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美人》 第一章 艳阳高照,热气逼人,在烈日的曝晒下却掩藏不了围场内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谲气氛,属于皇室的西苑围场里正在进行一项波涛汹涌的竞争。 此时围场入口正式响起了秋猎开始的号角声,一年一度的秋围正式开始。所有参加的王公子弟,开始向围场四处分散,寻找猎物。希望自己今日能够满载而归,这可是向皇上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 过了半个时辰,原本坐在“晾鹰台”上观战的乾隆,突然发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人影,珊珊来迟。 “盛圻!你迟到了。”乾隆略带责备看着面前的爱将。 “臣该死!请皇上降罪。”盛圻立刻跳下马背,跪在乾隆面前。 “算了算了!起来吧!秋围都开始了。”乾隆对盛圻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站在乾隆身侧,盛圻愿长身躯亦散发出王者风范,气势一点也不输高高在上的乾隆皇,沉静无波的狭长眼眸微眯着,棱线分明的脸部线条给人一股迫人的震慑,或许是长年驰骋沙场的战将,肤色远较一般皇子略沉,却一点也不损本身的豪壮气魄。 “盛圻!这次的秋猎中,朕精心准备了几样特别的猎物,朕认为一定你会感兴趣的。” 乾隆皇相当得意自己精心置的杰作,这一次总不会叫他失望了,今年秋猎想必会相当精采。 “猎物?恕微臣驽钝,听不明白。” 盛圻嘴角拉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眸光则是一刻也不松懈地盯着跟前的乾隆皇,虽说每次的秋围他都来参加,却总是败兴而归,这一回实在提不起他半点兴致了。所以才故意迟到,没想到仍被乾隆抓个正着。 “哈哈哈!你老嚷嚷朕围场内的猎物提不起你的兴致,这一回绝对不再叫你失望,保证让你‘满载而归’。”乾隆皇依旧老神在在,他言下之意就是,若这次盛圻不去,那可就损失大了。 “莫非皇上在林子里埋了什么宝?” 盛圻此时挂在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加深,他立刻翻身上马,拉拉马疆绳,马儿仰头嘶鸣几声,已蓄势待发。 “这回一定比上回的‘一箭双雁’有趣。” 乾隆皇看着盛圻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简直开心到了极点。上回秋猎,盛圻在与一批皇子的竞猎中,不去追野鹿、金狐,反倒是直接猎捕了天空上展翅高飞的雪雁,一场竞试下来,自然技高一筹,赢得所有的掌声。 “好吧!那臣就来试试!” “等等……这是朕特别帮你准备的金羽箭。” 乾隆皇喊住盛圻急欲离去的步伐。 “皇上的意思是?” “这可要好生注意着,那猎物可伤不得啊!朕命人将这箭簇拔掉了,箭尖缠上了布包,箭尾也按照你的习惯洒上了金粉,呵呵!快去吧,秋猎已经开始了。” 乾隆皇笑得更加诡异,看在盛圻眼里更是疑惑。 “伤不得?这等尊贵?臣倒来瞧瞧。” 盛圻一把接过乾隆皇手中递来的金羽箭,没有多思索,随即一夹马腹,浑身黑亮的骏马如飞箭般疾驶而出,疾奔而出的马蹄却没引起半点尘土。 “主子等等!” 晒得发热,有些晕头转向的随从这才急忙忙紧随主子身后。 马儿拨足,连奔数十丈外,身后的乾隆皇的车队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林苑以及高耸人天的参天古木林。 盛圻放慢马速度,闭起双眼聆听四周的声响。 “主……” 满头大汗急忙赶来的随从有些狼狈,看到盛圻专注坐在马腹上的模样,半点也不敢有所惊扰,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坏了事。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 “十五尺外!” “莫悔!备弓!” 盛圻对随从下了指令,听妥了方位,随即掉转马头,狂奔十五尺外。 “知道了主子!” 莫悔接令,顿时精神大振,立即跟着主子的马迹痕沿路追赶而去,就怕来不及将弓备妥。 “五尺……” 盛圻眼神锐利地盯着发声处,一手握着疆绳,一手掏出马背上乾隆皇交付的金羽箭,咬在嘴边,以便腾出手来接下莫悔所递来的日曜弓。 一心期待会有不同于以往的猎物出现,盛圻更加催足了马力,拨足狂奔。 绕过几颗硕壮的树头,再一个转角就可以见到“它”的真面目了。 “好机会!” 靠着腰力支撑,盛圻拿下嘴边的三只金羽箭,拉满了弓,箭在弦上,准备一触即发。 “吁!呼!” 一名倚在树头稍稍休憩的女子,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脸上仍有着微烫的红晕。 耳旁陡然传出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女子一惊赶紧抬起头来,她吓了一大跳,只见一个人拉满了弓,正准备朝自己的方向射来。 “这是……” 坐在马背上的盛圻,毫无预警撞见树头倚着竟然是名女子,准备拉回手劲,无奈箭早已离弦,早已来不及挽回。 “那是……那……” 女子急着后退却撞上树身,身子立即瘫软了下来。 盛圻的三只箭矢齐发,各自射往她的身上,被吓得发愣的女子一阵腿软,原本正中眉心的羽箭,不偏不倚的射中头上那装饰华贵的发髻,如黑瀑般黑发瞬间散了开来,像一张黑丝网般。 “糟了!” 盛圻赶紧以落叶为镖,想要偏开飞箭的轨道,但仍旧是晚了一步,金羽箭直射上了女子的手臂,划破的衣袖上散布着金粉,女子澄澈的眼神满是恐惧。 “疼……” 女子清丽的脸孔因突如其来的疼痛皱成一团,原本苍白的脸蛋更是显得惨白,毫无半点血色,仅剩下唇边咬破的血痕。 “这女人……” 盛圻相当惊讶,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竟会有女人出现?而这个女人……盛圻沉着的眼神始终落在跌坐在地的女子身上,她似乎并非大清百姓,因为她的脸比他见过的女人还要小,且更白净无瑕,没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却散发出令人怜惜的清灵,身型也略小…… “你是谁。怎么敢擅闯围场?” 随从莫悔发现盛圻的目光半刻都没从女子身上移开,疑惑地护在盛圻跟前。 “贱妾樱子恭祝皇上鸿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陡然跪地对着盛圻磕起头来,一脸的惶恐不安,对于自身的狼狈不堪感到惊恐。 “皇上?哈哈哈……这傻女是皇上的妻妾吗?” 原本气氛凝重的现场,顿时一派轻松,盛圻随即捧腹大笑以掩饰自己凝滞过久的目光,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的目光停留超过一刻,而眼前这像是异国人的女子却轻易做到了。 “主子啊!这女的……怎么会叫您皇上呢?” 莫悔摸不清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贱妾樱子恭祝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 樱子以为是自己的音量大小,不足以表现诚意,随即惶惶恐恐的加大音量再说一次,脸上满是因盛圻大笑而惶惶不安,然话还没说完,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已经让长途跋涉远从日本国而来的樱子不支倒地。 “喂……话还没问完,怎么就晕了……” 莫悔赶紧下了马,准备搀扶一张小脸白得吓人的樱子。 “咦!怎么有个女人倒在这里!” 自另外一头走出了几匹皇子们的坐骑,他们是听着了有女人的声音,才循声过来。 “盛王爷!这女人是……” 皇子中最急色的一人赶紧跃下马,准备一探究竟,早已将手上猎好的猎物一并抛给了身后的同伴。 “不知!” 盛圻敛下笑意,眼眸顿时放冷,黑瞳始终注视着眼前人一举一动。 “好特别……还不知道在这秋猎中还可以……呵呵……真是个标致美人……” 皇子个个摩拳擦掌,皆想一窥美人面貌。 “谁这么残忍,对待这样的弱女子如此心狠手辣。” 坐在马背上的皇子发现树头上的金羽箭,大致明白了发生经过。 “这就……该问问圣上的意思。” 盛圻冷嗤一声,策马步至樱子的身旁,一把抄起早已昏迷的人儿,迅速的带上马背。 “这不成……” 盛圻发现其他皇子狐疑的目光,思绪一转,随即解下身上的披风,包裹住樱子因身上残破的衣衫而露出的藕臂。 “盛王爷!你这是……” 盛圻这番举动,果然引起跟前皇子更大的不满。 “莫悔!该回程了,莫让皇上等大久。” 盛圻随即头也不回,掉转马头从容离去,留下错愕的几名皇子。 盛圻慢慢策马回到乾隆皇的身侧,难道这就是皇上所说的特别准备的猎物?盛圻相当困惑。 “盛圻!还喜欢吗?” 乾隆皇笑得十分开心,盛圻果然没让他失望。 “微臣不明白皇上的用意是?” “哈哈哈!” 乾隆皇得意地大笑几声,睿智如盛圻,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的用意,看样子他存心跟自己打哑谜打下去。 “唔……” 马背上的樱子逐渐回复神智,一睁开双眼,随即见到眼前是一名穿着石青色行袍,坐在高头骏马上,樱子随即意会眼前的人可能是…… “这位才是大清帝国的皇上!” 盛圻饱含笑意的回望依旧一脸惨白的樱子,证明她已经闹笑话了。 “樱子!眼前这位尊贵的王爷,是朕极为重视的威远将军,从今尔后,你就跟着他吧!” 乾隆皇陡然对着众人宣这个命令,大伙无不一阵吃惊。 “皇上!贱妾樱于奉大将军的命令前来伺候皇上……樱子……” 樱子赶紧下了马,恭敬的跪在乾隆皇的马跟前,态度十巳的谦卑。 “皇上!她……这……” 盛圻的眉心越皱越紧,他竟然有本事玩到异邦女子去了,不过这飘洋过海的妞可不怎么对他的胃口。 “哈哈哈!盛圻!这美人就当作犒赏你为朕这些年来力拼江山的赏物吧,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啊!”乾隆皇特意忽略盛圻的拒绝。 “樱子!好生伺候着,明白吗?” 樱子始终低垂着头,不敢仰望君容,她对于自己茫然无所措的未来感到徨。她的使命本来就是要为日本国贡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好跟国威远播的大清帝国传达日本国对大清皇帝的忠诚,可是……如今…… “是!樱子明白!” 樱子柔顺的回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无力再改变什么了。 “皇上!您的赏赐,微臣心领了!微臣告退。” 盛圻的眉头再也没有舒展过,看样子,往后的秋猎还是卧病在床好些,至少不会沾染上一些麻烦事,盛圻拉着马缰绳,不管乾隆皇是否会因此而震怒,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围场。 而一旁的樱子则是惶惶然不知所措地直瞧着盛圻离去的背影,她似乎就跟以前一样,再度被遗弃了。 “盛圻!盛圻!你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 一阵熟悉、爽朗的笑声自背后传来,喊住了才刚下了早朝的盛圻的脚步,齐克隽·沃尧兴奋地追上老朋友。 “原来是你!老弟!” 盛圻咧嘴大笑,齐克隽·沃尧正是京城内赫赫有名隽王府的世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要不是在早朝见着了你,我还不知道你回京了。” 沃尧四处打量着近乎一年半载没见到面的盛圻。 “才刚回京,皇上就通知我要去秋围了,这才没时间到你那。” “好兄弟!恭喜你哪!平定了厄鲁特内乱,又立了一个大战功,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了。” 隔了一两年这才又见到面,格外亲切,盛圻毫不犹豫与沃尧相互拥抱一番。 “没什么!兵力强,粮秣充足而已。” 盛圻毫不居功,战事不是光靠统领一个人就可以战胜的,还必须靠大伙儿的努力。 “哈哈哈!对了!前些日子皇上办了秋围,我人刚好不在京城里,你总有参加吧,怎么没见你送几只山狐、野兔到我那打打牙祭?” 沃尧大略听过,这回的秋猎不同于以往,就不知道老是有惊人之举的盛圻又出了什么新招。 “算了别提了,秋猎还不就那么回事!倒是你,每年都点你的名,却总不见你参加。” “哈哈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骑马射猎就不怎么行,总不好叫我当着皇上的面丢了隽王府的脸吧!” 沃尧无奈地傻笑,骑马这回事就是有那见不得人的宿疾在,要他上马鞍,还不如一刀给他一个痛快。 “真搞不懂你,一个大男人不对这事有兴趣,还算是个男人吗?” 盛圻冷嗤一声,虽然沃尧是自己的拜把兄弟,不过那显得有些懦弱的个性却又让他不得不摇头,此时此刻,沃尧早已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赶紧转移话题,又不是每个男人都非得要刀弄枪不可,唉! “对了,无心这次批货拿到一把古剑,叫魄空剑,他说恭贺你打胜仗,送你当贺礼的,听说值个好几万两,够意思吧!” 沃尧将剑扔给盛圻,虽然自己脆弱的心灵被盛圻伤得体无完肤,不过毕竟还是自个兄弟,也只有认了。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盛圻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上的古剑,他有着收集剑的狂热,或许也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关系吧,对于剑,总是保存着一股浓烈的感情。 “满意就好,我要回府了。” “等等……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喝一杯了,走走,去喝喝吧!” 盛圻高兴的揽住兄弟的肩头,什么事没有比兄弟把酒言欢的事更令人开心了。 “樱子姑娘!王爷可能一时三刻还不会回来,你先去休息吧!” 盛王府的丫环不忍心樱子立在门边好几个时辰,不吃不喝,也不休息。 “没关系!再等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樱子敛下眼帘,眼神依旧望着门扉,倾听门外有无动静。 这院落就是她终老一生的地方了,而那雄伟的将军将是她依靠一辈子的男人,是她的天,她的地……只希望能尽力做好份内之事,不负大将军所托,樱子想得极为出神。 “哒!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王爷回来了!” 一旁的老奴仆喊了一声,惊醒了樱子飘忽的思绪,她赶紧敛了敛衣裳,站直了腰。 “哈哈哈……再来一杯……” “拜托!老兄!你怎么这么沉啊,重死我了,五分酒量喝了十二分酒,不醉死才怪!” 沃尧吃力地从马车上将盛圻搀扶下来,每次盛圻出征回来,两兄弟一定大喝一顿,最后的结果总是一路醉回府。 “王爷醉了吗?” 樱子赶紧踏出府门外,帮忙着沃尧搀扶盛圻摇晃的身子。 “哎哟!重死我了。好了,人交给你了。” 沃尧想也没多想,只当樱子是盛王府的丫环,将盛圻交给她,随即转身离去。 樱子跟一群丫环,将盛圻搀扶到他的寝室里的床榻上。 “哈哈哈!再喝……不要客气……” 盛圻仍旧是满嘴酒话。 “王爷交给我来伺候就成了。” “可是……” 听闻樱子要留在王爷房里,丫环脸上都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会好生伺候王爷的。” 樱子轻声吩咐丫环准备一些醒酒浓茶,及打来一盆冷水和一盆温水。 待丫髻一切备妥,走出房门,樱子随即低下身子,亲自将水端到盛圻面前,将他的脚搁在自己的腿上,动手脱去盛圻脚上的尖头靴,小心翼翼将他的脚趾浸泡到温水里,轻轻柔柔开始清洗,所有的地方都谨慎地挂揉着。 待两只脚都洗净了,才一一放置床上,樱子擦一擦额上的汗水,继续端来一盆冷水,拿起棉巾浸了冷水,按按盛圻的额头。 “嗯……” 盛圻发出舒服的嘟哝声,全身酒气冲天。 樱子开始动手脱除盛圻身上的衣物,解开盛圻尚未换下的朝服腰带。 “谁在碰我?” 陡然,盛圻惊醒,迅速擒住樱子那柔弱无骨的手腕。 “贱妾樱子……” 他的力道之大,在樱子手腕上抓出一圈红痕,樱子咬着下唇忍着痛回答。 “樱子……你怎么会在盛王府?” 盛圻暗沉的黑瞳有些浑浊,可能是酒醉的关系,语气更是丝毫不客气,态度也相当粗蛮。 “皇上命令贱妾来伺候王爷……樱子……” 樱子想要再说得更详细些,手腕的力道却越握越紧,紧紧捏疼了,樱子瑟缩着想伸回铁钳似的钳制,却怎么也脱不了手。 “本王爷什么时候准许你留在盛王府了……不要碰我……咯……走开……” 一阵头晕袭击而来,不胜酒力的盛圻说完了话,打了个酒嗝,随即转身蒙头大睡,不再理会慌张失措的樱子。 “是……” 樱子收回被握疼的手腕,赶紧退至屋角,不敢靠近盛圻的床边,盛圻方才的狠样,着实吓坏了她,樱子赶紧抹去悬在眼眶中的泪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打扰盛圻休憩,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会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第二章 崭露的晨曦透进屋内,一夜未眠的樱子揉着酸涩的眼,她被送来王府的时候,盛圻并不在府里,也没有自己的房间。她毫无去处,只好待在盛圻的房里一晚。 樱子偷偷望着沉睡中的盛圻,虽然醉酒未解,不过一个晚上倒也安安静静,看着盛圻竟也瞧着出神,他的鼻梁很高,轮廓很深,是一张会令人印象深刻的容貌,这样的男人她竟然把他误认为大清皇帝。盛圻身上有着一股不同于寻常人的威严,会让人产生震慑的惊愕。 樱子瞧着出神,王爷的胸膛好大,如果他肯对自己好,他的怀抱……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该死!” 陡然,一阵低哑的嘶吼,惊起了樱子游离的神智,她立刻收回投注在盛圻身上的目光,希望盛圻没瞧儿她这等窘态。 只见盛圻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宿醉的头痛开始发作了。他困难的坐起身,脸上披散着些微落发,黑沉的瞳眸显然未完全清醒,浑身散发着怒而未发的气氛。 “你……怎么还在这里?” 盛圻有些恼怒,果然昨晚并不是在做梦,那个女人真的就在盛王府。 “皇上命贱妾来伺候王爷!” 樱子徨惶恐恐赶紧跪了下去。 “就算如此,你干什么一整晚待在本王房里!” 盛圻一早情绪便不佳,除了宿醉不退的烦躁外,还有这个女人,皇上强迫送来的女人,这更是让盛圻很不是滋味。 “王爷没有吩咐樱子离开……所以贱妾不敢随意离开……” 樱子几乎是在胆颤的情况下才说出口,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打从来到中国,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夜又一夜未眠,更是让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更吃不消。 “你就不能用点脑子吗?我都睡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当真这么听话?” 盛圻陡然化去了戾气,嘴角反而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是!王爷的吩咐,贱妾什么都听。” 樱子微微咬着下唇,身子有些瑟缩,听着盛圻那似笑非笑的语调,竟让她感到胆寒。 “哼!”见樱子完全顺从,盛圻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什么都听是吗?他倒要看看她能忍耐到几时。 “既然如此,在本王没回来之前,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有意刁难似的要求,盛圻心知肚明。 “王爷!这是您上一回披在樱子身上的披风,樱子已经洗干净了,特来还给王爷。” 樱子恭敬地呈上当天盛圻披挂在自己身上的披风,不讳言,那时候的她真的很感动,或许这也是她决定待在他身边的原因吧! “不用了!那种披风本王多得是。” “是!”樱子果然挺直了腰杆子,乖乖的站在屋内的一角落,不再发出一丝声音。盛圻也不再搭理樱子,随即转身离开。 下了朝,莫悔赶紧驱车来迎接盛圻回王府。 “王爷!头还疼吗?” 莫悔明显感觉今日的盛圻十分生气,一张脸沉重得很。 “那个日本女人什么时候到盛王府的?我不是说不要带回府里吗?” 秋猎结束后,他明明将她留给皇上,这样的艳福他可消受不起,既然是日本国赠给大清皇帝的,就应该是由皇帝接手,关他啥事? “是……王爷一上早朝,她就坐着皇城的轿子来了,属下总不能将人给送回去吧,何况皇上也说了这是给王爷的赏赐,王爷您还是收了吧!” “早知道就不该去秋猎的,真是惹了一身腥。” 盛圻嫌恶地皱起眉头。比娇媚,不如青楼花魁,呆板得像个木头人一样;比能干,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什么事也不能做,真不知道养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作用! “王爷要回府了吗?” “不了!去隽王府!” 想起今日一早随口要那个呆女人留在房内,盛圻脸色随即转趋严寒,低沉到了极点,该是让那个女人吃吃苦头,或许就能毫不费力,让她自己摸着鼻子离开。 头好晕……樱子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打从盛圻一出门,已经有好几天见不着人,樱子一步也没踏出房门,虽然有人会送饭来给她,可是却没人愿意跟她多说上一句话,这让樱子更是惶恐不安。 “哥!哥!你在屋子里吗?” 