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制式罗曼史》 序 序毛线衣 当本书作者梓绿请我写这篇序时,正巧也是新年即将开始的时候。 梓绿告诉我,今年她的心愿是想出趟远门。 于是我便问她想去哪里?结果她竟然说想找个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最好还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躲起来。 我听了直笑。心想:一个一天坐在电脑前十几个小时的人,好不容易休息了,怎么不选择去狂欢、去热闹呢? 后来想想,这确实就是她喔!一个相当认真且执着的文字工作者。 在她笔下的爱情故事里,通常都有一种特质。 我常戏称这种特质叫挤果汁,而且是一杯喝起来有点苦涩的柳橙汁喔! 因为这滋味就像我们多数人所经历的爱情一样,苦涩总是比甜蜜的时候多得多。然而也正因为这一点,她故事里的人物与爱情,反而变得更真实,更叫人感动了。 那么亲爱的读者,新的一年里,您有什么愿望呢? 无论是什么愿望,可千万别学梓绿,想去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喔! 最后,我代梓绿诚心的祝福大家-- 新年快乐啰! 楔子 小男孩在床上睁开了眼,门外传来父亲压低嗓子的说话声和母亲的啜泣,小男孩起身下床,一径朝客厅走去。 「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对于母亲的哭泣,父亲只是低头不语。 八岁的小男孩将天使般的小脸蛋凑近门缝,希望能看到更多,但是房里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那不是他闻过的香烟味,也不是烧焦味,不刺鼻却令他头晕。 小男孩正想退回房间,门铃突然响了,他吓得贴着墙壁不敢妄动,父亲出来看见,立刻要母亲带他回房间。 「把房门锁起来。」父亲说。 「可是……」母亲啜泣的更厉害了,「他们会对我们怎么样?」 「别管了,快带他走。」父亲说完就朝厨房走去。 门外的人见没人应门,索性用力捶着门,剧烈的声响震得房子轰隆作响。 小男孩紧抱着母亲说:「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弟弟乖,妈妈等一下就回来,你乖乖待在房间,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妈妈,妈妈……」小男孩似乎感觉母亲将离他远去,怎么也不肯放手。 母亲一开房门,外头那敲门的人正扯着嗓子大喊着: 「开门,我是『岩笙集团』的人,快开门!」 「走!你们走开……」 父亲的回答被远远隔在门外,甚至连模糊的声息都听不见。小男孩哭着求母亲开门,但是除了越来越浓的气味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在他握起小小的拳头,努力敲着门的同时,一个更巨大的声响压过所有的声音,他的哭声、哀求声都听不见了。 强大的力量从门外袭来,将他小小的身躯震到床上,气味浓的无法呼吸,他想叫妈妈,可是发不出声音…… 「妈妈,好热……我好热……」小男孩用最后一丝气力喊着,好希望有人听见。 他睁着眼什么也看不见。好痛!背后像着火一样灼烧着,想跑,却看不到自己的手跟脚,就在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前,他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是救护车的警笛声。 有救了,妈妈,有人来救我们了…… 第一章 在中正机场的入境大厅,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萤幕,其中一个指着萤幕中刚闪出的人影说: 「来了、来了!快,去把车开到走廊上等着。」 一个男人转身去开车,另外两个男人朝出口处走去。 「言先生,我们是温先生派来接你的。」 言谷峣嘴角微扬,连脸都没转过来。 他一手提着简单的旅行箱,手臂上挂着一件深紫色的风衣,经过十几个钟头的飞行,墨镜下的脸没有一丝倦意,仍是那么神采奕奕、帅气傲然。 「言先生,你其他的行李……」 「只有这个,因为我并不打算久留。」他把行李交给接机的人,径自朝厅外走去。 「言先生,你刚从法国坐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一定累了。温先生特别交代,先送你到饭店休息,明天一早再接你一起吃早餐。」 「不用了,先送我到公司吧,我想先见他。」言谷峣边说边摘下墨镜。 他那轮廓分明的五官散发出阳光般耀眼的光芒,炯炯有神的双眼,如峻峰般高挺的鼻,下悬宽薄的唇,嘴角却蕴含着难以理解的内敛深沉。 任何一个人初见言谷峣,都会被他孤傲的气韵、俊美的相貌吸引。他从不会吝啬对人展露笑脸,但那笑容背后,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与无情。 在法国认识了从事服装业的温季茂,原以为他不过是个有钱小开,后来才知他家就是属一数二,近年更将版图扩展到欧洲各地,堪称是亚洲服装业的龙头「岩笙集团」。 这次,季茂就是希望借助谷峣对服装敏锐的感觉,帮他顺利签下欧洲名牌「桑亚」的亚洲唯一代理权。 这对谷峣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凭他在法国服装界的人脉和在开发新通路上的强势表现,只要开口就能轻松争取到「桑亚」总裁的首肯,将唯一的国外代理权交给温季茂。 但是向来公私分明的他,绝不会因为私交而有任何的偏袒,这也是他受法国服装界尊重的最大原因。 在法国谷峣除了开发新点和宣传之外,他也积极的参与新品牌的发表,发掘新的设计师,让市场更具多元性和竞争力。 坐上豪华的加长型房车,车子朝季茂的公司驶去。 言谷峣望着窗外,一草一木都是尘封记忆下的熟悉。 二十年了,离开这片土地转眼二十年了。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成为一个外国人,早忘了童年的一切,所有记忆已随那场火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才不过踏上这片土地,就否定了他二十年的努力。 接机的人试着想攀谈,谷峣毫不保留的拒绝,一直到抵达目的地,他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顺利在一幢灰色的新式大楼前停下。 谷峣开门下车,抬头仰望这令人屏息的雄伟建筑,午后的阳光照在一块金属牌子上,反光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光线的反射,清楚的看到牌子上的四个大字--「岩笙集团」。 「好小子,你真是个工作狂,连休息都舍不得啊。」 温季茂似乎先一步收到接机人的通知,急忙下楼来等着。他热切的紧握住言谷峣的手,边说边将他往大楼门口拉。 「既然你这么急,我就不让你休息了,先参观公司,一会儿再带你到门市去看看,那里的装潢你一定会喜欢。」他越说越起劲,谷峣倒是越听越糊涂。 「什么门市?你跟『桑亚』约都还没签,先斩后奏你不怕两头落空啊。」 「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季茂胸有成竹的说。 看他这么兴致勃勃,言谷峣也不好扫他的兴,但还是觉得小心为事较恰当。 「你还是没变嘛,以为你成了总裁应该会谨慎些,还是跟个孩子似的,什么心思都让人一眼看穿了。」 「那是在你面前才这样,平时对着这些下属,我可是不苟言笑、非常严肃冷漠的。」温季茂说着立刻收起笑脸,摆出一副总裁的架式。 「得了你。」谷峣笑着拍拍他的肩说:「你还是别摆出那可笑的模样,否则我什么事都别做了。」 「你这才知道我的身不由己啊,说起来我真羡慕你呢!」季茂感叹的说。 「羡慕?有这样的生活你还不满足,真是该遭天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言谷峣转身望着那透明的玻璃帷幕,眺望台北的街景。 「生在这样的家族,我是没得选择,因为一出生就比别人多了许多东西,自然得舍弃一些属于平凡人的快乐。你说,这样的人生真的幸福吗?」 「怎么回来之后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啊,真不像你。」 「是啊,可能肩上的责任多了,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你来帮我,我肯定就不药而愈了。」他又恢复笑脸说。 「我什么都没承诺你,当心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言谷峣撇清立场说。 「那我们什么都别说,等你看完之后再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季茂不但带谷峣参观了「岩笙集团」内部所有的重要部门,介绍各级主管认识他,还带他参观了准备拿来作为销售「桑亚」服装的旗舰门市。 地点是坐落于最热闹的商圈中心,转角的两面除展示橱窗外也全是透明玻璃的墙面,挑高的天花板因为采光好更显得宽敞,而且充满欧洲的优雅风格,明亮的水晶蓝地板,让人有种置身海洋的舒适安逸。 而这些都是「桑亚」一贯的设计风格,不必请「桑亚」的总裁亲自视察,言谷峣一看,就知道这份合约已是囊中之物了。 「怎么样?你说他们会不会满意?」温季茂热切的期待他的答案。 「我只能说,这是我见过最符合『桑亚』风格的门市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季茂拍拍谷峣的肩,两人坐上车,朝霓虹闪烁的街头驶去。 ***** 温季若推着行李车走出入境大厅,低头快步的穿过大厅,朝出口走去。 她这样躲躲闪闪不是没理由。因为上次回国那接机的庞大阵仗,真是让她丢大了脸。 所以这回她谁都没说,悄悄的一个人从日本飞了回来。 当初她之所以舍米兰而选择到日本学服装设计,为的就是赌一口气。 因为「岩笙集团」是著名代理欧洲名牌的公司,多年来一向奉欧洲上流社会的品味为圭臬,深深引以为傲,身为「岩笙集团」的千金小姐,若想朝设计这行发展,当然得以欧洲的高级品脾为学习目标。 但从小有主见的温季若就是反其道而行,选择了充满个性又着重实穿的日系设计风格。 她招了一辆计程车,将行李全塞进车箱。一坐进车里就拿掉棒球帽,整理那一头黑亮的长发。 「司机先生,麻烦你到晨曦山庄,谢谢。」她礼貌的交代目的地,发现司机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于是又问:「有什么不对吗?」 「小姐,你是明星吗?」 「为什么这么问?」季若侧着头,将长发拢向一边,她嘴角的微笑一如午后阳光般闪亮。 「因为你不但长得很漂亮,而且还住在晨曦山庄,那里都是明星和有钱人住的地方。」憨厚的司机不时从照后镜里打量着她。 即使脂粉未施,温季若那张白瓷鹅蛋脸上的娟秀五官,还是令人频频顾盼。 只见她蛾眉淡扫,水灵的眸子映着阳光,正如湖水波光粼粼;高挺圆润的鼻,悬着小巧微翘的樱桃嘴;长发如黑瀑般披泄在肩上,怎么看都是精致古典的小美人。 但季若不爱听人称赞她美,所以脸上总是不上妆,穿衣则是简单就好。可她那股天生的明星气质,越是朴实无华,就越是如钻石般闪闪发光。 季若听了司机的揣测,开心的笑着说: 「我不是明星,我到那儿只是看个朋友。」 她撒了一个小谎,因为不想让这话题继续。而后她索性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司机闲聊起来,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了。 车子在家门口停好,好心的司机帮她将行李搬下车,她连声道谢的送走了车,才按了门铃。 「请问你找谁?」 「福伯,是我啦。」她朝老管家挥挥手,开心的跳着。 「妳是……小姐!你怎么回来了?来来,先进来,行李我来拿就行了。」 福伯先拉她进门,充满关心的瞧了又瞧。 「福伯,你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一抹红霞飞上她白晰的双颊。 「你怎么这么瘦!日本的东西吃不惯是吧,等一下叫玲姨煮顿好的帮你补一补。」 「哎,我这趟回来就不走了,要补,多的是时间。」 「不走啦。」福伯高兴的笑眯了眼。 「嗯。爸妈呢?我回来的事他们都不知道,等会儿一定吓他们一大跳。」季若转转灵活的大眼睛,顽皮的像个小女孩。 「快进去吧,家里有客人,所以他们都在。」 「客人?谁呀?」 「好像是安排给你相亲的,如果不想见,那你就从后门进去吧。」 「干嘛走后门。我就是想瞧瞧他们帮我找的是何方神圣,有什么本领能驯服我。」她戴上棒球帽,边跑边跳地朝大宅去。 踏上阶梯,连门都没敲,她倏地开门就向里钻。 「爸妈,我回来了。」 她往大厅口一站,那被紧身t恤和深蓝牛仔裤包裹的姣好身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谓的所有人,其实也只有温家两老和那准备相亲的男人。 「若若,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回来了呢?出了什么事啦?」母亲心里急切,但举止还是优雅缓慢的走向她。 「没什么事,毕了业当然就回来了。」她说的理所当然,但是听在行事一丝不苟的父亲耳里,自然是莽撞了些。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提?再怎么说,也该派个人到机场接你才是。」 「我就是不要人接,搞得跟游行一样,丢脸死了。」她最会用撒娇来平复父亲的怒气了,「反正我到家啦,你就别生气了。」 父亲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一撇眼,才想到忘了介绍客人。 「来,给你介绍,这是涂伯伯的儿子,刚刚从美国回来,现在在大学教法律。涂宁,这就是小女季若。」 「温小姐,你好。」他伸出手,季若也礼貌的回应。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恕我冒昧,你是不是留德的?」 「是,你怎么知道?」他镜片后的眼睛睁的好大。 「从那一丝不苟的发型,保守古板的西装,到法官似的谈吐,一看就知道了。」季若一屁股在皮沙发上坐下来。 「若若,你太没礼貌了。对不起,涂先生,她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你别介意。」母亲赶紧上来打圆场。 接着父亲也说:「男人本来就该稳重踏实,这样的人才有能力组织一个完整的家庭。」 季若没有反驳,只是扬着下巴用她迷人的笑脸说:「我累了,先上去洗个澡,不陪你们聊了。」 「若若……哎,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 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回荡着,她一进房间就直钻上床,用棉被将自己的身体裹住。或许真是累了,在这样温柔的包裹下她竟睡着,直到哥哥季茂回来将她唤醒。 「怎么搞的你,一声不吭的跑回来,到底是毕业还是被学校开除了?」季茂打趣的坐在床边,望着她娇俏的小脸蛋。 季若没有解释,翻身下床打开行李,将卷成桶状的毕业证书递给他。 「我可是第一名毕业的。」她骄傲的说。 「这么光荣的事怎么提都不提,至少得去参加你的毕业展示会啊!」 「我就是不要你们来,每次都搞得像竞选晚会,根本就不会好好欣赏人家的作品。」 「怎么不欣赏,你不知道我盼你毕业盼了多久。」季茂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让季若直觉得自己似乎被设计了。 「看你那副谄媚模样一定没好事,不管你说什么,答案都是no。」 「我都还没说呢。」他摇头抗议。 「你跟爸妈都是同一阵线的,我不在就设计我相亲,现在回来想逼我少数服从多数啊,我不依。」季若一旦拗起来,可真是比石头还硬。 见她坐在床上直摇头,做哥哥的赶紧表明立场-- 「你是说涂宁的事?天地良心,这件事我是从头反对到底,从没投过一次赞成票,那都是老爸老妈的意思。」 「真的?」 「不信我发誓。」季茂举起手做发誓状,季若当场笑了出来。 「算啦,反正我已经给那小子一记闷棍,他应该知难而退了。如果不是这件事,那你盼我毕业图的是什么?」 季茂没开口前先起身,慎重其事的模样让季若都不免认真起来。 「我以最大的诚意邀请你成为『岩笙集团』的专属设计师,我计画为你设计一个品牌,以台湾为基地反攻全球市场。」 季若听完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季茂以为她在开玩笑,连忙想解释,但季若却先一步开口说: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有别的集团找上你?」 「不是,我既然不会跟『岩笙』签约,当然也不会跟其他的任何一家公司合作。当初我之所以选择去日本学习,就是不想被这些大企业控制,我要创造一个属于我自己和消费者之间的品牌。」 「可是……」 「我早知道你会有这种要求,所以呢……」她又俯身去拿几本压在行李箱底层的设计簿,交到季茂手上,「这些是我同学的作品,他们的设计风格完全符合『岩笙』的经营方向,你可以找他们谈谈。」 「可是我从头到尾只中意你一个人。」季茂遗憾的说。 「sorry。」 季若对她哥哥歉意的一笑,她不想、也不会为了任何人跟自己的梦想妥协,因为那是她从小的愿望,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一定要尽力将它实现。 「那么说将来我们可能打对台啰!」季茂说。 「你可千万别手不留情啊,如果要请帮手,现在还来得及。」她一副未战先胜的骄傲样儿,娇俏的神情真是可爱极了。 「你放心,帮手我已经找好了。」 「是谁?哦……我知道,是你在巴黎念书的死党,叫什么言……」 「言谷峣。」季茂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看的季若直想泼冷水。 「几年前就听你说他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有本事,可到现在,我却连个影都没瞧见呢!」 「别急,就快见着了。」 「走着瞧吧,看来台湾的服装界就要掀起一阵大风暴了。」 她慧黠的双眸闪动蓄势待发的热情,望着哥哥,她笑的更开心了。 第二章 在言谷峣的大力推荐下,「桑亚」的总裁百忙之中抽空来台湾看看「岩笙集团」对旗舰店的设计与装潢。看过之后,她不断对温季茂能如此精确掌握「桑亚」的风格赞赏不已,甚至已经口头承诺将尽快派人来详谈所有的签约事宜。 这艰难的任务可以说是顺利达成了。 既然任务达成,言谷峣也该准备启程回法国。 在临行前的饭局上,季茂的脸上少了份喜悦,整个晚上他都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在谷峣眼里真是有碍食欲,他索性主动开口问道: 「说好我只是来帮忙,你装出那张愁容满面的脸,是想多留我几天?」谷峣浅浅啜着红酒。 「你干脆留下别走了。」他认真的说。 「你开什么玩笑?」谷峣放下酒杯,用同样认真的神情看他。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只是那时我刚回国接手这庞大的企业,自己都不太有把握做得好,怎么能要你放弃一切跟着我打拚。但是现在我是衷心希望你能回来,实现梦想。」 「实现梦想啊!」 谷峣十指交握置于唇边,细细忖度季茂话里的可能性。 「怎么样?你放心,我会给你在法国的一切生活条件,任何一方面你都不用担心。」 谷峣对季茂天真又单纯的思想淡然一笑,因为这是他最不担心的事。 对他而言,在台湾和在法国一样都是身在异国,都是没有家的孤独生活。 「我考虑考虑,不管答案是yesorno,我都会尽快答复你。」 他没有多说,给了季茂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在飞往法国的飞机上,他不断从杂梦中惊醒,无法休息更别说思考了。在那些残破不堪的碎梦中,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岩笙集团」那块闪闪发亮的牌子,还有一个男人的叫唤声。 他知道那一半是梦,一半是童年的记忆。但无论他怎么用尽心力,还是无法将破碎的记忆重组,这已是困扰他将近二十年的梦魇了。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岩笙集团」,他知道,若是想解开这团谜,答应季茂的要求就是最后的选择了。 他暂时放下思绪打开报纸,无意间在生活版面上看见一篇来自日本的报导,内容是关于一批新的设计师对将来亚洲甚至全世界的影响。 吸引他的不是报导的内容,而是一张刊登的服装照片,那清新的风格和特殊的剪裁,将丝质的布料发挥的淋漓尽致。 报导只说那是个新人的作品,但是它已经深深吸引言谷峣的好奇心了。 当飞机在巴黎机场的跑道降落时,他心里也有了决定·他决定回台湾,彻底解开父母的死亡之谜。 ***** 一旦决心结束法国的一切,谷峣在递出辞呈后立刻着手处理交接的事宜,对于任何人的挽留都一律拒绝。 另一方面,季茂在得知谷峣的决定后,高兴的在电话那头大声欢呼着,他承诺在谷峣回来之前,定将一切事务都打理好。 这夜,是他在巴黎的最后一夜。 他端着盛满威士忌的酒杯,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美丽的夜景。 这时门铃响了,他心中纳闷着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访,一开门,尹兰立刻上前紧抱着他不放。 「你真的要走?」她睁眼瞧着已收拾干净的屋子,答案是如此肯定了,她甩甩波浪似的长鬈发,蹬着高跟鞋边走边间理由。 「刚好有个机会,一方面帮朋友,另一方面也是考验自己的能力。」谷峣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倚在窗边,望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形问:「你不是在比利时走秀,怎么突然跑回来?」 「如果我不赶回来,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她将手里的小珠包扔在沙发上,轻拢长发,妩媚多情的走近他。 尹兰是美丽的中法混血儿,她遗传了法国父亲的所有优点,褐色的发配上琥珀色的眸子,修长的身段比例完美,加上特殊的东方神秘气质,让她十六岁就在法国的模特儿界成名。 追求者众多的她,却偏偏迷恋刚进法国服装界,名不见经传的言谷峣。 两人曾经交往,却因个性不合而分手。虽然尹兰曾多次后悔要求复合,但都被言谷峣拒绝。 尹兰一贴近,双手像绳索紧紧缠在谷峣身上,将自己坚挺的双峰在他胸口揉搓,希望点燃他冷却多时的热情。仰头,以唇就唇,恣意狂吻。 谷峣没有拒绝,因为他的冷漠已足够浇熄任何人的热情,他连眼睛都没闭上,一派淡然的望着她。 尹兰发现他没回应,索性将手滑至他腰际,试着拉出扎在裤里的衬衫,直接攀附在他宽阔的胸肌上。 「我没这个心情。」他毫不留情的扳开她的手,往沙发走去。 尹兰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绝,所以并未显露窘态,她跟到沙发旁,倚着他的身子坐下。 「这么急着离开是不是因为在那有了女人?」她妒意深埋,故作坦然的问。 「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谷峣轻抚她耳际的发,眼里净是陌生与驱离,「我曾几何时为了谁作牺牲,为了谁留下或离开?」 「为了我留下吧,就这一次,让我们重新开始。」她贪求的说。 言谷峣先是笑,随即像是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脸说: 「我只不过陪着你玩,要说谈情说爱,我跟你根本没开始呢!」 「你说什么?」尹兰深受侮辱的皱眉。 「妳很美,但不是我要的女人。」谷峣拨拨头发,目光不经意的望向落地窗外。 原本正要发怒的尹兰,一望见他那俊美的侧脸和那集热情与冰冷于一身的眸子,她就认输了。 「算啦,反正我说不过你,何必自己找气受。」她打开珠包,拿出镜子补口红,「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你毫不迟疑的说走就走?」 「说是帮朋友,其实我另有打算。说不定……还需要你的帮忙。」 「要我帮忙?」她媚眼瞧着谷峣说:「你不会是想自创品脾吧!」 「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言谷峣语带玄机的说。 尹兰收拾东西,用那擦着银紫色蔻丹的食指轻轻划过言谷峣的唇,媚态万千的说:「只要你开口,我求之不得呢!不过酬劳……」 「当然公事公办。」 「别急着承诺,我得好好想想是要钱还是要人哪!」她迎上前去亲吻他后起身准备离开,「到了台湾,记得给我个电话。」 「ok,再联络了。」 送走了尹兰,他在法国就再也没有挂心的事了。 翌日,他搭上飞机,朝一个未知国度飞去。 ***** 来到台湾的第三天,言谷峣立刻临危受命地接下「jude」的新装发表会。 花了两天仔细研究企画案,将布景、舞台、音乐……全都更新重组。 他从法国请来合作多年的企画小组,用最短的时间打造出一个令人惊艳的舞台,换上一批欧洲模特儿,用全然不同的视觉感受打造一个新的「jude」。 一个月后,发表会正式登场。 以言谷峣在法国时装界享有的盛名,许多外围记者早就蜂拥而至。但他仍维持一贯不接受采访的态度,谢绝了所有媒体的询问。 一个小时的展示会犹如一场豪华的夜宴。尹兰在谷峣的邀请下来台走秀,想当然的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展示会得到空前的佳评和赞赏,连「jude」的设计师都专程从美国赶来与会。 在会后的酒会上,季茂一有空档就趋近谷峣的身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又什么也不说。 好不容易有机会坐下休息,谷峣干脆主动问道:「怎么了你?别老跟着我,想说什么就直截了当的说吧!」 「我……其实我……」季茂吞吞吐吐,真失了平日的果决? 谷峣有自信,季茂这小子绝不是为了今天发表会的事在那踌躇,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望见的正巧是尹兰。 「如果是公事你尽管说,我一向公私分明,如果是私事,那就……」 「就是私事啊!」季茂赶紧抢话说:「那个尹小姐,她……」 「她怎么了?你对她的表现不满意?」 谷峣逗着他净说些反话,终于逼得季茂按捺不住的开口: 「唉,求求你别捉弄我了,这会儿真的需要你帮忙。」 「帮什么?」谷峣就是要他自个儿说。 「我想认识尹兰。」他竟腼腆的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羞红了脸。 没想到谷峣故作正经的说:「你跟她不是认识了吗?」 「唉,我说的『认识』不是你说的那种,我是说……」 「你饶了我吧,不过就是想追她,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说着,言谷峣立刻拉着他,直朝尹兰走去。 本来正在与人交谈的尹兰,一见谷峣走近,立刻转身迎来。只见她热情的在谷峣脸上亲吻,手也毫不扭捏地勾上他的手臂,一径的朝着他笑。 「我跟你介绍,他是温季茂。」 「我知道,我们已经见过了,是吧?」尹兰娇媚的朝季茂笑,让他更是紧张的不知所措。随即,她又转向谷峣说:「吶,这次来我要多待几天,你得陪我到处去逛逛。」 谷峣见季茂失了神,只好主动说:「季茂就是来做你的向导,准备带你到处去玩。说起台北,他才是主人,我连街名都还没搞清楚,怎么陪你啊!」 