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梦月抄》 一卷全 能思考的芦苇如果终止思考,恐怕地上便能成为一片较为洁净的草原吧。 月之民是否如此期盼呢。 第一话贤者的追忆 迎来初夏的幻想乡笼罩在清白冰冷的月光下。对妖怪而言,月光比阳光要眩目数倍,甚至照出平时看不见的东西来。 在这样的夜晚,妖怪们会循着被月光照亮的妖怪之路超近道袭击人类。月光能让妖怪的双眼看得很清楚,但对人类而言光芒却太过黯淡。这样人类看不清夜路,更是无法分辨挡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人、是妖怪、还是岩石。 出于这样的原因,人类在晚上基本都不会外出。今晚也是同样,幻想乡的人们大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天空飘然而至。 从天而降的究竟是什么?那块目测有十寻(约十八米)长、布一般轻飘飘的物体,就如同人们捏造的、用来哄小孩的妖怪一般在空中自由地飞翔,最终消失在了神社方向。 今天是例月祭。所谓例月祭,是指月亮和地上距离最近的满月之日举行的祭典。祭典当天,我们会将团子之类的圆形物体当作满月,相对的远离它。因为我们想通过远离满月这样的行为来防止使者的降临。当然,这个活动本身,是由我思考并发起的。 现在,兔子们应该也在院子里捣团子吧。根据我的指示,那些团子里被混入了各种药物。那些药物包含了两种意思,一是人们常说月亮里的兔子们是在捣年糕,但原来的版本是在捣药;二是预料到了兔子们定会偷吃团子。因为加入了能让兔子兴奋的药物,所以只要它们如我所料偷吃了团子的话,祭典一定会变得更加热闹。 在边听兔子们唱歌边仰望天空时,我察觉到东方的天空有一块会发光的布飘然而至。那块布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身为月之贤者八意永琳,我知道那布的光芒和月光有着同等的波长。那布,是月之羽衣。 “——打扰了。师父,例月祭已经顺利结束。” 一只兔子走进了我的房间。这只称我为师父的兔子名叫铃仙·优昙华院·因幡,本名并没有汉字,是居住在地上的我为她取的地上人的名字。 她原本为了逃避月面战争而碰巧在我家迷了路,于是我便将她藏在了这里。包括她在内的所有月兔都拥有一种能够隔空交流的特殊能力,所以我的想法是,有她在我身边就等于拥有了一个月之都情报网。 事实上,她确实帮了我不少忙。能够像现在这样在地上安心地生活,也多亏了她。 “还真快啊,铃仙。难不成是因为最近没什么事情就偷懒了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这次的活动也像往常一样平安结束了,地上的兔子们都开心地享用了团子。” “是吗,辛苦你了。对了,那个女孩在哪里?” 听到我的询问,铃仙的表情有了些许阴霾。 “帝吗?她好像和平时一样,不知跑去哪里玩了,碰上祭典就更难找到她了。” 《1-1》 幻想乡里住着月之公主,辉夜姬。她在这一千多年中一直隐匿了行踪,从未被人发现过。 为什么她非得躲着不见人呢,那是因为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所以一直躲着月之使者。我觉得,一旦被人类发现,月之使者也会很容易将她找出来。 我是为数不多的站在辉夜姬那边的人,一直以来帮了她不少忙。所幸的是,幻想乡里有着一片堪称妖精也会迷路的迷之竹林,我在这片竹林中为她特别准备了一所宅子用来藏身,那便是此地,永远亭。 永远亭是一座特殊的建筑物,它不仅能不被人发现,更具有停止历史推进的效果。这是辉夜姬那能操纵永远的能力和我智慧的结晶。所谓停止历史的推进,是指不会发生任何会成为历史的事情。 我和公主二人在这停止了历史的永远亭里住了很久。最初的几百年问为了隐匿行踪,我们甚至根本没留意到时问的流逝……而在某一天,当一只身穿白衣的妖怪兔迷途于此之后,事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妖怪兔为什么能进人永远亭,原因仍不得而知,但这却是我们自打居住在永远亭以来发生的笫一个历史。 妖怪兔自称是这片迷之竹林的主人,早先就知道了我们隐居在此的事情。二见我显得很警惕,她便表示无意与我们为敌,如果我愿意将智慧传授给兔子们,她便让它们不再接近人类。 这只妖怪兔自称因幡帝,现居住在永远亭。 “也是,她从来都是自由自在的。” “真让人头疼啊,祭典的后续工作还没处理好她就不知去向了。她这样一走,其他兔子也学她样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弄得现在我只能一个人收拾。这些事都敞不好,真不知道她以前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 吐完苦水的铃仙回想起帝比自己在永远亭住得时间更长,立刻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我指的不是师父对她的教育。” “算了,别那么说,等下记得去找找她。” “明白了。但是……我一直都想说,师父是不是太纵容帝了?请您对她哪怕严厉一点点也好。尽管我说的话她不听,但师父说的话她应该会听吧。” “呵呵,很遗憾,我的话她也不会听的。” “呃,是这样吗?那您为什么养她?” 很显然,帝并不是只普通的妖怪兔,地上的兔子也对她唯命是从。虽然乍看之下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威严,但那自由操纵众多兔子的身影很容易让人认为她是个仙人。 “帝是地上的兔子中最厉害的一个吧?” “如果没有她我就没法让作业兔工作,很难办啊。” 这样说着,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才看到的光芒毫无疑问是月之羽衣,如果是使者,那应该不会只身前来地上……但我并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帝不会是在发现那个之后才消失的吧? “对了,祭典上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情吗?在神社附近。” “神社附近?没有……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是吗,没有就好。” 所谓月之羽衣,是连接满月与地上的一种交通工具。尽管经常有人将它和天女的羽衣搞混,但天女的羽衣是用反质量的布匹制成的,而月之羽衣的材料是以月光波编制而成的零质量布匹,二者完全不同。 由于月之羽衣没有重量,所以即便顺着下降气流它也不可能无限降落。既然现在它从天而降,那就意味着上面必定有人。至于这人是谁、是敌是友,都还不得而知,但我不愿意被月之使者发现行踪,转而回到那种你追我逃的生活。 永远亭中停滞的历史,在大约三四年前的那个事件后再次启动了。但是,一旦启动便无法回头。 历史启动后,我们便会回到如同普通人类一样整日怀念往昔的生活中去。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我还是不愿回到历史停滞的日子里。 “师父?您在想事情吗?那我先回去收拾残局了,如果再过几个时辰帝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找她。” “嗯,也好,拜托了。” 铃仙闻言离开了房间。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月之羽衣,我忽然回忆起遥远的过往,我以月之贤者的身份在月之都时的日子。我作为往来于月面和地上的使者首领,除了现在与我同住的辉夜姬外,还担任了一对公主姐妹的老师。 那两位公主是我的远亲。按人类的说法,她们一个是我侄孙的妻子,另一个是侄孙夫妇的儿媳。虽然关系非常远,但作为二人的老师我还是教会了她们很多事。 姐姐生在富裕家庭,活得无忧无虑;而妹妹头脑聪慧,我教的知识她总能立刻 吸收。那时我总思考着,将来要让二人担任月之使者。 但自从辉夜姬因犯下重罪而被贬到地上后,一切都变了。 不,这种说法并不正确,犯罪的其实是我。我对自己的知识很有自信,正因为太有自信而导致犯了一些小过失。 简单说来,那就是我把蓬莱之药,也就是长生不老之药交给了辉夜。蓬莱之药是不允许制作的禁忌之药,辉夜喝下药后从此长生不老。与此同时,她也从月之都被放逐了。 我很后悔。最终,在将辉夜带回月之都时我欺骗了月之使者,救下她并就此隐居在了地上。 一旦使用了蓬莱之药,便会被玷污成与人类一样的生物。我知道,即使我和辉夜回到了月之都,我们也无法在那里正常生活了。