甜嫩的嗓音硬生生窜入樱子逐渐恍惚的神智,只见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匆匆忙忙的跑进了盛圻的寝房。 “咦!你是谁啊?怎么会在我哥房里?” 小女孩睁着明亮、澄静的眼瞳直愣愣地打量着樱子。 “贱妾……是樱子……是来伺候王爷的……” 樱子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哦!我明白了,你是哥的女人啊,该不会……又是那个皇上把你送给哥哥的吧!” 小女孩吸起红唇,兀自生起闷气。真是个怪皇帝,自己不要,干嘛老是推给别人啊! “嗯!” 樱子轻轻地点了头,“又”?原来自己并非王爷惟一的侍妾,可是进了王爷府好些天,好像也没有看到有其他的女人在这房里走动。 “樱子姑娘,我叫菲儿,我可以叫你樱子吗?” 单菲儿开心地漾开微笑,眼前这个叫樱子的姑娘感觉好温柔喔,哥哥还真有眼光。 “你好!可以!” 樱子看着单菲儿泛着红晕的浅笑,心里不由自主也跟着轻松起来,嘴角微扬,这个笑容是打从自己踏上大清帝国的国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樱子!你知道我哥去哪里了吗?” 单菲儿狐疑地在屋内左右张望,每当她回来王爷府的时候,哥哥都故意装作不在家。不是躲在房里不出门,要不就是见了面却老是在敷衍她! “王爷出门三四天了,一直都没回来,我也不知道王爷上哪儿去了。” 樱子敛下笑容,心想:盛圻极有可能故意让自己在屋里空等,可是又能如何?早在她踏上大清帝国的国土时,就不再拥有自身的作主权了。 “樱子!樱子!你怎么了?” 单菲儿猛然发现樱子脸上落寞的神情,敏锐地嗅出眼前这柔弱的女子极有可能又跟以前那些伺候哥哥的女人一般,无几日的光景就遭受哥哥冷落了。 “菲儿姑娘!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王爷!” “哈哈!不用紧张,哥哥可能又去找沃尧了,每次都这样,只要他知道我会来王爷府,他马上就溜到沃尧那里去了。” 单菲儿习以为常地大笑出声,她拍拍樱子的肩头要她放轻松,这哥哥的性格她可是了若指掌。 “真的吗?真不要紧吗?太好了!可是……” 樱子回望单菲儿带笑的眼眸,不知不觉被她感染了欢愉轻松的气氛,情绪也逐渐放松。 “不要可是了,哥哥跟沃尧两个人怕死我了,只要我一出现,他们两个一定遭殃。说也奇怪,我也没做些什么,只不过放了条蛇在沃尧的裤裆里捉弄他,丢了哥哥刚写好的奏章,他们两个就鸡猫子喊叫,离我远远的,不过我会这么做,还不都是他们先不理我,惹我生气嘛。” “呵呵!” 看着单菲儿比手画脚、兴高采烈地形容沃尧与盛圻两人如何敬单菲儿而远之的模样。瞧单菲儿说的口沫横飞,趣味横生,樱子口中逸出笑声,她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可是相当热闹。 “好玩吧!来!到我房里我再多说些有趣的事情给你听。” 单菲儿与樱子两个人一见如故,菲儿想把所有好玩的事情全说给樱子听,好久了,未曾再找到一个肯陪她聊天解闷的对象了,至少盛圻跟沃尧两个绝对是敬谢不敏的。这让单菲儿无聊了好一阵子,如今出现了樱子,简直是天助她也。 “啊……好疼……” 樱子赶紧抽回被单菲儿圈着的手臂,手臂上还痛着哪! “怎么了……我看看!” 单菲儿不顾樱子的挣扎,一把拉起樱子的衣袖。 “啊……好大的瘀青……怎么了?是被哥哥打的吗?” 单菲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哥哥再怎么讨厌女人,她也不曾看见他打过人。 “不是……不关王爷的事……只要揉揉就好……” 樱子赶紧替盛圻圆谎,她相信他不是有心伤她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定要处理才行。走,到我房间去,我说一些好玩的事情让你听,顺便帮你揉揉,这瘀青很快就会消了。” “啊……不行……我……” 樱子前脚才刚跟着单菲儿踏出房门一步,随即惊觉到现在的自己不能够出房门啊。 “樱子!为什么不行?” “对不起!菲儿,在王爷还没回来之前,我不能离开这屋里半步。” 樱子收回菲儿紧握的手掌,其实经过刚才短暂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单菲儿活泼、开朗的个性,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所学不来的。 “是不是哥哥说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别理他,有我挡着,怕什么,走啦。” 单菲儿不理会樱子的犹豫,仍是强迫性的将樱子拉往自己的房间。 “菲儿!菲儿!这……”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王爷回来瞧见她不在屋里,会不会生气?一路上樱子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盛圻算一算自己离开王府也好些天了,这一趟回去,应该可以把她吓走了吧!盛圻老早吩咐过府里的人,如果她要离开,不用留人。这样一来,是她自己自愿离开,就与中自己无关。 盛圻驾着马,才刚离开沃尧位在郊外的华屋小筑,沿着下山的路回到府邸。 “唉拗!唉啦!有没有人啊!” 小路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呼救声。 “前面出了什么事?”盛圻加快马步,策马驱前一探究竟。 “唉啦!摔死我了!疼死我了。” 只见一名穿着粗布衫的男子扯开喉咙直喊疼,他坐在路中间,挡住了盛圻的去路。 “出了什么事吗?” 盛圻不得不停下脚步,眼前的这人好像只是个普通的樵夫,来这山上砍柴的。 “这位爷!小的一个不小心自那坡道摔了下来,可能把腿摔断了。现在这个时辰也没人上山来,贵爷,行行好,能不能帮帮忙,小的感激不尽。” 只见瘫坐在地的男子露出痛苦的神色,双手都抱着左小腿。 “嗯!是吗?” 原可一走了之,可是再瞧儿樵夫露出百般难受的表情,盛圻只得先瞧了再说。 “这里……好像左小腿断了……” 樵夫死命地抱着小腿,大声哀嚎。 “嗯!我看看!” 长年带兵出外争战的盛圻,对于士兵因战争受伤,心里总是多了份不忍。 “这里……就是这样……” 待盛圻下了马,驱前一探,樵夫则是不停蜷缩着身子,盛圻只好越走越靠近。 “应该没断!” 盛圻看了大略的状况,照理应该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严重,正当盛圻感到疑惑之际…… “盛王爷纳命来!” 始终低着头的樵夫猛然目露凶光,手掌直接向盛齐心腹袭去。 “可恶!该死!” 盛圻一个眼尖,飞快的闪开了身躯,不过那名樵夫局抓破了盛圻胸膛的衣衫。 “哼!果然有两下子,接招!” 樵夫身手矫健,尤其他又亮出了类似五爪的铁制兵器,他直接攻了向盛圻的颈项。盛圻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颈边随即被恶狠狠刮了一道口子。 “你究竟是谁?本王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本王出手?” 盛圻弄不清这突然攻击他的人究竟有何意图,他自认在朝廷上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想也想不透究竟是何人欲置自己于死地? “哈哈哈!理由自个儿问阎王去。” 樵夫招式越形猛烈,盛圻仅有闪躲的份,他努力找机会,好一举擒下这来路不明的家伙。 终于抓住一个机会,盛圻一把捉住樵夫佩在右手上的铁爪,奋力一拉,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樵夫的心口上。 “啊……”樵夫随即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树头上。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暗杀本王的!” 盛圻敏锐地感觉这件事绝对不单纯,这个人明显要他的命,如果不是跟他有过节,不可能动此杀机。 “哈哈……本大爷可是……啊……” 大话还来不及说完,一枚羽箭飞快自林中飞射而出,牢牢钉入仅剩一口气的樵夫心口上。 “杀人灭口!可恶!是谁?出来!不要躲躲藏藏的。” 盛圻愤怒万分的对着林子深处大喊。在那一瞬间,他隐约看见林子里躲着一个人,看来的确有人要他的命! “哼……果然不是普通角色,看来还得另想办法才行了。”一个人影伏在树头上,一动也不动地观察着盛圻的一举一动,嘴角则是扬起一抹冷笑,瞪视着盛圻的目光饱含了深切的恨意。 “哼!不过是一个没胆的瘪三!” 盛圻大声对树林子斥喝一声,立即跨上马背,扬长而去,目前敌暗我明,还是回去搞清楚状况再做打算。 他飞快驾马离去,而树上的黑影依旧匍匐不动。“盛圻啊!盛圻啊!我总算知道该怎么对付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了,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伴随着风吹树摇的声音,更显得诡谲与胆寒。 盛圻一回到府邸,就听到一个他最头痛的声音。 “哥!哥!菲儿好想你喔!” 单菲儿知道盛圻回府了,兴奋地从内厅奔出,扑进盛圻的怀中撒娇。 “菲儿你不是该在沃尧那里吗?怎么待没几天又跑回来了!” 盛圻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每次遇到这丫头,不是连续倒霉的不成人形,不然就是走衰运连走七七四十九天。他可不想再遭殃了。 “别说沃尧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那里住了十天半个月了,一次也没见到沃尧,不管怎么说都打扰人家那么久了,主人一直都没出现,我当然不好意思继续赖在沃尧那里,只好回来啊!” 单菲儿露出无心的微笑,仿佛她也是很委屈的一方啊。 “那小子还真聪明,溜得比鬼还快。” 盛圻听到这里早已心凉大半,反正都过了七八年这样的日子,习惯了,也只好认了。 “对了!哥哥!以后菲儿也有个伴,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谁?” 盛圻一脸好奇,该不会这丫头又带回一票要寄宿的小鬼头吧! “樱子啊!我好喜欢她!哥哥!就让樱子跟我住一起,好不好?樱子来啦!” 单菲儿随即转身将躲在角落的樱子拉到盛圻面前,亲蔫着挽着樱子的手。 “她?不成!”盛圻马上拉下脸来,他忘了这屋子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为什么?反正你对她还不是跟以前其他女人一样,把她丢在房里,我喜欢樱子,不如让她跟我作伴啊!”单菲儿没料到盛圻反对,而樱子则是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望向盛圻。因为她相当讶异由单菲儿口中听到的事实,原来盛圻是在冷落她,所以不愿让她伺候他。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菲儿!” 盛圻一改先前幽默风趣的态度,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冻毙整条河川。 “好啦!不说啦!就会凶我!” 单菲儿嗫嚅着,不敢再如同方才那般放肆无礼,此时的菲儿就像作错事般,头压得低低的。 “还不回自个儿房里去!” 盛圻说话音量放大声一点,单菲儿立即被吓得动弹不得,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盛圻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还是别惹毛他为妙。 “王爷……不关菲儿的事,是……贱妾央求菲儿的,请王爷不要责怪她。” 确定单菲儿走远了,樱子随即双膝跪地,谦卑地请求盛圻的谅解,不管如何菲儿会这么做都是为让自己开心,怎么也说不过去让菲儿就此挨了骂吧。 “本王何时准许你说话了?再说本王也没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死命地拜个什么劲?” 瞧见樱子恭敬地伏在他面前,如此的卑躬屈膝,更是让盛圻百般生气,虽然说听话的女人得宠,可是这样软趴一身的女人是人不了他的眼。 “贱妾错了!请王爷责罚!” 樱子乍听之下更为惶恐,惶惶不知所措,眼前的盛圻果然如自己见到他第一面一般,连脾气性子都不同于平常。 “够了!不要再说那些错了、对了的话,本王对你也没什么兴致,这些是五千两银票。拿去,够让你过上舒舒坦坦的日子的,拿了钱你就可以离开。” 盛圻自怀中拿出一叠银票,尽数洒在樱子身上,看着樱子受到万般惊吓而睁大的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盛圻险些笑出声,这样的意思应该够明显了。他、不、要、她。 “唔……”樱子眼眶微微湿润,她感觉到自己心中仅剩的一口气都被剥夺了,她被彻底羞辱了,她的爷不留她,不要她。 “嫌少?可以,这里还有八千两银票,统统拿去。对了,至于皇上那里本王自有主张,不用担心,你可以放心拿着钱过着你想要的生活。” 盛期再一次恶劣将银票洒在樱子脸上,羞辱的意味更加浓厚,他在等……等她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再等着看她仅剩的自尊心一举被摧残殆尽,这样或许樱子就不会眼巴巴盼着他。 可是,没过一会儿,盛圻看见樱子将一张张散落的银票收拾妥当,整齐地叠放好,心中又开始对她一阵鄙夷。哼……我就知道她那谦卑的模样,根本就只是个假象。女人——还是逃不了钱的束缚!盛圻轻笑出声。“不是……贱妾不要这些银两,只希望能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着。” 樱子靠往盛圻的衣摆,十足的谦卑。 “你……”没有料到樱子把一叠银票原封不动送回给盛圻手上。盛圻目睹到这样的情况,也失去了平日的从容,一贯的轻松浅笑被惊愕所取代。 “王爷!求您让樱子在您身边伺候,樱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王爷一步,绝对会用尽心力好好伺候王爷!”樱子说得斩钉截铁,打从幼时所受到的女德教育,不管丈夫对待自己是如何不好,如果已身为他的妻,就得“永远”服从他,听从他,只有无耻的女人才会被赶离丈夫身边,无论如何樱子绝对不会让自己走上这么一步的。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本王可不是什么性子好的人,待在本王身边,像刚刚那种情况可能会不只发生一次,你觉得你可以受得了吗?” 盛圻有些惊愕,没料到樱子竟会拒绝。 “可以!樱子会好好伺候王爷的!” 樱子深深行了个礼,澄亮的大眼不再惶恐。只要还能留在他身边伺候他,她就心满意足了。王爷可以对菲儿如此风趣,更是表示出王爷并不是冷心之人,只要让王爷习惯她的服侍就可以了,樱子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哼……”这下反倒让盛圻气急败坏地离开了房间,事情的发展已经让盛圻开始措手不及了。 “皇上的意思是?” 第三章 屋檐下,只见一名娇弱的人影正卖力地擦拭着笨重的兵器。 “吁!好热!”樱子抹去额上的汗水,仍旧是埋头苦干,丝毫不肯松懈。 “拿去!”陡然在樱子面前多出了条手巾。 “菲儿?” “樱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要让哥哥找你麻烦的,对不起。” 单菲儿趴伏在樱子的膝上,满心的愧疚,要不是她无心惹怒了盛圻,樱子也不会被派来做这些粗活。 “没事儿,菲儿不用担心,这些兵器只不过是王爷最近忙不过来,所以这才吩咐我过来照料照料。” 樱子蒙开微笑,虽然这活儿不好做,不过至少王爷有在测验她,而不是一开始就不给她机会,她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啊! “谁说,这些兵器哥哥根本没在整理,他最心爱的当然只有他腰间那把剑,至于其他的破铜烂铁他根本没看在眼里,他是故意整你的,不管了,我一定要找他理论去。” 单菲儿气坏了,盛圻这回真的跟她过不去,分明是给她难堪,无论如何她都要出这口气不可。 “菲儿!菲儿!别这样!别这样!又惹王爷生气可不好。” 樱子随即手快的拉下急着冲到盛圻书房理论的单菲儿。 “什么啊?我才不怕那个坏哥哥,反正真闹翻了,沃尧会帮我。” 单菲儿插起腰,满心的不服气。 “菲儿……不是……我的意思是……” 樱子急着化解险些掀起的风暴,此时有一个人影赫然站在柱缘后头,黑沉的瞳眸始终落在争论不休的两人身上。原以为仅是自己随口说说罢了,她竟会当真?看样子她是决心跟他杠上了。早该离去的盛圻,现在却迟迟依旧未肯移开步伐。 “拜托!樱子你也用一下脑子,这一屋子的兵器好说也有百支以上,你一根根擦干、洗净、晒干,要弄到何年何月啊?说不定我当都娘了,你还没洗完。” 单菲儿依旧是牢骚满腹,可是想起盛圻那一天暴怒的情形,却又让单菲儿恐惧依旧,还是在背后抱怨就好了。 “菲儿!只要是王爷交代的事情,我都必须尽力做好,能帮王爷分担些琐碎的事情,我己经觉得很好了,至少我还能……” 樱子嘴角虽然挂着浅笑,可是眼神却隐约多了抹哀凄,反正只要习惯了,就好了,就可以了。 “唉!樱子……我说你喔……” 后头的话语,盛圻着实觉得没必要听下去,只是对于樱子真照他的命令逐一去做,而且毫无埋怨,让他有些意外。或许他这样的要求还不算很刻薄吧!那……该怎么办? “啪!” 猛然一双大掌直击在盛圻的背上。 “碰!”沃尧还不及反应,已经被手脚伶俐的盛圻来了一个过肩摔,摔在石地上。 “唉拗喂!疼死我了,摔死人了,你发什么狠劲,我不过是跟你打一声招呼罢了。” 沃尧死劲搓揉着险些被摔散的臀部,里头肯定又是瘀青一大片了。 “下次别从别人背后出声,当然就摔不着了。” 看着好朋友跌坐在地,整张脸皱得瞧不见五官,还是忍不住伸出援手拉起了沃尧。 “拜托!这可比你在背后偷听别人的对话,又把人虐待得半死,我还算有良心的呢!” 沃尧仍旧是不停地揉着他的臀部,这一摔可真不轻。 “那是她自己要求的,我可没求她做。” 盛圻话锋一转,随即转身回到屋里,不再搭理沃尧。 “主子都吩咐了,当下人的怎么可能不听?” “废话少说了,你找我什么事?” 盛圻兀自斟了杯茶,一点都不搭理沃尧挑衅的言词。 “我听朝里的一些大官说,皇上好像最近有意召你出征,还是留意些。” 沃尧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小茶点就往嘴里送。 “哦!是吗?我还没听说!” 在话语未落之际,盛圻突然抄起桌上的毛笔就要往沃尧口中塞。 “啊……” 沃尧赶紧放下手边的糕点,一脸疑惑地看着盛圻。说时迟那时快,盛圻一把攫住那块糕点,飞快的送入自己的嘴里。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吃你一块饼嘛!” 沃尧大发牢骚,十足的不满。 “这王爷府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我的,论谁都没资格碰,连你也不例外,不过菲儿倒是可以通融。” 盛圻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着沃尧一脸通红,心情终于纡解了不少。 “菲儿?她回来了,那我要走了,千万不要告诉她我来过,知道吧!” 沃尧大惊失色,随即翻了窗跃出了王爷府邸,迅速消失了踪影。 到用晚膳的时刻,樱子被吩咐来伺候盛圻用餐。 只见桌面上摆了满满的佳肴,每一样菜色都经过精心调理,让人食指大动。 “王爷!” 莫悔欺身向前,自怀中掏出一包银针。 “莫悔!今天不用了,有现成的人帮本王试毒。”盛圻眼角瞥向一脸疑惑的樱子。 “可是……万一……” 万一闹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莫悔相当困惑,以前的盛圻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如今好像都在特意刁难她!莫悔只知道打从一开始,盛圻根本不喜欢这女人。太柔弱了,主子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她自愿的不是吗?樱子?” 盛圻笑意越来越深,看在樱子的眼里更是紧张万分。 “王爷有何吩咐?” 樱子虔敬地瞧着盛圻,只怕自己的态度引起盛圻的不满。 “最近老是有不识相的人想刺杀本王,也担心有人会在本王的食物里下毒,所以得要有人来试试这食物里有没有毒,你可愿试试?” 盛圻眉角微扬,笃定眼前的樱子绝对没有勇气敢尝试。 “是!” 看着一桌将近九、十道的各式佳肴,烟熏鱼肚、富贵猪蹄、葱花鸡翅、红烧炖肉……几乎都是大鱼大肉,樱子不由自主眉心越皱越紧,这些都是鱼肉之类的菜,可是…… “这道烧猪蹄子,你尝尝!没一个女人有这个福分可以跟本王共桌。” 看着樱子犹豫不决的态度,盛圻更觉自己胜券在握,这样应该可以稍稍捣毁她过度的自信吧! “是!” 樱子硬着头皮,夹了一块蹄子肉,才刚送进嘴里,樱子随即感觉到身体非常不适。 “恶……恶……” 樱子立即捧腹奔出屋外,吐在外头的沟渠里,整张小脸更是涨得通红。 “王爷……怎么回事?这……” 这一切来得大突然,莫悔根本反应不过来。 “真有毒?快拿银针试试!” 糟了,没想到真让她给碰上了!盛圻的脸色大变,立即跟着奔出屋外,是什么毒?又该怎么解?是谁下的手?盘旋在盛圻脑子里的问题接踵而来。 盛圻一出屋外,清楚听见樱子那细弱的嘤吐声。他没有多想,立即奔到樱子身畔,急欲探查情况。 “恶……恶……” 樱子呕吐到没力,身子一阵虚软,就要跪坐下来。 盛圻没细想,立即在樱子背上的几个穴道轻点几下,防止毒素流窜,顺道帮她顺气。 “王爷……贱妾……只是……” 樱子陡然感觉身后一阵热烫,只感觉身体里暖暖的,这才发觉不知曾几何时盛圻来到她的身后,还将她抱在怀里,这是她的错觉吗?