说着,他就顺势松开她的手,刻意保持距离。 尹兰是见过世面的人,她立刻明白谷峣的用意,因体谅他的立场而顺着话说:「这会不会太麻烦温先生了?」 「喔,不会不会,我乐意之至。」季茂红着脸,笑的灿烂雀跃。 「那你们聊聊,我过去跟朋友打声招呼。」谷峣搪塞个借口离开。 他绕到吧台上要了杯威士忌,正随意打量着厅里川流不息的政商名流、名媛淑女时,角落一个清瘦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径自端着酒杯朝她走去。 只见那一身紫里透蓝的削肩礼服,将她水嫩的肌肤衬的更加晶莹剔透;直亮的长发托着那古典秀丽的脸蛋,神秘又令人莫名着迷。 但真正吸引言谷峣注意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身上那件礼服。 这不就是刊在报纸上的那件衣服吗? 谷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试着走近,这才真正看清整件衣服的剪裁。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胆的尝试,能将东方的贴身剪裁法运用在西式的礼服上,而且如此的自然且令人惊艳。 他还没走近,季若就远远望见他了。 在这样一个纷乱的场合中,要引人注意本就不容易,但这男人身上那股孤傲的气息,眉宇间的自信与沉稳,实在很难让人对他视而不见。 他nvin的深蓝色西装,一向是高雅率性而又充满野心男人的选择。而身上的香水味,又是清新又有冲劲的eavsa-uvage。这不禁令季若好奇,如此矛盾的冰与火何以集于一身而丝毫不显突兀? 谷峣一走近,先朝她胸前寻找贵宾佩戴的名牌,才发觉她身上什么线索也没有。于是他转身要了杯香槟,礼貌的递向她说: 「我可以坐下吗?」 「你坐吧,我要走了。」她旋即起身。 「我说错什么?」谷峣自然的挡着去路,先让自己掌控主导权,才说:「连个机会都不给我,至少……可以相互介绍认识一下。」 「不是因为你,我是真的有事。下次吧,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温季若盈盈双眸闪动,美的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她脚步向左移,他跟着;向右,他又迎上来,摆明不让她走。这像跳舞似的举止惹得温季若掩嘴笑了出来。 「如果名字不说,至少告诉我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哪个设计师的作品。」 听了这话,季若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径的瞅着他笑。 「你看不出来?」 言谷峣坦白的摇头。 这既不像chanel的高贵优雅,亦不是ysl的华丽冶艳或versace的热情炫目,更不像ci的狂野感性。那种冰艳的神秘气息,让这女子像钻石一般,即使身处在黑暗之中,仍散发出引人遐思的光芒。 「有点耐心,你会知道的。」她双手按放他胸前,轻轻推开他。 谷峣剎那间竟被迷眩的不知如何自处,他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直至季茂拍上他的肩。 「谷峣,等一会儿我带尹兰去lub,我们在那碰头。」 谷峣根本没听他说什么,指着人群问道: 「那人是谁?那个穿深紫色衣服的女人。」 「谁呀?」季茂一望过去,季若的身影刚好转进人群中,他什么也没瞧见。 「算了。你刚刚说什么?」谷峣暍干杯中的酒,意兴阑珊的问。 季茂倒是兴高采烈的重述今晚的计画。他一说完,谷峣坦然的拒绝。 酒会接近尾声,身为半个主人的谷峣,一直待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才离开。 酒量一向很好的他竟有了些微醉意。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疲累的他脑子却异常清醒。他一直想着那神秘女子,想着她那身衣裳,想着她的话-- 有点耐性,你会知道的。 就等着吧,等着那再一次的缘分,再一次的相遇。 ***** 谷峣带着宿醉的头疼,缓步走进会议室,今早这个重要会议关系到他在亚洲服装界的地位,他的新计画一旦付诸行动而且成功,那将大大提升亚洲在世界服装界的地位,而不再只是跟着别人的流行走。 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因为在座的都是集团里的重要股东和所有部会的高级主管,为了让人清楚易懂,因此除了书面资料之外,他还用影像来说明自己的计画。 在企画书里写着--他计画在台湾自创品牌,培养设计师,将欧洲的行销模式稍加修改,创造成符合东方人的穿著品味,而不是依附欧美的流行风潮。 这个大胆的企画,当场引起一阵骚动,大家低头讨论、各自表述,季茂见状,起身说: 「我个人非常支持这个企画,所以经费方面没有问题。至于一些人员培训的细节问题,言先生会一一跟各部开会,做详细的讨论。」 季茂一开口,等于宣布股东方面全力支持案子通过,剩下就是各部门的配合了--这也是言谷峣的第一个考验。 「有任何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谷峣说。 只见大家面面相觑,个个表情僵硬的低头不语。 谷峣见状,心里也有了底,决定将协调的事私下一一解决。于是他说: 「如果没问题,今天在此散会,谢谢。」 本来以为他会点名询问的各部主管,这下全慌了。因为不发言就代表默许,这下子不是得闷声听命行事了吗?! 这时,资历深的开发部陈经理举手,谷峣礼貌的点头,示意他发言。 「这种案子从来没做过,就这么毫无头绪的着手行动,未免太鲁莽了,怎么说都是好几亿的企画案,应该好好从长计议才是,你们说对不对?」 不敢发言的人只是跟着点头。 「陈经理真不愧是公司的资深员工,设想的真是周到。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公司损失一毛钱,只要各部门配合,明年此时就是我们开宴庆功的时候。」 「言先生真是有自信啊!」 谷峣听出他话里的讥讽,正色直言道: 「我之所以有自信当然不是做做样子而已,各级主管得先以身作则,上些基础的课程来备战,至于细节我会在会议上详细说明的。」 「上……上什么课?」陈经理额上的皱纹更深了。 其实不只是他,其他的主管也睁大了眼,等着言谷峣的答案。 原来谷峣为了使这些工作失去斗志、养尊处优惯了的老员工能尽快进入状况,让计画顺利推动,准备了一系列课程,有行销、媒体资讯、流行彩妆……所有相关的知识都重新让他们重温。 但这原是好意的作法,对这些资深员工而言却成了污辱。 听完谷峣的解说,陈经理一脸不悦的说:「言先生如果觉得我们能力不够尽管直说,不需要这样拐了弯来侮辱我们。」 「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现在的作法又怎么解释?」 言谷峣笑笑说:「以陈经理的通情达理一定了解在职训练的重要,我听温总说过,你一向鼓励下属多吸收新知,所以有了你的支持,这项计画一定能顺利进行的。」 「你……」 陈经理瞠目怒视,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抓起桌上的资料,悻悻然的离席。 其他的主管也低头跟着出去,就连股东也一言不发的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温季茂和言谷峣。 「谷峣,你……」季茂靠近谷峣想说话,他却举手制止。 「你跟尹兰昨晚怎么样?」谷峣转开话题。 「嗯……很好,谷峣,你听我说……」 「我只问你一句话,相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季茂坚定的点头。 「相信我就什么都不要问,我一定会让计画成功的,等着看吧!」 谷峣拍拍他的肩,自信使他看来有股勃发的英气,那是同样身为男人的季茂深深折服的。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谷峣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季茂这头却热络的转述着昨晚的浪漫约会。 「……多久了?」季茂的问话将他拉回现实中,可只听见最后几个字。 「你说什么?」谷峣问。 「我是问你跟尹兰认识多久了?算了,你到底在烦什么,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帮得上忙。」季茂双手插进裤袋,停站在一片落地窗前。 谷峣背着光站在他身旁,金黄色的阳光和他黑眸中的睿智光芒相辉映,他坦言:「我需要更多台湾设计师的资讯,而且是即刻能上手的设计师。」 「我手边有几个,明天拿给你看看,都是我妹在日本的同学,有一、两个还不错,是可造之才。」 「你妹妹?」谷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她已经严正拒绝我的聘请而另有打算,至于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你妹挺有骨气的。」谷峣嘴角轻扬,不知为何想起那个神秘女人。 「没错,她是比我勇敢的多,至少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了,改天约个时间到我家吃饭,我也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再说吧,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企画案,应酬的事等有空再说。」 季茂没再紧追这话题,站在老板的立场,看员工这么拚命心里当然高兴。 谷峣回到办公室,再次确定企画案无误后,将剩下的行政工作交给秘书去办,自己则到街上到处逛逛,一方面做些市调,另一方面享受忙碌来临前的最后闲情生活。 第三章 企画案的讨论会议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展开。 谷峣在季茂介绍的名单中挑了几个颇具潜力的设计师,顺利签下其中两个人,但是距离他心中的标准人选还有很大的差距。 他知道这事急不得,一个好的设计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几天来,每每一想到这儿,他就恨自己那晚为什么轻易放走了那个女孩。 他真该多问一些,至少得留下一丝能寻到她的线索。 如果事实如他假设--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是她自己的设计,那这位神秘女子才是他寻了千百度的理想人选。 如果再有机会遇上她,他绝不会让她从眼前消失。 这天中午,言谷峣自己一人上街吃饭。才将车停妥,他发现几次经过的街道上多了一块新招牌,店面也正在装潢,为了能看的清楚些,他索性在对街的小餐馆坐下,边吃边望着玻璃门里的动静。 正午的烈阳炽热,突然的一道闪光,从推开的玻璃门上反射而来,刺的他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待视线恢复,他动也不动,生怕一眨眼,眼前那思念多日的身影就会再次消失。 是她!真的是她。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仔细的瞅着。 她将长发扎成马尾,身上仅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破旧的牛仔裤,却是那么耀眼动人,她将手搁在额头上遮住阳光,脸上的笑比阳光还绚丽灿烂。 谷峣再往招牌看去,上头只有一个简单又大胆的「若」字,宇宙蓝的字体加上铁烙的底色,有一种时髦前卫又充满个人风格的趣味。 谷峣想起自己发过的誓,所以他不再迟疑,结完帐就直接朝对街走去。 季若远远就看见他,因为在平凡人群中,他就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像个发光体无时不吸引人们的目光。 「真巧,看来我俩真是有缘。」季若将手背在身后,她微扬着下巴,小女孩似的冲着他笑。「你别说刚好走到这儿,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你没留下任何线索,我就是想找也无处下手。今天是刚好在对面吃饭,这千万分之一的机率凑巧让我碰上了。」谷峣眼里有掩不住的兴奋,连笑都有些泛滥。 「那只能说我们有缘啰!」季若边说边点头,「但是我不懂,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这是你的店,你是设计师?」 「嗯。」季若点点头,「不像吗?」 「那你有没有兴趣,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谷峣坦率的表明来意。 「对不起,我不跟任何人合作,不过开幕那天欢迎你来看看。啊,你等我一下。」说着她便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多了张邀请函,「我们当天有个小酒会,欢迎你携伴参加。」 「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言谷峣好奇的看着手中的邀请函问。 「你忘了我们上次不就是在新装发表会见面的吗?从你的谈吐和穿着看来一点也不像设计师,所以八成也猜得到你的身分。」 「不算全对,倒也真猜中七八十了。」言谷峣不置可否的笑笑,心里还真佩服这小女子识人的功力。 他翻开卡片却还是找不到她的名字。他正想开口问,正好屋里有人叫她。 「若!电话。」 「喔,对不起,我要忙了。对了,那天欢迎你带女朋友一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不过我没有女朋友。」 正要进屋的季若听了这句话回过头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他。 季若不知她这一望,不但触动了谷峣隐藏的思绪,更激起他心中强烈的征服欲望。 若,等着吧!言谷峣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让你甘愿的追随我,让你在我的手上发光发亮,一定! ***** 往后几天,言谷峣像个巡逻的警察,每天准时出现在对街的咖啡馆,看着「若」装潢的进度。有时,即使被温季若发现,他也毫不遮掩地挥手招呼,摆明了对她的不放弃。 谷峣虽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但是他的存在已经深深牵动了季若的心。 只要接近他出现的时间,季若就会开始手足无措,一副心有悬念的失落模样,越是想掩饰就越是出错,跟她在画设计图时那认真聪颖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 季若当然知道这种失常的表现就是「一见钟情」,只是性格中那不服输的倔强却不容许她先低头。 连个见面吃饭的邀约都没提出,就这么对人家动情,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没出息。 谷峣其实早透过管道试着寻找关于「若」的讯息和她的背景,但得到的讯息却少之又少,除了知道她曾在日本学过服装设计,其他的一概查不出来。 其实季若并非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但是公布之后的麻烦,她实在没有心思去应付。 在开幕的前一晚,她忙到将近深夜才进入家门。 经过季茂房间时,发现他还没睡,于是敲敲门,进房跟他聊聊。 「忙到这么晚?明天要开幕,先恭喜你了。」季茂拨开床上的东西,腾出位子给她坐。 「谢了,不过说好啰,明天不管多忙你一定要来。」季若累得瘫在床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当然,我跟老爸老妈都会去。」说话时,季茂还不停的整理照片信件。 季若睁开眼,顺手拿起贴在脸旁的一张来看,有气无力的说:「这么晚了不睡觉,弄这些照片做什么?」 「唉,从法国回来一直没时间整理这些东西,趁现在公司有了帮手,终于可以好好将东西整理整理。」 「……帮手,就是你在法国的同学啊?」 「他是我学弟,不过在校成绩之好,不要说是我们这些学长,就连教授都对他赞誉有加,直称他是英才呢!」 「真有这么好的人?」季若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正要抛下照片时,当中一个眼熟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将照片贴近眼睛,确定没看错才指着相片中站在季茂身边的男人问: 「这个人是谁?」 「喔,他就是我说的英才言谷峣。」季茂骄傲的说。 没想到季若突然触电似的从床上跳起,紧抓着照片再问:「他就是言谷峣?真的是他?」 「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季茂一眼望出端倪,紧追着问:「酒会那天你来迟了,没机会介绍你们俩认识,本来明天我约了他一起去,但是他说有事,所以改天吧!」 「是吗?」季若一反常态,娇羞的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又在搞什么鬼点子?」季茂紧追着想一探究竟。 「我哪有?!这次是他在搞鬼,可不关我的事。」季若语带玄机的说。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季若好整以暇的从头说起:「我跟他在酒会上其实已经碰过面了,不过没相互介绍认识。没想到半个月前他找到我的店面,之后一直想游说我签约。」 「那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姓名?」 「我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一口回绝了,可是他还是每天到附近站岗,看来他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喔!」 「没错!这小子看上你算他有眼光。」季茂打从心里开心的说:「本来我还想找机会给你们俩牵牵线,到头来是我多事啦。」 「你胡说什么!」季若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赶紧撤清。但是羞红的脸已经出卖了她,明白昭示着她对谷峣的好感。 季茂看着,忍不住调侃起来。「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还说,我跟他还不认识呢!」季若随手抓起照片扔他,嘴角却是溢满了甜甜的笑。 「唉,迟早迟早,叫那小子来治治你也好,这样我跟老爸老妈也能轻松啰。」季茂边说边乐的收拾照片。 「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我?」季若伸手抓不着照片,只好拿着枕头打他,「还敢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跟那个混血模特儿打的火热,都见了报还想瞒?」 「我是正大光明的追她,才不怕别人去说。」说到尹兰,季茂的神情立刻认真起来。 做妹妹的她了解,从懂事起,他这个哥哥就对感情非常认真。第一任女友从高中起交往了十年,要不是女方变心,他可是一心想结婚的。 分手之后,季茂始终没再对任何女人动心,直到见了尹兰,他才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季若虽然觉得尹兰美的过火,但是见哥哥如此深陷,她也不再多说了,毕竟感情的事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使身为亲妹妹,她也没资格评论。 「不跟你聊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季若走到房门口,想起什么的又回头交代:「对了,我们是兄妹的事,你先别告诉言谷峣。」 「为什么?」 「唉呀,反正你先别说,我想亲眼看看他听到时的惊诧表情嘛。」 「好……不说就不说,快去睡吧。」 季若得到允诺才开心的回房。 躺在床上,望着半掩的窗照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即使睡意浓烈,季若还是忍不住想着言谷峣,想着明天他若出现,知道真相后的样子……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季若想着谷峣竞不自觉入睡了。 ***** 十点不到,在这遍洒阳光的街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人潮。 即使季若一向不喜欢这种浮华夸张的宣传,但在季茂的邀请下,还是有不少的名人、明星前来,同行的设计师当然也在受邀之列。 铁烙色的地毯从门口铺起,后现代的装潢,简单不失质感又适时衬托服饰的简洁风格,采光良好的设计,更让身处其中的人有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极简,个性、低调的华丽与狂野,就是「若」的动人风格。 在一场精致的走秀之后,酒会开始,季若不时在人群中寻找谷峣的身影,这举动让她跟来宾谈话时显得心不在焉。 突然有一束白色的香水百合从身后递上来,她急忙伸手接住,花束大的遮住了眼,让她一时没瞧见送花者。 「你左顾右盼的找什么?」 谷峣说完,给了她一个法式的热情招呼,在碰到季若的脸颊时,清楚的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炽热,正朝他而来。 「恭喜你,发表会很成功。」他又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季若说话时双眼直瞅着他,发现他也用同样的神情望着自己。 「为什么不来?我一直盼着这一天。」言谷峣意外自己如此坦白。 因为季若是全场的焦点,所以只要身处在大厅中,她就别想好好跟谷峣说话。于是她捧着花,领着谷峣朝后面的长廊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谁?」 谷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她被阳光覆盖的脸蛋,竟有股想吻她的冲动。 季若仿佛也从他深邃的眼中窥探出隐隐的悸动,于是她问: 「你为什么那么有耐性的每天坐在对面,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了?你还在等什么?」 「公事你的确是拒绝了我,除此之外,我们还是可能有交集吧!」 「你指的是什么?」季若眨着晶亮的眸子凝视他。 谷峣顺势上前一步,两人之间唯一的距离就是那束花了。 他没有多说,直接在那粉红的双唇上浅浅的印了个吻。 季若闭上眼,尝着他冰凉唇上透着的阳光气味,她红唇轻启,随时准备迎接他的舌尖。 就在这时,前厅传来呼唤季若的声音,两人随即分开。 不一会儿,季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谷峣才转身,季茂冷不防从身后拍了他一下,手臂顺势搭上他的肩说: 「好小子,我以为你迟到了,原来躲在这说悄悄话。」 「季茂,你怎么也来了?」谷峣惊讶的问。 季茂脸上净是得意的笑,他将原本搭在谷峣身上的手转移到季若肩上,慎重的介绍着: 「今天是我妹妹的大日子,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么能缺席呢?」 「妹妹?」谷峣蹙着眉,久久无法从惊诧中回神,他转头问季若:「妳是季茂的妹妹?」 「嗯,一直没告诉你,我就是温季若。」 季若主动伸出手,谷峣回握她时,眼中还有尚未退去的震撼。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认识就没我的事了。但是外面客人都急着要找你,所以先出来招呼招呼吧!」季茂说。 三个人一步出长廊,季若立刻递了一杯香槟给谷峣顺口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你就是哥的好朋友。」 「我也有错,是我没一开始就问清楚,才会闹这样的笑话。」 「我们别再抢着认错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季若举杯,两人同时轻啜了一口。 季若一回眸,发现谷峣正深深凝视着她,当下让她想到刚刚那个吻,双颊立刻飞上一抹红霞,正和身上那件红衣裳相互辉映。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季茂的妹妹。」 谷峣的眼被那片红潮彻底淹没了。 他清楚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女孩了,所以他有任何心理准备面对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但是百密一疏,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他预料之外。 她是季茂的妹妹,也就是「岩笙集团」的千金了,当父母的死亡之谜尚未厘清前,他怎么也不能放胆去爱,万一…… 因为谷峣陷入深思,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季茂远远招手朝他们走来,要季若过去跟长辈打声招呼。 季若一走,季茂脸上立刻盈满暧昧的微笑凑近谷峣说: 「看来你们俩不需要我再添柴加火了。」 谷峣紧握酒杯,强迫自己压制心里那股蠢动的欲念,表情漠然的说: 「我跟她只是朋友,误会了可就闹笑话了。当初接近她完全是对她的设计天分感到惊艳,所有的举动也是为了新企画而已,你别想歪了。」 「你不是天天站岗,而且……」季茂听的一知半解。 「如果早知道她是你妹妹,我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言谷峣拨拨耳旁的发,不着痕迹的瞄了正在与人交谈的季若一眼,心口突然有股说不出的抽痛,他忍着,装出无所谓的表情来。 听了谷峣这番话,季茂自然涌起保护妹妹的念头,因为他看得出来,季若早就一头栽下去了。 于是他以认真而严肃的语气对谷峣说: 「如果你对季若没感觉,就当是她表错情,站在做哥哥的立场,我恳请你尽量离她远点。她很执拗,一旦陷入了就很难脱身,我不希望到那个地步才……」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破坏了我俩的友谊。」 季茂听了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方面高兴谷峣如此看重两人之间的情谊,另一方面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季若对谷峣的好感,这出乎预料的结果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帮我转告一下,我有事先走了。」谷峣连招呼都没打,低调的离开。 等季若应付完客人回来时,抓着季茂问谷峣的踪影。 「他走了。」他心不在焉的回答。 「走?酒会才刚开始他上哪去?」季若在人群中寻着他的身影。 「他有事先走,你就别再问了。」 季茂说完就想走,但季若就是紧抵着他不放,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我跟他是摊开来说了。人家没那个意思,你也别想太多了。」 季茂还是想走,季若索性绕到他跟前,直接挡住去路要他说个明白。 