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 楔子 如果时间重新倒流,我会不会及时看透他的心,会不会知道他的痛苦……我能看到他最后一眼所见的景色吗……能知道他最后在想的……在想的……是我吗……会是我吗…… ※※※※※※※※ 如果我能转世投胎,只是如果……如果有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的我能投胎……能不能祈求阎王让我投胎成为女人? ……或许,成为女人……他还是不会爱我……不爱我就是不爱我,无论我如何努力他就是离我好远好远……每次面对面谈话时,我总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摸不到他……摸不到…… ……初次相遇的梅树下……论剑台上他不奈地跟我比武……他亲手拿来喜帖斩断我的妄想时……从来没有……他的眼眸里从来没有真正地让我映入过……追逐……我总在追逐他的身影,希望他停下来真正看过我,看过我的心……屡屡失败……失败者……败得一榻胡涂…… 为什么不爱我呢……为什么…… 你的眼里能容下污秽的尘埃却……容不下……我……一个不懂放弃爱你的傻瓜……可我必须放弃了……你看,血多么的红……白衣,全身的白衣都染上点点朱红……像嫁衣……像我为你披上的嫁衣……我终于能披上嫁衣……可惜,你不是新郎,我不是新娘……我……什么都不是……当我闭上眼的时候,我只是飘荡天地间的一个痴情孤魂…… 第一章 满室馨香飘散,浓郁地让人昏眩,檀木桌上一盏烛光,平稳地渲染一室昏黄,层层帷幕,隐约可见床上两抹人影交迭。 「陈堂主,你真猴急!你看,都把我的小手弄红了呢!」微露胸膛的娇媚男子伸出白嫩的左手臂,展现刚刚被对方猴急地拉到床上而在藕臂上弄出红色痕迹,娇嗔地非要对方安慰他不可! 压在他身上的中年男子一见到白嫩的手臂就这么伸到他眼前,色欲熏心的他连忙把油腻腻的肥嘴凑上,沿着被自己抓红的手痕不停的吻下去,那肥唇碰触肌肤而发出的滋滋声异常地在安静屋内回响。 听到这样的声音,男子露出媚笑,右手自动圈上陈堂主肥到已经快要不见的脖子,靠着陈堂主的肩窝,温热的气息就这么直接喷撒在他的耳际、颈间,引来陈堂主一阵颤抖,耳鬓厮磨之际,男子所说的吴侬软语更让陈堂主兴奋。 「堂主,你都没有把人家的衣服脱光光,才这么露出一点点胸前肌肤……你……这样没机会看到“真材实料”呦!」语毕,男子就感到陈堂主的下体一阵火热,脸上妩媚的笑容顿时染上一丝狂妄,「呵呵……不过,您没看到,我才有机会让您“消”魂呢!」 陈堂主被男子的话撩拨地心猿意马,正想暂时分开与男子拥抱的妆况,打算起身把对方的衣服脱光之际,却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对方的禁锢! 瞬间!一抹犀利光形从男子右手衣袖窜出!对准陈堂主后背心脏所在之处! 剧痛!风疾电走,从背后一路往上狂奔! 惊慌、错愕,哑然无声地张开大嘴,却无法表达内心的恐惧! 陈堂主双眼暴张、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媚色未褪的脸庞:「你……」,这短短一个字却引来男子更狠毒的手段!手上短刀果决一回转,硬生生地将陈堂主的心脏刨出一个大洞来! 「“消”魂吗?这种感觉不错吧?呵呵,我的身体只有“他”才能碰!你,没资格碰。」话一说完,一扬手,血刃带起四贱花红,点点血迹映衬男子肌肤的雪白,一挥动,陈堂主的双唇及两手皆被削落,利落迅速的动作让冒犯他的油腻双唇和摸过他右手的手臂得到处罚,同时也让危害“他”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雪白的人影优雅地拉拢衣襟,遮去裸露的胸膛,起身,跨过断气的身体,跟肌肤一样雪白的玉足稳重地踏出步伐,轻巧地从血阁旗下的龙虎堂堂主屋内消失。 ※※※※※※※※ 远处,人烟稀少的漆黑树林,一人两马,似乎正在等待另一人归来。 不多久,身着白衣的男子姗姗来迟,当他靠近时隐约有一股沐浴后的清香,这让苦等他的黑衣男子皱眉:「堂主,你应该是要隐蔽行踪比较好,明明应该是由小的前去执行任务,可您却代替小,这已经让小的很担心了,为何还耽误时间去沐浴呢,黑夜里还身着显眼的白衣,这…好像不太好?」 「白露,你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不感到厌烦吗?有一天,你会知道为什么的,回去吧。」 「是!小的失言!」 白衣男子轻盈地跃上马背,白露见状也跟着上了马,一声斥喝,两条人影消失在北方的夜色里。 问我为什么穿白衣,因为我一辈子没机会穿上红色嫁衣……我在哀悼…… 问我为什么要屈就自己去行刺,因为我要替“他”铲除所有威胁…… 第二章 午后的晴空白云飘荡,悠悠清风拂过,这应是午憩的最佳时间,而内院里空荡荡的回廊似乎也在应和这一件事,彷佛所有的人都在炎炎夏日里享受轻风抚身、沉醉梦乡的悠闲中,突然,人声杂沓,大门旁、院落内站岗的侍卫瞬间精神抖擞,下人们几乎都涌上这一个特定的回廊旁,似乎有某人会从这里经过。 惊呼声、批判声随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群开始由远而近地喧嚣起来。 「小玲,我跟你说等一下会经过的月堂主是男妓耶!」 「怎么可能?他不是刑堂的堂主吗?」 「呵呵!你等一下看到他的样子你就会相信我的话啦!听说他以前是青楼里面的人,而且只爱男人耶!」 「啥!?月堂主爱男人!?他爱谁啊?」 「大家都在说他爱的是楼主,可是也没看到什么风吹草动!楼主也没说什么,不过月堂主对楼主常做出一些很奇怪的动作,你以后自己看就知道了!还有,月堂主很少出现,你要把握机会看看男妓是长什么样子!…嘘,他来了!」 无声无息,一抹雪白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廉,来者有着一头乌黑滑溜的长发,轻盈地披散到腰际,一枝朴素纤薄的玉雕白梅钗蜿蜒攀爬在左侧发际,英气十足的浓密双眉却略有一股秀气蕴含其中,瓜子般小巧的脸庞微带刚毅线条,水气氤氲的黑白眼眸在如扇子般整齐的睫毛烘托下,映衬出此人慧黠灵气。 如此容貌应是温和明朗的气质,可微翘的眼尾却带有一股狐媚气息,白嫩地彷佛可以掐出水来的肌肤在艳红的双唇辉映下虽然更显雪白,但仔细一瞧,可见红艳欲滴的双唇是胭脂所为的假象,略薄的唇瓣显现此人个性并非随和温柔之人,让此人阴阳调和的美貌有一丝裂缝。 不同于女子的修长高挑身形配上一身雪白衣裳,可确认是男儿身没错,但男子的步伐却是轻挑浮夸,眼神流转之间尽是勾人媚色,完全破坏他自身整体的和谐感,更让侍卫们心神荡漾,下人们不断在心中议论纷纷。 一名侍卫首次看到神无月的容貌,忍不住惊艳地倒抽一口,这一声响立刻引来神无月的驻足,修长的纤纤玉手轻慢地勾起侍卫的下颔,妖艳的小脸逼近,逼近到侍卫能感受到红唇吐露的如兰气息,慵懒的语调添加撩人心弦的媚惑:「我……美吗?美到你想上我?……美到你愿意娶我吗?」 妖艳……好妖艳的男人…… 侍卫一时被美色所诱,听到神无月的话当然立即心猿意马,可一听到最后一句话,惊慌之色立即跃上脸庞!玩玩可以,但是要娶男人!?这可是连疯子都不会做的事情!况且眼前的人可是上级呢!侍卫惊慌地抓回色欲熏心的心思,「小的绝对没有那种念头!绝对没有!」 神无月顿时脸色一沉,思绪百转,须臾,「呵呵!小伙子,你可真伤我的心呢!」食指撩拨地划过侍卫的脸颊,故作西施捧心的愁伤语气让侍卫害怕得不得了! 妩媚一笑,临走前还故意挑逗地轻弹侍卫脸庞,神无月这才放过调戏他的行为,慵慵懒懒地朝着主楼走去。 ……只是想玩弄我而已……呵呵,无妨,别人如何看待我都不是我所关心的,只要“他”……我只要“他”对我真心就好……哪怕只是一声虚假的问候也好…… ※※※※※※※※ 岩凿般的线条刻画刚毅的性情,蕴含精光的星眸因为双眼半敛而掩去光芒,彷佛善于隐藏心思的脸庞却在抿成一直线的薄唇下透露性情的阴郁,指节分明的右手把弄着半截的龙形玉佩,思绪游走,似乎想到什么愉悦之事,嘴角微微泄漏他的情绪波动,这份好心情却在一股梅香飘来时化为平静。 神无月的身形随着梅香来到而映入靳非炎眼帘,空荡荡的主楼内,两人对视,神无月微微颌首,眼角含媚地走到靳非炎桌前,一桌之隔明显非是主仆之间的距离,靳非炎的情绪却对此事无所波动。 故作慵懒的语调,却希冀对方有所响应,神无月轻挑地回报本应是下属的任务成效:「楼主,我知道血阁龙虎堂的陈堂主是阻碍您统一北武林的绊脚石,所以我费尽千辛万苦,还用上了美人计才让他从此不会说话呢!您看看,他都把我的手抓红了呢!」说话的同时还撩起左手的衣袖,露出雪白无痕的手臂,脸上故作娇嗔地微嘟着嘴,硬是要靳非炎安慰他一番模样。 抬头看了神无月一眼,靳非炎拿起桌上的书本挡开伸到自己眼下的玉手,「这个任务我本来交代白露执行,既然你已经带替他执行了,我个人没有意见,还有,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礼,但要卖弄风骚的话,请找别人,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你,我也没兴趣。」 平静的语气在神无月耳里彷佛像是针扎般刺耳,看着自己被挡回来的手,一抹心伤划过双眸,瞬间消失,浮上台面的真实情绪如此短暂,短暂地毫无踪迹,须臾,娇媚的笑靥再度跃上神无月的脸庞。 「月堂主,因为你私自执行任务,从今天起由刑堂副堂主林鸣虎暂时代理你的职务,直到我认为你是一个知道如何听从命令的下属后,我会再恢复你的职权,还有,因为你私自执行任务错过我介绍风情给你认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风情?是她吗?……我故意不留在这里就是不想看她……我知道大家之前就在传言她要到来……我知道炎一定会举行欢迎会让大家认识她……认识冷楼未来的当家夫人…… 他处罚我,并不是担心我,只是纯粹惩罚一个下属而已…… 我故意说我用美人计,只是希望他有一点在乎我…… 明知,他讨厌男人相恋……可我还是喜欢去拨弄自己的伤口,每一次,想尽办法要让他在乎我……每一次,伤口只会更痛……可我……不想放弃,在你还没绝情地拒绝我之前,在你还没对我刀剑相向之前……鲜血淋漓……我也要在你的心里扎根…… 第三章 瘦弱,这是神无月第一次看到风情的印象。 雪白、透明的肌肤微带病弱感,秀气的鹅蛋脸,水灵明眸,纤薄却不失娇小玲珑的身段,活脱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这应该是人人抢着要的媳妇人选,人人抢……炎跟她是指腹为婚,并非相恋……炎……会是抢她的人之一吗? 「月堂主,这一位是风情,未来冷楼的当家主母。」看着靳非炎站在风情身旁,神无月多希望是自己能站在那个位子上让靳非炎介绍自己,不过,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未来,我会让它成为一项事实。 神无月微微躬身表达敬意,毫无流露一丝内心情绪地说到:「风姑娘,欢迎来到冷楼,在下是负责刑堂的堂主神无月。」虽然称呼风情为风姑娘本来就是合乎礼仪之事,但神无月内心却有一种暗喜,彷佛不称呼她为楼主夫人她就不会是靳非炎的妻子一样的雀跃! 「月堂主,风情已经大概知道冷楼的组织架构,你最近比较空闲,麻烦你带风情多认识一下冷楼一切事物。」 呵,我就知道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让人讨厌的冷冰冰个性,没有因为多了一个未婚妻而改变,加上他把刚来到不久的风情扔给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对他并不特别重要。 风情,他讨厌男人相恋但也没有喜欢你,所以我跟你的倍看是一样,我还是有机会的得到他!不顾一切,我要得到他! 「楼主,属下谨遵吩咐。」 「还有,想办法让她在三个月内熟悉冷楼内部状况跟身为当家主母应该知道的事情,因为三个月后我就要举行婚礼了。」靳非炎的语气平静到像要大喜之人并非自己一样,扔了一个炸弹给神无月后马上转身走人,彷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结婚!?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夺得他的心!?不!不是只有三个月!冷静冷静!……对,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争取他,只要他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我都是有机会的,你结婚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可我……为什么胸口有异样的感觉……麻麻的……酸酸的……会痛…… 「月堂主,您还好吧?」风情看着脸部僵硬的神无月,客气地问了话。 「……没事,风姑娘,我没事,请问您要熟悉冷楼哪一项内务?」只有他,能让我自称属下,你,是我的竞争者。 「到处逛逛都可以,我比较好奇的是,月堂主为何使用女子才用的胭脂呢?你的内心……有什么渴望吗?」风情的脸上平静无波,丝毫不认为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问这种问题有何不妥当。 「……风姑娘,这只是个人喜好而已,因为我的唇色较白所以才这样做。」 「是吗?不过,白梅钗在你身上也很特殊,但毕竟不会有人以为擦上胭脂、戴上发钗就能让自己变成女人,能当上堂主的人也一定知道这种浅薄的事情,呵呵,是我胡乱问问题,月堂主别介意!不过你唇色比较白的话要好好照顾自己。走吧,请你带我熟悉内部事务吧!」 水灵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对神无月的答案没有意见,故作轻松的语态让神无月对她起了一份警戒。 话中有话……她在提醒我,提醒我这样的妆扮并不会让我变成女人,她知道了吗…知道我爱上她未婚夫的事情吗…,我爱炎的事情一直是风声,从没有人跟我证实过,我也没有正式表态过,只是风声……她就来警告我了……这个女人,不简单。 「风姑娘,谢谢你的关心,请跟我来,我带你认识一些冷楼的重要人物。」神无月轻松地回答并且神色愉悦地带着自己的情敌开始熟析冷楼一切事物,一路上两人的心神不断交集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不过是个堂主,为何对整个冷楼这样了解? 只是个女人却处处问的都是整个冷楼运作的重点,娇弱的外表保裹了一颗精明的心! 说是堂主,不过好像跟所有的人都处的很平淡,看起来是孤军一个人似的。 精明的女人……我要小心了,我不能让他被夺走!不能让梅树下给我温暖的人被夺走!绝对不行! 第四章 瘦瘦的小身体在冬天里穿着补丁的薄棉衣,小小的圆脸,张着像黑白珍珠般对比鲜明的大眼睛,乖乖地看着中年男子,男子每交代一句话,小脸蛋就会用力点头,可是认真的眼睛却老是偷瞄男子身后女人手上抱着的软绵绵娃娃。 妹妹……想要偷摸一下妹妹……可是姨不给摸…… 姨说,我只要跟着阿婆走,妹妹就会有东西吃,弟弟就会平安生下来;爹说,等到我长得跟隔壁铁牛哥一样高得时候,他就会来带我回家。我喜欢妹妹,我不要妹妹跟还没生下来的弟弟像福婶的小草妹妹一样睡着后都不起来跟我玩,所以爹跟我说话,我认真听,我乖乖工作、乖乖跟阿婆走,以后我就能看到妹妹,姨一定会让我抱抱妹妹的! 牛车摇摇晃晃的,阿婆说,我长的很漂亮,她要带我去一个可以赚好多好多钱的地方,我说好,因为我要给妹妹跟弟弟好多饭饭吃!阿婆说我只要睡在床上就会有钱赚,可是爹不是说要去工作吗?睡觉就不能工作了啊!阿婆却一直偷笑,阿婆说,爹跟姨都知道我要去睡觉赚钱,我好高兴,爹跟姨替我找了一份轻松又能赚好多好多钱的工作,我就知道,爹跟姨还是喜欢我的!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躺在床上要怎么赚钱…… 阿婆带我到好远好远的地方,远到我会担心爹要如何来带我回家,阿婆听了这个问题后笑了笑,她说爹他一定会我在哪,我想,爹说要带我回家就一定会来的,我相信爹。 阿婆把我交给一个穿的好像唱戏的另一个阿婆,这个阿婆偷摸我的脸,说我一定会赚很多钱,我好高兴,因为我会有很多钱给爹跟姨,我会让妹妹吃好多饭饭,我会给弟弟买小摇篮睡觉觉。 可是日子好难过呦!我在这里每天都不用去扫地或是洗衣服,只是要上课学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唱戏的阿婆说我要叫她嬷嬷,她让我每天练习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她在我的小屁屁里面放东西,很不舒服可是嬷嬷说不能拿下来……,嬷嬷也找来一个大哥来教我东西,常常要摆一些姿势或整天都只能垫脚走路,那个哥哥还用布条把我的脚绑起来,说这样脚会比较小…好痛,但是我拿下来他就会打我…… 我住的房子前面有一个好漂亮的大房子,里面有好多哥哥呦,他们的衣服穿的好少,真不怕冷……我常听到好多声音,有好像很痛很痛的尖叫声,也有好像在忍耐什么的呻吟声……有时候我还会听到好像在抽打东西的声音,我也看到有一个全身是血的哥哥被人从漂亮房子的后门抬出去,他们再回来的时后,那个哥哥却从此没有回来过…… 我想家,想爹,想妹妹……可是我要乖乖听话,我要赚好多好多钱…… 一年后,我第一次到漂亮的大房子去……我那时候才知道,我在的地方叫做男色馆,是一家妓院,我叫做小官…… ※※※※※※※※ 下雪……好冷……我想要一个热呼呼的包子……衣服都被撕破了,更冷……,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从我眼前走过,有人踢我一脚,有人给我白眼,有人对我吐口水,我没做错事情啊,我只是冷,我只是衣服被撕破,我只是缩成一团窝在梅树下…… 好久好久,不知道太阳已经到哪里去了,我蹲在梅树下,梅树开着红色的梅花,有一个老爷爷站在我面前,他把外衣脱下来给我盖上,衣服很大,我可以卷成一坨,连脸都可以包到只剩下两个眼睛,老爷爷人真好! 老爷爷后面有一个比我大四五岁的小孩,他穿着很缓和、很漂亮的衣服,有一个大叔帮他撑伞挡雪,看起来是个少爷的样子,他没有讲话,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他叫老爷爷给我衣服的,老爷爷又给我一包银子让我买东西吃,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少爷要老爷爷给我的,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很温暖的好人。 他们要走了,温暖的少爷要走了,我好想叫他不要走,可是少爷都不笑也不说话,他也不看我,只是他离开前看着梅花,他说:红梅艳丽,若能永存不知有多好,可惜,只是雪中短暂的火焰。 我问卖我包子的大叔,他说那个少爷是冷楼的少帮主,我问卖字画的年轻大哥,问他少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说,少爷喜欢红梅的颜色,想要保留它但是却感叹梅花只在冬天里短暂开花。 他喜欢梅花的红色是吗? 温暖的少爷喜欢那种红色,我要帮他留下梅花的红……这是世界上对我温暖的人所喜欢的颜色…… ※※※※※※※※ 简洁的屋内,水绿色的床上,一个雪白的身影抱膝而坐,思绪游走,心神不宁。 为什么又梦到往事…… 我以为我将它从我的记忆里抹去了……是因为风情吗?她的出现让我有危机意识了吗? ……她带给我压力了……我已经不能像以前让那追求炎,我对他都只有微微波澜般的举动,怕惊扰他,怕他更不理我,虽然他已经很不理我了……,可是他对着半块的玉佩微笑,那让我更害怕会失去他…… 昨天听风情一直说他们两人的事情,虽然指腹为婚的两人根本没有什么热恋经过,可是从一个女人的嘴里听到她谈论炎,谈论他们订亲的信物玉佩……那个炎会微笑的玉佩……,我好想一剑杀了风情! 可我…… 不能…… 杀了风情,炎绝对会跟我反目成仇,我连奢望静静地看着他的机会也会没有…… 炎会对着玉佩笑,这表示他重视这一件婚姻,我宁愿把它想成他只是重视这门婚姻,我也不敢进一步想……他是重视玉佩的主人,他重视的是风…… 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下去!千万不要再想下去!……那会断了我的生命希望……不能想…… 神无月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本来已经偏白的唇色在卸去胭脂后更有如冬日飘雪般的苍白,整个人害怕地蜷缩在一起,惊慌无助,彷佛他又回到男色馆里的生活…… 轻响,小石头撞击窗门,神无月警觉地抬起埋在被窝上的小脸,锐利的眼神立即寻找声音来源,等声响再度响起,他才想起是自己约了白露深夜三更要见面,看来风情的到来给他的影响太大了,毕竟两人之间不但没有感情基础,其中一方还讨厌男人相恋,现在又来了一个可能令其中一人重视的女人,两人关系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若有人多吹一口气就会熄灭似的,难怪神无月这般习武之人会出此纰漏。 他连忙披上外衣,轻巧地打开大门让白露进入屋内,就见白露竟然对神无月行主仆之间的大礼,可白露是冷楼之人,就算要行这种礼节也应是对着靳非炎才是,怎会是神无月呢! 一看到白露习惯性的动作出现,神无月马上神色丕变,目露凶光,白露马上起身,脸上尽是歉意,似乎他老是犯这种错误,神无月摆一摆手,顺势坐到桌前,看样子是放过了白露的错误,因此白露也放心坐的下来。 深夜,没有光线的屋内对习武之人没有阻碍,轻微的说话声,交谈,密会,直至天明。 ※※※※※※※※ 「主……堂主,确定要这样做吗?要开始并吞其它小帮派的话,会跟冷楼起冲突,毕竟冷楼一直就想统一北武林。」 「白露,你照我的话去做就好,尽量避免跟冷楼起冲突,减少双方的伤亡。」 双方的伤亡?我怎么觉得主人要说的是不要伤到冷楼的一丝一毫?不过,这应该不太可能吧,是我多心了。 白露张嘴好像想多讲什么,突然,敲门声响起,两人瞬间噤声! 