为了让辉夜能在地上以人类身份生活,我给她建造了一处住所,也想以此偿还我所犯下的罪。 在我以月之使者的身份迎接辉夜的前一天,我曾对二位公主提过让她们继任月之使者一事。从那至今已是过了一千多年,她们一定对我的不告而别感到了愤怒吧。 “师父!打扰了。” 铃仙慌慌张张地冲进屋子。 “怎么了?那么紧张的说。” “不,我也不想那么紧张……有客人来,客人好像很急所以弄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在半夜都有客人来?是急病吗?” “不,又是那个遇上难事的巫女。上次她也是这样,半夜突然出现……” “行了。”我这样说着出了房间。月之羽衣飘落在了东边的天空,而东边是神社的方向。这让我总有点放心不下。 在玄关处,大大咧咧地站着一位两手叉腰的人类少女。她叫博丽灵梦,是幻想乡东边郊外博丽神社的巫女。 “啊,你终于出来了,外星人。你的同伴说是受了伤占着神社不肯走。害得我束手无策,你可得想点办法啊。” 这位巫女无论到了哪里,都会以怒气冲冲的态度开始对话。光凭感情过剩的话语是无法和他人沟通的,可人类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1-2》 “我的同伴?受伤?” “是啊,受了伤的妖怪兔就睡在我那儿,把她们弄回去啊。” “等等。铃仙,你不是说例月祭顺利结束了吗?” “是、是啊,没有人受伤。”铃仙当即回答。 “那么,难道是她?” 我的话音刚落,从灵梦背后传来的响亮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可不清楚什么受不受伤。我问过了,据我了解妖怪免一只都没少。”帝从灵梦背后探出上半身说道。灵梦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帝就在自己背后。 帝的神出鬼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时在时不在,但既便如此,一旦到了重要时刻她必定现身。 “啊,帝!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呢,你偷跑到哪儿去了!”铃仙斥责道,但帝根本不予理会。 “呼哈,祭典一结束不知为什么兔子们变得格外活跃,我只是出去散步醒酒而已。” 帝用手在头顶上挥了挥,在“不知为什么”上加了重音。看来她已经察觉到我在团子里加了药。 “所以呢,我也累了,进去休息了。”帝说着就要进屋,于是我向她吐出了令我无法释怀的疑问。 “啊,等等。帝,祭典的最高潮,神社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帝思考片刻,回答:“……天石门别神。见到了好久没见的神。”说完便跑向了走廊。 对话既然已中断,我便将灵梦带进了客厅,让铃仙准备去倒茶。 “就算你说自己不知道,但事实是有受伤了的妖怪免正睡在我那里!” “嗯,你说是妖怪兔,但帝认识所有的妖怪兔,既然她说没人受伤,那我想应该没错……” “就算冒出来一只不认识的妖怪兔也不足为奇吧!妖怪这东西不就和孑孓一样嘛。” 妖怪怎么可能像孑孓似的,新妖怪比人类更难诞生。 “那只妖怪兔就没说什么吗?” “现在只是在呻吟啦,不知为什么她也不肯说是被谁弄伤的。对了,她还带着一块长长的布……” 灵梦口中的妖怪兔十有八九是从月面落下的月兔,之前那件月之羽衣极有可能是她的。 事到如今,再向月兔们透露我们的位置是件相当危险的事,因为铃仙说“月之都似乎又产生了大规模的战乱”。若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被暴露,或许就会被任意一支势力利用。对于纷争,我是能避则避。 “嗯,还有,我觉得你还是小心那只妖怪兔比较好。我想,它多半是狐狸或者狸猫变的。” “为什么?” “所有的妖怪兔帝都认识,既然她说大家都没事,那么神社的妖怪兔就应该是假冒的。” “原、原来如此,这也说不准,既然她说妖怪兔都没事,那或许的确如此,而且她的脸我也没见过……” “如果真的是变的,那她受伤也是假装的了。现在,说不定她在吃神社里的食物哦?不快点回去会被吃光的。” “!!是、是啊,我得快点回去!” 灵梦这样说着,急匆匆地往回赶去。 “茶准备好了,啊,咦?” 当铃仙端着茶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巫女的身影。 “师父,您和巫女已经谈完事情了?” “是啊。我一说可能是狐狸、狸猫之类的诡计,她就急忙赶回去了。” 铃仙一脸愕然。 “狐狸、狸猫……为什么要撒谎呢?她们如果要欺骗人类,那肯定会变幻成人类的样子,变成妖怪兔有什么好处呢。” “听好了,铃仙,可别大吃一惊啊。” “是。” “神社的那只妖怪兔,恐怕和你一样是月兔。” “您说什么?为什么您会这样认为?” “之前没告诉你。在例月祭的时候,我看到有月之羽衣降落在了神社的方向。” “?!” 曾经,铃仙似乎也在逃住地上时使用过月之羽衣。那件羽衣至今保存在永远亭中,但因为决定不再前往月面,所以它已经被封印了。 来往于月面和地上的方法有许多,而月之羽衣是其中最为原始最花时间的方式,多被月兔们所使用。 “虽然不清楚那只月兔为什么降临地上,但现在向它透露永远亭这一做法不妥,所以我对巫女撒了谎,把她骗了回去。” “这、那么月兔……现在在神社?” 说不定铃仙还认识她。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立刻和她取得联系,因为那很危险,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我是月之使者追捕的逃亡者,铃仙也是为了躲避月面战争逃亡而来的月兔,我们都不愿被人找到。 “发、发生什么了吗……该怎么办?是不是我也得受罚?” 铃仙胆怯地说道,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茶。 “铃仙,不必惊慌。如果按我说的做,永远亭里绝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那、那么,首先得做些什么?” “首先,你得把茶放下,然后悠闲地品茶。” 铃仙重新绽放出笑脸,悠然地喝起了茶。接着,镇静下来的她又问了一遍:“我该做些什么?” “首先,和月面的兔子取得联系,打探详情。” “是,明白了!” “还有,之前你说过‘有一股新势力企图支配月球’是吧,希望你能问出这一势力的详细情报,以及首领的名字。” “易如反掌。不过说到底,我能获得的也只有兔子所知道的消息而已。” 兔子景喜欢的就是谣言、传言和蜚语流言,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但是,所谓无风不起浪,从这些信息中推测出真相并不困难。 “但是,绝对不能提及神社的那只月兔,就算对方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也不行。” “呃,为什么呢?” “因为会产生流言。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铃仙走出屋子,开始与满月对话。虽然乍一看容易让人误解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月兔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和同伴进行远距离对话的。注视着她的身影,我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问题是,企图支配月亮的新势力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股势力类似于上次月面战争,属于外部人类的势力,那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曾经有过一段时期,人类在月面插上旗帜宣称月球属于自己。人类盲从于他们的科学,甚至认为月球都成了自己的东西。 但事实又如何呢,他们的科学与月之都的科学简直有着云泥之别。曾放出豪言壮语说要在月面建造基地的人类甚至连普通建筑物都没造出便仓皇而逃,那次经历是人类的惨败。 在外部世界,尽管登陆月球的消息被宣扬成了一次大捷,但最后的惨败却并未被报道。从最初降临月面以来,人类经受了一连串的失败,于是他们便不再前往月球了。而事实上,通过月球我们得知,他们曾几度前往月球企图进行月面基地开发,却都以失败告终。 人类至今并来成长多少,甚至可以说退化了。