「为什么叫我别想太多?」 「你喜欢他不是吗?」季茂残酷的挑明说。 「我……你怎么跟他说这个嘛!」一抹红霞又飞上她的双颊。 「你就骂我吧,他已经跟我表明没那个意思,他接近你纯粹是为了公事,他只是欣赏你的天分如此而已。」 季若一听,刚刚的欣喜在瞬间冷却下来,双颊的红晕不再,染上的是一抹寒凉。 「可是他明明……」 她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台阶可下。那个吻原来只是个伎俩-- 「别再发呆了,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呢!」季茂不让她有空闲多想,赶紧抓着她朝人群走去。 她的笑依然甜美灿烂,但是心底却有股积压的不平。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找言谷峣当面问个明白。 ***** 「若」在开幕之后,得到来自各方的赞赏声,无论是平面电子告媒体都大力的赞扬。 季若知道这多少因着「岩笙集团」的面子,所以她并不在意那些浮夸的报导。真正引她注意的,是那些设计师前辈的批评,因为那才是促使她进步的动力。 而那天与言谷峣连再见都没说的分手后,两人就像断了讯,没再联络过。 他们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生活着,却像相隔在遥远的两极。 季若常常望向对街的咖啡馆,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 有时忍不住,想抓着季茂问问他的近况,甚至冲动的想直接到公司找他,还好每次都强忍了下来。 这天她索性偷了个闲到对面咖啡馆坐坐,就选在谷峣之前坐的位子上,喝着卡布其诺,远远望着对街,想着他在看着自己时,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 突然,助理千月对她猛招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要她快回去接。 回到「若」,她低声的问:「是谁?」 因为这一阵子,那个被她当面拒绝的涂宁仍不放弃的积极追求,让季若不胜其扰。 「是温先生。」千月说。 「谢谢。」她接起电话淡淡的应:「现在是上班时间,怎么有空打电话聊天?」 「今天晚上尹兰要到家里吃饭,记得准时回家。」 「你怎么这么霸道,万一我正好有事呢。」 「有事就改期,总之没有理由推托。」他强势的说。 「不过吃顿饭又不是谈婚事,瞧你紧张的。」季若故意糗他。 「我跟她结婚是迟早的事。」季茂信心满满的说。 「好啦好啦,就算有事我也会排除万难准时到家的。」季若开心的允诺。 「嗯。」季茂挂电话前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晚上谷峣也会来,就这样了。」 季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正要追问,季茂却迅速的挂了电话。 「搞什么嘛?!」季若嘴里虽嘟嚷,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心里潜藏的疑惑终于能够得到纾解,虽然结果是不可预料的,但是她一定要试试。 看看表才两点,到晚餐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可她那颗心早就飞回家里等候了。 好不容易熬过那折磨人的几小时,迅速交代好店里的工作,换上一件碧湖蓝的削肩小礼服,挽起如丝的长发,开着她那辆双门跑车直奔晨曦山庄。 因为路上塞车,到家时天色已暗。但是就着车灯,她一眼就看见谷峣的车已经停在车库,她赶紧熄了引擎下车。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急迫,她刻意放慢步子,站在大门前深呼吸几口气后,才开门进去。 「我回来了。」她轻喊着进门,人一站定就瞧见坐在那儿的言谷峣。 他一身墨绿色的西装,看起来气定神闲,正和她父亲聊的起劲儿,见她进门连眼都没抬。 「你回来啦!」季茂迎上前来,刻意拉她坐在尹兰身边和谷峣隔的老远。 四个晚辈就这么听着温父话当年,他望着谷峣说: 「言这个姓很少见,我有个老朋友也姓言,不过他已经……」 季茂回忆着说:「是不是言叔叔?我还记得小时候跟他儿子一起玩过,后来他们家不是发生意外吗?」 「什么意外?」季若因为当时还小,根本没丝毫印象。 「好像是瓦斯爆炸。」 季茂才说完,父亲就开口打岔转移了话题,没人注意到谷峣泛白的脸色。 「别提那往事了,来来……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大伙簇拥着往餐厅移动,季若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坐在谷峣身边,动作快的让季茂想阻止都来不及。 「尹小姐,尽量吃别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温母亲切的说。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季若赶紧抓住谷峣问:「最近在忙什么?」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新企画案进度落后,我得加把劲迎头赶上。」 季若放下刀叉,端起杯子啜了口红酒说:「你倒挺能人境随俗,我以为你会像法国人一样浪漫过日子,厌恶这种整日工作的乏味生活。」 「浪漫并不是不工作,你说的那种浪漫是有钱有闲的人过的,我没那么好命。」 「你是不是指桑骂槐,拐了弯骂我?」 「你太多心了,我没那个意思。」 季若见激将法没用,干脆直截了当的问:「开幕那天,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他垂下眼淡然的说:「我请季茂转告妳了。怎么,有事吗?」 「这样一声不说的走掉,你不觉得很失礼吗?」得不到答案,季若只能自己跟自己生着气。 「如果你介意,我现在跟你道歉·」谷峣的语气令人冷进心里。 「我问这个又不是要你道歉。」季若真是越说越气结。 「那我不懂,该说的我已经都跟季茂说清楚了。」 「你是说真的?」季若蹙着眉,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 谷峣望着她,眼神是令人难解的幽郁深沉。 季若无法解读出当中的涵义,却深深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原来真是她自作多情。 「抱歉让你困扰,你放心,从今起我会离你远远的。」季若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让所有人听见,她气得起身离席,临走前说:「我『吃饱』了。」 谷峣垂下眼,刻意避开所有人投射过来的询问目光。 「对不起,若若这孩子太任性,你们别介意。」温母出来打圆场。 季茂冷眼瞧着谷峣,一句话也没说。 为了排解尴尬的气氛,谷峣主动找温父聊天,两人话匣子一开,谁也插不上话。 一顿饭下来,温家二老对尹兰颇为满意,对谷峣更是觉得投缘。尤其是温父,简直把谷峣当成了亲生儿子,不时的嘱咐他上家里坐坐。 十点一过,谷峣就起身告辞。 季茂送尹兰上车时,千叮万嘱的要谷峣当心,呵护备至的模样让谷峣忍不住消遣他两句。 「好了,尹兰到家时会立刻给你个电话,这样放心了吧!」谷峣关上车窗时,不自觉的往屋里瞧了一眼。 「怎么啦,忘了东西吗?」季茂故意点破他。 谷峣怕他藉题发挥,赶紧发动引擎往门口开去。 第四章 他目光直视,不再左顾右盼,因为他感觉到尹兰的视线已经像雷达似的紧盯住他了。 「你喜欢她,对吧?」尹兰转过身来,直截了当的问。 但谷峣似乎早有准备,他保持原来的表情,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这算是默认吗?」她轻笑了一声。「难怪你会不顾一切的想回台湾,说是为了工作,原来是为了女人。」 「她的确是我回来的真正原因。」 谷峣言简易赅的叙述初见季若作品时的惊诧,到后来认识又得知她真实身分的经过。 尹兰听得出他话语间的悸动,隐隐感觉得出那份压抑的情感。 他真的对季若动了真情! 见尹兰异常沉默,谷峣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我喜欢她的才华、她的天分,我很遗憾不能跟她在工作上合作。」 「你为什么不考虑跟她开始另一种关系?」尹兰问。 「什么关系?爱情吗?」 「我看得出来你爱上她了,因为你从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从来没有。」 「我当你是妹妹。」 谷峣再次强调,对自己隐藏不住对季若的情怀,也开始感到忧虑。今天这顿饭让他更加确定了父母的死,跟温家有绝对的关系。 虽然结果还不清楚,但他实在不该在这时候让情势更复杂。他知道该再等等,但是……爱情是说来就来,实在不是他能控制,即使在职场上他能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但遇上爱情,他还是得举双手投降。 他别过头去对尹兰说:「先不说我的事,你跟季茂也蛮顺利的。」 「我只当他是朋友。」尹兰不悦的说。 「可是季茂却不这么想,他似乎已经开始计画将来的事了。你这么聪明,不会感觉不到吧。」谷峣关心的说。 「你希望我接受他?」尹兰试探的问。 「季茂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谷峣呵护的口气像是个疼妹妹的哥哥一般。 「你要我跟他,我听你的话就是了。」尹兰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淡漠的笑着拨弄她那海浪般的长鬈发。 「你干嘛说的这么勉强,如果你不喜欢别……」 「我喜欢,只要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做。」尹兰转身坐正,双眼恨恨的瞪着前方说:「如果你娶了温季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谷峣没应只是微笑,一方面因为尹兰天生反叛的性格,说出口的这些纯粹只是气话;另一方面,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 在送尹兰到家之后,他当下决定尽快把当年的事查个清楚。 ***** 刚刚开完最后一次的检讨会,确定了下一季培训的设计师名单之后,谷峣满脸自信的走出会议室,直走向季茂的办公室。 一进门,季茂正在讲电话,他指了指桌前的位子,要谷峣先坐。 「好……我知道,七点,ok!我会带尹兰一起去,bye。」 他一挂上电话就拨内线要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怎么,看你一脸自信满满,会议很顺利?」 「当然,一切都没问题,这是详细的会议纪录,你看看。」他将手里的公文夹放在季茂面前。 「不用看了,你办事我放心。」 谷峣想起刚刚的电话,顺口问着:「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今天不行,家里有客人。」他刻意避开话题。 「我听见了,你要带尹兰介绍给亲戚认识,看来你们好事近啰!」 季茂怔怔望着他的笑脸,先是抿着唇考虑要不要说实话,而后眉一扬,坦然的说: 「不是亲戚,是我爸的世交好友。说是吃饭,其实他是来谈他儿子跟季若的婚事。」 「婚事?」谷峣的脸霎时刷白,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来不及掩藏的惊慑。 「那是我爸妈作主的,季若本来一直不依,但是最近态度慢慢软化了。」 这时秘书刚好敲门进来,送上咖啡之后迅速离开。 季茂坐在位子上,随意翻动眼前的文件看。沉默像不断涨潮的海水,就快将谷峣淹没了。 「那吃饭……」 「改天吧!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谷峣说完立即起身,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自此开始,谷峣度日如年。抉择仿佛影子般时时出现在他眼前,季若的身影也如影随形。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对一个人的欲求也不过如此,但是这一次,为什么会有椎心刺骨之痛呢? 他不懂,莫非这就是爱情的煎熬? 失眠了几天,他彻底把事情想个清楚。父母的事还在调查,结果的好坏各占一半,与其这样痛苦的煎熬,他宁愿赌一赌这二分之一的机会。 因为一想到别的男人亲吻季若,他就再也无法忍受。 几天之后,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对街的咖啡馆。 他仍是坐在那个可以清楚望见「若」的座位上,点一杯黑咖啡,深情的凝视着季若。 他就像是个发光体,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季若当然也发现了。渐渐地,店里的员工也全都看见了。 第五天,千月终于忍不住将季若抓到玻璃门前,指着对街说: 「难道你都没看见吗?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吧!」 「他坐在哪关我什么事?」她一撇头,直朝休息室里走。 千月紧抓的手没放,声调顿时提高了八度。「他来了,他走过来了。」 季若这会儿倒是失了平日的冷静,是余气未消也是不知所措,最后索性甩开千月的手,直冲进休息室。 谷峣一进门,那迷人的微笑早已催眠店里所有的人。 千月指着休息室,彻底出卖了季若。 房里的季若一见进门的是谷峣,强作镇定的低下头,假装整理着刚刚才到的新货。 「在忙啊?」 谷峣神色自若的在房里参观起来,他倚在阳光遍洒的落地窗前,浅灰的西装发出银色的光芒,他嘴边的笑比阳光还耀眼,眼眸的深情几乎让人窒息。 季若垂下眼,为自己隐藏不住的情绪感到心慌。 「我订了位子,晚上一起吃饭。」谷峣说。 「我没胃口,谢谢你。」她冷冷的回应。 「有个地方的海鲜汤不错,想不想尝尝?」他不放弃的说。 「你找别人去吧,我真的没空。」 季若不想再留在房里,她收拾着东西,逃命似的想夺门而出。 谁知谷峣早看穿她的心思,先一步的移往门前,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谷峣为了防止她再趁隙逃走,干脆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直往自己胸前带,一股山谷铃兰的香味袭鼻而来,霎时让他迷眩恍神。 「你是真没空还是躲我?」 「我没事干嘛躲你。」她趾高气昂的说。 「不管我之前说了什么惹你生气,给我机会赔罪好吗?」他坦白的说。 季若冷冷一笑,直瞅进他的黑眸里说:「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赔罪?」 「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很伤人,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无所谓,我没放在心上,我真的有事,不能陪你聊了。」 谷峣态度不再强硬,但是他松开手却不移开身子,季若索性推开他,开了门大步的跨出。交代话的同时脚步没停的往门外走,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谷峣当然不会就此而放弃。 即使屡遭拒绝,但他的行动却一次比一次直接而且坦白。 这天,谷峣才踏进店门,季茂的身影随即出现。 「你怎么会在这儿?」季茂望着他手里捧着的花,略略不悦的直问。 「我来看季若,顺便约她吃饭。」谷峣毫不避讳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才说……」 「我对那天的话道歉,因为那时我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敢给你任何的承诺,但是现在,我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真的?」季茂的神情迅速转忧为喜,笑的阖不拢嘴。 「不过……她的气到现在都还没消呢!」谷峣的目光远远飘向她,语气是自责,眼神却是充满深情的。 「我这个妹妹脾气可是出名的拗,不过她耳根子软,最经不起人家甜言蜜语的示弱了,只要态度坚决,她迟早会屈服的。」季茂立刻面授机宜的说。 本来忙着的季若,一看见两个人同时出现,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走过来。 「你们一起来有事啊?」季若问。 「没事,刚好路过顺道来看看你。」季茂促狭的看着他们俩。 谷峣顺水推舟的问:「刚好季茂也在,一起吃个饭吧。」 季若顿了顿,她故意不看谷峣低头说:「真不巧,我有约了。」 「你约了谁呀?」季茂怀疑的问。 「嗯……」她一抬头,涂宁的身影正在店门口对她招手。「就是他。」 「涂宁?」季茂正想开口再问,却被季若打断了。 「不跟你们聊了,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说完,她立刻转身进屋拿皮包,匆匆的坐上了车。 「真是的,这小妮子搞什么鬼?」季茂发现谷峣不说话,这才急得说:「你呀,平常工作倒是冲锋陷阵、当仁不让的,怎么这会儿却跟个闷葫芦似的开不了口呢?」 「你要我说什么?」谷峣只是报以淡然的一笑,还是没说话。 「还笑,这个楞小子是我爸妈挑的,只要季若点头,他是随时都可以把她娶回家的,到那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走吧,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由你决定。」谷峣拍拍他的肩,两人一起走出了大门。 尽管季茂急得跟什么似的,谷峣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坦然模样。季茂当然不知道,在望见季若离开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行动,就在今天晚上。 ***** 「送我到这就行了,谢谢你。」季若开门下车,弯身对车窗里的人道别。 「真的不用我送你进去?」涂宁紧张的下车,隔着车身问着。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bye!」 季若说着便转身,不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就在她准备开门时,一辆停在路旁的车灯突然亮了起来,照得她睁不开眼。 隐约间,她仿佛看到一个人影下车朝这走来,吓得她赶紧加快开门的速度,谁知道忙中有错,手一滑,钥匙竟然掉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季若吓得大叫。 谷峣不疾不徐的说:「别紧张,先上车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是你?」季若这才沉住气,定睛仔细瞧着谷峣。「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也知道晚了,那还跟个男人混到现在才回来!」他的语气像是在吃味。 「我跟谁出去关你什么事,我哥都没管我,哪轮得到你。」 季若捡起钥匙往门锁里插,谷峣也不啰嗦,当下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车子走。但季若岂是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她用力甩着手努力挣脱,没想到不但徒劳无功,反而让谷峣抓得更牢。 「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人了!」季若威胁说。 「妳叫啊。」只见谷峣一脸淡漠,丝毫不受要胁的望着她。 话已经说出口,季若只好骑虎难下的作势要喊,才一开口,谷峣竟然用吻封住了她的口,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她推开他,紧接着就是一巴掌。 谷峣从容不迫的抬手一抓,这会儿她两只手都在他手心里了。 「你好卑鄙,你……」 季若还是不肯停歇,她挽起的发已经散落一肩,但是那骄傲的神情不但让人看了心动,更激起男人潜在的征服欲望。 谷峣将她压在引擎盖上,给她更狂烈的深吻。 他柔软厚实的舌头,像是通了电似的在季若的口里爱抚着,酥麻的令人晕眩。他解开她挽起的发,用手指轻轻滑过,最后停留在她的颈后。 季若还是顽强的抵抗着,她不能轻易臣服在他的柔情之下,即使他的唇令人迷醉,他的指尖令人遐思,即使明明贪恋着他的一切,她还是不愿屈服。 「吻够了,可以放开我了吧!」明明双颊发烫,她却故意冷淡的说。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气才会消?」谷峣稍稍示弱的问。 「我凭什么生你的气?更何况,一向处事圆滑的言谷峣又怎么会做错事惹人生气,你说是不是?」她可真是得理不饶人。 言谷峣笑了笑,却没意思起身放开她。 「如果骂一骂能让你消气,那你就骂个够吧!」 「想要我骂,我还没那个兴致。」她娇俏的扬起下巴,跟他杠到底了。 「你的脸清楚说明你在生气,不说,就是要我赔不是了。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他索性将她扶坐起来,面对面的问。 季若挑挑眉,撅起小嘴就是不说。 谷峣脸一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撩起裙襬将她的双腿掰开,直接拉近自己。 「你想干什么?」季若真被他这举动惊诧住,晶亮的眸子睁的好大。 「说都说了,错,我也愿意认,但你总该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季若一摇头他就吻她,不回答也是一个吻,连续几个问题下来,她已经被他吻的近乎虚脱了。 在一个长长的法式深吻之后,季若终于投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说我自作多情,你都承认了不……不是吗?」她嘤嘤喘息的问。 「那是因为……」谷峣想解释。 「不管什么理由,那确是事实。」 「那是我当时的想法,我必须确定对你除了欣赏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情感。如果我贸然的表明心意,结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岂不是伤害了你。」他坦诚无欺的说。 「那现在……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季若要听更明确的答案。 两人都清楚的感觉到勃发的欲望正朝枯竭的身体席卷而来,什么理智、冷静都挡不住了。 「我想要妳,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的都是你,所以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只要你。」虽然心中深埋着报复的种子,但这却是句真心话。 「我也是……」季若也坦承心中思念的苦。 「我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视而不见,但是才听季茂说你相亲的事,我就发了疯似的每夜失眠,我不能忍受别的男人抱你、吻你,绝不……」 「真的?」季若不敢相信的反复问着。 「我就是来证明给你看的。」谷峣忍着高涨的欲望,拉着季若往后车门走去。 季若按着他正要开门的手,轻声的说:「进屋里去吧!」 谷峣没反对的让季若牵着他进了温家的大门,蹑手蹑脚的朝她房间而去。因为怕吵醒家人,季若连灯都不敢开。 「嘘……我怕哥哥还没睡。」经过季茂房间时,她特意交代他小声点。 好不容易钻进房门,两人还没喘口气,季茂突然敲着门说: 「若若,是你回来了吗?」 季若紧张的整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才开门。 「你还没睡啊?」她堵在门后,不让他进门。 「喔,我下个礼拜约了尹兰到台中的别墅去玩,我也约了谷峣,你一起去吧!」他自然的想进房去聊,却对季若挡在门口感到不解,「怎么啦?」 「去玩哪,再看看吧。我得先确定有没有空,而且……言谷峣也不见得希望见到我,我可不想扫兴啊!」她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说。 「他啊,只是不擅于表达,常常是心口不一,你别把他的话当真。」 「好了。我累了一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晚安。」 季若不等他回话立刻关上门,一反身,谷峣就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你干嘛这么说我?」 「演戏嘛,哥哥还以为我们正僵着呢,如果表现太热络他会怀疑的。」 季若生怕门外听见任何声响,赶紧推他离门远一些。 「怕什么!反正他迟早会知道,干脆现在就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哎……」季若死命的拉住他,「你别闹了,我还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我这么搬不上台面,怕丢了你的脸?」谷峣转身回来兴师问罪。 「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如果让他看见你在我房里,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季若一直退,退到了床边,再也没有退路的跌坐在床上。 谷峣蹲下来,微仰着脸看她。 「说的对,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的选择,只有先斩后奏了。」 谷峣伟岸的身躯像座高耸的山脉朝她压下,季若纤瘦的躯体是那么不堪一击,只能臣服、只能认输了。 他轻解她的衣衫,赤裸的身体只有金黄如纱的光轻覆着。他的唇像烧红的铁烙在凝雪玉脂的肌肤上,从她的唇齿到相连的双峰之间。 他的舌尖像风,时而轻缓的抚弄她那柔软的乳房,时而狂烈的啄吮着珊瑚色的蓓蕾,当它向下席卷时,他宽大的手掌仍不歇的抚摸着。 季若感觉到他强势的舌尖正直攻禁区而来,即使已经毫无抵抗的力气,她还是紧拢双腿侧过身去了。她想趁势帮谷峣褪去衣衫,但却遭他拒绝。 「怎么了?」季若对这「拒绝」感到不解。 谷峣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躺在她身边。 季若稍稍起身,依偎在他胸口埋怨似的问:「你怎么啦?哪有斩人斩到一半就停手的。」 谷峣被她逗笑了。 季若见他笑,顽皮的又说:「你是不是身上有刺龙刺凤,不敢让我看到?」 「算是吧!」他一翻身又压上她的身体,语调变得犹豫起来,「我怕吓到你,所以还是别脱了。」 「不,我不怕,只要是属于你的,不管好的、坏的,我都不怕。」 