神无月相当讶异有人会来找自己,除了自己居住的地方是整个冷楼最偏远之处,他相当清楚没有人看的起他的过去,想不到有人会在大清早就来找他,这可让他很好奇。 眼色一使,白露意会到神无月的命令,无声无息,跃出窗外,消失在朦胧晨雾中。 等确定白露已走后,神无月这才打开大门,他认得来者,苏庆成,这个人是管理冷楼财务者之一,只不过他是个小账房而已,不过管财务的人来找掌管刑罚、暗杀的刑堂,这有点奇怪。 神无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庆成,扭扭捏捏地要开口又不开口,他只是端起茶水温吞的喝着,等对方自己说话,好不容易苏庆成终于开始说出自己的来意时,他的话,触动神无月内心的痛。 因为自己续弦的妻子好赌,赌到苏庆成他已经没有办法用自己的薪资去负担债务,前两天发现自己的妻子因为被逼债,竟然趁自己到外地收帐时将前妻的一双八九岁岁的儿女卖到牙婆手里,之后还卷走家中稀少的财物逃跑了,他为了救回子女,本想只要挪用二十两银子就能换回子女,想不到牙婆狮子大开口要求必须两百两银子,他逼不得已才挪用公款,原本是想慢慢补齐漏洞,可是风情的出现,让他明白风情很快会开始掌握冷楼财务,到时候他一定会被楼主惩罚,所以他来找神无月。 后母…牙婆…被卖… 一连串的话触动神无月的心弦……好像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爹……或许就不会……神无月注意到自己差点露出弱点,马上收回心思,可是悲悯之心已经悄悄溜出心房。 两百两银子,我可以送给他,不需要他偿还,但炎并不是那种会放过曾经犯过错的人,钱补齐了,惩罚还是一样必须执行…… ……这个人是个好爹爹……爱子女的爹……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可以不要的爹……如果我有这样的爹…… 神无月还是不由地思绪游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男子,耳里听到的尽是他对子女的关爱。 苏庆成说神无月是唯一可以跟楼主不规矩而没有被惩罚的人,而且到时候事发的话也是由刑堂来调查,苏庆成说他不是不知道做错就要受罚,而是担心楼主的刑罚可能会是要他的命,毕竟会盗钱的人有可能会盗密,若自己死了,一双儿女孤苦零丁,他舍不得子女受苦,所以希望调查盗用公款时,神无月能掩饰此事,放他一马。 神无月,答应了。 第五章 每天带着风情熟悉所有冷楼事务,神无月表面无恙、谈笑风生地介绍所有事务,甚至亲自带着风情实地操练所有过程,细微到连帐目记录他都带着她写过一遍,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的郁闷。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必须带着情敌熟悉这些事情,我特意留意冷楼的管理事务运作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有一天要成为炎的伴侣,所以我偷学习了这些事情,可……竟然要教会自己的情敌!?可笑! 每天看着她打着未来当家主母的身分到处逛,我真想要一剑直接杀了她! 我忌妒!炎的身旁的位子只有我有资格拥有! 我知道炎没有明确地表明爱上她,我知道炎只是随性的对着订婚玉佩笑了一下,一定是只是刚好对着玉佩笑而已!我还能夺得炎的心,可我就是不平衡! 她凭什么还在娘胎里面就拥有了炎,我等了他好久,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如果我没得到他呢……到时候我会怎样呢……怎么可能,我要跟他纠缠一辈子的,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我不介意自己在冷楼是什么职位……堂主,是我认为接近炎最快的方法,但好不容易当上了,炎待我却像一般下属…… 一开始,我认真做事,想让他特别注意我,让他记得我这一个人,可是,换来的都是一些物质上的奖赏,给我财物要做什么呢,我要的,是他多看我一眼,纵使只是对我微笑一下也好,那一个微笑只为了我一人而绽放,那个笑容一定很温柔…… 纵使我的能力受到大家肯定,可还是一样,他还是一样平淡的待我,在他心里,没有一隅是专属于我……我想在他的心上占领一个区域,只有我存在的领域……,可是,我这个人就好像不曾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下属,跟每个人都一样…… 后来,我赌气,我知道我是赌气才做这种事,在我知道他有未婚妻的那一天……我故意说出我不堪的过去…… 我想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如果他有任何情绪都表示他重视我,他是重视我的!如果他没有反应……我就知道了…… 我故意想要把这段感情作个了断,只要他有情绪波动,我就知道我对他来说有意义,就算只是他随口问问我这段过去也好,我也能告诉自己:他关心我……,不然,就是死心…… 可他给我的反应是只是看了我一眼……不!根本不算是一眼!他只是从我身旁走过而已,那一眼,他根本是为了避免撞到我而已! ……一巴掌……彷佛是他甩了我狠狠的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痛的,是我的心…… 那时,我以为我死心了,但是隔天,我站在冷楼大门前,我决定要永远离开这里了,可我的脚……踏不出去……我知道……我根本没有死心……我舍不得离去…… 远远地站在他的房门前,我想着当年温暖的少爷去哪了?是被世界磨练的无情了吧,就像我也是,但我至少会对一个人有情……只有他而已…… 既然我又回来了,我就要争取他,我想,一定是我以前的方式不对,所以我曾坐在他回房必经的路上等他,有时我也会喝个微醺装做不小心露了肩膀,或是故作媚态想勾引他,可他……只对我皱眉,人就回房了……,小时候学的东西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我不放弃,至少现在这种追求方式我有时候还能偷摸到他的人…… 我不怕人家说我狐媚或嘲笑我的过去,我只怕他……不爱我…… ※※※※※※※※ 看着眼前集秀气、妖艳于一身的男人,照理说应该让人感到阴柔的男人却还是有明显的英气存在,风情除了对他的这种况状感到奇特之外,更对他这样了解冷楼感到可怕,这不是一个堂主会了解的状况,虽说在她来到冷楼也听过神无月似乎对靳非炎有好感的传言,不过没看到神无月本人之前她并不这样认为,当她跟着她学习冷楼事务时,她认为传言是真,神无月对冷楼大小事务皆熟的程度,根本就好像是一个当家主母才会熟练的程度。 不过,她不担心神无月对靳非炎有意之事,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凭她女人的直觉所担心的事。 靳非炎口头上说对男人没兴趣,据她的观察,目前看来确实是如此,她担心靳非炎对神无月的纵容,照理说以神无月这样常对靳非炎放肆无礼,应该早被惩处过千百次了,可他还是安然无恙,她担心的就是靳非炎纵容神无月背后的意义! 难道靳非炎对神无月有某种程度的关心?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铜板没有两个掷不响,神无月明显对靳非炎有意,如果让靳非炎也心动,这可就不太好了!到时候冷楼的名誉尽毁,自己的夫君也因此蒙羞,风情为了防止名誉可能受损,她在心中已经暗暗把神无月视为必须小心提防之人。 ※※※※※※※※ 神无月除了讨厌自己必须天天面对风情,也感谢风情,因为他必须定期向靳非炎报告风情的熟练状况,这让他相当高兴,靳非炎虽然说必须确定他可以听命之后才要让他复职,可是靳非炎根本没有在管他,放着他无所事事到处飘,既然没事情他就进不了议事堂的大门,更看不了靳非炎,所以他至少在这一方感谢风情提供他见到靳非炎机会。 平常神无月对他动手动脚时,靳非炎顶多把他挡开,不要有身体上的接触就好,可是最近靳非炎烦心事上心头后,对于神无月就没有那样好脸色,除了隔开他外还会附赠冷冽的眼神,这让神无月开始紧张。 神无月认为靳非炎的改变是因为风情、是因为婚礼即将到来,其实是神无月没有察觉自己内心的焦虑,他比任何人还要害怕婚礼举行,因为他没有自己说的那样有信心可以得到靳非炎,毕竟靳非炎对自己的冷淡是事实,可以用假像来欺骗自己,但事实就是事实,骗不了自己的心。 让非炎感到心烦的事情只有一件,并非十月的婚礼,而是冷楼、血阁、无尽天涯在内的北武林三大组织最近有了异动。 无尽天涯以前都只守成,最近却对北武林其它组织频频出招,并吞帮派的速度就好像埋在沙堆里蛰伏的蜘蛛,身影一闪,猎物入口,这是相当异常且可怕的事情! 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势变化让靳非炎心烦,因为无尽天涯里的探子没回报任何异常,造成他以为只有血阁跟他争夺北武林,因此错过防止无尽天涯坐大的机会,现在它已经是三者之中最大的组织了! 原先势力均衡的局面一破,争雄夺霸是接下来唯一的路,想来血阁也一定没有预料到这种局势,因此靳非炎对目前的局势感到危机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只有自己出了纰漏,但心烦却是不争的事实。 神无月虽然担心失去靳非炎,可是目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赶走风情,除非……暗杀……,可是不到最后关头,他不做这种事情,因此他就在担忧彷徨之中,继续在靳非炎眼前维持平日的自己、一贯地卖弄风骚,只有自己知道,他在害怕。 ※※※※※※※※ 风情从七月底时来到冷楼,一个月后开始半正式介入冷楼内务管理,她相当聪明伶俐,下人常看到她秉烛夜读、忙碌管理事务,每个人都对她称赞有佳,神无月对他自己调掉出来的弟子倒不觉得怎样,他只认为如果是他来做,一定会做的比她更好! 风情忙碌、认真钻研不是没有成果的,九月中旬,她查出了苏庆城挪用公款之事。 第六章 苏庆成的事情一被风情揭发,想当然马上就交付刑堂负责调查真相,虽然靳非炎知道有人挪用公款的时候只轻描淡写的说送交刑堂清查真相,可是神无月清楚,如果苏庆成所犯属实时,他的命运会相当悲惨,任何对冷楼不利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叛徒,会盗钱就有可能会盗走机密、出卖冷楼。 武林本来就是残酷之处,冷楼的惩罚手段也跟其它组织一样残忍,唯一比较好的就是靳非炎很舍得给下属奖赏及高额薪水,但同样的他对待叛徒也很无情,就苏庆成的状况来说,如果是单纯盗用公款的话,会被剁去双手、挖去双眼、割去舌头,并且逐出冷楼,这是为了避免不忠诚者离开冷楼后会将组织秘密泄漏而做出的刑罚,虽然还剩下一条命但也不能养家餬口了,若是真的出卖冷楼,不用说,小命铁定会不见。 身为武林人,杀人如同家常便饭,神无月也用过很残酷的手段对待敌人,或许是一种移情作用吧,第一次,他对苏庆成感到怜悯。 ※※※※※※※※ 「你想要复职?」靳非炎放下手上来自全国各地的账本,原本看着神无月而平静无波的脸上难得出现些许的惊讶。 「楼主,属下当然想要复职,离开权力太久我可是会不习惯的,而且每天都看到您英俊的脸庞,这对我是很大的刺激呢~」神无月露出妩媚的笑容,可惜这句暗示超级明显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产生。 「月堂主,你不会不知道你这样屡次抢走我交代他人的工作是在挑战我的权威,这次暂时免职只是个警告,我不需要一个不听命令的下属,你听清楚了吗?」 靳非炎不响应神无月的暗示话语,反而表情冷漠地看着他,从靳非炎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双眼的凛烈,悄然无声地逼神无月点头回应。 他说他不要一个不会听话的下属……他要赶我走了吗……我只是想帮他而已……为什么要赶我走…… 「要让你复职是可以,不过……,我看你带风情熟悉冷楼运作做的相当好,让风情很快就能进入状况还发现帐目有问题,我想,你跟风情这段期间的相处会让你比较能跟她沟通,因此我要你另外拨时间参予傅总管正在筹划的婚礼。」 参予婚礼筹划!?为什么是我去!要我看着你娶别人我已经……你还要我亲手奉送!你到底想要怎样……要我活活的痛死吗? 你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要的是你吗……你是怕我不会死心所以才要我筹划婚礼吗?告诉你!我不会放弃!决不!只要你没爱上风情,就算你成婚、就算必须用抢的,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是,属下遵命。」不卑不亢地语调,合乎礼仪的躬身、步出议事堂,完美的举止让人以为神无月对靳非炎的要求毫无异议,但过度挺直的腰杆泄漏他心里的不甘…… ※※※※※※※※ 他没想到自己才离开议事堂不到半天,他会马上又杀回到那个地方。 神无月一复职,连等靳非炎的命令传达到刑堂都不想等就马上赶到刑堂的囚牢去,可他还是晚了一步,苏庆成已经招供了,他招出自己挪动公款、神无月帮他补齐缺额的事情。 神无月根本不怨恨苏庆成把自己都招供出来,他答应协助苏庆成时就有觉悟,如果出问题的话他势必会被牵连,毕竟他不奢望一个平民老百姓在面对武林人的刑求手段时可以不漏一丝口风或是义气相挺,当他听到此事时,内心根本没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刑罚,只有内心的讶异其气愤。 他讶异风情竟然参予此事的调查,他气愤风情给林鸣虎建议的逼供手段---拿苏庆成的小孩来威胁他。 神无月急急忙忙地赶到议事堂,或许是一个多月来面临所爱之人要另娶他人的不安,或许是忌妒心使然,或许是他觉得风情配不上靳非炎,也或许已经无法隐忍靳非炎对自己的漠视,或许……他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做这种明显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可他就是无法忍耐、无法不出声。 「不要娶风情!她是个阴险的女人!」神无月两手撑在桌上,低头俯视刚刚似乎正在沉思的靳非炎。 冷漠,双眼迸射出无情的眼光直盯着神无月,「神无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平静无波的语调,可神无月知道靳非炎已经感到不悦了。 炎是个冷情的人,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对他来说都是很稀奇的事情,而且他从没有对我动怒过,可他竟然连名带姓的叫我,为了我要求他不要娶风情……难道我错估风情在他心中的地位……难道他真的爱上风情了!?不……不可能的! 「她是个阴险的女人!她配不上你!你知道她竟然参予刑堂逼供犯人吗?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有,她竟然要林鸣虎用小孩来威胁苏庆成!她竟然用小孩子来逼迫苏庆成招供!她太阴险了!」 「是吗?神无月,你自己杀人的时候也是使用了手段,今天指责风情……你不觉得可笑吗?冷楼做事本来就不讲究过程只要结果,风情这样做反而是提升办事效率,有何不可?她这种聪明灵活的个性是我想要的贤内助,而且,以你的身分……你有权力异论未来的当家主母的行事风格、决定身为楼主的我将要迎娶的对象吗?只是下属而已……」 是下属又怎样?我不能爱你吗?我不能不要把你让给别人吗……你为什么这样维护她……难道我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吗? 「…你…爱上风情了吗?」 「月堂主,注意你的用词,身为下属竟然称我为“你”。」明明是生气的字句,可听起来语气平缓,加上他不再直呼神无月的名字,看起来他的怒气只持续短短几秒就立刻恢复平日的冷情个性。 「……楼主,属下一时失察,请原谅……」 似乎靳非炎的提醒让他的神智冷静了下来,但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风情竟然在靳非炎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是他目前无法撼动的地位。 之前,他一直以为靳非炎只是没有感情地娶一个女人为妻而已,这个女人在靳非炎心中是跟下属一样的地位,跟他神无月是一样的地位……,可是当他一开口阻止靳非炎迎娶风情,换来的是靳非炎动怒、直呼他的名字甚至嘲弄他也是同样会使用手段的人时,他的内心就有不祥的感觉,加上靳非炎说风情是他的理想贤内助时,他的心就像掉落谷底一般的沉重…… 害怕的他诘问靳非炎是否爱上风情,得到的答案却是提醒自己的身分,神无月本来以为他跟风情的起跑点是一样的世界崩毁了,他很明显是被排在风情之后…… 当苏庆成的事情发生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会受到怎样的连带处罚,想到的也不是苏庆成会受到怎样的处置,他想到的是不能让靳非炎迎娶一个阴险的女人,她会设计别人也有可能会设计靳非炎,他不要靳非炎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没想到是自己先被伤害…… 神无月害怕,如果再争论下去他自己会向靳非炎倾诉内心的苦恋,告白的结果若被拒绝的话,他不是跟靳非炎的距离更远就是被赶出冷楼;神无月还不想这样就放弃他、还不想让那一天这么早到来,默默地,他收敛自己的情绪,正打算要开口禀报要离去时却被靳非炎的话阻止了。 「苏庆成……身为职掌调查、刑罚的堂主竟然私自接受请托放过组织内犯罪之人,私心凌驾你的职责之上,明显可以看出你已经不适合担任刑堂堂主,看在你过去的功绩,我留下你的命,只免去你堂主职位,降为冷楼最基层的下仆,还有,你不准参予风情婚礼筹备事务,听清楚了吗?」 降为下仆?我可没想到自己会摔的如此惨! 我知道答应私自放过苏庆成是很危险的事情,我没办法确实遵守我的职责,哪一天我也可能会在任务执行时一时心软放过敌人,小小一件事情却可以让人质疑我对冷楼的忠诚,是一时的同情心作祟造成我今日的下场……仆人,我要多久才能再回到炎的身旁? 你是怕我对风情不利所以让我没有削去我在冷楼的权力地位吗? 你是怕我破坏婚礼所以不让我插手吗? 她才来短短一个月半就占据你的心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你眼前那么多年,你连看我一眼都不看!下仆……天天在你眼前就没办法得到你,更何况当下仆呢…… 「神无月,回答我。」看着脸色发白的神无月,靳非炎只想要听到他的回应而已。 「……是。」半天前才复职,现在就沦落到成为下仆……神无月,你真是可笑…… 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除非我百分百确定你真的爱上风情,你是为了爱她而娶她,到时我……我要放弃吗……要放弃吗…… 神无月内心害怕婚礼的发生却又一边鼓励自己仍然是有希望,但他真的不知道如果靳非炎爱上别人时,自己会做什么事情,但看起来绝不会是选择放弃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真要放弃,他就不会坚持这么多年了。 「明天开始,你当我的贴身下仆。」靳非言丢下一个炸弹后人立即冷冷的离去,神无月内心却因此而波动起伏。 贴身下仆!我可以天天看着他!我反而更靠近他了! 是不是他对我已经有点在意了,所以他要让我在他身旁呢? 一丝丝的雀跃,一丝丝的希望,神无月兴奋地把之前难过的情绪抛弃,他认为靳非言这样的举动可能是对他有所好感,不然从未有过贴身仆人的靳非炎竟然要他来担任此职务,这让他信心大增,殊不知这是靳非言对他不信任所致。 神无月脸上难得绽放出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那微笑灿烂到让他的脸颊飞上两抹红云,增添娇颜的妩媚,轻巧的步伐如同林间鸟儿般轻盈,不过他没因此就忘记了苏庆成的事情。 当晚深夜,刑堂牢房发生劫狱,苏庆成凭空消失,他的两个小孩也跟着不见了,就算冷楼的探子在外搜查也找不到他们一家子,他们就好像在这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七章 路上有一颗小石头,不偏不倚,就在路的正中央,一般人常不在意地跨越它,然后继续他的路程,有一部分比较小心翼翼的人,面对小石头的存在,他会绕道而行,而我,面对它,不跨越,不绕道,击破!灰飞烟灭,如同尘埃飘落,与尘泥化为一体,没人察觉,这世界上曾经有一颗小石头,存在。 因为……纵然只是一颗小石头,它还是有可能会绊倒……我…… ※※※※※※※※ 神无月被降职为仆人时,欣喜的人多过悲伤的人,林鸣虎对于自己得来全不费工夫地升上刑堂堂主虽说不上窃喜但却也是高兴的心情,仆人们则是庆幸自己多了一个美女级工作同伴可以养眼,甚至可以同住一屋,光想晚上一起就寝…哇~~说不定还有好东西可以看呢! 因为神无月男色馆的特殊出身及轻挑的行事风格,想当然也有一部分的人幸灾乐祸,不断地讥笑神无月平日高傲、放浪,现下却也跟他们一样,不过是当个仆人而已!看来神无月落难大概全世界的人都在高兴吧!若要说悲伤的人大概只有白露一个吧,他实在不能接受神无月要去当下人,但连神无月本身都是高高兴兴地要去仆人,他说什么话也无所帮助。 除了欣喜与悲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情绪跟别人不同,风情,她大概是心里带着些许忧虑看着神无月成为靳非炎贴身仆人的人吧,她隐约觉得神无月是她的敌手,是横亘在她跟靳非炎之间的阻碍。 虽然靳非炎表态不爱男人,可是神无月的纠缠不清让她很担心,加上他又成为靳非炎的贴身仆人,这种长时间的相处反到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忧虑,况且靳非炎对神无月的处置让她感到不安,似乎靳非炎不爱男人的立场有所松动。 