 说老实话,她在一听到将军受伤之后,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态,谁教他要乱吃她豆腐!这种人活该要被惩罚。不过,在看到他受伤躺在床上的样子,她又有点不忍心。 ### [滚!]营帐内传出一声咆哮。 不久,一个女孩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正好撞上路过此地的书雅。 [铿!]一声,女孩手上的东西洒落一地,人也差点摔跤,幸好书雅及时抓住她。 [小香,怎么了?有没有受伤?]书雅关心地问。 [秦大夫.....]小香突然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书雅安慰着问道。 在书雅心中,小香和绢儿就像是自家姊妹一样。 [将军把我赶了出来,可是副将军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将军用膳,否则唯我是问。]小香一脸委屈地说。 书雅又开始想管闲事了。[你再去准备一份,我帮你送进去。] [不用了,秦大夫,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 [你这是什么话?不当我是朋友吗?]书雅还好有吃变声草,不然那高八度的音,早就被人发觉真相了。这是司徒谖给她的伟大发明,让她女声变男声。 [小香不敢老是麻烦您。] [这事我可管定了。]是她书雅决定的事,谁都别想更动。 [吵什么吵?在外面的是谁?进来!]营帐中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书雅和小香两人面面相觑,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是谁在外边吵闹不休的?]顾竟言语带怒气。 [是我不对,要怪就怪我好了!]书雅抢着说。 [不,不是的,是我的错!秦大夫好意要帮我.....]小香也抢着说。 [住口!]顾竟言怒声制止。 他冷冷的目光扫过面前两人!然后将视线停在书雅身上。书雅感到他灼热的视线,好像要将她看透似的,让她不禁心跳加速。 顾竟言对这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著书雅。 [报告将军,小的名叫秦书文。] [将军.....]小香怕他降罪于书雅,于是插嘴想为书雅辩护,却被顾竟言的冷酷眼神吓住,只好硬生生的把话又吞了回去。 [我没问你话,出去!]他将小香赶出去。走到营帐口,小香仍不放心地频频回头。 顾竟言这时又说:[去告诉副将军,以后不用你来送膳,我的生活起居就由这位小兄弟全权负责。]他突发奇想的发布了这个命令。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盯著书雅,从未离开过。书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转身尾随小香离去,心里却有一点发毛,不知那将军是不是会看出了真相? ### 这个秦书文,越看越像那天在池边遇到的那名女子。小巧的瓜子脸、红红的唇、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简直像极了! 可是,那秦书文是百分之百的男人嗓音,与那天在池边女子的娇嫩嗓音,明显的不同。 这是怎么一回事?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他常常目不转睛地盯着秦书文看着,努力的把两个容貌相似的人,在心里比对一下。慢着,莫非这男子是由女的假扮的?嗯,只有这个可能。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印证一下。 [将军!将军!]参谋长陆伟见将军失神的模样,担忧地叫唤着。 自从上一次将军突然命令营中所有的女人来见他,而后又要全营的士兵出动,在附近山区连续找了两天,只为了一名行踪不明的女子。在苦寻不着的情况下,将军的性情变得暴躁,容易动怒,并且无心参与军事,还惨遭敌方的暗算。唉!真是让人为他担心。 [呃.....什么事?]顾竟言总算回过神。 [唉.....]陆伟叹了口气,[将军,您先歇息,其他的事交给副将军和末将来处理就行了。] [也好,你们就先退下吧。]顾竟言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他不要再过这种整天猜疑的日子。 ### [书文,再去端碗粥来!]顾竟言唤道。 [是。]书雅心想,怪了,小香说将军胃口不好,怎么这会儿食量大得惊人? 就在书雅走到营帐门口时,突然感到一阵酥麻,眼前一黑,整个人笔直地往后倒下。顾竟言结实的手臂接住了她。 顾竟言趁书雅不注意时,点了她的昏穴,就是想一探究竟。 他将书雅平放在床上,想也不想地便解下[他]的外衣,手放肆地探向她的胸部。 咦!是平的?难道是他弄错了。接着,他不死心的褪去书文的内衫。映入眼中的是扎实的白布,原来她是用布把胸部绑扎起来。 他总算找到她了!难怪他差人到处都找不到她,原来她是以女扮男装的方式掩人耳目。他该怎么办呢?在思考的同时,他将书文的衣服穿好。 不多久,书雅自床上醒来,不知自己怎么会躺在一个陌主的帐内? [你醒了?]顾竟言的声音响起。 书雅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才知是在将军帐内。 [我.....]她结巴地想问她为何会在这里? 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书雅一眼,[你昏倒了。] [昏倒?]怎么会?书雅狐疑地看了将军一眼。 [既然你不舒服,就好好去休息吧!有事我再传你来。] [是。]书雅这才赶紧自床上起身,一刻也不敢停留地飞奔而去。 顾竟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没有当场揭穿她的真实身分,一部分的理由竟然是考虑到,军中几乎是清一色的男人,而凭她的相貌,难保不遭人觊觎!不行,她是他的,绝对不能让别的男人拥有她! ### 日复一日,顾竟言觉得每天只有在她送餐时才看得到她,已经不够了。他对书雅产生了强烈的欲望,他急切的想要得到她。 碍于不能拆穿她的身分,他一直强自压抑那股欲望,但是直到今天,他已忍不住了,只好不顾众人的异样眼光,亲自到书雅的营帐来。在帐外,他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司徒大哥,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书雅问道。 [子桓差人送了一封信来,内容说雪儿已好多了,再调养个几天就可以完全康复,等他回营时,你也可以离开,不用再在这里受罪了。] [真的?]书雅开心的说:[信可以借我瞧瞧吗?] 司徒谖从怀里拿出信来交给书雅。 [谢谢。]她快速地浏览信函内容,[太棒了,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不用再在这里被骂不然就是被当奴才使唤了。] [我可没有把你当奴才哟!]司徒谖赶紧声明。 [我清楚啦!噢,对了,我的“变声草”用完了] [我再拿些给你。不过,你可要自己斟酌药量,否则用太多,可是会伤到声带的。] [知道了!你还真像我奶娘咧,挺爱啰唆的!]她撇撇嘴。 在门外偷听的顾竟言,再也听不下帐内两人的打情骂俏,狂怒地离去。 ### 奇怪,又不是用膳时间,将军这时急着唤她做啥? 唉!都怪她自己,放着千金小姐不做,跑到外面来受苦。一下子烧水,一下子端饭,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快步走到将军的营帐。 咦!奇怪,今天将军帐外怎么连个守卫士兵都不派?没人进去通风报信,书雅只好自己喊了。 [将军,书文来了。] [进来。]顾竟言的低沉嗓音,夹有一丝怒气。 [是。]书雅走了进去。 才一进营帐,顾竟言突然欺近她身旁,下一秒,书雅随即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原来是他点了她的穴道。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小人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见谅!书雅惊愕不已,忙着求情。 顾竟言不发一语,只是用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书雅。书雅被那眼神盯得无处可躲!只能无助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将军,我不懂您的意思。]书雅佯装不懂他在说什么。 [嗯,你还想掩饰?说!你是怎么混进军中来的?为什么要扮成男人?是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他质问着。 [莫非是将军眼花了?我明明是个男儿身,怎么会是女人.....]书雅急着强辩。 [还想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那天半夜里被我在池中发现的姑娘,我还没有跟你算迷昏我的帐呢!] [天哪!你怎么查出来的?]书雅碍于身体不能动,所以只能靠她唯一能动的嘴喊着。 [哈!你承认了?那我该怎么罚你?] [你.....]话还没说完,却遭他低头封住了嘴,所有的咒骂变成嘤嘤呜呜的声音。 动弹不得的书雅,连唯一的武器都被封住了,只好睁大眼睛死瞪着紧搂住自己的顾竟言。 猛然,一股凉意拂上她光裸的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褪去,连她用来遮掩玲珑曼妙身段的绑胸,也不知在何时松开来? [呜.....]她无助地挣扎着。 顾竟言抱起她的身子,往床榻上一放,整个人压上她。 在他眼中,她看到燃烧的欲火,和一丝奇异的情欲,灼烧的目光仿彿要将她燃烧殆尽。 书雅心一横,啮咬了他在自己口中逗弄的舌,谁知,尽管口中渐渐充斥着血腥味,他仍不为所动,更加无情放肆地吸吮她口中蜜汁,双手也没闲着的爱抚她紧绷的娇躯。 不久,一股莫名的悸动在书雅体内窜起,惊得她更是无助地睁着布满泪水的眼眶看着他,泪水有如断线的珍珠般,自她眼中滑落。 沉溺在爱欲中的顾竟言,尝到碱涩的泪水,心不禁一揪,不舍地离开书雅红肿的樱唇,解开她的穴道!接着又心疼地亲吻着她的泪水,口中不断地安抚她,[别哭,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别哭.....] [放开我,放开我!]书雅哭喊着,她好害怕、好害怕! 书雅梨花带泪的小脸,令他为之心软。然而,随即想到她和司徒谖两人关系非浅,他就感到妒火攻心。 霎时,嫉妒燃烧了他雪亮的双眼,情感又超越了他的理智。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专属的女人从今而后,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他信誓旦旦的宣告。 他眸光带着狂魅的凛然,残酷地道:[今天我就要你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属于我。] [不,不要.....]书雅明白他话中的意图,无力地挣扎着。 他不理会书雅的抗拒,一心只想得到她,让她真正属于自己,他炽热地吻着她的唇,来到她纤细的颈项、胸口.....一路而下,留下细细长长的深吻,寸寸地灼伤她的肌肤。 而原本呐喊着的书雅,此时已绝望的放弃挣扎,只是一迳地落泪,死命的咬紧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正当他将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书雅绝望地闭上眼,然而,他却不放过她,[睁开你的眼睛,我要你看清楚今天占有你的男人是我,你的生命只能有我.....]他不断地在她耳边低喃,[你是我的,我顾竟言一人的.....]他不停地重复着。 情欲冲击着交缠的肢体,洒落一的春色,火炽之潮伴随着绝然恨意,在这交欢节奏中奔腾着..... ### 夜幕有如黑色的布帘,笼罩了整片大地。 在这夜深人静时刻,整个军营里,除了巡逻、守卫士兵们的细微脚步声外,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然而,此时却有人频频辗转难眠..... [书雅到底上哪去了,怎么中午一溜烟地跑掉,就再也没回来?]司徒谖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地在营帐中来回跺步,嘴中还不时地碎念。 子桓将书雅交给他,便是信任他,如今他非但没有尽责照顾好她,还教她被将军盯上,任命为专责照顾将军的饮食起居,说难听一点,就是将军个人专属的奴仆。由大夫沦落为小厮,从让人伺候变成去伺候人,这实在太....而他却无能为力去改变它,毕竟这是将军的命令,他总不能抗命吧! 反倒是书雅,贴心懂事得教人心疼,不但不以为意,还要他别为难,处处为他着想,真教他无颜以对。而今更惨了,还把人搞丢!平常书雅再如何贪玩,也不曾彻夜未归过,要不是怕惹人注意,他早就出去找寻她,偏偏她在众人面前是男儿身,又这么大的人了。平时他对她太过偏袒,已惹了不少闲言闲语,如果他再过于关心她,只会更加弄巧成拙罢了。 唉!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书雅的名节着想啊!真教他左右为难,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他现在唯有希望子桓快快归营,而书雅能平安无事地熬到他回来,毕竟纸包不住火,书雅[假男人]的身分迟早会被识破的。 此时,他不禁痛恨起自己来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帮书雅说话,更不该 陪她一同起哄,让她留在营里。这下可好了,弄出问题了,自己死还没关系,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但书雅正值花样年华,人生才不过刚起步,她要是有个万一,他可就罪该万死了,要是再连累到子桓,那他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够还了。 唉!此时他才明白,何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他开始痛恨起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口才。 第五章 阳光穿透营帐,洒落一地的晨曦,照射在床榻上[相拥]的两人──正确说是,男人强搂着女人,而女人则是不情愿地依偎在他怀中。 刺目的阳光令男人辗转清醒,眨眨睡眼惺松的黑瞳,麻痹的臂弯提醒他,躺在怀中的可人儿还在,并没有离开,而且安安稳稳地依偎着自己。 顾竟言深情款款地凝视著书雅,吹弹可破、柔嫩光滑的赛雪肌肤;秾纤适度的曼妙身段;白皙无瑕的脸蛋上,有对浓密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点缀着瞌起的明眸;眼睑下是一双慧黠的美目;小而笔挺的俏鼻;菱形嫣红的樱唇引人遐思地微张。怎么看怎么美! 顾竟言发现,自己可能一辈子也看不腻她这可人的娇颜。 一辈子.....多长久啊!曾几同时,视死如归的他,视女人如衣服的他,从未曾想过从一而忠、坚守一个女人的他,打算一辈子固守边疆,保卫家园国土,终老一生直至垂死沙场,为自己写下光辉战史的他,如今却因她而改变心意,兴起了成家的念头? 他轻拂着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残流的泪水。 书雅自昨天被他占有后,便一直不发一语,仅是背对着他,独自无声地落泪,那嘤咛的啜泣声仿彿是在指控他的罪行,直到他心疼不已的点了她的睡穴,她才渐渐地人眠,而他则担心她逃离自己的身边,一夜不敢入眠,深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自他身旁逃走。 他心疼她,却不后侮强行占有她,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疼她、爱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以证明自己对她坚贞的爱。 他便是如此,绝不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然而一旦付出了,便是完完全全、轰轰烈烈,绝不容许别人拒绝他的爱,所以,书雅只有接受的份。也许是自小生长环境的关系,他爱人也喝望被爱,却又害怕受伤害因此他只好武装自己,绝不轻易爱人,只要一发现有人爱上自己,便将之驱离自己身边,只因为他害怕拥有后又失去的感觉。这种对感情上的偏激,连他自己都害伯。 如果有一天书雅背叛了他,他会毫不留情地毁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如同富年那原该是他的母亲,却背叛了父亲的女人一样的下场。 他是何时爱上她的呢?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承认爱上书雅,却是在耳闻她与司徒谖的[打情骂俏]时。他未曾那么心痛过,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有如上万只蚂蚁在心头啃食心头。 他此刻只要一想起,司徒谖早就知道书雅的身分与来历,但自己却全然不知,而且两人还孤男寡女,处在同一个营帐中好几个月,即使知道他们并没有任向踰矩的行为,他就怒火满腔,恨不得手刃司徒谖。 她是他的,他顾竟言一人的,不许任何人来夺走她!他环住书雅纤细的手臂,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令她悟痛不安地缓缓醒来。 书雅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迷迷糊糊中,腰际一阵疼痛,逼得她不得不清醒。 霎时,昨天被顾竟言强占去清白的影像,一幕幕清清楚楚地浮现在脑海,有如魔魇般挥之不去。 她突地睁开水汪汪的双瞳!正好对上顾竟言深情的凝视,顿时四目相望,四周变得鸦雀无声,空气中蔓延着不安的气息,围绕着床上袒裎相对的两人。 他们一直默默不语,没有人先开口,书雅没有哭,没有闹,仅是用着怨恨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死盯着顾竟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是我不对,不应该强行占有你,]他打破寂静,[但我不后悔,就算你会恨我。]他强调自己的决心,口气有一丝苦涩,要是眼神能杀人,此时他不知已死了多少次。 书雅忿忿地瞪着他,还是不发一言。 [说句话好吗?]她充满恨意的眼神,令他心惊胆战,一股骇然之情油然而生,深怕书雅会做出傻事。一个人绝望心碎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看来,他将她伤得太深了。 回答他的仍是一片沉静,他忍不住咆哮,[我宁肯你骂我、打我,也不要看你这样要死不活的模样。]他明白自己没资格如此要求她,毕竟她会这样,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书雅还是不理会他的叫嚣。 顾竟言看见她终于生气了,奋力地抓住她的肩头拚命地摇晃她。[说句话啊你!]他大吼,书雅却依旧不为所动。 顾竟言看见她因自己钳制她肩头而疼痛地皱紧眉宇,不禁放松了力道。他对她实在无计可施,既不想伤害她,却又不愿见她如此。 两人就此打住,仿佛一切都定格了,没有人再开口。 好半晌,书雅才缓慢平淡地道:[我恨你。] 这句话如同雷电般击打在他心头,痛得他不能言语,过了片刻,才苦苦地回了句,[我知道。] 他起身穿戴好后,朝着营帐口走去!快走到营帐门口时,他突然开口,[我差人来替你梳洗。] 就在她以为他要离开时!他的脚步又猛然停住,回过头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试着挑战我的耐性,不然我会让你后侮惹火我,别忘了司徒谖的命是掌握在你的手上。]他故意威胁书雅,用这条人命拖住她,她—教她不敢轻举妄动。 书雅整个人为之一僵,顾竟言见状,知道自己走对步了,便放心地准备离去。 [顾竟言!]书雅大叫他的名字,不疑有他,顾竟言迅速回过头,[你去死——]朝他迎面而来的是一只花瓶。 砰! 花瓶正巧砸中了他的脑袋,瞬间他血流满面。 