季若说着就要去解下他胸前的扣子,谷峣先是阻止,却见她意志坚决,最后还是让步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季若小心翼翼的动作,但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在拉下衬衫的那一刻,她还是惊诧的掩住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他壮阔的肩背上有个暗红色的伤痕,像一块染坏的布覆盖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虽然是旧的伤痕,因为面积大,初次看到还是挺骇人的。 谷峣不想见她这样,正欲穿回衣服时,季若却紧拥住他。 「不要!」 「你别勉强自己,更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它有多恐怖。」 季若不理他的解释,不但扯掉衣服扔的老远,还将自己美丽的身躯紧贴在他身上。 「季若,你……」谷峣又是感动又是不忍心,「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除了医生之外,从来没有人看过它,连季茂这么好的朋友都没看过。」 「那是一段你不想提的往事,对吗?」季若用温热的唇轻轻吻着,仿佛希望能使那伤口消失似的。 「那是以前,现在……我准备说给你听了。」 「慢慢来,我们多的是时间呢!」 季若躺回床上,散落在枕边的发像一张温柔的网,紧紧的缠住两人的命运。交织的热吻迅速将体温升高,达到沸点。 谷峣的吻从小腹直接往下,直达那幽暗浓密的森林。 他轻轻拨开她的大腿,用冰凉的唇去接饮清泉玉露般的爱液。当他碰触到季若敏感区时,那股冰冷让她打了个颤,忍不住伸手撩拨他柔软的发。 酥麻的快感使季若陷入短暂的晕眩之中,偾张的情欲让她浑身发烫,恍恍惚惚只觉得谷峣离开了,但那离开只是为了另一个高潮而准备。 谷峣攀上她的身体,让两人尽可能的肌肤相亲。 季若感觉到他的硬物高涨,像高高竖起的旌旗,正准备朝她的城池挺进。 「要进去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嗯……」 一阵快感风驰电掣的从深处扩散,全身立刻像是要爆裂开来,止不住的轻颤着,谷峣有节奏的一抽一送,像是拉着提琴的乐手,正用身体弹奏着美妙的旋律。 季若自然而然的配合着他,肌肤因兴奋而出了汗,她突然有份贪念,想藉汗水将两人的身驱紧紧粘在一起。 谷峣持续的动作着,他似乎没费什么劲,举止还是优雅而温柔的,但是在季若身体里的欲望,却是充满了强大的力量,几乎撕裂了她。 摩擦带来的快感不断累积,让季若再也压抑不住的发出呻吟。 知道高潮就要来袭,谷峣加快速度,带着她攀上了幸福的高峰。 「啊……」季若紧紧抱着谷峣,两个赤裸交缠的身躯,谁也舍不得先离开。 「我爱你。」季若发誓似的在他耳边说着。 她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的爱。那不是因为谷峣的温柔拥吻,更不是因为这灵肉合一的性爱,她深刻觉得,爱上谷峣是她这辈子的使命,是她活着的理由。 但她无法跟他解释这种最深沉的感觉,但是她明白,那是无庸置疑的。 这一夜,季若在他怀抱中沉沉睡去。 ***** 清晨天才刚亮,山里的雾气还没消散。谷峣起身穿衣,即使他非常小心还是吵醒了熟睡的季若。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他在她额上轻吻,不舍的说:「我要将我们的事公诸于世,我受不了这样躲躲藏藏的。」 「嗯……什么?」季若半梦半醒,懒懒的应着。 谷峣不忍心唤醒她,赶紧整装准备离开时,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有一本设计簿,他随手翻开,发现里面大都是季若在学校时的作品。虽然设计风格还不成熟,但是那钻石般的光芒已经跃然纸上,藏都藏不住了。 他坐回床边,深深凝视季若熟睡的脸,他用手指轻抚那天使般无邪的面孔,积压心底久远的愤恨又再蠢蠢欲动,爱恨交织的痛楚让他不能言语。 昨晚的水乳交融,让他明白和季若的相识是前世未了的情缘,他的身体、生命都是为了爱季若而存在。 但此刻的他深陷在感情和亲情的泥沼中,无法挣脱。 按照原来的计画,他是要让季若彻底的爱上他,然后再慢慢……残酷的折磨她。谁知到头来,爱的既深刻又执着的却是他自己。 他无奈的嘲笑着自己,因为一切……他都不确定了。 命运像玩笑般折磨着两人,他们就像是「罗密欧与茱丽叶」,注定是世仇,注定是悲剧,更注定他们无法分离。 昨天,他带着纷乱的思绪,看了征信社给他的那封调查结果。 事实一如他始终不愿触碰的结果,残酷的昭示着他和温家、和季若的悲剧未来。 他宁愿失去一切也不愿失去最爱,但是现实却残酷的让他别无选择……他心里的痛楚该向谁说呢? 「你要走啦?」 就在谷峣发呆失神时,季若醒了过来。 她全身赤裸地坐起身来,刚睡醒的双眼透着睡意,长发垂落使她看来像是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 「我得趁你家人没醒时先走,否则见了面你怎么解释?」他体贴的说。 「那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下去。」 谷峣等她起身穿衣,由季若领着他从侧边的一个小门出去。 临走前,季若不舍的上前抱他。 「下次来,我可要正大光明的从门口进去。」谷峣说。 「这样偷偷摸摸的不是更刺激吗?」季若顽皮的说。 谷峣用力的将她往自己揽,力气之大仿佛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季若顺势的送上一个吻。 「下次……我不要你走。」她撒娇的央求,手指在他唇边依恋的划着。 谷峣除了给她更深更长的吻之外,没有回答。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谷峣,才转身进了门,季茂牵着家里的拉不拉多犬,面带诡异笑容站在那看她。 「干嘛呀你,一大早站在那儿不出声,想吓死人哪!」一抹红霞飞上季若的脸颊,让她手足无措的只想赶快离开。 「你又在干什么?起个大早跟谁聊天?」季茂明知故问的逗她,「我呢,远远从三楼望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小偷,谁知道下来一看,果真……」 「什么小偷,别胡说。」她害羞的只想快逃。 「等等……」季茂一把抓住想逃走的她,紧追不放的问:「不是吗?他不是把你的心都偷走了吗?」 「哎哟,哥你好讨厌,别再说了啦!」 「干嘛不说,你这个鬼灵精只有谷峣能收服你呀,我得赶紧去告诉爸妈这个好消息。」 「要说我自己会说,不用你多嘴。」 说着,季若快步奔到他面前,直朝家门冲。 季茂牵着狗,在身后拚命追赶着。 第五章 新的企画案虽然按照计画进行着,但是谷峣始终对旗下的几个设计师不甚满意。当然,若是单以台湾为销售重点,这些人的确可以独当一面。 但是谷峣的眼光是放在全世界,因为这是未来的趋势,也是必然的结果,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放弃季若的作品。 谷峣坐在位子上不停的翻看新装资料,这时,季茂敲了门进来。 「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是不是那小妮子烦你了?」他坐在办公桌前,神情愉悦的问。 「你是说季若?她怎么会烦我,一工作起来,她可比我还六亲不认,有时我还真希望她能多来烦我。」 谷峣言语之间甜蜜尽现,那副模样让同样陷入爱河的季茂都看不下去了。 「你呀,别净得意的炫耀,等吃到苦头你就得来向我讨救兵了。」 「别损我了。你跟尹兰进展的还顺利吧?」谷峣起身冲了两杯咖啡,在问话时清楚瞥见他的异样表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季茂虽然叹了口气,但眼角还是有着愉悦的情绪。 他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跟她的关系已经是情人了,但……我常常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提过结婚的事吗?」谷峣试着帮他理出头绪。 「没有明讲,只是试探性的问过。但是她的回答却很明白,她说目前不想改变生活,这够明确了吧。」 以谷峣对尹兰的了解,其实她对季茂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一如她那天说的--跟季茂只是朋友而已。 但是这些话,他并不能对季茂坦承,一方面他不想介入他人感情的事,另一方面他实在不忍心伤害季茂。 所以这会儿,他竟不知该从何开口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应该有法子吧。」 「方法是有,不过……」 「你说说看,我一定做得到。」季茂仿佛望见一线生机似的兴奋不已。 「问题不在你,等过几天尹兰从法国回来,我先跟她好好谈谈再说。」谷峣见他如此,更是冷静的说。 「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担心了。」季茂露出欣慰的笑容。「对了,我爸爸刚才来电,要你晚上到我家吃饭,他还特别交代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带到。」 「什么事这么急?」谷峣不免心生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可能只是吃个饭吧,也可能是要逼婚,所以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 谷峣对他的揣测报以淡然的一笑,准备的确要做,但绝对与他跟季若的事无关。 五点一到,谷峣开着他那辆白色的fiatcoupe敞篷车,先去接季若。 当谷峣手拿一束粉红色的香槟玫瑰出现时,立刻引起店里所有人的惊呼。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季若身后,不但热情的紧拥着她,还深深的给她一个吻,季若的双颊立刻泛起了红晕。 「你怎么……」她的眸子闪着光亮,盈盈瞅着谷峣。 「我来接你回家吃饭。」谷峣忍不住轻抚她的脸。 「回我家?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季茂说你爸爸想逼婚,要我快点把你娶回家。」 「哥胡说你也跟着起哄,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了,就算要嫁,我也不见得一定得嫁给你啊!」季若捧着花迅速钻进了休息室,谷峣当然跟了进来。 他顺手关上门,脚步稳健的走向她说:「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你倒是说清楚。」 「我跟你才认识几个月,对你又不是很了解,这样糊里糊涂的嫁人太危险了。」季若眨着灵活的大眼睛,说的义正辞严。 没想到谷峣脸一沉,神情是从没见过的严肃。他走近季若,双手拄着她的腰将她放坐在桌上,反手将她的手腕紧扣在她身后。 「可是我却对你了若指掌,你身体的每个地方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季若本能的想挣脱,但是一使力,她就感觉谷峣用更大的力量在箝制她。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听话呢?」 「要听话柔顺的女人,你找错人了。」她扬起下巴,瞅着他。 「我就不信驯服不了你,即使是脱缰野马也有被制伏的时候。」 「你可以试试……」 季若还没说完,谷峣那丰润的唇毫不迟疑地封住她的嘴,只有这个方法能让她那张小嘴安静片刻。 「你……」季若轻轻舔舐着嘴唇,双眼依恋的望着他。 「再不走我们就要迟到了。」 谷峣将她抱下桌子,手指不时梳理着她的长发。两人相互凝视,十指交缠的走出休息室,旁若无人的上了车。 一路上,季若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断发问,问着他在法国的生活、工作还有感情生活,她急切的想了解他的所有。 而谷峣毫不隐藏的坦白,连八岁那年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意外」,他都说了,唯独和尹兰的那段旧情他觉得时机未到,稍稍做了保留。 「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可能不是意外。」季若问。 「想过,但是无从求证了。」他轻轻避开话题。 季若侧过身来,手指在他肩头上抚摸着,隐隐感觉那伤口的灼热正从指尖传到她身上来。 「如果找到害你父母的人,你会报仇吗?」她语带天真的问。 谷峣没回答,但是迎面而来的车灯使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蒙上一层晦暗的阴影,季若看着,觉得有种陌生的恐惧。 车子在一处红灯停下时,季若无预警的俯身过来吻了他,那是带着怜悯和疼惜的吻。 「我好怕。」车子驶进温家大门时,季若突然说:「你突然变得好陌生,好像我了解的你其实根本不是你。」 「我没那么恐怖,只是现在的我除了爱情是确定的之外,其他都还……」 「你又在说甜言蜜语哄我了。」季若豁然开朗的笑着。 「只要你开心,要我说什么肉麻话都可以。」谷峣凝视着她说。 「真的?什么你都说得出口?我不信!」 「我怕我说了你会受不了。」 「少吹牛……」 两人分别下了车,谷峣牵着她,一路甜蜜拌嘴的走进了温宅大门。 温父一见到谷峣,立刻喜上眉梢的迎上前来,急忙拉着他坐下。 季若见状马上不平的抗议着:「爸,你太偏心了,我是你女儿,他可什么都还不是呢!」 平常还会跟女儿斗嘴的温父,这会儿却沉着脸,严肃的说:「你也坐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季若一头雾水的望着季茂,没想到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包括温母在内,五个人全坐定下来。 温父面对着谷峣,慎重的缓缓道来: 「谷峣,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有个姓言的至交好友吗?」 「记得。」 「上回跟你谈过之后,我特地去看了一下你的资料,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跟你求证。」 谷峣听到这儿,心里已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的话了。但他还是沉住气,态度从容的说:「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温父挪了挪姿势,深呼吸一口气才说:「你父亲的名字是言友梁,母亲是苏茵茵,而他们是在二十年前因为瓦斯爆炸意外过世的,是吗?」 「没错。」 温父一听,眼眶立刻泛红,激动的紧握住温母的手几乎不能言语。 而一旁的温家兄妹俩则是面面相觑,一时还理不出头绪。 「是你……真的是你!」温父一回神,就紧抓住谷峣的手说:「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跟你爸爸可说是生死之交啊,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人在美国分不开身,回来之后已经找不着你了。」 「爸,你的意思是……谷峣就是言伯伯的儿子?」季茂惊讶的问。 「没错没错,绕了一大圈,该见面重聚的还是会见面,看来真是老天爷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温父感慨万千的说。 「太好了,原来我跟你有这么深的缘分哪!」季茂开心的拍拍谷峣的肩,感觉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谷峣还是对这样的场景感到窘迫,他静默的接受温家的热情,那睽违许久的亲情温暖,霎时让他感动至极。 所有人都被这温馨的氛围笼罩,只有季若异常沉默地在一旁冷眼旁观。 晚饭过后,她悄声回房。谷峣发现之后,随意编了个借口离开大厅,跟进了她的房间。 「怎么啦?一个晚上都不说话。」谷峣直接走到落地窗前,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颈上吻了一下。「不舒服?」 季若转过身来,仰着头凝视他,谷峣很自然的想吻上去,却被她的手挡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对吧?」 谷峣点点头没有否认,「在我到台湾不久后。」 「是在我跟你……我们在一起之前?」 「嗯。」 季若一听,立刻大力推开他直想冲出门去。 谷峣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做,手早就牢牢的抓住她,根本不让她走。 但是激动的季若哪肯这么罢休,她一有机会挣脱,即使是一只手,她也使劲儿的胡乱挥舞,慌乱间打了谷峣好几下。最后没办法,他只好一把将她抱起往床上放,再用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压着她。 「你要发脾气也得听我把话说完。」 「走开,你别碰我!」季若不但大叫还不停的扭动,却怎么也移不动他强壮的身躯。 「你不听我就不放手。」谷峣坚决的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早知道我爸跟你爸是朋友,你甚至怀疑是我爸害你父母的,那你还接近我,你这分明只是想报仇,不是吗?」 「没错,你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这么想过。」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大声质问他。 「但我爱你也是事实,你怎么能否认?」 「你还说……」季若才撇过头去,泪水就顺着脸颊滚落在床单上。 谷峣心疼的捧起她那梨花带雨的脸狂吻着,当他将舌头探进她的嘴里时,似乎也尝到了伤心的味道·他仍是一如往昔的给她温暖,直到感觉她在自己怀里渐渐僵硬起来。 「当我决定对你表白时,我就不再想去深究当年的事了。为了爱……即使被说成自私,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谷峣……」 季若只觉得心好痛,她尝着他口里的汁液,感觉那是深情的甜蜜,也是死亡的毒液,两人都无法幸免,因为他们是如此水乳交融,不能分离。 「你打算怎么办呢?」季若无助的问。 「就这样吧……」他把话含在嘴里送进她的口里,仿佛这样就能不用说谎也让她明了一切。 欲望来的太快,使交缠的两人来不及褪去衣衫。 谷峣撩起她的裙襬将手深探那湿热的欲望源头,他的手指像是施展魔法一般,在她敏感的私处上下游移,规律的节奏使得快感不断累积。 季若本能的想弯起腿,谷峣却在这时轻松一扯,拉下了她的内裤。 季若在获得满足的同时,也忠诚的回报谷峣。她解开他的裤头,将那已经昂然高举的男性握在掌心,轻轻摩擦着。 谷峣半卧在床头,在季若舔舐他的同时,他双手仍不停的爱抚,给她百分之百的满足。 再次调整体位后,谷峣已经准备将自己送进她的深处,那盈满爱液的私处,是她渴望他的证明。 他让季若坐在他身上,因为身上穿着衣服,反而让那仅有的接触变得珍贵而敏锐。高潮像奔流的洪水远远来袭,两人紧紧相拥。 季若将唇贴在他的耳边,所以任何一个细小的呻吟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季若……」 即使高潮渐褪,季若却不放手。过了好一会儿谷峣才唤她。 「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分开。」她像个孩子似的耍赖。 谷峣当然知道那是安慰也是谎话,他并不会难以启齿,因为他对季若又不是第一次说谎· 做爱之前他已经说了,他说不想去深究是因为不想失去她,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的」是他不想失去她,「假的」是他其实从未放弃追究。 他之所以这么说,真正的原因是他还没决定该怎么做……因为深陷在情网里,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了。 两具灼热的躯体相拥的依偎在床上,谷峣无意间又瞥见放在桌上的设计簿,他试着问道:「季若,我计画要将你拱上世界的服装舞台,我知道你有那个潜力,我……」 「不要说了。」季若翻了个身,背对他坐在床沿整理那一头柔亮的长发。 「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那跟你无关。」她转过来轻抚他的脸说:「我发过誓,绝不跟我爱的人共事,因为那会消耗爱情的能量,让我们反目成仇的。」 「不会的,只要我们……」 「别浪费时间劝我了,我是不会改变的。」季若边说边帮他整理衣服。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没在一起,或许还有机会。」 「不,我是说……当我对你一见钟情时,我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跟你一起工作了。」季若慧黠的眨眨眼,仿佛赢了一场赌局似的开心笑着。 谷峣除了将她拉回床上激情的狂吻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 自从谷峣的身分确定之后,温家两老对他更是像家人一样呵护备至,让谷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家庭温暖。 在这接受关爱的同时,他的心也承受了两极化的煎熬。 因为在这全心全意的付出背后,不也正隐藏了赎罪和寻求谅解的理由吗? 于是温家的人对他越是关心,亦越是提醒他那一段急欲遗忘的往事。他越想忘,却越是忘不掉。 尹兰从法国回来那天,季茂因为公司一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于是接机的任务就落到谷峣身上了。 一走出入境大厅见到的是谷峣,尹兰立刻热情的上前拥抱,众目睽睽之下主动吻了他。 「你怎么了?」谷峣基于礼貌没有拒绝,但是对这举动却有着明显的拘谨与不悦。 「我倒想问你怎么了?这个吻让你这么为难吗?还是季若的醋劲大,连这种友谊之吻都不能接受?」尹兰拨拨波浪般的长鬈发,美丽又骄傲的说。 「这里不是法国,你的友谊之吻会吓死很多人。季若不至于这么小心眼,我反而担心季茂看了会吃醋。」谷峣接过她手里的推车,继续朝着出口走。 「我才不管季茂吃不吃醋,如果他真的爱我,最好早点习惯。」 「有人爱还嫌烦,你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那你呢?季若的爱能够满足你吗?」她略带挑衅意味的问:「你为什么不跟她提我们以前的事?」 「既然是以前的事又何必再提,我很满足于现状。」 看着谷峣竟然如此深爱季若,一向自负的尹兰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尹兰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扯开话题,「是真的满足还是想维持表面的和平?你在法国就找人查过温家的事了,你究竟在计画什么?」 「不关你的事。」谷峣脸色一沉,拒绝回答。 「你不相信我?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怕我会出卖你?」尹兰急欲表明心意,她挡在谷峣面前,像个忠心的仆人对主人奉献一切般的望着他。 谷峣一如往日的冷静,他先是沉默,微笑之后开口说道: 「你哪来这么多幻想,看来你真该去做编剧而不是模特儿。」 「你否认也没用,只要我去查……哎哟,好痛!」 谷峣的手像个钳子紧扣住她的手腕,他知道尹兰的个性,她一向说到做到,所以自己得快想个理由,让她打消这个搅局的念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说实话,你到底爱温季若哪一点?说出来我听听。」 「爱就是爱,如果有原因就不是真心的。」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言谷峣会说的话。」 「爱情确实会让一个人改变。」谷峣诚实的说。 尹兰咬着下唇,眼里含泪恨恨的瞅着他。 「我不信,你不是那种一见钟情的人,别用『缘分』这种虚幻的辞句来搪塞我,我压根不信这套。」尹兰恼羞成怒的说:「季若会不会是你计画中的一部分?」 「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别否认了,当初你不就是因为她的才华才接近她,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对她的作品惊为天人,她的设计天分像颗宝石,只要她愿意,我能让她站在世界舞台上发光发亮。只可惜……」 「可惜什么,她不愿意?」尹兰问。 「应该说,在爱情和事业两者当中,她选择了我跟爱情。」谷峣俊美的脸上有着骄傲的神情。 尹兰看着,不禁低下头释然一笑,「原来如此。我认输了,输给季若我心服口服。」 两人一前一后上下车。一路上,尹兰开心的述说近况,车子才下高速公路,季茂就打电话进来。 「到了吗?」 「我们刚下交流道。」他撇眼一看尹兰,继续问:「会开的怎么样?」 「很顺利。对了,晚上到家里吃饭,爸爸想见你。」 「没问题。」 「尹兰呢?」 谷峣一听就将电话拿给尹兰,要他们自己说。 「嗯,好啊,那你来接我,好,bye。」 她一挂上电话,谷峣一脸欣喜的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拜托你别这样看我,是你说他是个好男人,而他的确对我很好,这一次你总该放心了吧!」 谷峣点点头,将车往饭店的方向驶去。 ***** 由于谷峣的父亲和温家有着一段深远的情谊,这些日子的频繁往来,温家两老已经将谷峣视如己出,这顿饭吃起来就像普通家庭一样的自然。 饭后,温父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突然有通电话打进来,他顺手接起说: 「喂。喔……涂宁啊,你好。」 涂宁这名字一出现,季若赶紧对着父亲摇手摆头的,希望他直接挡掉他。 「嗯,季若啊,她在,你等等。」 温父将电话给她,季若只有乖乖接起来。她随意敷衍了几句便急急的挂上电话。 「他还没放弃啊,看来他真是耐力十足。」季茂在一旁说。 「别再说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的。」她低调的坐在谷峣身边,希望话题就此打住。 温父开口问着最近公司的营运状况,突然将话题一转,对着季若问: 「若若,你跟日本方面合作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她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这么问,一时竟忘了伪装无所谓的表情,怔怔的望着谷峣。 「怎么样?有问题就说,让你哥哥帮你解决啊!」父亲关心的说。 「我知道啦,事情都很顺利没什么问题。」她伸伸舌头,心知大事不妙。 季茂似乎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赶紧用别的话题引开父亲的注意,让他们能有机会好好谈谈。 季若跟着谷峣来到前庭,那英国式的长廊古典而浪漫,紫藤缠绕的花架上开满紫色的串型花,像是美丽的水晶珠链。 从知道季若要到日本开分店的事之后,谷峣就沉默着,像是对季若惩罚似的,连目光都不投射在她身上。 季若哪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一等谷峣站定了,她立刻冲上前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嘛!」