对于神无月的处分,风情没有意见,让她想不透的是为什么要调他做贴身仆人,虽然同样做跟仆人一样的事情,住跟所有下人一样的佣人房,既然要让神无月做下等事情、居住简陋环境,那让他去当任何一个地方的下仆都好,为什么靳非炎要让他待在自己身旁?这是风情想不透的地方。 虽说她跟靳非炎是未婚夫妻,但是她却不敢开口问自己的未婚夫为何做下如此决定,除了她受制于以夫为天的观念外,最大的因素是她并不想开口询问,一旦开口问了此事,就间接地承认她对神无月的担心是确有其事,加上靳非炎对待自己一切发乎情、止于礼,且靳非炎个性冷然内敛,不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或许是她自己女子的矜持之故,她到目前为止仍觉得两人之间好像还有一段距离,并不像即将要成为夫妻的两人般亲密。 ※※※※※※※※ 大清早,浓雾弥漫,一个人影捧着一盆水站在冷居前面,水气蒸腾,看得出他端的是一盆热水,而且这种天未亮就已经准备工作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自己要服伺的对象相当用心。 北方的八月天里并不算很寒冷,但是清晨的风还是带丝丝寒气,站岗的侍卫们都不由地缩了缩身子,可这一个端水的人却是精神抖擞地站在屋前,脸上还挂着欣喜的微笑,随着浓雾逐渐散去,笑容越显灿烂,彷佛他即将见到自己等待之人似的,可惜,曙光乍现,金屋露脸,门,犹仍紧闭。 担心不能给对方最好服务的他,看了自己手上的热水逐渐散去热度,迟疑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想离去更换热水又怕会错过对方呼唤他的时刻,牙一咬,不想让对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他就着盆体、运起内力,持续地给冷水加温,等到热气再度冒出来时他才放心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续盯着大门注视,期盼对方开门呼唤他,但手上仍不忘运用内力帮水维持热度。 天亮,打扫的仆人扫过冷居前的庭院,瞄了瞄这一位白衣人,闷纳他为何在冷居前罚站,因为一向早起的楼主到这时候还没有出声呼唤屋外的奴仆,白衣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楼主蓄意罚在冷居前空等,但没有楼主的召唤任何人都不能进屋内,搔搔头,扫地仆人想不透到底白衣人做了什么事情,能让楼主发这种会整人的脾气,但白衣人的美貌又让他多看了几眼,瞧够了后复又往其它院落忙碌去。 端早膳的俾女经过冷居前、一一送达其它院落的早点,但就是没有人送到冷居里面,对着所有经过的人投过来的眼光,白衣人神色自若,继续在门前高兴地端着水,对于等门,他一点不悦都没有,不过等久了也会等到人,只是等到他不喜欢的人而已。 略显高大的身材踏着略微轻浮的步伐,方头大脸外加一副老实人的模样,至少在众人面前是老实人的模样,但在神无月的眼里,这个人是披着人皮的老虎,杀伤力挺强的,只是还没强过他自己而已。 「我说月堂主,今天好雅兴,练功吗,这种端水盆神功要不要教我一下呢?」来人话一说完,还故意撞一下神无月,只是被神无月机伶地巧妙闪过。 「林堂主,在下是楼主的贴身仆人,只是伺候楼主盥洗而已,请勿误会,林堂主昨天刚上任刑堂堂主,想必诸事烦身,请勿因为在下而耽误堂主脚步。」 「呦~赶人啦!月堂主,难得看到你这样正经八百,要不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可能没机会看到你如此美丽的风貌~~~美人脸色冷然,真美,平日风情万种,一敛眉,又是另一种绝色,真可惜,楼主并不喜欢你啊!」 神无月脸色一沉,当着面听到楼主不喜欢自己,他故作平静的脸色马上出现了裂缝,面对常年追求自己的林鸣虎,神无月根本不想理睬他,要不是现在人再冷居面前,要不是目前身分是仆人,不能弒主,他铁定跟以前一样马上出手“招呼”他! 神无月狠狠地瞪了林鸣虎一眼,转身,继续面对大门,当做林鸣虎根本不存在,执行他的等门动作。 「我说,无月,你一定要执着楼主吗,他不爱你,可我爱,你……确定不给我回应吗,等待,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乐趣,我在等,等有机会夺得你。」厚实的大手撩起神无月的青丝,亲吻,在发丝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等你哪天有本事打赢我再说!去旁边死! 神无月一见到林鸣虎吻了自己的头发,怒火狂燃,一转身,水盆平稳地往远处梁柱飞去,同时,白光一闪,一绺青丝落地!再回身,反弹而回的水盆回到神无月手上,滴水未失! 一样冷然的脸庞,一样高挑的白色身影,伫立冷居大门前,一切,彷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有神无月右脸颊旁一绺不规则的断发及随风飘散的乌黑。 见到神无月决裂的态度,林鸣虎收回僵硬的手,敛起只在神无月面前出现的个性,改以正经的神色说到:「神无月,你不需要等楼主了,因为昨夜风情小姐的娘家—铁堡遇袭,堡主风铁三失踪,一些干部都被杀害,钱财被洗劫,楼主深夜就陪风情小姐回去处理此事。」 「楼主……陪她去……深夜就陪她出门!?」 他陪她去……为什么陪她去,大半夜里就出门,反正都已经出事了,早点去有什么用吗?她这么重要吗?值得他冒着寒夜露水出门吗?……在意……他果真在意她……,他越来越在意她了……哪我呢?我是不是越来越不重要了…… 框啷,冒着热气的水盆从惊讶而颤抖不已的双手滑落,弄得他下半身湿透,烫伤处处,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楚,只有惨白的脸色及僵硬原处的双手;虚软的双脚想踏出步伐,可是脚步却是那样无力! 「无月!你烫伤了!我抱你去给大夫看!」林鸣虎一弯腰,正要抱起神无月却被他神无月挥手挡掉好意,「……我没事,你忙你的。」被林鸣虎一搅和,神无月略为平复心境,祥装平稳的口气阻挡林鸣虎的示好,本欲转身回到下人房的神无月以为自己可以离去了,却被林鸣虎再度阻挡。 「无月,你不想接受我的好意那就算了,我来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昨夜,苏庆成脱逃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因为整个冷楼只有你为他抗争过,而且冷楼刑堂大牢机关重重,除非熟析内部的人否则无法不惊动狱卒而救走人,加上风…有人说她那一晚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我想……只是给你个提醒,希望你没有参予这一件事情,回去吧,我让大夫给你送药。」林鸣虎沉重地看了神无月一眼,无奈地转身离去。 哼!白色人影!?有人劫囚会在晚上穿白衣吗!你当贼都是笨蛋啊!……你刚刚话说到一半就改口,是故意给我暗示吧,风…冷楼里面根本没人姓风,你是故意告诉我是风情告密的,对吧? 妳这么快就出手啦!没有武功的女人你敢对我下战帖!呵,我不会被妳击倒的!光听你的密告内容就很好笑! 你不可能不知道没有人会在晚上穿白衣劫囚的,撒这种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谎言,你想要做什么呢?故意犯下这种错误,不像妳,不像一个精明的女人会做的事情……我会小心,每一步我都会很小心,你没机会夺走他,不可能让妳夺走的! 铁堡……遇袭啊!看来你的婚期要延后了,呵,连上天都要帮助我,我怎能辜负上天要把靳非炎送到我手上的美意呢!风情,你等着,你连踏进冷居的几会都没有!只有我,只有我有资格成为他的另一半! 愉悦清丽的笑声从泛着胭脂艳红色泽的双唇溢出,轻风吹过,青丝飘逸,美人巧笑兮颜,化成风与绝色佳人的共舞美景,可惜本是人神共赏的美景却有一丝瑕疵,右侧半绺的断发,飞散成舞,一丝一丝的断发,与清丽的笑声映衬,映出诡谲气氛,彷佛平静中有潜伏的蛟龙即将破浪而出,掀起连天烽火! 第八章 偏僻的冷楼一隅,遍植梅花,可惜,寒冬未至,每一株梅树都是光秃秃的,如同枯死的老木一般,其中还有一株梅树倾斜生长,长到墙外去了!看得出这一片林园是放任自然生长、不加以人工雕饰的默林。 出墙梅树下,一抹白影蹲踞。 松土,小心翼翼地将埋在梅树下的陶瓷坛挖出,拨去上面的泥块,神无月开心地打开坛盖,顿时,高雅的冷梅清香飘出,空气间立刻充满冷冽梅香,从瞬间飘散的香味就能知道此坛不是密封已久就是制作相当繁复用心才有此成就。 「每次闻都是那样香,让人好温暖……」那一年,好像那一年的梅树花开又再度重现,透过香气,眼前的梅树就跟当年的那棵梅树一样,树下有我,我眼前有他……好暖…… 我爱的人……我知道林鸣虎喜欢我,可是我已经先遇上炎,心里已经满满装着炎了……没有地方再放第二个人了;时机,决定了我爱上炎,在我痛苦的时候只有他出现,他给我温暖呢,当初他给我的银子,明明是在寒冬里冰冷刺骨的银子,却让我捧在手心也感到温暖,虽然我来到冷楼时,那位当初给我银子的老爷爷已经死了,让我没有机会当面感谢他,不过,我就是知道当初是炎要老爷爷来帮我的,所以我的心里面早早就装着他了! 一想到自己喜爱的人还有当初痛苦时的感受到的温暖,一抹花样的微笑顿时绽放在神无月脸上,化解了神无月美丽却令人感到冰冷的气息。 他说,他喜欢梅花呢,我请书生帮我解释过炎那时候的话,他怜惜梅花的颜色会消失,所以我要帮他留起来! 这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呢,我调配出当时梅花的艳红,并且加上亲手酿制的梅花蜜,我的胭脂始终飘散的梅花的香气、泛着梅花的艳丽,是他喜爱的梅花色泽呢! 心情愉悦的神无月舀起一杓浓郁的梅花蜜装到自己专门的胭脂盒里,打算回房后好好调配自己当初为了为靳非炎一句话感叹梅花颜色易逝所特别制造的胭脂,可是才将一切恢复原状后,正打算要回下人房的他马上察觉异样,熟悉的气息出现。 是白露。 神无月对于他的出现略感惊讶,因为自己并没有事先约见他,因此,一定有事发生。 「……堂主,您居住下人房……这……」白露不知道要如何贴切表达自己的意思,神无月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主子,他会跟自己说说笑笑,但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因此而踰越主仆界线,也清楚知道自己效忠的是组织、不是神无月这一个人,但他还是不由地对神无月从尊贵的身分降为奴仆一事有所不满,因此在知悉靳非炎不在冷楼后特别跑来,想要给神无月一些建议,可是他一看到神无月脸上的欢喜及温柔后,他觉得这不像是一个自尊被践踏后的人所有的表情,因此,他不知道要如何问下去。 「你怕我吃苦?我从不觉得苦,现在这样我反而很快乐,倒是你,跑来做什么呢?你是刑堂堂主的侍卫,放着林堂主不管你跑来这里?」 「……林堂主不需要我保护也能活着,属下来是听到林堂主提及您似乎被烫伤所以......」 「白露,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一切……顺利吗?」神无月话锋一转,白露一见到神无月的脸色转变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回堂主,一切顺利。」 「有人有意见吗?」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毕竟安于现状太久,对于突然改变似乎有微词,但是只敢私下说而已,经过整治已经众人一心了......可是......」 「嗯?」神无月眉一挑,他不认为有人会反抗,因此对白露的最后的话意略感到惊讶。 「众人想见见影主子......」 想见我口中的影主子...... 「......为什么突然想见他?」 「火长老认为影主子一直处于幕后,所以......」 哼!火焰,你这个刚当上四长老之一的小毛头,你专门要跟我作对的吗!「我不是说过影主子一直潜伏在某处伺机而动的吗?告诉火焰,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有异议,如果他敢对影主子有异心的话,杀!」神无月脸色冷冽的程度让白露全身寒毛直竖! 「...堂...堂主,根据属下的看法,火长老没有叛变之意,他只是好奇想看看影主子,毕竟从知道有影主子存在开始我们都没见过他...所以...」神无月异常的过度反应让杀人无数的白露也感惊恐,说话也不由地变得吞吞吐吐,这是他首次见到神无月如此保护一个人,保护一个大家只听过没看过的幕后掌权者。 「哼!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影主子的人!把我的警告告诉他们,要他们专心的做事,不要被这种无聊的事情影响,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神无月脸上已经恢复平静,可是全身的肃杀之气仍不断飘散而出,让白露畏惧到不敢再替火焰多说辩解的话,他强撑着按下内心的惧怕感、微抖着身子行礼后,一溜烟地马上消失在神无月的视线里。 原来的好心情都被打散了,一堆稻草里面只要有一根着火,马上就会狂燃肆虐!照今天我的表情......白露转达后,稻草会连起火前的烟都没有开始就熄灭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一个都不行! ※※※※※※※※ 靳非炎冷冷地看着手上的密函,一松手,深夜里摇曳的火光吞噬信件上的秘密。 转身,双手交握于背后,伟岸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冷冽的笑容。 ......无尽天涯......真是不可以小看的组织,这么快就吃下半片北武林了,连这一些小组织组成的联盟也被你轻易击败。 使毒、暗杀、分化、正面围剿......想不到你的手段真多,可是你的策略明显有问题,如此迅速的扩张势力、剿灭敌人,本身恢复的时间一定不够,为什么要选择这种不成功就是毁了自己的方式? 要说你很有自信倒不如说你愚蠢! 收拾这些小组织可是要花你很多兵力,等你面对我跟血盟的时候,你还有余力吗?还是,你希望我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呢? 我确实不介意当黄雀,就算你先对我下手,我还是有自信我会是那只黄雀,一只轻易地吃下你跟血阁的黄雀! ......除非......无尽天涯的还有许多隐藏的兵力......因为你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迷雾垄罩的组织...... 无尽天涯、血阁,你们想要多大的版图这可是要看你们的实力,我只要北武林即可,要记住,贪图无餍永远会提早踏上末路!若要天下......我会先吃下北武林后再思图谋! ......我等你找上我,无尽天涯的主事者,王者与王者的对决...... 看着垄罩在夜色里的铁堡,靳非炎心念一转,似乎未来进在掌握一样,已经开始盘算着眼前的事务。 我知道陪同风情回来就是会被人质疑我倒底以何种身分介入铁堡事务,只是想不到有人竟然以捍卫风情的态度出来质询我,怕我把铁堡据为自有,但是,现在铁堡不属于我,以后也是会变成我的囊中物,这也是当初风铁三要跟冷楼指腹为婚所打的算盘,他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另一半,但现实就是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他才会看上冷楼,借着他与娘亲的亲戚关系促成了这一段婚姻,想确保就算冷楼占据了铁堡,风氏一族也能受到很好的待遇。 我不介意这样的事情,反正我迟早要娶一个女人为妻,而我认为风情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因此娶她我不会有怨言,但是要我因此留在铁堡、弃冷楼不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我一来到铁堡就让铁堡的人害怕我欺负风情,应该对风情的忠诚度没问题,而且那一晚的夜袭确定是外人所为,不过,还是让冷允留下来保护风情,让他们找回风铁三再说,这样的安排应该是不会有大问题,不过那一晚的袭击很奇怪,所有的干部都死了,为什么独独是风铁三活着被抓走呢?......算了,这让风情跟铁堡的人去处理,现在的局势不比平常,明天,我明天就回冷楼,等着无尽天涯的下一步。 ※※※※※※※※ 他要回来了!他离开我的身边已经四天了!终于,终于他要回来了! 神无月笑呵呵地在大门口等待靳非炎回来,虽然自己已经远离权力核心,可是这种楼主要回来的消息怎么不会让楼主自己的贴身仆人知道呢,因此神无月从深夜接到通知后,他的心情随着旭日东升而越来越亢奋,虽然他知道要从铁堡回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可是他就是不由地从浓雾笼罩的清晨等到日落黄昏,等到门前尘土飞扬,等到,他,回来。 第九章 神无月苦等多时的靳非炎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虽然长途跋涉但靳非炎却是跟楼内所有堂主秘谈后才回房进膳、沐浴,而身为贴身仆人的神无月不能接近密谈之处,加上冷居一向是没有靳非炎命定是不得进入,因此神无月只能在冷居前傻等,按耐不住的兴奋之情让他一直在冷居前面打转。 但纵使空着肚子在寒夜里傻等,神无月也等的很开心,他雀跃自己即将有机会服伺内心爱慕之人,而且一想到等靳非炎回来后自己可以贴身的靠近他,他就在心里骂自己是笨蛋,竟然努力争取堂主一职想藉此靠近靳非炎,却没想到贴身仆人会更容易靠近他呢,不过这种懊悔只出现了一下下而已,他又开始在冷居前面高兴的跳来跳去。 神无月这种因为喜悦而在冷居前现像个小孩跑跑跳跳的表达方式让守在冷居两侧的护卫傻眼,侍卫们还不断揉眼想要确定是不是眼花、看错人了,这跟他们认识平日喜爱勾引男人却又冷傲不可碰触的神无月截然不同,可是揉眼揉到肿起来,眼前还是有一个纯深洁白的人影在哪里雀跃地跑跳,一定是眼花了,对,一定是眼花了,今天的月亮太亮了所以眼睛被月光炫目所以产生幻觉...... ※※※※※※※※ 伟岸的身影端坐桌前,锐利但冷漠的双眼正看着各地传回来的文书内容,专注到丝毫不介意在寒夜里只披着一袭蓝色的外衣,更不介意一头发丝未干地披散背后,从上述状况就知道靳非炎是刚沐浴没多久,正在利用时间批阅冷楼一些事务。 紊乱、不平整的黑发看得出靳非炎已经自己想办法略为擦干过,可是免不了会因此造成些许发思纠结,这也是神无月兴奋到拿着梳子却双手颤抖的原因,靳非炎从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想不到今天竟然可以拜头发梳洗后的纠结之赐,竟然可以摸到靳非炎! 兴奋、紧张,所有的情绪混杂但又如同猛兽般奔放,连双脚要举步向前都会兴奋地腿软,神无月看着身前自己向往已久的身影,持着木梳的右手就不由地颤抖了起来,因为自己即将要用右手摸到靳非炎,但越是如此想,手就抖得更惨,抖到神无月一发现梳子快要落地时马上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就怕真的抖到梳子落地,破坏了靳非炎对自己的印象,更怕因此失去接近靳非炎的机会,但是尽管双手握梳还是无法制止抖动,而且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越来越大声,不知道会不会从胸膛里跳出来! 恍惚间,神无月脑海一片空白,全身飘然、晕眩,耳边只听到自己怦然心跳声,其余,什么都听不到、入不了眼,只有眼前自己恋慕的人宽厚的背影刻画在他的心上,他只意识到眼前是他渴望碰触已久的人,不由地,如同着魔一般,他伸出了手,等他回神过来,只觉得手上一阵厚实的温暖传到心窝。 「嗯?神无月,你要开始梳头发了吗?我的头发不好梳开,你可能要注意一下。」靳非炎专注看着公文却突然感到有一个温热、微颤的掌心靠上了自己的背部,他以为是神无月要动手梳头了,因此特别出声提醒第一次当仆人的神无月。 「啊!」神无月被靳非炎的一句话惊醒因此发出了惊讶声,却被靳非炎当成神无月的答应,因此复又低头沉思档内容。 ......我......我竟然已经摸到了他!我摸到了我爱的人了!一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缓缓绽放在神无月的脸上,瞬间,散发着梅香的红唇减去妖艳、媚人之感,添上一股温柔娴静的纯然美丽。 微颤的手摸上靳非炎的发梢,眷恋地抚摸总把自己被拒于千里之外的人,自己要是在他面前勾引他,每每都对方拒绝,只有现在,我当上了他的贴身仆人,他终于愿意让我碰他了,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好像自己已经苦尽甘来一般,眼眶,不由地盈满泪水。 神无月痴迷地看着靳非炎背影,正感动自己与他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可是眼前自己眷恋的背影突然瞬间变的模糊,似乎自己与他之间隔着一层雨雾,而他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惊慌的神无月以为靳非炎要消失了,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痴念所形成的梦境,他害怕地不断眨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突然,一股湿冷在脸上划过痕迹,落地,在地面形成放射状的美丽花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眼迷蒙,为了自己多年来的痴念有所进展而感动落泪。 他含着幸福的泪水,双手缓缓拨弄起靳非炎的发丝,纵使颤抖不已,但他仍记得靳非炎的提醒,轻轻地,如同珍宝一般地梳理靳非炎的头发。 好软,好软,呵,好开心呢! 炎虽然不需要别人帮忙他沐浴,可是他需要有人帮忙弄头发,这是我第一次能摸到他呢!