顾竟言眼神充满阴霾,瞪着床上仅裹着被单的书雅,他不敢相信,她竟然狠得下心拿花瓶砸他,而且,还无惧地迎上他那阴沉的目光..... ### [启禀将军。]来者必恭必敬地参礼。 [那丫头又怎么了?]顾竟言显得心浮气躁,自从那天书雅砸破他的头后,他已有三、四天没去看她,仅是不分昼白夜的要侍卫守着她,要奴仆供她使唤。 然而,书雅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三不五时的惹是生非,既不吃饭也不说话,成天呆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凝视远方,将军营帐中的易砰物品全被她砸光了不说,就连送去的膳食也被她打翻,搞得所有人哀声怨道。 而他因为她拿花瓶砸破他脑袋的事,也生气地懒得理她,放任她去,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却仍不放过他,只要他一合上眼,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像弄得他不得安宁,想要专心做事,桌上的文案根本入不了他的脑海,他的脑早被书雅占据了。这种情况,逼得他快疯了! 然而,相去看她,又碍于颜面得拉下身段。他不自觉地拂上额头的伤口,她砸破他头的事已搞得众人皆知,大冢都好奇地为何如此纵容她,而没有治她罪,相反的还这么善待她,天知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一个可笑的情字。 呵!没想到放荡不羁、流连花丛、玩世不恭的他,也有今天啊! 想到那小野猫,他额头的伤口便隐隐地作痛起来。 [那姑娘她.....]侍卫吞吞吐吐,深怕招来他的怒气。 [快说!]他不悦地皱眉,一股不安充斥了他的心房。 [她利用破碎片割腕.....]侍卫话还来不及说完,顾竟言便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赶去。 ### 书雅注视着手中的碎片好半晌,然后,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似的,突然将碎片往手腕上毫不留情地狠狠划下去..... 不是她不爱惜自己,相反的,她比任何人都还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她的命可是用她娘亲的命换来的言!然而,顾竟言却逼得她不得不如此伤害自己。 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热血汨汨地流出,真是令人怵目惊心,只是这会儿,向来极为怕痛的书雅,并不觉得疼,从她被顾竟言毁了清白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知觉,因为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来得深啊! 现在她只想回家,回相国府,那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所以,即使拚上一死,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再见到家人,就算是死,她也了无遗憾了。 [啊——]小香见状,惊叫出声,打翻了手上的水盆,洒了一地的水,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虽然她不知道这位姑娘与将军有何关系,而且她还时常乱发脾气,但她却不讨厌她,相反的,她对她百般迁就、包容,不只是因为将军的命令,而是她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莫名其妙失踪的秦大夫一样。 [小香....]书雅一脸哀愁,毫无生气。 书雅并没有告诉小香她就是秦大夫,她害怕自己和她太亲近,会给顾竟言机会拿她来威胁自己,就如同司徒谖一样。 [你帮我去请司徒大夫来好吗?]这便是她做傻事的目的,只有这样她才能见到司徒大哥,也唯有他能救她了。 顾竟言软禁书雅四天了,除了伺候她的小香以外,根本不让她和外界联系,且不分昼夜,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营帐外守着她。 [小香这就去。]小香不敢多言,赶紧去请人,也顺便派人去通知将军。 不久,司徒谖随着小香来到将军营帐。 [书.....]司徒谖一见到书雅惊讶不已,他早听说将军软禁了一位姑娘,只是没想到那姑娘即是书雅,正要开口,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小香,你出去吧!这里有司徒大夫就行了。]她遣退小香,小香不疑有他,听话地离去。 [书雅,有事好说,何需做傻事?]司徒谖一见她手腕的伤痕,马上不由分说地替她包扎,嘴上忍不住责备起来。 书雅失踪了四天,他寻遍所有的地方,就是没想到她会在将军营帐中,哪儿也没去。 [司徒大哥!书雅现在只能靠你了。]书雅悲从中来,不禁潸然泪下。 [书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呀!不然你要司徒大哥怎么帮你?] [顾竟言.....他.....]她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出。 司徒谖听完,气愤不己地狠狠捶了床榻一下,[那个混蛋东西!]他恨不得手刃顾竟言。[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今天也不会弄到如此不可收 拾的局面,都是我.....]他将所有的罪全揽到自己身上。[书雅,你打算怎么办?]他会尊重她的选择。 [司徒大哥,我不怪你,全都是我不好,如今我什么都不指望了,只求能回家,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家。]书雅心力交瘁,伤心欲绝。 她哭得柔肠寸断,司徒谖唯有搂著书雅,轻声安抚她不安的心,[别哭了书雅,我.....如果你不嫌我,不如嫁给我吧!]他知道贞节对女人的重要,既然此事因他而起他便有扛起责任的义务。 [司徒大哥.....]书雅感动地望着他,但她不能这么自私,那只会耽误他,她已决定回相国府,然后长伴青灯,直至老死。 当她正想回绝时,突然一句怒吼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准,你们想都别想!] 相拥的两人一同看向营帐口。原来是顾竟言,他怒气冲天,神色阴沉,如同狂狮般伫立在门口。 [放开她!]他抑制着怒火,用命令式的语气警告司徒谖,他拥著书雅的模样,让他感到极为刺眼。 [顾竟言,你这没人性的家伙.....司徒谖怒火燃烧,顾不得对方的身分,一心只想为书雅抱不平,二话不说便狠狠给了他一拳。 旧仇加新恨,顾竟言也不客气地回了他一拳。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好似不打得你死我活,誓不甘休一样。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书雅在一旁心急如焚,不停地呐喊着想阻止他们,可是,拚斗中的两人根本彷若未闻,反而打得更是激烈。 [别.....别再打了......]突然!书雅整个人往后仰去,昏倒了。 顾竟言瞄到书雅昏了过去,一时分神!挨了司徒谖重重的一拳。司徒谖打到他额际的旧伤,瞬间血流不上,然而他却不在意,一心只想到昏倒的书雅,他急急地想上前扶她。 [让开!不用你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伤害过她再来假好心。]司徒谖气愤的推开他。 [好、好,我让开,你快看看她怎么了?]顾竟言非但没在因司徒谖的无理而生气,反而低声下气。 司徒谖因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而为之一愣!顾竟言在众人眼中,一向是高不可攀,不苟言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除了至亲好友外,其余他人的死活,他皆是秉持干我底事。漠不关心的态度。 据他所知,顾竟言曾不顾他人的求情,眼睁睁地看着下属溺毙,众人碍于他的命令,也没人敢抗命下水救人,而他当时,还幸灾乐祸地扔下一句话:[连自己都保不了,要如何保卫国土家园。]自此以后,他与冷酷无情便画上了等号。 目前,他或许是个成功的战胜者,却不得下属的认同心,要是再不改变,失败只是迟早的事。而今,他竟为了书雅而低声下气,着实令他错愕不已。 司徒谖百思不解,凝视着他焦急不安的神色。却在,瞬间,他了然于心,一切都明白。 一个高傲的男人会落到如此地步,说来说去还下是为一个情字,不然他何苦来?如此这般践踏自己的尊严。 ### [她怎么样了?]顾竟言忧心忡忡的问道。 [多日未进食,加上失血过多,身虚又体弱,不昏倒也难。]司徒谖倍感无奈,不经意地瞥到顾竟言额头上染红了的纱布,[我帮你换药。] [不用了。]他只相守著书雅,深怕她再度做出傻事。 一思及她自杀的事,顾竟言就不禁心头揪紧,胸口隐隐作痛,那种无法控制的心痛,是他这辈子再也不要经历的事。他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都是他逼她如此,都是他害的。 他害怕失去她,想到她可能会离自己而去,他就恨不得将她紧紧拴在自己身边。然而,如果她有个万一,他也不想苟活了。 [我坚持。]不容他拒绝,司徒谖态度强硬地说:[我要和你谈书雅的事。] 顾竟言仍旧无动于衷,他不想和情敌谈任何有关书雅的事。 [有关她的身分,以及她来此的目的。]司徒谖的话总算让他有了反应。[请随我来。]司徒谖望了下昏睡在床的书雅.他不希望她听见他俩的谈话内容。 顾竟言不发一语,尾随着司徒谖走到他的营帐。 [有话直说无妨。]顾竟言不客气地直截了当。 司徒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帮他清洗包扎伤口。 直到顾竟言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以往,冷静是他最大的优点,然而,只要是关于书雅的事,他便沉不住气。 司徒谖不为所动,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愠不怒地道:[既然要她,就好好疼惜她!别伤害她。]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我爱她呀!要不是你的介入,我也不会犯下错误。顾竟言在心中暗忖。 [可否告诉我,你对书雅究竟是存着怎样的感情?]他开门见山地问。 [不干你的事。]顾竟言悻悻然,他有何资格剖析他的感情。 [如果你真的爱书雅,等战局一结束,我就独自一人离开,绝不和她有任何牵连。]他注意到方才他和书雅相拥时,他冲进来的神情,显然他误会了。 顾竟言突然分不清他是敌是友,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他,询求他的回答。 司徒谖了然于心,[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书雅不过是情同兄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她视我如兄长,我待她如妹子。] [我能相信你吗?]锐利的鹰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你也只能相信我了。]他现在的样子可真像吃醋的丈夫,司徒谖不由得大笑出声,却被顾竟言白了一眼,这才收敛起笑脸,将书雅会到此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司徒谖,想自他睑上看出他所言的真伪,[我相信你,也希望你值得我信任。]看来他得好好弥补书雅。一下定决心,他便会立刻去执行,[我去照顾书雅。] [慢着,]司徒谖叫唤,[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他会这么好心帮他,果然有诈。顾竟言打从心底瞧不起他。 [我希望你好好爱书雅,别再伤害她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他威胁着。 顾竟言为之一愧,随即反应过来,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语毕,迈开大步离去。 远远的,司徒谖突然听到顾竟言轻声地道了声谢谢。真令他难以置信。 书雅啊书雅,你何德何能,能将如此铁汉变成绕指柔啊?司徒谖喟然。 ### [将军,您决定如何?]副将军小心地询问,只因为顾竟言向来令人捉模不定,而他那双炯炯有神、锐利如鹰眼的双瞳,总让人心生畏惧。 [还能如何?圣旨都下来了,不回去,行吗?]他莫可奈何地反问。 [将军请放心,属下们会死守边疆,不辱将军盛名。]众人齐声说道。 [但愿如此。]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属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能力,实在是群龙不能一日无首啊! 顾竟言说完便大步离去,他此时心烦意乱,唯有见到书雅,才能抚平他不安的思绪。 为了个不知好歹、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动用他这个镇国大将军,在正值边疆战乱动荡不安之时,招他回京寻觅她的踪迹!真不知朝廷那些人是干什么用的?连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都找不到。 [将.....]卫兵一见到顾竟言正要行礼,却被他阻上了,他不想惊动书雅。 从她自杀的那天开始,除非必要!不然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分日夜地守着她,而她也温驯地让他照顾,除了在他触碰她时!她会愤力地挣脱他的安抚。他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厌恶,虽然这样的结果令他难堪,但他就是放不下 他掀开帐幕,并没有惊动沉思中的书雅,只见她静静地坐在窗边,脸上不见以往的甜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愁绪。书雅一副眼神呆滞的注视着远方,似乎在诉说着她的思乡情怀与不快。 不,不要!一思及她想离开自己,他的心就像被人紧揪着似的,难过得像是要他的命一般。 此时,他终于尝到爱一个人的辛苦,尤其当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却在她眼中根本一文不值的时候,更是苦涩不堪。 突地,他自书雅背后紧紧搂住她,仿彿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与她合而为一。 书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狠狠地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忘了挣扎,身子瘫软在他怀中。 半晌,她才渐渐恢复意识,有气无力地道:[放开我。] [不放,不放,说什么我都不放,你是我的,我顾竟言一人的。]他激动的低吼,每当她流露出呆滞的眼神时,他便会紧紧拥住她,不理会她的反抗,并且一而再地重复她是他的,像在宣告,又像威胁。 渐渐地!他恢复了冷静,如鬼魅般的语调再次响起,[别想企图逃开我,就算你真的逃走了,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回来,即使死了,也是一样。]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在颤抖,语调旋即温柔起来,[别怕我,别怕,别怕.....]他不断地在她耳际低喃。 他的安慰,只是令她更恐惧,泪水慢慢积满了她的眼眶,然后瞬间滴落。 [为什么哭?]他担忧地问,亲吻著书雅梨花带泪的容颜。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吗?]她哀怨地乞求,此时她早已不在乎尊严,只求能离开他身边,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疯了,爱她爱到疯了,但她不爱他呀! [给我机会,我们重新再来好吗?]他不在乎了,只要能留下她,要他下跪他也愿意。 [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更不是要说重来就能重来。]她苦口婆心地劝告。 [不然你想怎样?我什么都答应你,哪怕是天上的星辰,我也会摘下来给你。]他百般讨好。 [我只要你放了我。]她仍坚持己见。 [除了这个以外。]他脸色铁青。 [除了离开,我什么都不要。]她也不让步。 [别说了,你想都别想,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休怪我无情。]他森冷的口气,教人不寒而栗。 [顾竟言,我恨你!我恨你.....]是他毁了她,一手夺去了原本属于她的欢颜。 [如果恨我能让你高兴,你尽管恨吧!]他绝不让步。 [你关得了我一时,关不了我]辈子!]她怒火攻心,扬声尖叫,抱着一死的决心。 [你试试看!我会要你身边所有的和你有关系的人一起陪葬!]他阴狠得如同恶魔般撂下狠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竟言,你不得好死.....]书雅失望的哭喊着,难道她真的别无选择了吗? 不,不会的!猛然,她灵光乍现,她还有爹爹和皇太后啊!只要能连络到他们,她就能逃开他了。司徒大哥,唯今只有靠他了。书雅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但,她万万想不到司徒谖竟会..... ### [不要!我不要听!你别再说了。]书雅遭到更大的打击,不敢面对现实,一迳地逃避。 要她接受顾竟言,倒不如杀了她!为何她一定得接受他?为何她不能选择?难道一切的一切,只因他爱她,她就一定,必须,唯有去接受他的爱? 本以为司徒大哥会帮自己,谁知他竟要她试着去包容顾竟言,迁就他,接受他,甚至去爱他! 她终于明白顾竟言已得到司徒谖的信任,而司徒谖的心也早已是向着他了。书雅只觉得自己被背叛了。看来唯今之计,她只有靠自己了。 [唉.....]司徒谖见她反应激列,明白自己多说无益.如今只有靠她自己去调适了,[事到如今,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做了,但决定权在你,我无法强迫你。可是,我希望你了解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她言不由衷,既然他是向着[他],那她计画逃走的事,就不能让他知道,以免他坏了她的事。 [顾竟言接到圣旨,要他在近日内回京,他要你跟他一同回去。]望著书雅绝然的神情,司徒谖不禁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话已带到,我先走了。] 书雅不答腔,仅是默默地目自送他离去。 看来老天待她不薄,只要回京,她逃走的机会就更大了! 第六章 寒风阵阵吹袭,沁心刺骨,让向来怕冷的书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她的自尊心却不容她喊冷叫累。 胸膛紧贴书雅背脊的顾竟言,明显的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对劲,但他刻意去忽略,他恨她的无情,对他的付出视若无睹,更气她的固执、倔强,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又冷又累,全身酸痛,却不愿对他开口喊停。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他便强迫自己别对她太好,反正她不在乎,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当他带着她一同起程回京,一路上,他就像在报复似的不分昼夜赶了两天的路,不愿稍作休息,连他自己都感到疲惫不堪了,更何况是久病初愈的书雅。但,显然她是和他卯上了。 结果,心疼她的还是他自己,真不知道他是在报复她,还是在惩罚自己? 