她撒娇的说。 「我们天天见面你还说没机会,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谁说的,我……好啦好啦,我承认,其实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的。」 「当然。我相信你的实力,更相信我能够让你站上世界的舞台,但我不懂,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我不是不相信你,绝对不是。但是在日本开分店的事,早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跟你的实力真的无关。」 季若绕到他跟前,急急忙忙解释,但谷峣始终沉着一张脸,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时间晚了,而且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谷峣转身进屋跟温家两老告辞。这时才知道季茂早带着尹兰看夜景去了。 「你可以留下来的。」季若站在车窗旁央求着。 但谷峣仍是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自知理亏的季若只好放弃,在他临走前说:「你有一万个理由生气,但是希望我回来之后,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到时候再说吧!」 谷峣发动引擎,连再见都没说的就将车驶离,留下季若一个人孤单的站在车库的空地上。 第六章 「言先生,尹兰小姐来了。」秘书轻敲门后告知。 谷峣一转身,尹兰窈窕的身影已经优雅的走进门,她穿着轻便的紧身t恤、牛仔裤,直接将手里提着的大袋子往办公桌上放。 她见谷峣站在窗前,口里叼着烟,表情惊讶的问:「你不是戒烟了?」 「只是突然怀念起烟味而已,这个时候来有事?」他捻熄烟,径自坐下。 「什么时候我来看你非得有事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神情落寞的说。 「怎么?跟季若吵架了?」她的语气透着对这事多少有些耳闻了,于是直接问:「还在为她去日本开店的事生气?」 「我是这种小心眼的人吗?只是有点遗憾罢了,明知她有天分,可偏偏……」 「别遗憾了,我让你看样东西。」她从容的把袋子里的设计草图摊放在桌上,双眼直盯着谷峣看。 「这是……这是谁的作品?」他惊讶的一一审视,看的仔细又专心。 「这个设计师跟季若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虽然她的作品还很生涩,但是绝对值得投资,你看呢?」 谷峣脸上阴霾尽扫,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飞扬。 「难怪跟季若的风格有些神似,不过,这并无损她作品的魅力。她现在人在哪儿?我要立刻跟她见面谈谈。」 「别急嘛,你真的决定要签下这个设计师?」 「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了。」谷峣坚定的说。 「既然这样,那过两天我来安排……」 「不要再等了,就今天晚上吧!不然电话给我,我亲自跟她联络。」 「你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啊!好啦,晚上就晚上,在我最喜欢的那家法国餐厅,七点。」尹兰也开心不已。 送走了尹兰,他立刻将为季若准备的企画案重新调出来整理,修改之后列入了首要的工作项目,初步决定在下一季推出这令人激赏的作品。 晚上的会面出奇的顺利,这个长相平凡、年纪较季若稍长的女人叫小野泉,正因为她是日本人,沟通大都是以英文进行,也省去了不必要的寒喧客套,直接谈到合作的细节。 小野泉比谷峣想象中的还好沟通,她对自己能受到赏识一再表示惊喜,对于谷峣提出的企画也同样信任。 敲定了签约的日期,谷峣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改天再好好谢谢你。」在送两个女人上车时,谷峣低声的对尹兰说。 「还跟我这么客气,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说什么傻话。」谷峣避开她的目光,再次跟小野泉握手致谢:「那签约的时候见了,goodbye!」 目送车影远去,心里还有另一样重要的事等着去办。他拿起电话,拨了航空公司的号码,准备朝另一个国度飞去。 ***** 在确定店面的平面图之后,内部的装潢这两天就要开始动工。繁琐的事情一项项的完成,季若的心里却越来越空虚,她当然不是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在为找不到和谷峣之间的平衡点而烦恼。 是她一开始就发了誓,要靠自己的力量站上服装界的舞台。事实证明,她也正一步步的向目标前进。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时遇上谷峣,这是她第一次爱的如此之深。她不是没想过为他违背自己的誓言,为这个美丽的意外改变初衷,因为只要两人还坚持己见,像今天这样的冲突就会一再上演。 季若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争吵了。 如果能跟谷峣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她又何必坚持那迟早会来的结果呢! 心里才刚下了决定,她就迫不及待的抓起电话拨回台湾。只是谷峣的一切联络方式都不通,最后她只有打给季茂,问一下这些日子她离开台湾的情形。 「……谷峣,他在我们家吗?」 「他?喔,他没告诉你吗?他请假回法国去了,今天下午走的。」 「他去法国干什么?」季若心里霎时凉了半截。 「当然是公事了。对了,你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很好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好。 「嗳,这两天刚好有空,我想带尹兰到日本走一走。」他兴高采烈的说。 「你们来呀,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快的话……我明天就回去了。」 「这样啊,那我自己再计画。ok,等你回来再说吧!」 挂上电话,季若的心情真是沮丧到了极点。 她还天天盼、日日等的希望谷峣会出现,这通电话证明了,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他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越想,她的心情就越难过。 千月这时走到她身边,神情愉悦的问:「季若,走吧,工藤先生说要请我们吃饭。」 「你跟他们去吧,我不舒服,想先回饭店休息了。」 「你没事吧?」千月担心的说:「那我跟你回去好了,我去说一下。」 「没关系,你去吧,记得帮我带点吃的东西回来。」季若将她推向门口,自己留下来做收拾的工作。 她从店里步行回饭店,东京的街上还是那么匆忙绚丽,身边有着最迷人的店铺,却也有着最急切的人们,仿佛连稍稍驻足欣赏的时间都没有。 季若像个流浪的异乡客,缓步在人群中。她细细的看着身边经过的人和物,却在无意间瞥见一条挂在橱窗里的火红色方巾时,想到谷峣肩背上的伤痕。 泪水,也在这一刻奔流而出,她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有多么想他、多么的爱他啊! 走回到饭店时,泪水已经被风吹干。她拿了钥匙,低着头快步进了房间,外套还来不及脱,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千月,所以问都没问就开了门,等想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外头那人用力推开门冲进来,一手抱住了她,一边迅速的反手锁上门,季若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他强壮的臂膀拉到床边,野蛮的压在床上。 「你干什么!你……怎么是你?」 看到谷峣就近在眼前,剎那间让季若悲喜交加,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问都不问就开门,万一来的是坏人怎么办?」谷峣玩笑似的轻声责备,手指忍不住在她发间游移。 「还会有谁比你更坏!」 「是我不对,我该早一点来的。」不给季若开口的机会,谷峣赎罪似的开始吻她。 当谷峣那如沾着蜜糖的舌尖探进季若的口中时,她闭上限,双臂紧紧抱住他,不断的送上自己连日来的思念和煎熬。她不敢睁眼,更不敢松开手,因为害怕一个不小心,又会失去他。 「怎么啦?我不是在这吗,为什么哭呢?」谷峣吻去她脸颊上的泪,轻声的问着。 「我怕……」她还在啜泣着。 「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他哄着说。 「我怕你真的生气,然后……再也不理我了。我打电话回去,哥说你去了法国,我以为……」 「傻瓜,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当然得撒个小谎了。从现在起,这两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那公司……」 「所有的事都解决了,所以从现在起别再谈公事,听到了吗?」 「嗯……」即使有再大的疑问,季若也不想浪费这美好时光追根究底。 在谷峣狂烈而充满占有的热吻下,季若很快就褪下了身上的衣物,一丝不挂的侧躺在水蓝色床单上,像一只悠游在海里的美人鱼。 谷峣也脱下衣衫,在他将自己伟岸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之前,他先将她翻转过来趴在床上。 谷峣的唇像是炽热的铁,从颈后一路烙印下来,那温柔的吻已经让季若全身虚脱无力,她瘫在那任由他品尝和爱抚,毫无反击之力。 「谷峣……我受不了了……」季若终于忍不住哀求。 谷峣宽大的手掌来回在她微微渗汗的肌肤上抚摸,他贴近她的耳边说: 「现在才要开始呢!来。」 他将季若的臀部抬起,轻轻拨开她的大腿,用手指和舌头忠实的爱抚着…… 季若投降了,在谷峣强壮的身躯之下,她愿意奉献一切,因为她是如此深爱着他啊! ***** 他们在日本整整玩了一个星期,回到台湾后,两人分别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季若在为新一季的春装做准备,谷峣则是为最新的企划案努力着。 对季若而言,这新一季的春装发表会攸关「若」在日本服装界的地位,也是她登上世界舞台的第一步,所以她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两个月里,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待在日本。虽然辛苦,但季若仍是乐在其中。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除了服装之外,季若也参与所有的工作,从舞台设计到模特儿的选角,她事必躬亲,只希望下个月的发表会能一鸣惊人。 这天,千月刚下飞机,还来不及放下行李就驱车直奔店里。 她一进休息室就将里头的人全赶出去,要跟季若单独聊聊。 「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季若起身冲咖啡,嘴里还关心的念着:「刚下飞机应该回去休息,要不明天休假一天也没关系。」 「你心情怎么这么好?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晶亮的眼睛透着疑惑。 千月二话不说,立刻从背包里抽出几份日本的报纸,直接将它摊在桌上,要她看看。 季若放下杯子凑过来,立刻被斗大的标题吸引住目光-- 惊艳!设计师小野泉首次登场,引人注目! 川久保玲的接班人--小野泉!在财圈全力护航,下一季将登上米兰的时装舞台。 二十四岁的奇迹--小野泉!亚洲时装界的闪亮新星…… 「小野泉?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季若并未对这样的新闻感到震惊,「不过就是个新设计师,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看到她的作品了吗?」千月特意翻开最醒目的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非得要她看仔细。 那张照片让季若再也无法视若无睹。 只有设计师最清楚自己的作品风格,那像是一种魔法,即使模仿也不可能偷得了,照片中模特儿身上那件日式斜领的薄纱洋装,跟季若两年前的设计简直一模一样。 而千月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曾经帮季若整理过手稿,分类之后存在电脑档案里,因此她一眼就看出事有蹊跷。 「季若,会不会是有人进了电脑,偷走了档案哪!」千月担心的问。 「偷是一定的,只是……从什么管道还要仔细查查。你赶快联络电脑公司过来看看,我出去一趟。」 「妳上哪去啊?」千月追出去问。 「有任何消息call我的手机,保持联络。」 季若脚步没停的坐进车里,想先回家将原稿找出来,谁知道整整两本的设计图早已不翼而飞。这再次说明小野泉的作品出处可疑。 季若坐在地上慌乱的不知所措,她想见谷峣,巴不得立刻飞奔到他面前,因为只要拥着他,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她收拾起杂乱的心绪,脚步匆促的赶往谷峣的办公室。 在这个时间见到她令谷峣大吃一惊,他立刻起身迎上前,轻轻拥着她问: 「怎么啦?来,先坐下来再说。」 「我……」 「别急,我冲杯咖啡给你,顺顺气再慢慢说。」 谷峣了解季若的直脾气,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慌乱的思绪让她无法正确表达,作为一个关心她的人,帮助她冷静要比任何言语的安慰来的有用多了。 他等季若喝下一口热咖啡后才言归正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我的设计图被人偷了。」 听到这话,谷峣脑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睁大眼望着季若,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千月刚从日本回来,她拿了几份日本的报纸给我看,是个叫小野泉的设计师,她的作品跟我几年前的设计图几乎一模一样,我有存档可以证明。」 「等等……你说那个叫小野泉的设计师偷你的作品,怎么偷?她认识你吗?还是你们之间有共同的朋友?」 「就我目前所知是没有,不过……」 「季若,你知道剽窃作品是多么大的指控吗?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你不仅会毁了她,也会毁了自己,你明白吗?」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季若心里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不甘心。 她跟自己赌气似的蜷缩在沙发里沉默不语。 谷峣也同样沉默着,他甚至起身朝窗边走去,因为他需要短暂的时间来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你别这么烦,我只是想找个人商量,因为我整个人都乱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见你,所以才冒冒失失的跑来,sorry。」 「你说什么傻话。」谷峣赶紧返身抱住她,深深的吻着,「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有事都要来找我,知道吗?」 「嗯。」季若略显踌躇的点头。 细心的谷峣发觉她微弱的情绪转变,于是紧紧追着问: 「看着我,跟我发誓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绝不会一个人承担,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的,知道吗?」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只是……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季若说。 「你只要记住,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嗯。」这次她终于开心的点头了。 送走了季若,谷峣立刻陷入漩涡般的深思之中。他知道事情不单纯,但是问题究竟出在哪,他不但要好好想想,还要找尹兰问个明白。 ***** 「进来吧。」谷峣敞开门让尹兰进屋里来。 她一身垂地的晚礼服,裙襬上的水钻闪闪发光,海浪般的长发挽起,露出那美丽的颈子。为了谷峣的一句话,她从一个宴会上早退,还编了个谎话安抚季茂,才能准时在这儿出现。 「到底什么事找我这么急?」 谷峣什么也没说,先倒了两杯威士忌,纯的给自己,另一杯递给了尹兰。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根本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尹兰浅啜口酒后正要开口问,谷峣先一步发话-- 「小野泉的设计图是哪来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尹兰心虚的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根本不敢抬头看谷峣。 「除了你之外,全世界就没人知道了,莫非要我拿出证据让你难堪,你才肯老实说?」谷峣的语调没有高低起伏,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要问我?」她算是承认了。 「因为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谷峣轻轻摇着手中的杯子,一双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尹兰,让她所有的防备在瞬间崩解。 她眼中微含着恐惧,声音颤抖的说: 「那些设计图的确不是小野泉的原创,那是……那都是根据季若的设计图修改而来的。」 「设计图是你偷的?」 尹兰以沉默代替回答。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吗?万一……」 「没有万一,即使有,也是我一个人承担,与你无关。」 「我不懂你究竟为了什么,只是想报复季若吗?」谷峣蹙着眉不解的问。 「我是为了你而做的。」她骄傲的说。 「为了我什么?」他更疑惑了。 尹兰移身坐到他身边,贪恋的轻抚他的脸,正想凑上去吻他时,谷峣嫌恶的撇开头拒绝。 她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无奈的笑笑说:「你不是一直遗憾不能跟季若合作,我只不过用了点方法帮助你,因为我实在不想看你这么失望。」 「这太可笑了,你……」 「事已至此,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发表会下星期举行,你不可能在这时候喊停吧!」 「为什么不能。」谷峣推开她起身,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季若已经知道了,照她的个性,她一定会查个清楚,绝不会视而不见的,既然知道结果,那又何必浪费时间。」 「为了给季若一个交代,你要牺牲一切?你成全了对季若的责任,那『岩笙集团』怎么办?季茂怎么办?那上亿的资金都将付诸流水,还背上一个臭名,值得吗?」 她振振有辞的分析听在谷峣耳里顿时成了一股无名火,他将酒杯紧紧握在手里,眼里隐含愠怒的瞠视着她。 「你心里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做呢?」 「只要能让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做。」她说的义无反顾,却让谷峣听了直想笑。 「我快不快乐早就与你无关,我现在在乎的只有季若,只有她开心我才快乐,你懂吗?」他摇摇头替她回答:「你根本不懂,如果懂你就不会做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付出,但是无所谓,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你要走,不过翻船淹死而已,我不在乎。」尹兰说的是最残酷的事实。 现在这时刻,他无论说什么,无论怎么解释的婉转周全,季若都听不进去的。他已经毫无选择的被贴上了共犯的标签,而且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情势的逆转让人措手不及,即使百般的不情愿,谷峣最后还是妥协了。他要求维持现状只字不提,他负责安抚季若,一切等新装上市之后再说了。 第七章 季若请了三天假在家中深思,始终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找征信社调查,因为放在家中的东西不会不翼而飞。思前想后归纳出的结果,是她一直不愿去面对的。 会是谷峣吗? 她实在不敢往下想,虽然种种迹象都显示他有动机,是不是为了报复多年前的宿怨她不知道,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楼下传来季茂的声音,转念一想,找他谈一谈或许能帮助自己厘清思绪。 于是季若起身下楼,才坐在餐桌前,季茂就忍不住谓侃她。 「你呀,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工作尽力就好,干嘛把自己搞的这么惨,我看哪,你还是考虑把『若』转到公司来,让谷峣好好帮你规画规画。」 「为什么?我做的挺好的啊!」 「看你瘦成这样,自己都不敢见他,难道不是怕他念你吗?」 「你别多嘴就好啦!」 「你哥哥说的没错。」父亲也来插上话。「工作是对自己的肯定,可不是拿来虐待自己的,如果真的做不来就让谷峣帮帮你,像他最近那个企画案不是做的很成功,他的能力我是很有信心的。」 「什么企画案?」季若送一口饭进嘴里问道。 「妳不知道?就是那个小野泉啊!谷峣真是个伯乐,只要被他看中的人还真一定大放光彩。」季茂与有荣焉的说。 季若一听到小野泉的名字,差点被含在嘴里的饭呛到,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她赶紧开口再问: 「你是说……小野泉是『岩笙』旗下的设计师?」 「没错,她还是谷峣发掘的呢!我后来才知道她是你学姊,难怪你们俩的设计风格有点相似。」 季茂自顾自的说,根本没瞧见季若蜡白的一张脸,紧咬着下唇,恨恨的瞪着一桌的饭菜。 心细的母亲发觉她有异样,关心的望着她问:「若若,妳不舒服啊?」 这一问,让父子俩同时将目光投注在她脸上,坐在旁边的季茂赶紧拍拍她的背问: 「你怎么了?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没事。」她勉强挤出笑容回应。 「还说没事,一张脸白的跟什么似的。你说的不算数,医生说没事才真没事。」说着,季茂急忙站起。 没想到季若比他快一步,一起身就说: 「我不吃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语毕,她直往房间冲。 三个人楞在餐桌前,季茂虽然极力安抚父母亲,但是心里也有了深深的疑问,而且能让开朗的季若如此沮丧,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回到房间的季若毫不考虑的拨电话给征信社,要他们在最快的时间里查出言谷峣的所有资料。 隔天下午,第一份探查报告传真过来,内容大多叙述谷峣在法国工作的事情,看完那些繁琐的文字后,最后一小段当中,因为出现尹兰的名字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原来他跟尹兰在多年前曾是恋人,如果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隐瞒?那现在他们四人这种关系又算什么呢? 季若将看完的传真全都撕碎,扔进了垃圾桶。急急忙忙的夺门而出,她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她要当面找谷峣问个清楚。 ***** 「我要找言先生。」 季若对秘书说完,自然的想朝办公室走,以往一向如此,没想到这次却被阻止了。 「他不在吗?」她盯着秘书看。 「在……不过言先生交代,任何来访的人都要先通报。」 「包括我在内?」 秘书为难的低下头,迅速按着电话内键,季若趁这时转身开门进了房间。 「季若……」谷峣才刚接到她要进门的讯息,不到两秒钟人就出现,让他脸上有种来不及遮掩的错愕。 季若没看他,她直接将目光投注在坐在沙发的尹兰身上。 「季若,今天怎么有空?」她收拾桌上的文件,心虚的应着。 「你呢,来找谷峣谈什么?」 「季茂下个月要去新加坡,我刚好到这附近所以上来问问他,希望你们俩有空可以一起去。」她将视线转到谷峣身上,希望他开口说说话。 「是啊,尹兰这么问,我说得等我问过你之后才能确定。」 「总之我话已经传到了,反正不急,改天大伙聚聚的时候再说吧!」她起身要离开,「我跟朋友约了,那……我先走了。」 季若对她的离去并未多说什么,但是梗在胸口的愤怒却有增无减,让她暂时说不出话来。 谷峣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冰凉的唇在她发间游移,他嗅着那熟悉且令他着迷的香味,终于忍不住将她翻转过来深深的吻着。 他的十指穿过季若柔亮的黑发,轻抚着她纤瘦的背脊,最后停留在腰肢上。而他的舌尖仍旧透着往日的温柔,给她毫无保留的爱抚。 季若也是全无保留的迎合着,只是缺少激情的吻终究是干涸苦涩的。 谷峣感觉怀中的季若渐渐僵硬,就像被什么魔咒封住了身体,不但冰冷而且毫无感觉。 「你怎么了?几天不见瘦成这样,看来我非得天天盯着你才行了。」 「尹兰来做什么?」季若眯着眼问。 这下反倒是谷峣疑惑不解了,「她刚才不是说了来间去玩的事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说实话?」她意有所指的问。 这反常的举动让谷峣起了戒心,莫非她知道小野泉的事?虽然他从未想隐瞒她,但是没先开口,立场上就站不住脚。 就在谷峣思索该如何解释时,季若说: 「从头到尾,你都清楚小野泉的事,为什么上次我问你时,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我是真的不知道。」 季若一听笑了起来,她推开他,朝窗边走去。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 「我说的是实话,我听到时跟你一样震惊,但是没有证据我无法采取任何的行动。」谷峣双手抱胸,低头不看季若。 「什么都要证据,好,那你要不要听听我查到的证据?」 「妳找人查我?」谷峣走近她,让她的任何表情都在自己的注视之下。 