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儿》 第一章 黄昏时分,在夕阳映照下的池水,宛如一泓流金般闪亮,小园内花朵盛开、柳树垂杨,如茵碧草沿着长廊拓展开来。 一眼望去,廊内一扇半敞的红木门清楚地让路人可一眼瞧见房内桌上及架上随意散置的书本;徐风轻吹,书页便簌簌地翻飞,发出阵阵引人止步关注的声响。 在一扇装饰着贝制风铃的窗口下,露出一张绝色的少女面孔;她以手托腮,坐姿随意——其实应说是不雅。无聊地眯着几乎快合上的双眼凝视着天边如血般的彩霞,微噘的唇瓣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叹息。 “喂!瞧你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减肥减昏头了啊?”一阵低沉的男声从窗外不远处传来。“哼!”只见窗口上的美少女冷哼一声,不屑已清楚写在那张绝美容颜上。 “怎么,又有人惹你生气了啊!”一名身着墨绿色功夫衫、高壮挺拔的男子,在距离她五步之远的矮石墙上坐下。 美少女眼角余光一扫,丢了大白眼过去,嗤鼻道:“本姑娘不屑与鸡婆男打交道。” 这位被美少女冠上“鸡婆男”称号的男子,是洛阳城内大名鼎鼎的镇威镖局总镖头——云放天。年约二十五、六,一手好枪法,又因为人处事公正不阿,在武林上也颇具声名,人称“洛阳神镖手”。 “你该不会在为一个月前的事情生气吧?”云放天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原以为一个月的时间早该消去她的怒火,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你说呢?”少女朝他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出其不意地将一方雕着莲形的精美镇纸砸了过去。 “玉琉璃,武林中有谁不知道玉沐风——也就是你爹爹。精通卦文、占卜之术,神算之技可赛孔明,只要他屈指一算,打啥歪主意便清清楚楚,试问,面对你爹,我还需要开口吗?”云放天接住镇纸,无奈地说道。 “你少推卸责任了,要不是你露了口风给我娘知道,以我爹那种懒个性又怎会花时间动脑筋呢?更别提还亲自出马去把我逮回来。说来说去就是你那张臭嘴惹的祸。” 这云放天也真够冤枉。那天他只不过是在“迎月山庄”外巧遇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玉夫人——嬴月。他按礼数上前问安,顺便闲聊了二句。谁知玉家净是些聪明的怪物。 他只不过说了句:“今日城里有热闹可看。” 但也因而种下日后的祸根——玉琉璃复仇记。真是应了“祸从口出”这句话。 云放天道:“不是我爱说你,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跑去跟人家选花魁?更别提你还是‘迎月山庄’的玉琉璃。这事若传了出去,丢了名节事小,毁了山庄及两位长辈的声望事大啊!” “是是是,姓‘云’的,你不是说我,只不过有点爱管咱们姓‘玉’的闲事罢了。敢问,‘云’公子,小女子顶着‘迎月山庄’小姐之名,是不是就得不吃、不喝、不睡地杵在人前等死啊?”玉琉璃甜蜜蜜地嘲讽着。 这段酸味十足的明讽之词,云放天只能照单全收地苦笑着;手一伸,摘了片柳叶含在口中,喃喃自语道:“也对,人家早已名花有主,何需我在一旁担心她是否名节受损,以致于乏人问津呢?” “喂!你又在那嘀嘀咕咕个什么劲啊!有话直说不行吗!”想她玉琉璃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有八卦消息漏听了。 “玉姑娘,你这不摆明了在耍我,现今武林最炙手可热的消息你会不知道?这会儿还真是不恭禧不成啦!恭禧、恭禧。” “什么跟什么啊?”玉琉璃听得一头雾水。“恭禧我?恭禧我被禁足一个月是吗?你欠揍啊!”玉琉璃当场娥眉倒竖,呛声道。 云放天见她似乎真不知情,不由得反问道:“不会吧!你当真不知道?可是,外传欧阳世家已下聘于你了啊?” “下聘?”怎么她才禁足一个月,就成了未来的欧阳少奶奶?“什么时候的事啊?就算我不反对,你想我爹会答应吗?” 说的也是。云放天凝神细思,毕竟“迎月山庄”唾弃那些自诩为正道者的小人已非一、二天的事;更因看不惯他们说一套做一套的无耻行为,所以,神算子玉怵风才会在十六年前,毅然决然地与武林划清界线,并拒绝江湖人士的拜访。如今,又怎会……看来,事有蹊跷。 “看来这事只是个谣言罢了,忘了吧!” “忘了?!哈!这事扯到本姑娘身上,可不是用‘谣言’两字就能打发掉了。” 玉琉璃的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使在一旁的云放天见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不祥的预感跃进脑海。 “唉呀!我想起来该向两位长辈‘请安’了。”与其看她闯祸,他宁可被冠上难听的绰号,也得保护她。虽说有点不太甘愿,但为了玉琉璃,也只得这么做。 “滚吧、滚吧!你这该死的大叛徒、鸡婆男,本姑娘压根儿看不起你。” 话一说完,玉琉璃便气呼呼地将窗子使劲甩上。“砰!”地一声,震得窗子差点应声落地。该死,看来,这下子她又得违背父母之命。更伤脑筋的是,一旦被逮个正着,那肯定得与世隔绝一年了。 〗〗!全怪那个爱告密的鸡婆男! 玉琉璃一边咒骂,一边打包行李,而离“月”计划也已在她脑海中酝酿着。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三更天 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中,一条人影正以快如流星的速度急急奔驰着。 瞬间,平原、树林、高山一一在他耳边飞逝而过。 足足奔驰了一个多时辰,那人影才停伫在山腰上的一栋茅屋前。 “臭小子,见师父来了,还不快出门迎接!” 蔽月的乌云逐渐散去,来者的面孔逐渐清晰。他年约四十出头,一身藏青色长袍,身形魁梧,表情木然,脸上还有一道由左眼斜至下颚的刀疤,状似蜈蚣,狰狞可怖。只见他提气扬声朝小屋喊道:“臭小子,见师父来了,还不快出门迎接!” 刀疤男子见迟迟无人回应,便不客气地抬起脚,朝那不堪一击的木门踢去。 “碰——”只见门板应声碎裂。 “死小子,你没听见史上最伟大的师父在叫你吗?”刀疤男子扯着足以掀掉屋顶的嗓门,朝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嘶吼。 只见床上的人儿恍若未闻地翻了个身,以背向之。 见状,刀疤男子原本木然的表情已呈现充血状态。手一扬,一股强劲的内力向他口中的徒儿袭去,一眨眼,木床的命运已如同木门一般成了本屑片片。 “没了床,看你醒不醒?”刀疤男子对自己的杰作颇为得意地笑着。 待纷飞的木屑一落地,原本睡死的人儿也已站在刀疤男子面前。 只见一张年轻,五官突出的俊俏面孔冷峻地与刀疤男子对视。 这个闲闲没事干的老头究竟要破坏他几扇门几张床才高兴?十年前,他可是发了一次难得的好心,将原属于自己的食物施予全身浴血、奄奄一息的他,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瞧!这会儿他是如何报答他? 十年来,每月一大闹——把他吊起来打仍嫌虐待不够,冬天还变态地将他丢到足以冻死人的山涧瀑布里;七天一小闹——大骂之外总是不厌其烦地既拆门又拆床。年复一年,至今依然不见兴致稍减。 试问?他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只要你入我门下,唤我声师父,我便将千年寒玉所制成的寒玉床送你,包你睡得既舒服又安稳,而且绝无碎床之虞。”刀疤男子再度拿出千篇一律、十年如一的台词怂恿着。 师父?真是可笑!想他路世尘从小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轻松又自在,干啥找个变态师父来受罪? “吾乃山野一匹夫,睡不惯珍贵玉床。”路世尘语气冷得足以媲美天山寒冰,道出了十年如一的答案。 “我哪里不配做你师父?”想他功夫百分百,声威高如天。 “是我不配当你的徒弟。”不卑不亢的语调,阐述着事实,而非调侃。 “如果我一定要你做我徒弟呢?” 一定?路世尘眼角微扬,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多讽刺的眼神啊!刀疤男子拿出他最大的耐性,继续游说道:“你可知,在这十年,我教了你多少武功?照理来说我早就是你的师父了,你又何必吝于叫我声师父呢?”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这是人之常理,所以,为了这一声“师父”,他可说是方法用尽,只差没下跪磕头求他叫“师父”。 都十年了,他还当真不死心。路世尘为他的屡败屡战,锲而不舍而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真他的……又是这种事不关己,嘲弄又不肩的笑容。 “唉!正所谓‘一入江湖无尽期’。在踏进江湖时,已毫无生命安全可言,有无明日更是自身所无法掌控的,如果,我说你的一声‘师父’可使我此生了无遗憾,你是否愿意喊我声‘师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刀疤男子在心里计算着。 “不!” 晴天霹雳,希望破灭。他这等漠然的神情,冷酷的语调,以及最最残忍的答案轰得刀疤男子几欲发狂。 若非这小子在十年前,救了被中原五大高手重伤的他,他何必……愈想愈恼,刀疤男子握紧拳头。 脑海中虽浮现杀意,却又迟迟下不了手。这实在有损他的名号。但不可否认,这小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更呕的是,他居然欣赏这小子的高傲不屈。真真是犯贱! 正当刀疤男子沉浸在又气又呕,偏又舍不得一掌击毙他的自我厌恶中时,脑海掠过一道灵光,高明的计谋使他不禁暗自窃喜。 这小子最喜欢的,不就是独处和宁静。呵呵!这下可真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思及此,刀疤男子已一扫郁闷,开口道:“既然你执意不愿拜我为师,那我也只好放弃。毕竟,这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强摘的瓜不甜’这道理我还懂。” 他迅速转变的语气使路世尘浓密的剑眉一拢。太教人怀疑了。 刀疤男子视而不见地拉了张凳子坐下,继续说道:“虽然你我无师徒之缘,但情义尚在。想我不辞千里来访,你这主人难道不该准备些东西招待?”刀疤男子不太正经的抖着脚。“我看,就随便来些象跋熊掌、鱼翅燕窝好了,我这人不大挑嘴的。” 象跋熊掌、鱼翅燕窝?难道他将这荒山野岭当成酒楼饭馆了啊? 当人无赖至此,路世尘还能不叹气吗?看着逐渐转亮的天色,他可不愿在往后的日子里多个人在耳边唠叨不休啊! 象跋熊掌、鱼翅燕窝,唉!谁叫他鸡婆救人一命,自作孽啊! 这厢,路世尘不得不认命地出门寻找珍馐;那头,心怀不轨的刀疤男子正打算将自己即将完成的“丰功伟业”向将近十六年不见的老友炫耀一番,以雪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不懂变通的大蛮牛形象。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夜里迎月山庄内 “玉哥哥,你这像为人父应有的行为吗?” 摇曳的烛光下照亮了一张绝美艳丽的脸庞,她一双勾魂明眸,朝懒懒躺在床上、散发一身不羁气息的俊秀男子睨了一眼。“明知女儿不遵守承诺,意图跷家,还故意在墙边摆了张梯子帮她逃家,你这做法未免也太有心了。不过,你应该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吧!” “明白又如何?”玉沐风懒散地答道,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 见他如此,嬴月不禁叹道:“那欧阳胜天是何许人你不也明白,又怎能放任小璃前去呢?” “嗟!不就是个欧阳老鬼,非得这般大惊小怪不可吗?”欧阳,令人不爽的姓氏,最好滚边去。玉沐风面带七分不屑三分不耐地撇撇嘴。 “什么欧阳老鬼,真够难听的。”嬴月不苟同地皱了皱鼻,低下头,俯视他。 “第一,”竖起如葱般白嫩的食指在他眼前一晃。“人家事实上不过虚长你七岁,还不到‘老鬼’的程度。第二,”加入中指前后摆动。“你放任小璃出去便是一大错误,谁知她这趟又将闯出什么祸端来呢?第三,”无名指也出头窜起。“瞧你老是这副懒懒散散,不知律己的调调,连菩萨见了都难免发火,更别提我这凡夫俗女了。” “一,”终于有回应的玉沐风伸出空着的手,学起她说话的样子,来个回答兼帮妻子收指头,拗回无名指。“我之所以称他老鬼并非因为年纪,而是老色鬼的简称,这对他来说是实至名归。二,”中指也已回归。“反正我也讨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能搞得他灰头土脸,正合我意。三,”嬴月白皙的手已被他包在大掌之中。“就算满天神佛都对我咆哮怒吼,你也绝不会同流合污,只因你……”男子朝她邪气的一笑,在她唇瓣上印下响亮一吻。“爱我。” 瞧瞧他这种性格,教她怎么对他生得了气呢?轻捧起丈夫俊逸成熟的脸庞,正色道:“你可想过会灰头土脸的是哪个?别忘你当初会与江湖划下分界,全因它的狡诈黑暗,如今你凭什么认为小璃能……” “去!”玉沐风再也听不下去了,挥了挥手,截断妻子未完的话道:“你怎么对自己的女儿这般没信心?”那可是他的优良品种耶! “若只论捣蛋生事的本领,她的确是有乃父之风?”这对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父女! “这不就成!”想来攀亲?下辈子别姓欧阳吧! “我总觉得我在对牛弹琴。” “牛?”玉沐风一个旋身,轻而易举的将妻子带到床上,躺在他身下。“三天后!将有只大蛮牛会自动送上门,到时你就真的有得弹了。”说着说着,一双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 “大蛮牛!你是指?”嬴月嘴边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半揶揄道:“老友来访虽可喜,但更令人兴奋的是以‘懒’字出名的玉公子沐风大人总算有自动拿起卦来占卜的一天了。” “不就是只没方向感的迷路笨牛,还需我费心去卜卦测算吗?用膝盖骨猜就猜到了。” “你呀!可真不是普通的狂妄自信啊!” “失礼、失礼!” 同时,他也解开了妻子束在腰间的衣带,骄傲地拿到她眼前晃呀晃,不知他是对哪件事感到失礼。   第二章 她的人生该不会就此玩完了吧? 当她确定他是真实存在时,她脑中所能浮现的,只有这个念头了。 回想起从一出山庄便接踵而到的霉运:拿钱钱即丢、走路便迷路、喝个水还差点呛到见阎王。然而,最可笑的还是在两个时辰前为了裹腹而追着一只兔子追到自己“碰!”一声,左脚绊到右脚,跌了个五体投地。 天啊!这些愚蠢到极点的行为居然出自于她这位自称绝顶聪明的人之手,想起这些糗事,能不教她干脆买块豆腐来撞吗? 唉!总之!又累又倦又饿的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树荫下睡着了,枕着手臂、身体歪斜。或许是受到压迫和拉扯的筋骨肌肉在抗议吧!于是,不久后,她便醒了过来,原是想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再继续会周公,岂知,一睁开眼,她看见一个陌生人,顿时,她早已忘了酸麻疼痛的感觉。 一时间,睡眼惺忪,她怀疑是受了阳光的作弄——晒昏头。猛眨着眼,期盼能弄清一切,然而,当一切逐渐明朗,他的影子也渐渐清晰,她便确定自己并非眼花。 眼前完全不动的人影,无庸置疑是个男性所有——高大而威武,似乎只需动动小指便能轻易将人掐碎。 老天!一觉醒来!见到眼前多出一位看不清五官的陌生男子,正以狩猎者的凌厉眼神直盯你不放时,这种感觉,怎教人不寒意四起呢?尤其是你清楚瞧见他正慢慢由腰间抽出一把透着冽光的匕首,更令人心里发毛。 她想尖叫,奈何喉头干涩得让人发不出声;她要逃跑,却惊觉背抵树干前遇虎狼。 这时,只见匕首锐利的边缘正因阳光的照射而反射迸出冷冷银光——闪亮得令人屏息。接下来,她也只能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剧痛。 但是,它并未发生。 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又或许是本能的驱使。她睁开眼,见自己毫发无伤时,竟有些不信。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刺眼的阳光,使她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她下意识伸手遮挡耀眼的阳光。 “你……” 她的出声,使他朝她走去,俯下身看着她。这举动吓得她忍不住倒吸口气。 “你……你要做什么?” 这问题只换来男子在她身旁弯下腰。由他连她的衣角也没触碰的举动看来,他的目标并非是她,这使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他的视线看去,一瞧,她的脸色顿时全然刷白了。 蛇,一条全身青绿,足足有手臂粗的蛇,在距离她不到一步远的地方,这……虽然此时的它已因一把匕首而魂飞魄散,却仍令她不寒而栗。 如果没那把匕首出现的话,那……天啊!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照这情形看来,眼前的男子是她的恩人!她对他的印象全面改观,尤其是在回想起那骇人蛇尸时,足以让她将此人当神一般崇拜。 “真真是……非常非常的谢谢……咦?” 正当她由惊骇中回过神,正准备以一篇感人肺腑、撼动人心的感谢词来吹捧他时,那位不知名的恩人早已将蛇尸埋好,而人也已距离她五步远,并继续拉长着。 哈哈!什么阿谀谄媚、无聊吹捧,人家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哦!这可不行! “喂!你你你,你等等我啊!”她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拔腿直追。可笑吧!她居然连自己的恩人长啥模样也没看清楚,这可是有违她的处事作风。扯开嗓门,又喊又叫。“恩人,大大的恩人。停步、停停步啊!” 他却不减脚程依然故我地前进,将她的喊叫声当成徐徐秋风。此情此景,更激得她有股追不到誓不罢休的决心,卯起劲地奋勇直追。 “前——面——的——” 她扬声一喊,奋身一跃。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让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宁死不放的坚强意志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没……没事干嘛把……把腿长得那么长啊?”她上气不接下气只差还没断气地抱怨道。 他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下一个动作——以娇小的身材来挡住他那足足高了她两个头的强健体魄。双脚一蹬,仍没他高,大有多此一举的架式。 “小女子玉琉璃,方才承蒙恩人出手相救,在此深深谢过。”她抱拳一福。“不知大侠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 一阵沉默过去,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轻点了下头,便想越过玉琉璃,这教玉琉璃不得不再度伸手死拽着他的衣角,语气上也已略现不爽。 “呐!说穿了,你只不过是动动你那闲也是闲着的手来‘小帮’我一下而已。有必要这般自大无礼吗?难道你没听见我衷心地向你道谢?难道你不该在听到这席由衷的谢意后,开开口,说一些例如‘不用客气’之类的话来回应?” 教训完,她等待着,四周却仍是一片气死人的静悄悄。所以,她火大,她不爽了。 “你说说话呀!这么不言不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场独角戏已让玉琉璃自觉像个傻子一般,忍不住扬声嘲讽道:“你是装酷?还是耍帅?还是天真到将‘沉默是金’给拿来当座右铭?” 只见他好似有点反应地耸耸肩,略微侧过脸,似笑非笑地微扬起嘴角的弧度,此举也稍稍软化了他那铜铸般僵硬的五官!此时,一束阳光偷偷映入他的眼中,使得他的一双黑眸有如两泓深泽般神秘幽深。顿时,教玉琉璃看傻了眼。 “你……别走!” 对他不发一语又转身就走的态度,玉琉璃深感错愕与不信,气冲冲地怒视着他那再度离去的背影。本来她已打算不再去理会这无礼之人,但不知为何,身体却起了反应。在不断告诫自己别去理睬的同时,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加快速度急忙追上前去。