即便再次展开侵略行动,对月之都而言都算不上大威胁。 但是,这次似乎并非人类,我总觉得是月之都内部发生了问题。 《1-3》 “哎……永琳,怎么吵吵嚷嚷的,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背后响起。蓬菜山辉夜,月之姬,也是这座永远亭的主人。 “辉夜……月之都的情况可能有急变。” “哦,果然。是刚才的月之羽衣吧。” “辉夜也看到了啊。” “看是看到了,只是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便没打算理会。单单觉得,啊啊,真漂亮。” 身为逃亡者的辉夜倒是显得意外淡定,以前她可从来不会这样……看来是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使用那件月之羽衣降落的,看来是只受伤的月兔,现在正在神社。” “嗯,一只受伤的兔子……我想起从前了。” “从前?啊,你是指铃仙吧。” “那时的我们紧张坏了呢,但没想到最后一切平安无事。” 铃仙初次来到这里,是在大约三十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当接到在竹林里徘徊的帝报告说“有从月面来的入侵者”的时候,我们为了是否该见她着实烦恼了一番。 “永琳,那时候虽然烦恼了好一阵,但就结果而言不是幸好见了她一面吗?铃仙完全站在我们这边,所以,不如也去见见这次的月兔?” “辉夜,别忘了你是个逃亡者,要是被月之使者发现可就完了。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辉夜只是回了一句“永琳真爱操心”,便喝起了茶来。 “那么,铃仙那时候你怎么就见她了?” “那时我急于知道月面的情况啊,因为月兔有特殊能力。” “你就没想过,万一铃仙是只打算将我们交给月之使者的兔子呢?” 怎么可能没想过,这次我所担心的也是这个。 “如果她敢违抗我,亲手解决掉一只兔子我还是……” “真残忍。” 等回过神来,窗外已不见了铃仙的身影。与月面的联系已经结束了吧。 “打扰了。啊,辉夜殿下也来了啊。” “啊,铃仙,已经和月面联系完了?” “是的,联系完了,情况不妙。”铃仙瞥了辉夜一眼。 “呃……就这样直说吗?” “直接着说,没关系,毕竟辉夜也大体明白了。” “是吗,那么,我先报告月之都现在的情况。简单的说,就是发现了‘来自地上的人侵者’的痕迹,从而引起了大骚动。” “地上的入侵者?”我本以为是月面的内部分裂……没想到又是外部人类干的。 根据铃仙的话,可以判断月之都出现了来自地上的入侵者,这些入侵者的目的,是夺取月之都。 “这些倒也算了,问题在后面。” “有话直说。” “据说有月免在帮助那群入侵者,兔子们接二连三地受到了不公正的裁决。” “怎么会这样……筒直就像中世纪残害魔女。”辉夜边喝茶边说道。 “然后,据说我已经被当成了这群间谍的首领了!因为和地上联系紧密!” 可以想象。当然,会被她们误会成这样也难怪,铃仙本来就是背叛了月之都出逃而来的,而且直到现在她仍时不时地和月面偷偷联系。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神社那只兔子的身份也就弄清了。” “啊?为什么?” “被当作间谍受到拷问而出逃,抑或是真正的间谍。无论他是哪个,或许都有见一面的价值。”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来自地上的侵路者……” 铃仙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她要说的我早就猜到了。 “不用说了,铃仙。她们一定说入侵者是我和辉夜两个人吧?铃仙是间谍,而我们是侵略者。” 《1-4》 风轻抚竹叶,涌起一阵波涛般的沙沙声。 辉夜语塞。这也难怪,辉夜似乎还乐观的认为现在月之都的人们应该可以重新接受自己了。如此天真的想法被箍上现在莫须有的罪名,让人无法不感到绝望。如果不得不再次更换住址以躲避人类,那将是最坏的结果。 “师父!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按我说的做,你完全不必担忧,这些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 这并不是我仅仅用来安慰她的话语。我早就预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预想到会有人利用我们来煽动月之民。 “首先得收集情报。是否真的存在侵略者,如果存在那他们又是什么人。再弄清这些之前,我们只要照例隐居在这里就行。” “但、但是,万一月球派刺客来的话……” “这里很隐蔽,因为帝已经布置好了,月之使者无法接近这里。并且,月之使者中还有我的同伴。” 铃仙一脸惊讶:“同伴……吗?” “正是。恐怕她现在已是月之使者的首领了。” 话虽这样说,但我却在担心她们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我与那二位公主自一千多年前分别后便再没见过面,但就算如此,毕竟她们曾是我的学生,应该会相信我的话。而且妹妹又特别聪明,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她们了。 “真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但是,我们和铃仙不同,没有那样的通讯方法。当然,我们可以托你传话,但那样很可能加深你是间谍的嫌疑。” 铃仙面露苦闷之色。 “没关系。反正已经被怀疑了,再多一点我也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们可在乎啊。” “那么……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对神社的月兔摊牌,以获得它的帮助。” 铃仙拍了拍手道:“啊,还有这个办法。” “那只兔子有月之羽衣,所以它能回到月亮上去,就让它帮我们带封信去吧。” 我写下一封 信。 为了证明执笔人是八意永琳,我特意从二位公主儿时的经历开始写起。 为防止信件被人偷看或是篡改,我还加上了量子印。量子印是一种特殊的印,能够凭借量子的特性分辨出读信人。它的发明者是我,直到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会做,所以这也能成为证明是我本人的证据之一。除此之外,我还另加了几重防护措施,最后用药草封了口。 遗憾的是,我无法期待她们的回信。毕竟表面上月之使者还在追查我的事情,而回信这一行为也可能危害到二位公主。 满月落到了背后的竹林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我打算天亮之后就前往神社。 一想到不知不觉之间居然被卷入了月面战争,我不禁在心中立誓,一定要亲手逮到那个利用了我的罪人。 第二话三千年之玉 这片被浓雾笼罩的竹林,在迷失其中的人看来,仿佛无限广大。竹子高矮不一,地表起伏不大,可以当作标记的物体几乎没有。即使一直朝前方走,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回到原来的地方,因此,这片竹林被称为迷途竹林。 我的永远亭就在这片竹林中。尽管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但我的时间却是以那个事件为契机开始的,在两三年前那次地上人袭击事件之后,我解除了对永远亭施加永远的魔法。 因为,看到人和妖怪协力的样子,我由衷地感到羡慕,甚至觉得因害怕月之都的使者而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己十分可笑。 所谓永远的魔法,就是停止一切历史的行进,拒绝任何污秽以及变化的魔法。 生物停止成长、食物放多长时间都不会腐坏,想打破什么器皿也是无法打破的,连泼出去的水也会收回盆中。 身为月之民的我,害怕地上的污秽,因此在整个建筑上施加了这个魔法,但在看到地上人的魅力之后,又主动解除了魔法。 其结果就是,永远亭也被地上的污秽笼罩了。食物不尽快吃掉就会腐烂,饲养的生物都有了寿命的限制,贵重的壶在搬运的时候也必须小心。然而,那段害怕着月之都的使者而惶恐度日的岁月,却因此朝着光明而快乐的方向变化了。 这样一来,永远亭、以及住在其中的我,都成了地上的一部分。尽管不可能再回月之都,但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在永远亭里,有一株神奇的盆栽。