「对,我查你在法国所做的一切,查你接近『岩笙』是不是另有目的,查你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偷我的设计图。」 「那你查到什么?」他更加靠近季若,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 季若刻意避开那灼人的目光,她绝不轻易的再被他的虚假深情给蒙蔽了。 「够多了,你在法国的过去,还有你刻意不提那段跟尹兰的过去。让我猜猜,我哥哥一定不知道吧,他竟然还像个傻瓜一样,感激你为他做的一切!」 话一说完,她直觉的想退后,眼尖的谷峣反应迅速的一把抓住了她。 「是又怎么样,谁没有过去,难道我得为一个错误的恋情放弃再爱的机会吗?我跟尹兰的事在法国服装界人尽皆知,根本就不是秘密,你何必为了这陈年往事闹别扭呢?」 「你说我闹别扭?对,你跟她的事不是秘密,但是她对你余情未了也是事实,为了挽回你,她是不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不回答。」他将季若揽进怀里,希望失控的情况就此打住,「我们别再吵了好吗?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小野泉,我答应你,这一季做完就跟她解约,我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失去你。」 「小事?」季若硬是从他怀里挣脱,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她了解谷峣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特别是工作上,他是不可能容许自己犯下这样的过错,除非他想掩盖什么,或是默认了自己犯下的错。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你还有事瞒着我?」 「是你说不要在爱情中有工作的牵扯,我配合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坦白。我知道小野泉跟尹兰是朋友,她还做了你们合作的中间人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季若毫无惧色的直视谷峣深邃的双眼,语调冰冷的说: 「是尹兰偷了我的设计图,交给小野泉修改再安排她跟你签约,对吗?所有的事情经过我这看似荒谬的假设,不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谷峣不想再圆谎,他考虑干脆直接承认算了。但是想到尹兰为他的牺牲,真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你的假设都是事实,你会怎么做?」 「你……你说什么?」 季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前一秒钟还希望谷峣会大力的反驳,只要他再信誓旦旦的捍卫自己的清白,她就不再追究了。 可是这个答案,无疑是将两人一起推下了山谷,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是尹兰偷了你的设计图,正如你所说,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是真的吗?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都知道,可是你却骗我……」季若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却倔强的不让它滚落,「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跟你在一起就放弃我想做的事,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要达到目的,这就是我的作风,你这么爱我,应该更了解才对。」 谷峣试着碰触她,季若为了闪躲还差一点跌倒,最后还是谷峣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 「那你接近我哥、接近温家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你想为你父母亲报仇,是吗?」季若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全身颤抖着。 「报不报仇已经不重要了。即使毁了温家,我父母也活不过来,与其同归于尽,倒不如让我得到些补偿,还来的实际些。」 季若因为惊诧过度,所以并未察觉谷峣说话时脸上些微的变化。她噙着泪,深陷在悲愤之中,当下只想离开眼前的一切,离开谷峣。 「你放开我,放开!」 任凭季若怎么挣扎推挤,就是不能挣脱他双臂的箝制,而且她扭动的越是厉害,谷峣的手就抓的更紧,最后只有将她压在办公桌上才能稍稍停歇。 谷峣的体热是那么地熟悉,季若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在他面前痛哭失声。 而谷峣本是为了保护尹兰而说谎,如今伤害了季若,才真是令他痛彻心肺,有苦说不出。 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只知道绝对不能放手,因为他有预感,这一次若是让季若就这么走了,他将会永远的失去她。 这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让谷峣失去冷静,他不再是以往理智的言谷峣,他要留住自己深爱的人,不计任何代价的留下她。 于是他用有力的双臂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舍弃温柔的爱抚和深情的热吻,直接将她的裙子撩起…… 高潮突然来袭,谷峣不舍的伏在她胸口,吻掉渗在她肌肤上的透明汗珠。温季若没有任何反应,像个冰冷的雕像,一动也不动。 「季若。」 他轻轻唤她,用手指帮她梳理长发、整理衣服,随后扶她坐起来。 季若脸颊上的泪水已经风干,她仿佛还未回过神来,怔怔的望着谷峣发呆。 「sorry,我是一时失去理智,绝不是想伤害你。」谷峣连声道歉。 「让我走吧!」她平静的令人害怕。 「我们从头来过,不论我做了什么,我对你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 「爱是真的,恨又何尝不是呢?你赢了,如果这是你要的补偿,你完全胜利了。」她闭上限无奈的笑着。 「不是!我要的是你,任何的补偿都比不上你。」谷峣紧紧抱着她不放。 「我的身体、我的心都被你拿走了,难道连命你都不留给我吗?」 「季若……」谷峣这才知道自己愚蠢的谎言伤她有多深。 「无所谓了,你要就拿去吧!」 谷峣听了立刻应声的放开手,他一直退到墙边,转身背对她站着。 「你放心,设计图的事我不会追究,但是我不会再见你了。」 「为什么?连父母的死我都可以释怀,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 季若低头不语,随后转身离开。 谷峣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纠结的悔恨像把利刃深深刺在心口,他却连痛都说不出口。 ***** 静静听完季若的转述,季茂原本温和的五官出现难得的愤怒神情,他双拳紧握,极力压抑,一边是最爱的女人,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他的痛苦可想而知了。 但当他将目光转回季若身上,看她一脸漠然憔悴,那不知哭了几回的红肿双眼,完全不见往日的闪亮,做哥哥的他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他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搂着她的肩问:「要提出告诉,还是私底下和解?」 「怎么告?难道你要我告『岩笙集团』吗?算了,我现在只想做好这次的新装发表会,然后可能到日本住一阵子。」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季茂用力拢拢她的肩说。 这举动逗笑了季若,她侧着头看他。 「那你呢?你要怎么跟尹兰说?」 「我会先找她谈谈,听听她怎么说。」他说着,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起来,「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每次约尹兰,只要是有谷峣在场,她的心情就特别好,看来是我自己像个呆子一样乐在其中,真是可笑。」 「我们都一样。」季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像儿时撒娇的模样,「你要怎么对爸嫣说呢?」 「实话实说吧,那件往事对两家的伤害都不小。我不会去揭开旧伤口,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我会等他们问起来再说。」 「嗯,下星期我要去日本为下个月的发表会准备,这次我想待久一点,会暂时在那儿住一阵子。」 「听着,你的任何决定我都全力支持,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知道吗?」 「知道。」季若点点头,亲情的温暖让她恢复了不少元气。 ***** 和季若一番深谈之后,季茂当下决定先跟尹兰见一面。 在小野泉的新装发表会之前,尹兰回法国拍了一支广告,之后挪出将近一个月的空档全力为新装宣传造势。 这天,季茂特别腾出时间,专程到机场接机。 一出关的尹兰看到季茂时,脸上不自觉露出愉悦的神情,这些日子以来,季茂的体贴温柔已经取代了谷峣的位子,只是两人都尚未察觉到。 季茂自然的上前轻拥着她,双唇在她脸颊飞快的印上个吻后,直接将唇停留在她唇上。 尹兰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浅浅的吻,没想到季茂一反常态,将放在她腰上的手使劲一揽,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他充满愤怒的舌头狂暴的伸进她口中,忽左忽右的搜索爱抚,深情而令人销魂。 季茂旁若无人的狂吻着她,尹兰似乎也像着了魔似的倾全力回应。身为法国人的她早就是接吻高手,但她从不知道身为东方人的季茂会有这般的热情,几乎能将一座冰山融化。 正当尹兰被撩拨的双腿虚弱时,季茂突然收回舌头,抿着唇,接过行李带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季茂都没开口,而尹兰还陷在一团迷雾和滚烫的热吻中,久久无法回神。 季茂按照惯例将她带往台北郊区的别墅,等进了房门,尹兰才如梦初醒的问道: 「你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她走进厨房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季茂后,便在沙发上坐下。 「跟谷峣比起来,我的吻技应该不及格吧!」他自嘲的说。 「好端端的,干嘛拿他来比较?」尹兰大大灌下一口红酒,希望能让自己稳定心神。 「因为他是我的情敌,不跟他比跟谁比。」季茂说话时眼睛直盯着她。 「什么情敌?」 季茂绕过沙发坐在她身旁,这样就不会漏掉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还爱着他不是吗?所以一开始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直到他选择了季若,你知道自己输了,所以干脆偷了设计图报复,我说的对吗?」 尹兰那琥珀色的眸子完全泄漏了她心中的惊惧,在季茂的注视下,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她轻轻挑眉,豁出去的说:「既然你都这么想了,干嘛还问我?」 「因为我要听你亲口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尹兰直觉的想逃避这个问题,于是她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藉酒壮胆的说:「只要谷峣开心,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即使是伤害别人,你也在所不惜?」 「伤害谁?你说季若吗?拜托,如果她真的爱谷峣,为什么不让他开心呢!」 「你知不知道这对季若的伤害有多大!」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口,季茂激动的几乎将杯中的酒洒出来。 「只要谷峣开心,其他的我顾不了那么多。」 尹兰才说完,一个扎实的巴掌立刻打在她脸上。杯中的酒洒在她雪白色的裙子上,染出血一般的鲜红色。 尹兰抚着脸,惊诧的瞪着季茂,她还没开口怒骂,泪水先一步掉了下来。 「你……你打我……」 「这点痛跟季若受的伤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季若、季若……每个人都心疼她跟宝贝似的,可是我呢,你们有谁真正关心过我……」 被她这么一反驳,季茂楞在那半天接不上话。平日冷艳成熟的尹兰,这会儿竟哭的跟个小女孩似的,让原本理直气壮的季茂再也不忍指责。 「你别哭嘛,我只是.....」他试着伸手想安慰,立刻被尹兰大力挥开。 「你别碰我!」 「sorry,我不是责备你,只是你真的做错了。」他试着好言相劝。 「是啊,都是我,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行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总像个木头人没行动,我看着谷峣对季若这么好,我忌妒啊,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你说。」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季茂突然大声喝斥,当场把尹兰吓得噤声不语。四周一片安静,两人就这么相互凝视,直到深陷在彼此的眼眸中…… 高潮过后,被汗水浸湿的两人,仍依恋的纠缠在一起。 季茂一边吻着她的肌肤,一边用命令的语调说: 「我跟谷峣比起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尹兰对他话中的妒意感到欣喜。 「当然是床上功夫啰。」 「我不知道,我跟谷峣又没做过,虽然我们交往过,但他却从没碰过我。」尹兰坦白的说。 「真的?为什么?」季茂惊讶的问。 「我怎么知道。」她撑起身体跨坐在季茂的大腿上,对这话题意兴阑珊,「难道你跟我做爱,只是为了跟他一较长短?」 「当然不是。我不管以前,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不准你跟其他男人做,听到了吗?」 「我考虑考虑。」 尹兰想趁机逃跑,没想到自己早是季茂手中的猎物,他将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劲,抬起她的臀部直接插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尹兰兴奋的失声大叫。 「你.....」她双颊发烫全身火热,季茂却停止动作深深的凝视着她。「你怎么不动啊!」 尹兰被撩拨的快不行了,因为她已经疯狂的爱上了季茂和他强壮的身体,这对从小接受开放教育的尹兰而言,即使是由性而爱,也没什么奇怪的。 此时,深陷情欲中的她放下高傲的自尊,心悦臣服的妥协。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行了吧。」 季茂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但是一想起季若,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怎么了你,难道我的发誓还不够吗?」 季茂一翻身,又将她压在沙发上说:「不是,我是想到谷峣和季若……」 「跟我做爱想他们干什么?」尹兰不悦的说。 「你呀,知不知道为了设计图这件事,他们俩已经分手了。」 「真的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尹兰内疚的说。 「你呀,还是乖乖的跟在我身边,别再到处惹事生非了。」 「我……呀!」 因为季茂突然的猛烈挺进,让她晕眩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再次达到高潮之后,两人转到房间继续奋战,但是尹兰的心却因为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整夜不能成眠。 ***** 在确定跟尹兰的关系之后,季茂以朋友和伙伴的双重身分约谷峣见面。 两人约在一间别具异国风味的餐厅,谷峣早到了,他点了清淡的汤和水果沙拉,因为自从跟季若分开后,他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其实早在季茂电话来之前,他就已经盘算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如果他真想复仇,现在就是大好的机会了,他可以以小野泉剽窃他人作品作为伤害「岩笙集团」的第一步,使它名誉受损之后,再做进一步入股的动作,直至他完全掌控为止。 如果他要做,这些都不是难题,但谷峣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因为他对季若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任何一种愤恨,为了季若,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生命,可是如今……是他自己毁掉了这一切。 谷峣啜了口咖啡,正好望见季茂走进大门,侍者礼貌的将他领到座位上。 「先点餐吧!」谷峣对侍者说。 季茂点了特餐和红酒,一等侍者离开,他马上发话: 「你真的打算跟季若分手吗?」 「我从没想过。」谷峣坚定的说。 「那为什么不见你出现,如果不想就应该极力挽回啊,怎么放她一个人呢?」他可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是你妹妹,你应该很了解,这个时候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好好冷静一下。」 「还冷静呢,我虽然了解季若,但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一旦让她冷静过头,想挽回就比登天还难了。」 听了这话,谷峣倒是自信满满的撇嘴一笑。 「你别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季若的条件这么好,现在名气又越来越大,追她的人真是不少,就算你再有自信,万一有人正好打动了她的心,到时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他语带保留的说。 「别担心我了。说说你吧,最近跟尹兰怎么样了?」 季茂的脸上先是一阵难掩的狂喜,继之转变成些微的怨怼。 「说到这,我就要骂你了,为什么隐瞒你跟尹兰的过去?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 「我不是故意的,只觉得没必要。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只要有了季若,其他的女人我根本不在乎。」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做出伤她心的事呢?难道你真的是为了报仇才这么做吗?」他期盼听到否定的答案。 「当然不是,如果真要报仇,我早从你下手,何必……算了,说这些都没用,就算她不原谅我,这辈子我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要等她自己回心转意。」 「你们真是的……何苦这样折磨彼此呢?」季茂无奈的摇头,但是眼底流泄的幸福光采还是让谷峣发现了。 「你跟尹兰呢?你不是打算跟她求婚吗?」 「嗯,我都计画好了,快的话明年吧,我是一定要将她娶进温家。」 「看你说的这么笃定,是不是有什么大进展?」 季茂点点头,毫不隐瞒的说:「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虽然跟我一贯的作法不同,但是有的女人就是喜欢强硬的手段。只要能让她了解我的心意,什么方法都无所谓了。」 「你是说……」 「嗯,我用男人的方式得到了她,而她也心甘情愿。」季茂在叙述时,眼睛不自觉的流露出骄傲的神情。 「你要好好待她,如果让她受了委屈,我可唯你是问。」他欣慰的说。 当初为了保护尹兰已经撤了谎,现在他更不能为了自己,坦言其实事前他毫不知情,这是会毁了两个人的幸福,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至于他跟季若的事,他会另外想办法解决的。 侍者陆续的上菜,季茂才将一块切好的牛排送进嘴里,突然想起什么的赶紧发话: 「对了,季若明天出国,你要不要到机场送送她,如果这一面没见到,可是得等上个把月喔!」 「为什么?」谷峣停下动作等他说下去。 「她可能会暂时在那住一阵子,说是要等新店的营运上了轨道,不过谁都知道那只是借口而已。」 谷峣突然沉默下来,他一不开口,谁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嗳,不管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可别错失机会了,明天十一点的飞机,记得啊!」季茂耳提面命的叮咛着。 「可是明天是小野泉的新装发表会,我是负责人走不开。」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发表会,季若跟发表会哪个重要?」他有些恼怒了。 「即使只是个抄袭别人作品的发表会,但还是我分内的工作,我有义务跟责任把它做到最好。」 「为了这件事失去心爱的人,值不值得你自己想想。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做不做在你,反正失去和获得都是你的事,我这个局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季茂一口气说完,就闷着头猛吃盘子里的食物,赌气似的不再跟他说话。 一直到各自开着车离开,谷峣就像失神似的陷入深思中,他一路想……想到夜深人静,想到彻夜无法入眠。 翌日,他穿上boss的黑底紫条纹西装,内搭黑色的高领羊毛衫,整齐往后梳的头发,虽突显他那俊美依然的五官,却仍掩不住落寞。 他很早就到会场,为发表会做详细的检查。 空荡荡的会场里只有他一个人,即使只身在法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也从没像现在这般失落与孤寂,仿佛失去了季若,他的生命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发表会前三个小时,工作人员陆续来到。他跟舞台总监做了最后的确定,在绕过后台看见那一排排准备展示的衣服时,季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脑海。 就在他陷入心痛的情境时,尹兰突然从身后叫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昨晚没睡好。我听说了你跟季茂的事,恭喜你了。」 「他连这种事也到处宣传啊,真是的。」尹兰娇嗲的抱怨,脸上却溢满甜蜜的笑容。 「这是喜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像是你哥哥一样,看你找到个如意郎君,我也放心了。」 「那你呢?我以为你今天会去送机呢,昨晚……」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昨晚怎么了?」 「嗯……没什么啦,昨晚我去吃饭,温伯伯一直追着季茂问你的事。」 谷峣一眼就看穿尹兰说谎,他直盯着她的眼睛问:「真的只有这件事?」 尹兰咬着唇,内心煎熬着该不该把真相说出口。 「你不说我就问季茂,就算你们俩联手要瞒我,我还是可以问的出来。」 尹兰在他的威胁之下还是妥协了。她将谷峣拉到一旁,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说: 「昨天晚上有个叫涂宁的人跟季若求婚,你知道这个人吗?」 「涂宁?」他努力回想,终于想起跟这男人见过两次面,一次在服装店门口,一次在温家大门前,也就是他跟季若表白的那一晚。 「季茂交代我不能说,但是万一真的让那男人追到季若,我可是会内疚一辈子的。」尹兰自责的说。 「这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关,她不就是因为设计图的事才跟你分手的吗?」 「尹兰,你记住,从今天起别再提任何有关设计图的事,尤其是跟季茂,知道吗?」他抓着她的手臂声声叮咛着。 「为什么不能提?」 「就让这件事过去吧,我不想伤害再扩大,就到此为止吧!」 「好是好,那你跟季若怎么办?」 「我这就去机场,我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嗯,你快去吧,这里有我跟季茂,你不用担心。」 尹兰急的将他推出门,谁都不想看到如此相爱的两个人因误会而分开。 谷峣开着跑车急速的赶往机场,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真没赶上,他也会立刻买张机票追到日本去。 因为高速公路塞车,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机场。 一停好车他就拔腿飞奔到航空公司柜台,询问季若是否已经checkin。 「温季若小姐刚刚checkin了。」票务人员回答。 「谢谢你。」 他快步移往出境大厅,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最后,他终于在出境大厅的入口发现她的身影,正当他想走近时,一个壮硕的男人突然靠近,硬生生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想不想喝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飞机上都有,不用麻烦了。」季若接过他手上的衣服和行李,准备朝出境大厅去,「谢谢你来送我,那……我进去了。」 「等等,季若,我……」他踌躇了几秒,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她。 「你别这样。」两手都是东西的季若根本无法挣脱。 涂宁见她没反抗,双手更加的使劲,像疼什么宝贝似的抱得更紧了。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求婚,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季若才张口,视线越过涂宁宽厚的肩,竟看到了谷峣冷着一张脸望着他们。 