书雅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要她低声下气求他,然后羞辱她,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不过,她不会让他得逞的,她会咬紧牙关撑下去,就算死也不足惜。 因为他俩是共骑一匹马,所以,打从一开始她便挺直背脊,不愿与他有任何身体上的触碰,可是他却不放过她,故意骑得飞快,让她不得不紧贴着他。 凛冽的冷风吹袭在她娇嫩的粉颊上,刺痛得让她忘了自己在奔驰的马上,书雅松开紧抓马鞍的双手,欲挡进迎面而来的强风,谁知一个不小心,立即自马上滑落,就在千均一发之际,一只强壮的手臂,紧揽住她的纤腰。 就在书雅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之时,顾竟言的咆哮声随即而来,[你找死是不是?]他被她吓得心脏险些停止。 书雅被突来的意外吓傻了,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完全忘了什么矜持、尊严,只是一个劲地紧紧攀住顾竟言的肩头,活像八爪章鱼似的。 她愣了一会儿,才渐渐地恢复意识,并[呜.....]哽咽地哭了起来,一思及方才从鬼门关逃回来和近来的遭遇,更是将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一古脑儿地释放出来。 顾竟言因她突如其来的行为而错愕不已,心里反而有股难以言语的莫名感动,书雅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女人温柔软弱的一面,现在的她,才是最真实、最无防备,也是完完全全信任自己的。 所以,纵使她的眼泪令他心生不舍,他也不安慰劝阻她,仅仅静静地搂着她, 任由她发泄,她真的压抑太久了;这样一来,还可以证明她是完好无所以—纵使缺,真实而不是虚幻的。 搂著书雅,此时,他反倒希望这一刻永远停上,那他才能真的感受她是属于他自己的。 ### [客倌您早些歇息,有事再吩咐我一声便行了,澡堂和卧房是相通的,就在房间后面,您可以在那里沐浴。]店小二心知这两位客人怠慢不得,因为他们住的是头等上房,穿的是华服,长得更是男的俊、女的美,肯定来头不小! [知道了。]顾竟言打赏店小二一些碎银。 小二连忙道谢,[谢谢客倌,那小的先下去了。] 小二离去后,顾竟言才对书雅说:[我想你该洗个热水澡。] [不、不用我累了,想先睡。]书雅连忙拒绝,赶紧脱了鞋爬上床, 羞死人了,她一想到今天自己的窘状,便忍不住要脸红,她竟然不知羞耻地紧搂着他!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她实在大丢脸了! 她还发现,其实顾竟言也不错啊!只是霸道傲气了些,又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凡事不容别人的拒绝,只求自己的付出,并要求收到同等的回报,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啥太大的坏处。而且他英俊迷人,虽不温柔但也称得上是体贴,他那温暖的胸膛、强壮的臂弯,壮硕的体魄.....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书雅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别想他的好,他可是强行占有自己,狠心夺去自己贞节的下流男人罢了。 她是恨他的,她.....本来就得恨他的,不是吗? 猛然,他那俊俏的脸又浮现在她脑海,啊——烦死人了!睡觉,睡觉,别想了,等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忘了。她自我安慰道。 咦!奇怪了,顾竟言怎么毫无动静?他一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人,而她方才拒绝了他,他更不可能轻易顺从她的意思。书雅感到不对劲,便拉下被子探出头。 不看没事,这一看教她险些喷鼻血,天啊!他真不要脸,竟然亳不遮掩地光裸着身子朝她走来。 [你.....你要做什么?]书雅脸红心跳,说起话来也结巴巴,看他越来越靠近自己.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了起来,[走开,你.....你别过来啦.....] 顾竟言不理会她的叫嚣,一把拉开她紧抓着的棉被,[啊——]她大声尖叫,他则轻轻松松抱起她,往澡堂的方向走去,让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如果不怕引来外人,我也不在乎。]他不痛不痒地说道。 果然,书雅下一秒马上噤声,[你要做什么]一她小声问道。 [洗澡啊!]趁书雅还未察觉,他正慢慢地褪去她的衣裳。 [洗澡?]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但也用不着使出这招吧?[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快放我下去。] [不用了,我打算亲自为你效劳。]他邪气地盯着她猛瞧。 [你看什么?啊--]何时她的衣裳被脱光了?而自己竟然没发现,难怪他的眼神那么色! 书雅拚命挣扎,欲挣脱他的怀抱,岂知用力过,大一个不小心坠入浴池里。 [呜.....呃.....]书雅一时站不稳,整个人在池中浮浮沉沉。 顾竟这赶紧下水,大手一捞,将她揽入怀里。 [咳.....]书雅喝了不少水,拚命咳嗽,险些没岔气。 他自以为贴心地拍着她的背,岂知力道过猛,对呛到的书雅而言,更是火上加油,又痛又难过。 [你想让我死也犯不着用这么狠的方法啊!]她不悦地指控。 [哪有?我心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害你?]他一脸无辜,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那你干嘛害我跌下水,又那么用力拍打我?]她悻悻然地说,做错事还不承认,称什么英雄好汉。 [小姐,公平些,是你自己摔下去的,又不是我扔你下水的,而且我是好心帮你顺气,只是.....]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越帮越忙。 [只是太过用力了是吧!]她替他接话。 他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涨红脸,他从未如此丢脸过,而且是在自己心爱的人儿面前。 [呵呵.....你脸红了!]书雅为自己的新发现,咯咯地笑了起来,原来他脸红起来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本来羞窘的顾竟前言,为书雅甜美的笑容着了迷,这可是她头一遭在他面前露出笑容。彿感染了她的愉悦,他也跟着大笑起来。 突然,两人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情愫,围绕着他们。 书雅止住了笑,不安地舔舔枯燥的粉唇而她不知道这样暧昧的动作,对顾竟言来说,无疑是一种挑逗。 [书雅.....]他充满磁性地叫唤她的名字,慢慢地倾近她,将她抵在自己的胸膛与池边之间,再极轻微、逗弄地吻上书雅微张的红唇 书雅紧张地闭上双眼,有了第一次不愉快的经验,她惶恐地退缩,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轻轻地推拒,[不要,别这样.....] [别拒绝我好吗?]他请求道,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她。 他的眼神令书雅动容,渐渐地,放松的心情让她放开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的双手。 顾竟言知道书雅答应了,便轻柔地在她脸上留下一连串细吻,缓缓地顺势而下,在她纤细的颈项上烙上属于他的记号。 当他吻上书雅光滑白皙的胸口时,她微微地颤抖起来,令他感到一阵心疼,他太急切,他应该给书雅多一点时间去接受自己才对。 因此,他停了下来,一手搂著书雅的小蛮腰,另一手则抚上她的背部,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只是紧拥着她。 书雅察觉到他停止了动作,便奇怪地睁开双眸,关心地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不发一语,仅是静静地抱起书雅,步出浴池,拿起屏风上的浴巾,裹住书雅赤裸的身体,怕她着了。 他将书雅轻轻抱到床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再自她背后抱着她,这才缓缓地说:[对不起。] 书雅的身体为之一强,他从不轻言认错,如今竟突然向她道歉,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为何向我道歉?]她压下心中的紧张,镇定地问。 [我太急切了,我应该给你时间来接受我才对,]他老实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在她面前,他已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了,相反的,他要让她更了解自己,他要定她了,就是死也不放开她! [我知道你恨我强行占有你,夺去你的清白,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你知道吗?我发狂地想要你。]他激动地道出自己的爱,在书雅面前表现出最不为人知、最脆弱的一面。 书雅望着他极怕受伤的表情,不禁为之动容,一瞬间,她迷惘了.....自己真的恨他吗?她狠得下心去佷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敞开你的心扉接受我的爱好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无所谓。]他乞求地凝视著书雅,为了得到她,尊严他都可以抛诸脑后,只要她不背叛他,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只要她高兴,他就心满意足了。 书雅不敢轻易给他任何承诺,却又不愿见他难过,于是开口道:[给我时间证明你对我的爱好吗?] [好,好。]他连忙允诺,不给她后悔的机会,[但你也要答应我,再也别想着要我,好吗?我好怕,真的好怕你离我而去!]此时的他是无助的,而非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顾竟言。 书雅脸色发白,心中为之一悸,犹豫不决。 [答应我。]他在她耳际低声呢喃,[答应我。] 她彷若被他下了魔咒似的,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哦!书雅,我爱你,爱你爱得心都痛了。]他深情地低喃。 这时书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天啊!她方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答望着顾竟言,书雅知道自己完了,她注定会辜负他,而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老天爷啊!她究竟要如何是好?书雅在心中无言地呐喊。 而顾竟言一心只想到,她答应他了!答应不再离开自己! 于是,两人各怀心事地相拥而眠;一个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入睡,另一个则是雀跃不已地坠 入梦乡。 ### 顾竟言变了,他真的变了! 他对她宠爱至极,整天与她如影随行,深怕她离开他的视线,更为了证明他对她至死不渝的爱,对她的任何要求皆无法拒绝,除了提起要离开他之类的话,他对她可以说是万事顺从。 但,他越是如此,越令她无法承受他的爱所带给她的无形压力。于是,她以乱发脾气、无理取闹来宣泄,刻意去向他挑衅,让他凶自己,这样才能无时无刻提醒她,她恨他,她是恨他的。 因为她怕.....她怕自己再也恨不了他,怕自己沉沦在他设下的情网中,深陷而无法自拔,因此,她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要去恨他。 书雅显然忘了,爱与恨是一体的两面!恨越深,爱也越深,没有爱,又何来的恨? 而他却好像了然于心,总是不以为意,对她百般迁就、包容,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即使她把他惹毛了,他也仅是避开,不同她正面冲突。 可是,只要她一提起要离开,他就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似地,阴沉骇人得紧,教她不由地后悔自己出言不逊,而他的报愎才真教她脸红心跳哩! 他通常是略带惩罚意味地吻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片赛雪肌肤,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但总在最后一道防线时却停了下来,绝不踰矩。 不过,他总会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记号,留下他的味道,直到他满意了,气也消了才肯放过她。 有时令书雅不禁气脑,究竟是她太没魅力,还是他自制力超强,不然,他为何总能在燃起她的情潮欲火时却停了下来? [在想什么?]顾竟言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见她一下皱眉,一下羞红了脸,一下又是气恼的,表情千变万化,教人百看不腻,却也教他忧心,捉摸不定她的心思。 \[没有。]他就是这样,连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放过,一点私人的空间都不给她,令她被他沉重的爱给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心意已决了,无论如何,纵使心生不舍,即使百般无奈,她都要试一试,为了她爹、奶娘,还有所有疼爱她、关心她的亲友,更为了她自己,她一定得离开他。 顾竟言的爱太极端了,被他爱上注定是伤痛,他不是能让女人驾驭的男人,脾气也太过情绪化,时好时坏,教人抓摸不定。 而且朝廷中,他同她爹是对立的两派,她爹属旧派,而他则是新党,两人各自为首,顾竟言会调派去镇守边疆,一方面是自愿,另一方面则是他偏激的个性开罪了圣上,所以在京城里,他们两家的敌对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再加上她有一回伤了他妹子——顾心弦后,更是火上加油,根本是一触即发。 这便是她不敢报出自己真实身份最主要的因素,她害怕他会拿她来威胁她爹,不然她大可以无惧地报上自己的姓名,光是相府千金的身分便可教他生畏,何况是皇上御赐的公主名号。 [企图激怒我对你没好处,除非.....]他突然停顿下来。 [嗯?]书雅好奇。 [除非你喜欢那样的“惩罚”。]他斜睨著书雅,邪笑又放肆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你.....]她哑口无言,索性闭嘴,以免祸从口出。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她仍然无言以对。 [以后你如果想“要”开口说一声便行,我一定尽力“满足”你,不必用挑衅的方式来引我注意。]他用着轻浮的语气激她,他喜欢看她杏眼圆睁时的精神。他温柔的大掌拂上书雅无瑕的粉颊,带着挑逗意味的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留下一吻,轻轻柔柔的耐人寻味。 [你下流。]她果然是沉不住气。 虽然他是故意激怒她的,而她也心知肚明,’强迫自己别上他的当,可偏偏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哈哈.....]他扬声大笑,书雅气红的小脸蛋煞是可爱,教他不爱也难啊! [不要脸被人骂还笑得出来!]书雅大吼,气得脸红脖子粗。 [哈哈.....哈.....]她越是大声叫骂,他笑得更是猖狂,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逼得书雅气不过,没风度的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捶着他的胸口。 [呃.....]他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好像多痛苦似的,[痛.....]逼得他喊疼,冷汗自他额上冒出。 [痛死活该,谁教你调侃我。]她可没半点悔意,反而还悻悻然地再给他补上一个硬拳。 [唔.....]顾竟言呻吟着,突然间自马上坠落,整个人苦不堪言的在地上打滚。 [不用装了,再装下去就不像了,我才不会被你骗哩!]她可是硬了心肠铁了心,打定主意绝不受骗。 然而,原本在地上激烈翻滚的顾竟言,渐渐地缓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止,一动也不动地静躺在地上,书雅的心随之,一紧,一股不安之情凛然而生,令她骇然地跳下马。 [喂!你怎么了啦?顾竟言.....]她摇摇毫无动静的他,忧心之情油然而生,[喂!说话呀!回答我啊!]她好怕,好怕他离她而去,对她弃之不顾.....就像她娘一样。 一直以来,她总认为时间能冲淡对母亲的思念她也逼迫自己别去想,然而,如今那股骇怕之情又回来了。 [呜呜.....你说话啊!求求你啊!]书雅哭喊着,将他紧揽在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唤着顾竟言,盼望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唤而清醒。 但他仿佛置若罔闻,动也不动,任凭她哭得声嘶力竭,慌乱中口不择言,随口胡说地道:[顾竟言你醒一醒啊!只要你醒来,不论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再也不提要离开的事,你醒一醒啊!呜.....]她死命地摇晃他。 [真的。]他突如其来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书雅虽被他的[死而复活]给吓呆了,却也因他的醒来而兴奋不已。 [你没事吧?你终于醒了!]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书雅紧抱着他,深怕他又突然离她而去,扔下她弃而不顾。 [嘿!你刚答应的事可得算数喔!]他像小孩子似地赖皮,缠着大人要糖似的,难掩兴奋之情。 [呃.....]书雅被他的天外飞来一笔给愣了一下。 看着一脸灿笑的顾竟言,哪像个死而复生的人该有的模样啊! 猛然,书雅恍然大悟,受骗的羞辱油然而生,[顾竟言,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痞子.....]她用尽所有骂人的辞汇,把顾言从头骂到脚,喋喋不休、滔滔不绝,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头一回,她觉得骂人是件愉快的事。 被人欺骗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尤其是当她哭得柔肠寸断,他不但没马上起来安抚她,反而还用[诈死]的方式来趁火打劫,害她口不择言地随口允许了他。 哼!谁理他呀!她会遵守才怪,谁教他用这种方法耍她,反正她只是答应[不提]又没说[不做]。 [嗳!你这小脑袋瓜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他推推沉思中的书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呵!可惜我不是君子,而是小人耶!]她讪笑。 [嘎,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他摇头晃脑,哀声叹气道:[看来,我得给你一点颜色瞧瞧才行了。] [怕你不成!]她挑衅道,她就不信他能拿她如何。 [好,看招。]话一落下,他便开始动手。 [啊.....不要闹了,会痒耶!]天啊!她最伯人搔她痒的,[你真是小人耶,来这招,啊.....]