好开心!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么开心的感觉! 从神无月的反应来看,他大概是史上第一个被降级为仆人后却反而异常高兴的人吧! 随着反复着梳理的动作,神无月越来越顺手,双手的抖动也逐渐平稳,安静无声的屋内,一人端坐低头,专注地批阅公文,一人立于身后轻柔地帮着对方梳理发丝,烛火下,晕黄朦胧、宁静,辉映一位疲累但仍然努力工作的丈夫与他正替丈夫梳发、分忧解劳的温柔妻子,形成一幅彷佛结缡多年的恩爱夫妻景象,妻子的每一个梳发动作无不透露内心的爱慕之情,简单的画面却透露一股温馨,细微但却温暖人心。 短暂的时间却让神无月觉得好像经历了永恒的幸福,可惜好梦由来易醒,靳非炎的一句话打断了神无月的美梦。 「你等一下去叫傅总管把有关婚礼的细节资料拿来给我看一下。」 婚礼!?婚礼......不是会因为风铁三的失纵而延迟了吗!?婚礼......婚礼......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娶风情?难道我怕的事情......成真了...... 咚!惊愕的神无月手一软,木梳落地,这一声异响让靳非言回头查看异状何来,一入眼帘的却是神无月苍白无神的脸庞,第一次,靳非言觉得神无月的唇艳丽的如同火焰,在一张精致但如同白玉般的脸上。 「神无月,你对我的命令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没有,只是......风堡不是最近才出事情吗?况且风情小姐不是没有跟楼主回来吗......要不要延迟比较好?」 延迟!延迟我才有机会继续争取你!不要让我觉得你越来越重视风情!不要!!神无月的内心不断吶喊,可是换来的是靳非炎的挑眉跟冷漠的眼神,直盯着神无月的眼光好像要看透什么似的,「你现在是个下人,下人该做什么、能问什么,你不清楚吗?去找傅恒来。」无异平常的口吻,却让神无月从脚底往上一路发冷。 看着靳非炎转头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丝毫没有再度理睬自己的意思,神无月只能紧闭着双唇,强忍着自己可能在极端之下说出的话语,蹲下身,用着颤抖的手捡起了梳子,他没有办法开口向靳非炎说自己要去离去,他怕,怕一开口就忍不住会对炎倾诉爱意,忍不住会想要抱住他,因此,他只能低着头,默默地退出屋子。 ※※※※※※※※ 站在屋外,神无月看着自己持着木梳的手,抖动,手还在颤抖。 我为了要帮炎梳头,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楠木的木梳,我怕伤到炎的头皮,我怕让他有一丝丝的不舒适,所以我特别想办法找到了楠木木梳,可是,我的手执着木梳,享受幸福的幸福却如同萤火般短暂......却只有双手颤抖的份...... 可笑!同样是颤抖,可是前一刻是兴奋我能摸到炎,下一刻是因为我即将要失去炎,同样是泪水,前一刻是多年宿愿得偿,下一个却是我确认炎爱上了她,他爱上了她!不然不会这样的!他不会这么坚持要娶她的!! 冷允没有回来,从炎出生就跟在炎身旁的冷允没有回来!!他竟然让冷允留下来了!!他爱上她了!爱上了......爱上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 一条雪白的身影在深夜离开冷居,在接近下人房时,白影一闪,消失在暗无路灯的小径上。 阴暗的一角传来细微的声音,若不是习武之人更难听的清楚,「......这件事情让火焰去做。」 「主人,火长老刚上任就让他去......好像不好,而且对方又是冷允......」 「我知道能跟冷允对上几招的人不多,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出马吗?」冰冷的语气划破黑暗却没有抹去黑暗的寒冷,反而带来寒冬的飘雪冰冷,冻的另一方恐惧不已。 「不.....不敢,属下绝对没有这种意思,属下马上告知火长老。」才想退去的身影又被下一句冻住身影。 「告诉火焰,如果任务失败,我会亲自摘下他的脑袋,去吧。」平稳、不带任何情绪的话,可是就是让人不由地开始全身发冷。 听命的一方简洁地点头称是后立即消失在黑夜中,须臾,白影注视着遥远的西方后,好像已经透过层迭的楼房到自己思慕之人,不由地,微笑,身影亦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随风沙沙作响的竹叶在风里叹息,情为何物...磨人如斯... 第十章 他要娶她,他还是要娶她,会这么顺利吗?想要结婚就会这么顺利吗?呵呵,这是连老天爷都没有办法决定的事情,一切都在我的手里运转,一切,都在我的手里...... ※※※※※※※※ 在众人的眼里,神无月即使当了下人还是没有什么改变,纵使居住之处简陋、每天跟五六个大男人同住一房也不改平日习惯:依旧喜欢调戏男人,但大家畏惧于神无月的武功都不敢真的对他下手,因此一切都跟他当堂主时一模一样,不论性情、行事上他都没有什么改变,但是明眼人就可以看出他的眼里充满幸福与惊慌不安的矛盾。 大概只有神无月知道自己为什么眼里有这种矛盾的情绪存在,或许是高兴自己接近靳非炎而感到幸福,或许是因为十月婚礼的逼近而惊慌,或许是靳非炎似有若无的试探也不无可能。 木梳落地的当晚,自己站在屋外待命,明明知道不要故意去听屋内靳非炎与傅恒讨论婚礼细节的事情,可是习武的他就是关不上自己的耳朵,减弱不了自己敏锐的听力,他听到靳非炎交代傅恒要邀请北武林的大小门派参予婚礼,要准备南方无葴坊最好的蚕丝嫁衣,要用神酒门珍藏的红妆酒宴请宾客,新嫁娘要走过的地上必须铺满宝石.....,靳非炎越是想尽办法要让风情有一个风光的婚礼,神无月的心就越痛。 每次看着靳非炎都是先感到幸福涌上心头,下一刻就会想到他即将迎娶别人,那时,幸福就会化作泡影,变成腐蚀心头的一股痛意,不断地往心底最深处钻入,一天比一天更深、更痛,有时更会痛到无法呼吸,可是他不想放弃,因为自己受的苦也不差这一点,对于靳非炎他就是执着,傻傻地执着。 从靳非炎回来之后,他并不会特别故意加重神无月的工作,他把神无月就当成一般的下人使唤,只是这样反而让神无月略感不安,好似自己并没有特殊意义地存在靳非炎身旁,而且他看着神无月的眼神就跟看着其它人是一样的,这让他更明白自己到现在还是没有进驻靳非炎的心房;他不安,到底还要花上多久的时间才能得到他的心,尤其现在有一个风情存在,他也不安靳非炎若有似无的试探。 靳非炎试探过神无月有关苏庆成的事情,也探过他对风情的看法,甚至也问过要如何防范无尽天涯,可是都被神无月以自己身为下人不可评论冷楼事务而拒绝回答,纵使靳非炎准他不必回避这种身分隔阂,神无月至始至终都以身分为挡箭牌,避不回答,这么坚持的原因有一部份是为了避免暴露真相,另一部份就是赌气,故意用靳非炎之前责备没有遵守下人身分一事来堵靳非炎的嘴,这是神无月个性中的一部分:爱记恨又小孩子气。 几次的问话后,靳非炎好像知道真得问不出所以然来却还是喜欢问他,好像是故意逗弄他一样,这让神无月不安,因为这种反复询问的动作很反常,他担心靳非颜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却发自内心不愿意去正面思索此事,反而故意忽略心里的不详感,他不断地催眠自己,一切都会顺利,依照着自己的计划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 深夜,众人入睡,冷居只有案牍劳形的靳非炎跟不时端茶水、磨墨的神无月两人,负责守护冷居的侍卫近日因为无尽天涯积极谋夺天下一事而加强巡逻,但过度的劳累之下还是会出现疲态,在靳非炎蓄意嘲笑冷居内有冷楼两大高手驻守,谁敢来袭击楼主之后,法堂堂主看出靳非炎有意让侍卫们休息一下,因此就放过这些侍卫们一次,让他们得以准时休息,谁知这是当夜见血的开端。 秋风微凉,卷起落叶几许,一阵一阵沁凉寒意随夜风由不明之处风飘至冷居,穿过窗棂,飘散,屋内。 凉风一至,靳非炎突然停笔,神无月眼神瞬间一闪,烛光熄灭,屋内陷入如同末世来临时的黑暗。 一道白光划破黑暗,心念一动,神无月已经解下腰上的软剑冲到靳非炎前方,挡下攻势的同时也出手反击,对方见状立即身形向后以避过迎面而来的凶狠剑气,同时,神无月顺势逼着对方退出冷居,而靳非炎挡住来自右方的攻击后,马上跟着神无月破屋而出,把杀手全部引到月光之下,赫然发现来者共有三人,分别持着刀、剑及铁鞭为武器。 黑衣人不给任何可以引来帮手的机会,一到了屋外立即同时围攻靳非炎,似乎志在冷楼搂主身上,神无月见到心上人身陷险境,他立刻加入战场,但这三人的武功并非泛泛之辈,就见神无月等人不但一时无法击败对方,双方身上都有几处轻微的刀剑伤口,这五人的缠斗不但激起刀剑碰撞的火花也似乎引来助手了。 黑衣人一听到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心知不妙,三人短暂地眼神交会后,使铁鞭的黑衣人马上缠斗神无月,强迫性地将他引离战圈,剩下的两位黑衣人以持刀者前、持剑者后的方式猛攻靳非炎,才以夹攻的方式战斗没多久,前方的持刀黑衣人突然手腕一转,森冷的刀体霎时反射洁白月光直射靳非炎双眼,靳非炎纵使马上转头也来不及逃避眼前的一片亮白,刺眼的光线让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呼,而这瞬间失去视线就让对方有迹可趁! 散发森冷刀光的刀锋直向靳非炎心窝而来! 神无月在一听到靳非炎发出惊呼声时立即回头,他一见到靳非炎性命受威胁,想都没想地转身背对正与自己缠斗的铁鞭者,立即持剑向靳非炎的方向冲去,根本不管背后漏了空门、铁鞭正直朝着自己而来! 所有的发生都在短短地一瞬间! 持刀的黑衣人从靳非炎后方的同伴脸上察觉似乎自己身后有异状,身体立刻往右侧一跃,神无月因此只划过他的肩头,但是靳非炎并没有因此减弱危险,他身后的持剑黑衣人一看到神无月冲过来,马上也提起剑来,打算刺穿靳非炎,神无月马上把靳非炎往左侧一推,铁鞭涮地一声划过神无月的背,带起诡异的艳红落花,神无月想要用剑挡住持剑黑衣人的攻势也因为剧痛而分神,一瞬间的失误,肩膀立即被长剑穿过! 黑衣人们见援手到达,立即集体撤退。 靳非炎只感到瞬间的刺眼白光,接着就是眼前短暂失明、被推倒在地,却没想到视线恢复的同时,他见到长剑抽离神无月的肩膀,不但带出如同涌泉的血瀑,还有缓缓倒地的雪白人儿,落地,白衣翻飘,着上点点朱红,如同雪夜里因风而起的红梅,飘落雪地,无声无息。 他以为自己喊出神无月的名字时是一种自然的惊讶反应,但听在林鸣虎的耳里却似乎与一般的惊讶声有所不同,他以为心脏的狂乱跳动只是战斗后的现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上会有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的感觉,是因为救命恩人倒地而心有愧咎之故吗?还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上悄然落脚...... 第十一章 平日没有靳非炎命令不得进入的冷居今夜异常热络,一些进进出出的人莫约在清晨时才随着朝雾的飘散而离去,连带着冷居陷入安静,异于平日的安静。 床上左侧躺的人影正吃力且短浅地呼吸着,玉梅簪被取下后一席黑发披散在洁白床铺之上,如同黑珍珠落入雪地般对比分明,憔悴的脸上尽失血色,脆弱地犹如弱小的孤雏。 唇上的胭脂在匆忙中被人遗忘,没人注意到要抹去他,因此,雪白的脸上有着艳丽的一抹鲜红,靳非炎第一次觉得他唇上的胭脂红的诡异,尤其在苍白脸庞上更显得不祥,似乎暗示神无月的未来堪虑,不过若观看神无月的伤势后,靳非炎的担心的确是有根据的。 背部的鞭痕一路从左肩斜划至右腰,因为使鞭时是抛物的动线,所以铁鞭首先与皮肤接触的上半段鞭痕深刻近骨,下半段因为力量减弱而略微表浅些,但仍然无法避免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疤痕,同时也因为背部受伤及右肩膀的伤势,神无月逼不得已必须采用左侧睡,背后用棉被小心地避开伤口、支撑着他,但背部的鞭痕如果跟肩膀的洞比起来,对神无月的影响度算是小巫见大巫的了。 右肩颊骨的伤势是整个被长剑穿骨而过,除了必须耗费长时间休养以帮助骨头生长之外,事后也要一段时间的复建,对身为背负恩怨情仇的神无月而言,这段不能动武的时间将充满危机,因此靳非炎不知道是过于冷漠还是有其它缘故,在众人忙碌救治神无月时,他选择离开神无月身旁,独自来到形堂,下了一道史无前例的命令,他破例要专门保护堂主的白露来保护下人身份的神无月,同时派人追查杀手来源,也要求傅恒派人专门照料神无月,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选在此时离开神无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想要逃离神无月白衣染血的情境...... 靳非炎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神无月的安全、未来的照料等皆有所着落,可是靳非炎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心底有一股骚动不断在翻腾,但当他回到冷居看到神无月全身的血迹皆被清理干净、换上舒适的衣物后,那股感觉就归于平静,可是只要他有一丝想要离去的念头,哪种怪异的感觉就会在内心骚动不已。 一整晚,靳非炎坐在桌前,双眼注视着安静躺在床上的神无月,手上则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茶杯,杯中热茶已经因为冷却而索然无味,可是他还是断断续续地啜着冷凉的茶水,似乎没有感觉到茶水的苦涩,他没发现自己看着神无月的锐利双眼是一片茫然,因为他的内心正不断思索造成自己情绪波动的原因,思绪如同丝线绵延至天明,朝阳初升,救治神无月的人群散去了,他也帮自己想到了一个原因:因为不习惯欠人恩情。 他认为自己会有如此不明情绪是因为自己一向居于领导、主动的地位,加上自身能力不错,从来不需要也不曾有人为自己牺牲,首次,有一个人受伤了,为了他而受伤,他不习惯自己欠人恩情也不喜欢有一种处于弱势、需要他人帮助的状况,实时他自觉尚未把所有的感觉厘清,可是他已开始在心里筹划如何归还人情但又不让神无月误以为那是情爱的表现。 神无月他喜欢......男人......,曾经挑逗过包含自己在内的无数冷楼男性,但自己明确表态排斥男性相恋,因此就算下人的耳语间隐约流传他对自己有好感,他也不曾明确开口表示什么...... ......我并不需要去确认真相,毕竟神无月的能力极佳,我不需要为了不影响大业的个人癖好而失去一个人才,这种暧昧的事情就让他继续暧昧就好......可是,我必须要划分清楚,感谢神无月的救命之恩这是当然的,但不能让他误解我因此而对他动心,纵使,我不确定流言是否属实...... ※※※※※※※※ 朝阳轻巧地穿过窗棂跑进了静谧的冷居,在地上洒落零星碎玉,悠然宁静的气氛却被屋内短促的呼吸声打破。 大夫前脚才走,神无月就马上开始发起高烧,除了费力起伏的胸膛,浅短又急促的呼吸,他的脸颊也泛上让人感到病弱的红晕,刚刚换好的白衣也瞬间被汗水浸湿......这种湿黏又闷热的感觉让神无月躁动不安,双眼紧闭的他不由地想要变更姿势,却又在瞬间拉扯到背部伤口而全身僵硬,低微的呻吟声因此从口中溢出。 当靳非炎一听到神无月呻吟声时,瞬间脑海一片空白,再回神,床上已经多了一个人影......他,竟然已经坐在神无月的床上!? 雪白的衣裳,红艳的胭脂......神无月的身影映入靳非炎眼帘的瞬间,霎时,靳非炎回神了! 他惊讶自己竟然会出现数秒空白的记忆,更想不到意识回复之际竟然身在神无月旁边! ......略为沉吟之后,他想,或许是武人对外界声音的皆会产生迅速反应之故,因此自己是担心救命恩人有所不适才会如此快速来到神无月旁边检视他的状况,却在同时,他被神无月的表情吸引了,他的脸......有着压抑的痛苦挣扎。 眉头深锁,脸上表情僵硬却好像在抵抗着什么,双唇紧闭,美艳的胭脂因此成为破碎的红花,双手丝毫没有感觉到肩膀伤口迸裂的疼痛,纠缠地紧抓着床褥不放,似乎梦里有什么魔物正在侵蚀他的灵魂,纵使双唇已经因为过度紧闭而咬伤,但从口中出来的只有缕缕血丝,内心的吶喊......埋在神无月的心底。 不自觉地,靳非炎伸手抹去他唇上血丝,红艳的双唇顿如同红月缺了一角,露出了胭脂掩盖之下的唇色,仅剩的残缺胭脂映着神无月因失血而更显苍白的唇色,靳非炎疑惑了,他从未想过神无月如此薄弱的身子为何有那样鲜明、张狂的个性......,迷惘,再度浮上了靳非炎的双眼,如同魔魅夺去魂魄似的,沾血的手指贴上了温热的双唇,一股梅香缓缓飘散,浅尝,咸涩的腥味冲破迷雾、惊醒神智! 为什么!?我会想要感受神无月的双唇余温......为什么我今天做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是心神不宁,我一定是心神不宁!一定是昨夜的刺杀还有不习惯欠人恩情才会让我这样!要去帮神无月找大夫!我去帮他找大夫处理伤口! 靳非炎发现不到一天之当中自己惊然多次情绪起伏、神志不专,当下他马上想要去找大夫来检视神无月迸裂的肩伤,可是仓促的起身动作却泄漏他内心的惊慌不安,而且他发现自己起身的动作竟然受阻!一只雪白的手抓住了衣襬!! 指节分明、雪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靳非炎的衣襬,红晕的脸上,因为高烧之故,水气氤氲的大眼呈现迷蒙的痴迷神态,不顾此时开口会让双唇啮咬伤痕再度流血,神无月用着艰涩、沙哑的声音,努力抵抗昏沉沉的思绪,想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炎......没事......太好了......」一抹微笑在看到靳非炎安然无恙后淡淡地绽放在红晕的脸上,似乎高烧的闷热也在瞬间消失,纵使见到担忧之人安全无虑,但神无月还是不愿放开靳非炎,怕手一放,眼前人就会像梦境一样消失。 他执着地继续说话,不管唇上的鲜血缓缓沿着唇缘蜿蜒攀爬、滴落床褥,「我的衣服......」 「不是我换的,是林鸣虎帮你换上新的衣裳,我知道你现在全身都湿掉了,你放手,我去叫人来帮你。」靳非炎不让神无月把话说完,就立即迅速否认自己有机会看到他的身体,同时也立即揣摩神无月的语意,言语反应如此的迅速,让人不由地感到靳非炎似乎想要快点摆脱神无月的禁锢。 神无月神色黯然,他以为自己有机会更进一步接近靳非炎,但是他的反应让自己失望了,因此他略微安静了一下复又开口:「炎......我的脖子上......玉佩......帮我拿下......」 靳非炎担心加重神无月的伤势因此不敢挣脱他的牵制,同时在想让自己早点离去的想法之下,靳非炎只好伸手小心移动了神无月的头部,从他身上拿出了一个套着红色丝线的护身符;它的外型四四方方,颇为陈旧,红色的布上绣有花纹,看起来是向庙宇求来的普通护身符一样。 靳非炎已为这是神无月要的东西,因此把护身符递到了神无月的眼前,「神无月,你的护身符,拿去吧。」 「不......要给你的......它会保护你......在你最危难......拿出它来,会保护你......收下......」 靳非炎一听到此话,眉一挑,内心斥责神无月的无稽之谈,但看神无月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大有他不收下绝对不放手的气势,靳非炎看了看护身符,一忖,收到了怀里。 神无月看到他收进了怀里后,又不放心的要求靳非炎要戴在颈子上,并且保证永远不会拿下,靳非炎其实内心已经略有不悦,可是眼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纵使脸上已经有了些许乌云,可是他还是在神无月的眼前把护身符挂上并许诺部会将它拿下;神无月终于开心的松手了,「真好......炎戴上了......」 靳非炎一得到自由马上仓皇地离去,内心因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再度起了波澜,这一天,总是冷漠不已、随时掌控自己情绪的靳非炎尝到多次不明的情绪起伏,纵使大夫重新处理神无月的伤势后,他的还是觉得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纠缠自己,那一股感觉要到很久之后,他才想通。 ※※※※※※※※ 九月底,隐约证实是无尽天涯所派之刺客造成神无月的受伤后,风堡传来风情也遇刺的消息。 第十二章 躺在床上快两星期了,炎只有当天来过,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是只在我的面前蒸发!白露、林鸣虎、傅恒...每个人天天都会看到他,就只有我看不到!......躲我吗?为什么要躲我?我没有哪里错做啊!想不通...... ......我以为受伤后他会来照顾我......结果呢?把我丢给白露就算了,林鸣虎天天来烦我,我也认命了,可是十多天来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让人一直送来补品、伤药,他则是搬到主楼的书房去睡!我是夜叉吗?!躲我躲成这样!!哼!!连白露今天也怪怪的!一堆人都欺负我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是吗!? 脚步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步伐沉稳...是白露,另一个听起来轻浮而且脚步比较快,似乎步伐很小......是谁呢?神无月正在思索的同时,门外已经传来白露的禀告声:「堂主,风......」 「白护卫!他只是个下人!就算是楼主的救命恩人,你也不应该称呼他是堂主!!」清脆的女声响起,打断了白露的话,语气中明显有以身分划分地位的意味,引来白露略为不悦的神色,但她根本不管白露的反应,径自打开冷居内室的大门! 是.....风情!?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怎么会......怎么会...... 