这……讨厌、讨厌!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就连姐姐去世时,都不曾见你流露这种神情。”尉欣推门进入,苦涩地开口道。 闻言,欧阳胜天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冷冷的开口。 “我说过我有要事,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要事?”尉欣嗤鼻道:“堂堂正派的领导人——欧阳胜天。竟将‘对画发呆’当成要事一件,太可笑了。” 瞧!那画中之人有着让每个女人羡慕又嫉妒的一切,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慧黠灵气,以及举手投足间栩栩如生的婀娜体态。老天!她的美简直令人透不过气,不禁教人怀疑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是否存在,抑或是这幅画的作者脑中所虚构出的完美女子。 她是谁? 她是尉欣胸口的痛,永远的恨啊! 十六年前的尉青与十六年后的尉欣都是一样的。上天似乎注定尉家的女子得为这如鬼魅般的女人牺牲一切。 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啊! “可不可笑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只要是与姐姐有关的事,就与我有关。”尉欣扬声喊道,猛然走到欧阳胜天面前,一抄手,虽意图夺走桌上的那幅画,却连画的边也摸不着便被人给挥开。 她颤抖着手,道:“为什么?为什么明知得不到,还是不肯放手?为什么一张没有生命的画纸,却能吸引你所有的心思与关注?你……这样做可对得起我……在九泉之下的姐姐?可对得起啊?”尉欣的呐喊中包含了更多无名的哀痛。是为自己,抑或是为已死的尉青?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身份,有资格来干涉我的事。” 她的身份……她的身份! 尉欣不自觉地踉跄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微颤着唇瓣,道:“的确。对你,我是没资格去批评些什么。”她自嘲地掀动着嘴角。“但,站在云儿的阿姨这个立场上,我却不得不出声。”微颤了半晌后,才继续道:“难道你真忍心看着自己儿女的未来不幸福吗?单单要满足你个人的私心,而不惜牺牲掉他们,这么做值得吗?” “你这番话太奇怪了。首先,先不论父母之命,就单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角度上。以‘天下第一美人’艳冠群芳的姿容,其出之女岂是凡俗?今日,我为云儿觅得这段良缘,又怎能说是为满足我个人的私心。再者,若你在来此逼问之前有先问过云儿或虹儿,当知我这爹可从未强迫他们去做任何他们所不愿去做的事,何来牺牲他们之说?”欧阳胜天轻抚着画中人那张绝丽脱俗的素颜边说着。 “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我面前,你还说得出这番冠堂皇的长篇大论,你想说服我相信吗?”看着他宛如对待珍宝似地抚着那图纸,尉欣的心也随之揪痛了起来,她别开目光不想再看。“我不是外人啊!”语气中隐含着多年来一直深藏于心的浓烈情感。 “就是因为我从未把你当成外人,才会如此费神跟你说明,至于相信与否,主权在你。”说罢,欧阳胜天下意识地对着画中人意味深长的喟叹一声。 她真能相信吗?在这个带着无限思慕的声音背后,她真能相信他所说的吗? “天知道我有多想去相信,但事实却残酷的不容我视而不见啊!”尉欣苦笑着自言自语。 “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云儿能得此良缘,我们做长辈的理应为他高兴才是,怎能在此时落井下石?至于你所担心的未来会如何,那得仰赖夫妻的经营,而非外人所能干涉的。所以,何不让一切顺其自然?” “让一切顺其自然?在明白这一切全由你一头热地自导自演时,它真能如此顺利吗?”尤其是事情背后还藏着无数秘密时,一切能自然得了吗?尉欣不断自问。 “只要心存信念,我相信没有不可能的事。”信念,他那长久以来不曾更改的坚定信念。说着,欧阳胜天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直视着尉欣……不,应该是透过她遥望。 输了!她输了!永远、永远也赢不了! 当尉欣的视线对上他的双眼,她便彻彻底底的明白,自己永远无法超越那张图纸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遑论若有朝一日让他亲眼见到画中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自己还能有什么地位。 这……是该放弃了吗?哈!若是做得到的话!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芙蓉帐里春光无边!淫声浪语教人酥软,层层薄纱在桌上的一盏油灯照耀下,清楚地映出一对男女四肢交缠的爱欲身影。 欧阳青云仰卧在床,本能地随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而动作着…… 一场云雨后,欧阳青云裸着身子半靠在床上,被子随意地掩着下半身;一手拿着微温的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一手搂着刚刚在情潮中颤抖、忘情狂喊的裸女娇躯。 “怎么不说话?”突地,欧阳青云将口中温酒灌入她微启的檀口中。 “奴家怕……爷有了新人忘旧人。”眨动着一双如梦似幻的秋水凤眼,手指轻抚过欧阳青云的胸膛,语带媚意地嗫嚅道。 “你是怕日后的生活会因我的成亲而不再优渥吧!”欧阳青云指出。“哪个成功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只要你伺候得好,有没有成亲都改变不了你我的关系。” “你真讨厌!”女子不依的嗔道:“奴家才不是为了你的钱,奴家求的是爷的爱。” “我这还不够卖力爱你吗?别忘了方才是谁失控得大声尖叫?”欧阳青云毫不怜惜的用力捏了把她丰满高耸的裸胸。“喜欢吗?” “喜……奴家好喜欢。”温驯的吟哦一声,道:“那爷未来的夫人……很美吗?”这外表的美丑向来是女人最在乎的,当然想比较一下。 “‘天下第一美人’之女,你说她美不美呢!当然,她若能有你这等骚劲十足的功夫就更好了。”欲念随着话语倏地升起,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手指不断在她身上磨擦搓弄,直至她喘息娇吟连连。 女子双眸微张,螓首后仰,嘴唇性感的张合,呼吸渐强,兴奋已被快速撩起。 “爷……奴家……要……” 欧阳青云扬唇讪笑,她是个在床第上很放得开的女人,若没必要,他绝不轻易放手。细吻一路洒在她丰满的酥胸上,舌尖绕着其顶点打转,登时,欲火燃烧全身,她已情难自己地弓身向他,喊叫出声……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气!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试问,当你由艳阳高挂说到夜幕低垂,连续数个时辰一再重复,不厌其烦地重复,就只是为了让人点点头、开开口,附和附和,却依然效果不彰时,又怎能不气到头顶冒烟呢? 然而,然而更侮辱人的事还在后头。在当她说到口干舌燥,不住吐舌喘息时,人家还能马上表现出“贴心”的模样,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你解渴、解渴,这……这不摆明了是在嘲弄她吗? 气,气气气…… 玉琉璃鼓着双腮,眼角带怒地瞥向不远处忙着升火的人。瞧他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情,更激得她双手不住绞着水壶的带子,就好似在绞勒他脖子一般。过了一会儿,她踱着重重的步伐走近他,道:“你知不知道仗着一丁点功劳便目中无人,是多无礼的行为?只因一丝丝的施恩便自大高傲,是有违男子汉大丈夫的风范?你……你到底……啊!” 至此,玉琉璃再也忍不住地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足以吓飞树上的飞禽,吓跑了林中的走兽,却依然动摇不了那生火之人。 瞧,魔音在侧,依旧阻挡不了他拿起全鸡架在大火上烘烤,其定力真是令人赞叹。 “你……你以为你很稀罕啊!什么东西吗!不要脸,自以为是的大木头一根。” 骂完,见他仍不为所动地自顾自的在火堆中加柴火,看得玉琉璃恨不得一口吞了他。猛咬下唇,怒视了他一眼,便半挫败地气呼呼扭头就走,走到距离他约十步遥的大树底下猛踢着脚下土石泄愤。 咕噜!咕噜! 唉,好个不争气的肚皮啊! 这突来的声响已使玉琉璃怒火大失,尤其当不远处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教她不住猛咽口水。 数数,她已有数餐没好好吃过一顿了,但若要她开口,这……她实在做不到啊! 咕噜……咕噜……咕噜! 这会儿肚皮的抗议声又更加剧烈了,下意识伸出手轻抚着那似乎已有些凹陷的肚皮,低下头,喃喃念道:“我的好肚皮呀乖肚皮,我知道你现在正饿得发慌,但,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今儿个咱们又怎能为了那区区一只‘瘦巴巴’的烤鸡而颜面尽失,人格全毁呢?你就别再穷嚷嚷了。明天,我保证明天定找来一只特大特肥的大鸡来让你吃个饱。” 一说到饱,饥饿感便越甚,连她的脑袋也开始混沌不清。这明明还有一段距离的香气,居然搞得好似就在周围一般,连忙摇摇头,强迫自己将那诱人的香味给甩开,谁知,不甩还好,一甩便连幻觉都给甩了出来,眼前……眼前居然冒出一只闪着金黄光芒的香喷鸡腿,这……这…… “幻象,一定是幻象。”正当玉琉璃闭上眼直嘀咕着时,她的手已被人拉起,登时,手中也多了个热呼呼的东西来。 “这……”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尚冒着热气的鸡腿,随即,又将视线调往正朝火堆走去之人身上。去!就这么只鸡腿便要她忘掉白天所受的气,想哦! 连忙追了上去,反射性咽口水后,才将鸡腿递还。“你……这……我……我不饿的。” 此话一出,不争气的肚皮又开始“咕噜!咕噜!”的凑起热闹来,声音之响,令玉琉璃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糗啊! 绯红着双颊,嗫嚅道:“我……我……” 当她正努力思索着该如何摆脱这尴尬的处境时,另一只手便又被硬塞了只鸡腿。玉琉璃瞧了瞧左手,再看了看右手,真怪异啊!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这太扯了吧!嘻嘻……哈哈……” 被这突来的一段插曲搅和下,哪还有什么怒气可存,马上释怀的在他对面坐下,道:“我也不是这么没风度之人,既然你都放下身段,我若再推托,不免显得小家子气。好吧!这顿就当是你为今日的无礼赔罪,而我也欣然接受,当然,我亦非占人便宜之辈。所以,关于你出手相救一事,我自会另寻报答之法,而至于该怎么做呢……”稍做停顿,须臾,只见她一双水灵灵大眼机灵一转。“要不这样好了,我委屈点与你结伴同行,这么一来,凭我聪明的脑袋、机智的反应,定让你此番行走江湖无后顾之忧,如何?”哈哈!这样一来,不仅往后三餐不用愁,更棒的是还找了个打手来整姓欧阳的。老天!她太佩服自己灵敏的脑袋了。 啧!不说话、又不说话!他不会是有什么口疾吧?玉琉璃不禁怀疑着。 “那,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哼!就算他能言善道,她也多的是办法教他“不得上诉”。玉琉璃在心里径下决定,摆明吃定老实人的姿态。 就在她正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一抹怪异表情忽从她眼前一掠。 是笑意!一抹浅浅的笑意由他脸上一闪而过。这……有可能吗?用力地眨眼,定神细瞧,嗯?他那面无表情的酷毙五官,一点也不像曾笑过的模样,难道是她眼花? 连忙跳坐到他身旁,竖起小指在他面前晃呀晃。 “勾勾手指代表就此言定。” 说着,便强迫性地拉起他的手,洁白纤细的小指已勾上了他黝黑强健的指头,倏地,一股莫名的电流贯穿彼此,订下了玉琉璃所谓的“承诺”。   第三章 路世尘静坐在火堆前,注视着火堆“哔剥”发出声响,思绪也不住被那一波波窜起的火苗给引了去,脑中所泛起的,竟是他一直想遗忘的记忆。一幕幕日前夜里的山林大火,也清晰地上演着。 眼儿红莲之火四周猛窜,山中鸟兽长啸哀鸣,就连他挡风遮雨的立身之所,也逃不出厄运,瞬间便化为烟尘。 面对此景,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背起包袱,抛下一切离去。此举虽无奈,倒能就此摆脱那一心想将他逼离之人。 说真的,他实在不懂。以他那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为何还会惹来这莫名祸端?且这般极端地为他一人,不惜牵连万物,这究竟…… “唉——” 一声长叹,他已明白往日宁静将不复再,更是清楚天下之大,容身之处难求。 蓦然—— 一阵模糊的呢喃打断了他原有的思绪,目光忍不住好奇地寻声而去。 瞧见那蜷曲于火堆旁正睡得香甜的人儿,路世尘不禁微蹙眉峰。 有了前车之鉴后,对于“麻烦”,他能避则避。可如今他居然又在不知不觉中惹出这等麻烦事来,这…… 想到这儿,她口中又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奇怪,这女子为何连熟睡时也不忘开口? 女子一个无意识的轻轻翻身,顿时,姣好的脸蛋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柔和动人,安祥无邪的睡姿,如同新生的小婴孩般,让人无法将眼前的她与白天那刁钻机灵的女子联想在一块。 一会儿—— 路世尘脑中突然再度浮上那场山林大火的骇人情景。 不!不行!不论是以长远来说或目前形势来看,他都不能在身边多带个人,所以—— 路世尘深深地吐了口气。脑中浮现一个念头——分道扬镳! 对,就这样。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你怎能这样做呢!” 突来的一阵怒喝,打断厅内原有的琴声歌韵,霎时,所有目光皆不约而同的集中在那位立于大厅中央的闯入者身上。 她,一身火红绸缎,满脸咄咄逼人地怒视着落坐主位之人。 然而,在面对这怒气腾腾的质问时,对这反应已在预料中的欧阳青云,也只是惬意地轻啜着酒,随手一挥,支退所有人。 “你是故意这么做的,是不?”欧阳飞虹往前迈进一大步,继续问道。 闻言,欧阳青云便微抬起头,眼中尽是嘲讽。“故意?我需要这样做?” “你用不着在那故做姿态了。”欧阳飞虹一个箭步,站至他面前。“你怎能这么冷血地把整个山头给焚烧殆尽?身为正道一分子的你,又怎能与那邪魔歪道一般,视人命如草芥,到时候,你如何面对天下人呢?” “我的好妹子,既然你口口声声唾弃邪道诡计,你又怎能与那非正道的刀疤老头立下协议!”欧阳青云反问。一副猫捉老鼠的姿态,表情尽是享受这你来我往的快感中。 这明明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协议,怎……欧阳飞虹顿时愣然道:“你……怎会……” 她的反应只换来欧阳青云一阵蔑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你百密也有一疏。你当真认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逃得过爹的利眼?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那又如何?欧阳飞虹在心中冷哼一声。 就算天下皆知,她也不会放手的。既然爹如此重男轻女,她更要习得高深的武学来扬名,教爹后悔他对自己的忽视。 “不论你的借口如何冠冕堂皇,任意将山烧成焦土就是不对!” 欧阳青云丝毫不将妹妹的怒火放在眼里,起身走至她身旁,满是不屑地轻睨了她一眼后,转身背对着她,侃侃道:“此山猛兽盘踞,毒草丛生,这已是众所皆知之事。而我为民除害,不惜涉险后,为怕这些猛兽毒草死灰复燃,只好忍痛一把火将山林烧毁,对此,吾亦深感惆怅,毕竟万物皆有灵性,又何忍将其伤之呢?” 闻此冠冕堂皇的说词,欧阳飞虹顿感愕然!那是与她有相同血缘的兄长吗?他怎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眼说瞎话至此呢? “颠倒是非一向是你所专长的。” “是不是颠倒是非就端看主事之人如何去应用了,而你,亲爱的妹子,可曾想好如何去向爹解释你与他对头的协议。”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别忘了爹爹有多重视此次的联姻,可千万别日夜笙歌,辜负了爹爹对大哥你的期望啊!” “妹子有心,相信你大哥我驾驭女人的功力定能让你未来大嫂服服贴贴的。” “衷心希望你不会有乐极生悲的一天。”欧阳飞虹嗤鼻道。 “你何不拭目以待呢?好妹子。” 闻言,欧阳飞虹冷嗤一声,强抑住怒气,悻悻然地转身离去。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丝丝灯光透过绣花锦灯,朦胧的照射在床榻上。凌乱被褥中,清楚得见玉琉璃仿若无骨似地依偎在路世尘臂弯中,且睡得正沉。 怎么会这样!路世尘简直是哭笑不得,尤其在面对怀中人儿时,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半个,就怕稍有不慎,将怀中人儿吵醒过来,但男女有别,这样未免不合礼教。 唉——路世尘不住暗忖叹道:不论十年前或十年后,对他来说,结果都一样——好人真真难为啊! 顿时,思绪如泉涌上,一切已然历历在目—— 想他今早虽有各自分道扬镳的念头,却还不至于狠心地丢下她,尤其又念及她日前的处境后,他好心地将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银两留下——反正他大男人一个,蓝天为帐,大地为床,这原无不可。 然而,岂料这等好意却换来了他预料不到的结果——一顿老拳。 虽说她那花拳绣腿的力道,打在他身上像是蚊子叮大象——无痛无觉。但,粉拳所附带的滴滴泪珠,却直教他至今回想起仍感手足无措。 他趁着天色未亮悄然离去时,还以为这一别将后会无期,却万万没想到在别后不到十个时辰——在他已投宿客栈,且准备就寝时,突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接着“砰——”地一声,门户大开,一位略显狼狈,却仍不减其美貌的人儿已伫立于前,且不由分说地朝他大步走来。 “你怎能这么做,你怎能这么对我!你……你……你好可恶啊!”玉琉璃大声朝他叫道,边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与揉成团状的银票朝他扔去。“谁稀罕你的钱了?该死,你该死,你不仅背信、弃义、毁约,还视我如乞儿,我恨你、恨死你了——” 说完,玉琉璃便一个飞身地扑向他,拳头也在同时如雨点般直打在他胸膛上。 面对她的怒气,路世尘并未制止或许该说自己早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得怔住,只得随她去发泄。 渐渐地,打击力道已由强转弱,再由弱化无,这突来的转变令路世尘好奇,一瞧,怀中人儿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 凝望着她那疲惫的神情,不难猜出这一路上,她是如何风尘仆仆地追赶而来。虽说自己并无刻意加快脚程,但从小练就的脚力,仍让他在不自觉中走了很长一段路程,看来为了能赶上他,她定也放弃吃饭与休息的时间,也难怪她会累成这般,见了他倒头即睡。 正当路世尘沉溺于自己的思绪时,一阵轻微的呻吟声清楚的告知,怀中之人即将清醒。 琉璃初醒,一脸茫然的神情令人心中为之一动。 “是你。” 睡意渐消,继而,慢慢想起他所做过的一切,玉琉璃急忙伸手一推,跳离令她深感安稳的舒适臂弯,可这急跳却令她站立不稳,直往后坠去。千钧一发之际,身手矫健的路世尘已由床上窜出,一把揽住她的柳腰,旋身一提,她已安然地靠在他宽阔的膛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玉琉璃不住地娇喘连连。 “用不着你假好心。”玉琉璃出手推开他。 她满脸委屈。天知道,她干嘛没事找事的一路找他,其实她大可拿了钱,逍遥又自在的边闯荡江湖,边找寻欧阳那臭家伙的弱点予以重击!何必去管这个呆木头呢? 想着想着,两层水雾却又不知为何地再度浮上她那双美丽的明眸。 “既然你存心毁约,当初又何必与我勾指定盟;既然你有心要走,又干嘛在临走前对我砸银子!