她叫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话还那么多,可见“颜色”还瞧得还不够嘛!]他威胁,更是用尽全力的哈她痒,弄得书雅哇哇大叫。 [你会来这招,我也会。]书雅也不认输的反击,说完整个人扑向顾竟言,两人相缠倒地,在草地上翻来滚去,谁也不让谁。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不要睑地干起什么勾当哩! [啊.....不要闹了,我不玩了啦!]嘻闹了好一会儿,直到书雅大呼吃不消,开口求饶,顾竟言这才停手,但她嘴心仍是不认输地啐啐念,[你真是不要脸,以大欺小。] 他趴在书雅身上喘息,[呵!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认输求饶就是事实。] [谁说我认输的?是你太壮硕了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力气本来就比女人来得大吗?]她雄辩滔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就是不认输是吧!]从他们在客栈投宿的那一晚,两人谈开后,这一路上,书雅的态度明显软化了,在他面前逐渐地卸下武装,恢复本性。 而他这才发现,原来她是分猪吃老虎呀! 她的反应灵敏,伶牙利齿,说起话来辩才无碍,得理不饶人,常逼得他甘拜下风,又气得他咬牙切齿。 可是,他仍有一丝不安,担心这不过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只是为骗取他的信任,不再对他加以防备,进而在他松懈之时逃离他? [本来就不公平嘛!怎能说我输咧?]她努努嘴,一心只想为自己争回面子。 [哦!是吗?] 他露出邪恶的神情。 [你要做啥?]如此邪气的目光,看得她毛骨悚然,浑身不对劲。 [没有啊,我只是要让你心服口服。]话一落,下一秒只闻见书雅的尖叫声,此起彼落。 原来是顾竟言又开始搔她痒。 [服不服?]他停下来问道。 [不服。]书雅趁着空档喘气。她就是学不乖,说什么也不服输。 [好。]他二话不说,又继续方才的工作。 [啊——]书雅尖锐的叫声再次响起,[放过我啦.....]尾音又是一个叫声。 [说你认输我就放过你。]这回他可没那么好心停顿下来给她喘息,直接边哈她痒边问。 [呜.....好啦,我认输.....我认输了啦.....]早该明白他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轻言放弃的人。 [嗯,这样才乖嘛!]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书雅闻言,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俏脸嫣红,否眼圆睁,煞是可爱迷人。 [书雅.....] 他情难自禁地轻唤她的名。 [干啥?] 她抬起头,看向压在她上方的他。 不看还好,这一看可就大大不对劲了,两人四目相望,四周布满诡谲的 气氛,异常的情愫包围着他俩。 此时的情况,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她遗失自己真心的那一夜..... 一思及此,书雅心虚的避开顾竟言的深情凝视,然而他却不放过她。 [书雅,书雅.....]他不断地低喃她的名,吻上她微张的唇,[我爱你,爱的心都疼了,你究竟何时才要对我交出你的真心呢?]他的语气充满疲惫与无奈,是否爱一个人就得要如此痛苦呢? [对不起,对不起.....]她道歉,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谁说她不爱他的? 她早就不知何时将真心交给他了,只是她不自觉,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的,想不到恨深,爱更深! [别道歉,我要的不是你的歉意,你更无需道歉,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太霸道,太独裁,是爱来得太浓烈了,教我想控制却仍抑止不住。]他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只一味的想到自己,用我的方式去爱你,却不 顾你的感受,是我,是我的错.....]他﹂再又一再地反覆诉说自己的歉意。 [顾竟言.....] 书雅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动。 [叫我竟言,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连名带姓的叫我。] 他霸气地命令道。 她哑然失笑,心想,这才像他嘛!但是变得也太快了吧!上一秒才在为自己的霸道认错,下一刻马上又恢复本性了。 不过,她不就是臣服在他的霸气独裁、自视非凡之下吗? 一想到距离京城的路途越来越接近,她的心就越来越沉重。 只要一回到京城,便代表着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如今她唯有好好珍惜两人所剩无几的光阴,那她也就了无遗憾了。 这些日子,将是她未来最沉重,也是最甜蜜的回忆,她会将这段记忆,牢牢锁在她心灵的最深处,留下最美的句点..... 从何时开始,她对他不再存有恨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爱恋呢? 她自问,却找不到想要的答案,唯一清楚明白的,便是他俩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此时,她终于明了,没有爱,何来的恨?恨越深,正代表着爱也越深啊..... 第七章 [少爷回来了!]侍卫的通报,在下一秒随即传遍了将军府上下,他们久违多时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没多久,全府的仆佣奴婢全聚集在门口迎接,且井然有序地排成两列,必恭必敬的齐声喊道:[少爷!] [书雅,醒醒.....]顾竟言爱怜地轻唤怀中睡得安安稳稳的她。 [嗯,别吵嘛!人家还想再睡.....]这几日为了赶路,两人几乎是不分日夜都处于紧绷状态。谁教他们贪玩四处逗留,使得路程严重脱轨,不得已只好收起玩心,办正事要紧,但如此一来,要向来嗜睡的她不累也难。 他忍不住喟然,看来,他在自家中的威严,也得因她而瓦解了,不过他早已不在乎,自爱上她后,他就豁出去了。 俐落地抱着她翻身下马,这时才让众人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了---一名粉雕细琢的女娃。 每张面孔皆是那一百零一号的表情———目瞪口呆,一脸惊讶错愕。众人死命地盯着他俩,想看清楚他手中人儿的长相,此时他们心里早有认知,这能让他们家少爷视如珍宝的女娃,必定是未来的少夫人了。 但顾竟言仿佛视若无睹,只是拥著书雅直朝自己个人专属的内苑————弘园走去。 而书雅丝毫不知自己已挑起轩然大波,反倒事不关己似的睡得香甜,一点也不被外界所干扰。 甫进内弘园内室,立刻来了位老者,而外面则是聚了一大群好事者。这些人哪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情愿冒上一死,也要得到第一手资料啊! [少爷.....]老者---顾府历经三代的总管,人人喊他孟爷,没人知晓他的身分,仅知他孤家寡人一个,在顾府,占有一席之地,连狂傲的顾竟言也得理让他三分。 顾竟言对他使了个眼色。 [不用做事了是不?]幸好孟爷沉得住气,即使心中好奇得要命,然而脸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阴沉地板起黑脸,使出他的威严替他的主子解危。 众人闻言,不一会儿便作鸟兽散,留下他们一行三人。 待闲杂人等纷纷离主后,总管再也禁不住地露出好奇的表情,[少爷.....] 他正欲开口询问,顾竟言带回的女子的来历,却又再次被他阻止了。 [去忙你的事吧!]顾竟言口气不佳的说道。 [是。]总管为之气结,纵使百般不愿意,但这毕竟是他看着顾竟言长大成人后,有史以来头一遭破天荒,他竟会对自己亲友以外的人如此关切、动容。他也没忽略他看书雅时那股灼热深情的目光,更何况是他一向避如蛇蝎的女人。 连看着顾竟言长大的他都怔惊不已,更何况是从未见过他人性化一面的奴仆们了。其实少爷原本也不是如此的,要不是因为夫人....也就是少爷的娘亲,少爷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孟叔?]他的叫唤,让总管自思绪中回神。 [少爷有何事?]唉,他又想起那件家丑了。 [皇上有无再传圣旨来?] [有,皇上要少爷一回府,便进宫去面圣。] [嗯,我知道了,等会儿派人给我备马,顺便挑几名婢女来伺候书雅。]他自我放逐够久了,也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书雅?想必是这神秘女子的芳名吧!孟爷心想。 瞄了床上那名女子一眼,孟爷便离去,留下他们一双璧人单独相处。 [书雅.....]他轻唤她的名,爱怜地拂上她的颊,低喃道:[别背叛我,更别离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他眼神一凝,低头给了她一吻,便离去,留下书雅独自一人。 只见一颗斗大的泪珠,自她的眼角顺流而..... ### [少.....]一名负责服侍书雅的丫鬟,眼尖的瞄到顾竟言的到来,赶紧低身欲行礼,却被他阻止。 [退下。]他遣走婢女,不想惊动书雅。 [是。]婢女领命离开。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双手撑托在池边,整个人全然放松、昏昏欲睡的书雅。 [书.....]本想叫醒她,但一股捉弄之心油然而生,他褪下战袍,缓缓步入池中。 接着,想也不想,将书雅一把揽进怀中,吻上她纤细的颈项。 [啊————]书雅大吃一惊,急着挣脱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放手,你做什么?]她旋过身,迎面而来的是他一脸戏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惊惶失措的她,似乎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了。 [是你!]她生气地指控。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他讪笑,看着她气红的俏脸,一股悸动的欲望涌上他的心,[书雅.....] 他眼中清清楚楚的欲望,教她心跳加速。 [我想要你,]他吻上她白皙光滑的肩,[可以吗?]他说过他会尊重她的意见,就算她不愿意,他也不勉强,他要她完完全全将自己交给他。 他轻声的低喃,彷若天籁让她着魔,根本听不进他说些什么,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任他摆布。 顾竟言一得到她的首肯,抱起书雅立即朝内室阔步而去。 [书雅,我好想你。]他撒着娇。 [嗯,神经。]她戏笑。 当她来到将军府并完全醒来时,所看到的陌生房间,虽不富丽堂皇,却是清雅高洁,令人觉得清新舒服,她直觉的喜欢上这儿。 待她一起身,便来了位丫鬟说是伺候她的,身后尾随着几名婢女,送来许多绫罗衫裙,上至头饰配件,下至白袜绣鞋,无一不全,最令她吃惊的是—每件皆是大小适中合她的身,根本就是照她的身段量身订制的。 这也是最教她不明白的一点,就算是请人订作,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制完成,除非顾竟言早在他们尚未回京前,就找人连夜赶制,可是照衣裳的数量、材质、手工,皆是一等一,明眼人一看即知是由皇上御赐[京城第一绣织坊]之称的绣坊所订制的成品,看来可能更早之前他便派人为她制衣了,想必他是认定她铁定会同他回京。 顾竟言出手之大手笔,果然教人咋舌,这每件可都是价值连城,做一件可抵十来户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呢? 由此可见,他对她的重视与细心的呵护,令她不由得深受感动。 [书雅,别离开我.....]他像小孩子似的耍赖,在她雪白的胸前,烙下他专属的吻痕,要她的承诺。 [呃.....]他带点威胁性的吻,让她感到疼痛,但最令他心惊胆战的,却是他无时无刻、一次又一次不间断地叫她别离开他,不知是发现了她的异样,还是他本来就不信任她?才会常常在两人单独相处时,不断的重复低吟。 不行。睑色一沉,她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竟言,你会永远爱我吗?]明知不该问,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会。]他的语气坚定,[只要你别背叛,我向来不轻易原谅欺骗我的人。]他阴狠地下了但书。 这样就够了,只要他爱她就够了,即使他的爱只能如此短暂,却也教她心满意足了。 [竟言,我爱你。]她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僵硬,不待他的回答,书雅第一次主动吻上他颤抖的唇,她看见的是,他眼中的激动与不确定。 但她的吻,教他安了心,接着用实际的行为回报她的爱。 他热烈的吻,燃烧了书雅,让她反主动为被动,缓缓在顾竟言的带领下—进入男欢女爱的感官世界。 明月俪落了一地的春色,夜,正悄悄地上演..... 这是个属于情人耳鬓厮磨的夜晚。 ### [你说什么?]书雅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是说在朝中常同少爷作对,最后还害少爷被调遣到边强的秦老贼,因他那鬼灵精怪的女儿失踪了近两个月,到现在都还未寻到,听说整个人都病倒了,连床都起不来,差不多是命在旦夕了。]顾竟言派来负责专门伺候她的小丫头--喜儿,在她面前说着从那些三姑六婆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似乎已成了书雅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不然她迟早会无聊死。 [ 别说了,我不想听!]书雅突然大声斥喝,她不容许任何人说她爹的不是。 [小.....小姐。]喜儿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吓得结结巴巴巴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迁怒你了。]她赔不是,她必须心平气和,不能让喜儿发现她的异样,她心知肚明,喜儿美其名是顾竟言派来伺候自己的贴身丫鬟,但实际上,她可是来就近监视她的人。 [小姐无需道歉,是喜儿的错,喜儿不该在小姐面前道人是非,说人长短。] [不、不,没这回事,你.....算了!]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节外生枝,[我想静一静,你先下去吧!]她叹了气,心烦意乱。 [可是,小姐您脸色不大好,而且少爷吩咐,要我不能离开您半步,若是有任何差池就唯我是问,小姐还是别为难喜儿。]说来说去她就是不离开啦!她可没有勇气违抗少爷的命令,伴君如伴虎,这点道理她懂。 [你.....]书雅压下自己的怒意,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别在意,[随你便。] 她明白分离只是迟早的事,却不知竟是来得这么急、这么快,教她别无选择了。 今晚,今晚将是她离开的时候了。书雅难掩心中的惆怅与浓浓的愁绪,不自觉的悲从中来,但一想到卧病在床的爹,却又教她巴不得即刻飞回家,至于其余的人事物,她皆可抛诸脑后。 书雅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连顾竟言来了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这似乎已成为他每回见到她时,必问的话。 [没有。]她压止住心思,因他突然来的话语,引起了一阵颤抖,但她秉持一贯的态度,回答他的问话。 [我不喜欢你的胡思乱想,更不喜欢你敷衍我的态度。]他不悦的斥责。 自从回京城后,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好像她会离自己而去似的,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他全然不知书雅的真实身分,仅知她会混入军中的原因,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我没有。]她心虚地避开她质疑的注视。 他见状,更加怒火中烧,[你有。] [没有,没有啊!]她被他逼急了,拚命地想证明自己无异状,岂知却弄巧成拙,让顾竟言疑心顿起。 [真的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他追问。 [哦,可能是没用午膳的关系。]她随口胡掰。 [没用午膳?]他扬声,[喜儿,我不是要你好生服侍小姐的吗?你的小命不要了是吧?] [我.....]喜儿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山。 [不干她的事,是我没胃口,不吃的。]她为喜儿解危,她是不喜欢她,但也不代表她就会害她。 [这样啊,]他沉默了一会,才又吩咐道:[喜儿,去准备晚膳。] [是。喜儿这就去。]如获大赦,对书雅投以万分感激的目光。 望着喜儿飞奔而去的背影,书雅淡淡地说:[你吓着她了。]分不出口气中的喜怒。 [无所谓,]他不以为然,[我的温柔对你一个人就够了。]他轻吻她冻红的粉颊。 别对我太好啊!书雅在心中无言的纳喊。 [天冷了,就少出来吹风。]他将她自石椅上抱起,踏出凉亭,步往他俩专属的屋子。 她难得不挣扎,温驯地任由他抱着,若是平时,她铁定哇哇大叫,要他放下她。 气氛不寻常!他的危机意识窜起。 他不由地在心中祈祷别背叛我,别背叛我,书雅..... ### [喜儿,帮我备酒。]面对书雅突如其来的要求,顾竟言不禁为之一愣。 [书雅你.....]顾竟言欲开口,却被书雅打断,[陪我喝酒。]这时酒正好送上桌。 [你脸色苍白,我想还是别喝了。]他阻止。 [天冷了,喝些酒正好暖暖身子。]不容拒绝,书雅为他斟了杯酒,推到顾竟言面前,也为自己斟了杯。 [好吧!]她的请求一向教他无法拒绝。 在她的注视下,他不疑有他,喝下了这杯酒,直到他不知喝了多少杯,书雅的酒却仍然满满一杯,连动也没动。 见他已有些许醉意,她赶紧频频劝酒,[多喝一点。]只要他的酒杯见底,她便再度添满。 直到书雅见他好似喝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已经醺醉,意识不清时,才停下斟酒的动作,轻声叫唤,[竟言.....] [嗯.....]他回应,[我头好痛.....好像喝醉了。]语毕,打了个酒嗝。 书雅闻言心喜,不动声色地撤走桌上的酒菜,支开所有在旁候着的仆婢。 [你醉了,我们去歇息。]她拉起趴在桌上呢喃的他。 他却如同闹脾气的小孩子般耍赖,[不要,我还要喝,陪我喝酒.....] [竟言不是头痛吗?]她好似在同小孩子说话一样。 [呃,不行.....我不要睡!]他煞有介事地嚷道。 [为何不睡呢?]她疑惑,难道是喝得不够醉? [要是我睡了,你就会离我而去,我不要,不要.....]他紧紧抱着她,亲匿地吻着她嫩白的脸颊。 书雅心一揪,苦涩的咽了口唾液。 [笞应我,你绝不离开我,答应我。]他命令道,即使醉了,他的霸气仍旧。 看来,今晚不答应他是不行了,[你怎么说,怎么是,这下可以睡了吧?] [嗯,好,可是你要陪我睡。] [当然了。]她对他微微一笑,笑中带有一丝酸涩。 她搀着走路颠簸的他,吃力地步向内室。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到床榻上,书雅为他褪去外衣,盖上被褥,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顾竟言。 [书雅,我要你陪我一同睡,你答应过我的。]他拉着她修长的柔荑,不肯放手。 [我不累,你睡吧,我会在这陪着你。] [嗯.....]他低喃,仿佛累了许久,没三两下便缓缓入睡。 凝视着他安详满足的睡容,她没来由的一阵心痛,用着另一只未被牵绊的手,不舍地轻抚他刚毅有型的脸颊,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好半晌,她一动也不动地持续着原来的动作,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擦了又湿,湿了又擦,最后她索性任它渲流。 