「怎么了?」涂宁发现季若身体僵硬,不舍的松开手后,顺着她的视线在人群中看到了谷峣。 他缓步走近季若,对涂宁的存在全然视若无睹。 「今天不是有发表会,干嘛多此一举赶来送机。」 「因为我怕如果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谷峣深深的凝视着她,目光片刻不移。 「那谢谢你了·」她低头逃避他灼人的注视,匆匆的说:「我走了。」 「季若!」谷峣上前想拦住她。 「你别再打扰她了。」涂宁的手像道栅栏,再次挡住他的去路,这次,谷峣很难再置之不理了。 「你走开,这是我们俩的事,与你无关,」谷峣用力的推开,没想到却换来他更激烈的阻挡。 本来想走的季若一见这景况,赶紧转回头对谷峣说:「我跟你已经没话好说了。」 「你听我解释。」谷峣正欲上前,又被挡了下来。 「她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一听这话,谷峣耐性尽失,顾不了礼貌,更不管身旁站满了人,握起拳头便朝他的脸挥过去。高大的涂宁立刻像个陀螺转了两圈后,跌坐在地上。 身旁的人潮立刻自动退开,以他们三个人为中心围成一圈,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热闹。 「你干什么动手打人!」季若扔下手里的东西,蹲在他身边问:「你没事吧?我看看……」 「我没事。」他揉着脸颊狠狠的瞪着谷峣。 「我只是要他安静点,别打扰我跟你说话。」说着,他便拉着季若走进洗手间,进了厕所锁上门,真正的面对面好好谈谈。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释怀?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我不想说也不想听,你让我走。」 季若想去开镇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谷峣抓住,将她双手都往墙上按。 分离几日的思念在接触到她身体的温度时完全溃决,谷峣用强壮的胸膛压住她,狂烈的亲吻着。 他厚实温柔的舌头在季若的口中探索,似乎是冀望能再寻回往日的热情,但那或深或浅、时轻时重的吸吮,却再也得不到相同的回应。 谷峣捧着她小小的脸蛋,一遍遍的注视,仿佛那不是他熟悉的脸庞。 「让我走吧,飞机要起飞了。」季若冷冷的说。 「我搭下一班飞机过去找你。」 「谷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即使相爱,心里若是存有阴影,迟早还是会分开的。」 「我不要分,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要分手。」他接近失控边缘地怒喊,「我知道你在气头上,所以这时候什么都不要谈,等发表会结束后我们再说。」 「我暂时不会回台湾了。」 「ok,你喜欢日本,我们就搬到日本定居,我在那也有朋友……」 「谷峣。」季若按住他的唇,要他仔细听她接下来说的话。「我会定居日本,但不是跟你。」 「什么?你……你要跟……你不会真的要……」他顿时语结,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会答应他的求婚。」她一如当初说爱他一样的坚定。 「为什么?妳怎可以……」 「这就是我要说的,让我走吧!」 这一次,谷峣没有阻止。他退靠在隔板上失了神,心口的疼痛不再,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掏空,扔进了垃圾桶。 季若一出厕所,抓起行李头也不回的往出境入口处走。 涂宁左手抚着被打的痛处,原地不动的目送季若离去。 第八章 「你这是干什么?」季茂抓着谷峣放在他面前的辞呈,急切的质问。「事情不是都找到解决的方法了?虽然有些损失,但毕竟保住了『岩笙集团』的声誉,你何必还放在心上呢?」 「虽然和小野泉已经解约,她也答应不会将事情公布,但这都是我必须负的责任,我不想让你难做,所以你就批了它吧!」 「什么都有得商量,唯独你要辞职这一点我绝不接受。」季茂一口拒绝。 谷峣憔悴的脸上仍有掩不住的傲气,他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离开或许不是唯一的方法,却是最好的选择。 他无奈的摇摇头,坐下说:「其实你知道我该走,这里……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早当你是家人,是你自己心里太介意了。」 「或许真像季若说的,虽然我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仍挂意小时候那场意外吧!」他坦承的说。 「你跟季若真的完了?那天你不是追到机场,难道没将她哄回来?」 「你应该比我清楚结果如何,否则也不会要尹兰隐瞒有人跟她求婚的事,不是吗?」谷峣轻轻闭眼,仿佛这话像把利刃再次划在旧伤口上。 「季若亲口说了?」季茂似乎很惊诧。 「所以我认清了自己,带着恨去爱她,真是对她最残酷的伤害。」 季茂虽然了解,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力,帮助这两个因爱受苦的恋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尽的蔓延,谷峣的辞呈握在季茂手里,好像带刺的荆棘,扎得人好痛。 这时,内线传来秘书的声音,通报季茂的父亲来了。 两人几乎从椅子上同时站起,不约而同的朝大门望去。几秒钟后,温父的身影出现在敞开的门后,脸上依旧是慈祥和蔼的微笑。 「爸,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季茂赶紧上前搀住父亲。 「没事没事,我正好看一个朋友,经过这儿就上来走走。」温父一双眼直盯着谷峣,开口问道:「谷峣啊,最近在忙什么?都不见你到家里坐坐。」 「温伯伯,最近忙着筹备下一季的事,所以.....」 「爸,你先坐,我请秘书冲杯热茶过来。」 「你去吧!」父亲突然说。 「什么?」季茂一时回不了神,确定似的再问一次:「要我去泡?」 「是啊,我难得来,让我跟谷峣好好谈谈。」温父点点头,示意谷峣坐下后,催促着儿子说:「快去,如果有事就去忙吧,我不需要你招呼。」 「喔,知道了。」季茂这才懂了。 他安静的步出办公室后,温父立刻严肃却语带关心的问: 「你是不是跟若若吵架了?」 「不是,我跟她……分手了。」虽然痛,他还是得说实话。 「为什么?最后一回见你们不是挺好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不需要我出面说说?那孩子的脾气我了解,她是性子急,可是没有隔夜气,只要跟她讲讲理就好了。」 见老人家如此为两人的事忧心,谷峣真过意不去,但是事情的始末他已经不想再去多谈,毕竟,揭开旧伤口实在是件痛苦的事。 「不用了,她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想我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了。」 「怎么这么说呢?她对那个涂宁到底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但是我听季茂说,你跟若若除了公事之外,好像还牵扯到你父母的事,这是真的吗?」 「温伯伯……」 「让我从头到尾跟你说清楚吧!」 温父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坠入回忆中,娓娓道来…… 原来温父跟谷峣的父亲言友梁是大学的同学,两人的交情正如谷峣和季茂一样。 温父在家里有计画的栽培下,一直在为接掌家中的产业做准备。 但是言友梁天资聪明,在大学时就显露他傲人的商业头脑,沉稳内敛的性格,更是温父的良师益友。 毕业之后,言友梁顺利被「岩笙集团」延揽成为开发部的经理。 虽然他有实力又谦虚,但是年轻的资历还是引起公司不少资深员工的不满。再加上他常会不顾情面的严厉执行政策,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在公司有了得力的左右手,于是温父放心的将公司交给言友梁,将事业重心慢慢向外扩展,因此常常不在国内。 没了温父的支持,言友梁和其他员工在公司的冲突日渐白热化,甚至好几次在会议室拍桌叫骂,言语挑明了要他好看。 言友梁因为不想让温父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于是萌生辞意。他天真的以为只要离开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让所有争端从此平息,但他万万没想到,悲剧早就已经上演了。 那一年,谷峣才满八岁。 言友梁还来不及提出辞呈,公司里就开始谣传他暗中跟其他公司勾结,将「岩笙集团」的商业机密高价卖出,甚至有证据直指言友梁已做好移民准备,等一拿到钱就举家离开。 因为温父当时不在国内,而公司的高层刻意封锁所有消息,好让言友梁孤立无援。于是在内外夹攻之下,言友梁被检方侦讯调查。 因为这是早设下的圈套,所以伪造的证据滴水不漏,毫无令人狡辩的机会,言友梁在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的情况下,只有选择自杀。 温父红着双眼缓缓说道,泪水早盈满眼眶。但是谷峣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故事编的很好,但是……你还是露了一个破绽,因为在我父亲引爆瓦斯前,我清楚的听见『岩笙集团』的人在门外敲门,他们到那时候还不放过我们,不是吗?」 谷峣强迫自己掩饰所有愤怒和哀伤,因为他要为父母维持最后的一点尊严。 「没错,他们是『岩笙集团』的人,但他们却是我派过去保护你们一家人的。我在美国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叫人过去,谁知道……还是太晚了。」 「为什么那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说呢?」 「我怕勾起你的伤心,如果早知道你误会了,说什么我也会说清楚的。」 谷峣这才觉悟因为错误的怨恨造成了无可弥补的后果,他要怎么去跟季若说明呢?他现在去挽回还有机会吗? 一连串的问号让他失去方向,随即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欲望,让他想见季若,想紧紧的拥抱她,无论要花多久的时间,他都愿意等她回心转意。 「谷峣,说句实话,若若有你照顾我很放心,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孩子还是爱着你的,所以我希望你别轻易放弃。」 谷峣展开原本紧蹙的眉头,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说: 「就算没有你的提醒,我也下定决心,绝不再放弃了。」 「好好……」他欣慰的点头,心满意足的起身说:「我的任务完成,也该走了。记得,有空上我家坐坐。」 「我会的,你慢走。」 谷峣送温父出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季茂的身影倏地钻进了门内,急急忙的问道:「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这么神秘兮兮连我都不能听。」 「他只是告诉我什么才是我该紧抓在手里,一辈子都不能放手的。」谷峣满足的说,但是季茂还是听的一头雾水。 「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无所谓啦,反正有人理解就行了。」他暗示性的拍拍谷峣的肩。「那辞职的事……」 「暂时别提了,但是我要请几天假到日本一趟。」 季茂一听,高兴的笑了起来,好像自己就是主角似的。他搂着谷峣的肩说:「尽管去吧,这里一切有我,你就别操心了。」 谷峣点点头。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立刻飞奔到机场去,搭上飞往日本的班机,即刻将季若拥进怀里,好好的吻吻她。 但是谷峣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他还是先排开既定的工作,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在第二天下午搭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朝企盼的美丽未来飞去。 ***** 季若坐在舞台前排的座位上,紧盯着台上的模特儿彩排,偶尔别过头去跟身旁的工作人员低声交谈,但是目光仍然没有丝毫转移。 「ok,休息十分钟,等一下从头正式来一次,没问题就可以休息了。」 季若站起来,用流利的日语和英文各说一遍。 原本以为这些颇具知名度的模特儿会觉得反复彩排麻烦又费事,但是实际工作之后,她们却丝毫没有怨言。 后来由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原来这些身经百战的美丽女人,其实对季若的设计风格非常欣赏,都视能参加「若」的首场发表会,是个至高无上的荣耀。 季若听了当然高兴,因为他们许多人是来自欧美那些引领服装流行的国家,能得到她们的认同,间接也告诉她自己又向国际舞台迈进了一步。 「若,喝杯咖啡吧!」 舞台总监野村将一杯热咖啡递给她,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是对这次的发表会没信心还是压力太大,看你几天来都闷闷不乐的,这不是我认识的季若喔!」他打趣的说。 野村虽然不过三十出头,带是他在舞台方面的专才已经获得很多知名设计师的肯定。 他跟季若是因为学校毕业的发表会认识,在第一眼看到季若的作品时,野村就直言她将会成为未来领导亚洲流行的大师,现在果真应验了。 所以季若在他面前总会像还在学校似的,不自觉流露出崇拜与依赖。 「现在我是设计师,若不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我怕她们根本不听我的。」 季若为自己找了个简单的借口,没想到野村继续问道: 「不是说要带男朋友来给我看,怎么只见你一个人回来呢?喔,我知道了,是不是发表会那天才会出现。」他满心期待的说。 「他不会出现了。」 「两个人吵架啦?」野村啜了口咖啡,将目光投射到灯光昏暗的舞台上。 「比吵架还惨,我跟他分手了。」季若淡淡的回答。 野村只是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两人盯着舞台看了一会儿,季若才把事情的始末从头详述一遍,野村仍然只是静静的听,什么话都没说。 他听的出来季若爱的很深,正因为如此,她受的伤害一定也很深。但他只是个局外人,感情的抉择还是应该由她自己去决定才对。 「真可惜,我倒真想见见他呢!」 野村话一说完,门口突然有人朝他们这喊着:「老师,有人找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野村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从惊喜瞬间转变成为难,他忍不住说道:「看来,他不是你期待的人。」 季若看着涂宁的身影走近,掩不住落寞的说: 「他跟我求婚,而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先祝福你了。」 「我这样会不会太自私、太卑鄙了,这样利用他会不会得到报应?」季若像在问他,也像在问自己。 但是野村维持一贯寡言的态度,在涂宁走到前就先一步离开了。 「你不是要到美国,怎么突然来了?」 「我想见你,所以特别将行程提前过境日本,这样能参加发表会又能多陪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季若忍不住反驳。 「对不起,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知道会打扰你工作。」 「你别误会,我是因为……」季若为自己的心直口快懊恼着。 「我懂。那我先回饭店,等你工作结束再打电话给我。」 「嗳!」季若出声叫住了正要转身的他,「如果你不介意,大概再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一起吃晚饭吧!」 涂宁对这突然的转变有掩不住的惊喜,他心满意足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正式彩排开始,现场灯光瞬间暗了下来,音乐声随着碧绿的光束响起,模特儿鱼贯的从两旁走上舞台,先摆好姿势稍稍站定,继之一一走上前来展示身上的服装。 在最后一个模特儿走完之后,现场立刻响起了欢呼的掌声。季若也跟着大伙一起鼓掌,所有的辛苦就看明天的发表会了。 确定一切ok的季若,这才放心的离开会场。 两人才坐上计程车,季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她用日语说着。 身旁的涂宁是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从季若紧皱的眉头看来,似乎是公司出事了。 「怎么了?」 「对不起,有个模特儿肠胃炎进了医院,我必须先回工作室一趟。」 「没关系,我跟你去。」他很体谅的说。 「真是抱歉,你远道而来,我不但没有尽地主之谊,反而……」 「季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别再说道歉的话了,你这样让我觉得好生疏,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心甘情愿。」 「我……」这一番深情表白顿时让季若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着那个男人,我不会逼你立刻作决定,因为遗忘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等。」 「可是……你有可能什么都等不到,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她断然的回答。 「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刚刚看了你工作的神情,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没错,即使结婚,我也绝不会剥夺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愿意一辈子陪你走下去。」 即使对涂宁没感觉,但是这一番肺腑之言还真是令季若万分感动。 「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季若认真的说。这也是跟谷峣分手之后,她第一次真正的思考未来。 车子在一个热闹的街边停下,两人先后下车,季若快步的走进即将开幕的新店大门,直接上到三楼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伙伴都是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但是每个人脸上都闪耀着怀抱梦想的光采。一见到季若进门,此起彼落的寒暄声盈满了屋里。 「大家辛苦了。」季若一一回应,但是脚步没停的直往最里面的独立工作室走。 才开门,助理凉子一见她就如释重负的说: 「还好你来了,快看看该怎么办?我真是投降了。」 凉子是季若的同学,虽然没什么设计天分,但是手上功夫却令所有同行甘拜下风。 季若则是慧眼识英雄,早在学校时就已经订下来,将她列为基本的工作伙伴之一了。 「她的病怎么样?现在临时到哪去找替代的人?」季若问。 「找不到了。所有的管道我都试过,所以不用浪费时间。我将展示的顺序稍稍做了调整,她一共展示六套,其中五套都没问题,只有最后一件婚纱怎么都没办法,除非……」 季若低头看着重新列出的顺序表,耳朵仔细听着。 「除非什么快说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季若催促着。当她抬头看到凉子脸上狡黠的表情时,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凉子微微一笑,悠哉悠哉的走到咖啡机前一边泡咖啡一边缓缓的说: 「其实这个方法很多知名的设计师都用过了。」 「妳是要我上台展示。」季若恍然大悟的说。 「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了,而且你跟那些模特儿比起来丝毫不逊色,更何况在学校时也有上台的经验,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了。」 凉子说的像是拍板定案。其实季若心里也知道这应该是唯一的方法了。 「那……既然如此,就赶紧动手修改衣服吧。」 凉子放下杯子,将一袭纯白的婚纱拿到季若面前,要她先去换上。 不一会儿,穿上白纱的季若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在场的人全都睁大眼睛惊艳不已。 「我的眼光真没错,这件衣服除了你谁能穿呢!」凉子边说边动手用大头针别起要修改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涂宁早被她美丽的身影给深深迷惑了。 季若知道自己的美,她也期盼着能以这美丽的模样跟谷峣走进礼堂。只是谁料想的到,此时此刻,她跟谷峣已经分道扬镳,各自过着孤寂的生活。 「季若。」 涂宁突然走近她,这突兀的举止让凉子一头雾水的退到一旁,因为听不懂,她只能静静看着。 「或许是我太急,其实我这次来只是想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腼腆的脸上充满期盼,季若看着镜子反射两人交迭的身影,她觉得好累,好想找个肩膀靠一靠。 可以吗?她真的可以自私的让这个男人承担自己所有的情绪吗? 当她陷入难以抉择的困境而沉默着时,涂宁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不断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一定……」 「你别这样,先放开我吧!」季若努力想挣脱。 涂宁怎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紧追着说:「你答应我才放手。」 凉子识相的放下手边的东西,退出了房间。 就在她侧身闪出房门时,发现门边站了个俊美的男人,眼睛直盯着房内看。 「请问你找谁?」凉子问。 谷峣仿佛没听见,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漾起了寒冬一般的寂寥,仍在看着房里。 「请问你到底要找谁?」凉子用英文问着。 她顺手关上了房门,这举动让谷峣如梦初醒的收回目光。 「我找温季若。」 「她现在不方便,请问你是……」凉子望着他俊美的五官失了神,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她男朋友正在求婚呢,还是别打扰比较好。」 「求婚?」 谷峣心中突然燃起一把无名火,他不顾一切的伸手开门冲进去,凉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人也赶紧跟了进去,但是屋里除了涂宁并不见季若的身影。 因为曾在机场被打过,所以涂宁对谷峣还是有股说不出的畏惧。他直觉的退了两步,脸上却有着胜利者的骄傲。 「你来干什么?」涂宁问。 「季若呢?我要见她。」谷峣试着在屋里寻找,但屋子就这么大,两眼就看完了。 「她不会见你的,你也别再来烦她了,因为她刚刚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 谷峣对他的片面之辞不予理会,执意说:「我要她亲口对我说。」 「我求你放过她吧!我给她的爱不会比你少,而且我能给她更安定的生活,你呢?」他鼓起勇气走近谷峣说:「这是她的选择,如果你真爱她,就应该让她快乐,不是吗?」 「可是我……」 「我不会告诉她你来过,因为我不想在发表会前影响她的心情。我想你应该能够谅解。」 涂宁毫无破绽的说辞,让谷峣不战而败地轻易缴械。 是啊,他是世上最希望季若快乐的人,即使那个使她快乐的人不是他,他也应该替她高兴才对,但是他心里的痛楚又该跟谁说去…… 「再见。」涂宁下逐客令的说。 「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守在她身边,永远……」 「你!」 还没等涂宁开口,谷峣立刻转身离去。 谷峣前脚才走,季若就拿着刚换下的衣服从后面的更衣室走出来。 「刚刚你在跟谁说话?」季若问。 「喔,没什么,台湾来的电话,跟我确定行程而已。」他拿出手机以示证明。 季若不疑有他。确定了发表会没问题后,她便带着涂宁吃了顿道地的日本料理,再到pub里喝杯酒。 为了不影响明天重要的发表会,涂宁体贴的在午夜前送季若回家。 「要不要上来坐坐?」季若带着微醺的眼神,语调柔软的问。 「不了,你明天有重要的事,还是早点休息吧。」他忍着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欲求,断然拒绝。 「那……明天见了。你回去小心,bye。」 见季若毫不迟疑的转身,涂宁反而又有些不舍,他立刻快步的追上季若,一在她面前站定,双手就紧抓着她的肩,直接吻上她的唇。 微醺的季若对这样的举动完全无法抵抗,因为闭着眼,恍惚间她一度以为吻她的人就是谷峣。 当涂宁的舌尖伸进时,她忍不住轻声唤着谷峣的名字,那完全无法控制而昏眩的反应,让涂宁戛然停止所有动作。 稍稍回神的季若发觉自己犯的错,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我……」 「别放在心上,你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转身走向路边,急急招了辆计程车匆忙离开。 站在那的季若用手指轻抚刚被吻的唇,它完全没有温度,像是株快枯死在沙漠中的花朵,将被漫天风沙给掩埋了。 一阵风吹来,让她觉得脸颊微凉,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再也不忍了,就任泪水尽情奔流,因为她是真的好想好想谷峣,但是她却回不去了…… 这一切都是报应,谁叫她答应了涂宁的求婚,是她自己毁了回去的路,所以她要一辈子活在悔恨和孤寂中,至死方休。 第九章 「若」的春夏新装发表会正式登场。 只见能容纳百来人的场地,除了应邀出席的贵宾坐定在位上,其他的空间全被世界各地的媒体记者给挤得水泄不通。 发表会在万众期盼下开始,接连不断的掌声、惊呼声像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升起。 季若在后台虽然紧张的不说话,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凉子一遍遍帮她检查彩妆、发型还有衣裳,以求最完美的演出。 「前面还好吧?」 「没问题。对了,你哥哥找你。」 凉子话才说完,季茂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尹兰。 季若拉起裙襬兴奋的迎上前去。 