珊瑚一样的枝上没有任何叶子和果实,乍看之下仿佛已经枯死。 可是,我知道,这株盆栽会开花,也会结果。也知道,不满足某个条件的话,花是不会开放的,而那个条件,正在酝酿之中。 《2-1》 今晚是中秋的名月,按惯例要进行例月祭,但很不凑巧的是天空下着雨,因此,今晚的活动在永琳的房间举行。 “这么大的雨,今年大概看不到中秋的名月了呢。” 我以遗憾的语气这样说着,但其实,这让我产生了几分安心,我这么说,是因为以前中秋名月的光辉让我害怕,但在这两三年里,我甚至可以开心地赏月。这种变化总觉得有些可怕,正因为可怕,看不到满月的时候,不用产生这种想法,所以安心。 “满月藏在云后看不到,这不是正好吗?” 最近,细小的雨点时降时停,这是秋日的绵雨。今年的秋天,放晴的日子不多,今天也不例外,从早晨开始,雨点就时降时停。 “永琳,要不要和因幡们说一下?叫她们注意在例月祭的时候不要着凉了。” “不用,辉夜。我已经告诉过她们了,今年的例月祭由于下雨,改在室内进行。就算是兔子也不愿意在雨中捣团子吧?” “是啊,毕竟,谁也不想吃在雨中捣的团子。” 最近,永琳似乎变得对兔子们温柔了。以前,不仅是兔子,对永琳而言,地上的一切生物都只不过是她的奴仆。就算在月之都里,对月之民而言,兔子也只不过是工具而已。月之民和其他生物处于不同的次元,这么说并不过分,他们就是那样高贸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永琳开始把我们月之民和地上的兔子同等对待。这是受妖怪与人类同等生活的幻想乡的影响吧。 不过,我并不讨厌那样。比起受到特别的对待,那样反而好得多。毕竟,在幻想乡居住的月之民只有我和永琳两个人,如果认为自己比地上人优秀,只会受到孤立,再说,如果把所有地上人都看作工具,那工具也未免太多了。 往事我不愿意过多回想,但曾经的我,并不被视做与地上人同等,在因蓬莱之罪而被流放到地上之时,也没有一个人把我当做普通的人。 说起来,刚被流放到地上的时候,我到达的就是这片被浓雾笼罩的竹林,在这里发现我的老夫妇一开始也觉得我非常奇异。 那是自然的。毕竟,我被装进竹林中一棵发光的竹子里,身体也小得不像人类,被当作妖怪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妖怪捕食人类的事如家常便饭般的时代,为什么那对老夫妇还把我捡回家呢。 老夫妇收留我的原因,我认为是月之都的监视官定期给予他们财富。月之都的监视官如同当初对我那样,把黄金藏于发光的竹子中,让老夫妇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收留我的行为的感谢。当然,老夫妇也认为只要我住在他们家,他们就能得到财富,所以,他们不允许离开这个受到眷顾的家,也不愿意我被其他人抢走。 而且,我在地上显得特别引人注目,不管做什么,都会传出流言。我也不想在地上公开活动,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萌生了对收留我的老夫妇的感激和眷恋之情。感谢老夫妇收留了我。 在地上生活的漫长岁月中,我开始觉得地上比月之都更有魅力。我想,这是由于那个时候永远亭还没有施加魔法,受地上的污秽微弱影响的缘故吧。 只是,那时候的我,还认为自己是和地上人不同的高贵存在,认为地上人只不过是工具……不过,这个幻想乡是非常神奇的土地,是妖怪与人类共同生活、旧事物与新事物交叠的世界,就算出现了月之民和月之都的最新技术,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这样还以高贵者自居的话,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幻想乡是非常适合我的土地,因为,就算不刻意隐藏自己,也不会显得惹人注目。 “最近经常昕你说雨水的ph值低啊。你看,因幡们的毛都好浓……” “呵呵,放心吧,辉夜。幻想乡的雨ph值为6哦。而且,只要不是能让草木都枯萎的雨,毛是不会脱落的。” 永琳认真地以“再说,防止脱毛的药制作起来也很简单。”回答了我的玩笑话。 我通过学习,也稍微理解了一些地上的事,不过,论勤勉程度还远远不及永琳。就算我不懂装懂地用难以理解的单词进行对话,永琳也能回答出来。说真的,我连ph值是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她有这么丰富的知识呢。在月之都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好奇了。她熟知月之都以及地上的事,甚至通晓幻想乡之外的世界的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博学者的通病,她不会用容易理解的话传达自己的知识,而是故意使用难以理解的话,以观察对方听到后的反应为乐。教授和学者尽管相似,但毕竟不是同一类型的啊。 “ph值为6……这就是说……” “雨水的正常状态哦,即几乎不含酸性。” ph值看来指的是酸性的程度,难得永琳这次给出个容易理解的回答啊。 “雨水也有酸的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下小雨,也让因幡们在屋里捣年糕吧。” 我这样命令之后,永琳点了点头。 我离开充满药味的永琳的房间之后,向在厨房的 铃仙说了今天例月祭的事。 “啊,辉夜大人,马上就准备好了……” 铃仙已穿好了雨衣,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到外面捣年糕。 “啊,不用出去了,今天就在屋里捣吧。” “啊?” 铃仙感到非常意外。这也是可以想到的,至今为止,除了刮起让兔子们站都站不稳的暴风的时候外,从来没有在屋内捣过年糕。 “刚才师父也说‘既然雨那么大,就不要出去了。’,不过,我看雨不算太大,所以正准备到外面去呢……” “雨不是酸性的,所以在家里就好。” “雨不是酸性的?这是什么意思呢……” “ph值为6,不过,别深究了,照我说的去做没错。”。这是永琳的口头禅,我毫无根据地照着说出来,却也感到心情异常地畅快。 “是,谢谢您。那么,今天的例月祭就在家中进行吧。只是可能会比较吵闹……” 在例月祭上,兔子们要一面唱歌一面捣年糕,这倒不是什么仪式,不过,既然兔子们那么有兴致,我也不会深究,不过,在永远亭里举行的话,说不定她们反而会紧张呢。 “真不可思议呢,又不是什么古怪的庆典.为什么要吵闹呢。” “是啊,那么,这次我们会安静些。” “啊,不用,我知道你们要一面唱歌一面捣年糕。” “辉夜大人你们,或者说我是不会唱歌的,不过,帝她们可不会听话……” “不会听话啊,这么说,要她们安静下来也是不可能的喽?” 铃仙刚想说“实在抱歉”,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没开始吗?” “那么,随她们尽情吵闹吧,但做出的团子的味道希望有变化哦。” “这个简单,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 我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既然有三色团子,那么,这次做七色团子怎么样?” 《2-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开始欣赏奇妙盆栽这种工作。 虽说是例月祭,但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其实,不仅是例月祭,日常生活中我也几乎没什么可做的事。竹林之外的情报都让因幡们来传达,有了急症患者或者客人也是永琳接待。什么都不用做的生活,说实在的有些无聊。 在月之都的时候也是这样,几乎没有要做的事。由于无聊而憧憬地上的生活,可是,来到地上之后我才明白,没事可做这种状态,和月之都或者地上这些环境无关,而是我自身的问题。是把一切责任都推给环境的心,会产生无聊和空虚。 所以,作为打破这种无聊日常的第一步,我把欣赏盆裁作为工作。尽管只是这样,一想到每天都有必须去做的事,我的心情就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我面前的盆栽尽管每天都欣赏,却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一成不变的事物,在地上是不存在的,有形之物必灭,生命终有死去的一天。存在于地上的任何事物,都无法逃出这种咒缚。永琳告诉过我,原因是蔓延于地上的污秽。 