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暂时封住你的穴道,这样才不会毒气攻心,只担心这毒是走经脉,不走血道,这可就真糟了。” 盛圻黑沉的眼眸严肃地瞧紧樱子那苍白的小脸,有些愧疚。原只想捉弄她,没想到却凑巧真让她试出毒来。 “王爷……贱妾……” 看到盛圻那双备感忧虑的眼眸,樱子恍惚了,这是真的吗?王爷在关心她的死活吗?谁来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樱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圻,这是打从她进府来,盛圻第一次主动碰触她,这让樱子有些欣喜若狂……还夹杂着些许的不知所措。 “不要说话!以免岔到气,到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我可不管。” 盛圻不悦地低吼,樱子只得先将解释吞回腹中,而让樱子更惊讶的则是盛圻竟然一把抱起了她。 耳里听到盛圻沉稳的脚步踩在落叶满地的草地上发出的声音,胸口贴着则是他平稳的心跳,清楚闻到盛圻那独特的男人味道,感觉到搁在她腰际那有力的大掌,这真的不是梦吗?樱子仍是一再反问自己,这一切来得大突然了,反而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是!” 樱子乖乖趴在盛圻的胸膛上,苍白的小脸经过片刻的休息已经恢复了生气。 “好了!你先休息,本王暂时封住你几个大穴,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待本王找出毒引,再来解你的毒。”盛圻抱着她躺回床榻,准备转身离去。 “王爷……何必那么在意贱妾的死活?” 樱子灯澈的眼瞳出现一道光亮,期盼似看着盛圻。 “不要误会,本王只是不希望这王爷府里有死人。再说你真死了,本王难以向皇上交代,怎么说你都是日本国的皇室公主不是吗?” 盛圻瞥了眼樱子泛着红潮的脸蛋,这才若有所思的离开房间。 “是吗?”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这是惟一能解释他突如其来的好心。公主?她根本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公主,她不过是被父亲大人当作求取荣华富贵的工具献给天皇罢了,而日本天皇为了讨好大清皇帝,又把自己像礼物一般千里迢迢送来大清朝。 樱子无奈的倒回床上,她……早没了自主权。眼泪无声的自眼眶中滑落,樱子的手心仍是紧紧抓着盛圻那件披风,好像那可以带给她无限的勇气。樱子回想着盛圻将她抱在怀里的感动,王爷能真心真意的接受她吗? 书房里亮着烛火,盛圻坐在书案前,始终紧皱着眉心,老想着晚膳发生的事。 “王爷!所有的菜肴属下都用银针试过了,没有毒,那烧猪蹄属下也是试了好多次,银针也是亮晃晃的,没有毒啊!属下真的搞不明白了,樱子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莫悔摸着脑袋瓜子,从来没有碰过这么诡异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吐得一塌糊涂,害他紧张了一个晚上,以为又有刺客潜入府中。 “嗯!知道了,你先去下吧!” 盛圻听完莫悔的分析,又陷入一阵思索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在耍他?不管如何,还是去看看吧!总不能真让她死在府邸,再说万一真有刺客也要更加提防才是。 “嘎!”房门才刚开启,震慑住了在房门两端的人。 只见樱子一脸讶异的凝视着“凑巧”站在屋外的盛圻,而盛圻深黝的眼眸掠过一丝惊愕,随之恢复平静。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你不知道随意走动可能会引动你体内的毒?” 言词有些犀利,不过却感觉出些许的关心,樱子更是讶异的盯着盛圻,对于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是相当怪异的。 “王爷……其实……贱妾……” “啊……”樱子话还没说完,盛圻随即一把握住樱子的手腕把起脉来,看她的神色似乎没什么大碍,盛圻目光转回樱子的手腕上,却发现一道鲜明的瘀痕。 “这是……” “是贱妾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樱子喘了口大气,赶紧抽回被紧握的手腕,眼瞳惶恐万般的望着盛圻。 “你的脉象十分平稳,你真有中毒?” 盛圻眼神在目睹那圈的瘀痕后,更显得不自然,他清楚的知道,那痕迹是自己给她的,在她无预警出现在府里的那一个晚上。 “回王爷……其实是贱妾不习惯吃肉食。所以一尝到了肉,身子就会不舒服,绝对……” “你不习惯吃肉?那你又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 盛圻惊愕的睁大了眼,自觉似乎被耍弄一晚的他更是怒火中烧,他是犯糊涂了吗?他怎么会对她的死活如此在意,落到这般被愚弄的下场。 “王爷息怒!贱妾……不是有心要欺骗王爷的。” 樱子惊慌失措,她明显感觉到盛圻正在愤怒中,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又是如何能说出口。 “下次不要再给本王玩这种把戏。” 盛圻握紧拳心,愤怒的拂袖而去。 在他踏离樱子房门的同时,樱子听到细微的瓷器碎裂声音,她连忙追出屋外,但盛圻早就不见踪影。 “王爷……这是……” 樱子发现地上的粉末,她蹲下身子,而碎裂的瓷瓶上,樱子看到了上头的标签——“化毒丹。” 拜她父亲所赐,从小就有教她学习汉语与汉字。这回终于派上用场了。 “化毒丹……” 难道盛圻真的认为她中了毒!樱子一直以为盛圻是个冷酷的人,由前些日子他对待她的态度看来,很难让人会这么认为,可是……现在却…… 眼泪早已不听使唤滑出樱子的眼眶。好久了,打从她懂事以来,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死活,对其他人而言,她的存在根本是可有可无。如今……那最令自己感到恐惧害怕的人……竟然会……方才王爷铁定是帮她送丹药来的…… 樱子一想到这里,心中再也没有先前的畏惧,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管王爷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要救她,至少他在意她的生死,这样就够了,她也就满足了。 “王爷!属下照着您吩咐,全都问清楚了。” 莫悔恭敬的站在盛圻的面前。 “嗯!如何?” 盛圻眼神多了抹复杂,打从一开始,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女人,可如今却为何如此担忧她是生是死?甚而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即使事情过了好些天,盛圻依旧余怒未消。 “每日送饭给樱子夫人的丫环茹翠已证实了,樱子夫人的确不食肉,只要是有肉,樱子夫人几乎都没动过……” 莫悔回报着,这个日本国的夫人怎么就像个吃斋的尼姑一般,只吃素菜? “真是挑嘴,比本王还难伺候!” 盛圻冷哼一声,原来这王爷府里的食物,她吃不惯。没经这事儿,还不知道她是这样娇生惯养的女人。 “王爷!那这事该怎么处理?” 莫悔着实伤透了脑筋,总不能让樱子夫人一直饿肚子吧。 “本王自有打算。对了,等等!你刚才喊她什么?夫人?” “是……是呀!她是皇上赐给王爷您的侍妾,严格说起来,我得尊称她一声‘夫人’啊!”莫悔不有疑的答道。 “这个称呼,她还不够格。以后别这么叫她。”盛圻仍对这个女人耿耿于怀,他才不要皇上硬塞给他的这个“赏赐”。 “是!对了,王爷!刚才王公公来报,说是皇上请王爷进宫一趟,说有要事参详。” “嗯!下去吧!阿安,备车马,本王要进宫。” “王爷……” 莫悔一脸讶异,平日进宫这事都是自己在负责,怎么这会儿王爷反而吩咐了别人。 “甭去了,你留在府里留意着,我想上回行刺本王的刺客运会出现。” 打从上回遇到那身手矫健的刺客,盛圻一直处在警戒状态,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见了自己出门,说不定会借故来犯。 “是!” 莫悔只得接了命令,目送盛圻离开。 “皇上肯定是为了边境的事。” 盛圻打定了主意,这一趟大概又要远征了,上回不该心软饶了那蛮贼,可能又兴兵作乱了,思索了一会儿,盛圻一脸沉重地径自出了房门,喊来了一旁的丫餐,轻声吩咐几句,身影随即消失在廊道的另一端。 第四章 大清早,庭院里传来鸟儿枝头清脆的鸣叫声。 “唔……好好睡喔!睡得真饱!” 单菲儿打开了门扉,伸展了一下身子,走到庭院的花圃旁。 “菲儿?你住这儿?” 才刚循声踏出房门的樱子,惊讶万分的看着单菲儿,想也想不到单菲儿就与自己比邻而居。 “咦!樱子你也住这儿?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该在哥的房里伺候着吗?” 单菲儿掩不住满心的喜悦,急忙忙挽住樱子的手。 “我……也不清楚……是王爷要我住这儿的。” 樱子笑开了眼,他是故意安排的吗?这屋子是他抱她进来时所选的,她也不知道刚好在单菲儿附近。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 “好几天了吧!” 樱子笑得开心,不要去在意盛圻是否真有用意,至少现在她有菲儿可以作伴。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他知道我跟你合得来,所以才会把你给了我,反正他也不要你,不如你就跟我作伴吧,咱们以姐妹相称如何?” 直性子的单菲儿心中有什么就直接说出口,从来也不避讳什么,也因为这样,盛圻不知道帮菲儿收拾过多少烂摊子。 “是吗?当然好……” 他也不要你了……听到这一句话,樱子顿时有如五雷轰顶般,她真的如此糟糕吗?他会不会跟大清皇帝说她伺候的不得体?如果让大清皇帝不高兴,那她……看来她真的惹怒他了…… “樱子!不要再想啦,反正咱们就好好玩吧!” 单菲儿拉着樱子就往王爷府的后花园走去。 “菲儿!要去哪儿?”樱子还来不及反应,身子早已被精力旺盛的菲儿拉着跑了,反正现在想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盛圻开心。 两抹鲜丽的身影来到后花园最角落的一棵大树下。 “樱子!等我喔,上头有好吃的果子,我爬上去摘下来给你吃!” 单菲儿勇气十足,仿佛这就是她的拿手绝技。 “菲儿!不好吧,这不好吧。” 樱子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孩子这么直接爬上树去,越看越焦急,菲儿不是王爷的妹妹吗?一个出身王室的女孩儿,怎么净会这样的玩意儿。 “现在可别说不好,等你吃到了果子,说不定还会哄我上去采多一点了!” 单菲儿越爬越高,将橘红色的柿子一举捧在怀里,再小心翼翼的爬下树来。 “菲儿!小心一点!” 看着单菲儿爬上那么高的树头,樱子简直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没事儿,我都说没事了,瞧你比我自个儿还紧张,来吃柿子吧。” “好!这柿子好甜呢!” 樱子小口、小口吃着单菲儿递过来的甜柿子,她是真心喜欢像菲儿这样性子的女孩儿,王爷虽然对她凶,却也是极疼她的,真好。 “对了,樱子你要不要吃鱼?我去池塘那里抓给你吃。” 单菲儿露出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鱼?王爷府里上哪儿捉鱼?” 樱子还搞不清楚状况,单菲儿已经奔至后花园的小池子里,卖力地抓着鱼。 “看哥哥又放了什么让我抓了!” 不消一会儿,单菲儿手上已经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了。 “菲儿!你还真厉害!” 樱子惊讶出声,眼里更是流露出羡慕的眼光,打从小,她就没有时间玩耍,当别的小孩玩着跳格子游戏时,她必须规规矩矩的跟着老尚宫学着礼仪,学着女德,更别说爬树、抓鱼了。 “来快升火吧,马上就可以烤来吃了。” “嗯!我也来帮忙!”樱子感染到单飞儿的兴奋,不忍心拒绝她。 过了一阵子,草地上升起了小小的火堆,单菲儿明目张胆的在王爷府的后花园烤起鱼来。 “菲儿!王爷府真的可以这样吗?” 看着菲儿一脸老神在在,樱子反而有些担心。 “当然可以,这果树是我叫哥哥帮我搬到院子里的,这池里是哥哥帮我放鱼的,当然就是让我玩的,只要我不要出去给他惹麻烦,他什么都听我的啊。”单菲儿小脸净是得意。 “呵呵!王爷真这么做?” 樱子有些不可思议,很难想像那样的王爷会对这么一个小女孩百依百顺。 “对啊……哈哈哈哈……” 单菲儿与樱子两人愉快的在园子里讨论着,丝毫不介意身处在戒律森严的王爷府邸。而底下的一干丫环,奴仆也早已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了。 “菲儿!樱子姑娘是吃素的!” 大老远莫悔就来到樱子居住的庭院里,身后跟着一名捧着满盘水果的丫环。 “吃素?樱子怎么会是吃素?” 单菲儿一脸好奇看着莫悔,这怎么可能,可是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单菲儿顿时发现自己苦心烤了老半天的鱼,樱子一口都没动。 “樱子姑娘!这是一些水果,你暂且吃吃,晚膳已经吩咐了大厨他们,帮你准备一些清淡的菜肴,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真不好意思。” 莫悔咧嘴大笑,满心的歉意,没想到一个堂堂的王爷府,居然还会让人饿了肚子,这传出去还像话吗? “你怎么知道?奴家……” 樱子有些讶异,这事儿她应该只跟盛圻说过,而且他不是很生气自己要了他?可是……怎么又……这个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樱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然是王爷交代下去的,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王爷是这么说的。” “王爷吩咐的?”樱子澄澈的眼瞳充满不可思议。 “什么饿肚子?哥哥竟然让樱子饿肚子,不给她饭吃吗?” 单菲儿听到这里早已满肚子火,哥哥真是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这次不管说什么她都要帮樱子出一口气。 “菲儿……菲儿……不是这样的……” 樱子看着单菲儿怒火中烧,心中非常不安,只希望不会又让盛圻误会她,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管……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你讨回公道才行。” 单菲儿说得义愤填膺,说什么也不能让哥哥再这样欺负樱子下去,单菲儿挣脱樱子的拉扯,奔往盛圻的书房。 “莫大哥,王爷去哪了?不在府邸里吗?” 樱子急着要在单菲儿闹出事前,赶紧阻止才行。 “樱子姑娘不要担心,王爷现在不在府里。” 莫悔笑嘻嘻回答,单菲儿这种直性子的个性要不是有王爷罩着,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爷进宫了,可能皇上又要王爷出征了吧,可是王爷肩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这可怎么办呢?” 莫悔仿佛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牢骚的对象,使劲的对樱子诉说自己的烦恼。 “肩伤?要出征?王爷通常出征都要多久?” 樱子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马上联想到上了战场,生死就交给了上天,完全无自主权,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就此命丧沙场…… “可能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的,樱子姑娘……樱子姑娘……” 发现樱子的神情有些呆滞,莫悔赶紧摇晃樱子的肩头,试图唤醒她。 不会的,王爷如此骁勇善战,绝对没问题的,我不要乱想,王爷是如此神武之人,绝对可以平安全身而退。樱子感觉到心中那怦然的惊惶与不安,脑海里浮是她想为盛圻做些什么,完全没听进去莫悔所说的话。 连过好几日平稳日子,盛圻跟樱子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大问题。 不过今天一个大清早,盛圻让莫悔带她来书房见他。 “王爷!樱子姑娘来了!”莫悔恭敬地将樱子带进书房。 “嗯!你下去吧!” 盛圻始终背对着樱子,让人无法猜这他的思绪。 “不知王爷吩咐贱妾来是……” “本王打明儿会到山上的习武堂练武,本王希望由你负责本王的膳食。”盛圻语气依旧冰冷。不过比起一开始两人间的相处,早已缓和许多,或许是因为中间发生了不少事吧! “是!贱妾会尽力做好王爷的吩咐!贱妾告退了!” 樱子恭顺地离开盛圻的书房。 待樱子一离开,随即自一旁的柱缘闪出一个人影。 “喂!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从这儿到习武堂起码要半个时辰的路子啊。” 沃尧皱起了眉心,想要折磨人也不是这样的折磨法吧。 “你怎么又不走大门?老是翻墙!” 看着不请自来的沃尧,盛圻皱起眉心。 “还不是怕撞着了你那可怕的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把我府里搞得天翻地覆,我简直怕死她了。”沃尧伸着舌头,作了鬼脸,他是对单菲儿真的没辙。 “是吗?” “说到菲儿!好像这几天在府里我也没瞧见她,她没回去你那?” 听沃尧这么一说,盛圻这才发觉这几天自己耳根子清静不少,原来是那烦人的疯丫头不在府里头。 “没有吧!我刚从我那儿出来,没看见她,应该不在我那里。” 沃尧摇了摇头,心中则是松了一大口气,只要见不着她,管她在哪里,他都开心。 “算了!别管了。下个月十七我可能会领兵出关,上回皇上找我去,就是要跟我谈厄鲁特的内乱,这次要彻底让那些蛮贼归顺才行。” 盛圻嘲笑自己在战场上不该心软,纵虎归山,这才又兴起了今日这些事端。 “下个月?这么快?”沃尧叹了一口气,大概又要等上一些时日见不着这个老朋友了,他可是会寂寞的。 “呵呵!舍不得我?去喝一杯吧!” “当然!你请客,上回算我的了。” “哈哈哈……” 盛圻揽上老友肩头,大步迈出房门,两人都心知肚明,每次出征都是一个未知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有机会就大喝一顿,培养感情也好。 晨露未干,樱子早已起身,今天是帮盛圻送膳食的第一天,听说盛圻早在天未亮之际上山了。 忙了好几个时辰,樱子这才准备妥当,帮盛圻送去。 “樱子姑娘!好了吗?我来接你上山了。” 沃尧算准了时辰,进到屋子里,看到樱子额头布满了汗,再瞧瞧搁在竹篮里的佳肴。沃尧随即对樱子的好感又多上了好几分。 “可以了,麻烦隽世子!” 樱子露出浅笑,总算弄出一些可以端上台面的菜肴了。 “嗯!上车吧!”沃尧亲自驾车,护送樱子上山。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到了盛圻所在的山脚下。 “樱子姑娘,从这里上去大概还要一个时辰的路,说真的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想到樱子要这样连续帮盛圻那个恶劣家伙送饭送上好些日子,沃尧更觉盛圻真是有够狠心的了。 “不会的!谢谢隽世子专程送奴家前来,感激不尽。奴家可以自己走上去,不用劳烦世子。” 樱子笑开了嘴,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一双大眼更是澄澈。看在沃尧眼中,是百般不舍,女子就要像樱子这样温柔可人吧。 “谁说的,上头的路还远得很,还是让我陪你一块走吧,不然万一你迷了路,耽误了送饭的时辰这不是更糟?” 沃尧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弱女子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地里冒险,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决定送佛送上天了。 “那就劳烦世子了!”樱子拗不过沃尧,只得让沃尧带自己上山。 两人小心翼翼沿着山径往山头去。“真是的,盛圻这家伙搞什么鬼,什么地方不选,挑这个什么鬼地方,路难走得要死。”一路上净是沃尧无奈的咕哝声。 “隽世子!王爷多久一次会上山来这儿习武呢?” 樱子很好奇,盛圻究竟为什么会挑上这荒僻的野山峻岭呢? “每次出征前一句,盛圻都会来这里让自己平静下来,除了锻练身子外,这里放了一些兵书,可以顺便策划用兵之道。” “这样啊!樱子明白了!” 听到沃尧详细的解说,樱子更是满心的佩服,盛圻的确是个尽责的好将军,难怪可以连连胜仗,受到皇帝的看重。一句……这么说他这个月就要出征了?樱子心口开始有些落寞。 “说真的我搞不懂,好端端的盛圻叫你来这里做什么,以前帮盛圻送饭的都是王府里的长工跟丫环,怎么反倒叫你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沃尧越想越觉得盛圻居心不良,事情绝对不单纯。 “没关系!能帮王爷做些事情,奴家已经心满意足了。” 