看着风情从容自在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神无月愣了一下,可是他迅速回复平日的略带一丝轻浮的高傲,同时因为风情之前的话意跟自己不想在情敌前示弱的心态,神无月对白露下一个赌气成分居多的命令:「白护卫,麻烦您扶我坐起来,在风小姐的面前,身为下人的我怎么可以躺着呢!」 「可是您的背后的伤口......」白露担心神无月起身的动作会使鞭伤迸裂,可是却在神无月坚持的眼神之下不得以听命行事;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神无月靠坐在竖立的枕头上,可是纵使移动地如何缓慢,背部较深的伤口还是因为肌肉之间的牵动而瞬间裂开,但神无月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异样,彷佛背后感到的觉温热湿意并不是自己正在流出的鲜血。 风情对神无月在伤口未愈之下却因为自己来到而要起身并没有阻挡的意思,反而自己倒了杯茶,同时不但示意白露帮她搬张椅子到神无月床前更命令他离开冷居。 听到风情的命令后,白露担忧地看了看神无月,眼神交会之间,白露遵照神无月的意思安静离去了,留下背部渗血不断的神无月及坐在床前的风情两人。 ※※※※※※※※ 「风小姐会回到冷楼,我想是找的您的爹亲了吧?我在这里恭喜您。」神无月首先出击,探视对方状况。 「我的爹亲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过既然对方到现在都没有提出条件要交换人质,加上爹亲没当场被杀害,我想他们抓他应该有特定目的,暂时应该安全无虑吧!我回来......是因为婚礼,毕竟剩下一个月左右,就算爹亲暂时不在婚礼还是要举行的,谢谢你的关心。」 什么!?婚礼还是要举行!!不是应该会延后吗.....「风小姐,这不太好吧,毕竟女方的主婚人生死不明,您还坚持举行婚礼,这会让人说闲话的.....」 「呵!十月底冷楼楼主大婚之事大部分武林人士都知悉,只缺正式发帖而已,若取消的话必定损及炎的颜面,况且我回来就听到傅总管说明婚礼细节一切都是精心打造过的,想必炎很期待婚礼吧,我岂能因个人的问题而让夫君不悦呢,你说是吧?」风情一改初到冷楼时的沉静无语,言语间炫耀意味颇重,似乎专门来找神无月挑衅。 炎!?你叫他炎!炎是你能叫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妳还活着!不是遇刺了吗?妳为什么活着出现在我面前!就算妳举行婚礼,炎也不会是你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你以为经过一个仪式就能得到他的人吗?你以为炎把婚礼弄得很隆重就是爱上妳了?不可能的,到死,我都不会把他给妳!不会把他给妳! 炫耀啊!妳尽管炫耀,他不会是妳的,从来都不会是妳的! 神无月掩盖在被下的双手因为怒火翻腾不但紧握到手指泛白的地步,甚至右肩的伤口也因为手掌用力过度而让绷带上面扩散出一朵微小的红花,但他看着风情的脸庞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略微僵硬的语气、马上转移话题的回答泄漏了他的怒气,「....是吗......不知道高贵的风小姐来找我这种低贱的下人有什么事情吗?」 「呵,因为我前阵子遇袭,让我吓到惊吓了呢!反正......我的夫君未来将会统一北武林,风堡以后也会是他的,所以受到惊吓的我根本不需要再管风堡事务,当然是回到夫君的身旁寻求保护最重要,可想不到我一回来就听到你也出事了,所以来看看你而已。」 风情边说话边装出小鸟依人的娇弱模样,脸上还特意显露娇羞及想到靳非炎的恩爱神情,神无月见到此状,整个人瞬间沉静了下来,脸庞垄罩一层阴霾,杀意瞬间萌生,他的左手已经摸上腰间找寻平日惯用的软剑,可是却只能摸到一片空白,软剑早在受伤当日就被取下!这一瞬间的摸索失落让他一惊,突然想起自己正受伤着,也连带想到靳非炎收下自己的装着护身符的玉佩,他沉吟了一会,收敛心神,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再抬头,神无脸上盈满笑意:「感谢风小姐的关心,看起来您遇刺却安然无恙真是苍天保佑,我就比较可怜了些,当天只有我能替炎挡下刺客的伤害,很可惜您身在远处帮不上炎的忙,而且当时我还让炎亲自照顾我,真是对风小姐感到歉意,毕竟您来到冷楼前后加起来也有数个月了吧,炎都没有亲自照料过妳的起居,想不到他却来照顾我,真是对不起呢!」 哼!在我面前提婚礼、亲昵的叫着炎的名字,根本就是猜出我对炎有爱慕之情,我也不怕妳知道,迟早......炎会是我的人,现在单名地叫他是先叫给妳听的,以免妳以后会不习惯呢! 「风小姐,我想休息了,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定会好好接受炎命人送来的补品,而且炎居住的冷居很舒适,我的恢复会相当快的,您先回吧!白护卫,风小姐要回去了,你送代替我送她回去休息!」神无月看着风情被他气到发红的脸庞,故意自演自唱说出自己受到风情从未有的待遇,末了还故意装疲累的样子要白露送人,不过选择打破平日沉默个性的风情也不是省油的灯,临走前送了神无月一些话。 「神无月,如果苏庆成是你救走的,功过相抵之后,你这一次替炎挡剑就不失去作用了,大概会被废去武功然后逐出冷楼吧,争他,你的机会更小了!靳非炎是一个令人欣赏的男人,身为女人的我当然会爱上他,他也会爱上我的,因为......女人可以用泪水打动男人,钢铁般的男人要用什么来打动另一个男人呢,呵呵!告辞了。」 看着骄傲的风情走出冷居,神无月好不容易获胜的兴奋也在瞬间消失,他不得不承认,要让正常的男人爱上男人已经很困难了,况且要让靳非炎这样讨厌男人相恋的人爱上自己呢!一瞬间,好不容易休养到略有血色的脸庞瞬间雪白一片,萎靡的神态犹如生命烛火燃尽的憔悴老者。 ※※※※※※※※ 等到白露回来的时候,神无月还是背靠着枕头,白露才蓦然想起他忘记帮神无月躺下,才想动手扶着他躺下之时,神无月眼露精光,严厉地问着白露:「为什么?」 白露乎知道神无月在问什么,看着神无月严厉的眼神,他嗫嚅地说出了自己隐藏多日不敢上报神无月了,越说,神无月的脸色越不好看。 啪!神无月一掌拍打在床上,阻断了白露的话,「火焰抓走了冷允!?我是要他去做这件事情吗?」 白露深知火焰所出的纰漏大到连女娲都补不起来,因此面对神无月的问话除了保持缄默以外,他只能低头闪避神无月正烧着怒火的眼光;看着白露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模样,神无月除了生气之外也知道迁怒对现况于是无补,沉思了一毁后转移了话题。 「追杀火焰的事情先搁下来,不要发任何通缉令避免他有所惊觉,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兵力集中,在十月底前灭掉血盟。」 十月底前!?勉强算的上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要动员全部去灭血阁,这太冒险了吧!「堂主,他们不是泛泛之辈,加上之前兄弟们也攻打其它地方过,这么频繁的出击......好像不好,能不能用计谋不伤兄弟的性命而夺下血阁?」 「白露,在江湖上每天都在死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多得是,你怎么会一时心软呢?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是要完成义父的梦想,既然义父让影主子跟我坐上这个位子,我就会尽力让梦想实现,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它!告诉其它的长老们这个决定吧。」 习惯服从命令的白露没有在对神无月的命令有所质疑,领命后就想帮神无月躺下休息,这时才发现神无月不止肩膀渗出血丝来,背后更有多处点状血红,担心不已的白露马上前去找大夫来重新处理伤口。 明明处理伤口是那样的疼痛,可是神无月的脸上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他自己想象的的幸福。 第十三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林处,隐约可见三四个人影聚集,私语声诡异地在黑暗当中回荡。 「主子确定要这么做!?」其中一位男声的黑影讶异地反问对方。 「是!主子确实下令在十月底前攻下血盟。」 「......血盟不是易与之辈,纵使我们先前并吞其它帮派并没有消耗太多兵力,可是在管理上也要花很多人力......还要并吞血盟......花两个月的时间就吃下了快三分之二的北武林,这种迅速扩张的后遗症主子难道不知道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冷楼趁此时攻打我们......以主子现在的身分,他要如何防止靳非炎背后出击呢?」 白露面对问话只能缄默。 要我说什么呢?我也要主子再细细思量,可是主子坚持要完成义父的梦想......我总觉得主子的动机好像不是全然为了组织,但是应该不会有异心才对...... 对方看着白露沉默不语,他错误解读了白露之意因而脸上闪过一抹慌张,「白露你不要误会,我们跟主子的交情深厚才会过度担忧。请禀告主子,我们会如期达成命令的。」语毕,现场只留下白露一人面对着广阔的森林。见到上司离去,白露也在微风拂过的瞬间消失,只有地上浅浅的脚印痕迹显示曾经有人在此驻足。 ※※※※※※※※ 秋日晴空,几许凉意漂荡,微醺的暖阳烘托薄寒天气,正是午憩最佳时刻,但唯独冷居的忙碌破坏这分闲暇秋意。 今早凌晨时分,白露归来,他一到冷居门口就看到专门伺候神无月的小婢女满脸惶惶不安地站在门外,先是欲言又止然后低头不语,看她这副模样白露就不打算对她逼供。白露心想专门伺候神无月的人会面有难色就铁定是主子出了问题,他赶忙加紧脚步进入了冷居内室。 一进到屋内他马上感到本应温暖的室内却是一片寒冷,不但每扇窗户大开,沁凉的冷风徐徐吹入,神无月更是只着薄衣躺在床上,让寒风侵蚀伤势未愈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回了一些血色的脸庞现在苍白如雪,本来就白皙的双手现在看起来还略带透明感,分明是冷了一个晚上才会有如此成就。白露赶忙关窗并且拉起被子就要把神无月包的紧紧的,可是却被神无月拨开了手。 在神无月不愿说出理由的坚持下,白露也无法强迫他保暖,弄到现在的下场就是再度发起高烧。满屋子又是大夫又是端水婢女来来去去,加上林鸣虎的不断地嘘寒问暖,冷居在宁静的午后显得特别纷乱。 好不容易人群散去,林鸣虎也在神无月的驱逐下被迫离去,白露以为接下来应该可以想办发问出为什么神无月要让自己受寒的原因,正打算要开口却被神无月抢先了一步。 「主楼......主楼那边知道我生病的事情吗?」泛红的脸庞,干燥的双唇,微弱的声音都显示着高烧还未退下,可神无月努力在眩晕当中寻找一丝清醒,对着白露提出高烧后最想知道之事。 白露因为不明白神无月所问为何因此迟疑了一下才回话:「......应该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堂主是楼主的恩人,因此所有人都会时时刻刻注意您的状况的。」 是吗?都已经下午了,他会不知道我病情加重吗,为什么还不出现......是因为风情在他身边阻碍他来看我吗......为什么......不来看我...... 白露看着神无月脸色黯淡,以为是他是因疾病缠身而心生不悦,遂从怀里拿出了药丹想帮助神无月提早恢复建康,同时也想趁机问问题,「堂主,这是上次您拒绝服用的血凝,您这次要不要服用呢?」 「不要,我还不想好,把它收回去。」听到神无月如此响应,白露只好咽下到口的问题顺便收回对病体极有效果的血凝。 白露知道神无月心情不快,略为观察了神无月的脸色后,还是皮痒的问了话:「堂主,您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的病体早点好?不但在受伤时拒绝服用属下带来的灵丹妙药,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些又故意吹寒风,为什么要拖延自己回复?」 「我高兴。」 愕然,白露被神无月的回话吓到了,因为神无月极少无理取闹,他的回话真的让白露不知道怎么响应,而且从话意就可以推估神无月根本不愿意回答问题,白露心想至少要让他保证不会在这样胡乱整自己的身体,才打算要开口的时候,风情就来了。 「呦,月大堂主怎么会又病倒了呢?炎没有空但是又担心救命恩人的病况,而且炎说我跟你感情最好,因此让我来看看你,你应该很高兴吧!」风情边说话,边要婢女把带来的一些补品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等待神无月的回应。 哼!高兴!?你只会让我的病情更恶化而已!神无月闭上双眼,打算眼不见为净,不理风情的冷言冷语。 为什么要派她来?......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要你来看我,所以才在空等你两星期后让夜风侵蚀我的身体吗?不吃白露带来的药丹也是同样的道理啊!为什么要让她代替你来......你一直在假装不知道我爱你的事情吧......可是,我为你受伤,你应该亲自来探视我!为什么要她来?......是因为她将是你的妻子吗......将是你的另一半...... 风情看神无月不理睬她,但不确定靳非炎会不会问起神无月的状况,加上她也不想久留,因此踱步到神无月床旁看看他的状况,顺便问了几句白露有关病情的事情,末了,走前还对着假寐的神无月说了话才走:「又不是女人,装病是不会有情郎来看你的。」 一听到此话,神无月张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风情跨出大门的身影,直到风情的背影已经看不到时他才收回煞气腾腾的眼神,转而要求白露拿出血凝来。白露被神无月刚刚散发的杀气吓到,惊愕的脑袋正在思考为什么风情会说如此的话语,因此愣了一会才回神过来,赶忙协助神无月吃下自己从组织里带来的药物,白露正要放心的时候,神无月竟然坚持要回下人房。 ※※※※※※※※ 安静的回廊,一片寂静无声却被破碎凌乱的脚步声打断。 神无月挺直腰杆缓慢地前行,右臂整个绑在身上避免行走时的晃动会引起伤口迸裂,背部已经用绷带横向加强绑紧,尽量降低移动时对鞭伤的牵扯。即使他用左手扶着墙壁缓慢前进,但是高烧的晕眩却让他脚步虚浮、身形摇晃,看的身后的白露直冒冷汗。纵使知道神无月个性固执、不喜欢接受他人帮助,但白露还是不断劝阻神无月接受自己的扶持,可是刚刚就没能阻止神无月离开冷居,现在更没可能让神无月接受他人的扶助。 冷居要到下人房的距离遥远,这对神无月来说是极艰巨的路途,就算刚服下能使伤势快速痊愈的血凝也不可能在服药的当天痊愈,因此在高烧及伤势未愈之下,神无月的步伐越来越不稳。白露心想此时唯一能制止神无月自残行为的人只有靳非炎,毕竟神无月此时的身份还是要听从楼主的命令,正当白露交代身旁的小婢女去找靳非炎时,眼角余光却看到一道白影倒下,他马上要冲上去抱住神无月,瞬间,竟然有人已经抱住神无月软弱无力的身子! 竟然是靳非炎! 第十四章 面对好不容易张开双眼的神无月,靳非炎的第一句话是狠狠刺伤神无月的心:「为什么要轻率地离开冷居?你的确可以回下人房,但坚持自己行走,故意加重伤势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有任何需要,白露都会为你张罗,曾经当过楼主的人,应该很清楚你这种轻率的行为会为照顾你的人带来麻烦,什么时候你只想到自己而忘记会连累他人?」 神无月初睁眼看到靳非炎的喜悦在瞬间被打破,他缓缓阖上的双眼掩盖了明眸的光采,也遮去浮上双瞳的失落。 ......我的确可以回下人房......这句话是表示你不介意我回下人房?!.......我以为你会温柔询问我回下人房的原因,我以为你会关怀我的病况......结果你隔了两星期之后跟我说的话是来责怪我!?.....我以为你会对我......有一丝丝的关心...... 是!我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会让白露为难,我会连累白露!哪又怎样?只要你来看我,我连累谁都没关系!我一向独善其身,从不刻意对下属好,只是因为他们跟你无关,只要能让我得到你,害了谁我都没关系! 难道......你是来让我难过的吗......我只是要一点温暖而已...... 靳非炎对于神无月昏倒在回廊上一事,略感不悦,主要是他首次见到神无月像小孩子耍脾气的举动,故意糟蹋自己的身体却执拗的不让人知晓原因。他眼见神无月闭上双眼假寐,不得已暂时放弃逼问事件的缘由,「神无月,大夫说你高烧的情形已经逐渐下降,......你是不想说话吧,如果是的话,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因为我不适合......不适合住在这地方......」神无月仍然闭着双眼回答,他不想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可惜,情绪却在他的回话中出现。 或许是风情的早先的话让他自以为是的世界出现了破洞,寥寥数字的回答,不知情者所听,明显是赌气成分居多,但若听到神无月的内心,平静的语气中隐含着一股自怜的悲伤,似乎忧伤过往的不幸,更深处似乎隐喻此处为恋慕之人住所,身为男子的自己却只能因为残病而暂居此处,不知何时才能被对方接纳的心酸弥漫在短短的话里,可惜,靳非炎并不知道神无月内心的思绪缠绕,也不知道神无月的刻骨心痛,因此他感受不到短短数字及语调起伏当中的情感起伏,或许,心无灵犀...... 「你所谓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只有我能决定你适合住冷居否。当初是因为冷居离案发现场近,而且设备舒适,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给予你最好的照顾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责任吗......我不想只是你的责任......呵,说来好笑,我当初就是看上你的责任感才会......这伤口真不值得啊,他让我变成你的责任!我不想只是责任 因为神无月只有在苏醒时曾经短暂的张开双眼,之后他一直紧闭双眼,用着微弱平静的语气回话,无形中让靳非炎感到有一股隔阂感存在,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神无月,脸色黯淡、死气沉沉的神无月。 看惯了平日生气勃勃,蛮横又耀眼的神无月,靳非炎面对灰暗的神无月,他感到无所适从,不自觉地,他安静了,忘却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静静地看着神无月的脸庞,内心一片空白。 一个严峻的身影坐立床旁,身旁躺着妖艳略带病弱的男子,屋内的空气静止,俨然与屋外划分成两个独立世界;不论白云飘过亦或秋枫落地,这两人似乎就维持静止不动,相伴永恒一般地伫立屋内,只是静止的气氛随着靳非炎逐渐浮动的心而变得凝重。 历来两人相处见面时,靳非炎都不需要说太多话,神无月总是会自己说个不停,不断围绕在他身旁,首次,神无月如此安静,安静到让靳非炎不知如何面对此等状况,并不是说他从来没与人无声对峙过,但对着无声无语的神无月,他的内心就是会莫名地逐渐烦躁。 僵持的气氛最后被神无月打破:「请问楼主来此有何事情?你应该不是特别来看我的。」虽然是描述现实状况,但要神无月说出靳非炎不是来看他的话语,内心必须先承认这件事情,这份内心的折磨让神无月一直无法开口,而早先的安静无声就是在做挣扎。 神无月知道靳非炎不太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病情而来,若真关心,一开始就会留在自己身旁,不可能两周后才出现。 清楚知道现实的自己,期盼爱恋成真的自己,两方不断纠缠、撕裂神无月的心,到最后他选择问清靳非炎的来意,至少知道状况才能判断如何走下一步,如何让自己的猎物手到擒来,纵使是要先让自己的心鲜血淋漓也要狠得下心开口询问。 靳非炎一听到神无月的声音,突然感觉空气的凝重消失,内心的莫名不安也散去,但他没有深入思考原因,马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艳艳的信封回应神无月的问话:「我拿喜帖来。」 「喜帖!?」神无整个人瞬间从床上弹起!但是突然的大动作立即牵连右肩伤势,剧痛袭来,惊呼声脱口而出的同时右边身子瞬间无力,才坐起到一半的身子颓然倒下!砰然一声巨响!身体硬生生撞击床板,从声音听来就知道神无月完全来不及放软身子,撞击力道很重。 「神无月!你有没有怎样!我看看......肩膀渗血了!你等一下,我去叫大夫来。」靳非炎看到神无月脸部表情痛苦挣扎,而且因为起身造成肩膀伤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肩头的惨状让他马上想起身前去找医者来处理的伤势,可是他才站了起来却马上被神无月拉住衣服,硬是不让他离去。 靳非炎本想强迫神无月放手,可是偏偏拉住衣服的是肩膀有伤口的右手,他不得已放弃这种逼对方放手后反而加重伤势的作法。正当他想问神无月原因而已,神无月就已经紧接着开口说话,似乎非常紧张的样子:「喜帖!你说喜帖!?」 靳非炎俯视着神无月因为微微发烧而泛红的脸蛋,在他神色紧张之下脸红好向更严重了,大有高烧复发的迹象。靳非炎不懂,不过就个喜帖而已,为什么那样神色仓皇,「我是说到喜帖没错,你就为了听不清楚我刚刚的话而留下我?我预计十月底结婚之事本就众人皆知,你为何看起来如此紧张?」 是啊!不就是一张喜帖而已,我紧张什么,不是说结婚只是个仪式,能得到炎的心最重要吗!没错!只是个仪式而已!我不该这么紧张的,我不该这么紧张的!......可是好痛......一定是伤口在痛!一定是! 「我没有紧张,我一点都没有紧张。炎,你说十月份是个好月份,对不对,好多人要结婚呢,我妹妹也是要月底结婚呢。」 