不行,她不能再徘徊下去了,等他酒醒她就走不了,她得赶快离开才行。 书雅逼自己将视线自他俊朗的脸上栘开,她不能心软!然而,却拉不开他紧牵着自己的手,只要她用力想扳开他的牵制,他的手便越加重力道,好似同她作对一样,越抓越紧,教她疼痛不堪,逼不得已,只好暂时宣告放弃。 她猛然心惊地看向平躺在床上的他。难道他是醒的?还是不够醉?书雅仔细地打量他,欲寻些蛛丝马迹,却仅是徒劳无功,他看来就像真的睡着了。 书雅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欲挣脱他的牵制,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上一回在温泉池畔时,迷昏顾竟言的迷药还留在她的珠钗里,她总觉得留着也许还有用,就干脆倒进顾竟言送给她的珍珠钗中,以防不时之需,如今果真派上用场了。 她拿下珠钗,打开珍珠,她记得他曾说过,这珠钗虽称不上价值连城,却是他的传家之宝,是他爹送给他娘的,而她也是那时才明白,为何他爱人的方式如此偏激,如此害怕受伤,更怕被背叛,所有的原因,全都缘自他娘。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门当户对是一贯的道理,但他那天生温驯的娘,却爱上了个下人,这对富贵人家且出生书香门第的顾母而言,可是天理不容的事。因此,当此事件爆发后,家人为了不让家丑外扬,赶紧将怀了他的顾母随便下嫁给也是富贵之家的顾父——顾守全。 而温文尔雅的顾父,在新婚之夜即知自己的妻子已非完璧之身,却也未曾质问过顾母,仅仅告诉她,只要她安守本分,以前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顾母也答应了。 然而—当足月的顾竟言一出世,嫁人顾家不过七个月的顾母,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即使所有的流言传得再厉害、再难听,顾父仍然从未说过什么,他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封锁流言,以大爱来保护他们母子俩,不受任何外来的伤害,而且待顾竟言犹如亲生儿子一般,从未曾有过一句怨言。 但好景不常在,当顾母生下女儿,也就是顾竟言的妹子——顾心弦后,便时常往外跑,原来一次的偶遇,让她与昔日的恋人再次重逢。 情感战胜了理智,被爱冲昏了头的顾母,便同那男人在外偷偷摸模的幽会。然而,纵使再多不堪入耳的流言,传入顾父耳中,他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 直至有一天顾母彻夜未归,顾父担心地整夜未瞌眼,四处寻她,却在打道回府时,亲眼撞见她与她的野男人在门前楼搂抱抱,一副离情依依的亲热模样,这时,顾父再也忍无可忍了。 在顾父休了顾母后,她便不顾后果,抛儿弃女,独自随着那男人离开了 ,就此销声匿迹,未曾再有过任何消息。 而顾父更因此而一蹶不振,见到顾竟言就像见到仇人似的,不时拳脚相向。最后,顾府的老管家孟爷,不得不连夜带着伤痕累累的他,逃离顾父,到此投靠他的母舅。直到他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后,便只身出来闯天下,终于凭着他的毅力和一身傲骨,当上了镇国大将军。 虽然自他离开顾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但他仍时常派人暗中保护顾父,且对唯一的妹妹宠爱有加,任她自由出入将军府,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一概不管。 唉!一段椎心刺骨的家庭大悲剧,教人听了都忍不住动容,为可怜的顾父,也为无辜的他感到悲哀,更能理解顾心弦为何如此刁蛮任性而他会如此愤世嫉俗了。 他是这么的信任自己,而今,她--秦书雅却将是继他爹娘之后,第三个负了他的人,看来,他一生一世铁定都不会原谅她了。 一思及此,她不禁悲从中来。不过,她不能心软,她已无路可退了。 眼一凝,心一横,她拿起珠钗,轻轻吹了口气,顿时,迷烟漫飞,朝顾竟言的方向飘去。 岂知,他突地睁开眼,大手一拂,反扑向一脸不敢置信的书雅。 [同样的把戏别想再耍我第二次。]他恶魔般的低喃,在她耳际响起。 当书雅失去意识前,她看见顾竟言脸色阴沉,额上青筋暴露,眼中燃着两簇熊熊怒焰,犹如地府的勾魂使者般,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 顾竟言望着瘫在自己怀中的书雅,暗笑她的不自量力。她难道不知他有[千杯不醉]之称吗?很显然的,她并不完全了解他,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他会让她了解的,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包括他最丑陋的一面。 她千不该、万不该,给了他承诺,又背叛了他,他要她生不如死,要她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你不该背叛我的,]他怜惜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随即,眼神丕变,[你是我的,这一生一世都别想离开我。]他再次落下一吻,不复之前的温柔深情,反之,略带惩罚地啃舐她娇艳欲滴的唇瓣。 满意地看着她红肿的樱唇,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他要做的可不只有如此而已,他要她后悔莫及。 早在她为他特地打扮,而且时时心不在焉、有意无意心虚地避开他深情的凝视时,就教人心生怀疑了,因此他早作好心理准备!尤其在书雅拚命灌他酒时,他便心生一计,顺着她演这出戏,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终究还是选择背叛他。 顾竟言露出邪恶的笑容,由爱生恨,恨意遮了他明锐的炯瞳,掩蔽了他怜爱的心,取而代之的,是阴险毒辣的神情。 他现在一心只想教书雅后悔自己背叛了他,他要她付出背叛他的代价,她得为她的背叛得到应得的报应..... 第八章 她只觉得自己好倦,好累,头好疼,全身瘫软无力,好想继续睡,偏偏就有人见不得她好,拚命对她吹气。 猛然,她忆起昨夜逃脱失败的手,立刻眨眨水灵灵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顾竟言大剌剌的脸,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脸上漾着一抹邪笑,眼神更是高深莫测,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此时的他,在她眼中,是陌生的,他阴鸷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她则是心虚地不敢开口,静静的等候他的怒气。 空气在他们互相在视中凝结了,两人仿佛定格似的,相对无语。 [你.....我.....]书雅终究沉不住气,打破沉寂,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你必须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他彷若在说件芝麻绿豆的小事般,但口气中,仍有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我知道。]她早知道,只要她逃跑不成功,那将是自己痛苦深渊的开始。书雅神情黯然。 [知道你还做!]他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郁闷,怒不可遏地朝她大声咆哮。 明知故犯,这该死的小女人,她是吃定他了是不是?还是算准了他舍不得伤害她? [我,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她吞吞吐吐。 [苦衷?你有何苦衷?说啊!只要你说的教我心服口服,我可以既往不咎。]没错,纵使心中再气愤难平,他仍是狠不下心去伤害她。 此时,他已经分不清,是恨她多,还是怨自己多。 [我.....]她难以启齿,天啊!这教她如何是好?一位是含辛茹苦,父兼母职抚育她长大成人的爹,另一个则是她好不容易寻得的挚爱。 书雅瞬时陷入苦思,两相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放下自己的私心,选择背叛顾竟言。 看来他俩注定是无绿了!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他猜得没错,她果然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怒火燃烧了他仅有的理智。 书雅避开他灼热的质问,他却不放过她,扳过她的脸,强迫她正视自己。 他抓得她好疼,书雅忍不住皱眉。[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想怎样随你。]她故意激他。 她宁愿他恨自己,也不希望他爱她爱得如此痛苦,渐渐迷失了自我。很奇怪的想法,是不?她自嘲。 [你真该死。]他眼神一凝,锐利的鹰眼好似想将她穿透般,一手钳制住她的皓腕,另一手则是擒住她削尖的下颚,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泄恨,动手吧!]她闭上眼,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慢慢拆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他轻佻地出灵活舌头,逗弄地用着舌尖,轻拂过她精致的五官,最后掳获她嫣红的樱唇,啃舐啮咬,直至腥红的鲜血由她嘴角顺流而下。 书雅疼痛地睁开眼,杏眼圆睁地怒视着如同恶魔的他。 顾竟言面无表情,吸吮着她唇上的鲜血,不以为然地吞下嘴中的血腥,嘴角泛起一抹邪笑。随即倏然噙住她鲜红浮肿的唇,再一次亳不怜惜地蹂躏两片娇嫩的唇瓣,粗暴的侵入她口中,不断地逗弄她无助的粉舌。 越吻越深,越吻越激烈,直到书雅受不了地反抗,用着未被钳制住的手,推拒着压在她身上的他。 [呃.....]书雅不安地扭动。 但是,她挣扎的越是厉害,他就越是强硬地用着滑溜的舌头,挑逗着她,而原本擒住她下颚的手,不知何时,已改为爱抚她的身子。 书雅只觉得全身骚热异常,一道熟悉的电流撼住了她,淡淡的男性麝香味紧紧缚住她脆弱的感官,小脸间狂窜的炽火更令她沉沦。她禁不住嗫嚅了一声,体内的欲望,早已濒临失控的边缘。 似乎感觉到她的需要,他的手顺势褪去她的外衫,隔着内衫抚弄她滚烫的身子。 瞬间,她明了了,他是故意的。 然而,体内燃烧的熊熊。欲火,教她口干舌燥、浑身难受,阻止不了想要他的冲动,不觉地发出浪荡的呻吟声但任凭她如此灼热难耐,他仍迟迟不肯满足她,须臾间,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突地,一阵冷风朝她席卷而来,这时她才惊觉,不知何时她的衣物已全数褪去,而他也是全身赤裸,此时的两人袒裎相见,即使已有多次交欢的经验,她仍忍不住羞红了脸。 他倏地离开她红肿的唇,来到她的耳畔低沉道:[说,说你要我。]他知道他已挑起她男欢女爱、水乳交融的感官欲火。 这对书雅而言,无疑的是一种羞辱,如同被泼了桶冷水,她体内的欲火瞬间降温,突然清醒过来。 [放开我。]她冷冷地说道。 奇怪她莫名的拒绝,却又不愿轻饶她,[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多。]话一落下,下一刻,他让他灼热的热吻烙在她雪白的胸脯,更加卖力地任自己的双手游移在她曼妙玲珑的娇驱。 他的吻像火,所到之处皆燃起一片炽热,她知道他轻而易举地再度燃起她的欲火,禁不住地,她吐出娇软嘤咛。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他在她耳边低喃,[说!我要你说爱我,要我!]他再次命令。 算了,她坚持不了的,即使她有天大的自制力,他也会用尽一切手段逼她就范、屈服的。 不如.....就此放纵一次吧!任由自己的心意,任凭自己的感觉,随心所欲..... [我要你。]她意乱情迷地开口。 在听到她娇喘的呢喃,他再也把持不住,长驱直入,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直到彼此得到满足后,他疲惫地趴在她身上,与她紧紧纠缠。 突地,一阵刺痛,自他腹部窜起。他顿时血色尽失,冷汗涔涔,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瞪着怀下的人儿。 [是你逼我的。]书雅痛苦地紧皱眉宇。 [你.....]他的话尚未说出口,人便昏厥过去。 她在钗上涂了迷药,倍看的血液加速了药效的发作。 见他一动也不动地倾倒在自己身上,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 书雅愣住了!她的心淌着血,泪水自眼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珠钗自她手中落下 她真的做了!做了连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 然而,她深知自己已无路可退了,狠下心,推开他的身子,迅速穿戴好衣物。临走前,仍依依不舍地凝视着他。 顿时,她恨自己的优柔寡断,看了他最后一眼,一咬牙,悄然离去。 ### 她终究还是逃不了的。顾竟言一身夜行衣,坐落在屋檐上,窥视在房内的书雅的一举一动。 说来可笑,战场上教人闻风丧胆的他,竟频频栽在一个小女人手上。 更万万没想到,书雅竟狠得下心对他下重手,最讽刺的是,那个伤了他的利器,还是他送给她的,而更教他意外万分的是,她竟然就是他千寻万找的人,当今相府千金秦书雅,难怪他寻遍四处,都找不到她,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一直知道她叫书雅,却从不曾将她和相府千金搭在一起,毕竟堂堂千金之躯,岂有能耐混入军中,同大伙一起吃苦耐劳。 唉,看来他是低估她了! 本以为他会就此失去她的芳踪,幸而盂伯机灵,将他交给下人,自己尾随书雅,一路跟踪她到相府,才回去向他通报。 她似乎瘦了,也更憔悴了,他可以自以为她是为他日益消瘦的吗? 因为失血过多,险些一命鸣呼的他!自从在鬼门关前被救了回来后,孟伯就命全府上上下下看守他,不准他下床,好不容易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直到孟伯点头了,他才得以下床,曾几何时他也会有此一天?想必在府里他还不够威严吧! 以后一定要对他们凶一点才行,免得他们爬到他头上来。就像这次,竟然完全不顾地的身分,以下犯上,对他百般牵制,要不是看在他们已掌握到书雅的芳踪,将功赎罪,他铁定不轻饶他们。 书雅.....他在心中呐喊,此时此刻看着她那娇柔纤细、形影憔悴的模样,他多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好温存怜惜一番,但为了接下来的计画,他必须作罢。 如今,他终于明白为何书雅会拚命想逃离他身边。然而,他不会让那些阻碍困扰他俩的,她注定是他的,至死不渝。 书雅,等我,我很快就会来你了。他不舍地再次望了她一眼,一个旋身,施展他了得的轻功一跃而逝。 ### 怪了,她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呢?书雅蹙蹙眉头,使得原本深锁的眉宇,再度添上浓重的愁绪。 [小姐,小姐.....]兰儿叫唤着失了神的书雅。 唉!怎么会这样呢?好好一个活脱脱的鬼灵精,出去﹂趟回来后,竟变得如此忧愁,真不知在她出外的途中,究竟发生了啥事。 见她不为所动,一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样子,兰儿忍不住再次唤道:[小姐!]她大叫一声。 [啊---]书雅被惊吓得差点停了心跳。 [小姐,别怕,是我呀!你看清楚,我是兰儿呀!你的贴身侍女兰儿啊!]她好声好气地安抚书雅不安的情绪。 自从失踪已久的书雅,在某个晚上,一身狼狈的回来后,就变得很容易受到惊吓,夜里,更是时常恶梦连连,教她一夜难眠,睁着眼直到天亮,才会再慢慢入睡。 问她这几个月上哪去了?她始终三缄其口,保持一贯的沉默,教家里每个人各个在旁干着急。 [兰儿.....]看清眼前人,书雅仓皇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一派死气沉沉的神情。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如此折磨你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呀!也许我们大伙能帮你啊!]兰儿不忍见她如此,抓着她的肩摇晃她,希望能让她打起精神。 [没用的,你不会了解的。]书雅精神痛苦,没人帮得了,是她自找的,是她选择背叛了他。 [你不,怎么知道我不会了解?]她顾不得主仆之分,朝书雅大声咆哮。 [不要,不要逼我,别逼我.....]她害怕得捂住耳朵,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在她回府后,她爹的病没多久便不药而愈,大夫说他是思女心切,久劳成疾,好生调养一阵子便又能生龙活虎了,而且活上八、九十岁不成问题,这才教她安了心。然而,[他]却仍不放过她,夜夜来到她的梦中与她纠缠不清,让她内疚不已。 现在,他不知如何了?是否安然无恙,还恨她、怨她吗? [好、好,我不逼你,我的好小姐,你就别再哭了。]兰儿叹了口气,宣告放弃,她家小姐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尤其在她回府后,更是只能用一个[番]字来形容,别人说的口沬横飞,她就是听不进半句。 最气人的是,全府上下唯一管得动她的两个人,奶娘以及老爷全都任由她去,说什么她迟早会相通的,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可是,向来看惯了活泼的她,突然变得这般毫无生气,就是让人无法接受呀! [嗯.....]书雅渐渐平静下来了,脸色更显苍白。 [小姐早些歇息吧!]即使知道她肯定是一夜无眠,但总比在这呆坐好啊! [唔。]她也算听话的,只因她不愿兰儿为她太过操心,她明白兰儿是为了她好,为了不辜负兰儿的好意,她唯有多顺着些。 唉!望著书雅的背影,兰儿忍不住再次喟然,怎么会这样呢? ### 难道真是天要亡她?惩罚她的负心? 她的月信迟了足足两个月了,原本她以为是因为近日来的奔波劳累,以及日夜颠倒、饮食起居不正常所引起的,便没分心多去注意。 直到害喜的情况日益明显,她这才惊觉不对劲,靠着平时探听来的经验,推敲臆测之下,果然如她所料,她真的怀孕了。 一想到一个属于他俩的爱情结晶,正在自己的肚中蕴育,母爱的天性便自然的散发出来暖意充斥着胸怀。但是,这也正代表着一场家族的风暴即将来临,事关她孩子的存亡,她该如何是好? 书雅倚窗凭栏,眼神空洞地眺望远方,兀自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心裹百感交织,就连她的奶娘进来了都没发现。 [书雅。]奶娘轻声叫道,将手中的托盘搁在几上。 书雅充耳未闻,迳自沉思,仿佛在领悟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 [书雅,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奶娘一把抱住书雅,看着如同自己亲孙女般的小姐,忍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即使她未曾对她说过任何一句重话,但书雅的抑郁寡欢、日渐消沉,她都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底啊! [奶娘。]书雅微愣了一下,柔声安抚,[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待在这吗?]她勉强扯出一抹淡笑。 [嗯.....啊!我哭个什么劲儿,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自我安慰,反正无论如何,书雅至少还是平安归来了,[人老啦,难免多愁善感些。] [谁说奶娘老了?在书雅心中,奶娘永远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大美人。]