樱子低下头,她所做的一切跟他拿起刀剑保家卫国的行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何况…… 爬了近一个时辰,上了山顶,映人眼帘即是一个雅致的小屋子。 “就是那儿,没错了!” 沃尧指指屋子,就像一般的山居小屋般大小。 樱子与沃尧走近小屋,一踏进屋子,一股淡雅的幽香迎面扑鼻而来。 “就送到这里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沃尧咧嘴浅笑,不等盛圻出现,随即一溜烟离开小屋,剩下樱子一个人。 “王爷!王爷!贱妾送来饭菜了。”樱子狐疑的走进小屋里头。 “喝!吓!” 自后院传来清楚的吆喝声,王爷应该就在那里吧。樱子循声步至后院,只见盛圻正全神贯注对着木桩锻链身手。 樱子默默站在柱子旁,双眼凝视着盛圻,不敢打扰他。盛圻额上落下斗大的汗水,身手相当矫健灵活。看着盛圻一脸认真的模样,樱子不知不觉越看越人神,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终其一生的依靠,他是个值得依托终生的对象,樱子不敢奢望她能获得盛圻多少的重视,可是只要他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也就满足了。 到目前为止,待在王爷府那么久了,还没瞧见他跟其他女人有更亲昵的举动,樱子承认自己的确有想过他有可能没有其他女人的结论,心口有那么一点雀跃…… 盛圻稳住有些紊乱的气息,调回呼吸,让心神静一静。 “别躲在柱子后头!”猛然,盛圻低哑出声,惊醒了樱子的冥思。 “原来王爷早就知道贱妾来了,这些刚准备好的膳食,还热着呢!” 樱子不经意露出微笑,轻轻柔柔地就像一道清风徐徐吹拂而过,盛圻讶异地瞧着樱子递过来的湿巾。 “以后饭菜放着就可以了,不用再走进后院来,会打扰本王的作息。” 盛圻特意忽略樱子手上的湿巾,拿起一旁放置的棉布,擦拭着身上的汗水,盛圻不习惯接受女人的施舍,何况又是一个他打从心眼瞧不起的女人。 不讳言的,自从她进院落以来,他早已发现她的存在,说没有受到影响是骗人的,他的心神不知不觉注意着她所有的举动,盛圻不喜欢这种受人操控的感觉,自觉又被谁骗了一场。 “是!贱妾会注意的。” 被盛圻泼了冷水,樱子也只有咬唇忍了下来,往后可能没机会看着他练武了。 “下去吧!你在这里,本王无法专心。” 盛圻避开樱子那殷殷期盼后的失落,他不需要一个做作的女人来干扰自己的生活,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开任何与她有关的接触,可是却又想折毁她的自尊,要怪就怪她为何踏进盛王爷府! “是!”樱子敛下了笑容,无奈地转身离开。她在心中不停的为自己打气,慢慢来没关系,樱子始终相信盛圻会有接受她的一天。 第五章 座落在郊外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坐着几名地痞流氓。 “喂!小子!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咱们老大可不饶你。” 坐在板凳上啃着瓜子的混混李虎怒视着坐在另一边沉思的伟岸男子。 “这个自然,只要你们照着我的话去做,往后下半辈子的金银财宝绝对是少不了。” 男子低沉的开了口,嘴角则是挂着一抹冷澈寒心的冷笑,盛圻那家伙的确不简单,他可能还要动一些脑筋才能把往昔失去的所有一举夺得。 “最好你不是说一堆废话,到时候本大爷绝对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哼!” 李虎愤恨地啐了男子一口口水,真是搞不懂老大为什么要听这个瘪三的话,把他当神在拜一样,他可不吃这一套。 “当然!各位爷可相信小弟的人格,绝对不敢欺瞒各位大爷。” 男子抱拳对着屋内的混混表达虔敬,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绝对能让这些看不起他的臭瘪三好好瞧瞧他的能耐。 “最好是这样!拿去!这是昨晚大伙干了一票所抢到的银两,大概有五千两,先借给你用用,利息可照算,一分一毫都不可少。” 罗豹亦是满心不悦地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赃款尽数交给男子,要不是老大这么吩咐,他何必对这个臭乞丐这么忍气吞声,老大该不会昏头了吧。 “谢啦!各位大爷,小弟是决计不会让各位失望的。来!让小弟敬各位大爷一杯。” 男子拿起了酒坛,随即倒了几杯,分送给屋子里的众人。 “哼!这还差不多!” 李虎与罗豹接下了酒杯,一饮而尽。 “恶……这……怎么回事……” 酒才刚下肚,众人腹中随即一阵绞痛。 “哈哈哈!你们已经完成我交代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用处,而我只相信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很抱歉,你们该是死的时候了,至于你们的老大,哈哈哈,或许早在地狱等着你们了,哈哈哈。” “你……可恶……可恶……阴险小人……” 众人一翻白眼,立即口吐白沫,个个倒地身亡,无一幸免。 “哈哈哈……” 男子拿了满把的银票全数收进口袋中,有了这些钱就好办事了,哼……盛圻!再给你几天活着,你好好享受时日无多的生命吧!奸邪的冷笑更是让人一阵胆寒,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在酝酿着。 樱子逐渐习惯每日帮盛圻送饭菜的日子,而也遵照他的吩咐,不再踏进院落一步,以免打扰到他的作息。 今天单菲儿说什么也要跟来凑热闹。毕竟以往盛圻根本不答应菲儿擅自来到这山上,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来一探究竟。 “王爷!贱妾把食盒搁在桌上。” 樱子习惯性的朝着屋内喊了一声,虽然早知道盛圻根本不会回应她,可是樱子仍然坚持这么做,万一让王爷错过了用餐的时间,让饭菜凉了可不好。 “樱子!哥哥真在这里吗?不然怎么屋子里头空空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单菲儿一脸的狐疑,最近哥哥真是太古怪了,哪有必要一个人躲在山上躲那么久? “嘘!小声点,不要惊动王爷了。” 樱子担心惊动了盛圻,赶紧抢住单菲儿聒噪的小嘴儿,而空荡的屋子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樱子早已习惯这样的空荡,并不以为意,准备转身离去。 “真奇怪!我才不信哥哥真不理你,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没理由对你不闻不问啊。” 单菲儿就是不忍樱子受到盛圻这般无辜的冷落,至少樱子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盛圻的事,没必要这样冷落人家吧。 “菲儿……小声……” “等等!本王有命令你炖药汤吗?” 陡然盛圻一脸黑沉走出了内堂,显然单菲儿的嗓门还是引起了内苑里的人的注意。 “药汤……没有!王爷并没有吩咐贱妾准备,可是……” 樱子有些紧张的望着盛圻,这次真的是她自己自作主张,可是打从莫悔那里听到盛圻还有旧伤未愈,马上又要被上战袍赴战场。莫悔也说盛圻并不喜爱大夫,这伤又怎么会好,樱子不免又暗自担心,只好从药膳着手,看能不能多少补救一些。 “那就是你擅自作主。倒掉,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径自做主。” 盛圻冷着口气,眼瞳里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复杂思绪。 “哥!你怎么越来越无理了,你知道那些药汤,樱子花了多少时间为你准备,你却连喝一口都嫌烦,菲儿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般不通情理的啊!” 看到樱子逐渐惨白的脸蛋,单菲儿直来直往的快嘴又发作了,忍不住出声数落了盛圻一顿。 “菲儿!不要说了,这的确是我擅自作主,不关王爷的事。” 樱子赶紧拉住单菲儿的衣袖,央求她不要再把事情弄拧了。 “哥你看,樱子的手。她每天蹲在火炉前,帮你熬上五六个时辰,还不是希望你肩上的伤能快一点好,怕你这次上战场没有灵活的身手,樱子的手也因为帮你挑中药材,指尖都磨得破皮,起了水泡,你真舍得把那一碗中药倒掉?” 单菲儿霹雳啪啦脱口就是一堆牢骚,单菲儿脑海里早兴起了另一个念头,看来这个好哥哥不教训教训不成了,她该连同上回的帐好好算一算。 “说够了吗?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 盛圻依旧无动于衷,沉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注视着满脸气红的单菲儿以及惶然不知所措的樱子,眼神则是意外的落在樱子那双饱受摧残的掌心上,试着盘算菲儿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而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上战场以及受伤的事? “菲儿!菲儿!不要说了……” 樱子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化解菲儿跟盛圻之间的僵局,而这争执的起源似乎就是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我怎么能不说……我……” “王爷莫动怒,贱妾倒掉就是了。” 樱子颤抖的端着碗,满心不舍的准备将碗里的汤汁全部倒掉,这些都是她花了相当多的心血所熬制出来的啊。 “你何不自己喝?你的身子也没强健到哪里去!你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够了,不要再妄生主意。” 盛圻眼眸闪过一抹光亮,随即转趋冷沉,看着樱子受到惊吓的水瞳,他心口陡然掠出一些不同的情绪,他是不是真的像菲儿所说的这般开始不通情理? 不等樱子离开,盛圻立即转回屋子后院,不再搭理两人。 “对啊,樱子既然哥哥不喝,你何不把它喝了,反正倒了也是糟蹋。” 单菲儿确定盛圻离开了视线,这才露出诡谲的笑容。 “可是……菲儿你要不要喝?” 樱子勉为其难的将药汤端至唇边,就这么倒掉实在也浪费,可是……其实她送药汤来已经不是第一天了,难道她前些天的努力就这样被他轻易抹煞掉? 樱子的心口因想到这极可能的结论而有些酸涩,双手则因日积月累挑拣药材而隐隐作痛。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并没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远的树梢上,悄悄趴着一个身影,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树下所有的动静。 一连过了几日,除了上回发生的意外争执以外,樱子跟盛圻之间并没有新的摩擦,樱子还是一如往常徒步上了山。 “姑娘请留步!” 陡然自樱子身后出现一名穿着灰长袍的男子。 “这位公子是……” 樱子有些疑惑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她在这一条山路上来来回回起码超过二三十趟,可是却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人。 “哦!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只是看姑娘眉头深锁,似乎心中有事,不如到前方小径的一座山神庙里求求签,说不定能解开姑娘心中的疑惑。” 男子低哑的声音,甚至让人有年过半百的错觉。 “山神庙。”来这么多次,从来不知道这附近有座山神庙。 “是啊!那座庙虽小,不过却是有求必应,姑娘不妨将心中烦恼,犹豫不决的事情问问神明。” 樱子略略猜测眼前的这名陌生人应该是那小山神庙的香客,可是他又怎么看出她心中有事? “谢谢这位公子的指引。” 樱子点头微笑感谢对方的好意,算一算日子盛圻出征的日子快到了,说不定可以去庙里帮他求一个平安行。 樱子随即当下决定先到山神庙,再转往盛圻的小屋。 她穿过小径,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间简陋的小庙,樱子走了进去。 “山神……善女樱子祈求您……一定要保佑王爷此次出征平安……” 樱子放下手上的食盒,跪在山神塑像前的蒲团上,闭起双眼,虔诚的祈祷。 哼……果然是个蠢女人……樱子身后突然出现方才那名男子。 “呼!”男子朝着庙堂内轻轻吹了几口烟雾,一阵奇异的香味随即窜入了小庙内。 “咦……我的头……” 樱子才刚发现不对劲,早已因吸入烟雾,意识逐渐模糊不清,随即倒卧在一旁的地上。 “盛爷!这女的昏了过去。” 自小庙后头连着走出几名地痞无赖。 “哼!正合我意,等一下这女的如果醒了,记得按照计划,给她一枚倒大霉的平安符,骁勇善战的威远将军就要倒大霉了。” 男子嘴角挂起冷沉的邪笑,他的复仇计划就要迈向胜利结果了。男子自怀中掏出一包青色粉末,打开食盒,全部与那些饭菜一起搅和。盛圻啊,盛圻,这顿午膳你就好好享用吧,绝对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哈哈哈哈!” 看着计划完全按照自己的步骤进行,男子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过了好些时辰,樱子这才悠悠转醒。 “女施主!你还好吧!” 映人樱子眼帘的是一个老和尚,应该就是庙里的住持了,她又看了看外头,天色早已暗沉。 “大师!方才……怎么……会这么晚了……” 樱子有些困惑,她明明在向神明祈求着,却好像莫名其妙就想睡了,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施主!可能是最近太过疲劳了,所以身子有些风寒,来,这是女施主向山神所祈求的平安符,绝对可以让女施主心中所求之事有个圆满的结果。” 老和尚态度极为自然,樱子自然不疑有他,接受了老和尚的说辞,或许跟自己这几天睡不好有关吧,收下了老和尚送来的平安符,自己待会再一起拿给王爷吧。 “请问老师父,现在什么时辰了?” 樱子担心自己误了时辰,那可就糟糕了。 “现在申时了。” “糟了,误了时辰……” 樱子急急忙忙离开,惨了,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勃然大怒,她竟然莫名其妙就睡着了,而一睡就睡这么久。 “嗯!谢谢老师父!妾身告辞了!” 樱子露出浅笑,拿起了食盒,满心的不安,惶惶恐恐的离开山神庙,往盛圻的屋子走去。 “糟了……我误事了……” 樱子三步并作两步,奔至盛圻的屋子前,天也黑了,屋子里却是漆黑一片,大地逐渐归于一片暗寂。 “王爷不在屋里……吗?” 樱子在屋内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王爷会不会去出去了,难道回王府了吗?不可能的,离他出征的日子还有十多天,不然不会让她今天还上山送饭。 千百种念头不停在樱子脑海里翻搅着,看着暗沉的天色,她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 淅沥!淅沥! 樱子还不及反应,夜空早已降下斗大的雨滴。“糟了……下雨了……可是……王爷……” 樱子一方面想进屋内等雨停,可是又怕错过王爷,她现在惟一可以肯定的是盛圻并不在小屋里。 “王爷……都是樱子不好……” 暴雨陡然落下,夹带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樱子坐在屋檐下,澄澈的大眼盘据着满心的焦虑,她不时往外瞧着,只希望他的身影出现。 “王爷……” 樱子起身进屋,点燃微弱的烛火,将平安符牢牢握在手心,身旁则是紧紧靠着早已凉掉的膳食。 王爷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满心的焦虑无处发泄,愈凉的晚风四起,尤其暴雨来得太突然,樱子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她瑟缩着身子微微颤抖着。 “好冷……真的好冷……” 樱子只得双手抱膝,蜷缩着身子,试图让身体暖和一点。希望王爷没有什么事才好……樱子衷心期盼着。 “好冷……好冷……” 樱子意识逐渐模糊,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在搬移着自己的身子。 是谁……谁在我旁边……明明想睁开眼一探究竟,眼皮无奈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是王爷吗……你回来了吗……想出声询问,却也无力开口…… 好香……陡然一阵异香传入樱子的鼻翼,这个香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唔……” 樱子倒抽一口凉气,她感觉到胸口一阵凉飕、身子仿佛正暴露在冷冰的空气中,可是……头好痛,眼睛也睁不开,什么也看不见。 “谁……” 嘶哑的嗓音逸出唇瓣,樱子觉得有人正在拿着布巾擦拭着她的身体,难道她是……是裸着吗?樱子的身子因这个想法而猛然有一些挣扎。 “不要乱动!” 低沉的语调飘进了樱子的耳里,谁……身上的擦拭动作仍旧在继续着。 “王爷吗?” 费尽全力勉强睁开一丝眼缝,随即望见那怎么也忘不了的深刻黑瞳,呵……他回来了……心中的大石陡然落了地,樱子头一偏,再度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笨女人……” 低咒声窜出薄唇,没想到她竟然淋了一个晚上的雨,傻优的坐在这里等,要不是自己发现不对劲,回来一趟,可能明日发现的就会是一具尸体。 今日他之所以外出,主要是发现了最近山上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基本上这山十分荒僻,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来。 无缘无故出现了这么一些人,盛圻直觉跟上回在山径上要刺杀自己的人是同一批人。结果也如他所料,这些人果然摸进了他的屋子,而且也将他的屋里翻得乱七八糟。由于盛圻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与来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仅是躲在暗处观察着来人,试图理出一些头绪,可是却也没想到这笨女人会在这个时候送饭来。 “咦……这是?” 盛圻忽然瞥见樱子始终紧紧握在掌心,却早已因浸湿而褪色的平安行。 “难不成……” 盛圻恍然大悟,原来她今天没有在预定时间内出现的原因是去求了这个,一阵复杂的情绪霎时充塞在盛圻的心口上。她……还真是固执啊! “果然是一个笨女人!” 盛圻颇不认同的睨了昏睡的樱子几眼,冷沉的眸光在注视樱子惨无血色的脸庞后,却又绽放些许令人难以察觉的柔光。 “咦!这些饭菜?” 盛圻翻开一旁的食盒,却发现食盒内的饭菜突然泛黄,有些不寻常的色泽,这些是…… “有毒……果然没错……” 盛圻拿出怀中的银针,一探入饭菜中,针身全发黑,肯定都被下毒了,她究竟去了哪里……而这些饭菜……盛圻额前不由自主冒出冷汗,更加疑惑樱子究竟遇上了些什么人,她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果然有人要置他于死地,而他们要借樱子的手来毒害他。幸好……老天爷下了这场雨……否则……她将会背上毒害王爷的罪名,替那些杀手背了黑锅,可恶…… 盛圻眼神凝视着沉睡中的樱子,拳心越握越紧,莫名的情绪逐渐窜出思绪不再清明的心口。 “樱子!樱子!” 樱子的意识逐渐回笼,好像有人在叫她啊! “我……的头…” 樱子勉强睁开眼皮,四处张望着,映入眼帘中的是单菲儿那焦急的小脸,而不是她……原以为会看见的那个人…… “菲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应该在小屋才对,怎么一晚的功夫就回到王爷府了。 “呵呵!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一夜了,你昨天一天去哪里了,什么时辰回府的?” 单菲儿一脸好奇,显然也不清楚樱子前一晚的行踪。 “我……这……菲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顿时之间,樱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是他真的不在吗?可是……却是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啊。 “现在刚过四更,快天亮了,昨天夜里哥哥送你回来,我就一直待在你房里等你醒,你是不是又被哥哥欺负了!” 单菲儿露出浓浓的不满,更是看不惯一直处在弱势的樱子,老想找机会帮樱子扳回一城。 “糟了!王爷有说什么吗?” 猛然想起自己千等万等就是等不到王爷的人,这才迷糊睡去的,她耽误了送饭的时间,不知道盛圻会是何等的愤怒,说不定会因此而将自己赶走。 “呵呵,放心,家伙才没事呢,不过脸挺臭的就是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单菲儿自动爬上樱子身旁的空床位。手亲昵的挽着她。 “那就好!王爷没事就好!” 樱子这才吁了一大口气,心中的大石这也才放下。 “对了!樱子,我帮你报仇了喔!”单菲儿露出狡诈的笑容,笑得颇贼。 “报仇?” 樱子着实听不懂单菲儿话中的涵义,而菲儿却又保密到了家,啥也不肯透漏,直嚷着要樱子看好戏就够了,樱子也只有放弃继续追问。 “对啊!