你……你这么耍我很有趣是不!”打出娘胎她还是头一遭让人这般对待,想到这,眼眶中的水雾也快速凝聚成两滴豆大般的泪珠,沿着粉颊滚滚而落。 瞧她泪眼婆娑,一脸委屈的样子,若让旁人见着,不一口咬定是他欺负了她才怪。然而,追根究底,这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呢?路世尘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该拿她的强辞夺理如何是好。 “哪!还你。”玉琉璃将手帕还给他,微仰起下巴,睨视他道:“今日是你弃我在先,而非我知恩不报,既是如此,从今尔后,你我互不相欠,就算哪天你不幸‘流浪街头’、‘沦落街尾’、‘落魄街上’,也与本小姐无关,就这样,再——见。” 说完,玉琉璃转身准备离去,孰料她才一迈开步伐,便已被路世尘那天神般的体格给一步给挡了住。 哈!她早算准他不会就这样丢下自己不管的。 见一切如自己所料,玉琉璃便也神气地踮起脚尖,挺起胸膛。丝毫不见畏惧地与他四目相视。 求我,只要你开口挽留我,就原谅你。玉琉璃不断在心里嘀咕着。 快快闪边吧,既然人家都将话撂下,你又何必枉做小人呢?就让她走,少惹麻烦了。 理智不断告诫着自己,然而,路世尘却无法硬下心肠,任由身无分文的她就此离去——像她这般样貌的女娃儿要孤身上路,实在危险啊!不得不再次拿出那已被她揉皱的银票,这才正要递出,便传来一阵不友善的声音。 “你又想侮辱我了是不是?!” 居然连开口留她也不会,玉琉璃气呼呼的扬手一挥,将那拿着银票的手给挥开,岂料,他下个动作仍不死心地再度将银票往她手上塞。她不禁怒火更炽了,怎么她长得一副乞丐样吗? “你……你真可恶!” 丢下话,趁机狠狠地往他脚板踏去,随即伸手使劲一推,快速地由他身旁掠过。 此次,她当真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了出去,一溜烟地消失在黑夜中。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死木头、臭木头、烂木头,捶你,捶死你,捶得你从今起有觉睡不好,有饭吃不饱,有银子也不知如何花是好,捶、捶……” 面对一桌的大鱼大肉,好菜好汤不吃,却拿着筷子猛朝桌面又敲又骂,这若能不引起旁人侧目才叫稀奇,更何况作出此举,是个貌似天仙般的小姑娘呢!早已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窃窃的私语声,更是此起彼落未曾间断过。 然而,对于自己所引起的骚动,玉琉璃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只因她的心全遗留在那隔三张桌子远的木头人路世尘身上。 什么嘛! 想她堂堂“迎月山庄”的大小姐,向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居然会沦落到被根木头给弃之如敝屐的地步。 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为什么昨晚才走出客栈门口,便又没骨气地又折回呢?为什么?为什么? “死木头、死木头、死木头!” 过度的怒气使她拿捏不住力道。“叭——”地一声,手中筷子已断。她拿起断筷,“嗖!”地一声,丢至那木头的桌上。 “匡——”一声。 众人皆侧目,唯独那木头老兄仍一副泰山崩于前,不为所动的姿态,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杂菜面。 怒发冲冠,七孔冒烟。 目露凶光,全身浴火。 玉琉璃再也忍不下去,踩着炽烈的步伐,笔直地朝目标走去,劈头即道:“你可恶,可恨,又可……”可什么呢?望了眼桌上那碗没放几两肉的面,附加道:“……可怜。” 吵架也得有人应喝才吵得起来,偏偏她所面对的是木头人始祖,嘲讽不听,谩骂不管,恐吓亦不理,遇此种种,又怎能不叫她有英雄气短之憾呢? 玉琉璃像颗泄了气的球,瘫坐在椅上,两眼直愣无精打采地盯着他捞面、入口、咬嚼、吞咽……一再重复着动作。一会儿,她脸上表情由无奈转变成坚定,倏地站起身,俯近,字字铿锵地宣布道:“我、要、跟、着、你。”她坚定地说道。 这三天来玉琉璃已练就一身死缠烂打的功夫,伸手一把抢过那碗即将见底的面,再次重复说道:“我要跟着你。一、定。” 一定?这两个字终于引起路世尘些许注意,他微抬起头,仰望着眼前与他相隔不到一个手掌远的脸庞。娥眉淡扫,秋水星眸,鼻梁挺直小巧、樱唇红润欲滴……这样的五官,配上一张白皙无瑕的鹅蛋脸,这绝对是美丽的。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一定”要跟着他呢!而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老喜欢将那“一定”冠在他身上? 路世尘仍沉默不语,微倾着头,眉峰倒竖地盯着她。 在他默默且逼人的凝视下,玉琉璃有些忸怩了起来,红潮波波涌上脸蛋,玉颈一片绯红,嗫嚅道:“你……你用不着这样盯着我,总之……”轻咬了咬下唇。“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你。”一向是他人追逐对象的玉琉璃,还是破天荒地黏上一个男人,而对自己为什么执意黏上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她却非常清楚,那便是对他,她绝不放手。“这就算你是哑的、聋的,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正所谓言语不是问题,无声不是压力,一切顺眼即可以。 做下决定,玉琉璃便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一把拉起他,走至那桌摆有丰富菜肴的位置上。脸上漾起一抹信心十足的甜美笑颜,招呼道:“想你人高马大,怎能只吃碗面来充数,来来来,鱼、肉、虾、青菜,各有各的滋味,别客气,多吃一点啊!” 转眼间,玉琉璃已将路世尘面前那只碗饭菜叠得半天高,且半哄带塞地一一把食物给喂进他五脏庙内,十足好客主人貌……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咚、咚、咚、锵—— 窗外更鼓声响起,声声皆催促着那未眠人,夜已深,是该让忙了一天的身躯好好休息了。 然而,这些催促对玉琉璃而言,也只是提醒她夜还有多长,警觉心还得维持多久的工具。 说真,她要是知道当门口守卫会这么累人的话,她早聪明地在饭菜内多加一剂安睡药让他吃了,省得担心前事重演,因此在门口打起地铺,且行踪还得像个偷儿似的见不得光,偷偷摸摸地摸黑进行。 瞧!这冷硬石地、粗糙门板,任她坐也不是,躺也不行,站呢?又怕姿势过大引人在意,唉——二、三个时辰下来,真累得她精疲力尽。 “啊哈——”一声哈欠挤出几滴泪水。好困啊!“哦,不行,不行!” 为了防止睡魔入侵,玉琉璃不惜虐待自己的双颊。“啪、啪、啪、啪。”几巴掌下来,细皮嫩肉的脸皮已呈淡红。 “不困、不困,一点也不……困。”连忙打直背脊,使劲、用力地吸了口气,瞪大双眸,撑开眼脸。 这时,一阵清凉晚风徐徐吹来,拂动枝叶。“沙——沙——”,树上虫儿唧唧轻鸣,俨然形成一首最佳的晚安曲。渐渐,玉琉璃的眼皮已不敌这恼人的睡意,一点、一点的合上。 睡意骤增,脑袋混沌沉重…… “叩——叩——”这乃是脑袋与门板亲昵接触所传出的声音。 同一时间,只隔着一扇门的房内,路世尘忍不住再次翻了个身。 门外的小丫头究竟在做什么呢?虽刻意的踮起脚尖,蹑手蹑脚,欲盖弥彰地走到别处再蜇回,仍教他打从一开始便猜出来者何人。那时,原以为她玩够了自会回房,岂料,整整三个时辰已过,门外轻微声响依然存在,一会伸腰拉臂,一会哈欠连连,而现在更离谱,不时传来“叩,叩”的门板撞击,这…… 算了,算了,看来要不先搞定门外之人,他今晚也甭睡了。 起身下床,毫不迟疑的朝门口走去。 “咿呀”一声,房门渐渐开启,尾随房门大开,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已在门边沉睡的娇躯,还顺势倒靠在他双腿上,只见他的打扰引来一阵不满的含混咕哝声,随即人儿收起双脚,仍沉沉睡着。 她究竟在干嘛呀!有床不睡睡地板,难道不知夜里寒露更重?路世尘一脸无奈地弯下腰,将地上人儿拦腰轻轻抱起,置于尚且温热的床上,并小心地拉起被子,盖至她那形状优美的下颚。 自己到底怎么了?当初坚持分开,不正是为了少惹麻烦,为何现在却又……路世尘啊路世尘,早在她宣告将跟定自己时,自己就应该出声喝止的。 装聋作哑,究竟为何? 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拨开那落于她颊上的发丝,这无意识地碰触,指尖所传回的热度,使他蓦然一惊,连忙收回手。 他该走,他该离开了! 第四章 破晓鸡啼,一夜已过。 “唔——嗯——” 随着暖阳透射入房,一阵慵懒,满足的呻吟也由床上人儿的口中传出,伸展四肢,眼脸继而缓缓开启。 身下厚软的床褥,嗯,真舒服;身上柔软的被子——啊,好温暖。自从她离庄以来,当数这次睡得最香了,只不过……床褥?被子?不对啊! 玉琉璃倏地由床上跳起,眼睛迅速朝四周浏览一遍。 这不对啊!昨晚她分明是睡,不,是守在门外的,怎么这会儿却好好地躺在床上? 双肩一垮,鼻头一酸,眼眶一红。 她睡着了!她居然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这么死,连被人抱到床上去也不自知。毋须多言,她的守卫不严!定让他再度离去了。 他走了,他走了…… 端看窗外阳光普照,她却宛如身陷冰窖,僵了四肢,寒了心。 泪光凝聚,一颗颗如珍珠般的泪水已沿着玉琉璃苍白的粉颊簌簌滚落。 “爹爹您骗我!”回想自懂事以来,父亲在耳边所说不下百遍的话。他明明说,拥有其母外貌的九成,天底下无人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既是如此,为什么那个人却一而再地丢……丢,顿时,悲从中来。“您骗得小璃好惨啊!爹爹——”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哀声一唤,激得远方某人喷嚏连连。“哈啾——哈啾——”,顺手一挥,一盘棋子已物换星移,东倒西歪。 “玉哥哥,您没事吧?”身旁女子端起热茶,凑近男子唇边。“喝口茶,顺顺气。” “还顺什么呢。别人打喷嚏,你也打喷嚏,为什么你玉某人打个喷嚏就能打得如此惊天动地,人仰马翻。”瞄了瞄惨遭玉氏飓风过境的棋盘,玉沐风口中的大蛮牛,刀疤男子雷霆顺势挖苦道。 玉沐风啜了口热茶,擤了擤鼻子,道:“原想朋友一场,不愿让你输得难看,怎知你这头蛮牛一点也不懂得领情。” “是哦,让你玉沐风这么好心一起,那天下岂不妖魔尽出了吗?” “哎呀,损我。当真好心遭‘雷’劈。”玉沐风朝身边女子一笑。“嬴月,看你的!” 女子眼角娇俏一睨,嗔道:“玉哥哥老爱出难题给奴家。” 就在雷霆仍对这两口子的“打情骂俏”一头雾水时,原本东倒西歪、四散各处的棋子已让女子给一一归位——正是喷嚏前两军对垒的战况。 “这……” “这什么这,你雷兄乐见自军兵败如山倒的惨况,小弟又怎能不有求必应呢?将军!” 不时传出的哀号与声声胁迫的言词,在在可见这盘棋早大局已定……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远观那头玉家掌权人威风凛凛,大杀四方,这厢玉家琉璃姑娘却梨花带泪,独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怜,好不凄惨。 玉琉璃伸手揩了揩泪水。 或许她该再次追上去,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铁杵亦能磨成绣花针”。不是吗?说做即做,玉琉璃跨步朝门口走去,一步、二步,不觉又停下脚步,登时,泪水成串滴落,双脚倏地软瘫坐下,螓首埋进腿间,凄凄切切地抽泣着。 我、要、回、家——她早忘了当初离庄所为何事。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进门,即见眼前蜷曲的人形,如同肉团。 肉团?他房里何时又多了颗肉团了?还是会哭的那一种。 路世尘右手端着盛着锅清粥及数样小菜的托盘,左手顺势将房门给带上,这关门声倒吸引了地上肉团的关注。 “你……你……”一眨眼,肉团已飞身而至,两臂似钳,紧环着他不放。“你没走!你没丢下小璃!你没趁机离开!” 是。他没走!没丢下她,也没趁机离开。这些他理应做!要做的,他都没做,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解释不出。 轻叹口气。路世尘俯视身下满是泪痕的红通小脸,一股莫名爱怜竟不自觉地油然而生,奇异的感觉使他一愣。回过神,伸手想松开她的手,才惊觉这么娇小的身子蕴藏着如此大的力气,搂得他微微发疼。微使上点力,以不弄疼她为要,轻将怀中人儿推离,继而径自走到桌旁放下托盘。 一旁紧跟而来的玉琉璃见他添了两碗粥,一碗搁至对面,便也自动坐下,声音略微哽咽道:“昨晚你没离开,这表示……你再也不会丢下小璃了对不对!”她需要他的保证! 路世尘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思。 “你不能丢下小璃,不然,不然……”天知道她多怕再次感受被丢下的感觉,而偏偏他……威胁?有用吗?前车可鉴,再多的威胁对他仍是没用的啊!“我、我……”混沌的脑袋竟想不出任何好理由来。一急,泪水又倏然滑落。面对他,她的泪腺似乎变得发达,好几年不曾流过的泪,在此时一古脑地渲泄而出。 一颤一颤的肩头,微微抖动的檀口,发红直抽气的俏鼻,泪珠成串涌现的明眸……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着都不住心疼起来,更别提路世尘这个与她相处数日之人了;非铁打的心做不来无动于衷,他再次掏出怀中粗帕递上。 玉琉璃自认一向不是这么软弱。而动不动流泪哭泣搏取同情,更是她的唾弃的行为。然不知为何,在此人面前,却一再地表露出她一直“不屑”的软弱举动来。 她咬着下唇,忍住哽咽,伸手接过帕子,清了清喉咙,道:“谢谢。”多讽刺啊!记得不久前相似的情况下,她还骄纵的不得了,而今却…… 擦掉脸上泪痕,微擤了擤鼻,那双因哭泣而布满红丝的眼眸透着可怜小媳妇的目光,轻声道:“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昨晚没转身离去,是否已有丢不下她的认知?路世尘不愿去费神思索,一脸淡然,举着,夹起些酱菜放入她碗中。 一物克一物,对于他,玉琉璃就是耍赖不来——或者应该说任何耍赖对他都是无效吧! “这——表示你答应了,是不是?”盯了会儿那碗中的褐色酱菜,玉琉璃再次开口。 瞧这眼带水雾,满是冀望的神情……唉!是福不是祸,一切顺应天命喽。 路世尘伸手推了推玉琉璃眼前的白粥,随即,也埋头径自用餐。 罢……罢了!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飞虹。气我背着你将一切事全盘说给你大哥知道。”程翠轻声说道。 欧阳飞虹将手中的秘笈合上,抬头朝一块长大的闺中好友问道:“我不懂。为何你要将这事告诉我大哥,在我一再地提醒你保守秘密之后。” “我承认是我失信,但我又何尝愿意如此?在我偶然得知那刀疤老头,竟是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坏人后,又教我怎能不担心你会反被人利用呢?你是我的好朋友啊!”程翠娥眉紧蹙,失声道。 闻言,欧阳飞虹深叹了口气,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光靠传闻就能下定论的。” “可是这事是你大哥亲口所言,又怎会错得了呢?”程翠开口。 “我大哥,向来刚愎自用。老是自诩为第一,任何不顺他意的人便是对头敌人,他的话又怎能深信呢?” “难道连你爹这正道领导人的看法也会有误吗?外传他和那刀疤老头对立,不是吗?”程翠满是疑惑地道。 对立?事实吗?在昔日欣姨的失控坦言中,不也告诉了她事情非眼前这般单纯,一切起因乃十八年前的爱恨纠缠而来,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欣姨却不愿再谈,只是珠泪双垂,不再言语—— “对立又如何?我与那人协议,纯粹是个人之事,与欧阳家,甚至整个正道毫无关联。” “可是……” “用不着可是了,我明白你所做一切全为我好,我并没怪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为何不肯让我陪你一块去找他?就算是让我为失信于你所做的补偿,好吗?” “并不是我不想让你一起去,实在是人心险恶,江湖处处潜藏危机,我——” “就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同行,多一人也好多个照应的,不是吗?” 欧阳飞虹见她一脸坚持,不禁摇头叹道:“你这又何必呢?放着轻松快活的日子不过,偏要陪我跋山涉水。”此行自己全为图利而为,她又何必呢? “我们是从小到大的知交好友,这不也是来让我陪你的最有力理由了吗?” “罢了!只要你别在事后埋怨交友不慎就行了。” 闻言,程翠一张脸容光焕发。 “既然做好决定,那我先回家收拾点行李,咱们就二更在老地方见!” 目送好友离去,欧阳飞虹也随后步出闺房,朝一手拉拔她长大的欣姨住所走去。可怜的欣姨,住在欧阳家就得有被遗忘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一望无际的原林风光,鸟儿枝头轻唱,蝴蝶空梭飞舞,从这丛野花舞到另一丛野花。暖暖的阳光从头顶上洒下,使万物皆染上悠闲的姿态。 晴空下的云朵像一团团巨大的白棉花,缓缓地从远处飘了过来;阵阵沁心凉风徐徐袭来,混合着淡淡花草与泥土的自然香气。 这里虽称不上世外桃源,倒也清丽幽雅!就如同那小家碧玉般的少女,别具一番风情。尤其,不远处的小湖泊在阳光照射下波光闪闪,鱼儿嬉戏跃出水面,水珠形成七彩!虹光更为此处增添了抹活泼的生气,阵阵涟漪在湖面上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需归。” 眼前美丽的湖光山色,让玉琉璃一时兴起脱口吟出一阙词。甜美,轻脆的嗓音宛如天籁,为此处奏出相得益彰的音律来。 “不过可惜呀可惜,可惜我们没带钓鱼竿来,要不,定能更加感受出这词句的意境来。你说是不呢?好哥哥。” 瞧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路世尘也略略感染她愉悦的心情,嘴角轻扬,笑了笑。 不可否认,同行这几天,一路上的确增添了以往未有过的欢笑气氛。且在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滚瓜烂熟之下,玉琉璃亦回归她扮小可怜前的爱玩本性后,更不用担心路上会无聊。 当然,除了她那三不五时借“不小心”踉跄地跌进他怀里;老拿市集人多怕走失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自从那一夜他抱她至房内休息后,便老在他门外徘徊不去等把戏外,一切倒可算是完美;尤其她那喜怒哀乐向来形于色的情绪表现。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能这般丰富,噘嘴、皱眉、浅笑、娇嗔、横眼、鼓腮……一颦一笑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感觉。 只不过……钓鱼?她? 并非路世尘看不起她,只是以她那活泼外向,半刻也静不下来的性格,要她不出声地耐心等鱼上钩,似乎……或许让她直接跳下去捉鱼可能性还大些。 “好哥哥。”路世尘不语。 “好哥哥?”仍然不动如山。 “我——说——好——哥——哥——啊!”接二连三的叫唤都没反应,已使得玉琉璃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挥舞。 路世尘回过神,无意识地朝那仍左右晃动的手眨了眨眼,自然流露出的茫然神态,使他表情顿时柔和许多,为原本俊俏的五官增添了抹婴儿般地纯真。 “瞧你那诡异的神色,肯定在想些不可告人的事了。”玉琉璃踮起脚尖,凑上脸,煞有其事地盯着他。“至于是在想些什么?”顿了顿,如黑珍珠般的眼瞳随之一转。“这里只有你我和山水花草,照理你是不会费神去想那些束西,而至于你自己……可能性也不大,这么啊……哦……喔,是我!肯定是我了!好哥哥,你是在想我对不对。”玉琉璃仿若无骨的靠向他,近距离之下,那两扇既长且浓的睫毛宛如魅惑人心的诱人之物。“对不对嘛?”娇柔的音调,足将圣人诱上犯罪之途。 擂鼓般强烈的心跳。俯看眼前这位紧贴在他胸前的美丽尤物,如花瓣娇艳欲滴的樱唇,若待人品尝似地微微半启;这一刻,路世尘的自制瞬间瓦解,随着生理反应,俊朗的脸庞渐渐朝她贴近。 就在两张脸即将相叠的同时,他倏然打住,不经意地对上她那双清澈星眸时,原本已飘了开去的理智又再度回归。 眼眸中尽是纯洁天真的讯息。