书雅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自她犯下那不可抹灭的错,她便自我封闭起来,成天愁眉苦脸。可是,她方才终于想通了,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必须坚强,她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瞧瞧你这张小嘴,像抹了蜜糖似的。]奶娘被书雅的娇嗔逗笑了。这孩子必定是想通了,奶娘欣慰地笑开来。 [奶娘,]书雅顿了一下,[我.....我.....]她不知该从何开口,但现下最令她担心的是,奶娘会站在她这边帮自己? 她明白爹即使再疼爱她,但如果他知道她有身孕了,还打算将孩子生下来,独自一人抚养,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他绝不容许她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失贞败德已是罪该万死,更何况是未婚怀孕。唯今她只能靠奶娘了,爹最听奶娘的话,只要奶娘肯替她说情,她成功保住孩子的机会就更高了。 [有话直说,对奶娘说话何必如此生疏?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奶娘语带戏谑,这丫头平时说话直来直在,一向不懂拐弯抹角,也因此而得罪了不少人,幸好她是位千金小姐,又受封为公主,所以,别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正当她一鼓作气,欲将事情说出来时,却被来人硬生生打断了。 [小姐、小姐.....]兰儿气喘咻咻,一路横冲直撞而来,[大事不好了!]她的声音在看见奶娘后自动消失,嗫嚅地喊了声奶娘。 [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别老是大乎小叫,活像个野丫头似的。]奶娘微怒地斥责,她一向中规中矩,不许别人在她面前放肆,但是书雅是唯一的例外,不是因为她贵为小姐,而是奶娘是真的将她疼进心坎里,所以对于她的不雅动作,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儿知错,下次不敢了。]语末还吐吐粉红色的舌头。 [还有下次?]奶娘不满地挑挑眉。 [没了,没了!]兰儿连忙说道,她自小就怕奶娘怕得要命,尤甚每回听她训话,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奶娘,兰儿都知错了,您就原谅她吧!]书雅好心地为她求情。 不愧是她青梅竹马的姊妹,兰儿对书雅投以感激的目光,书雅则回她不用客气的眼神。 [哼,我今天是看在书雅的份上,不跟你一番计较,]奶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方才大声小声地嚷嚷个什么劲儿啊?] [相爷要小姐去大厅见他,据说是有关皇上赐婚的事。]兰儿急忙道。 [赐婚?]书雅犹如青天霹雳,脑子一片空白,脸色刷白,整个人呆愣住。 [是呀!还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 [知道是何许人吗?]奶娘一则忧、一则喜,忧的是,书雅自回府后, 便整天心事重重,明眼人一看即知她是为情所困,如今竟要强迫她去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这段婚姻还有幸福可言吗?喜的则是,她的小女娃长大了,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夫人在天之灵必定也会感到心慰。 [镇国大将军————顾竟言。]她深怕隔墙有耳似地,小声地在奶娘耳际说道。这才是大事不妙的症结所在! [天啊!他和相爷不是敌对的吗?怎么会、主动提出赐婚?]奶娘心中大惊,由方才的喜悦转为忧心忡忡。 [听说是他有意要化解双方的纷争。]小姐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了,将来那家伙一定会拿小姐来要胁相爷。 [相爷的意思呢?]奶娘紧张地追问。 [皇上赐的婚,岂能拒绝?]兰儿叹了口气,[不过最重要的是,相爷似乎也有意化解彼此的僵局。]怎么会有做爹的亲手将女儿推人火坑的道理?相爷真是老眼昏花! [奶娘.....]书雅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方才她一听赐婚的事,整个人便呆傻住了,她俩的谈话内容,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奶娘,您一定要帮我,书雅.....如今只能靠您了。]她哭得柔肠寸断,她不嫁,说什么她都不嫁! [别哭了,乖,奶娘一定会帮你的,可是你总得告诉我是啥事吧?]书雅哭得她心都拧了。 [我.....我有身孕了。]书雅轻声吐出。 碰!下一秒禁不住刺激的奶娘昏厥了过去。 [奶娘!]书雅大叫。 一场家族战争的风暴,即将来临。 ### 偌大的厅堂中,传来阵阵的嘶吼声与啜泣声,其中夹杂着不少辱骂。 [你说什么?]秦文奕不敢相信自己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宝贝,竟会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 [我有身孕了。]书雅不畏不惧,冷静地再说一次。 [做出如此失贞败德的事,你竟然还敢说出口,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你到底知不知羞耻?]秦文奕大声咆哮。, [爹,女儿从未求过您,如今女儿只求您帮女儿拒绝这门亲事,让女儿将孩子生下。]书雅一脸期盼。 [家门不幸啊!]一瞬间,秦文奕好像苍老了十来岁。 [爹,女儿求您,成全女儿吧!]书雅低声哀求。 [你竟然要为父的容忍你做出十恶不赦的事!]秦文奕叫嚣,这真是他那活泼开朗,乖巧听话的女儿吗? [爹———]碰!书雅跪在地上,一脸坚决。 秦文奕脸部抽搐,副上气接不下气的模样,[气死我了,你这孽!来人啊!去拿家法来。]秦文奕被怒气夺去了理智,[与其让你有辱家门,不如让我先打死你!] 书雅仅是一脸悲凄,不发一语,静静地等候皮肉之痛的来临。 也好,与其苟活在世上任人耻笑,倒不如死了算了,这样一来,她也不必和自己的孩子分开了,只是可怜这孩子,尚未到这世上走一遭,便得与世长辞。 [相爷.....]仆人取来家法,想要为书雅求情,却又碍于秦文奕正在气头上,一个不小心,自己反倒会惹祸上身。 秦文奕气红了老脸,浑身颤抖,一把抢过木棍,顿了一下,嘴紧抿一咬牙,第一击便要落在书雅纤细的身子上。 [慢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奶娘。[相爷,且听老妇一言。] [奶娘,您不必多言,我今天不打死这孽女,您要老夫的脸往哪摆?] [相爷,就当老妇求您,饶了小姐吧!]奶娘话落下,人也跟着跪去。 [奶娘。]秦文奕赶紧上前搀扶,[您这是何苦?快起身啊!您这不是折腾我吗?] [奶娘,您快起来,书雅不值得您如此。]书雅声泪俱下。 [我不起来,除非您答应我,不打书雅。]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秦文奕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乱了头绪。 [不为难,不为难,相爷,请听老妇一言。]奶娘趁机提出要求。 [唉,好吧,您先起来再说。]他放弃坚持了,女儿是他心头的一块肉,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去伤她呢? 奶娘心中一喜,赶紧连带拉著书雅一同起身。 [相爷,不如就.....]奶娘在秦文奕的耳边道出自己的打算。 因为很小声,以至于书雅听不见。 [这样好吗?]秦文奕迟疑。 [好的,也唯有如此,对大家都好。] [好吧!]他下了重大的决定,转头对书雅道:[下个月十五,便是你的大喜之日。]为了女儿,他豁出去了。 [不要,我不要!]书雅心惊,大声反抗,[奶娘.....] [这样对大家都好。]奶娘不敢看她受伤的眼神,怕自己心软。 [不嫁,我不要嫁!]书雅疯了似地狂叫。 [快来人啊!]秦文奕见不对劲,赶紧唤来下人,[把小姐带下去,严加看管,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众人抓着净扎的书雅,鱼贯地踏出厅堂。 [放开我!]书雅悲凄的尖叫声,让人忍不住心寒。 唉!接下来唯有听天由命了。 第九章 [放我出去,我不嫁,放我出去啊——]书雅倚着门板,半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叫得筋疲力尽、声嘶力竭,却仍是不放弃,双手不断地拍打门板。 [兰儿,奶娘!你们帮帮忙,放我出去....]书雅悲凄的呐喊声,让守在门外的人,个个面色凝重。 [奶娘。]兰儿不忍地叫唤奶娘,自己毕竟只是个丫鬟,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力,唯有求助于他人。 [唉,等她累了,自会停下来的。]奶娘淡淡地说道,为了小姐的将来,这回她可是吃了秤铊铁了心,说什么也绝不能心软。 [可是.....]兰儿欲言又止。 [别说了,你们两个丫头在这候着,]奶娘对着兰儿和另一位小丫鬟说道,继而转向众人,[除了负责看守、伺候的人以外,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留下。] 众人略微迟疑了一下,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但在奶娘充满威严的警告下,便鱼贯地离去。 [你们好好守着。]奶娘撂下命令,漫步离去,她也不愿逼书雅嫁给她不爱的人,但如今.....唉!弓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 一股不祥的预感莫名地油然而生,兰儿赶紧打开书雅的房门。 [天啊!]兰儿惊叫,[快来人啊!] 书雅竟然企图上吊自杀!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书雅自梁上抱了下来。 [小姐,小姐,你这是何苦啊?]兰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责怪书雅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幸好她发现的早,不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让我死,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想活了.....]书雅喑哑着嗓子,仍是不断地重复这几句话。 是她不好,教秦家祖宗蒙羞,让爹和奶娘为她操心,还辜负了[他]的爱,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毁了别人,她唯有选择一死。 [小姐.....]兰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一迳地陪着哭。 [别哭了、别哭了。]书雅突地对兰儿灿烂一笑,安慰着她,[我死了,对大家都好。] 早在知道自己有身孕的那一刻起,她便萌生此念头,只是她的心底深处仍有一丝丝的期盼,她想生下一个像[他]的孩子,一个属于他俩爱的结晶,更有一份妄想。盼望再见到[他],即使只是遥望一眼,她也心满意足了。 [胡说,你死对大家都是很大的伤害,没有一个人希望你离开我们的,你是相府中的宝,是你带给我们生气、活力。]兰儿激动地道出自己的心语,[小姐,兰儿不要你离开我们,求求你,别再做出伤害自己、伤害我们的事了,小姐.....]兰儿满心希望自己说的话,书雅能听进去。 [别说了,我不想听!]书雅睑色丕变,她是自私的,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害怕自己如果嫁人,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她该怎么办?她的孩子又该如何? [小姐....]兰儿抓着过度激动的书雅,她拚命地挣扎,乱吼乱叫,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兰儿快抓不住她了。 猛然-- 啪!一记又大又响的巴掌,所有忙进忙出的奴仆全都呆愣住了。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真的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书雅吗?真的是相国府千金?真的是皇上御赐、太后宠爱的公主吗?]奶娘心痛地辱骂。 被打了一巴掌的书雅,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奶娘的一席话,更让她颤抖了一下。 是啊!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脆弱,动不动就想一死了之?她自嘲的想着。 [你当真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死了就可以解决问题吗?]奶娘见她无动于衷,忍不住又开始斥责。 [对不起。]书雅突地道歉。 [书雅,我可怜的孩子.....]奶娘再也禁不住而泪流满面,抱著书雅痛哭起来。 她知道书雅清醒了,至少她知道自己错了! [答应我,你会好好的,不再有任向轻生的念头?]奶娘趁机要求她的承诺。 书雅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答应您。] [太好了、太好了。]奶娘破涕为笑,有了书雅的保证,她整个人都宽心了。 书雅哭了,奶娘也哭了,兰儿跟着哭,在房内的众人全哭了。 秦文奕一收到下人的通知,便一路直奔而来,见到的即是这一幕,一瞬间,他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定,不去打扰这温馨的一刻,放心地离开了。 ### [少爷,这么做好吗?]孟爷忧心忡忡的问。 顾竟言从容不迫地换上一袭夜行衣,黑色显得他更是魁伟英挺,俊逸迷人,他果然适合黑色。 [你以为呢?]他不答反问。 [书雅小姐若知道你是用这种手段逼婚,定不会原谅少爷。]盂爷道出他的担忧,他了解书雅小姐是个外表天真无邪、乖巧温驯,骨子里却是刚烈强硬性子的女子,就拿她刺杀顾竟言一事来说,便是最好的证明。 [逼婚?]顾竟言不悦地蹙眉,[这点我不承认。] [你这么做和逼婚有啥两样?]因为顾竟言屡次立下战功,皇上趁此次他回京的机会,传他进宫加冕,而他更藉此机会向皇上请求赐婚,挑起宫中轩然大波,致使人心惶徨。 人人皆知顾竟言会调守边疆,便是因为他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而此次他竟主动要求,莫怪众人大吃一惊,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 而皇上也仅是迟疑了一下,便允诺了他的请求,更顺应他的要求,将日子定在下个月十五,如此仓卒的时间,要如何办出一场隆重的婚礼? 众人窃窃私语,众说纷纭,没人看好这段婚事,除了皇上以外,就连相爷秦文奕也不看好,但碍于是皇上御赐的姻缘,也不好拒绝,只得勉为其难地接受。 [别说了!]他气恼地咆哮,[我不想听,你下去吧!]他撇过头,不愿看孟爷。 [少爷.....]孟爷不死心地想再开口,却被顾竟言用眼神制止。[唉.....]他叹了口气。 [婚礼准备得如何?]在孟爷正要离去时,顾竟言突然问道。 [差不多了。]他必定竭尽所能办到尽善尽美。 [很好。]他信任孟爷的能力。 [那小的先告退了。] ### 眼看着婚期一天一天的逼近,书雅的心里非常着急,却也束手无策,唯有坐以待毙。她不发一语,倚在窗口,目光眺望着远方,神情复杂。 秦文奕踏入女儿的闺房,一眼便瞧见她落寞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窗边,心中不由地感到痛心,或许他应该尊重书雅自己的决定,才是真的为她好吧! 书雅被软禁了近半个月来,这半个月来,他总不曾在她醒时来看过她,只因害怕见到她那哀怨的眼神,但眼见婚事一天天的接近,再加上她那日险些丧命,若不是兰儿及时发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他的心就忍不住隐隐作痛。 而今天,他告诉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他必须和书雅谈谈才行。 [书雅。]女儿的忧愁他全看在眼里,但他并不是没有试着去弥补,可是,顾竟言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如今他也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只希望女儿能想开些,就算不为了她自己,也得为了她的孩子呀! 要是书雅真的无法接受的话,那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保住书雅和她的孩子。 [书雅。]见她一动也不动,显然心不在焉,连他的叫唤也是置若罔闻,于是又再叫了一次。 [嗯.....]书雅总算回神了,[爹。]一见到来者,她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以为爹爹不要她了,只因为她做出如此天理不容、败坏门风的事,不然他为何都不来看她,就连她自缢未遂也不曾来看过。她一直以为爹爹再也不会原谅她,而这会儿爹一出现在她的眼前,见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她便忍不住自责,都是她的错,她太自私了! [爹,女儿不孝.....]书雅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可怜的女儿,]秦文奕一时悲感交集,抛去精明干练的模样,再也禁不住地老泪纵横,抱著书雅痛哭失声,[我的乖女儿.....] 他对不起书雅,更对不起书雅的娘.....秦文奕将一切的错,全怪罪到自己身上。 [爹.....]书雅泣不成声。 [乖、乖,快别哭了,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爱哭。]秦文奕收起泪水,开玩笑地逗女儿,他好怀念以前那个无忧无虑、活泼爱笑的书雅。 [爹。]书雅破涕为笑,她知道爹原谅她了。 [孩子,我希望你了解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他语重心长的说。 [女儿知道。]她当然明白爹的苦心,只是.....她仍是无法接受,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却又要嫁给别人,这教她情何以堪啊!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爹也不勉强。]秦文奕此话一出,书雅整个人愣住了。 她万万想不到,一向坚持原则的爹,竟会让步,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爹,您.....] [爹只希望你幸福快乐,或许一开始真的难以接受,但是经过这些天来的思考,爹觉得必须尊重你的选择!嫁与不嫁由你做主。]天下父母心呀! [我.....]书雅顿时乱了头绪。 [先别急着回答,你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告诉爹。]秦文奕鼓励地拍拍书雅的背,[早点儿歇息,爹可不希望我的宝贝金孙是个瘦巴巴的丑小子哩!] [爹!]书雅不依的大发娇嗔,脸上不自觉地散发出母性的光芒,她的肚子里,正蕴育着一个可爱的小娃娃。书雅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再过不久,她的肚子便会渐渐地隆起了。 [这么大了,还那么喜欢撒娇,真不害臊。]秦文奕戏谑地玩笑,[好啦,乖乖的,爹还得去批公文呢!]他摸摸书雅的头,顺势扶着她到床上躺下。 [嗯。]她听话地点点头,让秦文奕为她盖上被子。 秦文奕心慰地望著书雅,他细心呵护的小女娃真的长大了。 书雅的心充满暖意,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孩提时代,爹无论有多忙,每晚必定抽空来探视她,同她说故事,共享短暂的天伦之乐。 