不过我可不会傻傻的待在家里等着挨揍,我要先去避避风头,过些时日我再回来,如果哥哥问起,你就说我去额娘那儿了。” 单菲儿细心的嘱咐一番,有预感这次可能会闹得不小,还是先闪躲一下才是上上之策。 “菲儿……你的意思是……” 樱子还是弄不明白,呆望着单菲儿从容离去的背影,不过这些都不是令她最在意的,最让她惶恐不安的就是极有可能在盛怒中的盛圻王爷。 第六章 申时一到,樱子在丫环的帮助下梳妆打扮。今日一整天在府里都没瞧见盛圻的身影,可是他突然派莫悔来传话说晚膳时要进宫。因为盛圻受皇上的邀宴,她则是要陪着盛圻出席。 乍听这个消息,樱子有些受宠若惊,怎么想也想不到盛圻肯带着她出席公开场合,还是……说不定是要将她送回宫,因为她始终没有好生伺候着,樱子的脑海因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交战不已。 “樱子夫人!好漂亮啊!” 丫环茹翠赞赏着轻点胭脂的樱子,一向淡妆的樱子经过精心雕琢更增添原本清丽的容貌。 “茹翠!是你的手巧!” 樱子陡然被这么称赞,脸颊上掠上淡淡的两朵红云。其实自己仍不习惯这样的穿着,自从踏上了大清的土地,她早就换下了日本的服饰,改穿大清的旗装。可是仍是好生别扭。 “樱子夫人!王爷的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莫悔在门外客气的催促着,虽然府里的情况还是一如往常,不过就连身为局外人的莫悔都发现盛圻跟樱子之间有些不同的气氛在交流。而这种情况在王爷那一晚将樱子从山中抱回后,情势越发明显。 就连他现在改口称樱子为“夫人”,王爷也没说什么! “嗯!谢谢莫大哥!” 樱子赶紧披上外衫,跟着莫悔出门。 一到门口,一辆马车早已稳妥停着。 “王爷……贱妾迟了些时候……” 樱子站在马车门前,迟迟不敢进人车厢,毕竟自己又犯了过错,他铁定又生气了。 “上车!”盛圻语调不若先前冰冷。 “是!” 樱子顺从地坐在盛圻身旁的位子上,不太敢跟盛圻靠太近。 马车平稳的驶往紫禁城,而坐在马车内的两人则是依旧静默着。 “今日皇上要宴请本王,顺道要问问你是否还适应这里的生活。” 盛圻贸然出了声,他试图打破马车内沉闷的气氛。 “嗯!贱妾很习惯了,多谢王爷关心。” 樱子客套的应了话,心中则是疑惑着盛圻怎么没问昨夜里的事。 “驾!驾!” 保持速度的马车忽然加快的速度,开始在京城的街道内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莫不惊声尖叫。正当盛圻感到疑惑之际,突然车厢内飘进一股异香,车门也被牢牢固定住,撞也撞不开,何况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跳下马车,铁定小命不保。 “这……是怎么回事……这味道……” 樱子陡然被疾驶的马车抛离了位子,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子忽然一软,瘫坐在车板上…… “阿安!怎么回事?” 盛圻发现这一切不大不对劲,他眼神戒备的注视着外头的情形,不对……这不是到宫内的路,马车正向城郊行驶。 “嘿嘿!盛王爷!本大爷可不是你的阿安。” 低哑的嗓音传进了车内,是盛圻完全陌生的声音,不是阿安,会是谁?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三番两次置本王于死地?” 盛圻猜出此人可能跟前些日子不停找自己麻烦的人是同一伙的。 “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能逃过一劫,没有吃下那些下了毒的饭菜。看来上天对待你还真是宽厚。” 男子愤恨地低咒,盛圻怎么会如此长命,他好几次都可以弄死他,却总是让盛圻死里逃生,难道要盛圻死是这么困难吗? “食盒里的毒药?” 樱子听了大吃一惊,难道自己那一天带去的饭菜被人下了毒? “是你下的手!” 盛圻学气于掌心准备擒下操控马车的男子。 “噢……怎么会……”一凝聚气劲,盛圻胸口就传来一阵锥心刺痛。 “王爷……你怎么样?没事吧!” 樱子焦急万分的上前扶住盛圻瘫软的身躯,心中仍是惊愕交杂。她想不透为何拿给盛圻吃的饭菜会有毒,如果他真吃了……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樱子万般不敢回想那极有可能成真的假设。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心口很疼啊,你们现在已经吸入了化蚀香,会导致全身无力,如果再使劲,更会让筋脉损伤,内力尽失,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男子猖狂的大笑几声,那笑声听在樱子耳里格外胆战心惊,她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子对盛圻有着相当程度的恨意,甚至不惜一再置他于死地。 “你……究竟是什么人?” 盛圻抚着胸口,额上早已渗出冷汗。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我……哈哈哈……一个恨不得亲手把你大卸八块的仇人。” 男子说的模模糊糊,盛圻依旧没有猜出究竟是谁跟自己有这么深的仇恨。 “可恶……” 盛圻心中盘算着上百个念头,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可能还有机会可以逃出,可是……黑沉的眼神望向樱子同他一般焦急的瞳眸。 “王爷……振作一点……” 樱子满心惶恐,不知该怎么帮盛圻才好,两人视线相交了一会儿,樱子明白了盛圻心中的想法。 “王爷……您就别管贱妾……先逃了要紧……贱妾没什么关系……” 樱子红着眼眶在盛圻的耳旁耳语,盛圻沉静无波的黑瞳在乍听这一句话后,愕然看着樱子,她怎么会…… “不行!本王做不到!” 盛圻断然拒绝,黑沉的眼眸闪出奇异的光彩,对于樱子能有这样的想法感到震惊,她…… “不,王爷是尊贵的……犯不着落在这样的狂人手上!” 樱子虽不明白这男子为何跟盛圻有这么大的仇恨,可是她明白,维护大清安危的威远将军不能就这么死了,大清还有很多百姓需要他的守护。 “樱子!” 盛圻震惊不已,情不自禁搭上樱子纤弱的肩头,对她的想法也大为转变。 “哼……你们一个也不许走,就作一对黄泉鸳鸯吧。” 男子话一落地,随即跳下马车。 “糟了!” 盛圻头探出车窗,只见马儿依旧一路往山上狂奔,而山径的尽头极有可能就是断崖。 “王爷……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樱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的勇气,只知道使劲的想将盛圻推出马车外,樱子脑海里仅剩要保全盛圻的念头,反而对自己的安危一点也不在意。 “樱子!抱紧我!” 盛圻一把环住樱子的腰际,不让樱子在马车内跌跌撞撞。 不消一会儿,马车果然往断崖方向冲去。 “哈哈哈哈!盛圻你这下该死定了吧!”男子站在崖顶观察着马车的坠落。 “王爷……” 迅速下坠的骇然,樱子紧紧圈住盛圻厚实的腰际,双眼更是闲得死紧,就要死了……可是……樱子做梦也没想到会跟盛圻死在一块。樱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样的死法她并不害怕…… “嘎!吱!”听到树枝晃动的声音! “咦……我还没死吗?” 樱子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盛圻的长臂将自己围得密不通风。 “不要乱动……现在卡在树上,一动就会摔下去的。” 樱子耳旁传来盛圻沉稳的嗓音。不亏是纵横沙场的猛将,即使在遇到如此紧急的状况,依旧能保持镇定。 “我们……” 樱子透过盛圻臂间的空隙,发现一棵粗壮的树干直直穿过马车,这才让马车暂时能停在悬崖边缘。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靠着月光,盛圻专注的观察着两人目前所处的环境,靠着树干借力使力应该可以爬出马车,只是不知道马车距离悬崖顶有多远,而那陷害他于死地的人是否还守在崖边。 “王爷……” 樱子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因为就着月光,她看见盛圻耳鬓旁的一道长长的血痕,她不敢再往下看,因为身上一定有更多的伤口,他的衣服早已破乱不堪,而自己却毫发无伤,一点事也没有,他……她真有如此重要吗?樱子不敢想,也从来不敢奢望。 “从这个洞应该可以出去。” 盛圻找到了一个马车被树干破坏的洞,足以供一个人身通过。 “可是……” 樱子隐约可以看见马车下山谷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一阵战栗更是直窜脚心。 “搂紧我!绝对不要往下看!” 盛圻低吼着,钳制在樱子腰际的大手更是牢不可放。 “是……”樱子不敢多说什么,反正一切都听盛圻的吩咐就是了。 “可恶……” 盛圻拉住几条藤蔓,沿着树身往上爬,试图爬出马车外。只要出得去,就有机会了。 “吁……站上来一点……” 过了半个时辰,盛圻好不容易出了马车,站在树干上,身躯牢牢贴在岩壁上,而樱子仍是护在怀里。 “是……啊……” 樱子正想往盛圻的方向靠过去,一个不小心,右脚踩了空,人随即往下掉,眼看就要摔落谷底。 “樱子!”盛圻急忙拉住樱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扯着藤蔓,攀附着突起的岩壁上,而樱子则是两脚完全踩空,身子全靠盛圻一只手臂支撑着。 “可恶……” 盛圻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开始失力,渐渐支撑不住了,更何况自己还吸进了消耗内力的化蚀香。 “王爷……放手……你撑不住的……” 樱子看到盛圻依旧紧握自己的手腕,手臂上早已因施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看在樱子眼里更是满心不舍,她不知道盛圻会这么坚持,早知道…… “废话少说……我跟你的帐还没算,不会让你这么死的,何况这是我的私人恩怨,跟你无关……你不必因此而死。” 盛圻极为勉强地把话说出口,他咬牙死撑着,绝对不能放手,他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能耐而已。 “王爷……樱子求你……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放手……樱子死不足惜……可是……整个大清的百姓还需要你守护他们,所以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想到这里,樱子决定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让盛圻跟自己一块掉入谷底,她很明白,如果没有她的拖累,凭盛圻的能耐,绝对可以攀上断崖边,所以…… 樱子一咬牙,心意已决。死亡不再那么令她害怕,因为她已经知道盛圻不是完全不在乎……她……她很满足了。 “你在做什么?” 盛圻看着樱子,他见樱子试图挣脱自己,难道……盛圻想到这里,喉间为之一紧,她的举动带给他相当大的震撼哪! “王爷……樱子已经满足了。” 樱子泪流满面,一心寻死,努力扳开盛圻如铁钳的钳制。 “你想死,我可不准,你这个老是自以为是的女人,到这个关头还是一样不听话,不停违背本王的意思。” 盛圻带着笑意,嘴角微扬,显然这句话并不是责备。 “王爷……”樱子讶异地盯着盛圻,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本王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你的能耐,我怎么能让你就这样一死了之,这样我就不是一个男人了,如果真有机会,我愿意重新爱你……接受你,樱子!” 盛圻更加紧握住樱子的手腕,全身力量集中在拉着樱子的手臂上,盛圻知道自己力气剩下不多,顶多也只能再撑一会儿而已。面对这样的女人,他怎么舍得让她为他而死。 “啊……你说……” 樱子不敢相信会听到盛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所有的惶恐不安瞬间被抛至了云端,樱子还停留在乍听到那一句话的深刻感动中。 他真愿意……天啊……樱子眼角不知不觉滑出了泪水,瞬时忘了两人正处在险境之中。 “走!上去!” 盛圻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用出全力,将樱子一举抛上了崖顶。而盛圻也因气力用尽,不慎落崖。 “啊……什么……不!王爷……不要……不要……这样……” 樱子惊恐的跪在崖边,不敢置信地朝着谷底大喊。 “不要……王爷!” 樱子哭红了双眼,想不到盛圻竟会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一直到现在,樱子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这么一场死离。内心压抑已久的猛烈情感爆发而出,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随着盛圻的落崖而死去。如果真有机会,我愿意爱你……樱子!盛圻最后一句话不停的在樱子的耳际萦绕。他肯给她机会……可是老天爷却不给他机会。樱子痛哭失声,早在秋围场上见到他时,就已经将他当成自己未来的依靠,是自己一生中高不可攀的天,她愿意永速匍匐在他脚边,只求他看她一眼。 打从乾隆皇正式命自己跟了他,她就无怨无悔付出所有,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与她如此亲近,可是……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美人!” 一道邪佞的嗓音自樱子背后传来,令樱子打起阵阵冷寒。 “是你……杀了王爷……” 樱子转身,毫不畏惧的看着眼前可以轻易弄死她的蒙面人。她已经顿失依靠,一朵没有天可以漂浮的云,能怎么办?所以现在的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不惜和恶徒拼命。 “哈哈哈!我很意外他会救你,不过只要爬上崖顶的是他,我绝对会上前补上这么一刀,完全置他于死地。他该死,不过你不该死,我不会杀你。你还是快回王爷府吧,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惊动他们,一旦盛王爷的死讯传到皇上耳里,你可是最大嫌疑犯,说不定……嘿嘿……” 男子猥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樱子姣好的身段上。盛圻还真有本事,豢养了这样艳丽的侍妾,不过现在这些福分都该轮到他享用享用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仇!哈哈哈!” 男子眼见大仇已报,狂笑不已的扬长离去,不再搭理呆站在崖旁的樱子。 第七章 回到王府后,连续过了好些天,樱子仍不敢贸然说出盛圻的死讯,担心会引起皇上的震怒,最不好的结果就是迁怒日本国,导致日本国的灾难,为了这些私心,樱子自觉自己真是满心罪恶。 夜深人静,整个王爷府一如往常般平静,没有人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樱子将众人蒙在鼓里,对外宣称盛圻临时出门办事,而原本要去的邀宴,皇上虽有派人来问过,也被樱子暂时瞒了过去。 “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由于这件事不能任意声张,单菲儿也不在府里,樱子也不知道能跟谁说这事,只能靠自己去找盛圻的下落。 一连找了许多天,当她白天循着模糊的记忆来到意外发生的地点,见识到那深不见底的断崖后,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论谁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的,时间过得越久,恐怕希望越是渺茫,除非有奇迹出现……“王爷……樱子对不起你……该死的是樱子才是……” 樱子夜夜垂泪到天明,她该怎么办? 此时,窗外传来四更的报更声。打从回到王爷府邸以来,樱子睡也睡不下,吃也吃不下,满心挂念着净是盛圻的安危以及对他的亏欠。 “王爷回来了!快去看看!王爷回来了。” 陡然,房间外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惊醒了樱子恍惚的神智,他回来了?他平安回来了……这是真的吗?“王爷……” 真的没事吗?樱子擦掉眼角的泪水,来不及穿妥鞋,随即奔出屋外,他真的回来了吗?这是真的吗? 樱子就在一片混乱之中,跟着丫环来到大厅,只见一个愿长的身影脱下外衫交给一旁的丫环。 “没错……王爷真的回来了……” 看见熟悉的身影,樱子欣喜若狂,忘了该有的分寸,奔至盛圻的身后,牢牢抱紧盛圻的腰际,他平安无事回来了…… “樱子是你吗?” 不同先前的冰冷,盛圻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同样的面貌,一样有型的浓眉,以及那时时嘴角上扬的薄唇,没错……真是他……她不是在做梦吧! “没错!是贱妾!” 樱子流下感动的泪水,他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回到盛圻的屋里,樱子眼神一刻也不愿从盛圻身上移开,她要终其一生的看着他,只求他不要嫌弃她。 “王爷……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樱子担忧的出声询问,急忙忙探查盛圻鬓角附近的那道伤痕,可看了半天,发现鬓角旁的皮肤却是完好如初,一点瑕疵都没有。没有受伤的痕迹……痊愈了吗?樱子有些讶异没有瞧见自己原以为会有的伤疤。 “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盛圻一反常态趋近樱子的身旁,大掌毫无顾忌搁在樱子的腰际。 “贱妾……没事……” 樱子敛下笑容,对于盛圻突如其来的亲密碰触有些不习惯,毕竟两人之前的关系并没有如此熟稔。 “是吗?让本王瞧瞧!” 盛圻不死心,拉近樱子的身子,嘴角则是掠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王爷……王……” 樱子下意识地避开盛圻过于关注的碰触。她开始产生怀疑,虽然眼前的人的确是王爷的相貌没错,可是……怎么好像觉得不大对劲。 一时之间,樱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王爷能平安归来,她已经很满足,但是并不一定奢求盛圻一定要对她好啊,即使是恢复到以前那冰冷的关系,她也无所谓,只要见到他,就满足了。 “哎呀!你扭捏个什么,本王说过从现在开始要重新爱你啊,你忘了吗?难道本王要开始对你好,你反而不习惯吗?” 盛圻不停遭到樱子的推拒,己经有些恼怒,口气与态度也不像方才那般柔和,动作开始有些粗鲁。 “可是……” 樱子有些畏惧,澄澈的大眼呈满疑问,难道他所说的爱,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樱子开始有些错乱,不该是这样的啊。 “过来!可恶!” 盛圻勃然大怒,一把将樱子推至床上,开始蛮横撕扯樱子单薄的衣衫。 “不要……王爷……现在不要……” 樱子开始反抗,不对劲,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样的,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有着跟盛圻一样的面貌,樱子几乎就要以为他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盛圻,可是……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啊!无论眉角、嘴唇、棱线分明的脸部线条,都跟盛圻像极了,只是说话的方式,以及一些行为让人无法联想在一块。 “现在不要,还要等多久。” 盛圻毫不顾忌樱子是否愿意与否,仍旧一径地舔吻樱子白皙的颈项,与滑嫩有余的水肌,这样美丽的女人拦着实在太浪费了。 “不要……不该是这样的……” 樱子不堪手腕被握疼了,流出了眼泪,她使出所有的气力抵抗着可能遭受的侵犯。如果不看相貌,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一个人根本不是盛圻。 “闭嘴!贱女人!” 盛圻猛然叱喝一声,震慑住了樱子所有的心神,一时之间忘了挣扎。 “呵呵……这样乖乖的才对嘛,让爷好好疼你。” 盛圻这才转怒为笑,伸出长舌亲吻着樱子每一寸白嫩的肌肤。 “王……王爷……不是……贱妾不侍寝……其实……今天……贱妾确实不方便……何况王爷……伤势未完全复原……还是好好歇息较好。” 樱子冒犯着可能被杀头的危机,逐字逐句说出口。为保贞节,不惜撤了谎,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酷似盛圻的人,绝对不是真正的王爷,王爷一定还在谷底里。 “哦!哼!扫了本大爷的兴!滚出去!” “盛圻”一把将樱子推出房外,放弃找樱子为乐的享受,满脸净是扫兴后的不满。 “是!贱妾先告退了。” 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化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比较好,樱子决定继续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再暗自观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踏出盛圻房门,樱子的眼泪又无声无息掉落,眼下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才好,而这王爷如果不是盛圻,又该是谁?