或许她的行为举止脱轨得离谱、礼教规范也少得厉害。但自己却不!所以他怎能任自己为享一时之乐,而坏了她名声呢?她是个好女孩啊!路世尘始终都这么认为。 强压下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欲念,路世尘深吸了口气。 对她当真不能松懈啊! 伸手搁在她肩上,轻轻一推,将她那故意贴上的玲珑曲线给移开些许。 对于他的举动,玉琉璃略显不悦地撇撇嘴。这一路上听到的赞美之言没千几个也有八百句了,以常理来说,她的美已是公认,而非她自我陶醉了,既然如此,为何眼前这个人仍没半点心动的模样呢?她都已经主动到这种程度了,为何他还……真真恨死他那双只会推开的手臂,弄得她连自信心都快被推光了。 然而,话再说回来,要论起那打蛇随棍上的功夫,又有谁能胜得了这位玉家的琉璃姑娘呢?视而不见他那“别再过来”的表情,玉琉璃漾起一抹甜死人的笑容,死赖上前。 “呐呐呐,不否认就是承认,你是在想……” 玉琉璃的拿手看家绝活——自问、自答、自下定论。尚未说完,便被一句突来的坚定话语给打断。 “我——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声音虽低沉,却也字字清楚。 他……他不是哑的! 霎时,玉琉璃瞳孔已狂涨数倍,直发出不敢置信的眼波,微开的樱唇,更是只能随着那因震惊而连连后退的步伐叫道:“你你你……” 若非她老爱自我幻想,路世尘倒也不打算开口——反正也习惯只听不言了。但现在看她瞠目结舌的模样,反倒觉得其实开口也不错,只不过…… “小——心!” 路世尘扬声叫道!原想制止她后退而伸出的手,却反成了两人一块跌进湖里的一大媒介,因为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使劲一拉,将重心不稳的他给拉进水中。 “救命……唉呀……小璃好怕。”玉琉璃一下水便死命搂住路世尘不放,两手勾在他脖子上,全身上下更是毫无空隙紧贴着他。 “你——”瞧她的表情哪像是害伯啊!说是得意还差不多。 “这……”两人紧贴的模样,亲昵的程度实非言语能形容,路世尘连忙压下体内骤然高升的热度,才正准备出手拉开那双八爪手时,耳边却传来她的声音。 “好哥哥,你绝不能丢下我哦,因为……因为小璃可是一点点水性也不懂的哦!”玉琉璃脸带三分无辜,七分奸计得逞的表情说着。 小魔女、小魔女…… 在路世尘进退维谷的当儿,脑中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这……他究竟为自己招来什么样的麻烦啊!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好哥哥你真坏,明明会说话还装哑巴,且这么突然地……唉哟,真真吓坏小璃了。” 隔着一道由衣裳所挂成的屏障,玉琉璃故作娇态,半抱怨地朝屏障另一头的人娇慎道,其实在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 闻言,路世尘动手稍稍搅动眼前那堆火苗直窜的柴火,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是哑的。” “可是你也没否认啊!” “对于一个不曾听过的问题,我自觉没有否认的必要。” “嗯!那倒也是啦!”虽不甘愿,倒也得承认。谁教自己糊涂,先入为主地认为不说话便等于不能说话,所以输了这局也只有摸摸鼻子,认了。她又道:“其实想想还真得感谢我那别出心裁的‘激将法’,才能使好哥哥你在不自觉中开了尊口来。” 对自己的行径没半点羞愧之意也就罢了,竟还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禁让人对她的话感到刺耳不已。 “你真这么喜欢占人口头上的便宜?” “正所谓吃亏就是占便宜,相对占便宜也就等于在吃亏。人生短短不过数十年,吃点亏倒也无妨,好哥哥不用为小璃抱不平的。” 当人能歪曲道理至此时,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他没辄的嗤道:“歪理。” “总比无理强啊!” 火光映照下,屏障另一头的人,猛然站起动作她全落在眼里该不会是办得太过火,他又想丢下她一走了之了吧?似乎有那么点不祥的预感。玉琉璃随即站起,两手一抬,将那高至头顶的屏障给拉至下颚,探头。 “好哥哥……”黝黑发亮的褐色皮肤,不带一丝赘肉的伟健胸膛,那充满力与美的撼人体魄。眼前一丝不挂的男性上半身真真让她看傻了眼,方出口的话也硬生生地随口水给咽了回去。 好……漂亮,她从来不知道人的裸体也能这么漂亮、这么教人移不开眼。 玉琉璃可不承认自己是个色女,只不过是忘了给它转移目标罢了。不住屏息欣赏这宛如出自名家之手所精雕而成的完美之作——如墨般漆黑浓密的头发,那双散发着王者傲气的微扬剑眉,深如沼泽般莫测高深的双瞳,笔直高挺微带鹰勾的鼻梁,不厚不薄、形状优美适中的唇瓣。 原来……原来他长得这般“养眼”,几乎已到能与她爹爹相媲美的程度,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呢?眼光继续打量着那充满阳刚的健美体格。 咦——疤?不,应该是胎记,一道绯红色、状似火焰烙印在左胸。 正常的女子在一不小心瞥见异性裸体时,第一个反应不都该是害羞地扯着喉咙直叫?为何她那毫不掩饰的色眼,目不转睛地看个没完没了?眼光还一副恨不得能看穿他身上仅着的裤子似的。 虽说心里早知,此女非一般正常女子,但也不能离谱至此啊,再也看不下去的冷然喝道:“我是不是该问一句,看够了没?” 玉琉璃的行为举止或许大胆了些,但并不表示她恬不知耻,听见他的叱喝后,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地展露出羞态,双颊更是染上了层红霞,嗫嚅道:“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 看她平时一副机灵过人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路世尘拿起肖带湿气的内衣套上——这被人评价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他可不想再继续,没好气的道:“我还不至于大胆到裸着身子到处跑。” “说得也是。我怎没想到呢?”玉琉璃不禁为自己那草木皆兵的心态自嘲笑道。 看着路世尘再度在火堆旁坐下,耐不住寂寞的她便又开口。 “好哥哥行走江湖可有目的呢?” “目的?” “是啊!每个人在做某件事时,总有某种想达成的目的,不是吗?为名、为利、为宝物,为钱财、为能满足自身愿望的实现等等的,就像我,之所以会踏入江湖,也是因为有某种目的啊!难道好哥哥你没有吗?”说到这儿玉琉璃才猛然想起自己离庄原因为何,这阵子一心牵挂着身旁的他,以致差点连正事也忘了,她还得尽快想个法子,来整那不要命的长舌男呢! 的确。现实的武林,每个人在着手做某件事时,总不忘最终想达成的目的,就如同那位不说分由便放火将他立身之所摧毁烧尽之人。 究竟是谁呢?谁放了那把火?为的又是什么?敛眉思索,眼神也越渐遥远。 “……其实好哥哥若没行走江湖的目的也无妨,因为好哥哥的事就是小璃的事,而小璃的事自然也就少不了好哥哥,我们是分不开、砍不断、扯不掉的好伙伴,两人一心,福祸与共的哟!”当即玉琉璃已将他纳入己方的一分子。 “你向来都是这么对待男……陌生人的吗!”路世尘开口问出这个打从同行,便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不知怎地,这答案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 “当然不!你怎会这么认为呢?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喜欢……”喜欢?喜欢他!玉琉璃被这突来的认知给吓了一跳,思量了会儿,嘴角便露出抹甜甜的笑意来,原来这种老让人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就叫“喜欢”啊!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希望待在他身旁了。“对我来说你是最最特别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暖流随着她的话而由脚底升起,温暖了全身,霎时,路世尘的语气也在不自觉间柔和了不少。 “女孩子家不该随便说出这种话的。” “是因为世俗礼教吗?好哥哥也认为好姑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哪天遇上心仪的男子!也得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吗!小璃可一点也不爱这调调。” “世俗规范又岂是你一句爱或不爱就能决定的。”路世尘轻叹口气,只当她是小女孩说话不经大脑。“可知今日当你以一己心意任性妄为的心态,明日便可能有各式纷扰的谣言流出,一旦以讹传讹下去,后果又岂是你这柔弱女子所能承受的?所谓‘人言可畏’并非只是吓人而已。” “好哥哥是怕小璃受到伤害。”他是关心她的,由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但这关心却让玉琉璃不住又爱又恨,又气又恼,因为这种关心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大障碍。她继续说道:“其实命运的奥妙,就是在于它让我们无法掌控明日之事,正所谓‘一旦无常万事休。’既然无法做到面面俱到,那何不试着让自己自在愉快呢?至于揣测预料之事,等发生后再去怕也不迟啊!” 这么思前不顾后的想法!她究竟是聪明还是蠢?路世尘盯着她足足有一刻之久。打从懂事以来,他还是头一遭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想去保护某个人,所以,他无法让自己只凭着直觉行事,因为他深知一旦让感觉凌驾理智时,自己可能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而他最最不愿去做的,便是伤害她。 “那种想法是不成熟的。”路世尘淡然道。 “却也是事实。”玉琉璃马上反驳道。 路世尘一副不予置评地耸了耸肩,深知再辩下去也是没完没了,便将话锋一转,道:“衣服也差不多干了,换上吧!” 说完,不让玉琉璃有开口的机会,便拿着自己的衣裳朝洞外走去。 见他渐渐消失的背影,玉琉璃也负气地一把拽下晾在树藤上的衣物。 看来他不单是迂腐,还固执得可以。看来她的情路……唉!崎岖将可预见啊!但反过来想想,这不更具有挑战性吗!当即灿烂一笑,准备见招拆招喽! 第五章 一早,市集上热闹滚滚,不时传来车轴转动声,马的嘶叫声、市贩买卖的吆喝声,以及自酒楼溢出的悠扬琴声,还有紧跟着一串小孩子笑颜的杂耍艺人,不断敲锣打鼓吸引人潮的响声,皆皆将街道点缀得热闹不已。 “世尘哥哥,你尝尝这莲藕桂花糕,很好吃哦!”玉琉璃殷勤地拈起一块半透明的糕点,直往路世尘嘴边送去。“人人都说这家的莲藕桂花糕远近驰名,你倒也尝尝看,是不是当真这么令人垂涎不已。” 莲藕桂花糕?甜食的一种!路世尘眉峰微蹙,他一向对甜的东西敬谢不敏。 “常言道,好的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更何况世尘哥哥是小璃最最重要的人呢!吃嘛,吃嘛,此乃小璃的一片心意耶!” 她这一番话使路世尘将出口的拒绝硬生生咽回,瞧了瞧那小手上所拈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张口咬下。 “如何?顶好吃的对不对?”玉琉璃随后问道。 “嗯,是不错。”路世尘省下咀嚼的手续,一吞。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因为她对此物可是爱不释口。将手上尚余的糕点供上。“这还有呢!” 不会吧!路世尘面有难色,嘴里尚存的甜味已使他有想拿茶水淡化掉的冲动了,还来? 正当他苦恼着该如何来婉拒这“好意”时,不远处市道上已传来阵阵喧哗,跟着马蹄、锣鼓声四起。 好奇心乃玉琉璃与生俱来的天性之一,自然反应,目光已在第一时间内投向声音的来源处,而路世尘也因此逃过一劫。谢天谢地! 啧!瞧那花纹,不正是那欧阳家特有的吗? 看来被冠上“武林第一家”、“正道领导者”,着实教人不臭屁也难。 瞧!那欧阳大公子不正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招摇过街吗?玉琉璃反感的冷眼睇视着。也不想想现在市集正是人多之时,还带着这么一班狗仗人势的喽充场面,使得平民百姓莫不躲得躲、闪得问,就怕一个行动太慢被踩死在马下。 玉琉璃冷哼一声,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不难得知那位领导人的品行。这等人品还妄想娶她玉琉璃为妻,除非明天太阳打西升,哼! 当下便来个眼不见为净,收回不屑的目光。拈起桂花糕,一口一口地咀嚼起来。 管他什么“武林第一家”、“正道领导人”,敢胡诌谣言来坏她玉琉璃的名声就其罪可诛。至于该如何个诛法呢?她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这糕点当真可口到令你不惜啃咬手指?”唯恐她在神游太虚之际,连手指也给吃下肚,路世尘好心提醒道。 “嗯……”方回神的玉琉璃一脸茫然,发现自己手指正搁进口里啮咬。“嗯……它留有桂花糕的甜味,让人情不自禁。”笑着将手收回。 路世尘盯了她一会儿,终于问道:“那一行人中有你认识的?”由她反常的表现不难猜出。 闻言,玉琉璃当场娥眉横扫,满是不屑道:“去——我可不认为我自己有那福分,去结识堂堂的‘武林第一家’。”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庆幸自己少了那福分。” “果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世尘哥哥也。”玉琉璃螓首微仰,朝路世尘娇笑道。 “为什么?” “为什么?简单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随即。撒娇道:“在世尘哥哥你将所有心思放在‘为什么’时,可有听见小璃的肚皮正高唱空城计呢!人家饿了,世尘哥哥。” 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向不是路世尘的个性,不再追问,任随她拉着,朝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金马西坠,黑夜已笼罩大地。 玉琉璃身着由他人身上“借”来的黑衣,在那些一脸昏昏欲睡的守卫面前,畅行无阻地穿梭着。 更不愧为武林领导者所居住的别苑之一,占地之广令人咋舌,且处处皆可闻到那俗不可耐的铜臭所堆砌成的味道。瞧那回廊百转千回,所用全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精雕梁柱,一草一木刻意栽培出形态,甚至连房舍排列也全照八卦方位而成,手笔之大,当真不可言喻。 须臾,玉琉璃已站在此建筑中属最高层人员居住的楼宇,她不住屏息,一双水汪大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四周,待确定没人,才伸手推开那由上好檀木所制的红漆木门。 “咿呀——”一声,房门已迅速开了又合,取出怀中火纸,登时,已将房内照得光亮。 “啧啧啧。”玉琉璃摇头发出不屑的咋舌声。眼前所见,尽是由黄金打造、宝石镶成的各式摆设,上百颗珍珠串成的垂吊珠帘、象牙茶具、古董花瓶、上等绒料的桌布……皆是些价值不菲的物品。“去!就连屁股坐的也是由罕见兽皮拼织成的,还真会享受。” 绕房一周,玉琉璃便也不客气地拿下桌布,一一将那值钱物品全纳入其中。 “哪,别说我玉琉璃没慈悲心,现在就帮你们姓欧阳的多积点阴德,取几样东西来救济贫困民众。” 打包好,玉琉璃也不忘此行正事,仔细打量房内一景一物,最后,毫不客气地跳上那铺着厚软毛皮的床上,握拳小手随着眼珠所道之处,设下数道陷阱。 眨眼间,手掌中的“暗器”已联系在床帐上。轻轻一个动作,便可换来“红颜罩顶”。嘻嘻嘻,特制颜料包准让他当半年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想到就教人兴奋啊。 正当玉琉璃为自己的巧思高兴不已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窗外窜进,动作之快,令玉琉璃还来不及发现,身上两大穴便已遭偷袭。 “啊——”随着一声惊呼,玉琉璃已全身受制。“你……”该死!这时候他不是应该还在与花楼的女子玩乐吗?怎么会…… “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可有需要小生代劳之处?”虽然身着一套不合身的衣物,仍掩盖不了那婀娜体态,玲珑曲线,尤其是那令人窒息的娇美容颜,当真令百花失色。看来他今晚提早返回是正确的。 瞧他一副巧言令色的模样,玉琉璃心中不停作呕,她冷然开口道:“要真有心,就解开本姑娘的穴道。” “解穴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现在……”这越是仔细打量,越移不开视线。在那碍眼的帽子底下,应是一头如飞瀑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吧!绕于指间……会是何种感觉? 这种表情,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得出他不轨的心态。她叱喝道:“你看够了没!” “失态了。”欧阳青云回过神。“实在是姑娘的美貌令在下不住傻眼,失礼之处还望请姑娘见谅。” “既知失礼,还不赶快放人!”仍站在床上的玉琉璃居高临下,眼神不肩,冷哼道:“还是说你欧阳世家当真自认为天下第一,全然不将王法给放在眼里,妄想在天子脚下动用起私刑来呢?” “看来姑娘似乎对在下有些误解。”稍做停顿。“哦,这也难怪姑娘会这般生气了,青云着实有失主人风范,都这么久了,竟还让姑娘罚站着,真是该打,该打。”说着,欧阳青云竞也真在自己脸颊上各打二个耳刮子,随后,便伸手朝玉琉璃而去。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闻言,欧阳青云的手也停在距离她腰间不到半寸远处。 “姑娘久站不觉脚酸吗?在下只不过是想让姑娘舒坦些,实为好心一片啊!” “用不着你多费心!” “举手之劳罢了。”手一扬,以掌风打落玉琉璃头上的帽子,瞬时,一头如瀑长发渲泄而下,与冰肌玉肤相映下,美得令人屏息。“果真如我所想一般美丽。” “你……”眼见魔爪已快伸至身上来,急得玉琉璃尖声叫道:“住手!你要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发誓!” “就姑娘这纤细小手?”欧阳青云如获至宝地掬起玉琉璃白皙柔荑。“我倒更想试试。” 她的手,她的手被他碰到了!恶心反胃顿时涌上喉咙。然而,任凭玉琉璃再气再急再怒,仍只能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抱起平放在床。 “姑娘贵姓芳名?”欧阳青云坐落床畔,俯身凝视着,手指更是不规矩来回抚过玉琉璃柔嫩细致的脸庞。 “你……住手!”玉琉璃两眼冒火地瞪向他,咬牙切齿道。 “我也希望能啊,但无奈……教人爱不释手啊!”淫猥一笑,仍不放弃地再次问道:“芳名呢?姑娘。” “呸——”玉琉璃当面啐了他一口,以兹回答。 “不愿说吗?还是姑娘有意要青云自己找寻答案?”闪过攻击的欧阳青云的手指,也开始转移阵地,正有无意地徘徊轻触在玉琉璃腰间所系的带子上,接着使劲一扯,只见腰带与不合身的袍子双双落地……… “住手!住手!”虽外袍下还有她自己月白色的罗衫,但若对方再稍有动作,难保不……偏偏以他下流的性格,是绝不会就此停手的! 哦,老天!快来救救她吧! 玉琉璃啊玉琉璃,你还不快想个办法,就这样弃械投降,任人摆可不行啊! 想办法?怎么想呢!现在连动也不能动的她,就宛如砧板上的肉,只能随人宰割啊! 世尘哥哥!世尘哥哥!玉琉璃内心不断嘶叫狂喊,一想到自己将被下流的他给玷污,泪水就不住夺眶而出。 世尘哥哥啊……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屋外突传来阵阵喧哗,引得欧阳青云还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便不得不先放下眼前美景,踏出房门观看。 “贼!有贼!”屋外人声鼎沸,个个扬声喊道。 贼!欧阳青云蹙了蹙眉,一晃眼,身形便迅速地朝人声之处掠去。 只见众人不断在黑夜中搜查找寻,却久久仍不见那贼人踪迹。 一会,欧阳青云不禁脱口惊呼!“哎呀!中计了!” 果不其然,在他急奔回房时,已见人去楼空,独留床上微温气息。