靳非炎倒是第一次听到神无月提到他有一个妹妹,而且也是十月底要结婚,不过只有些微的诧异而已,对于神无月单名叫他反而比较不满,可碍于眼前是有病在身的救命恩人,他也就隐忍了下来,不过,他隐约觉得神无月的回话内容有所怪异,想开口询问原由却不知道要从何问起,他只好放弃追究神无月奇怪的言行。 「炎,不要结婚好不好?」啊!?我怎么会开口说出这种话!?不能说,不能说的!炎会生气,我不能让炎生气的!他生气就不会喜欢我了! 炎皱眉了!他要生气了!怎么办?我让炎讨厌我了!不行!我不行失去他!「我......因为最近无尽天涯到处并吞其它组织,......局势不稳定,这时候结婚好像不太好,我没别的意思,风情人很好,她人很好......」我在做什么!我只是要解释而已,干嘛去称赞风情!头好昏......昏昏的......不行!我要集中精神!撑住!不能发昏!我不能让炎结婚!虽然说只是仪式,可是我就是不想让它发生!绝对不能让他结婚! 「我清楚无尽天涯的威胁,但是......婚礼还是照常举行,关于冷楼的安全我自有处理方式,反倒是你的伤势......你放手,我去叫大夫来。」实在不能理解,神无月人硬留下我倒底要做什么,净说一些比不上自己伤势重要的事情。 「不行!不能让你走!我还没......」让你放弃结婚! 「怎样?」 「没......我还是认为近期结婚不好,对冷楼来说太过危险了,现在应该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如果举行婚礼的话,大家的戒心会比较松散,可能无法面对无尽天涯的危机。晚点结婚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不是吗?」神无月努力抵挡因为高烧再起而不断涌上的晕眩,想办法用着昏沉沉的脑袋说服靳非炎取消婚礼,可惜无法提出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当然没办法让靳非炎取消婚礼。 「我看不出来我的婚礼需要别人来帮我决定......,你是一个下属,出于忠心劝戒我自是没有话说,但是,冷楼更是我的事业,我处理事情自有分寸,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婚礼是否会带来任何影响。......想不到你会冒着加重伤势硬要留下我、劝谏我......,我能感受到你的忠心耿耿,你安心休息吧,我会请人仔细照顾你的伤势及安全的,放手吧。」 他好像是在哄我?他的语气里有一点温暖的感觉......是温柔吗?可我高兴不起来......我根本不是担心冷楼!我也不要什么忠诚表现!我更不担心什么该死的伤势跟安全!我要你停止结婚!为什么你一直坚持要结婚!那个女人有比冷楼还重要吗?为了娶她,你都不担心敌人趁机攻打吗?!你不是一样把冷楼放在第一顺位吗?你不是最重视事业的吗?难道你已经把冷楼行第一顺位拽下来!?就只为了一个女人...... 神无月首次获得靳非炎温柔语气呵护竟然是一场误会!? 靳非炎跟神无月一连串对话下来,他以为神无月是担心冷楼安全而阻拦他结婚,甚至不惜加重伤势也要留下他;面对一个平日狂妄但在危难时刻总是替自己着想的下属,他不由地放缓语气,想要告诉神无月他已经知道他的忠心了,并且会给他很好的回馈,想不到却激的神无月理智尽失。 平日的神无月确实有办法控制自己,但在多年的相思及婚礼逼近之下,失去靳非炎的焦虑逐渐累积,加上高烧让他的理智逐渐散涣,当靳非炎不顾冷楼安危坚持结婚后,所有的情绪就像火山爆发,肆无忌惮得外放。 「你就一定要结婚吗!?结婚有什么好?难道你真的爱上那个女人!?哪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神无月突然放声大喊,像是在控诉遭受背弃之痛,狂乱的语调及泛红的眼眶,不断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不安,紧紧抓着靳非炎衣角的右手绞紧了又再绞紧,似乎不害怕失去对方。 神无月突然瞬间爆发的情绪让靳非炎愣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截然不同的神无月,他以前所见的神无月纵使无视组织规定,却总是在边缘游走,嘴角带着一丝放浪的笑容却从未失去理智,首次,他见到神无月理智尽失的模样,即使是拜高烧之赐,靳非炎也感到意外,意外他真的对自己有情感上的纠葛。 「......原来下人之间的流传是真的......你对我有不该有的感情?」 「那不是什么不该有的感情!我爱上你!从我第一眼在梅树下接受你的温暖时就爱上你!!我为你做这么多为什么你都不爱我?!我为你去杀了血阁的人,我为你保护冷楼,我为让你开心从来不提我爱上你,我忍耐风情那个女人,只是因为你的要求要让她能掌理内务,我把自己偷学来要当你另一伴的技能都教给了她,我还为了你......」 神无月的表白及故作忠心的劝阻婚礼激怒了靳非炎,他根本没察觉外放的情绪掩盖了内心微弱的声音,「够了!我从来没要求你把私人情绪放到任务里面!而且你很精楚我讨厌男人相恋!况且从头到尾我没要求你付出感情,因此你说什么为了我,哪是你个人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说出来了......我竟然会一时失控......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我还没取得炎对我除了公事之外的好感跟信任......我竟然说出来了! ......我知道是我自愿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不能要求你回报,可是我会期盼啊,我会盼望你因此爱上我!我知道你讨厌男人相恋,但我有信心会让你屏除性别来爱我,可我把一切弄糟了,我把假象打破了......怎么办...... ......与他无关,竟然与他无关!?我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我就是要让他爱上我啊!你怎么可以说与你无关!我都是为了你才如此做!我注意着你的一言一行,只要你有透漏任何迹象,我都会照着你的意愿去帮你完成一切事情,我那么小心翼翼地观察你的举动,揣摩你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而要求我不要结婚......到目前你并没有因为个人情绪而做出危害组织的事情,所以我不计较你刚刚的话,但你必须谨记不许再提此事,私人情绪过度膨胀是很容易坏大事。」 「神无月,你很清楚我公私分明的个性,所以不要超过我的界线,谨记你的分寸。于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你可以要求我私人付出代价偿还恩情,于公,你只是下属,我跟风情的婚礼不但是私人事务更是两个组织的结合,风情又是我爹娘帮我订下的未婚妻,况且我对风情也没有不满,我不可能因为你个人的要求而放弃这种机会。」 「好!我不要求你不娶风情,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如果我用恩情要求你娶我呢?」 娶一个男人!?「不可能!我没办法跨越性别去娶一个男人!而且这个要求太过离谱,根本是变相要我放弃娶风情!还是......你要当小的?」 「我不要!我要当唯一的一个!!」 「那就是没得谈了!」靳非炎硬是把神无月的手从衣服上扯了,愤怒的离去,被甩上的大门怦然巨响,宣告两人的争执告一段落。 第十五章 把自己弄到发烧是全天下最蠢的事情!这是神无月因为高烧而躁动不安,被大夫认为有害伤口愈合,因此下了迷药昏睡三天后清醒的第一个想法。其实大夫根本是受不了这个病人特爱把自己弄得伤势沉重,所以干脆以有助伤口愈合的名义,在每帖药材里下了迷药,众人大概都知道大夫的心态,但也认同神无月的确太爱把自己弄伤了,因此也就默认医者的无医德行为;不过神无月很快对药物就产生了适性,短短三天,迷药就失效了。 神无月现在根本没心思注意到自己只是发烧外加肩膀伤势被靳非炎一扯而加重而以,却会严重昏睡三天的原因,就算让他知道自己被下药的话,他也没空去追究是谁纵容大夫这样做,因为他现在懊恼得不得了。 这下可好了!我把话对炎说白了,接下来要怎么收尾? 我想尽一切办法讨他欢心,但我绝对不伤害他,所以我偶然看到他提到天神宫的传宫之宝琥珀玲珑时,他的眼里有一抹赞赏,因此我盗取它并且告诉炎是以物易物得到它,但我怕天神宫会找炎的麻烦,所以一周后天神宫就从世上消失了,可炎......只看了琥珀玲珑一眼,说了一声冷淡的谢谢,从此它就待在库房里,蒙上一层又一层的尘埃......我会不会在他眼里也是跟玲珑琥珀一样的价值,只有欣赏却从来不放在心上...... 我可以把自尊踩在脚下为他做任何事情,但又怕自己过于安静无声让他忽略自己,所以我偶而拨弄一下他、激怒他,让他看到我的存在,炎就会因此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说话,即使大部分都是责骂的语言,但能听到他讲话,为了我一个人而说话,我就会觉得雀跃不已。日子似乎就在这样偶而取悦爱人、挑拨他的情绪以加重自己在他脑海的记忆当中度过,如果我当初知道炎有婚约时就动手杀了那个女人,或许,今天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不到我承受不了一时的理智松动就把不该说的感情说了出来,只是发个烧而已脑袋瓜会胡涂成这样实在是......说出去可是会让人笑掉大牙!谁会相信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早知道会讲出来坏事,我一开始就直接告白还比较快!我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爱恋执着,结果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自己控制不了一时对风情的嫉妒而功亏一篑! 是不是我已经越来越怕风情抢走炎? 呵,这个问题我根本不须要问,我就是怕! 未入冷楼前,我日夜思念梅树下温暖的身影,等见到了他,知道他能接纳异于世俗的想法却不能接受男人相恋时,我终日惶惶不安,徘徊在失去与得到他的反复折磨里,内心的焦虑、恐惧不断堆积、吞噬我的心灵,可我不能对人说,也没有人可以说。每一次的伤心难过都是往心里吞,因为那时我有无穷尽的时间可以跟炎打持久战,但她出现了!炎坚持要结婚的女人出现了!让炎不顾冷楼安全坚持要结婚的女人出现了!......首次威胁我多年暗恋的女人...... 想不到我的压力已经大成这样,只不过发烧就让我平日严谨的理智松了一角,若不是炎坚持结婚我怎么会......根本是疯子一个,我疯了才会做那样的告白傻事...... ......她说的对,女人可以用泪水打动男人,我只是故意装傻不面对这件事情而已,毕竟......一个男人要如何打动另一个男人呢? 我纵使哭泣也没有办法激起男人的怜惜,纵使脸上妆点胭脂还是掩盖不了自己的英气,纵使男色馆的训练已经让我自然流露出抚媚挑拨男人的行为,但还是成不了女人......成不了他会爱的女人......,没有风情时我就不能得到他,况且现在呢?我得到炎的机会几乎是零......我好害怕,害怕炎会属于他人...... 真是弄巧成拙!把自己弄发烧、耍脾气要回下人房,都是想要让炎来看自己,结果反到变成表白被拒、肩膀伤势加重!我该骂自己笨吗?你看看,躺床躺了两星期,现在又要继续躺了,只要不能自由活动,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难道我就要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炎被人抢走吗?神无月无奈地转头看着自己右肩上捆绑的绷带,内心郁闷到极点。 白露看着神无月郁闷的脸色,心里以为他是为了生病而不悦,因此赶忙端来汤药,想让他早点康复,「主人,喝药了,大夫说按时服用,不要再去动到伤口,过两三个星期就会愈合的,接着只要复健各把个月,很快就能活动自如的。」 什么!?光让我等一天都不行还等什么三星期!三个星期刚好就要举行结婚了!神无月一听到白露的话,整个脸都快黑的跟白露手上的药汤一样了!他不断安抚惊慌的自己,同时收敛心神,思索对策,根本不管白露端着碗坐在他床前多久。 神无月脸色一沉,很快速地做了决定,「白露,你刚刚叫我......,是表示现在冷居里里外外都只有我们两人是吧?如果是的话,把还魂拿出来。」 还魂! 「主子你刚刚说要还魂!?那个药是逼不得已才会......」 「我很清楚哪是什么药,你们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有的,给我吧。」 「主子你要它做什么?你的状况根本没有什么危机需要吃它,是不是主子有什么威胁我疏忽处理了呢?」白露紧张地一直想要打消神无月要吃还魂的主意。 「白露,你瞎想太多了,江湖人只要一生病就是危机四伏,你现在还能待在我身旁保护我,可是过不了多久又要回去当刑堂堂主的护卫,到时我怎么办呢?所以才想拿还魂让加速伤势痊愈。」 「真的吗?」白露总觉得神无月要还魂没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他,即使神无月难得放软身段安抚白露,可惜他内心就是觉得不安,不想交出还魂。 「婆婆妈妈什么啊,拿来!」神无月受不了白露的迟疑,口气丕变,眼神凶恶得不像脆弱的病人。白露只好乖乖地拿出一颗泛着珍珠色泽的粉白色药丸,和在汤药里面让神无月服下。白露莫名地有一股冲动想叫神无月吐出来,但是没胆子执行,只好眼睁睁地看他服下还魂。 ※※※※※※※※ 怎么会有男人喜欢男人? 我知道世上有人喜好男色,甚至豢养男宠,我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存在,但不能接受发生在我身上。我无爹无娘,因此不担心什么传宗接代的问题,也不怕与论压力,因为江湖人又不是穷酸儒生,根本不拘泥什么无聊成规,但就是不能接受一个男人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像娘们似的媚态出现在男人身上恶心至极,况且男人之间根本不会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的;男人,只有友情、义气,只适合把酒言欢、豪气干云,根本不适合当情爱纠葛的对象。 我知道自己个性稍嫌冷淡,对于不需要处理的事情我都会装做没看到。谣传神无月对我有爱意时,我从不把它当真,毕竟扑朔迷离的状态反而比较好指挥下属,一旦知道对方有这种邪念时,很难不会自动对他保持距离,所以我从不刻意求证此事,刚好神无月也从未主动来澄清此事,我就不需要去处理它,更进一步地说,我不做处理反而对我有利而无害,因此不需要理会一个男人到底爱谁。 我不注重情爱,我的人生并没有需要它的存在,有爱情又如何,日子不是照样过吗?在我的想法中,爱情是柔软、纠结难解的东西,只适合出现在女人那种温柔婉约、千思百转的个性上,因此男人不重视那种爱请。我不能理解为何有男人会深陷爱情当中,甚至深陷到去爱上本来就不会重视爱情的性别群,男人。 神无月说他......爱上我....爱上同样是男人的我,这实在是......我不喜欢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会因此生变......生变!?不对!我跟他还是上司下属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变才是。他爱哪一个男人都行,爱上不能接受男人相恋的我哪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单方面不改变态度,他也无可奈何。 自愿做的事情是不能奢求回报,神无月爱上谁、愿意为他爱的人做什么事情,一切都是出自他自己的决定,被爱的人并不一定要响应他的感情,也不一定需要感谢他做的一切讨好举动,又不是银货两讫的交易,他付出我就要响应,所以一切并没有改变,他还是他,我还是我。 但当他红着脸、激动地吶喊他爱上我时,我......以为我应该暴怒才是,我以为自己会刻意划分界线才是,为什么我反而选择自己离开冷居?为什么还是让他待在冷居养伤?哪里不能养伤,我为什么当下没有要求他迁走? ......是因为伤势,因为救命恩情。我不欠人恩情,纵使要杀掉敌人也必须先归还我欠他的恩情,况且神无月救了我一命,我除了让他的伤势恢复之外,这一段期间的安全我也必须负责,所以我不能让他离开安全措施严谨、易守难攻的冷居,等到他伤势痊愈,再送他一些财富、权贵地位应该就能回报他的救命之恩,毕竟大部分的人都喜欢这些东西,只要这样做,一切就恢复以往。 靳非炎似乎没有察觉自己想法上的漏洞,如果冷居真的安全,为何会遭刺客入侵,用为了保护神无月而将他留在冷居的理由似乎有点牵强,若要帮助神无月康复,只要环境良好,照顾人力足够,何处不能当作养伤场所,为何一定要冷居呢?关于这一点,靳非炎似乎没有思考周严,亦或,不想去想。 当靳非炎正打算招唤傅恒进来时,主楼大门提早响起了敲门声,总管傅恒跟林鸣虎脸色沉重地站在门外,而且林鸣虎的手上抓着一张捏皱的白纸。靳非炎狐疑地接过了纸条,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却又在瞬间归于平静。 「什么时候收到的?」 「申时。」林鸣虎语气严肃地回答,但他似乎心思不在纸条内容上,反倒提醒靳非炎其它事情,「楼主,月堂主......大夫虽然故意下迷药让他昏睡,但他今天醒了,要不要去看一下他呢?」明明爱着神无月,却要提醒情敌去看自己所爱的人,你还真大方啊!林鸣虎在内心嘲讽,可是一想见到靳非炎时,神无月的脸上将会绽放出耀眼的笑容,他也就压下心里的酸味,想办法怂恿靳非炎去看一个陷在爱情泥淖当中的痴情种。 「我三天前有去看过,他的病况已经稳定了不是吗?况且眼前这件事情比较紧急,改天有空再去看他吧。」靳非炎根本就忘记当初自己扯开神无月的右手,让他的好不容易开始结痂愈合的肩伤又迸裂,林鸣虎可是相当清楚,因此又再度提起探望神无月之事:「月堂主的肩伤又迸裂了,大夫说迸裂已经两次了,对病情不好,似乎是有人让他的伤口裂开。」 其实大夫是说会留下如同螃蟹爪般的丑陋疤痕,还有延迟愈合而已,林鸣虎就是想让神无月开心,因此根本不管纸条上的事情有多重要,一直要靳非炎前去看神无月,顺便暗示一下有某人造成伤口迸裂,毕竟已经过了一下午,靳非炎没有在第一时间探视神无月,总是要在第一天去看一下人吧。 「是吗?事有轻重缓急,先处理无尽天涯的要求吧。竟然会威胁冷楼交出风情,不然就是并吞铁堡及杀了风铁三,这个无尽天涯终于对我们出手了......」靳非炎已经被无尽天涯的威胁转移心思,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思考对方用意之上,毕竟对方是要自己未婚妻跟想并吞的铁堡当中做选择,在这种状况之下,神无月似乎就显的不重要了。 当初铁堡被攻击时,一直不清楚对方是谁,也不甚了解为什么让铁堡半死不活地留下来,没有屠杀成员也不像是劫财,绑架了风铁三也迟迟不提出赎款条件,一直拖到今天,竟然要用风情交换风堡跟风铁三,无尽天涯对风情似乎势在毕得。 如果要风情,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擒走风情而是选择攻击铁堡,活捉风铁三来交换呢?无尽天涯不可能没事绕这么大一圈,而且无尽天涯为什么一直不断并吞其它势力,甚至挑衅血盟,但却没有找上冷楼?这一点让我相当不安。倒底冷楼对无尽天涯有什么特殊意义,这样优渥对待我们,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反击是为了什么?亦或他才是黄雀,我只是一只不自量力的螳螂? 只要想不通原因,即使我已经有所准备也会感到不安......但是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知道内幕,我多年前派出的探子竟然在两星期前莫名失踪,就连他狡猾如狐狸也没办法查出无尽天涯的详细内幕......到处都是谜团...... 无尽天涯.......你要风情是吗?我给你,但我也要铁堡,我更要吃下你无尽天涯这一个大饼。 「傅恒,去请风情小姐过来主楼找我。虎堂主,你先下去吧。」 「可是楼主,月堂主他......」林鸣虎不死心又再度提起神无月,可是换来的答案却是靳非炎转身离去,他不知道该庆幸减少神无月加深对靳非炎的眷恋还是自责无法给暗恋之人喜悦的心情,默然,他黯然离去。 ※※※※※※※※ 奇异的黑暗空间,看不出是屋内还是荒山野岭的山洞,三条人影微微晃动。 「狐狸,你一向被人称为易容高手,不知道你易容成女人的功力如何?」 「那就要看冷楼主的价钱出多少啰?」高瘦的人影嬉皮地回答。 「十万两,成交?」 「没问题!」 「我要你易容这一个女人-风情,然后去当人质交换。你必须先当她一段时间的女仆,掩人耳目地从中学习她所有生活习惯及家族事务,愿意屈就吗?」 「这是当然的,你不说我也会要求学会这一切的!我明天就会到冷楼应征女仆的工作,名字会是宋晓清。」 「嗯。风情,麻烦妳了。」 「冷大哥,说这什么话,你为我如此隐密进行次事,让我很高兴,怎么会麻烦呢。」 只见高大的身影冷然地点头,表示听到风情的回话,这种反应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所表现的热情被泼了一桶冷水,她悻悻然地安静了下来,同一时间,一抹类似狐狸的影子从她眼前闪过,屋内顿时只留下及将成亲的两人。 正在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何事时,风情感到腰上一紧,靳非炎竟然抱着她离开这个怪异的黑暗地点,这种拥抱的亲昵举动让风情被泼灭的勇气再度复燃。 第十六章 要怎么抉择呢?在你想要的事业跟风情当中,你会选择谁?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让我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看重风情,如果你真的重视她,我......