「我听说你要上场,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 「不准笑,我可是不输那些专业模特儿的。」 「我知道。」 「爸妈有来吗?」 「都来了。」季茂收起笑脸,认真异常的看着她。「刚刚在前面我碰到涂宁,他说你答应他的求婚,是真的吗?」 突然听到这问题,季若连伪装都来不及,只能沉默不语。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天大的过错,你宁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也不能原谅谷峣?」 「季茂,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尹兰拉拉他的手制止。 「你不会懂的。」 「我是真的不懂。就算他叫尹兰偷了你的设计图,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将完美的作品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即使作法可议,也不至于判死刑吧!」 「设计图只是个表象,他对爸爸有恨,这只是他报复温家的手段而已。是他亲口说我不过只是他要的补偿,是他说的.....」 「什么恨,又是谁要报复温家?谷峣已经知道当年那场意外是他误会爸爸了,他早就承认是自己做错。」季茂抓着妹妹的手说:「到底是设计图重要,还是谷峣重要啊,你想清楚了没?」 原本不想加入争辩的尹兰,却有个疑问不问不快。于是她趁隙打断话说: 「你们刚刚说什么?是谁说设计图是谷峣叫我去偷的?」尹兰问。 这时,两兄妹的目光同时转到她身上,还是季茂先开口-- 「是谷峣说的。」 「谷峣?」尹兰皱起眉,念头稍稍一转,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季若感觉事情不对,着急的问。 「设计图跟谷峣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自作主张从季若的房间偷的,我知道如果坦白,谷峣是绝不会接受,所以我找了个二流设计师把设计图稍加修改后,才告诉谷峣。」 「你是说……他根本不知道?」季茂想再确定的问。 「一开始他有怀疑,但是找不到方法求证。他真正知道的时候,是季若告诉他设计图失踪,他才来对我兴师问罪。他要我绝口不提,我以为他有了解决的方法,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将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sorry,季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想起谷峣说的每句话,每句都是千真万确,没有一丝扯谎,而自己竟然一句都不相信。 看季若慌了手脚,季茂也懒得去责备尹兰,赶紧搂着她的肩说: 「别急别急,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将误会当面说清楚就好了。」 「怎么说?他现在人在哪?」 「他两天前就请假到日本来找你,难道你没见着?」季茂恍然大悟的说:「难怪你还在说什么恨啊、报复的,原来你们根本没见面。那他到哪去了?」 不知所措的季若双眼噙着泪,满脸的悔恨。 这时凉子过来催她准备上台,看到她的表情还以为她紧张过度,不断轻声安慰着。 「我没事……对了!凉子,昨天有没有人找我?」季若歇斯底里的问。 「昨天?没……嗯。」她想起昨天站在门外的那个英俊男人。 这一迟疑,季若立刻抓住她的手臂,使劲的摇晃着:「有对不对?是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有……有啦,是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我刚刚在贵宾席好像有看到他。」 「真的?」说着季若立刻奔到舞台旁,拨开帘幕往台下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确定没看错人吗?」季若又走回来问。 「不会的,他长得这么帅,想忘都忘不了。」凉子笃定的说。 「不行,我一定得下去找他。」 「唉唉唉,你穿成这样怎么找,更何况你就要上台了,找人的事就交给我吧!」季茂说着便牵起尹兰的手走回台前的贵宾席。 凉子又开始催着季若准备。 一颗心早飞到九霄云外的季若,被硬拉到定位上,原本对成功到来所产生的喜悦早已不存在。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谷峣,她只要谷峣,其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踏上了伸展台,季若那一双晶亮的眸子不断来回在人群中扫视,企盼能望见那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但她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突然眼前的闪光灯亮的几乎让她睁不开眼,发表会圆满落幕,所有的模特儿站到台上来,跟季若一起分享这荣耀的一刻。 她眯着眼,除了身旁的人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所以她不会看见那个远远站在角落,默默祝福她的谷峣了。 原本一心想挽回这段感情的他,却在看见涂宁抱着穿白纱的季若时,开始犹豫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逃,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慌了阵脚,他必须要远离这一切,让自己的心好好冷静沉淀。 他没有放弃,他还是想要季若,发了疯似的想着。但如果他没有准备好而莽撞行事,只会造成两个人的二次伤害,那季若就会永远的离开他了。 所以他必须忍痛离开,为自己,也为和季若的将来。 他要回到最初的地方,让一切重新开始。 ***** 谷峣就这么消失了。 原本请假的他,在离开的一个星期后从法国传真给季茂,信中除了再次言明辞职的意愿之外,什么都没说。 季茂当然派人远赴法国寻找,尹兰也动用自己在同行中的人脉积极寻找,但是两人用尽所有方法却都徒劳无功。 谷峣就像是冬季的一场雨,静静在暗夜中下过之后便消失无踪。 伤心懊悔的季若带着破碎的心,仍然强打精神投入工作,因为「若」深受好评,让她无法分心在情感的伤痛中沉溺,因为那是责任,也是对谷峣的赎罪,她必须加倍用心的经营好自己的事业,才不会让谷峣失望。 而只身一人的谷峣,从法国为倍看,足迹踏遍了欧洲各国,最后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国找到了落脚处。 他完全摒弃过去的人际关系,由一个新人开始做起,重新在一个新的国度创造一个新的奇迹。 他经营了一个经纪公司,专门发掘一些怀抱梦想的新设计师,让没有任何背景却有天分和实力的年轻人,能有实现梦想的机会。 为了尽快打人美国人的生活圈中,他隐瞒真名,而以jim这个名字在圈中打响名号, 短短半年不到,jim从默默无名的华裔青年成为纽约服装界的伯乐,只要他看中的人,他一定能让他扬名立万。 在服装界甚至传颂着一句名言:jim就是上帝派来让人梦想成真的使者。 人一旦成名,自然会有各种诱惑不请自来。来自东方神秘国度的jim当然也是许多名媛淑女、明星艺人,甚至超级名模追逐的对象。 所有有机会靠近的女人都无所不用其极的希望能得到他的垂爱,即使只是一夜情也好。 但是jim却像个苦行僧,严正拒绝所有诱惑,甚至对这些美丽的女人全都不屑一顾。尽管如此,那些女人却从未放弃过。 在参加慈善晚会后,谷峣礼貌的送sarah回家,她是模特儿圈中新窜起的新星,而她对谷峣的倾心更是人尽皆知。 「jim……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这么冷淡?我知道你没有别的女人,那是为什么,难道你喜欢男人?」 这不是sarah第一次试探,但是每次都会得到谷峣的放声大笑。 「如果不是,那今晚就留在我那过夜,我一定会让你忘掉一切烦恼和痛苦的。」 她的手指不断在谷峣的颈子后游栘,但是仍旧得不到他任何回应。最后sarah索性趋身向前,将丰满的乳房贴上他的手臂,不时的蠕动摩蹭着。 「一夜就好,让我好好安慰你。」 正在开车的谷峣安抚的先将她按回座位上,再加快速度往她家驶去。 sarah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开心的在一旁搔首弄姿,满心期待着销魂蚀骨的春宵夜。 车子驶到她家门前停妥,谷峣礼貌地转过身来,还没开口说话,sarah就像饥渴的母狮子扑到他身上,激烈的狂吻着。 sarah正想越过谷峣坚守的防线将舌头伸进他口中,车外突然有闪光灯闪起,刚才那一幕,全被等候多时的记者给拍了下来。 「让他们拍吧,反正迟早得公开的,不是吗?」sarah趁势往谷峣身上趴,故意让车窗外的人拍个过瘾。 谷峣这次可不再顾及礼数,他直接下车,将sarah拉出车外,送至家门口。 「你上哪去?跟我进来吧!」sarah依依不舍的拉住他的衣袖说。 「我不会跟你进去,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可是刚刚你不是……」 「sorry,我爱的人不是你。」 谷峣一转身,sarah立刻大声问道: 「是谁?那个女人是谁?如果你今天不说,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快了,你就快见到她了。」谷峣依然背对着她,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满足和欣慰的。 谷峣往前面走,口袋里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hello。是的,我是jim。」谷峣回答。 「jim,你要我办的那件事ok了,就等下星期签约。」助理高兴的说。 「太好了,谢谢你。」 「别这客气,对了,有件事我怎么都想不通,纽约这么多人希望跟你合作,为什么你偏偏找一个远在亚洲的品牌呢?」 「那是我欠的债,应该还的。」谷峣坐进车里,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欠什么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欠人家多少钱?」助理关心的问。 「我欠她的,得用一辈子才能还的清。」 「一辈子!」助理在那头惊呼起来·。 一想到未来,谷峣笑得阖不拢嘴,他只说: 「快把签合约的时间谈定,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上电话,他将车朝着已经装修完成的新屋驶去。这是他为他俩的将来所准备的爱情城堡,也是他即将举行婚礼的地方。 ***** 几天之后,尹兰带着复杂的表情,快步冲进季茂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便将手里的报纸往他桌上扔,冲口就说:「你看这是什么!」 话才说完,她便看见坐在一旁的季若。 尹兰下意识的赶紧收回报纸,尴尬的寒暄着。 「怎么啦,匆匆忙忙的,发生什么事了?」季若问。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事情了?」 「没有,我们在讨论纽约开新店的事,自家人随便聊聊。」季茂绕过办公桌,将手伸到后面抢回报纸,「要我看什么?」 「没有啦,你还我。」 尹兰虽然高,但是站在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季茂身旁,还是显得纤瘦娇弱,她根本别想从他手中拿回东西。 季茂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是敞开的报纸上那清楚可辨的人影,不就是他们寻觅多时的谷峣吗…… 「这不是谷峣吗?」他低声自言自语。 一旁的季若一听到谷峣的名字,立刻像触电一样冲上前来,焦急的一把抢下报纸看着: 「季若,那只是一篇报导,你别太相信。」季茂安慰着说。 「是啊,反正你们就要到美国签约,见了他之后再问清楚嘛,我想……谷峣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尹兰也帮腔说。 但是季若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报上刊登的照片,谷峣在车里和名模拥吻,报导还说最近他积极的装修房子,准备结婚,加上他从不否认任何的传闻,种种迹象皆显示谷峣的确是认真的。 「你们还帮他说话.....如果他有心,对我还有感情,应该早就回来找我,不是吗?」季若眼里噙着泪,声音颤抖的问:「他不但不见我,还特意改名换姓,用新的公司名称跟我签约,这算什么?」 「话是没错,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吧?」季茂说。 「什么苦衷?不就是因为他爱上了别人,所以根本不想见我了!」 「不!谷峣爱你那么深,他不可能爱上别人。」尹兰大声的为谷峣辩解。 季若仿佛听不见似的,走回原本坐的位子上收拾东西,任凭两人在身后怎么劝说,季若也不为所动。 离开办公室前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签约的事就拜托你了,哥。」 「这怎么可以!季若,妳等等。」 他即使用力也拉不住坚决离开的季若。 后天就要启程到美国了,季茂告诉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对苦命鸳鸯见见面,当面把话说清楚才行。 于是他跟尹兰用剩下的几天时间,连番的展开攻势,最后还搬出了温家两老,才让季若点头答应。 但是她开出条件,除了签约之外,所有的行程她一律不参与,否则她会立刻搭机返国。 *****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终于抵达目的地纽约。在下塌的饭店安顿好之后,季若只要了杯果汁,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晚上的签约仪式,她才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出现。 「我们走吧!」 「季若,你的头发呢?」尹兰看着她剪得极短的发型,惊呼着:「那么美的头发,为什么要剪呢?」 「心都死了,美不美又有什么意义?」 她一说完,就径自走向大门,坐进准备好的加长型轿车中等着。 季茂什么也没说,但是一张脸却是铁青的。 一路上,大伙持续沉默着。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五星级的饭店门口,侍者上前开门,恭敬有礼的迎接他们下车。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金发的男人走向他们说:「欢迎光临,里面请。」 他领着他们穿过皇宫般豪华的大厅,直接上到三楼准备好的贵宾室里。 对方的人已经提前到达,季茂环顾屋内,独缺谷峣的身影。季茂关心的望了季若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瘦弱的像是随时会倒下去似的。 「请问,贵公司的总经理可会出席?」季茂礼貌的询问。 「当然,他去礼服公司,马上就到了。」 闻言,季若震慑不已,一瞬间,她好不容易伪装的坚强全都瓦解了。 「我……我不太舒服,失陪一下。」 季若说完旋即起身夺门而出,直接走过饭店大厅,朝人潮拥挤的街上走去。 五分钟不到,谷峣的身影真的出现在门前,他看来神采奕奕,气色好极了,他正想上前寒暄,没想到季茂却猛力的给他一拳。 「你究竟要折磨她到什么地步才甘心?你说啊,说啊!」 身旁的人立刻将他拉开,但是那股护妹心切的真情却是令人非常感动。 「我不懂你说什么?季若人呢?」谷峣急切的四下张望,最后将视线停在尹兰身上。 「她走了。」尹兰回答道。 「走去哪了?她为什么不等我呢?」 「等你,她等你等的还不够久吗?如果你要变心,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好让她死心!」 对于季茂的责备,他全都欣然接受,但是对于不实的指控,他可是非得为自己争个清楚明白不可。 「我没变。我这一辈子除了她之外,是根本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报上明明说你要结婚了,这话假的了吗?」尹兰问。 「没错,我是要结婚了。」谷峣开心的说:「季若呢?我要当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你还敢说!」季茂气的又想冲上前揍人,这次却被三个男人拦住了。 「你嘴里说爱她,可是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把季若当什么啊?」尹兰也听不下去了。 谷峣稍稍把这两人的话前后归纳连贯,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错。 「除了季若,我从来没想过娶别的女人,现在是如此,将来也是。对于那些流言蜚语我向来不会多做解释,因为我知道我爱的是谁,这就够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季茂有些愧疚的问。 「我还来不及开口,你就给我来这么一拳,我哪里有机会说?」 季茂正想道歉,尹兰抢先一步发话:「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快去找季若,跟她说个清楚才重要。」 「是啊,别管我们了,你快去追她回来吧!」季茂也催促着。 谷峣不再迟疑,急急夺门而出。 大门前的泊车小弟,给了他正确的方向前进寻找。于是他开着车,朝季若的足迹寻觅。 他不放过街上任何一个类似的身影,好几次因为想看的更清楚,差一点发生车祸。 终于,在接近公园的林荫大道上,他看见那个令他夜夜失眠,时时魂牵梦系的纤瘦身影。于是他赶紧将车子靠边,朝她飞奔而去。 脚步蹒蹯的季若因为神情恍惚,突然被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撞倒在地,谷峣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的搀住了她。 「小心。」他用中文说。 「谢谢……」季若很自然的用中文回答之后才回神过来,她一抬头看见谷峣时,吓得赶紧推开他不断的往后退。 「你小心点,走这么快当心跌倒。」谷峣轻松的追上去,抓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你要干什么?我们已经毫无关系了,放开我。」季若试着挣扎,但都徒劳无功。 「跟我走,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我不去,你放开我。」 为了不引起围观又能节省时间,谷峣索性一把将她抱起,直朝车子走去。 「坐好,别再想逃走了,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从我的视线中离开。」 谷峣锁上车门,朝街的另一端驶去。 季若努力的紧缩身体和谷峣保持距离,她把脸撇向窗外,怔怔的望着街景。 谷峣似乎在等她平复情绪,他谨慎的不发一语,目光却渴慕的不断在她身上游移。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等我来呢?」 「还等什么,等你带着未婚妻来嘲笑我吗?」 「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为什么把头发剪了?」他温柔的问。 「与你无关。」她冷冷的回应。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惊喜?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只不过那是惊吓而不是喜悦,「总之我是彻底的输了,输了感情,也输了自己。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但是我不能。」谷峣认真的说。 这话引起季若的好奇,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你终于愿意正眼看我了。」他欣慰的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跟妳在一起。」 「你就要结婚了不是吗?难道你想背着她……我做不到。」季若猛摇头,加强语调的说:「要我这样伤害一个人,我做不到。」 「那妳呢?本来不是答应嫁给那个男人,为什么又悔婚?」 听了这话,季若真是恨死了他的明知故问。她没回答的又将脸别向窗外。 「那对他太不公平,虽然他说他愿意等我爱上他,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早点让他死心,他才可以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 「那妳呢?」他又问了一次。 车子慢慢驶进郊区,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美丽。季若沉默地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回过神来才发觉车子已经停在一幢有个漂亮庭院的蓝色屋子前。 「其实……我很想见你,想跟你说声sorry,设计图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日本的发表会你明明有来,为什么不见我呢?」 「这是我要跟你说sorry的。」 「我好后悔,半年来用尽各种方法想找到你,却……」季若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已经有了未婚妻,那我实在不应该再来打扰你了。反正道过歉了,我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真的?你真的能接受我娶别的女人?」 谷峣的手碰到她的身体,原本以为她会反抗,没想到她根本是全身软弱无力的瘫在座椅上,泪,早已湿透双颊。 谷峣再也不犹豫的将她的脸捧起,先是温柔的吻掉透明的泪珠,再将唇贴上她的。 熟悉的甜蜜汁液在微张的双唇中相互传送,谷峣用厚实的舌头不断给她爱抚。是的,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季若,是让他心痛又深爱的季若。 谷峣不想再玩捉迷藏的游戏,对他们俩而言,分离的惩罚够久了,从现在开始,他要时时刻刻拥有她,再也不分开。 狂烈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谷峣将车驶进车库,拉着季若的手走进大门。 再美的屋子他们也无心欣赏,谷峣带她上到二楼,一开房门就迫不及待的吻她。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季若心里绝望的想着。 于是她用尽全力的回应着谷峣,她的吻是加倍的激情,拥抱是绝对的占有,就这么一晚,她要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谷峣将她放在床上,在褪去她衣服的同时,也让季若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 在两人赤裸相对时,季若将唇贴上他背上的伤疤,轻轻吻着。 「没有别的女人,没有未婚妻,我想娶的只有你而已。」 「什么?」季若全身发烫,眼中散发着迷蒙的神情,怔怔的望着谷峣。 「这是我为你买的房子,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谷峣说完,立刻俯身亲吻她的唇、她的颈、她的丰盈…… 「可是……你不是去礼服店吗?」 「嗯,我为你订做了一件婚纱,要你在婚礼那天为我穿上它。」 「婚纱……我……」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和谷峣舔着自己敏感处的快感同时出现,季若只觉得一阵晕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他将自己伟岸的胸膛压在她浑圆的乳房上,稍稍一挪动,就让季若身体里的快感往上累积。 「你好坏,老是这样欺负我,心里有话也不说清楚,害人家……」 「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对,你说,要怎么罚我?」 「我不知道啦……」 季若嘤嘤的啜泣着,谷峣心疼的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不断轻声哄着。 但是欲望却丝毫没有停歇,谷峣勃起的渴求让他按捺不住,他无法再做个绅士,他要攻占她的身体,他要突破思念的藩篱,直达激情的高潮。 于是谷峣将季若纤瘦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体下,他用手抬起她的腿,让自己能毫无阻拦的进入。 「啊……谷峣,我要你,要你……」季若轻声的央求着。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谷峣先是温柔的挺进,继之而来的却是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抽送..... 几次的高潮之后,季若虚脱的躺在谷峣怀中,却仍依恋的不断亲吻他。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谷峣问。 「去哪?」 「我得回台湾跟你爸妈谈婚礼的事啊!」谷峣理所当然的说。 「嗯……」 「怎么啦?妳不想回去啊?」 「不想。」季若坚决的说:「我们分开了那么久,我不想再跟别人分享你,所以.....」 「所以怎么样?」谷峣捏捏她的鼻头问。 「我要补足了这段时间你欠我的,才肯放你走。」 「遵命!我呢,一切都听女皇陛下你的指示。」 季若开心的呵呵笑,她抱着谷峣的手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与恐惧。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幸福是这样的靠近…… 尾声 这一场众人期待的婚礼,终于在初夏的早晨举行。 在翠绿如茵的草坪上,宾客早已就座。 偌大的花园正是玫瑰盛开的季节,迷人的花伴随着乐队演奏的古典乐曲,让人沉醉在一幅如梦的美丽幻境中。 「新娘来了……」 孩子们兴奋的声音远远的喊着,迫不及待的人们忍不住频频回头,只想多看今天最美的女主角一眼。 两辆白色的复古礼车停在花园的入口,车门打开,伴娘上前扶新娘下车。 只见身穿白纱的季若和尹兰,脸上带着羞红的喜悦,往地毯的这一端走去。两个幸福的女人相视一笑后,不约而同将视线投注在红毯的另一端,那个要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祝福妳。」尹兰说。 「我也祝福妳。」季若一说完眼中就噙着感动的泪水。 结婚进行曲缓缓响起,她一步步的向前迈进。 谷峣那深情的双眸正在引领翘盼,他伸出手将她揽进怀中,往幸福的国度飞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