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一被解开穴道,玉琉璃便飞奔至小盆前,一个劲儿地用力搓洗着两手与露出的雪白肌肤,直至红肿,甚至连盆中水都已用光殆尽,仍不见有停手的打算。 “别洗了,别再洗了,璃儿。”再也看不下去的路世尘上前阻止。“瞧这皮肉都快被你给洗破了,你就别再洗了,好吗?” “不、不!”玉琉璃仍死拽着巾子狠搓猛刷,一回想起自己那被触碰过的不洁肌肤,便不禁悲从中来,盈眶泪珠也已沿着双颊滚滚而落。“小璃、小璃不再干净了啊!”当即痛哭失声。 “说那什么傻话,你还是你,纯真无瑕的你啊!”瞧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教人看了说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路世尘伸手拭干她颊上泪痕。 “可是,他……被他……” 激动的情绪教她抽噎得泣不成声,以致连讲话也讲不清楚,刷白的小脸挂满泪珠,教人不禁心生怜惜。 “璃儿,别激动,别吓世尘哥哥啊!璃儿。”路世尘见她这样心疼不已,不断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他摸……摸我的手,我不干净,不干净了……”打颤的声调说到这里,又开始搓揉起来,泣声更甚。 路世尘想也不想地便拉起她红肿的玉手,随即,随着话语印下一记又一记的轻吻。 “它是干净的,在我的心中,它永远都是完美无瑕的。” “世尘哥哥…….” 轻声一呼,身子也投入那伟健的胸膛,紧紧地,用力地拥住对方。蓦地,两人不经意的互视……霎时,一股电流由交视的眼眸中贯穿彼此。 路世尘先是一愣,而后,立即以自制力来压止这如火烙般炽热的接触,尤其当他知道自己的欲念已不再像以往般无害时。碰触只会使人把持不住啊……. 他忙不迭地拉开她那纤细手臂,往后一退,为彼此留下安全距离来。 “世尘哥哥?” 一个走近,仰首轻唤,带泪小脸尽是流露着毫不遮掩的深挚情感。老天!他也只是个凡人,禁不起这种考验啊!这种神情……与那险些失去她的念头涌上脑际,登时,好不容易才筑起的理智之墙已瞬间崩塌瓦解,再也抑止不住的感情流窜,使路世尘不由自主地一箭步跨上前,双臂一伸,已将她紧紧锁在怀中。 狂烈的心跳中,两片灼烫的唇印上了她,如痴如醉的唇瓣交织,换来眼前一片光怪陆离…… 她软了,她瘫了,只觉唇上传来磨蹭吸吮的诱人酥麻,教人心荡神驰,被他温暖双臂搂在怀中的感觉,如同找到了想念已久的归属般,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甚至连之前所感到的污秽、不洁也都烟消云散。 玉琉璃完全沉溺在他的吻所带来的炽热情感中,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勾上他的颈项,怕自己再不这么做,她会像冰般溶化在地…… 就在这时候——— “璃儿。” 随着一声低哑轻唤,玉琉璃也缓缓睁开了双眸。朦胧的眼瞳尽是迷人的媚丝醉意,嫣红的脸蛋诉说着少女稚嫩的娇羞,微肿的唇瓣更宣告了未来的归属。 “世尘哥哥。”半启朱唇,玉琉璃柔声道。 路世尘的手指似有自主想法般,正来回轻轻描绘着她那小巧红艳的唇缘。 “你是上天派遣下来试炼我的小魔女吗?吸引、诱惑、沉沦,以致不可自拔。” “魔女也好,妖女也罢。我只要世尘哥哥帮我重新编织美丽的记忆。”语毕,玉琉璃将自己深深埋在他的颈项中。 “你知道……自己在要求些什么吗?” “当然!除非世尘哥哥嫌弃小璃身子不……” “不!我……我不能这么做,可是……” 不待他说下去,玉琉璃已拉下他的头,毫无技巧地将唇印向他,而路世尘所一直坚持的冷静自制,也到此中断—— 他忘情地吸吮、掠夺着她口中的甘甜,直至她因缺氧而频频颤抖,才转移阵地朝颈项蜿蜒而下,一路留印粉红的痕迹…… 第六章 窗外晨曦微露!玉琉璃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不禁羞红了双颊。她温柔、专注地凝望着他,登时,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又重回眼前。 这并不是一场梦,身子传来的酸疼,说明了她已将自己最宝贵的身心,献给了她所挚爱的男子。 看着他仍然沉睡的脸庞,满腔柔情顿时涌满了胸口,突然间,她有些冲动想摇醒他,想大声告诉他,她好爱好爱他。 见他眼皮微动,玉琉璃下意识急忙闭上双眼。 “你醒着的,对不对?”路世尘手臂一紧,将她搂在怀中,汲取着她身上的迷人馨香。“还疼吗?”他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温柔的语调教玉琉璃霍地睁开双眸,小脸蛋宛如熟透的红蕃茄。虽说从少女迈向女人的过程里,是有那么一点让人措手不及的痛感,但奇妙的是,她喜欢那种感觉,她需要那微疼来证明自己并非沉溺于幻梦中,微摇螓首,小手感觉着他颊上微刺的触感。 “那就好。” 路世尘轻抚着她娇美的脸庞,神情专注地凝视她半晌,才又开口道:“可愿意告诉我,为何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问题让玉琉璃垂下眼帘!轻咬下唇。迟了一会儿,抬起美目回视他,问道:“世尘哥哥会生小璃的气吗?气小璃嘴说着不认识的话,却又在三更半夜跑到人家的府邸去,甚至差点还……” “不,我没生气……嗯,或许刚开始有一点,但绝大部分,该说我脑自己更甚于气你。” 出乎意料外的答案让玉琉璃讶然,双目圆瞠、眨也不眨的静待下文。 “当我发现你身陷危机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断自问,是不是我不值得信任,才导致你宁可孤身犯险,也不愿同我提上一提,我……差点就失去你了!”回想起她那时的情况,路世尘不禁紧握双拳,连指甲深陷掌中也不自觉。 “不,不是!这不是你的错啊!”玉琉璃当即失声叫道。 路世尘仿若无闻,继续说着。 “我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打破‘不干预他人私事、不过问他人行为’的惯例。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却又不得不……”这阵子以来,他的变化之大,已到自己都不敢正视的地步,就连昨日以前,他仍能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定能将她当成伙伴来看待,可却也在昨晚,那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掀起狂涛巨浪后,信心不复存。“你……叫我放不下啊!” “哦,世尘哥哥,世尘哥哥。”再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比这番话更令玉琉璃感动了,紧紧环抱着他的腰,道:“你可知我有多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你可知我有多害怕到头发现‘喜欢’、‘爱上’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现在,我不再担心,因为我知道世尘哥哥也跟小璃一样,有着同样的感觉。”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虽然,我路世尘不敢说自己有多清高,但坚持只与未来妻子有亲昵行为的意念,却始终不变。” 语毕,路世尘轻抚着她因移动而暴露在外的裸背。他手掌的粗糙触感引来玉琉璃一阵莫名的战栗,当然他的话也占了绝大因素,她激动地问口道:“你的意思是说……世尘哥哥,世尘哥哥……” 接着,一阵虽非故意,却仍极具诱惑的磨蹭,又为彼此引爆了欲望的开端,猛然回神时!欲火已早在芙蓉帐内燃起波波炽人的热情……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玉琉璃!她就是玉琉璃? 那个即将到口却又飞走的美人儿,就是将成为他欧阳青云妻子的女子?! 早该猜想到的,不是吗?毕竟能拥有仙人般容姿的女子,除了遗传至“天下第一美人”外,还能有别种可能? 瞧那秋水为神、梨云为骨、长云为发、白云为肤,眼波流转间,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惑人娇态,皆皆令人为之心动。渐渐,脑海中所描绘出的影像,已清晰地幻化成一张让他魂牵梦萦,时时挂念的面孔来。 虽然,心知她绝不会像以往那些他所拥有的女子一样对他卑躬曲膝。 虽然,她的个性与自己所想要的温柔婉约、事事服从,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他要她。一个外貌堪足以匹配得了“欧阳”二字的女子,这念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强烈,让他不顾一切也想拥有。 然而,究竟是谁?竟敢公然到他欧阳府邸,来夺走原属于他的东西!想起那晚的挫败,欧阳青云便怒从中来,一个甩手,将一只价值不菲的前朝瓷器给砸成碎末,怒叱道:“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竟追踪不到一个女子的行踪!”随即以掌击桌。“砰!”地一声,巨响久久在厅中回荡不去。“说!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公子请息怒。根据探子最新的回报,已发现与公子所形容相似的女子踪迹,她目前正与一名男子朝着东方赶路。”跪趴在地的黑衣男子战战兢兢地道。 “男子?!”欧阳青云语气顿时覆上一层冰霜。虽早猜到她身旁定有同伴,但,男子!可恶!竟敢妄想染指他欧阳青云的女人! 猛然起身!喝道:“马上将我的坐骑准备好,还有,吩咐下去,千万不可将人跟丢,我不希望在我赶到时听到事情有意外,知道吗?” 只是要属于他欧阳青云的东西,谁也别妄想拿走!紧握双拳,目露利光,而“他”——将是欧阳青云首要解决之务!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听说‘傲情山庄’又闹鬼了。” “怎么,你也听说了吗?昨晚打更老陈还亲耳听见由庄内传出的女人哭泣声,吓得老陈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发抖呢!” “这也难怪,全庄上下四十九口的性命全在一夕间,被盗匪给杀了个精光,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手段之残忍更是令人发指。而最可怜的就是庄主一家人了,想他生平行善无数,最后却落得连个传承的子嗣也没有的下场。我还记得那天正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好好一个合家团圆日,怎奈成了……唉!” “可是那帮盗贼不也在日前伏法了吗?理应什么冤仇都报了,不是吗?” “要真伏法受诛就不会又闹起鬼来了啦!我听我那在衙门做事的侄子说啊!官场黑暗,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所能想象的,我猜,说不定那些所谓的盗贼搞不好只是想安抚百姓,而抓来的替死鬼也说不定呢?” “可别在那胡说八道,小心被官爷们听到,捉你去掌嘴。” “要不你说说看,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又怎会突然闹起鬼来呢?摆明是有冤要伸。” “哎呀!你就别在那穷吓唬人了,我听说县老爷已经下令,过几天要将‘傲情山庄’给拆了,到时这些传言大概也会跟着终止了吧!” 玉琉璃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其实整个心思早被隔壁桌的话题给吸引了去。 话说,近来世尘哥哥老是动不动便扳起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尤其是当她想“不轨”他一下时,更是马上严词告诫,长篇大论顿时出笼,什么“得清楚认知自己还是个尚未出阁的闺女”,什么“上回的逾越是我的错”、什么“为防流言的产生得谨言慎行”,什么什么……哦,当真轰得她头昏脑胀。 唉!说真的,有时她还真怀念那段他“故意”不言不语的时光呢!她多随心所欲啊! 然而,这时……傲情山庄?闹鬼?呵呵!机会来了又怎能不善加利用、利用呢?!脑中构思起一柔弱小女子受惊过度,而“黏”在一心保护她的武士臂弯之中……哈! “敢问,这筷子的味道好不好?”上回是手指这回吃筷子,这小妮子的心思也真容易让人猜着。 闻言,玉琉璃连忙将那搁在嘴边的筷子放回桌上,一脸神秘兮兮地将身子倾向前,问道:“世尘哥哥可有听见隔壁老伯的谈话呢?” 想想,闹鬼这般好玩的事她又怎会错过!路世尘早料到她会提出这话题。 “你又想干嘛?” “世尘哥哥别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嘛?想想那打更老伯现在还躺在床上,我们身为江湖儿女,又怎能不去弄清一切,以杜绝再有相同事件的发生。” 她耳朵也真够尖的,连这小道消息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没听见他们说,过几天衙门就会派人去拆了吗?哪还需要我们费心?别忘了是谁一路上嫌赶路的速度太慢?” “那,那洛阳又非一时半刻便能到得了的,我们何不趁此空档去一探呢?况且诚如世尘哥哥所言,‘傲情山庄’过几天就要拆除了,这再不把握,那……多可惜啊!” 总算说出真正心声了,不就是想去凑个热闹。 “怎么你也相信那种鬼魂之说?” “对于不曾见过的事,我一向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既不全盘信之,也不完全否认,因此我才更想要去瞧上一瞧。世尘哥哥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见他不语,玉琉璃便眼露期待的望着路世尘。“去嘛!去嘛!世尘哥哥我们一起去嘛!” “记得前些日子有人信誓旦旦的一再保证,绝不惹麻烦的。”路世尘提醒道。 “就是小璃记得约定才征求世尘哥哥的同意。” “反言之,要没事先约定,你早就狂奔而去?” “当然不是。”人真是一点坏事也不能做。肯定留下案底一辈子让人调侃。玉琉璃不依地扁起嘴,道:“世尘哥哥何必特意挑人语病呢?” “这下你可明白,当人有心去渲染事情时,任何不具意义的言词都可能成为讹传的利器,所以凡事行为还是得先三思。”路世尘不忘借此来个机会教育。 嗟,说来说去就是要她在彼此名分未定时多“自重”些。真麻烦。偏偏她那亲爱的木头哥哥坚持要“保持距离”,去!不要、不要!人家要抱抱啦! “都不知道世尘哥哥原来这么会拐弯抹角的说教。”玉琉璃半嘲讽道。 路世尘嘴角微扬,调侃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教,多亏你还听得懂!” 玉琉璃一张小嘴翘得半天高,直呼道:“不玩了、不玩了。” “也好,反正我一开始便觉得夜探废屋的点子也不好玩。” 又拿人语病来消遣。玉琉璃急嗔道:“又故意消遣人家!世尘哥哥真讨厌。”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子夜,忽隐忽现的月光照射在镇郊一幢杂草丛生的废墟上。夜风阵阵,吹得一块不稳的匾额发出嘎嘎的摇晃声,循声望去,只见罩上一层尘土的“傲情山庄”四字在凄凉的夜幕中孤独的摇动着,伴着动物的夜鸣,此处显得格外荒凉、阴森。 “咿呀……”一声,玉琉璃尾随路世尘推开大门走进“傲情山庄”的脚步。 凉风袭来,树枝发出沙沙的摆动声,为宁静的空间增添一抹诡异的气氛。 “世尘哥哥对闹鬼一事怎么看待呢?”走在布满尘土、枯叶的长廊上,玉琉璃开口问道。 “人有时候太容易去联想,尤其是对这种曾发生过惨事的地方,更是充满幻想。”看着这一路原是精雕栏杆已成朽木摇摇欲坠,不禁让人感叹世事多变。 “如同有两个人一起走在暗路上,其中一位在看到一条晾着的床单迎风飞扬,就以为见到鬼,于是乎大叫一声,这时,另一个人也会因这叫声而惊慌,随后产生的便是害怕,当人在又怕又惊慌的情况下自当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这么一来,鬼怪之说便很容易因此成立,你说是吗?”见路世尘赞同的点了点头,玉琉璃便又继续道:“所以说,那打更老伯可能是因为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又听到一些风吹草动,鸟兽鸣声,便认定为是遇上鬼了。” “的确是可以这么说,但是……”路世尘走到花园,见到一盏与此处不太相衬的灯笼时不禁停住脚步。 “但是?!”玉琉璃也跟着下了步伐。“咦!是盏灯笼啊!” “嗯,倘若有人想装神弄鬼那可就得另当别论了。”路世尘靠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灯笼。 “装神弄鬼!世尘哥哥的意思是……” “你瞧这灯笼,不觉得太新了点?一个经过五百多个日子风吹雨淋的灯笼,怎会丝毫不见损坏?可见,这灯笼应是刚吊上去不久的,但为什么独独只吊上这只灯笼?” “或许是想让闹鬼的传言更加逼真……也不对啊!”不用他人反驳,玉琉璃便舍掉这想法,娥眉微蹙地思索道:“这灯笼是吊在花园内,也就是说除非走进这山庄,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到它,一幢外传闹鬼的房子又有谁会刻意进来呢?除了一些为了赶路而错过客店的人。那就算他们进去了,未必会去费神思量这些的,所以,这灯笼定不是为了吓人所置,那究竟……咦!上面还有个灯谜呢?”玉琉璃将结在灯笼下的纸张凑近眼前,开口念道: “普济寺车离离, 空花园或坐栖, 夫人有病头难起, 一柱香卜祷神祗, 日暮已西沉, 张生长别离,虽有约,误佳期, 错看了官人乘马来矣。” “晋国天下莫强焉。”路世尘随后解谜道。 “这灯谜看起来很平常啊!”玉琉璃想破头也想不出为何特地要费神吊上新灯笼,结上这灯谜的理由。 见她漂亮的蛾眉即将撞在一块,路世尘便道:“或许这灯笼只是单纯的悼念罢了,你别太钻牛角尖了。” “可是中午那二位老伯不也说得很清楚,山庄上下四十余口全死,又有谁会来吊唁呢?难道还真有鬼不成?” “瞧你平时也不算太笨,怎么这会儿又糊涂了呢?那老伯不也说过,此庄主人生平乐善好施,可见朋友定也通五湖及四海。有人趁着山庄将被拆除前来此悼念,一点也不奇怪。” “话这么说是没错啦!”但这气氛……总之,就是让人有种怪怪的感觉啦。“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似的。”原本只抱着好玩一探的她,却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路世尘半调侃道。 不理这调侃,玉琉璃反问道:“世尘哥哥真觉得事情这般单纯吗?” 见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路世尘便也思索了会儿,道:“单不单纯对于一件已发生过的事来说,已不再重要。这灯笼是人装神弄鬼也好,是四十余条鬼魂死不瞑目也罢。人只要俯仰无愧于天地,又有何惧?” “也是,像世尘哥哥一向行得正,自然不怕任何妖魔近身。” “这是褒?是贬?” “知人、信人,怎么世尘哥哥老对我的话存疑呢?褒啦!褒啦!” “好个知人、信人。”种因得果,眼前的灯笼当真一句悼念便得以完全包括吗?路世尘不禁自问。扬声叹道:“逝者已矣,追怀也不过是多余。” “死亡,不等于未曾存在过啊!世尘哥哥这么说,不觉得无情了点吗!”玉琉璃颇不苟同地开口。 瞧,纵然神威显赫,叱咤一方,也逃不过命运的大笔一挥,逝者已去,可知留下的又是怎样的一番局面?对着那盏随风摇摆的灯笼,路世尘自然也嗅出些许端倪,只不过,有太多事是外人所无法去触及,既是如此,何不将它看成单纯的事件?毕竟天理循环岂是一介世俗凡人所能扭转? “无情?!或许吧!”路世尘不予否认,更不想深入这话题直至不可自拔。 正当玉琉璃想再次提出自己的见解时!一阵突兀且尖锐的女子尖叫声也已由东边传来。 “啊!” “是女人的尖叫!”玉琉璃脱口道。与路世尘对望一眼,便朝声音源处奔去。 这时,就在长廊的转弯处掠过一抹黑影,未能看清来者,两方已大打出手,而玉琉璃也只有一旁观战的份。 月光移动,一抹亮光自屋檐的破洞处投射进来,不偏不倚的投射在正互扣双腕的两方身上,这时,玉琉璃突然喊道:“是自己人。世尘哥哥、云放天,快快住手啊!” 熟悉的音调,吸引了两男目光,其中一人先开口道:“小璃?!你怎会在这儿?” “你们认识?”路世尘一惊。 “是啊!大家都是自己人。” 玉琉璃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遇上云放天。当然,云放天更是不敢置信,她不是应该乖乖待在洛阳的吗?怎会…… 玉琉璃首先开口。 “现在可不是说明一切的好时机,咱们还得快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何事呢?”鬼屋、尖叫,好个令人兴奋的插曲。 经她这么一提,路世尘与云放天才猛然想起两人之所以会大打出手的原因,二话不说,马上朝出声的方向飞奔而去。 