但,自从爹晋升为相国后,这不成文的习惯便被打破了,再加上她被封为公主,时常得入宫向太后、皇上请安,他们父女俩就变得聚少离多,渐渐疏远了。 秦文奕叹了口气,缓缓地朝房门走去,正欲踏出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书雅的呼唤。 [爹,]见到秦文奕停了下来,她才又开口,[我愿意嫁。]她想清楚了。 他颤抖了一下,旋过身,望著书雅,[你真的愿意?] [是的。]书雅的语气有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一切都听你的。]他相信书雅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不然,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早些歇息吧!]他替她带上房门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书雅看着父亲渐远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虽然她更彻底的背叛[他]了。 反正,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而他,他一定会渐渐的遗忘她!忘了生命中曾出现过她这么一号渺小的人物。 一思及此,她的泪水又忍不住地流下,彷若断了线的珍珠般。 今晚,就让她好好地渲泄吧!为[他],也为他们的那段情。过了今晚,她将不再是为自己而活,她活着是为了爹、奶娘、兰儿,以及所有疼惜她的人,也为了她的孩子。 哭吧,尽情的哭吧! ### 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的。 一场盛大又隆重的婚礼,在万众瞩目下,终于圆满落幕。 书雅端坐在床上,此时的她如坐针毡,禁不住心中的不安。 要是新郎倌是[他]该有多好!他一定是最英俊挺拔的新郎,要是再加上一点笑容,必定能迷倒众生.....嗯,不行,他只能对她一人笑,她不许别人同她一起分享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书雅不自觉地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一阵嘻闹声,突地传入清静的新房 [小姐。]兰儿随著书雅陪嫁到将军府,一路上,她俩一直行影不离,她握紧书雅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她的颤抖。 有人进入房里,一伙人在门口嘻笑着要闹洞房,却在新郎倌百般讨好、软硬兼施之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小姐,你自己小心点,切记奶娘叮咛的话,兰儿先走了。]她向顾竟言行礼,领了赏,便赶紧走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道理他当然懂。现在,房中只剩他俩了! 书雅察觉他的行动,他似乎越来越倾近自己,忍受不住畏惧之情,她开始颤抖。 直到那男子,也就是她丈夫的人,正欲掀起她的头巾时!书雅再也无法忍受,拿起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防身匕首,架在自己纤细的颈子上。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她要胁他,以阻止地进一步的侵犯。 [嫁给我,真的让你如此痛苦吗?]书雅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这声音是..... 她兀自掀起头盖,映入眼帘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此时,她禁不住心中的奔腾,两行清泪迳自流下。 然而,她激动的泪水却让顾竟言误以为是她不愿下嫁于他,偏偏又得拒绝,才会委屈的流泪。 不能怪他有如此想法,毕竟书雅迫切地自他身边逃走,可是不争的事实啊! [是你?真的是你?]书雅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除了我,还会有谁?]他没注意她语气中的悸动,一心只想到自己被她伤害了。 瞬间,书雅明白了,原来一切的一切,皆在阴错阳差之下,被越弄越糟,越弄越杂。不过,总而言口之,言而总之,他俩又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书雅正要开口,顾竟言已抢先道:[别说了,我明白。]他喟然。 他明白?明白些什么啊?她不解,一脸茫然。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会给你时间适应,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他顿了一下,[除非你亲自开口,不然我是不会碰你的。] 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却不能碰,对身为男人的他而言,这是最大的折磨。也罢!就当是上天对他爱她的考验吧! [你.....]天啊!他就会自作聪明,书雅又要开口,却再度被他硬生生地打断。 [早些歇息,明天还得归宁,别让你爹以为你到这来受苦了。]他就是嘴硬心软,明明是心疼书雅憔悴的容颜,偏偏还要故意装出一副酷样,教人气得牙痒痒。 [你.....]她气得想破口大骂,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唯有涨红了一张俏脸。语锋一转,[你滚啊!] 顾竟言一脸苦笑,[不用你赶,我也会走。]掉头就走,留下忿忿不平的书雅,一人独守空闺。 [你这只自以为是的猪!]书雅口出秽言。 本以为再度重逢,会是两人互訢心声的时候,没想到竟是一场冷战的开端!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慨,委屈地哭了起来,怒气淹没了初见他时的喜悦。 她恨死他了! ### 原来看着心上人若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样子,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唉!书雅再次叹了口气,她敢说,这些天她叹气的次数,绝对超过从前加起来的总数。 她嫁人将军府十多天来,除了她归宁的那日,顾竟言陪同她上门拜访外,接下来的日子,她见到他的次数实在少之又少,就算见了面,也只能用[相敬如冰]四个字来形容。 这是她最不乐见的情况,而且,她还没找到适当的时机,当面告诉他自己已有身孕的事。书雅不自觉地摸着微凸的小腹,脸上漾着幸福的笑颜。当他听见她怀孕时,他的表情一定相当震惊,但又不禁担心,他会不会不喜欢小孩子呢? 好烦喔!她愁眉苦脸,左思右想。猛然,灵光乍现,他不来找她,她可以主动去找他啊! 嗯!就这么决定。一打定主意,书雅不禁露出笑容快乐得不得了。 [小姐!]兰儿突然地在她耳边大吼一声。 [哎呀!干嘛乱吼乱叫的?你想吓死人呐!]书雅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叫了好几声,是你自己不知道神游到何处了!]兰儿一脸无辜,为自己解释着。 她不知小姐为何会如此异常,好像很幸福,却又像万般无奈似的?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唉声叹气,但不管如何,只要小姐高兴,她也就快乐了。 [是,是我不对,误会你了。]她没好气地瞪了兰儿一眼,仿佛在怪她干扰她的宁静。 [不敢当。]她嘻皮笑脸道,还唱作俱佳地打躬作揖,惹得书雅开怀大笑。 [哼!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没气质,笑得活像花痴一样?原来是嫁入我们家十来天,便被打入冷宫的新娘啊!]顾心弦正好经过,对书雅冷嘲热讽一番,她就是见不得书雅好。 [兰儿,我们走。]书雅淡淡地道,她不想同顾心弦正面冲突,即使她很看不惯顾心弦趾高气昂的模样,但心弦总是她的小姑,她大人有大量不跟心弦一番见识。 其实,将军府上下的奴仆早就认识她,也早已接受她,只是对于她的身分感到讶异,却也乐见其成,唯有刁钻任性的大小姐——顾心弦,时常突然冒出来找她麻烦,对她冷言冷语,处处为难她。 [站住!]顾心弦叫喝,[别以为你嫁给我哥就有多了不起,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挂名的将军夫人罢了。] [嘿!我家小姐不跟你一番见识,你就别自取其辱了。]书雅尚未开口,反倒是兰儿先沉不住气,她就是看不惯顾心弦嚣张的样子。 [兰儿。]书雅轻声斥责,兰儿不依地看向她,[不得无礼。] [哼!有这种不知轻重、刁蛮无礼的狗奴才,可见主子也高尚不到哪去。]顾心弦因兰儿的话,气得双眼发红。 [你.....]兰儿气炸了,却被书雅用眼神制止,只好悻悻然地闭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走吧!]书雅无奈地叹了口气,顾心弦和她结下梁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不可能因她嫁给心弦的老哥,就能化解的。 语毕,主仆两人便一同离去,扔下七窍生烟的顾心弦。 [秦书雅——]你会后悔的,要是你还有点羞耻心早该自己走了,而不是让我哥来赶你!]顾心弦扬声叫嚣。 她和秦书雅不合的事,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如今她竟然下嫁给她哥哥,更是火上加油,而令她更气愤的,就是全长安城的人都等着看她们的好戏,想要知道是谁先低头,更有人下了重注,赌她输给秦书雅,毕竟她嫁给她哥就是她嫂子,辈分自然而然比她高,就算她哥再怎么疼她,碍于她是公主的身分,也不敢对她如何。因此,她顾心弦肯定会居下风的。 但,她就是不服气,她才不会让秦书雅专美于前。 幸而天助她也,原来对秦书雅有意见的不只她一人,就连她哥也是,不然,为何他会跟她分房而睡?扔下秦书雅一人独守空闺,而自己却搬到书房,显然他对她也有所不满。顾心弦自以为是地想道。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好秦书雅,但哥哥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 [小姐,你为何不反驳她?任她那么嚣张,再怎么说,她还要敬称你一声嫂子,她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兰儿尾随著书雅,不悦地抱怨。她奇怪为啥小姐要让顾心弦,她一向不是最嫉恶如仇的吗? [唉,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小姑,我不怕得罪她,反正我和她不合之事,早已是众人皆知,如今大家都等着看好戏,我为何要顺了他们的意,这样只会让我爹、相公为难而已,何况.....]她顿了一下,[她说的也是实话。] [小姐。]她不知小姐和姑爷怎么了?他们似乎早已相识,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时,都会不自觉地发出莫名的情愫,但好像又碍于某种原因,也仅是相敬如宾。 而最令她不解的是,姑爷为何要与小姐分房? 第十章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她反倒希望自己没来过,没见到这令她心碎的一幕,一个颤抖,手一软,手中的托盘一个不小心便落下地面。 [铿!]一声,洒落了一地补汤,砸破一地碗盘,也惊醒了拉扯中的两 人。 [书雅?]顾竟言吃惊地喊道,他没想到书雅会来,而且是在这么不凑巧的时候。 看到她受伤的眼神,他不禁为之心疼,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情况,铁定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赶紧收回自己不合宜的手。 书雅说不出话,她拚命告訢自己要冷静,但泪水却忍不住盈满了?眼眶,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令她不知所措。 [书雅.....你听我说。]顾竟言急了,他激动的推开倚在他怀中的女人,一步并作两步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急忙地想解释。 此刻的她,满脑子全充斥着他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那一幕,他背叛了她! [我不听!]书雅大叫,[我不听,不听啊!]她开始放声尖叫,这个天大的打击,教她难以接受。 [书雅,别这样,你冷静一下....]他抓着她的纤臂!紧紧的拥她入怀,下颚顶着她的头,逼她冷静下来。 [放手,放开我!]书雅非但没冷静下来,反而更激烈的反抗,欲挣脱他的钳制。 [不放,不放,你先听我解释。] 挣不开他,令她更是气急败坏,在他怀里奋力地扭动,双手又捶又打的。 然而,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他只担心她会伤了自己,不得已,他只好抓住她的手腕,但因她不死心地挣扎,不自觉地便加重了力道,殊不知他已弄痛她,也捉伤了她。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痛,逼得她失去理智,一心只想远离他,逃开这令她心碎的地方。 而引起这场轩然大波的主角之一,却像个无事人一样冷眼旁观,彷若在看一出戏般,嘴角噙着笑。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是事实!]书雅高声咆哮。 [你别无理取闹!]他也发火了。 [我无理取闹!]书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你背叛了我,还说我无理取闹!] [你根本不可理喻!]他在气头上,又听见她不实的指控,摆明不信任他,一时口不择言骂了出来,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顾竟言,你好样的.....]书雅朝他破口大骂,她忿忿地看向那破坏她姻缘的女人。 是她——顾心弦的闺中密友解语,原来如此,有了顾心弦这一个桥梁,勾搭起来也就方便多了,看来他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你这个贱女人!]书雅一个箭步,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这就是顾竟言同她分房的原因,原来他已厌倦她了,那他又为何还要娶她? [我.....]解语一反方才的事不关己,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望向顾竟言,好不委屈。 [奏书雅,你别太过分!]顾竟言一心只想到书雅不该动手打人,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不然你想怎样?打我?]她故意激怒他。 [你以为我不敢?]她吃定他了是不是? [你打啊!最好打死我,那就没人知道你们的奸情,你们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用处处防我了。]她怒不可抑。 [啪!]顾竟言气急攻心,扬手甩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让他自己呆住了,也教书雅冷静了下来。 [非得要闹到这般田地不可吗?]他是后悔打了她,但他是不会道歉的,他行得直、坐得正,她怎能如此巧蔑他,还打了解语,她只不过是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却遭到拒绝,一时失去理智,以为用身体就能留住他罢了。 他能明白解语的心,更能了解她对爱的固执,就像他不顾一切去爱书雅一样,更何况一个女孩子,能放下尊严抛开世俗的眼光,只为了爱他,即使遭他拒绝了。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书雅仅是怒视着他,任泪水自她眼眶流下,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我.....]他被书雅瞪得浑身不自在,不知从何开日,只好求助于解语,[解语,你来说。] 果然如她所料,解语。一副无辜的表情,心中暗自高兴,[你知道的,男人嘛!免不了生理上的需要啊!]语毕,便无惧无畏地漫步离去。 顾竟言愣住了,一瞬间,他乱了头绪,[书雅!]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她苦涩地看着无助的他,[想再用别的谎言来搪塞我]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他无言以对。 书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奔腾,决裂地轻吐一句,[我恨你!]语毕,便往外狂奔离去。 顾竟言见她不对劲,不放心地追了出去,却在书房门外撞上了兰儿。 [姑爷,小姐呢?]兰儿问道,一股不祥之意充斥她的心肺。 [我们有些误会,她跑出去了。]也罢,也许她回来就好了,到时她再和他解释,此时的她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跑?天啊!她是个孕妇,怎么能跑?]兰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说什么?]顾竟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小姐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兰儿此时只想着眼前的事,根本顾不得以后了。 哦!不.....顾竟言此时只想以死谢罪,急忙想去追书雅。天啊!他不敢想像书雅会有多危险,如果她有个万一,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姑爷,求你别怪小姐,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瞒你的。]兰儿为书雅求情。她还不知书雅和顾竟言的事。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还有.....我们的孩子。]话未说完,顾竟言已不见踪影。 兰儿彷若遭到五雷轰顶,呆愣在原地,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的情况。 喔,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她得去通知其他人帮忙才对,兰儿一回神,急忙去找人帮忙。天啊!小姐,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不然兰儿也不想活了。 神啊!请你一定要保祐小姐平平安安,兰儿在心中暗暗祈祷。 ### 书雅一路上横冲直撞,她已迷失方向,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越跑越远,越跑越偏僻。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此时她还在将军府的范围内。 她拚命的跑,只想让自已宣泄一下,一直到她累了、倦了,她才停下来,脚软地靠着树干躺着,任由泪水在她脸上放肆地流落。 猛然,她觉得肚子好疼,一股热流自她腿间流下她的腹部好痛、好痛.....鲜红的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裙袍,教她惊觉自己做了傻事。她的孩子,她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天啊!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救命,救命啊!]书雅疯了似地狂叫,但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令她意识逐渐模糊。 