就算毁了天下也不会让你爱上别人。 ※※※※※※※※ 冷楼征求一名婢女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看在外人的眼里是丈夫疼爱妻子的表现,为了服侍冷楼未来女主人而征求的婢女更不会是什么大事,顶多引起众人的赞叹鹣鲽情深,但听在神无月的耳里就是火冒三千丈,尤其她跑到眼前来炫耀的时候火气更是大的可以烧掉整个冷楼,但是神无月外露的怒气却异常地比之前小很多。 「神无月,你算是夫君的救命恩人,我理当特别照顾你,因此今天炎为我特别挑选了一位婢女,我想,她跟你以后都会是同事,怕你到时候认不得她,所以带她来认识你。来,晓清见过前任刑堂堂主、现任楼主贴身下仆,神无月。」风情骄傲地介绍谦卑地站在自己深后的宋晓清。 「不过是个婢女,而且我以后也会认识她的,风情小姐怎么特别带来认识我呢?叫晓清是吧?长得普普通通通,不像是楼主特别为了某人挑选过的样子,况且不过跟我一样是下人,也没什么好特殊的,值得特地跟我介绍她吗?」神无月平淡的语气反讽宋晓清长的一点都不像靳非炎特别为风情所挑选过的样子,更说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下人,根本没什么好炫耀的,马上将了风情一军。 要来炫耀却反被嘲讽的风情马上回头细瞧宋晓清。圆圆的大饼脸,普通的身高,有点粗的腰身,气质也没特别灵活,看起来就是乡下来的村姑模样,顿时让风情对狐狸气得牙痒痒,既然会易容干嘛不做个比较上相的打扮!她不知道这是狐狸故意要让自己不显眼所做的打扮。 不甘示弱的风情马上攻打回去:「是啊,只是个下人而已,长相又普通,但是这是炎特别为了我对外征求的人才,你大概没有办法感受到那份情侣间恩爱心意,不管是什么样不起眼的东西,只要是另一半送的,都会很幸福呢!」 「另一半送的幸福啊!既然风情小姐认为理当特别照顾我,应该愿意让我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另一半送的幸福吧?不介意的话,就让晓清留下来照顾我一天吧!」 风情被神无月吓了一跳!他不但反唇相讥的程度只有两三下,似乎也没什么被激怒的反应,而且竟然开口要宋晓清,要把恋慕之人特地找来照顾情敌的下人留在身边一天!?谁有那样大的度量可以看着爱恋之人关心另一个女人的证据一整天呢?......神无月果然不简单!难怪能异于常人地爱上同性。 如果留下宋晓清,自己在他人的言谈中将会是替未来夫君用心报答救命恩人的贤德未婚妻,不但博得好名声也加深靳非炎对自己的好感;就算神无月醋劲大发,对宋晓清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也是替他自己招来靳非炎的怒气而已,反倒可以让他跟靳非炎越离越远,不管哪种结果都对自己百利无一害,又何乐而不为呢?风情实在想不出任何需要拒绝留下宋晓清的理由,思索数秒就爽快的答应了。 ※※※※※※※※ 静悄悄地冷居内,神无月直盯着宋晓清看,那眼神像是要把狮子狩猎猎物般,正等待一跃而起生吞活剥对方!浓浓地肃杀之气不断从神无月身上飘散而出,屋内的空气因此越发沉重,可是宋晓清竟然对此等异常气氛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冷眼旁观地看着神无月用左手及双脚的力量独自把身子撑起来,背靠着枕头变成半坐卧。 「我应该说荣幸吗,月堂主刚刚跟冷楼当家主母讲话时可是躺在床上,可是跟卑微的小狐狸讲话却特别起身,想不到我有这样的殊荣啊。」 「哼,跟敌人说话不需要好脸色,跟你......是因为我们目前不是敌人。」神无月知道自己是因为急着想要知道答案才会等风情一走赶忙起身,迫切的心情流露在动作上,但是神色却丝毫没有异样。 「呵,我怎么敢跟月堂主做对呢,听说你的伤势蛮重的,想不到才两星期多你已经能自己做起来啦,恢复的挺快的呢!」 「你还是爱说废话,告诉我他要怎么做?」 「好吧,你最大,我乖乖说。他呀,他要我假扮成风情,学习风情的一切生活背景、习惯,三天后代替她去当人质,帮他拿到铁堡主权,不过因为不知道无尽天涯要风情有什么目的,因此我的生命安全就自己看着办!想想自己也真是牺牲。」根本没人问他当人质后的安全,狐狸倒是自己主动说明的多么可怜。 「不过真想不到你会事先知道他铁定来找我,你是靳非炎的肚子里的蛔虫啊,不然你怎么知道,说不定真是耶,你还猜的真准!而且要不是你先来找我作买卖,我可能现在就是乖乖去当人质了,到时候我受伤的话可是很痛耶,还有啊......」狐狸一个人自问自答起来,讲得开心的不得了,根本没看到神无月一听到靳非炎找人代替风情时脸上的醋意。 「闭嘴!」神无月内心的火气翻腾,狐狸的聒噪反到是火上加油。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如果,我再出十万两,要你无声无息地杀了风情,愿不愿意做?」浓浓的恨意积聚到极点,脱口而出的阴沉语调彷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恨不得眼前所见的狐狸就是要暗杀的对象,让他立刻从世间消失!。 「不干!要不是因为你对我有恩,我不会故意接下冷楼的生意然后又告诉你冷楼的意图,这已经让我惹上冷楼,从此后患无穷了!现在要我去暗杀我更不能做也不想做,所以你自己想办法,我这个婢女宋晓清先告退啦。」不想再度被拖下水的狐狸恢复婢女的谦卑举止,彷佛没有谈论过暗杀此事般地悄然退出冷居。 ※※※※※※※※ 无月的夜,无烛光的屋内,黑暗如同浓雾垄罩,阴霾却又沉重地化不开,空气中隐约夹杂狂乱的氛围,逐渐地向外漫出,狂乱的源头来自间歇随风飘动的床幔后方,低头的蜷缩人影,过度安静又似躁动不安的人影,凭添一丝诡局气息。 ......风情......他选风情......他选择风情!为什么?为什么要击碎我最后的希望!?是不是因为铁堡?是不是你想要它?等我,你等我,再等一下就好,我会把天下送到你的手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呢? ......不对!你笑了!你那时候看着指腹为婚的半截龙形玉佩笑了!你对她......是不是......你有很多方法得到铁堡,冷楼的武力也足够并吞它,为什么一定要用娶一个女人来换铁堡?为什么你一定要娶她!你是不是看上她了?看上一个我永远也没办法变成的性别!! 娶了她,你就变成别人的了!我再也不能假借名义碰触你,连轻挑的语言我都不能再说了,就连我愿意甘犯大不讳拥抱你,也会有一个人能名正言顺赶走我!她能光明正大驱逐我,到时,我连眷恋你的身影都不行......渐渐地,你会变成她的所有物,她将如同毒药般侵入你的骨、你的魂、你的生命。 晨起时,她碰触你的发丝、束发成冠,用双手围拢本应属于我的腰身,帮你系上腰带,餐桌上她跟你同桌共食,雨夜里她能跟你伞下俪影成双,你的书房将出现她的香气,你的每件衣物都有她的味道,甚至你的身上将会有她的气息,你的眼里也会出现她的身影...... 不!这一切不能被人夺走!是我的!是我的!你是我的!你的眼里只能有我!没时间了!我不能让它成真!绝对不行! 火焰不行,狐狸不敢,只有我,只有我能,一定要由我来,绝对不能让绊脚石存在! ※※※※※※※※ 深夜时分,距离冷楼数里的树林间,一灰一白对峙。 「主子,可以请问你为什么深夜不寐,反而换上外出的白衣往碧情居的方向去?」 「我不知道什么这世界时候变成下人可以管起主子来了!白露,你半路把我拦截到这个无名林来,就是要问我去哪?呵,这是你能管的事情吗!」一听到白露的问话,讥讽的神色瞬间跃上神无月的脸庞。 对于神无月反常的回答,白露心里一惊,更是怀疑自己的想法可能八九不离十,「主子......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攻击铁堡但是却不歼灭它,隐瞒是我们所做的行动后却又有人莫名地发了一张威胁信,让靳非炎知道是我们擒走了风铁三,更离谱的是竟然要风情一个人就能换铁堡,那种口气俨然发文者能决定组织的一切事务......还有,大家都觉得并吞北武林为什么独独优渥冷楼,为什么要让冷楼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的背面,随时有机会趁我们跟其它组织厮杀时反咬我们一口。」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决策吗?白露,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跟影主子讨论后决定的,而且其它长老都没有异议,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保镖竟然敢影射我包庇冷楼!?」 「属下本来不敢......可是今天早上运气太好,让我看到靳非炎脖子上有一个护身符,我没有近看也很清楚那是谁的护身符,因为我很熟悉......是你的,是你终年不离身,就连更衣沐浴也从来不拿下的护身符......你不但帮他挡下长老的攻击,还莫名地不顾还魂的副作用硬是让自己的伤势快速恢复,而且你私下对风情有不明的敌意,加上你迟迟不并吞冷楼,更要求我们不可以伤到冷楼任何一个人,除非你对靳非炎.....,是吗?是跟我想的一样吗?你爱上一个男人?」 神无月冷笑了几声,「呵,你的脑袋什么时候这么会胡思乱想,我会爱上一个男人!?哼,我只是时机未才迟迟没有下手而已,我会践踏自己尊贵的身分去跟一个男人谈情说爱!?哈!可笑!」 「你半夜往风情居住的碧情楼去是想要铲除掉情敌吧,而且你那些莫名的决定都是为了要把我们拿到的天下交给靳非炎,以博取他的欢心不是吗?我把你当上司兼朋友所以才劝诫你回头,不要背弃义父跟组织,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逼不得已我只好......」白露难过的低头,语气渐趋沉重。 神无月在听完白露的话后口气突然放软了下来,「白露,你对我真好,一切都替我着想,义父跟组织里面的兄弟对我真的不错,我怎么会被弃他们。」 「真的!?」 神无月缓慢地走到了白露眼前,「是啊,我不会被弃他们,只是你如果真的替我想,就替我做到最后一步吧---安静地闭上嘴!!」 神无月突然抱住白露,左手衣袖里瞬间滑出一柄小刀,猛地刺入白露胸膛!动作流利地似乎左手才是他惯用的手一样! 「你!你......不是说不背弃......为什么左手......」 「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从来没人知道我是左撇子,所以我右肩未愈,并不影响我杀人的能力,死在我左手上也不错啊!呵,你别担心,我不会背弃组织,因为他们会变成炎的一部分,而我会是炎的另一半,所以也还算是我的下属啊,我没被弃他们,你安心的走吧。」 白露睁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上司,缓缓地,身子沿着树干滑落地上,深夜清风拂过,灰色的衣裳飘起,林内只剩下一具逐渐失温的身躯。 第十七章 夜,如同泼墨四溢纯然黑暗,无风的夜色更是静得可怕,高耸树木更像伫立黑夜的魍魉妖怪,似乎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要立即拔起树根,践踏生灵,但即使树影幢幢却敌不过树下白影的邪气四溢。 飘逸的身影飞舞,轻柔长剑划过林间,所到之处林木瞬间齐向冷楼方向应声倒下,轰隆巨响,集体卷起飓风! 没有风,我自己制造风,没有办法得到炎,我制造机会得到炎,上天啊!你以为制造男女的性别就能阻断我的思念吗?你以为脑袋空空的老头随便指腹为婚就能斩断我拥有炎吗?笑话!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不是在我手上就只能化为尘烟消失世上! 看着脚跟前倒落尘埃的树顶,鬼魅般的笑容扬起。转身回看星空,一张白纸随树倒而起的飓风飞起,晶莹细小的粉末不断从其上飘出,顷刻与风融为一体,如同阵阵细雨逐渐拂过冷楼。 ※※※※※※※※ 万物入睡,几许虫鸣响起,烘托夜色的宁静,在此静谧气氛下,冷楼入口处执勤侍卫们本应心神舒适,只要维持机警反应即可,可是不远处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让他们提高警戒,紧接着一股冷风袭来,远方白影乍现,瞬间,寒毛直竖,冷意窜上心头! 寒冷的夜风吹起,雪白的衣袖因风而起,翻飞的优美曲线却是夹带一丝冰冷的诡异,小径上,由远而近的修长白影逐渐靠近侍卫,幽暗的灯光渐次漫上白影,神采奕奕的脸庞越见清晰。 白梅钗依旧冷踞左侧发上,在灯光下异常地流泄出清冷气息,红艳的双唇明艳欲滴,在雪白的肤色衬托下引人遐思,眼波流转的双眸媚态勾人,狐媚的气息萦绕全身,如此媚惑人间的尤物却在眼眸的深处有着一抹狠毒残虐的杀意,看的侍卫们心神荡漾却又恐惧万分。 白影轻慢地走近当中的一个侍卫,两人相对,疯狂的眼神乍现,但白影却怪异地食指搁唇,作势要侍卫守密,如兰的气息飘散而出却是令人惊慌的话语:「嘘,不要跟炎说,我要去毁灭全天下的风情,不要说,我就快要得到他了,呵。」 冷透人心的话语一出,白影嘴角扬起阴沉却又喜悦的笑容,手上瞬间出现一柄闪烁嗜血冷光的长剑,冷光一闪,长剑随着白影迈入冷楼而不断拖曳出尖锐又凄厉的剑鸣声。下一刻,白影、剑鸣在入门后瞬间消失,只留下地上鲜血汩汩涌出的侍卫们在噩梦中犹疑所见是卧病的神无月还是地狱来的乱世魔鬼。 ※※※※※※※※ 「妳醒了吗?精采的戏码正要上场,怎么可以独缺美人的哀嚎呢?」粉红的指甲荡漾贝壳般瑰丽光泽,轻慢地抬起风情昏昏欲睡的脸庞,修长的指尖随之滑上风情的脸颊,手劲一使,血丝渗出,所经之处如同红色新月,在风情脸上刻画优美线条,这瞬间的刺痛也让她晕眩的的神智立即清醒。 她一张眼,神无月如同鬼魅般舔舐手上鲜血的画面立刻占据全部的视线,受惊的她立即尖叫出声同时反射性地往后一晃,想要拉远自己跟神无月的距离,却发现根本无法移动身形,原来她竟然被绑在椅上了! 「神无月你不要乱来,乖乖放了我,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风情看着神无月手上拿着长剑,神色异常,加上自己现在的状况很怕小命休矣,但仍故作镇静对着神无月喊话。 神无月丝毫不理会风情的叫嚣,反倒神智略微恍惚地陈述内心疑惑,「妳的姿色比起我来算是勉强入眼,肤质普通,才能更是比我差,不过血液倒是多了一股狐媚味,是因为这样炎才看上妳?」这一段话换来风情的怒视,却引得神无月开怀一笑。 「哈,被猫抓住的老鼠临死前会瞪人啊!喜欢瞪是吧,等我一片一片割下妳的肉时妳尽管瞪,妳可以看着自己的白骨渐露却无法挣脱,哀鸣不已却没人可以拯救妳,因为所有冷楼的人都被我迷昏了,炎也不会来救你,因为他不爱妳!」 风情本想张口反驳,可是她看到神无月的坚持靳非炎不爱自己时的凶狠表情,让她心头一惊,不敢吭声,赶忙低头躲避来自神无月的可怕视线。 神无月见风情不语,炫耀地述说靳非炎对自己的好:「炎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他在冬天里给我温暖的大衣,救了我生命,让我感到生命中的温暖,所以他一定是爱我的!我只要再努力一些他就会爱我了!」 「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他,可他派了堂主暗中保护妳,是不是他爱上妳?......不对,他只是要妳家的铁堡而已,可是他拒绝我的示爱,怎么办......」神无月逐渐自言自语起来而且语无伦次,到最后,他骄傲的脸庞垮了下来,像个落寞的小孩子孤立无援地站在风情眼前,迷茫地问道:「妳为什么要出现呢?」 ※※※※※※※※ 尽管树倒时所引起的巨响惊醒众人,可是随之而来的微风却让他们无法抵抗地再度进入梦乡,唯独靳非炎逃过一劫。他因为收到威胁纸条之故,所以近期特别提高警觉,当微风飘至时,虽然没有怪异之处,但一听到门外功力堪称中上的侍卫们瞬间倒地的撞击声,他立刻屏住气息,内心马上联想到敌方目标定是风情一人!他根本来不及披上外衣就立刻赶往碧情居一探究竟。 果然!所经之处人员皆昏迷不醒,连派往碧情居保护风情的法堂堂主也倒地不起!靳非炎小心探查四周环境,发现门扉洞开,才想安静地进入屋内却突然听到声尖叫响起,逼得他立刻冲入屋内! 当他赶到风情闺房时,只见神无月喃喃自语地站在被绑住的风情眼前,呆愣了数秒,举起长剑就要往风情劈下去,靳非炎赶忙随手抓起旁边的物体一掷,长剑立即落地,同时也重创神无月的左手。 突然的变故让神无月愣愣地看着一地花瓶碎片,他没有察觉自己的左手已经红肿且流血不止,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本应昏迷的靳非炎直向自己而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炎看到了,我要被赶走了,不,不,不要这样对我! 「炎,我没有要对她怎样,我没有!」神无月连忙惶恐地解释,可是靳非炎连听都不听,身形一晃,起落之间,刚刚飞落的冷剑已经架在神无月的颈子上。 「炎......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刀剑相向?我没做错事情啊!我很听话的,你说的事情我都有听。」神无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靳非炎,语调哽咽,如同被弃的孤儿努力挽回所爱之人。 「有听吗?我已经明确说过我不会爱上男人,但你却想杀掉风情,可见你的心里还存有妄想,你有服从我的命令吗?不过,从今以后你也不需要服从我的命令了,因为你迷昏冷楼所有人员,犯下背叛组织的罪名,就算能力再好,我也不会留下一个反噬的毒蛇!」末了,手劲也随着怒气上升而加重,神无月脖子上立刻出现一条血痕。 「我没有背叛!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能幸福在一起!你只是要天下,我可以把天下给你,不要去娶她,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娶她!」 「你胡说!夫君跟我本来就很幸福,况且铁堡也能帮他夺得天下,根本不需要你这个疯子!」 「臭女人!你给我闭嘴!」神无月一反之前的柔软谦卑的态度,不管架上冷剑犹在,冲上前去打了风情一巴掌! 看到神无月往前的动作,靳非炎脑海立刻闪过的念头就是神无月的脖子会被割断!当他赶忙把长剑移开之后,他失神地看着自作主张移下长剑的右手,迟疑刚刚举动的动机,不过游移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响亮的巴掌声立刻让他回神过来。 风情的头被打歪,右脸肿的像小山一样高,但她仗着靳非炎在此,立刻不甘示弱地用着恶狠狠的眼神斜瞪着神无月!收到这样的挑衅,神无月当然左手再起,一巴掌挥下,却被靳非炎拽住,四眼相对的瞬间,火辣辣的巴掌声响起! 好痛!......我的脸好痛......为什么有温热的液体涌出......血.......是在我的心上流淌还是在脸.......是哪一个在痛? 挥掌的瞬间,靳非炎就后悔了,神无月半转过来的身子造成不适宜的挥掌角度,右手扬起,左侧发上的玉雕白梅钗连带被挥下,不但粉身碎骨也让神无月左脸上鲜血直流!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只是要阻止他!我只是有点生气他乱打人!我......我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为什么挥掌却又难过下手过重....... 「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女人打我!!我那么爱你,你却为了她打我!?」 「神无月!风情是我即将成婚的妻子,保护她是我义务!你爱我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接受!」是了,我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这是义务,所以我阻挡他是应该的,不应该有任何不当的情绪在我心里淤积。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爱你啊!」 「因为你变态!男人根本不应该爱上男人!而且他是我的夫君!你根本没权利跟我抢!」风情想要趁靳非炎在此,间接地告诉他男人相恋是变态之事,同时也告诉神无月他没有资格跟自己抢炎,因此不怕死地再度开口叫嚣。 「闭嘴!我叫你闭嘴!!」神无月像只被戳到痛处的刺猬一样,一脚踹倒风情后还不断地踢她,嘴里疯狂地喊叫着要她闭嘴,但马上就被靳非炎用力往后一扯,没有防备的他整个人飞撞到床角,跌落地上! 「一定是!!你一定是为了她才不接受我!你从来没打过我,就算我故意把任务节外生枝,你也从来没动手伤我!为什么她一来一切都改变了?什么你不能跨越性别爱我,根本是谎言!都是因为她!我一定要杀了她!」神无月根本不管腰处传来的痛楚,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气跃起身子立刻冲上前掐住刚刚才被靳非炎扶起的风情! 正要解开风情身上绳子的靳非炎实在受不了神无月的胡闹,干脆点住他的穴道,制住他的行动,神无月的双眼立刻喷出怒火来,可是怒火却是对的风情! 为什么他那样重视妳!? 因为炎很重视责任,只要我是他的妻子,他就会保护我,然后朝夕相处他就会爱上我,爱上一个女人!你根本没机会让他看上你! 无形怒火在空中交会,神无月自知败阵,可是他就是不服输,死盯着风情像要吃她的肉啃她的骨一样! 面对神无月对风情如此深重的恨意,靳非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最近无尽天涯频频针对铁堡,甚至要风情,是不是你通敌!?」 「我没有!全世界就我最舍不得伤害你,我哪有可能通敌!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烂女人费神!」