樱子也混乱不清了,只祈求真正的盛圻王爷,平安无事才好。 樱子战战兢兢地来到盛圻的院落,打从自己拒绝“他”的求欢开始,王爷府邸里的气氛彻底改变了。因为一向伺候自己的茹翠也不见踪影,更加别提莫悔的下落了,而那些自己所熟悉的女婢、下人都换了新面孔,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前几日“盛圻”还接受皇上的邀宴,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这些日子平静的生活,真让自己以为,他就是“盛圻”,可是,樱子很明白他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樱子木讷的望着“盛圻”,她现在对“盛圻”的感觉只剩下心冷。 “你好像对本王还存着怀疑?” 让樱子感到十分意外,这个空旷的卧房里,竟然没有平日那夜夜笙歌的欢闹景象,只有他一人。 “不敢!贱妾不敢存此心。” 樱子本能的回应,眼瞳完全无前些日子的温柔多情,“盛圻”也非寻常人,一眼即看出樱子是惟一这个府邸还没有对他心悦诚服的人。 “是吗?本王可以猜测你还是认为本王是假冒的吗?” “盛圻”欺近樱子的身侧,若有似无的轻抚着樱子姣好的身段。 “是!” 不期然,樱子鼓起所有勇气,坚毅的水瞳迎上“盛圻”轻鄙的目光。 “哦!你为何如此坚信本王不是你心之所爱的‘盛圻’?” “盛圻”笑意越来越深,眸光那深不见底的阴沉,更是让樱子直打冷颤,可是她仍旧是挺直腰杆子,无所畏惧的回视盛圻的质问。 “你……你……真不是王爷?” 樱子没有料想真跟自己的猜测符合,眼前的王爷并非真是盛圻,可是两人的相貌却是如此的相似。 “这张脸不像他吗?” “盛圻”一把握住樱子的手腕,拉上自己的脸庞,或许她会以为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可是这却是道地的真实面孔。 “啊!这张脸是真的……不可能……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用王爷的身份?” 樱子骇然抽回掌心,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这么说来真正的盛圻仍是生死未卜,可是……过了半个月了,他还有机会活着吗?恐惧再度袭上樱子的心房,她踉跄地退至墙角,不敢妄动,眼泪开始不由自主地滑落。 “哈哈哈……不是我冒用,这一切本都该属于我的,我才是真正继承盛王府的人。” 樱子畏惧地看着眼前笑得有些癫狂的人,他疯了吗?他说的那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胡说什么……盛圻王爷的身份怎么会是你的……” 面对这人,樱子压根儿不敢靠近,可是她仍想问出个所以然。 “我是盛恩,是盛王府的大贝勒,盛圻充其量不过是我弟弟,我才是盛王爷的长子,这一切理当由我继承才是。你、盛王府、皇上对盛家的宠信,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是由我继承才对,盛圻不过是窃取我应得的身份。”盛恩狂吼出声,狠狠的震慑住了樱子所有的思绪,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吗?眼前这个疯狂的人真是盛王府的大贝勒吗?那盛圻…… “樱子!盛圻已经死了,整个王爷府的人都是我的人,即使你现在对外宣称盛圻是死在我手上,我想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要乖乖的当我的侍妾,我保证会比盛圻更加疼爱你。我观察你们好久了,他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跟在那种人身边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盛恩猛晃着樱子的肩头,他观察樱子跟盛圻之间的生活好一段时间了,打从自己决心要拿回所有开始,盛恩就计划着这一切,无声无息占据住盛圻所帮他打下的一切江山,这些都该是他的。 “不……我不能……樱子……这一生一世都只认定以盛圻为天,永远都是他的人,不管是生抑或是死。” 樱子说得很坚决,澄澈的大眼不再有着犹豫与恐惧,只剩下决然。 “傻女人……哼……跟着本王起码还是个盛夫人,跟着那个死人,只不过是个臭婊子,什么也不是。” 盛恩着实被樱子的态度给惹火了,怒气被彻底撩起,随即粗鲁的将樱子架在桌上,准备侵犯她,盛恩相信只要占了她的身子,她就会乖乖听话的。盛圻,我要把你所看重的一切全部占有。 “不要……不要碰我……滚开……” 樱子的眼神隐藏着不轻易屈服的本性。 “放弃挣扎,放弃跟本王为敌。” 盛恩双眼暴突,毫不怜惜地撕扯樱子身上单薄的衣衫。 “不要……你知道为什么我坚信你不是盛王爷?”樱子拼死命的挣扎着,就是不让盛恩得逞。 “哦……这倒有趣,不妨说说看!” 盛恩停下手边的动作,想听听看这个女人为何对盛圻那个死人如此死忠。 “因为……真正盛王爷从未侵犯过我,他向来对我都是冷言冷语,没有你这么花心思来讨好我。” 樱子冷着性子说清楚,她心中的盛王爷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她很肯定“他”不是他。 “哈哈哈!原来盛圻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看样子作我的待妾会有趣的多,至少本王舍不得冷落像你这样的美人儿。” 盛恩一把扯裂樱子仅剩的亵衣…… “你没资格!盛王爷的身份你永远也没有资格碰。” 樱子恶狠狠地哼了盛恩一口口水。 “可恶的臭婊子,我就不信玩不死你。” 盛恩的腥舌舔抹在樱子白皙的锁骨上,处处留下湿滑…… “走开!你没资格碰我!” 受到侵犯的樱子,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硬声敲在盛恩的后脑勺上,顿时盛恩被敲出一个大血口子。 “啊……可恶……”盛恩吃痛离开樱子的身子,抱着鲜血直流的脑袋。 “你去死!” 樱子二话不说,立即再拿另外一个瓷瓶直接摔在盛恩的额上。 “可恶……贱女人……” 原本挣扎站起身的盛恩,再次遭受重击,随即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管王爷是生是死,至少他现在应该还在谷底。樱子打定主意,她十分庆幸这间院落与其他大院分离,没有惊动王爷府的人。樱子趁着盛恩昏迷不醒之际,赶紧夺门逃出,至于能逃到哪里,她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颠簸的步伐险些让樱子摔倒,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死命离开盛恩的魔掌。手上提着只可以些微照明的灯笼,摇摇晃晃来到当日马车摔落的崖边,这里她来来回回许多次,已经略为熟悉了。 山谷传来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王爷……王爷,樱子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威名遭受那种人的糟蹋。” 樱子瘫坐在悬崖边,痛哭失声,王爷……你真死了吗?她很担心盛恩会随时会出现在自己身后,突然心念一转。“王爷!生死赠妾都要永远跟着你。” 想着想着,樱子站起身,静静闭上双眼,足尖往前一踏。她无畏无惧,翩然乘在夜风上,感觉到风刮过自己背心的触感,樱子知道自己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盛圻的所在,嘴角绽出一朵甜蜜的浅笑,意识逐渐远扬、消逝。 滴答!滴答!沿着石壁不停落下水珠。 “我……” 樱子陡然惊醒,抚着传来阵阵刺痛的脸颊,怎么回事?她怎么没死呢? “醒了吗?” 一道熟悉不过的嗓音震惊了樱子所有的思绪,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樱子猛然回头,望向出声的方向。“王爷……是王爷吗……” 只见一个消瘦的人影倚在石壁旁,同样沉肆的瞳眸望向樱子的方向。“真是王爷吗……”樱子搞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心头着实有想冲向前一探究竟的欲望,可是双腿却无法动弹,只得睁大双眼努力瞧出眼前的身影,是否就是自己心心恋恋的那个人! “几日不见本王,连本王的样子都忘了吗?” 低哑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轻松,一点都不像落难之人。 “王爷……王爷……樱子……樱子……” 樱子顾不得满身酸痛,只想好好端详眼前的人,她连滚带爬奔至盛圻身边,盛圻还没反应过来,樱子随即主动攀住盛圻的颈项,落下细细绵长数不尽的亲吻,脸上更是泪痕满。 “樱子你……” 盛圻从来没有见过樱子如此主动,看来在他不在的时间里,这个小女人改变了很多。 “王爷……告诉樱子……樱子是不是死了才能见到你……王爷……” 樱子大胆搂住盛圻的颈项,痛哭失声,失去平日温柔怯弱的样貌,眼前的樱子流下喜极而泣的泪水。 “哈哈!你是摔糊涂了吗?你死了又怎么见得到还活着的我。” 盛圻黑沉的眸光闪着怜惜的柔光,看着樱子抱着他又搂又亲,他是不是错过什么好事? “王爷……王爷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樱子宁可死的是自己……是自己……而不是……你……” 樱子趴在盛圻的宽阔的胸膛上痛哭,连日下来处在心惊胆战的王爷府,她已经快崩溃了。溃堤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真好……她见到盛圻了……他没死……太好了,樱子狂乱的心跳仍旧未平息,这才知道……自己早已离不开他了…… 第八章 盛圻拥着樱子还在瑟缩的身子,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可以一跃而下,他真的是大小看她了。 “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陡然心绪一转,盛圻的眸光露出责备,如果不是这里有一大池水,恐怕这里又将多了一条冤魂。他向来不喜欢她的自作主张,他可没命令她跟自己一块死。果然即使他死了,这个女人依旧会违背他的命令。 “樱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不论生死都跟着王爷……早在皇上将樱子给了王爷,王爷就是樱子的天,是樱子的一切,一朵没有天可以漂浮的云又怎么活得下去呢?” 樱子仰起头,努力瞧着眼前的盛圻,低低切切的说出自己想法、执念,眼神里更满是任性的坚持,樱子这才惊觉自己对盛圻的那一份依靠、那一份倚赖已经超过自己的生命了。 “你这个该死的固执笨女人,我给你脸色看,就是要你离我远远的,你还这样固执的跟着。真受不了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 盛圻投降了,这才了解到樱子状似柔顺的表面却是另一种更为坚韧的固执,她的固执简直到了顽劣的地步。 “啊……王爷……” 听到盛圻对自己的想法,樱子这才知道自己是死性的可怕,完全忘了老尚宫所交代的一切,女人不该是男人的压力,她的固执是不是已经造成盛圻的压力了? “如果王爷不要樱子跟着,樱子这就永远的离开王爷的视线,不让王爷看了心烦。” 有些负气的话语,樱子微咬着下唇,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怎么也无法压抑内心对盛圻那股深切的渴望,与炽热的情感。 “我说我有不要你吗?” 盛圻深沉的瞳光乍放出欲望的讯息,如狂潮般的渴切吞噬了盛圻最后仅存的理智,眼前的女人彻底打动了自己的心,盛圻知道自己的心跳有一半是因为樱子的眼泪而狂跳不已。 盛圻主动揽上樱子纤细的腰身,褪下樱子尚未全干的衣裳,樱子则是热情回应着盛圻滞留在她唇齿间的腥舌,迫切的渴望自己深入契合盛圻的灵魂深处,樱子白宫的掌心战战兢兢地攀上盛圻厚实的臂膀。 “樱子……” 盛圻轻巧拂开不小心吃进嘴里的碍人发丝,大掌则是若有似无逗弄着樱子…… “唔……” 两张交叠的唇瓣,久久未曾分离,不一会儿,两人早已赤裸,樱子不畏惧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他。她知道,如果错过了,自己铁定会后悔。 泛红的粉颊仿佛像能掐出水般散发出莹亮的光泽,樱子顺服地躺在石地上,冥想着两人身体接触所带来的奇妙欢愉。 “樱子……本王要好好疼你,你确实让本王折服了。” “爷……” 樱子迷惑了,身子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主动配合起盛圻在她身上的起伏,白皙的柔荑轻巧的攀附在盛圻的臂膀上。 “不要说话!吻我!” 拉起樱子柔弱的身子,更加偎近自己,两人之间的肤触撩拨的更炽热,瞧见樱子泛着红潮的娇嫩脸蛋,盛圻喉头更是一紧,腹下的反应也急速扩大,原来他的樱子是如此轻易挑动他的心神。 “是!爷……好热……” 樱子软语一声,身子仿佛就要融化在盛圻火烫的抚触中,好想……好想……就此牢牢跟她的爷密不可分…… “樱子!我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旁。” 盛圻霸道的命令着,沉静的黑瞳闪出迷离的眸光,像是下定了所有决心一般。 “王爷……” 樱子无语缓缓流下眼泪,看在盛圻眼里有些惊慌。 “怎么哭了?” “樱子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得到王爷的承诺……即使这是假的,樱子……樱子也很高兴。” 樱子凝泪的眼眸深切地望着眼前俊挺的盛圻,发现耳鬓旁果然留下一道长形疤痕,指尖轻巧拂过那深刻的痕迹,每摸上一回,樱子心口就是一阵刺痛。 “我说过,如果有机会,我会重新爱你,在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你是我这一辈子惟一想要的女人。” 没有夸饰的言词,盛圻纯粹是道出自己内心所想。 “我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养女。我知道我娘是一个花娘,而我爹则是一个日本贵族,他们在江南相遇,然后相爱,我爹没多久就回日本去了,我娘则是发现怀了我之后,毅然决然带着我到日本去见我爹。没想到我爹早在日本有了妻室,根本不可能接受我娘,他最后虽认了我,可是却始终没再给我娘名分,就连最后死在异乡,她仍无法正名。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我爹的荣誉而活着,从小到大没有选择的机会,进宫伺候天皇,被天皇分派送给大清皇帝当回礼,最后赏给了王爷,樱子原以为这一辈子都将像是行尸走肉般度过,没有自我……” 樱子哀切的说出自己可悲的身世,要不是遇上了盛圻,她一辈子恐怕都是浑浑噩噩这样过了。 “可是我看不出来你没有选择权,打从你在王府邸出现,你强迫我接受你的存在,强迫我让我看见你柔弱无助的一面,勉强我看见自己的残忍竟放你一个人在狂风暴雨中痴痴等我,这些不都是你选择让我看见、听见?甚至连最后的生死的权利都是你自己选择死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樱子着急的喊出声,她从来没有特意做出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就这么做,没有想到的确都是自己所希望的。 “哈哈哈……我明白你的心意,否则当日我就不会救你。” 盛圻眼中散发出万般压抑的情潮,他喜欢这样的女人,她真的让他抽不开身。 “王爷……”樱子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她是不是又在做梦了呢?不然为何会如此美好。 “喊我的名字……樱子……” 低哑的嗓音,更是让樱子毫无招架余地,陷落在沾满甜蜜的氛围中。 “圻……”樱子喃喃低语,一个字已经包括了所有的情感。 不见天日的幽深谷底中,却蕴满了深刻的浓情蜜意,什么也比不上此刻来得重要。 “放开我!放开我!你根本不是王爷……你是冒牌的……” 莫悔不客气的大声咆哮,王爷府里人人噤若寒蝉,即使发觉现在的王爷跟以前不一样,谁也不敢出声,而朝夕跟盛圻相处的莫悔,一口咬定现在的盛圻王爷是假冒的。 “阿安!阿泰!把他押到地牢里,莫悔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王如此放肆,本王如果不是盛圻,又该是谁?”盛恩挑高了眉,嘴角则是带出一抹邪笑。 “你这个混蛋,把王爷藏哪里去了!” 即使全身都被打伤了,莫悔依旧不畏惧,怒瞪着眼前跟自己的主子有着同一张脸的王爷,不是……他绝对不会是王爷的……前些日子,这个冒充王爷的人借故将他调离出府,直到他感到不对劲回府时,却发现多了许多新面孔,樱子夫人也不见踪影了。而且那人的脾气简直跟真正的盛圻王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哼!看来本王平日对你太松懈了,今日才会如此放肆,既然你不承认,本王不是你的主子,这样你也没必要留在王爷府里,来人啊,把莫悔的手脚筋给本王挑断,赶出王爷府。” 盛恩冷声下了命令,莫悔乍听之下,满脸的不可置信,血色逐渐抽离莫悔伤痕累累的脸庞。 “啊……” 屋子里传来莫悔的大声呼喊,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声。 “主子!找不着!”突然两名黑衣人急促的冲进房里。 “找不到?那个贱女人怎么可能不在崖顶?难道她……” 盛恩怒气横生,可恶的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从他手中逃脱。 上回她打昏了他,就失去了踪影,虽然他也猜到樱子一定是跑到崖边,可是却找不着人!这不可能,她除了那里是没地方可以去的,再说,她在这里也没认识什么人,难道……盛恩心头被猛然窜出的答案所震惊。 “属下只在崖边附近找到一只花盆底鞋,还有一顶灯笼。主子,她会不会跳下去了?”几名黑衣人推测着可能性。 “可恶!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如何,整个北京城都要给本王翻出来,务必要找到那个女人才行。” 盛恩冷沉下了命令,樱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活着才行。盛恩狠劲一起,没有人可以破坏他苦心经营十多年的计划,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找到她的下落,他才能安心。 “是!”黑衣人接令,迅速退出房间。 “看来连樱子都知道你是冒牌的王爷。只要我莫悔一天还活着,我就会找到真正的王爷。除非我死,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就掀去你的底。” 莫悔视死如归的瞪视着眼前这个假冒者。 “可恶!你以为本王真不敢杀你吗?” 盛恩抽出魄空剑就要往莫悔的心窝刺去,打算不留莫悔一命。 “哼!” 莫悔闭起双眼,丝毫不将死放在眼底,王爷,莫悔不能再伺候您了。他在心中呐喊。 “这是怎么回事?” 盛恩讶异万分瞧着自己手上的剑,这剑上仿佛结上了一层冰?剑身被一层透明似冰的东西包裹住,冰剑落在莫悔的胸口前,怎么也刺不进莫悔的身子。 “可恶……这是谁搞的鬼?” 盛恩愤怒万分的将剑摔在地上,搞了半天,原来这不过是把废剑。可恶,他没有时间跟这混小子蘑菇,还有很多事情还得要去做才行。 “来人啊,把这个小子押到地牢去,等候本王处置。” “是!” 黑衣人一拥而上,将莫悔带往地牢。自鬼门关走上一回的莫悔,右脚的脚筋被挑断了,几乎痛晕了过去,可是他仍紧闭双唇不语,而盛恩则是急急忙忙离开。可恶,事情怎么开始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了,都是那个女人。 “盛圻!为什么我一辈子都输给你!我不甘心!不甘心!” 盛圻究竟有何魔力,为何她愿意跟随他死,也不愿与自己同享富贵荣华? 樱子裸着一双莲足,伸在水下浸泡着,好在有这么一潭水,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不死才怪。 “王爷!这半个月你都这么过吗?” 才刚在谷底过了几天,她觉得在谷底的生活好悠闲啊!抬头一望,天都是一样的蓝,一样高的悬崖顶,眼前则是随风荡漾的碧绿湖水,而这谷底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世外桃源般,悠然而自得。 “我每天都坐在石壁旁,探头看着外头那圆盘似的穹空,心里想着有没有哪一天会有什么不同。” 盛圻嘶哑的说着,樱子听到这里更是情不自禁红了眼眶,这样的日子是多么单调,他怎么可以忍受得了。 “王爷!你都没想过出去吗?” 樱子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路可以出谷的,总不可能真在这谷底待一辈子巴。 “在你还没来之前,我没有想过,也不想出去。从前我总是军务缠身,忙得没半刻时间歇息。如今,却可以悠哉的坐在这里一个下午,甚至一整天,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樱子不解的望着盛圻,面容里显现的全是放下重担的从容轻松。这也难怪,谁叫他是名震大清的威远将军呢。 “这样也好,如果王爷不嫌弃,樱子就留在这里陪王爷一辈子。” 樱子说得很坚决,也很肯定。 “可是现在你在这,我却舍不得你过的这么单调,还没将你正式纳为我盛王爷的福晋,昭告天下。我不甘心。”盛圻薄唇微扬,这才体会自己是错得多么离谱。 “可是……这么高的地方我们怎么出去?” 樱子绝望的摇摇头,下来容易,可是要出去却是比登天还难。 “总会有法子的。来吧,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盛圻带着笑意,不直接将话挑明。随即将樱子带往偌大谷底的另一侧,他知道那里住着一个特别的人,应该会帮他的。 “人?还有人住在这里吗?” 她怎么都不知道,这谷底难道还有其他人掉下来吗? “跟我来就对了。” 盛圻直接走到谷底的另一端,不由分说拉着樱子走进一个潮湿的岩洞里。 “臭小子!你还来干什么?老夫是绝对不可能放你出去,你要一辈子跟老夫作伴。” 人还没进到洞口,阴森潮湿的洞穴深处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咆哮声。 “王爷……是谁……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樱子有些畏惧,更加偎近盛圻身侧。 “百里先生!我还是决定要出去,请你把出去的路子告诉我吧。” 盛圻的态度相当从容,在某一次与眼前这个躲在石洞里的老人争执中,他知道这里有路可以出去,可是那名老者却什么也不肯说。 “哼!不可能!你必须陪我在这里孤老一辈子。” 老者佝偻的身影陡然出现在盛圻与樱子面前,背后还拖着长长的铁链,似乎紧扣着他背后的穴道,导致他无法走出洞外。 “啊……”令樱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谷底还住着这样的怪人。眼前的老者因为长年躲在石洞内,老皱的皮肤呈现毫无血色的苍白骇人,全身狼狈不说,白冉的胡须更是垂在胸前,更令她讶异的则是眼前的老者双眼竟然没有黑色的瞳孔,全是泛黄丝的眼白,看了更是让人怵目惊心。 “谁……怎么有女人的声音,臭小子,是你小老婆也摔到这谷底吗?” 老人的双耳听声辨位,动了动,感觉到他身旁不光只有盛圻一人。 “没错!我最心爱的女人在我身边,无论如何我都要出去才行,总不能一直躲在这谷底苍老一辈子吧。” 盛圻知道如果樱子不在这里,自己可能就真的留在这里了。一方面是忏悔,一方面则是赎罪。 “哈哈哈!二十年前有一个人也是这么苦苦哀求老夫,要老夫放他出去,老夫要他跟我作伴,他跟我说他不能现在死,他要报仇,他有满心的仇恨要报,他承诺十年后他将会带另一个人代替他的位子来陪我作伴,而如今十年期限一到,你就出现了。你说,你会摔下来,是让人害的吗?这真是上天注定啊!” 老者笑起来,那狰狞的表情更是骇然。 “啊……难道是……” 樱子像是顿悟一般,难道盛恩就是老人所说的那个人吗?事情会这么凑巧吗? “没错!我是让人给陷害才摔了下来,二十年前的那个人有跟你说过他叫什么名字吗?” 盛圻黑瞳闪过一丝惊愕,难道“他”真的没死?虽然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额娘也坚信“他”没死,可是却再也找不着,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是为报仇而来。 如果当年……唉……盛圻重重叹了一口气,任凭谁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吧!这份愧疚已经缠绕他很久了,他真的想摆脱,摆脱这一切的怨恨。 “有……好像叫盛恩……他口口声声说他是盛王府的贝勒,哈哈哈……一个小孩子的屁话谁会相信。” 老者兀自哈哈大笑,牵动了脸上的层层皱纹,樱子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瞧一眼。 “盛恩……盛恩……没错……王爷……那个占据王爷府的人就是盛恩,他说盛王府原本就是他的,他恨你……恨你夺走他的一切。” 听到老者的话,樱子急切的说出口,原本不想跟盛圻提起盛恩的事,怕他听了会难过,可是没想到盛恩也来过同一个谷底,所以他才要将盛圻推下来吗? “什么……你叫他什么……什么王爷……”老者疑惑的问。 “没错!我是盛王府的王爷,盛恩是我亲哥哥,我们是双胞胎兄弟。” 盛圻平静道出一切,樱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原来他早就知道,难怪两人会长得如此相似,可是却又为何会造成今日兄弟反目成仇的局面呢? 看来这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看到盛圻紧皱的眉心,樱子更是心疼。 第九章 盛恩虽然有些疑惑,仍然是大踏步走往乾隆皇的御书房,对于这次乾隆贸然召见自己,盛恩有些心虚。 “盛圻!你总算来了,朕已经等你好久了。” 乾隆皇不疑有他,就如同往常般,直拉着盛圻来到自己跟前。 “皇上有何吩咐?” 盛恩恭敬的对乾隆行了礼,早在实施这一切的计划之前,为避免露出马脚,盛恩学习了所有皇室的礼仪,以及君臣之间相处的应对之道,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漠西蒙古前些日子传来军报,说又掀起了内乱,上回因为你的仁慈之心,放过了那些蛮贼,如今他们又骚扰边境百姓的不安,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乾隆皇话里似乎是责备,可是眉角却始终带着笑意。 “请皇上恕罪,都是微臣一时失察所造成,请皇上降罪。” 盛恩一个箭步,随即跪了下来。一投足,一举手都让人无法怀疑他非真正的盛圻王爷。 “哈哈哈!只要你答应朕把厄鲁特内乱平定,让他们归于大清统治就成了,这点要求应该不难吧?” “喳!微臣遵命,必当倾其全力,平定厄鲁特,好让皇上就此高枕无忧。” 乾隆皇望着盛恩,有些疑惑,眼前的盛圻好像有些不一样。不同于平常,至少以往盛圻都没像今日应得这么快,总要有万全的准备才会一口答应了下来,难道有了些改变? “很好!那就你说,说说看你这次打算怎么做?” 乾隆皇嘴角浮出笑意,对于盛圻的精辟见解总是兴致满满,大清能出这样骁勇善战的大将,绝对是大清百姓之福啊。 “依微臣所见……此次微臣将先走水路,除了减缓行军时间外,也可以让士兵逐渐习惯炽热的漠地气候,再来直转陆路,杀个厄鲁特措手不及。臣以为为避免内乱纷争又起,应该要设一个管治的单位,好总管漠西的大清子民,如能管理有方,如此一来,要再发生内乱应该就可以少之又少了,大清将永远掌管漠西土地。” 盛恩思索一番,这才缓缓道出自己的看法,好在前些日子读遍了盛圻书房内的兵书及相关奏摺,加上盛恩原本的资质就不差,很快的熟悉了盛圻所掌握的一切军务,这才没让乾隆皇识破了马脚。 “好啊!哈哈!哈哈!盛圻!果然没让朕失望,顺便告诉你,这些日子以来,朕看你始终忙于大清江山的事,无心于延续子嗣,打算将朕宠爱的七格格芙罗下嫁予你,盛圻你看如何?对了,另外樱子就收做偏房吧,别冷落了她,好歹也是日本天皇的心意啊。” 乾隆皇早有将盛圻收为东床快婿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说出口。 “多谢皇上的圣恩,微臣必当凯旋归国,迎娶芙罗格格,微臣亦会好好照顾樱子,不负皇上所托。” 盛恩受宠若惊,没有想到自己轻易的受到皇上的赏识,积压十多年的怒气此刻仿佛可以烟消云散,盛王府的一切都将永远属于他的了。 “哈哈哈!老天爷还真是造化弄人,注定你们兄弟要陪老夫度过一生,哥哥走了,弟弟替,果然老天有眼。”老者大笑出声。在道出所有的前因后果后,樱子对于盛圻与盛恩之间的纠缠更是挂心不已,这样的怨恨究竟需要花多少气力才能消除呢?这也难怪盛恩会如此憎恨王爷了,然而看这个情势,樱子也认为老者是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的。 “不!我一定要带樱子走!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会答应留在这里!” 盛圻态度转趋严肃,脸上的表情不再轻忽,想要跟樱子离开这里,恐怕不是简单的事。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臭小子!除非你自己砍掉你的双臂,老夫就让你和你的小情人不用陪着我在谷底干瞪眼,怎样?” “手臂?” 樱子听闻,小脸血色尽速褪去,太残忍了,这怎么可以! “一双手臂是吗?你就会把离开这里的方法告诉我?然后放我们离开?” 盛圻脸上表情依旧镇定,可是看在樱子眼里则是相当惊愕。 “王爷……不要……樱子求求你……如果老先生真要您的一双臂膀才能离开,樱子情愿挖自己的双眼,王爷……不要……” 樱子早已潸然泪下,哪有可能狠得下心让盛圻如此出口残,死命的拉着盛圻的手臂,不让他做傻事。 “百里先生保证一诺千金?” 盛圻还是相当冷静,如果真有方法可以出去,他总要试上一试。盛恩还活着的消息,都得告诉自责一辈子的额娘才行。 “没错!老夫绝不食言!要离开,就砍吧!” 老先生踢来一把生锈的大刀至盛圻的脚边。 “不行……不行……王爷……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不行……” 樱子含着泪水,她凭什么又要让盛圻为她失去一双手臂!如果这样才能走,她情愿一辈子不走,也不愿盛圻如此自残。 “王爷……” 樱子不敢看,只见盛圻拾起锈刀,真的打算砍下自己的手,樱子失声尖叫。 “肉麻死了,滚!全都滚,这谷底多了这爱哭的女人,老夫没一刻安静。” 陡然,老者踢出一枚飞石,打偏了盛圻架在手臂上的刀。 “潜到水里,看到一颗竖立的方石,把它推倒了,通道就会露出来,就可以沿着水流到下游去。” 老者话说完,随即不再搭理盛圻与樱子,转身回到洞穴深处。 “等等……既然有通道,当初盛恩来,为何你老不让他离开?” 盛圻有些愤怒,原来当初盛恩落入水中,是由外头的水流进了这个山谷,如果当时百里先生能放盛恩出去,说不定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哈哈哈!臭小子!我这老头什么不会,就是要人一辈子活在仇恨中,所以我让那个笨小子相信他是被抛弃,让他对人性失望,看他越痛苦,我就越快活,哈哈哈。” 百里老者发出诡谲的笑声,回荡在幽深的谷底中更显得骇人。 “你……竟为了这个可笑的原因,让盛家就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盛圻气愤不已,握拳的指尖更是牢牢陷入掌心中。 “王爷……” 樱子眼角还挂着斑驳的泪痕,焦急万分的探视着盛圻手臂上方才不小心划到的刀伤。 “算了,我们走吧!” 盛圻恢复了从容的笑意,看见樱子满脸的惊惶,盛圻不舍的拥紧樱子的身子,立刻朝老者指定的方向离去。 “哈哈哈!臭小子!你当真老夫是真心不要你那一双臂膀吗?老夫就是要看你们清狗兄弟阋墙,打个你死我活,一家人永远不得安宁,什么盛家王爷,管你几个王爷!四十年了,乾隆皇……你害得老夫好苦啊,老夫一定会找你报这个囚禁之仇的,哈哈哈。” 老人满意的转身回到岩洞内,什么狗屁爱,都不如恨意来的动魄人心,就快好了,老者扭动着自己身上的筋骨,马上就可以报仇了……这个囚禁他四十年“滞脉锁”,总算可以解除了,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他就可以离开这个无聊的山谷。 “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回荡在谷内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声势惊人的百丈飞瀑出口悬崖顶流泄而下,蓄积了一座天然的大湖,湖底则是直通往谷中。由于山谷内的地势远低于外头,因此一旦掉入了湖内,被冲进了瀑布底下,加上谷内有怪老人把守着,更是易进难出,这一去铁定是无法翻身,但若由谷底出瀑布,则是简单许多。 湖岸旁座落着一间以简单的灰石搭盖而成的庵院,由尼姑庵里传来晚修课的钟声。 “咳!咳!”樱子急促的喘着气,身子轻易让盛圻给拎上了岸。 原来这谷底跟这湖面竟是这样的地势,难怪以盛恩掉入水中的五六岁的稚龄来说,是无法游上岸的。盛圻思索着二十年前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惨事,从那时开始,盛家自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王爷……你没事吧!” 樱子急切地奔往盛圻的身旁,看着盛圻恍然的直盯着湖面瞧,樱子随即顿悟,他又在想盛恩了。 “嗯!走吧,咱们该回去了,该是把一切恩怨都解开的时候了。” 盛圻牵着樱子一路往湖旁的“净水庵”步去,打从阿码去世后,额娘为赎当年的罪过,捐了一笔钱,在这里搭盖了一座尼庵。因为这里正是盛恩落水失踪二十年的地方。 来到尼庵附近,只见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尼正在打扫尼庵外头的落叶。 “额娘!孩儿来瞧您了,顺道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当年,盛恩并没有死!” 盛圻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知道福晋是个娇贵的大清格格,如今却过着粗茶淡饭、离世隐居的生活,这叫他这个作儿子的情何以堪。 “圻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福晋素白的面容虽因铅华洗尽,而不复当年的美貌,但却更显得慈祥柔和,而早在二十年前哭干的眼泪却又再一次落下。她缓缓的开了口。 “福晋……” 樱子不敢相信眼前丝毫不起眼的女尼竟是盛圻的亲娘,以盛圻王爷的身份,盛家应该是皇室中备受尊崇的家族,如今该在府内享清福的福晋却进了尼庵。 “额娘!您总算开口跟孩儿说话了,盛恩现在就在盛王府,您要不要见他?” “王爷……” 樱子陡然发现盛圻紧握自己掌心的力道变强,显示他现在的心情相当激动,可是对于盛恩那样的恶形恶状,樱子说什么也不敢回王爷府。可是她看得出来,盛家母子都希望赶快解决这个问题。 “好……好……我要见恩儿……我已经等他二十年了……他果然没死……果然没死……” 带发修行了十年,福晋依旧无法放开心中那永远的牵挂。即使盛圻不说,福晋也知道盛恩绝对是怀着仇恨而来的。 盛圻带着福晋和樱子回到了盛王府。离开王府十年之久的福晋一看到熟悉的大门,不禁悲从中来。“额娘!到了!盛恩就在里头。” “什么人?这里是盛王府!闲杂人等马上离开。” 王府前的守卫将盛圻等人挡在外头,原来王府的人都早已让盛恩调换过了。 “不认得本王?”盛圻拿下戴在头上的竹笠。 “啊……王爷……小的有眼无珠,请王爷责罚。” 守门的侍卫压根儿分辨不出来眼前的是盛圻还是他们真正的主子盛恩。 “咱们进去吧!” 盛圻一手拉着樱子,一手搀扶着福晋进到王爷府内。 “滚开!你这个蛮女,本王可不记得有过你这么一个肮脏妹妹。” “干什么啦!故意装作不认识我,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你跟樱子道歉,都是你害樱子离家出走的。” 内厅传来盛恩与单菲儿互相叫骂的声音,这让樱子十分担心。 “菲儿!糟了!菲儿回来的不是时候。” 菲儿还不知道盛恩的事情,铁定把盛恩误认为盛圻了,樱子来不及思索,随即奔入内厅,因为盛恩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菲儿!你没事吧!” 樱子顾不得这样莽撞进入内厅会造成什么后果,将单菲儿护在身后。 “樱子……你……怎么……” 正在开骂的单菲儿一头雾水,樱子明明失踪了啊,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樱子?你回来了?这么说……那个可恶的男人……” “盛恩!原来你没死!” 盛恩还来不及反应,盛圻也跟着一脚踏入厅堂里。 “啊……怎么……怎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哥哥……” 乍瞧见盛家两兄弟的单菲儿,惊愕的不知所措,诡异的是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哦!我当是谁来了!可恶!没想到那么高的地方竟然没摔死你!” 盛恩咬牙切齿地怒瞪着盛圻,双眼喷出熊熊火焰。老天爷果然待他不薄,让他有机会可以一报当年之仇。 “恩儿!”慈祥温柔的女声自两人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插入。 “你……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个没人性的恶毒女人。” 盛恩一见到郁积多年的仇恨对象福晋,随即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开始口不择言对福晋叫骂。 “盛恩!你再对额娘如此无礼,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盛圻着实吞不下这口气,看着盛恩对福晋如此恶言相向,盛圻的态度强硬了起来。 “哼……哈哈哈……二十年前,盛圻不小心将我推人了湖内,我在湖内大喊救命,我握住你的手,想要你将我拉上岸。没想到额娘却放开你的手,让我沉入湖里,而你,仅是站在岸边抱着盛圻痛哭,却不来救我。所幸老天爷看我可怜,这才没让我死,让我活到现在来找你们报仇。你说,打从我七岁以后,这二十年来,你哪一天尽到当娘的责任,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我认你这个娘!”盛恩满心的怨念、积压多年的愤恨全数爆发。 “恩儿……额娘知道对不起你,额娘承认当年是有意要害死你,可是额娘是有苦衷的,不然论天下哪一个作娘的,会狠心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额娘……” 盛圻原以为当年不过是一场意外,没想到额娘真要盛恩死!为什么? “哈哈……苦衷……哈哈哈!一个狠心杀害儿子的母亲会有什么苦衷。” 盛恩陷入癫狂状态,长年失去亲人的关爱的盛恩,早已失去原本的性格。盛圻永远拿了原本该是属于他的一切,而他却什么也不是,这叫他的心能如何能平? “在我生下你们兄弟之前,有一个得道高僧来到王府,开口就说出我这一胎将会生出一个危害全家性命的魔种,因为你阿玛是个名震朝廷的大将,一生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当然也造了不少杀孽,而那魔种就是为报杀孽而来。高僧说那度种会在身上留下一块胎记,如果不杀了他,盛家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结果生下你们之后,在盛恩的手臂上果然发现一块血红色的胎记,而盛圻则是完全没有,那时你阿玛虽然坚持要把你养大,可是我却担心真会造成灾祸,所以假借带你们兄弟出外的机会,想要淹死盛恩,就当作一场意外,这样盛家就能躲过灾难了……” “所以……你就狠心把我推下湖,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说的胎记是不是这里?”盛恩毫不犹豫拉开袖子。 “恩儿……那胎记……” 福晋相当惊讶,在盛恩手臂上巴掌般大的胎记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一块更大的疤痕。 “我亲手把这个胎记给割了,打从我看你对我见死不救开始,我就不认为我还是盛家的一份子,所以我把这个记号割了,我发誓我要亲手报复每一个盛家人。”盛恩的脸孔狰狞不已,众人看到盛恩这个样子,更是瞻战心惊。 “恩儿……原谅额娘好吗?额娘错了……额娘不该这么做。” 福晋看盛恩如此自残,心中更是愧疚不已,要不是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盛恩也不会变得如此愤世嫉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滚开!臭女人,你没资格做我额娘。” 盛恩毫不客气地将向前探查的福晋一把推倒在地。 “福晋!福晋!你要不要紧?” 樱子听到这段故事早已泪流满面,在目睹福晋摔倒在地,她赶紧上前将人扶起。 “盛恩!额娘已经忏悔二十年了,她知道她对不住你,所以才在湖旁盖了座尼庵,就是要为当年的事忏悔啊。” 盛圻不死心继续劝着盛恩,好不容易一家人可以就此团聚,何必又要闹得分崩离析。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已经造成我的伤害,现在才要弥补说什么都太晚了,我要亲手杀了这个扼杀我生命的女人。” 盛恩像是疯了似的,抽出身旁的配剑,直往福晋的方向砍去。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过,你就动手吧!” 福晋并不闪躲等着盛恩一刀结束她,这是她欠他的。 “不准!我绝对不准你伤害额娘,你有什么不满意尽管冲着我来。” 盛圻一把抓住盛恩的刀刃,这才阻止了盛恩的刀势,鲜血沿着刀刃缓缓流到盛恩的手掌上,盛圻与盛恩相互僵持着。 “王爷……” 樱子紧张万分的拉住盛圻的衣袖,在这样下去他的手会被断掉的,该怎么办? 看了看四周,樱子下定决心,拿起一旁的大花瓶,随手就向盛恩的后脑勺砸下去。 “樱子!” 盛圻大叫一声,而盛恩早已身躯一软,昏了过去。 “现在只有让他先冷静了。” 樱子淡淡地出声,以现在这种混乱不已的情况,贸然做出的决定都会造成遗憾的,还不如先冷静下来吧。 “恩儿……求你不要恨额娘……” 福晋哭着抱起盛恩的身躯,深深的疼惜着,试图要将盛恩这些年失去的母爱全部还给他。看到这一幕,任谁都会为之鼻酸。 第十章 夜深人静,屋外虫鸣唧唧,闹了一整日的王爷府,这才好不容易又归于一阵寂静。 盛圻独自站在走廊上,瞧着一片漆黑的庭院。阿玛,盛恩没死,他已经回到盛家了,您可以安息了。盛圻知道盛老王爷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盛恩的下落。 