漆黑中,只见一女子动也不动的躺在冰冷石地上,这景象教赶至的云放天见着,连忙上前审视。 规律的鼻息,表示仍有生命力。他扬眉喊道:“小璃,你快过来帮忙看看她是哪受了伤,为何会一直处于昏迷?” “去!你以为是在叫饭馆跑堂啊?!唤我就得马上摇尾顺从?”玉琉璃当即啐道。她可还记得那“请安”一事哦! “救人是积功德,佛家不也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别再像个小孩似的呕气了好不好。” 居然说她行为像小孩,哼!撇撇嘴道:“既然如此,这功德就让你独享,小女子自认无福消受。” “这……小璃。” 正当云放天不知如何应对时,一旁的路世尘开口了。 “既然你懂医术,那救人如救火,别再逞一时之气了。” “好吧!既然世尘哥哥都开口了,那就当她鸿福齐天,巧遇贵人喽!” 她……真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玉琉璃吗?!那位向来以难缠闻名的丫头?!云放天忍不住打量起这位与她同行,且一开口便能说动她的男子。 早在交手之际他便知晓此人身手远在自己之上,见他相貌堂堂、英挺不凡,一副人中龙凤的傲人气势,不禁令人为之慑服。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他趁着玉琉璃专心审视病人而仔细打量路世尘之际,一阵严厉叫喊也匆然而至。 “好个装神弄鬼的登徒贼子,还不快快受死来……” 语落,一道红影飞也似的夹带着凌厉招式招招逼向围观在受伤女子周围的一干人等,登时,你攻我挡,打者招招不留情,接招者因不愿反击而处处闪躲,顿时二男一女构成一幅极可笑的画面。 半晌后—— 只见那红衣女郎突地一喊,满是错愕地瞅着路世尘不放。 “师兄!” 第七章 “……我和程翠因为忙着赶路错过客店,只好在那间废屋落脚,正想休息,却隐约听见哭泣的声音,而程翠也被一抹白影吓得跌下楼梯,我为了追赶上去只好将她留下,一回来时你们却团团围着她,我一时情急以为你们是登……所以才会出手,失礼之处,望请见谅。” 直至万籁俱寂、月如勾才回到客栈的一行人,正听着欧阳飞虹娓娓道来一切原委。 “不知者无罪。欧阳姑娘又何需太过介意。”云放天回道。 “哼,你云大少心胸宽大不介意,不等于我们也不介意。”玉琉璃半嘲讽的接口。 欧阳飞虹不理会玉琉璃的讽刺,径自开口道:“请师兄看在同门情谊上,别再为那放火烧山一事耿耿于怀,一切……实属误会一桩啊!” “哈!好个误会一桩,原来你们姓欧阳的都是以这句话在粉饰太平啊!放火当误会,那杀人岂不成了玩笑?”玉琉璃嗤道。 “这是我们师兄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加批判!” “欧阳姑娘。”路世尘赶在玉琉璃开口前道:“对于烧山一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烦请你别再叫我师兄,我并未拜师,哪来与姑娘的同门之说?”路世尘暗自咬牙,那个刀疤老头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可是,师兄,师父他……” “还可是什么,人家世尘哥哥都说没你这个鼎鼎大名的欧阳师抹了,你又干啥在那一头热的‘师兄’长、‘师兄’短的叫了不停呢?真想要个师兄,不妨先叫声师嫂来听听,顺耳的话,师嫂说不定还会为你促成师兄梦。” “叫大嫂不更贴切吗?别忘了你玉家已收下欧阳家的聘礼,联姻已是铁一般的事实哦!嫂子。” “去你的聘礼,谁是你嫂子。”她不经意地瞥见路世尘震惊的一颤,玉琉璃连忙又道:“世尘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小璃才不是她的嫂子呢?” “一人之说可当是胡说,但悠悠众口谈论,可就离事实不远了。当今武林,有谁不知正道之首的欧阳世家将与神算子玉沐风的千金联姻呢?” 老……天!世尘哥哥放在桌下的双拳已呈紧握发白的状态了。 “正所谓三人成虎,联姻一事当属无稽之谈。” “女子名节事关重大,若是谣言谬传,为何不见玉家出面澄清呢?”欧阳飞虹咄咄逼问道。 “谣言止于智者,我玉家无需为此浪费时间。”玉琉璃一口反驳道。 “是吗?想不到玉家不只以神算之技扬名,就连隐忍的功夫也堪称一绝。要是我就忍不住啦!” “忍不住就别忍喽!想去茅厕的话,楼下便有数间。”玉琉璃讽刺道。 为防止两方人马再度开战,云放天连忙开口。 “小璃,欧阳姑娘所言并非夸大,这趟镖走来,多人谈论联姻一事,而且,当初询间两位长辈时,也不见他……否认,所以……” “所以你为了泡妞,不惜牺牲掉我?!你有种,云放天!” 该死的王八臭鸡蛋,竟在这时落井下石。哦!她的世尘哥哥眉宇已渐拢成个“川”字形。 可恶,可恶!她早该对他说明,现在……由他人嘴中得知,易地而处,她早已发飙审问了,哪能像他这般镇定冷静。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教人害怕。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绝无偏袒哪方的想法。”云放天解释道。 “去你的就事论……” 玉琉璃的咒骂尚未出笼,路世尘便已起身,淡然道:“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回房了。” “世尘哥哥。” 唤不来路世尘回头一瞥时,玉琉璃顿感委屈地红着眼,哽咽道:“这下你可高兴了,云放天。还有姓欧阳的,就算是死!也别想我玉琉璃进你欧阳家门!” 丢下话,玉琉璃猛然起身,不理会被撞翻的凳子,转身离去。 腊泪成泥,烛火在蕊心烧尽后化成袅袅白烟,随风而逝;远处升起的一轮火球将穹苍染出片片醉人澄光,透过门窗,洒落房内。 一夜未眠的玉琉璃推开虚掩的房门,朝靠在窗下显然未曾合眼的路世尘走去,伸长手臂,环抱着他,将脸蛋埋进他的颈项间,身体贴着他的背。 “世尘哥哥不信小璃所言?” 沉默了半晌,路世尘不答反问,道:“他是你离家行走江湖,不惜闯祸惹险的主因?” 玉琉璃在他的颈间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在这种的情况下得知一切?!” “对不起!对不起!”微微的哽咽和着些许的鼻音。 路世尘心软了,伸手轻抚着她紧埋在他颈窝的螓首。 “为什么道歉?难道……” “不、不!”玉琉璃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我从未答应这门亲事,何来歉意之有。我的抱歉是因为没早点告知于你啊!相信我,世尘哥哥。” 玉琉璃夺眶而出的泪水,由肌肤渗入路世尘的内心,灼疼了他。伸手缓缓将她拉至面前,轻捧娇颜,俯身吻去她颊上滚滚而落的晶莹泪珠,道:“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就算要我与全世界的人为敌,我也绝不放手,我放……不开你呀!”一夜的反复思量,路世尘所能肯定的只有此事。 “世尘哥哥……”玉琉璃投入他的怀中,紧拥着他。 “倒是你,可忍受得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与成为千夫指的对象?” 玉琉璃没有回答,只以行动表达自己内心的唯一归属。小手拉着他的衣襟,脸颊磨蹭着他稍嫌刺人的胡碴,娇嫩檀口吮咬着路世尘的耳垂…… 路世尘搂着她一起翻起身,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胸膛上,大手轻抚她汗湿的背脊。 “你似乎不希望我当个正人君子。”还亏他一路谆谆训诫,结果却……唉…… “君子是在闺房外当的。”这哪像姑娘家会说的话呀!玉琉璃像只满足的猫咪,发出爱娇的诱人嗓音。 “你呀!” “我聪明活泼又美丽!”她接得可顺口了。 “瞧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一点也不担心?” “我只担心世尘哥哥会因此生气,不再理会小璃。” “傻女。”路世尘无限怜爱地在她裸肩上印下一吻,正色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你因此而与家人闹翻,我又怎忍心看你痛苦?”孤儿出身的他,最了解亲情的可贵。 闻言,玉琉璃不由得失笑出声。 “这你就用不着担心了,我爹娘是绝对绝对不会将我许给欧阳家的,所以我才敢说这是有心人的造谣。” “既然如此,事关女儿名节,为何不见你家人出面?” “想知道真相还不简单,我们回洛阳问个明白。”语毕,一夜未眠的疲累与过度激烈的运动已使她呵欠连连,满是倦意。 见状,路世尘体贴的拉起棉被盖至她肩膀,轻声道:“洛阳是一定要去,但不必急在这时,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一早再动身。” “嗯。”玉琉璃再也忍不住的闭上眼睑,咕哝回应道。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小璃,路兄弟。”晚膳时间,云放天见两人正在用餐,而且气氛良好,立即上前献殷勤一番。“对了,小璃你昨儿个不直嚷着要去看‘傲情山庄’拆除?我们今天可起了一大早去拜访衙门的朋友,帮你找了个视线良好的位子哦!” “还去啊!?不敢!”玉琉璃语气酸得可挤出汁。“昨儿个不就才去凑个小热闹,老天就派了‘蛊蛊’上我身。再去,只怕不死也剩半条命。”她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倘若话题再与某姓氏有关,想不尖酸刻薄都难,不说了。” “其实欧阳小姐人不错,你就别再心存成见。”一个是从小疼到大的邻家小丫头,一个是一见倾心的女子,云放天实在不愿见两人有任何龃龉产生。 “爱情是盲目的,就算她放个屁你也会说是香的。”玉琉璃放下手中筷子,胃口顿失。“去!害得人都吃不下去了。” 看出玉琉璃对路世尘说的话大多会听从后,云放天唯有向他使眼神求救了。 “云兄过来跟你说这些,实属好意,璃儿你别老将矛头指向他。再说,欧阳姑娘昨日的语词只是在阐述她所知的部分,何错之有?”路世尘公正的开口。 “好。在我们尚未查明谁是谁非之前,昨日的事便就当没发生过。但讨厌就是讨厌,别想要我拿笑脸去对她。”玉琉璃做出最后的让步。 “我实在不懂,欧阳姑娘究竟招惹你什么了?”云放天不解。 “那请问你,向来是滋补圣品的冬虫、雪蛤为何使你望之却步呢?” “怎么拿人跟食物比?”云放天就是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吃虫与蛤蟆的。 “有什么不一样?佛曰:万物众生皆平等。你云放天可以毫无理由地看不起虫类蛤蟆,我玉琉璃为啥不能凭第一印象去讨厌一个人呢?”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云放天转而寻求靠山。“你说是不?路兄弟。” 原本只是打算看好戏的路世尘轻啜口茶,难得幽默道:“云兄没听过‘强词夺理是女人的权利’,‘吃定男人是女人的本事’吗?” “的确,的确!路兄弟果真一针见血啊!” “咦?不来了,不来了!”玉琉璃不依地娇嗔道:“幸亏我们明天一早就要上路了,不然,小璃还真担心世尘哥哥会被人给带坏呢?”语毕,睨了云放天一眼。 “怎么又是我的事?”云放天大喊无辜。 “当然。”玉琉璃毫不考虑的丢下答案。 “你……算啦,算啦!谁叫你是‘女人’。”有权利与本事的,不是吗?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身上传来的麻酥,教程翠由沉睡中悠然转醒,发现身上的被褥已掀开,衣衫敞尽,肚兜落地……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徐徐阵风吹起,吹拂着玉琉璃那刚沐浴后微带水气的发丝。 “这个世尘哥哥也真是的,明儿个一大早就要走了,还不早点休息。离开就离开了,何必浪费口水去向那些不太认识的外人做报告呢?”多余。玉琉璃忍不住抱怨着。 过了一会儿,又不住念道:“肯定是那个欧阳女,老喜欢黏着我世尘哥哥叫‘师兄’,才会拖得这么久。”这个可能性让她决定直捣黄龙,救出心爱的世尘哥哥。 正当她要伸手去开门时,未上栓的门板快了她一步向两侧敞开。 “是你?”那个与欧阳女同挂的女人。“我记得你只伤了根肋骨,还没严重到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吧?姓欧阳的住在离这儿最远的那一头。” “我是来找你的。”好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胚,难怪他……程翠不禁既妒又羡。 “找我?你没说错吧!” “救命恩人岂可乱认?”程翠将手中的瓷盅举起,道:“玉姑娘可介意让我进去坐会儿呢?” 这玉琉璃像尊门神似的杵在原地不动,主要是让她知难而退,岂料,她却……看在她受伤的份上,算了。 “进来坐吧!”玉琉璃的口气不太友善,又道:“先说清楚,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道谢的话大可省略。” “可是你明明……” “我会治疗你,是世尘哥哥开口说要救你,所以恩人这词儿用不着冠在我身上。” “无论如何,你治疗我是事实。” “是事实也好,不是也罢,你专程来找我该不会就只为了讨论这个吧?”玉琉璃有点不耐烦了。她还赶着去找世尘哥哥呢! “当然不是。”程翠嘴角微掀,丝毫不将她的逐客令放在眼里。 玉琉璃讨厌她的笑容,非常不喜欢,因为似乎带着……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嗟!凭她那断根肋骨的身子?哈!玉琉璃啊玉琉璃,你真真想太多了,不是她不怀好意,而是自己压根儿就讨厌与欧阳女同一挂的任何“人”、“事”、“物”。 思及此,刚萌生的警觉顿时消失无踪,道:“所以呢?” 只见程翠神秘兮兮的将盅盖轻轻打开,一阵带着清香的白烟袅袅升起。 “什么东西啊?”玉琉璃好奇的往前一倾,香气顺势窜进口鼻,身子也随之一阵舒畅。 “好闻吗?” “好……奇怪。”舒畅过后,眼前越渐模糊的景像使玉琉璃不住地甩动螓首,试图保持清醒。“我……的头……这……西域迷……香。”后知后觉的下场是换来全身瘫软无力。 “可惜你知道的太慢了。”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一阵没来由的兴奋贯穿了程翠四肢百骸。 “你……为……什么?”玉琉璃拼命与药力苦斗着,恩将仇报也不外如此,是欧阳女的指使吗?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程翠一阵讪笑,随后在她耳边道出一个名字。 他……是他……竟然是他!玉琉璃美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失声叫道: “不!” “我也希望答案是‘不’,但事与愿违!”程翠咬牙道,妒火烧得她肋骨传来一阵抽痛。 “你……”想撕烂她一张虚伪面具的欲望如火燎原。“……可恶!”无奈,千斤般重的手,方才抬起便又无力的落下。 渐渐,玉琉璃模糊的视线中只见一扭曲的影像由远至近,教人起鸡皮疙瘩的触碰不断流连在她几乎麻痹的颊上,无法闪躲的下场,只能任由他放肆着。 不,她不能昏,她绝对不能昏的……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在坠入无边黑暗时,玉琉璃隐约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蔑笑言词。 第八章 玉琉璃做了个梦,梦里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心惊骇怕,两手不断在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白雾中挥舞摸索着。 倏地,前方射来一道刺眼光芒,慢慢照亮四周,也照出一条熟悉的人影…… 怀念的感觉让她兴奋的惊呼出声,向他飞奔而去。奇怪的是,不论她多努力的追,仍拉不近彼此的距离。 眼见咫尺之距竟成千里之遥,她急了,她慌了,口中不断扬声呼喊,脚下不停直追,却依然无法缩短彼此的距离。 不!别走、别走,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小璃,你不能…… 随着眼前熟悉人影渐渐消失,不安顿时涨满心胸。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 杀、杀、杀,登时,不知名的杀意占据了她整个心智,手中已握住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利刃,随着寒光一闪,青光迸现,扬手挥动一刺,红光迎面而来,那原来消失的身影竟不偏不倚的惨遭剑吻,眼见刀身一进一出,血如泉般涌出,喷得她满身赤红,腥味直扑鼻而来。 猛然一惊,尖锐惊呼已然脱口。 “啊……” 玉琉璃霍然惊醒,一身冷汗使她不住微微发颤。 “怎么了,怎么了?”围在床边之一的云放天被这突来尖叫吓了一跳。 “璃儿!”路世尘紧握着玉琉璃的手,俯视她的眼中满是担心。 眼前熟悉的脸庞,教玉琉璃胸中滋生数种莫名的感觉,是怀念、是熟悉、是欢喜、是陌生、是害怕、是……恨意! 恨意?!她怎会对他有恨意呢?他是她的世尘哥哥,是她最爱最爱的世尘哥哥,不该感到陌生与害怕的世尘哥哥啊!但,恨意却又如狂涛巨浪般的迎面袭来。 不、不! 顿时,锥心刺痛,疼得她身子不住微微打颤,反握住他的手更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浮现,指节泛白。 “不是我爱说你,明知一早就要赶回洛阳还半夜大玩失踪游戏,可知你的贪玩让路兄弟有多担心?为了找你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差点没拆了整个城镇,而你却在那栋鬼屋里睡得正香甜,你这是在搞什么?”云放天忍不住的叨念着。 “我……我……” 她在傲情山庄内?她为什么会在傲情山庄呢?那晚她明明是刚沐浴完在房里擦头发,然后、然后……她的头好疼、好疼。 “璃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瞧你脸色白的。”路世尘关心道。 “我……烟……好多、好多白……烟……”脑中忽隐忽现的画面教她不住紧敛娥眉,求救似的眼神直揪着路世尘不放。“世尘哥哥,烟……有烟……它,它要吞蚀掉……要吞掉小璃啊!”激动的情绪让玉琉璃的指甲无意识地戳进路世尘的掌。 湿热的感觉沿着路世尘的手掌缓缓滑落,他不躲不避的任由疼痛蔓延,柔声道:“什么白烟,告诉世尘哥哥是什么白烟?” “烟……!不!我不要!”越渐清晰的恨意教玉琉璃害怕,急忙抱住路世尘,将自己埋在他的怀中。“别问我,别再问我!” “小璃?”从未见过她如此的云放天一脸愕然,道:“路兄弟,她……不会是中邪了吧!毕竟她睡在鬼屋里一晚,会不会被脏东西给缠住了?” “云兄,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怎么连你也……”路世尘真真败给他了。 “凡事宁可信其有,瞧她,才一晚不见便……这不是中邪是什么!”云放天也不想鬼话连篇啊!但,她的反常教人……不得不这么想啊! 路世尘没那闲情逸致与他讨论这种事,他安抚怀中打颤的人儿,道:“不问,不问,璃儿别怕,烟飞走了,白烟消失了,不会再来了。” “不再来了?!真的吗?”玉琉璃仰起小脸问道。 “嗯,不会来了,消失了,通通消失了。”路世尘伸出手轻拂开她颊上汗湿的发丝。 “血?世尘哥哥流……血了?”不经意瞥见他手中的伤口,玉琉璃惊呼道:“会痛吗?”拉着他沁血的手,想也不想的便撕下衣袖来擦拭。 “别担心,不疼的。”路世尘笑着安慰道。 “是吗?”顿时,白衣染上一片赤红,思绪也随着这刺目的绯红而越渐遥远……喃喃道:“不疼吗?它不疼吗?”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明月如勾,点点繁星高挂天际。 路世尘剑眉双锁,遥望着远方璀璨星空。表面上他显得无比平静,但内心却不断思索,尤其是她失踪一夜的举动与归后反常的行为,及听似无意义的言词,在在令他感到事情不简单。 说他自大也好,自信也罢。路世尘始终相信以两人的关系,她绝对绝对不会做出未曾知会便径自消失的事来,所以,她会去“傲情山庄”必定有其因由。 思及此,正想去拜托云放天相助的同时—— “啊!” 又是尖叫! 混乱、害怕、不安、恐惧,在这声尖叫中表露无遗。路世尘一个飞身,敏捷的身子已由窗外飞进。 屏风后,热气氤氲,将空气染上一层朦胧;烛光下,浮着无数花瓣的浴桶内清楚得见一具撩人的纤美玉体正双目紧闭,状似沉睡。 那叫声会是做梦而致吗? 这……眼前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冰肌滑如凝脂,浸泡在水里若隐若现的胴体更是惑人。 天……天啊! 回过神的路世尘正想悄悄退下,便见桶内人儿渐渐滑入水中,肩膀、下颚、鼻……他立即步上前去,伸手探进温热的水中,将那朵染上一层嫣红的浴水芙蓉给拦腰抱起。 滑嫩的触感教人心旌动摇,一头原本盘起来乌黑长发顿时披泻而下,衬着雪白肌肤,更是分外撩人,让人永生难忘,老……天爷!