污秽夺取了物质和生命的永远,同时带给它们寿命,地上的一切事物或多或少都带着污秽,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是永远存在的。一成不变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我眼前的盆栽并没有污秽,所以,能够不变地保持永远。之所以看起来没有成长,并不是因为已经枯死,而是因为借助了我的能力保持着永远。我的能力是“操纵永远与须臾的能力”,能够创造出不存在于地上的,没有污秽的永远。 这株盆栽,是原本只存在于月之都的植物“优昙华”,和地上传说中三千年一开的幻之花同名。 之所以说同名,是因为地上也存在名叫优昙华的植物。赋予有着三千年一开的传说的植物这种名字,确实符合这种极少开花的植物的特点。 真正的优昙华,是只存在于月之都的树。这种树一旦开花、结果,枝上就缀满了美丽的七色球。从前,我要求前来求婚的男子拿出的“蓬莱玉枝”这种宝物,就是指开花结果的优昙华树枝。所谓蓬莱玉枝,就是用蓬莱的优县华加工之物。 在月之都,优昙华没有叶子,也没有花和果实。尽管看起来脆弱,却有着“朴素而沧桑”的感觉。不会枯萎,也不会成长,只是保持着那个样子存在着。可是,把这种树带到地上的话,就会因地上的污秽而发生巨大变化。它将以污秽为养分,结出七色的美丽果实。 我不知道为什么以污秽为养分的植物会生长在没有污秽的月之都,不过,我想它多半是某个住在月之都的贤者创造出来的植物吧。因为,有人告诉过我,只要把污秽带进月之都,它就会立刻开花。 其他月之使者来到地上时,也随身带着这种优昙华的技。当把树枝交给一名当权者后,这名当权者 满身的污秽立刻使它结出了七色的果实。权势越大,结出的果实越美丽,这种果实自然成为了当权者权力的象征。 可是,存在于地上之物必灭。盛者必衰,力量迟早有衰落的时候。到那时,优昙华技就成了争夺的对象,地上的和平被打破,变为乱世。 也就是说,优昙华是月之民用来挑起地上战乱的植物。只要看一看人类历史,就很容易明白为什么要挑起战乱了。因为,人类的历史与成长,就是战争的历史与成长。没有纷争,就没有成长。满足于现状,就等于人类放弃了生存。月之民每天都为地上人考虑着。地上人的历史,就是月之民创造的。 “辉夜。雨停了,从云端可以看到满月了哦。”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回过了神。在欣赏盆栽并思考问题的时候,我的思绪不知不觉游离了。 “啊,真的是呀,欣赏盆栽的时候我不小心睡着了呢。” 我手中的优昙华盆栽还没有开花,也没有结果。 虽然这是因为我赋予了这个房间永远,但这种永远的魔法,也在前段时间的骚动中消失了。也就是说,永远亭和地上的其它事物一起,开始了历史。不久之后,污秽将充满整个房屋,永远亭也将成为地上的一部分,而优昙华开花,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和永琳的心境发生细微的变化,大概也是因为受到地上污秽的影响吧。只要沾染上地上的污秽,就无法再回月之都,不过,我和永琳也都没有回去的打算。只是,可怜了因为和我们扯上关系而无法再回去的月兔铃仙。 说起来,永琳给铃仙的名字中加上了“优昙华”,这是为什么呢?是把她当成测量蔓延到我们身上的污秽程度的存在吗……不对,永琳一定有自己的考虑。是期待不知污秽为何物的月兔在接触到地上的污秽后,结出美丽的果实吧。 “啊,雨后的满月看起来更加美丽了呢。说起来,因幡们呢?刚才告诉过她们例月祭在家中举行了啊。”’ 永琳笑着答道。 “她们已经到外面去了。兔子们还是觉得在外面更轻松啊。”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做什么,都是老板不在身边的时候更轻松,不是吗?” “那么,下次不管下多大的雨,都叫她们到外面去好了,不管是野分(注:秋日的台风)的时候还是什么时候。”窗外传来了兔子们的歌声,看来,刚才在屋里的时候把她们憋坏了呢。看到兔子们在外面开心地歌唱着,永琳回头望着优昙华的盆栽说道。 “……看起来还没有变化啊,不过,很快就要开始成长了吧。一定会悄悄地开花,然后结出七色的美丽果实。真期待呢。” “是啊,美丽的优昙华可是地上人的特权,而且,我也很想尽快欣赏七色果实呢。” 永琳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 意思?”永琳不管对什么事物都抱有疑问,这让我有些高兴。 “我对铃仙说过,今天例月祭的团子不要三色,而是七色的。” “原来如此,这可真有意思。不过,团子如果像优昙华那样是七色的话,我可不大想吃。” “为什么?” “因为,蓬莱之玉不是有蓝色和青色的吗,那怎么勾得起食欲?” ——屋外的兔子们唱得更欢了。一起捣年糕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和太鼓的强力鼓点。兔子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擅长以心传心,她们之间不需要语言就能形成默契的配合。 铃仙能够和在月之都的兔子保持联络,帝她们不需要语言就能配合节奏起舞。捣年糕的节奏和时机只要稍错开一些,就能形成不可思议的音乐。 我和永琳在起居室喝着茶,欣赏着兔子们的音乐,享受着这秋夜的时光。就算是中秋的名月,我也不喜欢在外面休憩。 “说起来,捣年糕的节奏声真强烈啊。是什么让她们这么起劲的呢。” “因为中秋的名月吧。” 说完永琳又补充了一句“简直就像凯卡克舞一样。”,不过,我完全不明自她在说仟么。 “说起来,永琳,两个月前……从那时候开始,你有没有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啊,不知道是地上什么人散播出去的,到处都在谈论月亮的话题。” 正是这样。两个月前,月之都出现了以永琳为首的反叛者要攻进月球的传闻,自从逃亡到神社的月兔到来之后,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之前我就知道了月之都有发生内乱的迹象,一定有人在月之都大闹。是把永琳当做替罪羊,还是只是随口提到永琳的名字呢。 关于这个,永琳已经发了密函给在月之都的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不需要太担心,但不知为什么,在幻想乡议论关于月球传闻的人增多了。 “在两个月之前,知道妖怪兔是月兔的人还一个都没有。” “我想,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故。” “事故?” “就是说,真正的黑幕也没有想到。” “……还有黑幕吗?而且,我完全不知道黑幕在想什么。不过,如果那不是事故,而是黑幕设下的圈套的话?” “若是这种可能性……我可就没招了。” 永琳举起了手,说道:“毕竟,我已经没有和在月之都的她们联系的办法了。”她的肩也耸了起来。 问题不仅是月之都的战争。吸血鬼似乎也在架设登月火箭。传闻架势大得连神社和香霖堂都被卷迸去了。 “难道说,那个吸血鬼就是黑幕?听说登月火箭近期就将完成,有可能性进攻月之都的,只有那个吸血鬼一党。” “那种可能性虽然很高,但那样的话,把我当作替罪羊、夺取月之旗、以及月兔的到来都是偶然了。” “为什么昵?”虽然我能想到,但还是这样问了一句。永琳答道:“那个小鬼可没这么聪明。”这句我早已料到的回答,让我很失望。 ——咚咚的激烈太鼓声盖过了兔子们的声音,本月的例月祭顺利结束。 我和永琳出去看看情况,发现团子已经装在太盘子里了,虽然做成了七色。但都是浓艳的红,鲜亮的蓝或者迷乱的色彩,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的东西。 “啊,辉夜大人,师父,我现在就收拾,请稍等一会儿。” 铃仙命令帝收拾臼。我抬起头,寻找被称为中秋名月的月亮,但看不到满月。 “虽然雨停了……但月亮藏到云里去了。” “就是呀,只有短短一段时间能看到月亮。难得是赏月的日子……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从月之都逃出来的兔子说出‘难得是赏月的日子’这种话,有些好笑。”我轻轻笑着说。 铃仙有些难为情地答道:“这个,我都到地上这么长时间了,就会变得和地上人一样啊。” 地上的兔子们乖乖地收拾着臼,若是在平时,她们多半会收拾到一半就溜得不知影踪,所以铃仙感到很好奇。 这是自然的,今天的团子里并没有混进平时的药。平时的话,我们早就料到兔子们会偷吃,于是混进兴奋药让庆典更热闹,而今天出于我们也要吃些团子,所以混入的是滋补健体的药。没有兴奋的兔子自然比平时乖巧许多。 不过,兔子们还是让庆典热闹不已,没有药就能热闹起来,这再好不过了。 “对了,铃仙,虽然说是七色的团子……还真是鲜艳啊。” “三色团子的桃色、白色和艾色更能勾起食欲呢。”我带着讽刺地说道。 “我来说明吧。这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团子。每种颜色的材料我们都努力去寻找过……可是,由于在色彩上考虑过多,所以听到内容的话,你们大概会没有食欲了,要听吗?” “不,不听了。”听之前我就没多少食欲了,若再减少食欲的话,今晚说不定会做噩梦呢。 永琳拿起一个青色团子放进口中,说道:“哦,味道意外地不错啊。”。原来如此,永琳之所以具有丰富知识,就是因为她乐于挑战任何事物啊。我佩服地想道。 《2-3》 “换个话题吧,前几个月开始,地上就有一种不大好的气息,你们感觉到了吗?” 我和永琳相互对视一跟,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不是值得兔子担心的大事。” “不是,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最近吸血鬼的女仆来过,问我有没有登月的资料。” “啊呀,居然来我们这里啊。” “来我们这里?” “刚才我和永琳也在谈论这个。吸血鬼为了制作登月火箭,似乎在到处搜寻材料。” “是吗?不过,那时候我立刻把她赶走了……” “为什么要赶走她呢?” “啊?因为,我怎么可能帮助地上的妖怪去月球呢,也不希望因为此事麻烦辉夜大人和师父。” “如果铃仙不赶走她的话,我会拿出茶招待她的,但资料就不会拿出来了。” 《2-4》 也许是由于雨停了吧,寒冷的风吹了过来。这个月也顺利地度过了一个满月的夜晚。 实际上,已经不用再考虑满月之夜,月之都会派使者迎接我的事了,那样的事,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呢,在这个房屋还施加着永远的魔法的一千多年里,我一直害怕着那样的事,三年前一解除魔法,我的心境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这是受蔓延于地上的污秽影响的话,地上人是如何能够轻松应对变化的呢。不会总为同一件事烦恼,把讨厌的事一件件地忘掉,我也想变成那样的人,永琳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永琳比我活的时间长得多,在月之都的时间也长,因此,对于月之都来说,她是一个重要的贤者。来到地上的时候,也带着远离人类的想法。 所以,就算我解除了永远的魔法,她也应该没什么变化,因为没有受到地上的污秽影响。可是,永琳的行动也是发生着变化的。 永琳在地上成为了一名医生,现在已经是一位名医了。人们都说,村里的医生治不好的病人,就去永远亭吧。很难想象以前的永琳会这么做。这个以前只把地上人当作工其的人,现在开始帮助地上人。 开诊所的理由,据永琳说是“今后要和地上人一同生活,所以,地上人的工作不可怠慢,相互之间为别人劳动,就是地上人的工作。”,也就是说,不劳者不得食。 这我也能理解。收留了我的老夫妇偶尔能从月之都获 得财富,也因此失去了平稳的生活。地上人不可期待高于工作的回报,因为那将带来不幸。 虽然我能理解,但不能实践。不光是我,幻想乡里还有许多无法做地上人的工作的人。我把自己的这一烦恼告诉永琳,她却敷衍一样地回答说:“辉夜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如果没有想做的事,就把寻找想做的事当作工作吧。” 现在我虽然还没有找到身为地上人的自己应该做的事,但优昙华的花开放的时候,我应该开始了某种事吧。又或者,当我找到想做的事的时候,优昙华的花就会开放。 “铃仙,既然吸血鬼的使者来了,就应该让她来见我啊。” 永琳以稍微严厉地语气这样说着,铃仙慌忙回答道。 “师父,对不起。难道说,您打算从那个女仆那里套出什么情报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再去把她叫来……” “如果让她来见我,我可以郑重地拒绝她的要求。”永琳笑道。于是,铃仙放心地说道:“那么,下次就由师父来赶走她吧。” “毕竟,我们也没有去月球的方法啊。” “是啊……连我们都没办法去,吸血鬼要怎么前往呢。”铃仙看著名月本应出现的天空,小声说道。 看到铃仙的表情变化,永琳安慰道。 “所以呢,铃仙你也不用担心地上的不好气息。” 铃仙拂去了烦恼,转头望着永琳,再次确认道。 “就是说,地上的任何人都无法去月之都,可以放心了是吗?” 听到这句话,永琳不知为何大笑起来,随后回答道。 “哈哈,不是的。是因为我们已经不再是月之民,而是普通的地上之民类和妖怪了,所以,用不着担心月之都了。” 听到这句话,我也笑了起来。同时,我决定把现在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交给永琳去处理。 第三话净土之龙宫城 不带污秽的月之风无声地吹拂着海面,除了风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让海面出现波纹。跟前的大海中,没有任何生物。 据说,地上的生命是从海中产生的,在漫长的时光中,赌上生存权的生命战争不断重复着。 为了压倒其它生物而将体型变大的生物、利用氧气迅速行动的生物、追求新天地而来到地上的生物、在地上以空中为目标的生物……各种形态的胜利者开始出现。大海既是生命的摇篮,也是最大的战场。身经百战的胜利者——海洋生物,是不会没有污秽的。 可是,在月之都,几乎没有任何污秽之物,所以,眼前的大海里,不存在任何生物。任何海洋生物都不适合移居到月球。所以,这片大海里没育任何污秽,除了一点,就是海面上映着的蓝色星球—— 《3-1》 “姐姐?静海里看到什么了吗?最近,你经常到海边来啊……” “没什么,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啊。” 我这样回答着,妹妹绵月依姬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最近,兔子们之间产生了不好的流言……所以,我们的行动也必须谨慎。” “没事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是的,有人怀疑我们帮助地上人。至于为什么……” “你想说是因为我的能力?” “这个,也是可能的……不管怎么说,还不是因为姐姐的行动古怪吗?” “我只是来看大海而已啊。” “只是来看大海,这就是古怪的行动了。再这么随便行动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兔子们问鼎的轻重哦!(注:有地位的人被怀疑是否具有相符的资格。)” “我本来就不重啊。没事的,我们有八意大人赐予的未来。” 虽然我这么说,但我能察觉风中依稀带有污秽。我感受到了——只有能够将海与山连接的月之公主绵月丰姬才能看到的异变。 依稀的污秽是心理作用吗,还是说,有人偷偷把地上的污秽带了进来,又或者,月之都里有人策划着某种阴谋……_ 由于不想让依姬过多地担心,我并没有把这个告诉她。随后,我们平静地离开了海边。 究竟是谁说月球表面荒凉的呢。这里其实并没有让生物难以忍受的环境和气候。一年之中春天的温暖、夏日的活力、秋天的丰收、冬日的寂静全都具备,桃木在蓝色星球下闪现光辉,月之都充满了兔子们的笑容。 我们走在都的道路上,兔子们和平时一样前来问候。兔子们有的在路边下将棋;有的在饮茶;有的在打盹。我们尽管也以笑容回应她们,但总在怀疑她们是不是好好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月兔都有各自负责的工作,其中最多的是管理农作物的兔子,而其它诸如捣药、扫除、月之都的警备等工作,也是交给兔子们负责的。 我们绵月家由于承担着监视地上的职责,所以家中饲养的兔子即是月之使者,也受过训练,一旦有情况,可以承担和地上者战斗的任务……应该是这样的。 月之都是相当完善的都市。早在很久之前.物质上和技术上就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提高精神层而就是最重要的事。当然,这是针对月之民而言,月兔必须为此努力工作。 只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必须做的,就是绝对不容许污秽之物存在。月之民一旦被污秽影响,就将被放逐到地上。对月球而言,地上就是一个大监狱,而监视被放逐到地上的罪人,就是我们绵月姐妹的工作。 我们回到家中,一面品着散发着桃香的茶,一面思考将来的对策。 “最近的流言,真是让人头痛呢。” 我这样一说之后,依姬以惊奇的表情回答道:“还不是因为姐姐的行动太随便了吗?” 最近。月兔之间产生了流言。似乎是在插在月面上的地上人之旗——就是我们说的阿波罗之旗失踪之后,流言才开始的。 流言和月之都的安全相关。比如“有地上人要攻上来了”或者“月之都有反叛者”之类,虽然都是些毫无来由的话,但单纯而喜欢散布流言的月兔们却相信了。 如果地上的敌人要攻过来,或者存在反叛者,最先受到怀疑的就是我们。由于我们的职务和能力的关系,在月之民中,我们和地上人接触最多。而且,我们是被半永久流放到地上的特级罪人八意大人养育的少数幸存者。现在,我们不再去寻找八意大人,受到怀疑也是无可奈何的。 “流言过了七十五天就应该会消失……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流言还存在,我想,我们差不多应该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吧。” “依姬就是爱瞎操心。兔子们只不过是喜欢夸张的流言而已吧?” 流言蜚语会让社会不稳定,这我是明白的,所以,不能无视流言,但反过来,也可以利用流言让所有人团结。无论什么样的流言,我都认为利用比否定更好。随便否定掉反而经常会招致猜疑和混乱。 “就算是这样……” “流言是真实还是虚假的,这些都没关系。我想,一定都是虚假的……不过,流言传出来这件事,谁都知道是真实的。我只要在此基础上做出行动的选择就好。流言是可以利用的哦。” “可是,受到怀疑了,姐姐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随便行动……我可是不安得都不能好好生活了呢。” “什么嘛。说得好像我没大脑一样。” 饮茶时间结束,我们开始集中精神进行自己的工作……话虽这么说,与负责对战要员兔子们进行战术指导(而且,最近一直都在吸收新成员)的妹妹相比,负责打开地上的通道以及引导使者兔的我平时几乎没什么可做的,最多也就是一起参加训练而已。 只是,由于现在战斗兔处于紧急事态中,为了不妨碍她们。我决定再次去静海。静海是存在于月之都背面的海。 《3-2》 ——没有任何生物的静海波涛摇曳。看着大海,我开始想象古昔。 在大海中产生的生命重复着赌上生存权的战斗,是终使大海变得污秽,而胜利者走向了没有污秽的地上。 而在地上,又进行了更加激烈的赌上生存权的战斗,有的强化了肉体,将弱者当作食物;有的增加种族数量,就算被吃掉,子孙也能延续下去;也有的尽管没有敌手,却因无法适应环境而灭绝;也有的放弃地上的生括,重返大海。胜利者只是少数,多数都在战斗中灭绝了。 生命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历史总是以胜利者为中心前进着,这样的世界充满了血腥,所以地上沾满了污秽。生物本来能永远生存下去,污秽却赋予了它们寿命。生命的寿命不断缩短。 现在,地上已成为了几乎没有能活过百年以上的生物的世界。 可是,曾经有贤者觉察到了这污秽赋予的寿命的存在,这个贤者看着映在海上的满月,决定离开这污秽的地上。 如同从大海来到地上,从地上来到天空一样,贤者移居到了月球。这个贤者是月之都的开拓者,也就是夜晚与月之都的王者,月夜见大人。 月夜见大人带着自己的亲族和信赖之人来到了月球。月球完全没有污秽,结果,移居到月球的人都舍弃了寿命。没有寿命,意味着没有生与死,月球,也许与无秽净土,也就是死后的世界相同。 当然,月之民和月兔都并非不老不死,她们也会因为事故和战争而死去。就算不是这样,月之都的住民也是带着一些污秽的。我们也许同样有着因寿命而死的命运。 我们的师父比月夜见大人活得更久。月夜见大人在移居到月球后,建立都市时最依靠的,就是我们的师父——八意大人。 “……姐姐,你又去看海了吗?这么在意大海,果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依姬向我问道。我思考着问题,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不,如果八意大人的信的内容是真的,那现在应该还没有变化。” “那就好……” “我一边思考着可能有人从地上攻来的事,一边看着大海,想起了往昔。” “往昔……你是指八意大人叛逃到地上躲起来的时候的事吗?” “不,是更遥远的往昔,依姬你大概不记得了吧?” “更遥远的往昔,就是一千年前的事吗?那样的话,确实不能很快就记起来……” “我可能想起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事哦。想想看,地上之人骑龟从静海而来的事。” 现在,我们面对着静海。在月球上,海是距地上最近的地方,因此,偶尔会有地上的生物闯进去。 在地上,这种现象被称为神隐。不过,神隐不单是指来到月之都,同样也指迷失到过去、未来、地狱、天界等各种世界。八意大人曾经对我们解释过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 “从量子学角度观察事物的话,会发生的事总会发生,因为,在量子的世界尽管按概率决定事象,但其信息却完全无法捕捉,因无法追求结果的概率产生的事象,就算概率如何低,只要不是〇,就是无限存在的。既然这个世界是量子构成的,那么地上的生物偶然闯进月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们不就是那样移居到月球的吗?” 我很快就理解了八意大人教的知识,现在,成为了能够连接地上与月球并自由来往的少数能力者之一。 月之民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世界由可能性构成,无论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正因为这样,才能从地上转移到月球。说点不相关的话,现在地上人的科学技术发展非常显着,几十年前就已经意识到微观的世界是由可能性构成的了。这个事实也让月夜见大人感到震惊,因为,月之民最害怕的,就是地上人类到达月球。现在虽然只能把原始的火箭发射到月球表面,但绝对不能疏忽。 “一千五百年以前?地上人出现的事?骑龟?这个……” 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来我们这里,也就是比师父去地上更早的事……” 那是一千五百多年以前的往事了,自称瑞江浦岛子的人从映在海面上的蓝色星球来到这里。 遭遇神隐的人大多数都会立刻陷入恐慌,希望回到自己能理解的世界。所以,一旦发现那样的人,我都会使用自己的能力将他们送回去。 可是,那个人却不一样。在目睹了月之都的繁华之后,他立刻忘了返回的事,并说希望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这似也许头脑不太好吧,不过,由于我对地上人也有一点点兴趣,于是决定瞒着八意大人把他藏在自己家中。 他的故事是这样的。他以捕鱼为生,某天,他和平时一样,出海捕鱼,看到一只甲壳装饰着五色的瑞龟在游泳,由于非常想捕获这只龟,于是驾舟追在其后。到了已经完全看不到陆地的海中央,他跳下去,终于将龟抓住了。 可是,停在附近的舟却不知为什么,消失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抓着龟背,在海中漂流,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闯进了和自己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并把到达的月之都误认为是海那边的国家。海那边的国家——实际上是月之都,但他一直认为就是蓬莱之国。 我指出了他的错误,并骗他说:“你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蓬莱国,而是海底的龙宫城。五色的瑞龟是我迷路的宠物,我找到它的时候,发现你抓着它的背。” 之所以说谎,是因为害怕地上人类对去月之都产生兴趣,害怕当权者以月之都为目标。现在想想,那种判断是错的,这种错误在那之后,将由八意大人来改正。 浦岛子看到载歌载舞的兔子们的快乐生活,非常感动,赞叹海底竟然如此快活。 月之都的白昼能看到太阳和星星同时出现,他看着天空,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海底的天空能如此清晰地看到星星呢?”,于是我告诉他,那不是星星,而是跃动的鱼儿。他再次感叹这里居然是如此深的海底,连鱼儿都看起来像小不点。 就这样,浦岛子带着误解在月之都住了三年。