顾竟言一路追寻著书雅。[书雅——你在哪?]他仰天长啸,都是他的错! 突地,他听见书雅的呼救声,而且似乎越来越微弱了。他不敢停留,赶紧循着声音找她。 渐渐地,声音没了,而顾竟言仍是寻着,他好害怕,好怕书雅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他也不想苟活了!是她教会他如何爱人,是她打开了他深锁的心房。 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跑近一看。 [书雅!]他大喜,却被她裙上血迹斑斑的模样吓坏了。天啊!他来迟了一步。 二话不说,抱起她便朝府里飞奔而去。书雅,书雅,你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在心中呐喊。 热流布满他俊朗的脸庞,但他却一点也未察觉,一颗心只是紧紧地系在书雅身上。 ### 上天为何要如此折磨这对有情人?兰儿早已是热泪盈眶,她方才自孟爷的口中知道了书雅和顾竟言惊天动地的爱情,不禁为他们感到难过、不值,真是上天捉弄人啊! [对不起,夫人是没问题了,只要安心调养一段时日,便能康复,只是腹中的婴孩不保了。]大夫的话,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倒抽了口气。 [小姐!]兰儿泪流满面,冲入房中,她可怜的小姐。 她看见顾竟言跪在床边,一手紧握著书雅的手,想给予她温暖,另一手则擦拭着她眼角的泪。 [书雅.....]顾竟言深情地唤着她的名。 然而,她却仅是静静地流泪,眼神空洞,直视床顶,对于四周的事物无动于衷,她显然已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兰儿心痛地看着这一幕,静静地退了出去,让他俩独处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给我机会好吗?]此刻的他为了留住她,不顾尊严的低声下气。他等待着她的宣判。 书雅仍旧沉默不语,苍白的脸,诉说着失去孩子的痛。 [告訢我,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为了乞求她的原谅,就算要他死,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只要她原谅他。 书雅叹了口气,才缓缓地道:[休了我,放我走。]这段感情她已放弃了,随着他们的孩子消失了。 她可怜的孩子,娘对不起你..... [不,我不准,除非踏过我的尸体,不然谁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激动的低吼。 [看来,我们是不可能达成共识了。]她仿佛在谈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般。没错1她的心已碎,而一颗破碎的心岂能缝合? 如今,她只求离开,离他远远的,见到他只会让她更难过,倒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宁肯你打我骂我,也不要你作无声的指控!]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昂,不顾书雅虚弱的身子,拚命地摇动她,只想唤醒她。 书雅仍是默不吭声,额上冒出的冷汗正说明着她的不适,但她坚定的决心是无法动摇的,要断.....就要断得干脆。 [你说话啊!]他大吼。 门外守着的仆人听见了,赶紧冲了进去,见到的竟是他发了疯似的将书雅紧搂在怀里。 [少爷.....]孟爷向前阻止,[少奶奶的身子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啊!]他盼了这么久的小少爷,如今却夭折了,他又岂会不难过? [出去,全都给我出去.....]顾竟言疯狂地怒吼。 孟爷眼看他失去理智,赶紧唤来几名孔武有力的下人,架着他离开,临走前还吩咐兰儿好生照顾书雅。 [小姐.....]一见到书雅悲凄的模样,兰儿又开始流泪。 [兰儿?]书雅意识渐渐模糊了。 [我在这儿。]她赶紧上前,跪在书雅身旁,[小姐。]她牵著书雅无助的手。 [兰儿,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书雅悲哀地流泪。 [小姐快别这么说,只要小姐吩咐,兰儿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兰儿,我要你帮我传话给太子,要他来带我走。] [小姐?]她不敢置信,书雅竟要选择离开,逃避她所爱的人。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兰儿不敢。]也许吧!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以小姐目前的情况,和姑爷在一起只会越闹越僵。于是说道:[兰儿这就去。]不敢拖延,她拿了书雅给的令牌,快步离去。 兰儿,我如今只能靠你了..... ### 连日来,天空总是飘着绵绵细雨,让秋天显得更忧郁,平添了几许寒意,也令人更加心烦气躁。 书雅坐在凉亭里,无意识地拨弄琴弦。 自她离开顾竟言已经有一个月了,但她仍是郁郁寡欢,成天眉宇深锁,毫无生气。 而这一切看在兰儿的眼中,她不禁怀疑,自己帮小姐离开是对,还是错? 那日,兰儿连夜赶到皇宫,但门禁森严的皇邸岂是她一名小女子便能进入的?幸而有小姐的令牌,即使辛苦,她仍是通过层层关卡,好不容易晋见太子。 她将事情的始末一字不漏地告訢太子,一向疼借书雅的他,本就不愿她嫁给顾竟言,而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他又岂能袖手旁观?二话不说,便只身前往将军府,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书雅安全救出。 如今,书雅便藏身在森严的皇宫中,就算顾竟言有天大的本领,也绝不敢胡来。当然啦,这是太子自以为是的想法。 [小姐,天冷了,进屋去吧!]兰儿语重心长的劝道。 [秋飒好美。]书雅牛头不对马嘴地应了这么一句。 [你想赏枫随时有,但你的身子可受不了这番折腾。]小姐的身体经过太后命人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已渐渐有了起色,然而,身子好了,心里的伤却难以抚平啊! [那是你太大惊小怪了,我的身子本来就没问题。]书雅讪讪地回道。秋天的凄美,多么符合她烦愁的心境。 [是吗?上回不知是谁昏倒在花园中的?]若不是她寻到小姐,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派了许多宫女来照顾书雅的生活起居。太后本就想多加派些人手照应她们主仆俩的,只可惜书雅一再回绝太后的好意,说她已造成许多不便,不愿再麻烦他人了,太后自是不肯,她一向把书雅当亲孙女疼,怎能容她拒绝。可是,最后还是被书雅说服了,而上回昏倒的事,让她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容书雅说不,便直接叫人进驻她所居的[莫忧阁],这儿原先便是为书雅所筑的楼字,方便她进宫时可住。 为何题名[莫忧阁]?只因皇上希望她能凡事莫忧,快快乐乐的,为死气沉沉的皇宫内苑带来生气。 [唔.....]她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听兰儿的话,进屋吧!]她苦口婆心劝道。 书雅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点头。 兰儿赶紧扶起书雅,准备进屋,却见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朝她们冲来。 [公主,不好了!]宫女大呼小叫。 [什么事?]一股不祥之感,压迫她的心口。 [驸马爷,驸马爷.....他欲进宫寻您,被太子回拒,心生不满,在皇宫内室大开杀戒!] 天!书雅只觉呼吸困难!全身瘫软。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找到她了!他仍是不肯放过她!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兰儿也慌了手脚,她已知道顾竟言背叛书雅的事,至此后,她便恨起他来了,是他对不起小姐。 [他来了.....他不肯放过我,他又来了!]书雅不断地重复着!她好怕,[兰儿、兰儿?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自主地颤抖。 [小姐,我们快走!]兰儿拉著书雅便要走!但才一回头,便见到一脸杀气的顾竟言迎面而来。 兰儿赶紧挡在书雅前面,却被顾竟言一把推开,下一秒,书雅已落在他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书雅失去以往面对他的冷静,不停地狂叫、挣扎。 [书雅,我好想你!]顾竟言对书雅的反抗置若罔闻,只是一味地訢说自己相思之苦。 [放手!]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别再逃离我身边了。]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猛然,书雅感到一阵湿热自肩上传来,她怔惊的僵在原地,忘了反抗,忘了挣扎。 他哭了?书雅心疼不已,他这么一个刚硬坚强的男子汉,向来流血不流泪,却因她而一再落泪,表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 [抓住他!]追赶前来的侍卫大声叱喝。 不一会儿,便将他俩紧紧包围,环绕在四周。 [行动!] 侍卫﹂声令下,众人马上动起手来。 顾竟言一面要抵抗外来的突击,又得分心顾及书雅,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显得力不从心,分身乏术,疲于应对。 [住手!]太子随后赶到,[你们没看到公主在他手上!] 众人闻言,立即停下动作。 [书雅,为兄的无用,不能阻止他。]太子无奈地道:[不如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 [皇兄?] 书雅一脸惶恐无助地望着自己的义兄。 [别伯,皇兄在这,若是你不肯同他走,就算拚上一死,为兄的也不可能让他带走你。] 有了太子的保证,书雅这才无畏地迎上顾竟言的眼。 [书雅.....]顾竟言深情地低喃。 [你还爱我吗?] 她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爱我爱你,爱得心都疼了。]他紧皱眉宇。 [爱我,就放我走吧!] 她长叹。 [办不到!]他不假思索,咬牙切齿地拒绝。要他放弃她除非他死。 她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太过于固执,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我不在乎!] [那你只会看到我的尸体。] [你威胁我?]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他是这么的爱她,她竟然这样回报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盯着面无表情的她。 好半晌。 [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吗?] 要他忘了这段情,谈何容易! 书雅无言,眼睛一瞬也不瞬,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从她眼中,他得到答案了。顾竟言叹了口气,忍着心中的痛,缓缓地道:[如你所愿。] 他紧握着剑的手!渐渐地松开。 剑自他手中滑落。 [拿下他。] 太子见状,命人捉住他。 虽然,顾竟言的深惰令人感动,但,私闯皇宫内苑,滥杀无辜,本就是死罪一条,更何况他是朝中重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顾竟言深深地望了书雅一眼,任由侍卫押走。 望着他的背影,书雅无声地落下眼泪。 ### 一向宁静的[莫忧阁],今日显得吵闹喧哗,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凄冷得教人同情。 [嫂嫂,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大哥!]向来高傲的顾心弦,为了疼爱自己的大哥,不惜颜面,向书雅低声下气。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是她不肯帮忙,他可是她最爱的人,她更是不愿见他惨死,只是..... [嫂嫂,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救救大哥.....]顾心弦呼天喊地,[那女人是和我串通的,我好怕你抢走大哥对我的宠爱,一时胡涂才会和她合作,想赶走你。]她急忙解释,她也是被骗的,她那好友解语,不过是因自己喜欢顾竟言,见不得他和书雅好,于是便利用顾心弦,想赶走书雅,但她万万没想到,竟会闹得这么严重。 [别说了。]事情过了就算了,她已不想再追问。她知道自己也有错,她不该不信任他的,但,现在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嫂嫂,你难道对大哥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砍头吗?]顾心弦跪在地上,拉著书雅的裙子,想对她动之以情。 [你走吧!] 书雅硬下心肠,下逐客令。 [不走,我不走,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顾心弦赖在地上,哭闹着。 [你不走,我走。]书雅被她闹得心烦,索性起身,回自己房间。 [小姐.....]反倒是一直不吭声的兰儿,看不下去了,不忍心地开口想为顾竟言说话,[你救救姑爷吧!一夜夫妻百日恩,即使没有倩分,也还有.....]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书雅打断。 [你也出去,让我静一静。] 兰儿百般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是。] 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书雅再也禁不住的趴在床榻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娘,你教教女儿如何做吧?娘..... 终曲 看到书雅远了,他才自树上一跃而下。 一年了,他和她分开整整一年了。 他知道自己可以免于一死,全都是靠书雅为他四处游说奔走,历经千辛万苦才保住他这条命的,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发配边强备战,直到他立了大功,才得以被召回朝中,官复原职。 一回到长安,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奔来见书雅,一路跟随她到此。 原来,她为他们的孩子建了一座墓园。想到他们那无缘的孩子,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孩子,爹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他轻抚着墓碑。 敏感的他,惊觉身旁有人走来,遂站起身想赶紧离开。 [你真的不愿意见我了吗?]书雅语调中有一丝哀怨。早在他回京时,她便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 [是你不想见到我的!]顾竟言苦涩地回道。 [你不是我,你怎么可以妄下定论!]她生气,气他的自以为是。 [我只是如你所愿罢了。]语末,他头也不回,便要离去。 [你站住!]书雅追上前去,但他并未停留,反而直奔而去![顾竟言,你这个懦夫!] 书雅跌倒在地,一抬起头,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 她可以理解他不再理自己,正是因为她的无情,但她心里的苦又有谁能了解?她跌坐在地上,啜泣起来。 [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拧了。]他还是放不下她,还是回来了。他上前倾身将她扶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书雅放开矜持,忘情地投入他的怀中。 [书雅.....]他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当年,要离开他的,是她,急欲将他赶离身边的,也是她,如今,她为何会这样?是什么改变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再地道歉。 [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他温柔地抚去她脸上的两行清泪。 [不,不,是我,是我的错。]她想通了,追究起来,若不是因为她误信小人,也不会造成他们分裂,[若不是我.....] 顾竟言打断了她的话。[别再说了,事情过了就算了,我们都有错,若不是我们的爱不够坚贞,也不会轻易教人破坏。]经过一年的沉淀、思考,他也看开了,强摘的瓜不甜,一切——随缘吧! [我送你回去。]收起难舍之情,他放开她,率先走在前头。 [原谅我好吗?]书雅拉住他的手臂。 顾竟言怪异地瞄了她一眼,她到底是怎么了? [给我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她误以为他不原谅自己,急忙道。 他突地停了下来,书雅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前倒去。 就在她快[亲]到硬邦邦的地上时,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小心。]他险些被她吓死。 [谢谢你。]她向他道谢,随即又想到,[你的决定呢?]她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你生病了吗?]他不放心的用手贴在她的额头。 [你不肯原谅我,不想爱我了,是不是?]她哭丧着脸。 [你到底怎么了?]他急了,也慌了。 [你.....]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又哭了呢?]他顿时手忙脚乱。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啦?]书雅大发娇嗔,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要她怎么样? [好、好,只要你别哭,什么事我都答应。]只要她别哭,要他死他也愿意。 [真的?]她眼睛瞬间发亮。 [真的。]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他认栽了! [竟言。]她撒娇地将头埋在他怀里。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好爱你哟!]她大胆地表白。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愿意爱他了! [你.....你太过分了!]他未免太拿乔了吧!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有勇气说出爱他的话,而他,根本心不在焉,充耳不闻,气死她了! 书雅生气了不再理会顾竟言,迳自离开。 [别这样嘛!别生气啊,生气更容易老哦!]他赶紧追上前去哄她,对她骤然的转变,他仍有此不敢相信。 [哼!]不说还好,这一哄,她更生气了。 大笨蛋!气死她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跑,身影越来越远。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俩身上,似乎在祝福他们即将到来的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