这究竟是怎生的折磨,路世尘为怕狂炽的欲念惊醒怀中人儿,忙不迭地拿起衣衫覆在那频频诱人沉沦的裸体上,举步朝床铺走去。 就在路世尘将她安置好,且拉上被子盖上,准备离开之际,一双纤细手臂已快了一步缠上他的颈项,让他离不得。 “世尘哥哥,别走。”睁开醉人双眸,玉琉璃绯红着双颊,做出最诱人的邀请。 “你……你醒着?”眼看她的身子随着一双玉臂抬起,那仅有的遮掩顿时往下滑落,一幅令人喷血的活色生香图已然在眼前。 “别走!” 不可否认,这声轻唤的确充满惑语媚调,但对路世尘而言,却深感陌生,尽管娇颜如昔、玲珑依旧,但她,似乎不是他所熟悉的人儿。尤其是眼波流转时一闪而逝的冰冷更教路世尘无法将之置之脑后。 她……怎会出现那种眼神呢? “你怎么了?”明显拉出的距离感教她疑惑道。 “你……让我感到陌生。” “陌生?”她浅浅一笑,仰首轻啄上他的唇瓣。“现在呢?”又是一吻。“可熟悉点了吗?”再一吻。“我的世尘哥哥。”一记又一记的啄吻已化成唇舌交缠的深吻。 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在所爱女子的一再蛊惑后,理智渐失。直觉反应着小巧香舌的嬉戏卷动,大手也仿佛有其目标的一路滑过她刚沐浴过的滑润肌肤。 情欲高涨的玉琉璃在忍不住的发出细声嘤咛的同时,脑海也传来一阵尖锐刺痛,耳边不时听见有人在高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登时,莫名的杀意随着耳边的喊叫而越渐萌芽茁壮,直到她再也无法拒绝地伸手由床褥下抽出一把事先藏匿的匕首,随着一个毫无预警的猛然突刺,刀身已有一半没入路世尘的后背之中…… 突来的一阵疼痛让路世尘闷哼出声,一脸无法置信的瞪大双眸盯着神情略显恍惚的玉琉璃,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哦,她的头、她的头好疼;血,好多、好多的血!玉琉璃一惊,双手顺势一推,将满是鲜血的路世尘推下床,失声直叫道:“杀了他、杀了他!不!不要、不行……要,杀了他、杀了他……”骤来的痛楚教玉琉璃抱着头缩成一团。“痛,世尘哥哥,小璃好痛,小璃的头好痛……” 究竟是谁将她害成这样?路世尘咬牙强撑起身子站起。 “璃儿。” 熟悉的叫唤让玉琉璃一阵安心,下意识的抬起头。 “世尘哥哥。” 路世尘不顾自身的伤势,拿起床头的衣物帮她穿上,柔声安抚道:“没事了,璃儿。” “没事……哦,血……不!我的头,杀了他……不,杀了他……”脑中狂乱的思绪让玉琉璃几近崩溃的夺出房门,漫无目的的往前狂奔…… “璃儿,璃儿!”带着受伤的身子,路世尘也随后追去。 没人知道这场追逐究竟持续多久,只知暗黑穹苍已渐渐被曙光替代。路世尘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拖着沉重步伐跟着她一同登上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璃儿。”扬声一呼,几近力竭地半瘫跪在地,而不足的血气使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世尘哥哥。”玉琉璃返身走向他,将他慢慢扶起时,蓦地眼神一直,伸手将还插在他背上的匕首使劲拔出,登时,鲜血由伤口迸射而出,不仅染红了她一身白衣,也唤回了她飘离的神智。 “璃……儿!”路世尘脚下一阵颠簸,惨白着一张俊脸朝她伸手唤道。 眼前的一切教她不住失声尖叫。 “不、不……”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究竟做了什么啊?手上血迹斑斑的匕首,她……她身上所沾染的竟是他的血,她所挚爱的人的血,好多好多的血啊!她不住直往后退去。 随着玉琉璃的频频后退,殊不知自己已退到悬崖边,脚下一个踩空,眼见身子已朝后坠去,腰间却多了股往上提的力劲,在她安然无恙着地时,路世尘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珠链直朝崖下坠去。 “世尘哥哥……” 玉琉璃惊呼出声,在毫不犹豫地尾随他跳落山崖时,那晚的回忆也全盘想起,还有那让她频频失控的催眠把戏。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当湖水自口鼻呛进胸膛时,玉琉璃脑中所挂念的不是自身的生死,而是早她一步跌下山崖的路世尘是否平安。她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一手紧抱着醒来时便在手上的浮木,一手不断挥动着湖水使自己前进。 她得找到世尘哥哥。 不在乎冰冷的湖水冻僵了四肢,冻紫了唇,她仍继续拨动着湖水,即使已经筋疲力竭,却仍使尽全力的摆动手臂,找寻湖面上的每个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肉身与神智似乎渐渐脱离…… 她好冷…… 她好困…… 不!不行!除非死,不然绝不能放弃! 可是…… 她真的好冷……. 真的好困…… “姑娘!”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低沉嗓音,唤回了她已变得迟钝的知觉来,朦胧意识到身旁有人。 “世尘……哥哥……”她低声喃喃着。 耳畔仿佛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她很想去回应,却迟迟无法睁开眼或出声,只能任由那迎面而来的一片黑暗来将她吞没,再吞没,不留一丝清醒的全数吞没……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玉琉璃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你终于醒了。” 低沉的声音似乎在哪曾听过,是……她在昏厥前所听见的声音!这表示她获救了吗?那世尘哥哥呢?思及此,倏地由床上跃起,而猛然的举动也使身子传来阵阵痛感,娥眉紧蹙,道:“世尘哥哥,我得去找世尘哥哥!”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跳下床,不由得双腿一软,所幸陌生男子眼明手快地接下她倒地的身躯,使她不至跌倒在地。 “如果你要找的人是与你一同落崖的男子,那你大可放心,他现在正在隔壁房内。” 世尘哥哥也获救了,太好了,太好了!过了一会儿,玉琉璃紧捉住陌生男子的手臂,急道:“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那是绝不死心的神情与语气,男子自知劝不了她,便也很干脆的扶起玉琉璃朝隔壁厢房走去。 “世尘哥哥!” 老天!瞧他苍白的面孔,全身上下数不清的大大小小伤痕。映入眼中的这一幕激出玉琉璃眼眸的泪水。 “世尘哥哥!” 是她,居然是她亲手将他给伤成这样,这……教她如何去面对!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呢?微颤的柔荑轻抚过他脸上的瘀痕与擦伤,心痛得无以复加。 “虽说他身上伤痕累累,但除了背后的刀伤外,其余的只是皮肉伤罢了,至于刀伤,在处理后已无性命之虞。他年轻力壮且内力修为也不错,复原指日可待,姑娘大可宽心。”一旁的男子开口。 “宽心?!”玉琉璃反问似地喃喃自问道:“若你挚爱之人的致命伤是自己亲手所致时,宽心的了吗?” “那请问姑娘是故意的?或是有心的吗?” “故意?有心?你怎能这么问呢?我宁死也不愿去伤害他呀!”但,事实上她却做了,不论当时是否被操控,做过就做过啊! “大夫曾告诉我,你的心脉混乱,体内残留一种外族人常用来迷惑人心智的迷香。” “这又如何呢?我亲手将匕首插向他仍是事实啊!” “在我将他从湖上捞起时,他昏死前的话中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紧张那随他坠崖者的安危时,这可否减轻你的自责?” 身受重伤的他仍担心着她的安危,这…… “世尘哥哥、世尘哥哥!这全是我的错啊!”玉琉璃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哭喊道。 “别这样。他必定希望你能好好休养。” “小璃所受的全是些皮肉伤,不打紧的。”拭去颊上的泪痕,仰首道:“倒是公子的救命之恩,在此深深谢过。若非您出手相救,我俩或许只能在阴间相会了。” “相遇即是有缘,姑娘可别将这事摆在心上。”言毕,见她心思已全放在伤者身上,便不再多言,悄悄退出。 暗…… 冷…… 痛…… 这……这儿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他动也动不了?而为什么四肢百骸皆传来万针锥刺般的疼痛?甚至连脑中如遭万兽践踏般混沌? 他……他无法去思考这一切。因为那正是促使脑子传来阵阵撕裂般痛楚的主因。 哦!不、不要!不要再来了! 那一阵阵敲打在心坎深处的恸人声调,简直是渗入他骨髓的锥心哀痛! 谁?!那究竟是谁?那声间究竟是谁?这么教人揪心……. 天!老天!这声音又更加重了他脑袋的混乱。若有选择,他不愿去想,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等待痛楚的远离;然而,事与愿违,任他有再强的意愿,仍离不过那声调的步步攻掠。强忍着因想弄清一切而激起的疼痛…… 渐渐,声音化成一个朦胧的倩影,一个他所熟悉的倩影,他一辈子忘不掉的倩影…… 璃! 她……她为什么哭了?望着那张越趋清晰的泪颜,教他好生心疼啊! 别哭、别哭啊! “全是我的错!” 脑海中浮现的字句,快速牵引出一幕幕的景象。 刀光、血影……竟交织出令人胆颤心惊的画面。他宛如旁观者般,看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插入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他连一点痛也感觉不到,只觉得体内流出的鲜红血液好热,但它却远不及她流出的泪水来得滚烫。 别哭……他努力的想挤出抹笑容来告诉她,他不会有事。无奈,口干唇燥,无法作声,就连呻吟也只能回荡在自己口中,此时,剧痛再度爬升,刺痛着他的身体 不!不行!不可以!他绝不能再让痛楚来驾驭自己的神智,为了她,为了不再让她伤心哭泣,不能让痛楚再次夺走好不容易才有知觉的自己。 不、不能,他不能妥协! 他使出全力撑开那宛如千万斤重的唇瓣。 我……我一定得开口!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玉琉璃轻啜了口半温的汤药含于嘴中,缓缓叠上路世尘略显干涩、苍白的唇瓣上,将药汁渡到他口中。 然而,眼见昔日为彼此带来无限欢愉的唇瓣,如今不带生气的任由刚入口的药汁由嘴角边溢出,此情此景,怎不教她心如刀割!举起衣袖,轻轻拭去那褐色液体。 顿时,脆弱泪水渐渐涌上眼眶,慢慢集结成如珍珠般大的水滴,沿着脸庞滑落,继而滴落于棉被上,渗透、再渗透…… 三天!整整三天的时光已流逝,为何不见他有清醒的迹象呢?那卫公子不也一再保证他已在恢复之中吗?那为何至今还……还……难不成……难不成说他……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玉琉璃再也抑制不住地趴在路世尘身上放声大哭。 “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绝不会再丢下小璃的啊!世尘哥哥……世尘哥哥……” 或许是她的悲伤直达天庭,感动了老天爷。一阵由低吟形成的呢喃断断续续地由路世尘口中发出。 “……璃……璃儿……” 这声模糊的轻唤让玉琉璃快速的抬起那埋于被褥上的泪颜来,语带哽咽的急应道: “世尘哥哥!” “璃……为……什么……” 为什么?! 这问句让玉琉璃身子顿时一僵,脸色瞬间惨白。 他……会是在问她为什么狠心的一刀刺向他吗? “……别……哭!为……什么哭呢?璃……儿,我……没事,别……哭,好……好吗?” 原……原来他……他……他是担心她!纵使身受重伤,神智不清,他仍在关心她。这几滴眼泪与他所受的苦相较起来,又算什么呢?而他却…… 不! 事情不该就此了结,导致这事发生的主谋者不能让他就此逍遥在外,这老天不惩罚他,她也饶不了他,他得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一定! 玉琉璃俯身,将唇深深印在路世尘那苍白干涩的唇瓣上,斩钉截铁道:“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世尘哥哥。” 第九章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追上去,不消片刻可能会不支倒地,想达到目的地,太难了。”卫情天就事论事道。 “你这是想劝我打消念头?”路世尘一脸苍白,一看便知重伤未愈。 “我的直觉告诉我……”卫情天稍做停顿,直盯着他半晌有余后,坦白道:“……劝得动的机会如尘沙般渺小。” 对于恩人由衷的关心,路世尘只能充满歉意的一叹,道:“并非我不知好歹。而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去取回。尤其是当明白未来的人生已不能缺少她存在的。” “你的出发点没错,但你可认真想过,自己可能会在半路便耗尽了全力。到时,别说取回你的东西,就连是否有命到达都是个未知数。”卫情天以客观的立场来剖析这一切。 “倘若命里注定我得命丧途中,那我路世尘也无话可说。”他的话中尽是难以撼动的钢铁般决心。 这种连命也可以不要的坚决,使卫情天想到另一个人,一个可说在这世上唯一能让自己以性命来相护的人。 “哈!你不仅仅是外貌像他,就连这倔强的的性子也可说是与他如出一辙。这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你身上有着一道他所没有的胎记,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不是他。” 回想当初遇上性命垂危的路世尘时,至今仍让卫情天心有余悸。毕竟,若真是他受伤的话,那很可能会引来一场想不到的暴动也说不定。 小则内忧,大则外患啊! 这……“他”……还好吧?在那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的立场是否还能称得上安全呢? 唉!难不成还真应了那句:“身在江湖,心存魏阙。”时势的变动,教人直叹无奈啊,卫情夫暗忖道。 “既然你认识个与我性子相仿的‘他’,定知我们决定的事,便不容更改的。” 瞧这神情与语气,如同当初“他”执意要他退出诡谲,归于平凡时的情景。 卫情天苦笑道:“你用不着与他像到这种程度吧?” “抱歉,我……”路世尘压根就没想过要让他难做的。“我……” “也罢!也罢!”看着那张稀世的“容颜”,一股挫败顿时而生。卫情天打断他的话,认命道:“谁叫我一向拒绝不了‘他’呢?” 他的谅解让路世尘当下松了口气,道:“多谢!” “多谢!” “不用。反正我也想试试那匹所谓的千里骏马,看看它是否有‘他’所形容那般的脚程迅速。” 乍闻此言,路世尘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要卫情天看着这张脸累死在半途,他可做不到,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的情况之下……耸肩轻松道:“不就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喽,反正……我闲也是闲着。”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我做梦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么做!”这若不是亲耳所闻,欧阳飞虹死也不相信程翠竟与大哥狼狈为奸,她忿忿难抑地怒叱道。 “你不也讨厌她吗?既如此,我这么做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高兴?!”欧阳飞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向视为知心好友的人竟这般……陌生。“这会儿你是不是又要说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呢?” “你明知道我是为了谁,何必出言讥讽呢?”程翠不带丝毫悔意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很简单,我只想过好日子而已,在我周围的每个人不都过着愉快舒适的生活吗?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是鄙视所拥有的一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这样吗?你知道我多辛苦才得到目前的生活吗?你没有资格来责备我?” “就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而不惜去陷害他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哼!好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多久了?你们的关系究竟多久了?”她的好友竟与兄长做出苟且之事。 “在我告诉你,有远方亲戚愿意资付我一切生活开支时便已开始。” 两年!整整两年!她竟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察觉,多可笑啊! “不用多言,你那远方亲戚正是我亲生大哥喽!看来我的行踪之所以会完全掌握在他手上,并非无道理可寻的。” “我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罢了!” “你真傻!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进欧阳家门吗?不可能的,以我大哥那门户分际甚清的个性,你只会有伤心断肠的一天啊!” “不!爷说过,只要我听话,做的好,他会一辈子疼惜我的。”程翠仍一径沉溺在自己所编织的梦幻中。 爷!这称谓不也将彼此身份分得再清楚不过了吗? “人无知不要紧,最怕的是将无知当成自信,那才真叫可怜。朋友一场,我不希望你有这般下场。”转身踏出门槛,又道:“好自为之了,小翠。”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随着手中不断挥舞而下的马鞭,云放天脑海也重复不停地自问着这个问题! 这要不是欧阳姑娘的通知,如今他恐怕还在漫无目标地,找寻徒留斑斑血迹而不见人影的两人。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欧阳公子会做出这等下流的害人勾当,令他担心生死末卜的路兄弟与落入虎口的玉琉璃,就教他无法坐视不理啊! 不!不行的! 这事关她一生的幸福啊! 辗转思绪顿时激励起云放天的决心,他双脚夹紧马腹,左手挥动着手中长鞭。日以继夜,马不停蹄的奔跑在官道上。与山林小径上,不论面对再大的风雨、飞沙、艳阳,仍丝毫阻止不了他快速前进的念头。 他得快,毫无选择的得在第一时间内找人来阻止这事的发生。 在一切未成遗憾之前…… 眼前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的透支,而渐渐缩短。云放天更是咬紧牙关的卖力奔驰。 终于…… 久违的洛阳已至,马儿的步伐顺利踏进属于玉家的树林里。 就在巍巍大门缓缓开启的那一刹那,在他已清楚看见眼前正站着欲见之人时,云放天也体力不支地从马背上跌落…… 朦胧中,他隐约的瞄到一个身形魁武的男子矫健的突窜而来,强壮的臂膀稳稳将他接住。还来不及言谢,云放天便也坠入那无边的深渊之中……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痛、痛痛、痛痛痛……”耳上毫无预警的突来压力,使得雷霆忍不住哀号起来,扬手一拨,捣着差点被揪掉的耳朵喊道:“你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玉沐风?” 只儿玉沐风瞪大黑眸,以一副想吃人的凶猛姿态逼近他的脸,咄咄道:“我、我一见你就讨厌,再看你更生气!” “你你你……”雷霆宛如被恶豹盯上的柔弱小兔,死命将头往后仰去,直至颈子已到极限的地步。“你疯了啊!” “你得庆幸本大爷还残存点理智,要不……”玉沐风一张俊俏脸庞已与雷霆相距近不过半寸,嘴角微扬,一抹使异性为之倾倒的笑容绽放出。“嘻嘻……我第一个便先宰了你!” 用那种表情说这种话,真真吓人啊!雷霆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你……你……” “我、我……怎样?”玉沐风再度凑近。 这……虽说他是个让人看了很“养眼”的美男子,但也用不着越靠越近啊!