地上人很少有在月之都待这么长时间的。所以,这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但对于依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瑞江浦岛子?啊,确实有过那样的人,我记得,喜欢钓鱼的他也成了受人景仰的神明吧?”三年后,他终于说想家了。这种普通人几小时就会产生的想法,他却花了那么长时间才产生。 “是的,就是那个人。现在他已经是简川大明神了哦。一介普通渔夫成为了有名的神明。” 产生了回家之念后,无论看到什么,他都不再感动,只是嚷嚷着要回去。 对我来说,没有不放想回家的人回去的理由。本来,我就是瞒着师父把带有污秽的人类带进月之都的,在事情败露之前,最好把他送回去。 只是,有一件事让我非常在意。他在回到地上之后,被人问起这三年间到了哪里的话,一定会说出在这里的经历吧。那样的话,也许会有人对龙宫城——月之都产生兴趣,那样会不会给月之都带来危机呢。 我对八意大人说了实话,并询问该怎么办。八意大人以外地没有因藏匿人类的事而对我发火。 八意大人立刻做出了“最好把他杀掉。出海三年未归,一般都会认为已经死亡了吧。而且,就是因为你出于兴趣把地上来的生物藏匿起来,事态才会变成过样……”的判断。 “对啊对啊,就是简川大明神。那种欲望强烈的平凡 人类被当作神明供奉起来,在我们看来十分可笑。” “八意大人虽然立刻命令把他杀掉,但我觉得他很可怜啊。” 把他藏匿起来也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下不了手,妹妹也一样,不愿意把他杀掉。 无奈之下,我只好询问是否还有其他好办法,于是,八意大人微笑着回答“当然有啊,你们真温柔呢!”。并把其他最好的办法告诉了我们。 所谓别的办法,就是“把瑞江浦岛子送到没有记得他的人存在的时代。”也就是说,让他认为龙宫城的时间流动速度与地上的时间流动速度相差近百倍,将他送到三百年后的地上。 当时的我们,并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办法最好。被送到没人认识自己的世界的话,那个人一般不也会在无奈之下把龙宫城的事向其他人宣扬吗?不过,八意大人说出的话不会有错,我们绝对信任她,于是照做了。 为了把他送到三百年后的地上,首先必须对他进行人工冬眠。我们采用了一千五百年前当时最尖端的医疗科技——人工冬眠,让他沉睡三百年之后,将他送了回去。没想到三百年还没到,我们就和八意大人分开了…… “姐姐现在为什么要提起这个呢?” “因为我在想,现在如果和那时一样,有人从地上闯进这里的话,我们该怎么做呢。” 曾经的瑞江浦岛子在被五色的瑞龟带到这里,闯进了月之都,享乐了三年之后,回到了三百年后的世界。 他在回到沙滩之后,觉察到了不对劲。白砂、松树、蓝天,都和出海之前没什么不同,可是,海风却让他觉察到不对劲。不安的瑞江浦岛子回到自己的家,发现原本自己的家所在的地方,现在除了杂草以外什么也没有。他又去了熟人的家,住在那里的人他根本没见过,不仅如此,甚至没有一个人认识他。绝望的他只能悲叹。 “现在的话……要么立刻赶走,要么杀掉,我们可不像那时候那样愚蠢。” “你是说……不像一千五百年前那么温柔了?”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八意大人在隐居到地上之前,吩咐我把一个玉匣(注:豪华的饰品盒。)当作礼物交给瑞江浦岛子,并让我告诉他“在地上的生活感到困难时,打开这个玉匣,但如果还想再到龙宫城来,就千万不要打开。” 那个玉匣里装了什么呢。现在八意大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我无法确认,也无法再现里面的东西。 瑞江浦岛子似乎在回到地上不久就打开了玉匣,看来,他对无人记得自己的世界感到相当绝望吧。他哭泣着打开了玉匣,然而不幸并没有结束。打开了玉匣之后,他的肉体立刻丧失了青春,变成了连走路都难以办到的衰老之躯。那个玉匣里,装着能让肉体衰老的某种东西。 不过,变成老人是一种幸运。熟悉三百年前的事情的老人,在村子里被当作活神仙对待。他所说的不可思议的故事是被人们相信为神明的世界发生的事,并成为了传说。当时的人类很少有活到他那个年纪的,而且识字的人不多,因此,能说这种故事的老人受到了人们的尊敬。如果浦岛子保持着年轻时候的样貌的话,他说的故事一定会被人们当作胡说八道吧。 浦岛子的传说甚至传到了当时的天皇淳和天皇耳中。淳和天皇在听了浦岛子的龙宫城的故事之后,认为那就是常世之国——蓬莱国,并高度关注。蓬莱国是不老不死之国,当时的当权者都争相寻找。只是,那时候传说开始变得陈腐,蓬莱国的存在也开始受到怀疑,而浦岛子的故事,让天皇喜出望外。 淳和天皇的预想是正确的,但为时已晚。浦岛子是一步都迈不动的衰老之躯,天皇的使者找到他不久之后,他就咽了气。 天皇认为瑞江浦岛子是少出从蓬莱国归来的人,并为他修建了神社,之后,更赐予他简川大明神的神号。 瑞江浦岛子偶然遭遇神隐,在他位列神眷的同时,蓬莱国——月之都信仰也巩固了,地上的当权者开始认识到月之民的威严。 师父是否预见到这样的未来了呢。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她当然预见到了,否则,三百年的人工冬眠,以及让人老化的玉匣,都只能视为恶作剧。师父虽然看起来很严厉,却是最温柔的人。 “现在,人们把跨越上百年的时间来到未来世界的事称为‘浦岛效应’。” “成为了神,并名留青史的他,是幸运的吧。依姬,你说我们能不能遇见如此遥远的未来呢?地上人不久即将出现了……” 刚才还和我愉快地谈论着往昔的依姬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八意大人不在了之后,我们也学习了许多事情。” 依姬望着大海继续说道。 “学习到的事就是,我们无法思考到那样的深度,而不经思考的温柔,对月之民和人类来说,都是不幸。” 我把手放到表情有些僵硬的依姬肩上。 “那么,当即将出现的人类攻来的时候,我们只要考虑把他们赶走就好。” “姐姐……你说话的方式有些像八意大人啊。” “因为我岁数比你大嘛。” “我们活了这么长时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吧。” “不对,年龄的差别,无论过了几年,甚至几千年都不会变化,这是事实。” “也就是说,姐姐你会先于我隐居吧,就像八意大人那样。” 依姬笑了,我把手从她肩上拿开,问道:“说起来,兔子们训练好了吗?”依姬叹了口气,回答道。 “啊,这个,大家都努力训练,但依然是人手不足……说起来,我对新来的reisen进行了重点训练……但资质一般般。”(往:所有月兔都叫reisen,铃仙是为了避免地上人怀疑其身份而使用的汉字名,发音就是reisen。) “是啊,负责捣年糕的兔子里,喜欢唱歌、个性散漫的家伙很多,确实不太适合战斗呢。” “以前的reisen倒是才能不错……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又做着什么呢。” 担任月之使者的月兔在兔子中纪律比较严明,而且不是从事体力劳动,所以出逃的兔子比较少。所谓reisen,指的是上次战争开始前逃走的兔子。 reisen的能力很强,能够轻易地隐藏身形,并能扰乱人心,只是。性格比较胆小随便。尽管我早就知道那样的性格在战斗中是致命的,但无法进行矫正。结果,由于协调性低,在实战前她就放弃任务逃到了地上。 虽然找出reisen并把她带回来也是我的工作,但过了四十年都没有找到,只能判断她在地上被人类捉住煮了,或者沾染了地上的污秽而不能带回来。 “现在的reisen天分也不好,感觉迟钝,让我很担心。” 大约在三个月前,一只受伤的兔子来到了我们面前。 那只兔子因为讨厌捣年糕而逃到了地上。但因受八意大人之托而带着信函回到了月之都。我打消了搜索八意大人的念头,已经过了好几百年,没想到八意大人会主动和我联系。 信的内容和守卫月之都相关。“我已经无法再回月之都,用这样的方式联系实非本意,但地上有人在策划某种阴谋的事,无论如何我都要传达给你。由于直接联系非常危险,所以我利用偶然碰到的兔子传书,望见谅。”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把拿着信的兔子藏在了家中。因讨厌捣年糕而出逃到地上的罪过并不小,但她也有带来八意大人的信笺的功绩,而且,我看到她非常可怜,于是给她起名reisen并收留了她。 “而且,现在的reisen有过出逃到地上的经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