陡然腰际多了双柔嫩的柔荑。“樱子……”盛圻回复了远扬的心绪。 “其实你也寂寞了好久了,对吗?” 樱子好心疼盛圻。这种不欲人知的伤心回忆,他一定都是放在内心深处,独自一个人舔。 “额娘活在亲手杀死儿子的阴霾中,带发修行去了,而阿玛亦是自责中死去,整个盛家只剩下我一人,老实说我真正很累了,很累了。” 盛圻知道乾隆对盛家的倚赖,所以才会让盛老王爷过世没多久,就让盛圻接掌整个盛王府,想必对他亦是期盼很深。” “你跟我一样身上都背负了很多人的想法,都一样是身不由己的人 樱子的脸紧贴上盛圻宽阔的背,她缓缓的道出自己的心情。 “我脑海里始终盘旋着盛恩当年那哀怨的神情。我知道他在问我,为什么我对他见死不救。” “王爷……樱子求求你不要说了,樱子什么都明白。不管如何,什么都过去了我相信盛恩终究会接受福晋的,毕竟他们是母子啊!” 樱子这才了解为何自己当初与盛圻的相处时,盛圻会表现的如此冷漠,对情感不轻易接受。当福晋跟老王爷都活在害死盛恩的阴霾中时,大家也忽略了盛圻还是个孩子,那时候的轻忽也造成了他不少的影响吧,想到这里,樱子更加心疼盛圻的遭遇。 “樱子……等事情全都处理好了,我一定正式迎娶你,要你做我名正言顺的福晋。” 盛圻淡淡地在樱子额上落下一吻,她多么了解他呀!有这样知心的女人,哪再需要其他的呢? “王爷……谢谢你!” 樱子悄悄闭上双眼,任由盛圻将她抱至寝室。现在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了,因为樱子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困难,他一定会张开双臂护卫她。 厄鲁特的叛乱越来越严重,盛圻接到乾隆皇的口谕,赶紧入宫见驾。 “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圻穿着官服,急忙忙来到乾隆皇的御书房。 “爱卿免礼!” “微臣听闻西方战事告急,请求皇上让微臣立即出兵平定厄鲁特内乱。” 盛圻严肃的表情显得相当紧张。 “哈哈哈!爱卿不用紧张!朕已经找妥了帮你忙的人选。” 乾隆皇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盛圻疑惑四起。听樱子说,皇上曾经召见过盛恩,可是看皇上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那段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这…… “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当盛圻疑惑之际,身旁陡然多出了一个人影,同他一样穿着官服,头上戴着三眼孔雀花翎。 “盛恩!你可曾记得答应朕的事?” 乾隆皇依旧保持一贯的笑意,仿佛早已知悉此事。 “皇上……” 盛圻满脸讶异的看着身旁衣冠楚楚的盛恩,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相当平静,已没有些前日子那种满是愁怨与暴戾之气,可是皇上又是怎么知晓的? “记得!臣犯了欺君大罪!”盛恩态度相当恭敬的跪倒在乾隆皇面前。 “哈哈哈!福晋来找过朕,也把所有的实情都跟朕说了。朕也全明了了,盛恩,你的阿玛跟额娘都是大清皇室的骄傲,不管他们曾经做错什么事,都是为了不得已的理由。如今你命不该绝,老天爷让你活了下来,你是不是该证明你并非那老僧口中所说的魔种呢?” 乾隆皇一席话,直说到盛圻心坎里,他又何尝愿意失去一个兄弟呢,失去亲情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皇上教训的是,不过恕臣无法原谅他们的罪过,微臣答应皇上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微臣不会再是盛家的一份子。” 盛恩说得斩钉截铁,打定主意要扬弃自己过去的身份。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也不勉强你。现在朕正式封你为平西将军,为平定厄鲁特内乱的副将,听令于盛圻的指示,为大清打下这一片土地,待你凯旋归国之际,朕依旧会将七格格下嫁于你。” 看盛恩如此坚持己见,乾隆皇索性也放弃了游说的行列,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明白的。 “至于盛圻!朕虽当初欲将七格格指给你,没想到来接令的却是盛恩,朕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回的,让朕想想!” 乾隆皇思索着脑海里还有哪些格格、郡主还尚未出嫁的。 “皇上!不用劳心了,皇上早给了微臣一个极佳的婚配对象了。” 盛圻窥见乾隆皇似乎又有什么整人的想法掀起,打定主意先下手为强。 “谁?朕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 乾隆皇早已属意将芙罗格格下嫁于盛家子孙,只是没想到却闹了双胞案,眼下也只好再替盛圻寻一个适当的人选。 “皇上!就是樱子啊,那可是皇上您亲自点给微臣的,微臣相当感谢皇上钦赐的良缘。” 盛圻不等乾隆皇出声,赶紧道了声谢,不然不知道他又要安给自己多少女人,他才会罢休。 “樱子?哦?爱卿说的可是那个番邦女子?这可不成!她那蛮邦血统,怎么配得上你这高贵的大清王爷!”乾隆皇认为相当不妥,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随即打了回票。 “是!不过樱子并非完全是日本人,她娘是大清的子民,而且她也是以日本公主的身份踏上大清的土地。再说,微臣已经打算跟她共度一生,望皇上成全!” 盛圻随即趴下身子,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他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女人,就是樱子。 “这个……让朕想想!”乾隆皇偷瞧盛圻的表情,而他似乎是认真的。 “好吧!朕就承认她是你的福晋,不过前提是你不能离开朕的身边,要帮朕打下一片又一片的江山。你们兄弟在战场上可不要互扯后腿,一定要让大清国威远播才行。” 乾隆皇仿佛诡计得逞般,贼贼的笑了笑。早猜到盛圻极有可能带着妻小,离开京城,隐逸归去。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样的人才。 “微臣遵命!” 盛圻盛恩异口同声接下了乾隆皇正式出兵的指令,出兵日期就定在下月初。现在盛圻心头则是因得到乾隆皇口头上的允诺,樱子将可以正式成为他的福晋,暂时放下心上的不安。 单菲儿与樱子一同坐在凉亭里聊天,打从上回单菲儿落跑之后,一离开又是大半年,只是没想到从她离开后,王爷府自此纷争不断。 “菲儿!你这大半年都躲到哪里去了?” 樱子皱着眉询问,果然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 “我……哈哈哈!哥哥发现了吗?” 单菲儿笑得相富心虚,还是不敢道出自己又做了哪些荒唐事,而她心中最担心的事情不知道穿帮了没。 “发现?发现什么?上回你说些什么我也搞不清楚,结果你人就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樱子一脸疑惑,单菲儿当天的脸色的确怪怪的,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把哥哥那把剑动了一些手脚,想看他气得跳脚的样子……” 单菲儿胆颤的说出自己的恶作剧,没想到躲了半年,还是没人发现,真是大夸张了。 “是一层像冰的东西,真的吗?菲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樱子摸清了单菲儿的性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傻傻被要了还乖乖道谢,这些可都是从盛圻身上那惨痛的经验得来的。 “那个时候我看哥哥一直欺负你,所以才会想捉弄他。那把剑是他最心爱的东西,所以我就从那把剑下手啦,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结果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的感情就好的那么快,好到人家吃味啦,哥哥更不理我的把戏了,樱子!我是帮你出气呀,结果损失最大的却是我,不仅要被沃尧那个家伙追杀……还要忍受哥哥的怒气。” 说到越后面,单菲儿的音量就越小,显然更是心虚了。 “没那回事,那个疯丫头的帐我可还没跟她算。” 不一会儿,盛圻的声音随即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旁还跟着跛着脚的莫悔。 “啊……樱子救命啊……哥哥要杀我了……” 单菲儿迅速地躲到樱子身后,现在两人的身份反而对调了,樱子成了单菲儿的护身符。 “莫大哥……你的脚?” 樱子乍见莫悔这身狼狈样,一脸震惊,难道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属下这回能保住一条小命,都要感谢菲儿小姐,跟樱子夫人。” 莫悔想起当时盛恩凶狠的样子,依旧是心有余悸。 “我……感谢我?哈哈……这可奇了,大家都直嚷嚷要杀了我,还有人要感谢我?”单菲儿一脸惊讶,这才敢将小脸探出樱子的背外。 莫悔说起事发经过,单菲儿与樱子都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那……我不就救你一命了吗?莫大哥?太好了,太好了,我有救了,菲儿有救了。” 单菲儿高兴的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受罪了,大好了。 “菲儿!我可没说就这么算了,那把剑最好在我出征回来之前恢复原状,否则难保我不会把你的扒下来挂在城墙上晒太阳。” 盛圻严肃地说出自己的惩罚方式,单菲儿听到这里脸都吓绿了,她这个哥哥什么都不会,就会化想象为实际啊。 “啊……不要啊……那菲儿身上以后就没皮了……那那……那多难看啊……”单菲儿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身子更是频频颤抖。 “圻!菲儿难得回来请罪,别太苛责她了。不过还要多亏了那把剑,莫悔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应该可以将功抵罪吧!” 樱子真是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帮单菲儿求了情。她笑得十分甜蜜,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她过得很幸福。 “还不快去把剑弄回来!” “哦!是!” 单菲儿哭丧着脸,一脸无奈的离开了凉亭,而识相的莫悔也拄着拐杖离开,让樱子跟盛圻独处。 “菲儿是额娘在尼庵修行时,尼庵旁一间民户的女儿,当时的菲儿骨瘦如柴,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额娘不忍心就将菲儿要了来,收为义女,所以我对菲儿有时也太过宠溺,才会造成她现在没大没小的个性。” 盛圻简单交代单菲儿身世因由,福晋之所以收养菲儿,可能也是基于一种补偿作用吧。 “可是我觉得你把菲儿照顾得很好,至少她是个很有自信的活泼女孩,至于过去她是谁,并不重要是吗?”“樱子……” 盛圻再次因樱子透晰的想法所折服,她总是能轻易解开他心中所有的困惑,她真的不简单,很庆幸自己拥有了她。 明个儿就是盛圻出兵之日。不同于以往,盛圻不再是一人孤单领军至遥远的边境,而是多了个失而复得的亲人,即使他不承认也好,这种感觉令盛圻五味杂陈。 “樱子……我出征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额娘坚持回到尼庵。希望你多去看看她老人家。” 盛圻黑瞳闪过一丝无奈,自己所能做的努力都尝试了,还是无法恢复亲人之间破碎的感情,这真的让盛圻相当遗憾。 “圻!我知道!我会去看额娘的!你自己在战场上……圻……这个是……”樱子整理盛圻的衣领之际,陡然发现盛圻挂在颈项上的红绳。 “你上回帮我求的平安符,这次出征我打算戴着它上战场,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回事的,不过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意。” 盛圻知道樱子对自己的深情,亦是回报予她同等的爱意。 “王爷……樱子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你一定要为我珍惜自己的身体,好吗?” 面对盛圻极有可能离家一年半载的,樱子更是满心的不舍,多想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患难,跟着他走遍天涯海角,只要有他的地方,都是她幸福的依归。 “樱子……樱子……” 盛圻细细低喃着爱人的名儿,将纤细的樱子揉进自己的怀中。明天过后,他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樱子,他知道他会每天不停的想她…… 在走廊另一端的盛恩,发现樱子与盛圻深情的拥抱,冰冷的血液顿时倍看,以为他可以一个人过一辈子,不需要任何虚伪的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可是为什么看到他们两个这般相知相惜,盛恩竟有一股想哭的冲动!现在他才知道,他多需要得到亲情的眷顾。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接受再一次接受他…… 漠西黄沙滚滚,盛圻为这次出征的统领将军,率领大清十万大军,准备一举将再度反叛的厄鲁特擒下。 十万大军分成两部分,盛圻与盛恩各自带领着一支军队,杀向厄鲁特的重心国都。 繁华的国都顿时成了杀伐声满天,哀嚎遍野的战乱城市,双方各有损伤,大清兵将以大军压境的方式和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迅速杀进了城内,厄鲁特根本是毫无能力招架。 盛圻与盛恩各自带着军队冲锋陷阵,攻上了城墙,突破了重围,厄鲁特大势已去。 “总算上来了!”盛圻抹去眼角的血水,满身的狼狈进了厄鲁特的皇城,皇室的人员大都早已自尽,不然就成了俘虏。 盛圻抬头望了差不多时刻自另一边攻上城内的军队,正是盛恩的人马,而盛恩也是一脸狼狈,身上还受了不少伤,不过仍旧是精神奕奕。 两兄弟在战场上相见,一股莫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着。 “其他人将整个皇宫搜一搜,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盛圻遣退了其他的兵将,两兄弟就站在一片混乱的大厅中,两人的眼神都在观察着对方的伤势,露出些微患难与共的目光,对彼此的能力都感到讶异,似乎都比自己想象中还好。 夕阳西下,经过连续两个月的长攻、埋伏、设陷、诱敌,这才完全平定了厄鲁特的内乱,城墙上也插上了大清的旗帜,盛家又为大清打下了一片江山。 盛圻与盛恩皆不约而同的站在城墙上,往京城的方向眺望,两个人各怀着不同的心绪。 “不亏是盛家的大贝勒!” 盛圻话说得很轻,眼神亦是看着前方。他自己相当讶异,竟然能跟盛恩谈话的如此自然。 “你表现也不差,不亏是盛家的子孙!” 盛恩开了口,这次没有火药味十足的讽刺,纯粹是大战一场后的感发,兄弟俩同心协力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 “我希望你回来!盛王爷这个位子我累了,该是由你来撑了。” 盛圻转过身,瞧着一脸平静的盛恩。 “樱子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你不要辜负了她,否则我绝对不放过你。” 盛恩回了这么莫名其妙一句话,随即转身离开。 “我会的!” 盛圻不由自主抚上那沾满自己汗渍的平安符,脑海里浮是樱子那甜甜的浅笑,好想回去见她……真的好想…… 八个月后,大清兵将凯旋而归,这也是乾隆皇派盛圻出征以来,最早一次班师回朝的纪录,而厄鲁特也遵从当初盛恩所提议的,增设了伊犁将军来统领整个天山北路。北边的乌梁海及西边的哈萨克见到大清的国威,亦纷纷前来归附,打下史无前例的空前大胜仗。 盛恩正式册封为定西大将军,盛王府的王爷,择良辰吉时与七格格成婚,而盛圻则是另封为勒谨王爷,另赐王府邸一座,两人同是大清朝上声威名震的大将。 “王爷回府了!王爷回府了!” 盛王府邸传来兴奋的欢呼声。 盛圻与盛恩同时回到盛王府,盛恩的身旁还跟着七格格芙罗。兄弟两人虽然还是稍嫌生疏,不过关系已大为改善,两人才刚踏进家门口,随即传来婴孩放声大哭的声音。 “哇……哇……”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 下人们全忙成一团,一会儿要去前厅伺候王爷们,一会儿又要迎接小婴孩的诞生。 “王爷!樱子夫人生了!” 莫悔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赶来跟盛圻报喜讯。 “真的吗?我作阿玛了!樱子!” 盛圻兴奋不已,赶紧奔人内厅,只见产婆从房间内抱出了一个满脸通红的女娃儿。 “王爷!贺喜!贺喜!樱夫人生了一个女娃儿啊!为王爷添了个小郡主啊。” 接生婆笑得合不拢嘴,盛圻更是迫不及待将小女娃抱在怀里疼惜。 “樱子!我们有孩子了!我作阿玛了!” 盛圻奔入房内,官服都来不及脱下,也顾不得孩子是否会将自己一身的衣衫给弄脏。 “圻!你回来……你总算回来……我们的孩子……她是我们的孩子。” 樱子高兴的扑进盛圻的怀里呜咽,总算熬过了他不在的日子,见到八个月没见着的盛圻,方才生产过后的痛苦,对樱子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站在内室外头的盛恩则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酸涩,陡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盛恩下意识抬起头来,只见福晋手上拿了几条棉巾,正要去樱子的房里,福晋心疼的看了盛恩几眼,随即垂下眼神,不敢再多看。 “恩儿……” 福晋轻声低喃,不确定现在的盛恩是不是还怨恨着她。 “这是我的福晋,七格格芙罗!我们要成亲了,是皇上安排的婚事。”盛恩拉过站在一旁的芙罗格格。虽然语调平静无波,可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在出征这段时间,他思索了相当多。二十年的仇恨,不就是希望能让福晋看见他功成名就,让她后悔当初的作为!可是现在做到了,为什么心上却挂着满满的失落? “恩儿……” 福晋感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驱前探视盛恩,可是却又惶恐得不敢踏出步伐,慈祥的眼神始终未曾离开过盛恩的目光。 “我会试试,盛圻说的化解仇恨的方法。” 盛恩口气虽然不佳,却不再透露出冷漠与冰寒,眼神也没先前的歹怨横生,对于眼前这个愧疚二十年的女人,他真的怨恨吗?盛恩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究竟是什么。语毕,盛恩随即牵着七格格从容离开福晋的跟前。 “好……好……好……我会等你来亲口告诉我,你已经不恨我了。” 福晋露出满足的笑容,眼泪仍旧是不停夺眶而出,福晋不敢期待盛恩能完全接受她,但是起码现在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圻……” 樱子窝在盛圻的怀里,满心的感动,她听见盛恩与福晋之间的对话,终于放下一颗心。真的是太好了!这样这个家就不会再有遗憾。 本月初五,是个黄道吉日,盛王府办起了热热闹闹的喜事,盛恩与七格格的喜事自然在盛王府邸张罗,而盛圻也选择在盛王府完成他跟樱子之间正式结为夫妻的仪式,福晋满心欢喜的坐在高堂上,仍是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个日子她等着够久了。 盛圻与樱子在仪式都结束后,坐上了轿子到了新的王爷府邸勒谨王府。 新房内,龙凤花烛燃着,烫金的双喜字,桌上摆着喜果。 盛圻拿妥了喜秤,轻巧地掀开樱子覆在脸上的喜帕。 “樱子……” 看着喜帕下的樱于巧笑倩兮,盛圻目光不由自主跟着樱子的小脸流转,他真的好想她,在战场的每一天都想她。 “樱子……我在战场上每日所想的就是亲自将你迎娶进门,现下你是我的福晋了。” 盛圻轻轻拂开樱子飘至脸上的发丝。 “圻……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 樱子早已禁不住满眶的泪水,毫不犹豫扑进盛圻宽大的怀抱中。 “樱子……” 盛圻吻住樱子那颤抖的娇艳红唇,浅浅的幽香气息流泄进了盛圻的鼻翼,而樱子更是主动将双手牢牢圈上盛圻厚实的臂膀。 “哇……哇……” 突然一阵宏亮的婴儿哭声,惊醒了沉醉在情欲气氛中的两人。 “糟了!她醒了……” 樱子手忙脚乱地安抚大声哭喊的小郡主,这小家伙还真是不识相,破坏了爹娘的好事。 “樱子,有了你真是太好了!” 看着樱子忙碌的身影,盛圻爱怜的将樱子与小女儿一起拥进怀里。“樱子!我爱你!” 现在的他好幸福,儿时的不愉快回忆都烟消云散,没有留在脑海里的必要了。 “我也爱你。” 樱子嘴角逸出一朵美丽的微笑,深深刻刻的感受到真正的幸福……就是两人的相知相惜的时候……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