尤其是那张帅到令男人嫉妒,女人仰慕的俊脸上不断涌现让人脚底发寒的诡笑时……当真只有保持距离才能以策安全了。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去!”雷霆两手一伸,身子一闪,马上在第一时间内找了可以随时溜之大吉的好位置,道:“真搞不懂你玉大公子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哎呀呀!”玉沐风特意拉长尾音,揶揄道:“想不到几年不见,蛮牛哥哥装蒜的功夫又更上层楼喽!怎么?每天‘吃蒜补蒜’啊?” “你……你炎帝沐风大人损人的功力也不赖啊!难不成还是‘吃笋补损’来的吗?”雷霆不甘示弱的反攻。虽说他是一面后退一面开口。 “呵呵!很好、很好!” 让人鸡皮疙瘩全体竖立的笑声,这……似乎……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雷霆下意识绷紧神经,凝神备战。 “我就在想,是什么因素让咱们这位老大不小的武痴蛮牛玩起这种把戏?原来是磨利了一口牙,练就了口水功啊!” 把戏?! 什么意思? 难不成…… 东窗事发…… 这……就算他东窗事发也与他无关啊? “都……都不知道你在说……说啥?” “咦?又装蒜!刚刚领教过了。何不换点新的招数?” 玉沐风一副了然于心的语气让雷霆闻言不住胆颤心惊。 这个时候……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对。他宁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像现在宛如被人看透一般。 “我雷霆自认粗人一名,打哑谜这等高档东西不适合我。”急忙抱了抱拳,道:“告辞了!” “嗳……雷兄、雷兄。”玉沐风早算出他的举动,快一步上前“留人”,道:“留步、留步。” 看来跑不掉了,雷霆一副认命的表情。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他宁愿痛快挨一刀,也不愿被人当猴耍,道:“我说玉沐风,我的玉大爷、神算子大师,你就行行好有话直说吧!” “话?!是实话还是场面话呢?” “你说呢?”雷霆一旁陪笑。脸上的表情只有一个惨字能形容。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咱们来一一清算。”玉沐风磨拳擦掌着。 “一、一、清、算?!”雷霆重复道。只觉脸上那道蜈蚣疤似乎开始活跃起来,正参与啃蚀他的工作。 “不是我这个做朋友的爱说你,想想,你雷大公子也一把年纪了;虽然是姑娘不爱、小姐不睬的光棍一个,但毕竟也算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事做事还会这么思前不思后?本来你是有主张自己思想行为的自由啦!但这个自由好死不死的去妨碍到他人时,那就怪不得人家当面来‘吐’你雷某的‘槽’了……”瞧这好好的一出戏,偏来了个搅局的家伙,太可恨了! 思前不思后?思想行为自由?碍到他人?这……雷霆绞尽脑汁想理出个头绪!脑中却仍一片混沌,尤其是……那条妨碍到他人的罪状是从何而来?真真给他想不起来啊! “……所以说啊!没有那种天分,就更别学人家玩把戏,瞧瞧现在,外面的腥风血雨我是可以隔山观虎斗,然而眼前,想当成没看见都难,你这不是故意在找我麻烦吗?”没事搞了“追徒活动”,还搞到他姓玉的头上来,嗤! 眼前?! 雷霆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一旁昏睡中的男子,原来主因在这儿。 而他……是谁啊?还来不及思考,耳上的痛感再度来袭……痛、好痛! “天啊!”雷霆挥出一记十足力道的铁拳。可恨的是,那可恶的偷袭者闪过了,他咬牙咆哮道:“你揪人耳朵揪上瘾了啊?玉沐风。” “错!我是揪‘牛’耳朵揪上瘾了。”玉沐风毫无歉意地说着。 “你……” “你这罪证确凿之人,没半点内疚的样子也就算,还敢大呼小叫!天地反了啊?!” 瞧他这种神情与态度,是谁反了?雷霆不禁嗟叹交友不慎啊! “玉哥哥!”一直安静地守在云放天身旁的嬴月终于开口唤道。 “瞧!连一向心胸宽大的嬴嬴都看不下去了,你雷大侠当真是失败啊!”玉怵风顺势接话,再来一记漂亮的损语。 这也关他的事!老天!谁来救救我啊!雷霆无语问苍天。 “玉哥哥啊!”嬴月的确是看不下去了,只不过这个对象却得换一换,是她的夫君——玉沐风公子才是。 她盈盈起身,柔声道:“在您条条罪状指向他人时,可有想过自己正是那推波助澜的帮凶呢?瞧您以正义侠者的姿态一味数落他人,真是过分。” 闻言,不是滋味的神情已清楚写在玉沐风脸上,酸酸开口道:“嬴嬴爱妻,你这不是胳臂往外弯,帮外不帮里吗?”要一有个风吹草动他就得出马解决事情,那岂不忙坏他了吗? “我只不过是单纯的就事论事罢了!” 老天垂怜!终于派下慈悲的菩萨来降妖伏魔了,雷霆一脸的感激涕零。 “你的就事论事,让我的心一片片的碎裂。”玉沐风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表情。 瞧他!嬴月忍不住嫣然一笑,道:“都这个时候了,玉哥哥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怕小璃真会出事吗?” “去!顶着玉家姓氏的子孙,若连这等不入流的人物也解决不了的话,那她只有听天由命了。” “此话当真?就算小璃哪天冠上了欧阳姓氏,玉哥哥也真能如现在一般处之泰然?”嬴月由长袖中拿出一张由云放天衣袖内取出的精致红帖,随意的挥了挥。“本来我认为只要两情相悦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如今,见放天这孩子不辞千里的连夜疾赶而至,相信定有内情在,所以……” “这还需要所以什么!”玉沐风一个箭步踏上前,抢过红帖,当即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将红帖撕成片片红花。这个姓欧阳的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给他点教训怎成。他马上高呼道:“还不去备马,大蛮牛!” “备……备马?!”听的一头雾水,满脑问号的雷霆,闻言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反应道:“你当我是马夫啊!” “不喜欢当马夫,那就做‘蛮牛’好了,正好我的练丹房内正缺个可以试验那一万三千样整人的药品,不如就由你来吧!”玉沐风露出一抹欢迎光临的好客形象。 十足十的威胁语气!他雷霆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竟没事跑来这里让人虐待! 哦!想他在江湖中“喊水能结冻”的重量级人物竟来这儿当……马夫!可笑不可笑啊?! “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客人’啊?玉沐风。”不够强硬的态度,大有垂死挣扎的意味。 “不就是不用‘客’气尽管差使的‘人’,”玉沐风毫不松口的说道:“还不快去!”语气一转,尖锐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双肩一垮,雷霆一边朝外面走去准备当马夫,一边不甘心的直嘟嚷着:“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啊?”   第十章 千等万盼,这一天终于来到…… 欧阳山庄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沉溺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身为主角之一的玉琉璃却面无表情的瞪视着铜镜内,一身大红嫁衣的自己,仿佛事不关己般任思绪飞往远在他方的路世尘身上,不自觉地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世尘哥哥可好?身体可复原?小璃,小璃好想你,你可知道啊?”语毕,她低垂螓首。一颗晶莹泪珠随之悄然滑落。 “你忘了你说过宁愿死也不进欧阳家的话吗?看来你对他的爱当真敌不过外来的影响。”欧阳飞虹推门进入道:“这么轻易就忘了你们昔日的一切?” 闻言!玉琉璃急忙擦去颊上泪水,转身,脸上已覆上一层呆滞,茫然的回视着她。 “我宁愿与你针锋相对,也不愿见你宛如没生命的木偶一般啊!走?!跟我走,跟我离开这儿,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啊!”连欧阳飞虹自己都不知道干嘛跑来这里扮演救人——尤其那人还是玉琉璃。一把拉起她…… “啊!啊!” 岂料,两手方接触,玉琉璃便扯开嗓子尖叫出足以掀翻屋顶的叫喊来。 “你……别叫,别叫啊!”她的反应让欧阳飞虹一时慌了手脚,连忙捂上她的嘴,叱道:“你直这么想嫁给我大哥吗?可恶!可恶!” 玉琉璃似笑非笑地微扬了扬嘴角,不言。 “你……” 这时,屋外一阵由远而近的乐鼓声清楚的告知房内两女,婚礼即将开始。 “我已尽力想去帮你,但是……算了,祝你好运!”机会稍纵即逝,欧阳飞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转载制作***请支持凤鸣轩*** 大厅上,欧阳青云一身吉服,伴着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的新娘走过两旁宾客,倏地,屋外火光闪闪,砰砰砰放了三个冲天响铳,随即,赞礼人也扬声高呼道: “古时已到,新人同拜……” 天地二字尚未出口,已见卫情天护着一脸苍白的路世尘,由大门堂而皇之的闯入,朗声打断赞礼人话柄,道:“这真命天子都尚未出现,玉姑娘当真拜得了堂?” 玉琉璃闻言一惊,掀起头盖转过身,只见路世尘面无血色,全身微颤,本来清朗若天星的双目此刻已是黯淡无光,不禁心绞不已。紧握拳头,忍住奔去的欲望,神情呆然的面对这一切。 “今日乃我欧阳家的大喜之日,两位若有心来祝贺观礼,自当盛情欢迎;倘若心存不轨,休怪老夫不给面子。”欧阳胜天由主婚大位中站起,俨然一副领导群雄的气慨。 “欧阳前辈乃当今武林高人,其威望更是不遑多让,晚辈二人又岂敢无知造次呢?”伸拳不打笑脸人。深谙谈话技巧的卫情天先给他来这么一段褒扬——说穿了,不就是拍马屁。 “既是如此,来者是客,何不一旁静坐观礼?” “这礼当然要观,只不过,在观礼前想先向欧阳少爷暂借新娘一晤。” “真真荒谬!你这还不算是存心找碴吗?”欧阳胜天怒喝道:“尔等若不速速离去,莫怪老夫欺负后生晚辈。” “欧阳前辈何需怒眉腾腾?晚辈也不过是想借新娘来说几句话,当然是在前辈及众人面前。相信欧阳公子不会介意让点时间出来,除非……欧阳公子对自己没信心,怕几句话所造成的效果。”卫情天一贯的和颜以对,语气平和道。 “激将法对本公子没用!”一旁的欧阳青云终于开口,冷冷地瞪视着一脸苍白的路世尘,走近,道:“只要想借新娘之人能接得住本公子三掌,别说是几句话,谈天论地都行。”任路世尘命再大也不可能以这种破败的身体来接他三掌。 闻言,从一进门便沉默不语的路世尘也开口回道:“好,一言为定。” “不行啊!路兄弟。”卫情天的语气已不复冷静。此举不啻是在自寻死路。 “卫兄,你为我所做的已经够多,接下来就让我自个儿解决,好吗?”路世尘回视着欧阳青云的目光,道:“在接你三掌前,我希望先与她说个话。” “行,如果你不怕浪费唇舌的话。”欧阳青云讥讽道。一心认为玉琉璃仍被催眠所限制。 他的应允让路世尘踩着颠簸不稳的步伐,一步步的朝玉琉璃走去,道:“可还记得我曹说过:‘是不是我不值得信任,才会让你宁愿孤身犯险也不愿同我提上一提。’如今我仍想这样问你。记住,我最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啊!”说完,转身面对欧阳青云。“可以开始了。” 欧阳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提起真气,将十成功力全集中在双掌中,准备一击毙了他! 就在欧阳青云准备出掌时,玉琉璃已摘下凤冠,脱掉霞帔,朝路世尘怀中飞奔而去。 “世尘哥哥……”声音中充满对他的爱意与深情。 面对这突来的变化,让满堂宾客愕然不已,尤其欧阳青云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她不仅早已清醒,还当着众人的面奔向别的男子的怀中,这……他的颜面何在? 正常欧阳青云准备翻脸时,一阵高亢朗声已震得桌椅颤动、屋瓦微晃。 “既没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欧阳老头,你这喜事办得也未免太名不正、言不顺了吧!” 话落,一女二男已由屋外走进。当三人往厅上一站,顿成一幅稀世景象,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姿容皆属世间难寻,而夹在这对潇洒飘逸,妩媚绝俗的男女中,更显得另一位男子平凡的紧,尤其是脸上那道蜈蚣疤更使他有野性气味。众人目光全不由得集中在三人身上。 玉琉璃一见来者,煞是欣喜,扬声喊道:“爹爹、娘。” 闻言,只见玉沐风顶着一脸难得严肃的表情朝玉琉璃走去,但……目标却不是她,而是立于她身旁的路世尘。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道:“小子,很敢哦!就凭这个一推就倒的身子,竟有勇气来此抢亲!该说你是蠢还是笨呢?” 面对他的讥言,路世尘丝毫不退却地回道:“是我的就一定要取回,那怕只剩一口气,也绝不放弃。” “好!”玉沐风一改严肃神情,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道:“的确有我当年一半的风采。”语方落,一掌便重重拍在路世尘肩上,一点也不顾虑他业已重伤的身体。 扶着路世尘险些被拍倒的身子,玉琉璃不禁噘嘴抱怨道:“爹爹啊!您下手不能轻点吗?” “我都还没跟你算帐,你倒先怨起我来啦?丫头。”女大不中留,瞧她有了心爱的世尘哥哥就没了可怜的沐风爹爹了,可怜啊!呜呜…… “那……那……人家世尘哥哥他受……” “没事的。”路世尘接下她的话尾。 “瞧,人家都说没事,可以多拍两下。”手随着话语接二连三地朝路世尘的肩膀落下。 “你……够了吧!玉沐风。”这一路上已弄清事情原委的雷霆,有点给他不好意思的上前替徒弟出头道。 “别够不够的,早注定你这辈子没徒弟可收!”玉沐风毫不留情的调侃道。 “你……你又怎知道?” “别忘了我这‘神算子’的外号是从何而来。” 这……当真命中注定他雷霆今生收徒无望吗?啊……郁卒的他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无奈老天不但不帮忙,还教他一个不小心瞄到玉沛风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雷霆咬牙切齿道:“笑笑笑,你牙齿白啊!” “的确是光可鉴人!”玉沐风夸张的露齿一笑。 “你……怎么你还有闲情耍嘴皮?眼前的麻烦不用理啦?” “说得也是,是该划下句点了。” 最重要的是,确保他往后的日子能别再让那块恶心牛皮糖黏着,动不动就为了见某人而故意放话,的确该做个了断了。 当然,若有更好的法子,他也不愿往事重提,毕竟炎冰之于他……算了,都已经过去了,可惜,天不从人愿啊! 玉沐风冷冷地睨了眼那位“正道领导人”的欧阳胜天。哈!胜天?!由当年的震天改为今日的胜天,不也明白说出此人的野心? 玉沐风挂着鄙夷的笑,由怀中取出一只老旧的乌黑铁盒,一扬手,朝欧阳胜天的方向丢去。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众人不得不臣服。 这……本以为早已湮灭的东西竟在他身上?!登时,手上铁盒炽烫的让欧阳胜天身颤手抖。 罪!里头记载着无数条他背叛炎冰的罪! 炎冰。 十八年前,当自己明白掌权无望后,他便将奉之为王的炎帝与冰姬所有秘密对外公开,使得炎冰桃源顿成众人之矢,更让死神有机寸寸逼近……没想到!两人竟然没死,而且今天还现身于此,拿出掌握着他声势名誉的证据! 震天、胜天;胜天、震天……这铁盒中的秘密一旦让在座之人得知,那他多年所建立的威望不就白费了? 天……啊! 欧阳胜天手拿铁盒,踉跄地跌坐在椅中,神态顿时衰老了十多岁。他抬起头,两眼凝望着从十八年前,便令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倩影——嬴月。 “嬴姑娘。” “你不觉得叫‘玉夫人’,更加顺口好听些?欧阳老头。”玉沐风加重语气重申妻子的身份。 “嬴……姑娘!” “够了!”嬴月如春风轻拂般的柔和音调中带着教人漠视不了的严肃。“你真想让个幻影来纠缠一辈子吗?幸福稍纵即逝。当年你不懂珍惜尉青,而导致遗憾发生。今日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别再因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存在于你生命中的幻影而放弃眼前的幸福。一个人可没那么多的十八啊!” 十八年来的漫长相思竟换来一句“幻影”! 教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撇过眼,迎上的竟是一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 情……情……情……情啊! “不!我不准你走!”欧阳青云挡在准备离去的一行人面前,朝玉琉璃喊道。 “云儿,算了,算了!” “算了?帮我订下这门婚约的是爹,这会儿要我放弃的也是您!不,我不会这么算的。”欧阳青云叫道。 “你不算又想怎样?让婚礼继续进行吗?”玉琉璃一个箭步上前,冷冷道:“我说过我绝不入你欧阳家门的,你认为会有礼成的时刻吗?”说着,由袖内缓缓取出一把冽光迸现的短剑。“匡”一声,丢在他脚边。“原本我是打算在夫妻交拜的那一刻刺穿你心窝的,你可知道?欧阳公子。我世尘哥哥的出现不是救我,而是救了你!” 她打算杀他! 她打算在他最得意兴奋的时候手刃他! 这…… “云儿,算了,算了!”   尾声 一个月后 月沉星稀,大地更显一片宁静。 玉琉璃趁着众人熟睡时,身披一件大披风,蹑手蹑脚地朝东厢房而去。 “唔……” 一阵突来狼嗥,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急忙东盼西顾,生怕目的地未到便先被逮到,那可就糗大了,尤其是在她这身打扮时,更不能有个万一的发生,她小心翼翼地视祭四周,待确定没人时,才继续朝目标前进。 “咿呀……”一声,房门已被打开,她邪邪一笑,一阵磨拳擦掌后,才朝床上呼吸规律的睡美男走去。 怕惊醒他,玉琉璃更是放轻动作缓缓拉下他身上的棉被,自己跨坐在他身上替代,小手轻滑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意志浮沉的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朦胧感觉到,似有羽翼般的触感滑过他额头、眉、鼻、唇、颈,直至流连胸膛……登时,勾起他蠢蠢欲动的生理现象。 这是在做春梦吗? 不,不是梦,它真实得不像是一场梦啊! 路世尘慢慢睁开眼…… “你……你这是什么打扮?!”眼前的玉琉璃被一件大披风,包得像颗棕子似的奇怪打扮,让路世尘一时间忘了问她为何会坐在他身上。 “世尘哥哥不喜欢吗?”她伸手将系在自己颈上的结拉开,大披风应声落地。“那这样呢?” 天……天啊!她…… 路世尘尚带睡意的眼在看清她披风下的衣着后顿时清醒,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声音紧绷!道:“你穿的是什么?” 她身上所穿的布料透明的好似不着一缕,那粉色蓓蕾在薄纱下挺俏的模样清晰可见,尤其是雪白的大腿因她跨坐姿势而隐隐可见那魅人的性感。 “你究竟在干什么?!”路世尘不禁佩服自己的定力,至少他没马上将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虽然他实在很想,但…… “怎么?你不喜欢这衣服吗?世尘哥哥。”玉琉璃表情天真地撩高布料。 “这……不是这个问题吧?!”路世尘快被她逼疯了。老天!他的伤势才刚痊愈,还不适合有这么大的刺激! “那是什么问题呢?”玉琉璃干脆趴在他身上,小手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 “你……我们……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那又如何呢?”她意犹未尽地将唇凑上,轻咬着。 “你……魔女!”经不起一再刺激,路世尘一个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 玉琉璃朝他灿然一笑,道:“多谢夸奖。” “你呀!”路世尘轻咬了下她小巧俏挺的鼻头。 “我聪……”不待她继续说下去,路世尘己祭出以吻封唇的绝招。 登时,斗室内旖旎情事也缓缓展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