就算神无月被制住了行动,可是没被制住的嘴巴马上反驳,但这些反驳明显没有说服力。 靳非炎狐疑地看着神无月,心中就是觉得有不对劲之处,可是突然头脑一晕,视线模糊,紧接着全身开始感到不对劲,似是虚软又像。 「你爱不爱我?」一声充满期盼却又隐含伤心的话语飘散风中。 靳非炎晃了晃头脑,眼前短暂消失的视线再度浮现,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神无月挣脱点穴,逐渐逼近眼前的画面。 「你怎么有办法挣脱我的点穴!?」 神无月头微偏,充耳不闻靳非炎的问话,反倒是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爱我的吗?你不是在冬天的梅树下给我温暖的人吗?为什么你要点我穴道?为了她吗?你这么保护她会让我吃醋的,你知道吗?」 「你胡说什么!谁爱你!」靳非炎快速出手,想要拾起长剑,却被神无月一脚踢飞,直插入墙面。 「如果我把天下送到你的眼前,你会不会爱我?会不会希望我永远陪伴你?」神无月再度逼问,哀怜又期盼的语气让人舍不得拒绝,但语气后的冰冷气息却让他全身泛着一股疯狂的神态。 「我说过,我不会爱男人,所以我不会爱你!你的能力很好,但在你没有做下今天的事情,在你还可以被我掌控之前,我可以留下你,但你背叛我!我绝不会让叛徒留在冷楼!更别奢望我会爱上他!」靳非炎想要再度拿下神无月的行动被他破坏,内心已经有点恼火,加上神无月如此顽愚,靳非炎火大地痛骂神无月。 话语一出,神无月的脸上苍白如雪,左脸上凝结的鲜血更显的刺目,似乎在嘲笑一个愚蠢到爱上男人的男人。 「......你不爱我......你不会爱我,哈哈哈!」刺耳的狂笑声挟带痛心的泪水滑落人间,他的模样渐趋疯狂,笑声逐渐转小,末了像是绝望的小孩呜咽不已,本想趁机拿下神无月的靳非炎也被他的样子吓到。 「你是不是觉得全身无力却又好像有力量不断涌现?」神无月脸上泪痕未干,嘴角扬起怪异的笑容,似是期待又像是要斩断一切的笑容,问了一句更是怪异的话。 靳非炎心头一惊,自己从刚刚就觉得身体不对劲,可是明明有避开含有迷药的夜风,进入屋内后更没碰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但身体的确虚软无力,内劲更是断流失,同时又有一种怪异能量不断上升的现象,自己到底何时被动了手脚! 「你很重视责任是吧?还没过门你就护着她,那生米煮成熟饭的你一定会用性命保护他吧!」 「你!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没什么,谁叫你要来碰我的身体,这表示你对我有意思呢,所以身上的软筋散、春药就自动地跑了过去,你不知道我是用药高手吗?」 我习剑,因为你不擅长剑法,我习药理,因为你会受伤,只是我没想到我的药理会用在这时候,可笑! 「你要做什么!你欠男人应该去找男妓!不要在这里乱发情!」风情气愤地怒骂神无月。 「呵,是啊,你尽管骂,等会你更有得骂,张开妳的眼睛,看看我们在做什么!哈哈哈!」 神无月手臂一伸,抓住想要退出屋内的靳非炎,同时点了他全身穴道,抽了他的腰带绑住他的双手,一气呵成地把他压在床上! 「神无月!你不要太过分!我会杀了你的!」尽管他不断挣扎,可是双手被捆绑压在头顶上方,双脚更被神无月用大腿紧紧固定住,他只剩下一张嘴可以威胁神无月。 「不!这哪会过分!这是可以让我们幸福在一起的方法呢!」神无月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缓缓地低头想要亲吻靳非炎,却被他歪头躲过。神无月脸色一黑,单手抓着靳非炎的脸庞硬是把他转了回来。 低头,火热柔软的双唇吻上梦寐以久的男人,尽管冰冷僵硬,却也让神无月心头温暖不已。 第十八章 神无月离开靳非炎冰冷的双唇,两眼迷蒙地看着那唇形姣好却又冰凉的唇瓣,唇上还似乎残留着对方的余温,脑海里尽是终于吻上眷恋已久的双唇的喜悦。 唇上,淡淡的气息,淡淡的温暖,是他的味道,我终于让他吻了我,终于让他吻了我...... 神无月理想化地认为是对方吻了自己,内心飘飘然地喜悦不已,唇上的余温却在同时逐渐散去,樱桃般红艳的小舌眷恋不舍地滑过唇瓣,似乎想要挽留那一丝温暖,却又徒劳无功,唇上余温尽散,徒留一片冰凉。 当他感受靳非炎的气息逐渐散去,甚至到了双唇只余一片冰之时,内心开始莫名惊慌,呼吸慌乱不已,他就像荒漠中渴求一滴甘露的行者,双唇急忙地向前啜饮泉水,但刚刚没有防范而被得逞的靳非炎看着再度低下头的神无月,他马上拼着剩余不多的力气努力挣扎,硬是不让神无月得手。 「为什么不让我亲你呢?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吻吗?」神无月茫然地问着,得到的却是靳非炎的怒骂跟风情的附和。 「变态!哪一个男人会喜欢被男人吻!神无月,趁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赶快放了我,一切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你这个疯子竟然敢吻炎大哥!?恶心死了!下流!无耻!」风情忍耐着刚刚被踹后产生的疼痛,有所保留地骂着神无月,不敢在靳非炎眼前过度暴露本性。 「我就是要吻炎,吻我最爱的炎!炎,你不要动呦!刚刚你亲我,现在换我亲你了!」 靳非炎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神无月再度朝着自己低头,趁着软筋散还没全部发挥药效赶紧死命转头!神无月两三次扑空后,不悦的情绪上扬,右手抓住靳非炎的下颚,缓缓地覆上了双唇。 靳非炎对他竟然能以受伤的右手强力地抓住下颚感到错愕,才一时失神竟然就让神无月的舌头窜入口腔!等他反应过来想把对方推出去时,神无月右手更下狠劲,对着下巴的关节用力使得他无法闭嘴咬断对方的舌头,他不得已只好用舌头跟对方抗战。 柔软却又有韧性,滑腻却又紧抓对方,红舌交缠有如两条凶残的毒蛇,紧密交织却又拼命挤压对方,两强对峙,其中带着梅香的小蛇灵巧地滑过对方全身,亲昵地触碰着每一个角落,犹如烙下自己专属印记般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密布自己的痕迹,一分一毫都不放过。猛烈驱逐对方的红舌似乎经验不足,没办法抵御对方的入侵,犹作困兽之斗。 「快分开!你们两个快分开!神无月你这个下贱的男妓!不准你碰我的丈夫!」 尽管风情叫嚣不断,尽管靳非炎用着凶恶的眼光看着自己,神无月还是不断啜饮甘泉,那泛着梅香的红舌不断地在津液中翻搅,温柔之中挟带一股蛮横气势,似乎要把对方所有的气息都纳入自己体内,甚至想把呼吸也并吞,隐约透露着把彼此生命融为一体的渴望,但对方永不放弃的反抗让神无月并吞的希望频频落空,直到空气不足之时,神无月逼不得已离开自己向往已久的温暖。 分离的双唇之间银丝牵连,增添一抹情色氛围,但看在靳非炎的眼里却是自己受辱的证据,怒气上扬之外还有自己抗敌不成的懊恼,不过这些情绪在短暂之间就被他压下,换上了平静。 「神无月,你在我手下做事很多年了,我一直对你的印象很好,可是你也知道我的个性一向冷淡,所以我不擅长说话,但今天我才知道对我的感情这么强烈,我想如果以后好好培养,应该有机会成为爱侣,你...觉得呢?」 武林上尔虞我诈是稀松平常之事,为求脱身,靳非炎很自然地撒下爱情谎言,但他却感到莫名地不舍,因此在谎言的内容采取保留,不想天花乱坠地给予对方太多希望,但谎言就是谎言,并不会因为减少谎言内容而降低它所造成的伤害。 「真的吗?我们会成为爱侣!?」神无月一听到靳非炎的话,双眼顿时闪烁的如星光般耀眼,脸上更绽放了像蜂蜜一样甜的笑容,脑海中浮现两人携手漫步,一同回到当初相遇的梅树下,双眼相对,眼里尽是一片甜蜜温馨。他越想越是开心,不过却因为眼角余光被外界晃动的物体吸引,瑰丽的思绪立即被打断。 靳非炎见到喜色跃上神无月脸庞,深知自己的谎言轻易打动他的心,正想开口要求神无月把自己放开,好让两人展开幸福的未来时,好死不死,神无月却在此时跳下床,跑去把背着椅子艰难地往外移动的风情抓到床边。当风情看到神无月冲过来时脸上的凶恶残虐神态,瞬间,风情佯装的镇定立刻瓦解。 「炎大哥,我是你的妻子呀,你要救我!不要让这个疯子伤害我!」 看到风情要逃跑已经让神无月眼露凶光,听到她自称妻子的话,神无月杀意毕露,双手紧紧勒着风情的脖子,长发散乱,眼睛大张,眼珠上更泛着吓人的血丝,左脸颊上伤口鲜血涌现,半红半白的脸犹如遭受酷刑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口里还不断疯狂地叫嚣只有自己才是靳非炎的妻子,那理智尽失的模样让风情惊慌的乱喊救命,更吓到了靳非炎。 靳非炎的眼里只有神无月入魔的景象,根本没看到风情已经脸色开始发黑、舌头外吐的濒死惨样,心中情绪复杂混乱,等到一声吓阻的声音震醒神无月时,他才发现竟然是自己开口要神无月放手。 「你要我放手!?你要救她?你竟然要救她!第二次了,你第二次替她说话了!」 神无月突然沉静了下来,抖动着身子,凄厉的大喊起来:「......不对!不对!你骗我!你刚刚说我们会成为爱侣的!不让我杀掉她,是不是你的心还在她身上!?你爱她是不是?你想保护她?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保护她的,绝对不会!」神无月最后一丝的理智像绷紧的弦,一瞬间断裂! 「疯子!你这个疯子要做什么!夫君!快救我!啊啊啊!!」风情的求救声立刻变为凄厉的惨叫!她的两脚硬生生地被着断,小腿怪异地扭曲着,神无月更把她连同椅子搬到床边,紧紧地挨着床板。 神无月坚持要风情观看男人亲昵行为的举动令人费解,似乎是以为这样就能让风情厌恶曾经跟男人接触过的靳非炎,但这种会折损靳非炎尊严的方式明显不智,可见神无月如同被逼到悬崖上的濒死者,慌乱随意地找了一个不经大脑的方法解救自己的危机,让自己已经一脚落空地站在悬崖上。 「炎,你不需要保护她了,她不会乱跑所以不会遇到危险的,嘻嘻,炎的心上就不需要有她了,只要有我就好了!嘻嘻!」 原来妳想跑!?妳是我的妻子我理当照顾妳,眼前的逃跑行为不但是弃我不顾更说明妳不是可以患难与共的人,而且还害神无月察觉我的谎言,脚断了就算了,反正我根本不屑爱情,我们之间也没有那种东西,眼下最麻烦的是要怎么自保......可恶!差一点就可以骗到他了!唔,那种火热感觉之前都能压抑住的,结果刚才一时被神无月着魔的样子吓到,现在...... 神无月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位近距离的观众,歪头想了想,点了风情的哑穴,更用金针在她两眼上下下针,让她无法闭眼。看着想只能张口无声嚎叫又闭不上眼睛的风情,神无月稚气地笑了:「呵,你不会吵了,可是你还是能看戏呢,感谢我吧!」话一说完,他就利落地爬上床,跨坐在靳非炎腰身上…… 「是吗?你这么主动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带动我的情欲!」靳非炎像是一头猛兽立刻反扑神无月,猛烈的力道让两人身体晃动,床板摇晃地传来声响,两人如同不认输的雄兽不断反击对方,争取情欲的控制权,直到,双方有一人到下为止,方休! 第十九章 破晓时分,风情居内一片沉寂,瘫倒的两人手脚交缠,光裸的身上白浊液体、血迹遍布,首先醒过来的是尽非炎,但他却不想睁开眼睛。 身上伏趴一个冰凉的身子,只有两人相依偎的胸膛传来心跳搏动的温暖,我倒底要如何处理他......一个践踏自己男性尊严的男人..... 每一件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脱哩我的手掌心,但......即使我不沉迷女色,可是每每在床上都是我主宰一切,所有的事物都在我掌控之中,为什么我会挑起情欲!还是被男人挑起!!就算有春药我也不该那样轻易就......不过我已经在最后夺回主控权!先倒下的是他! ......不对!我竟然会失去冷静,醒来竟然先想到自己男性尊严被践踏的问题,我...把私事放在公事之前!?更离谱的是我昨晚竟然为了自己男性雄风被践踏、床上的主导权被抢而再度跟他发生关系,想要证明我自己的主权!?我怎么会这样做? 靳非炎一察觉自己的失常,却找不到自己昨夜疯狂行为的解答,闭眼沉思,他放弃思索此事,不断收敛心神,努力想恢复平日冷淡冰凉的自己。 嗯......全部都过去了,只有三个人知道昨夜的耻辱,解决掉此事就好,其它的情绪问题不需要多想,重要的是处置神无月的背叛,盘旋心头的愤恨恼怒都是因为他的背叛,跟昨晚床上发生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把所有的人迷倒,让冷楼陷入毫无防备的的状况才是让我生气的主因,一定只因为冷楼安全因素我才...... 屋外众人不知清醒没?冷楼昨夜是否平安,没被其它组织趁虚而入...... 靳非炎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思绪快速转动,直至窗外隐约可见朝阳明亮光线之时,脸上的表情出现的变化,阴霾的脸旁渐趋平静,甚至有点像是没有表情,让人感觉他恢复到往日的冷静,床上躺着的人与昨夜口出秽言、情绪震荡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才悄悄地动了手指头、提运内力,发现软筋散的功效已经消失,兴奋之情油然而生。他安静无声的张眼,双眼闪着冷冽的光芒,猛地一瞬间起身,快速地点住身上之人的几处大穴道,制住了神无月的武功,同时拉起被单遮住自己满是情势痕迹的身体。 昏昏欲睡的风情被他的迅速动作吓的两眼大张,神无月也在瞬间滚落地板,砰的一声,后脑杓剧一阵剧痛。神无月恐慌地张大眼睛直楞楞看着靳非炎,他连起身都不敢就急着慌乱求饶说:「大爷,小奴不是故意的!小奴不是故意睡在床上的!我马上穿衣服马上走!」他脸上尽是惊慌害怕,双眼首次出现靳非炎从来没见过的恐慌跟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满身青紫痕迹的身子颤抖不已地趴在地上,到处慌乱捡衣服。 靳非炎一醒来马上拔出风情穴道上的金针,紧接着点穴让她昏迷、除去手脚上捆绑的绳子,过程中他虽然见到神无月诡异话语,他也没有多分心注意更不认为需要去重视敌人的怪异处。 「够了!你装可怜就能让我放过你吗!」 「大爷!我没有!我听话!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才想穿上衣服的神无月被靳非炎凶恶的言行一吓,就算下体疼痛不堪他也倏地站起来马上往外跑! 才一站起来,剧痛就立刻如刀割般袭来,大腿根部更是鲜血、白浊液体不断流下,他却还是死命的想往大门跑去!快跑!一定要跑!不跑会被打!那更痛那更痛!! 靳非炎看着他的举动却没有阻拦,因为可笑至极了!神无月的神情像是要逃命一样,可是动作却跟乌龟一样慢,两脚不断抖着不停,歪歪斜斜地向大门晃过去,离大门还差一大段距离,颤抖的双脚很快不支倒地,像是一出逃命闹戏似的,看的靳非炎讽刺地嘲笑对方。 「神无月,你演戏功夫也太差了!以为叫大爷、小奴地乱叫一通就像发疯了吗?然后就能趁机逃出这里吗?不可能的!我还没让你尝尝背叛我、背叛冷楼的下场,怎么可以让你走呢?」话一说完,靳非炎立刻来到神无月眼前,右脚抬起神无月的下巴,冷漠地看着神无月,眼里充满的怒火让神无月害怕地敛眉颌首,像要逃过对方的视线。 突然,敲门声一响,神无月吓的缩了缩身子,却不敢有任何动作,靳非炎不屑地把神无月脸一踢,放过了神无月,「把衣服穿上!」 冷默的身影回头询问敲门者的身分,同时披上外衣、迅速整理衣冠,「是谁在门外?」 「楼主,属下是刑堂堂主林鸣虎,因为昨夜众人被迷昏,天亮之时却没有看到风情小姐外出,因此特来查看状况。」 其实林鸣虎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当他察觉碧情居大门敞开,源源不断的微弱呻吟声传出,他就知道神无月做了什么事情,因此,他选择隐瞒此事,在两人激烈交缠时悄悄地关上大门,隔绝了屋内任何声响,同时利用自己资深的资历跟地位下令众人外出追查迷昏案凶手,并紧急在外围加派人力,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他找借口支开此处,独留他一人守在屋外,直到天明。 「林堂主,昨夜众人状况如何?」靳非炎隔着大门询问外界状况。 「回楼主,众人皆安然无恙,属下越庖代殂下令众人追查昨夜凶手,因此目前楼内只剩下堂主们没有出动,而且昨夜并没有人能接近碧情居,由属下亲自守卫此处,没有任何事情对外泄漏。」靳非炎一听就知道对方话中有话,因此就打开了大门让他进来。 「昨夜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楼主告诉下属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发生何事。」林鸣虎迂回地回答靳非炎的问话,以保护自己的安全,同时故意装做没看到神无月衣衫不整地缩在墙角的模样,但眼睛还是闪过一抹心痛跟不舍。 「如果我跟你说神无月就是昨夜迷昏众人的凶手,我要你不许追问行凶原因,私下对处他背叛之罪,你做得到吗?」 「楼主!?背叛!那可是死刑啊!月堂主怎么可能......」 「你的意思是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属下不敢,只是十月底还要举行婚礼,这时候见血的话似乎不吉利......」 「婚礼晚点再说。碧情居跟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有屋内这四个人知道,神无月跟风情不会说,你也不能说出任何一句话,清楚吗?」 「是。但月堂主对冷楼贡献极多....」 靳非炎眉毛一挑,对于林鸣虎几近挑战权威的态度不悦,两人彼此争论之时,神无月悄悄地拖着身子,一接近大门口,呼地一声,人马上往外跑,同时还顺手从背后推倒靳非炎,当然神无月跑没几步马上就又没力气了,软趴趴地扶着墙壁走动,正当靳非炎起身要追回神无月时,林鸣虎却好不犹豫地阻饶他的行动。 「神无月!快走!快走啊!」林鸣虎边跟靳非炎缠斗,一边回头大喊要神无月快跑,这一分心立即险象环生,胸膛被靳非炎的掌风扫过,身上多了一道像是被刀割的血痕。 这两人对打狠劲、脸上的杀气,在在让神无月的脑海里掀起黑暗无边的恐怖景象,如同又回到幼年时期,男色馆的保镖毒打不接客的他一样的景象。恐惧、害怕像是涌泉一般汩汩涌出,想要逃离痛苦、寻找庇护的念头让他力量大增,他不顾下体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冷楼大门,顾守的侍卫只感到月堂主的模样仓皇,却被他脸上的仓皇骇住而不敢拦阻他。 快逃!逃到梅树下!我要到梅树下去!炎会保护我!我要去找炎!炎......抱抱......好痛.......身体好痛......心也好痛......下雨了......我的眼睛下雨了...... 慌张的身子,沾满血迹的白衣身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侍卫的视线当中。 ※※※※※※※※ 靳非炎出手狠毒,但林鸣虎也不遑多让,交手间,林鸣虎就提出自己永远不说出风情居里面发生的事情以交换自己免除跟上司动手的刑罚,靳非炎本想打算杀了林鸣虎因此不肯接受条件,两人交缠许久之后,靳非炎发现取胜不易且若招来楼内其它堂主的注意就不妙,最后终于妥协,但也错过抓回神无月的机会。 靳非炎觉得这一天来跟他交换条件的人特别多,才解开风情的穴道而已,清醒的风情就瞬间往后弹跳,避如蛇蝎似地逃避靳非炎。看着风情脸上的厌恶表情,靳非炎大概也猜出她对于昨夜自己跟神无月的一切不能接受,他自己在心里狼狈地笑了:何止她不能接受!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跟男人上床!而且还......略微晃了晃头,靳非炎摆脱到自己飘游的思绪,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看着风情讲话。 眼前的风情性情大变,一改之前小女人的个性,竟然强烈地表示她厌恶身上有其它男人味道的人当自己的未婚夫,更大胆地要求靳非炎必须把风铁三救出,同时保证就算冷楼占据天下,铁堡也永远由风家人当家,不然就把昨夜之事大肆宣扬。 当靳非炎听完风情的话后,他沉思了,除了惊讶风情心机深沉,在自己面前乔装柔若实则精明强悍之外,也同时也考虑风情的条件,他是堂堂冷楼之主,这种被男人强迫、折辱自尊之事怎可让人知悉,但他却没办法杀掉风情灭口,因为林鸣虎早上还看到风情活着,而且也失去把风情之死嫁祸给昨夜神秘入侵者的机会,迫不得已,他不甘愿又懊恼地答应了,让差一点到手的风堡飞了。 当天,冷楼冒着引起无尽天涯主动袭击及暴露冷楼间谍的危险救出了风铁三,并且在当日让他们离去,临行前,靳非炎趁机逼迫风情吞下药丸,以每年定期给予解药为条件,确保风情绝对不会说出去,她就在靳非炎强烈警告的眼神当中带着负伤的风铁三离去了。 风情内心正怨恨着靳非炎的无情,跟着身旁的父亲风铁三趁夜赶路欲回到铁堡,昏昏暗暗的树林里面两人剪径而走,却想不到半路一名蒙面人出现。风铁三先让风情逃跑,自己留下来断后,但蒙面人出手狠毒,意在速战速决,不多久,颓倒的身子昭示风铁三魂归西方,手无缚鸡之力的风情也不能幸免,一缕芳魂消逝人间。 看着地上的尸体,蒙面人喃喃自语,「会掩饰自己真性情的女人心机深沉,不可信,不可留。」话一说完,人也消失在树林间。 ※※※※※※※※ 没有梅树,到处都没有梅树,炎......我找不到炎.......婚礼,那个很凶的大爷说婚礼......对耶!妹妹要结婚了,妹妹要结婚了,我最喜欢的妹妹要结婚了,我要去看妹妹结婚!神无月披着雪白的衣服,斑斑血渍不断扩散,他却像没有感觉一样的人在野外乱走。 神无月成年后,常常回到自己的老家,站在远远地角落看着幸福的一家人,看着自己的爹亲、最喜欢的妹妹及从未谋面的弟弟,安静地看着,然后又默默地离去,或许是这种屡次回家的记忆让他大概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加上他一路上到处跟人说他要回家参加婚礼,有些路人就会停下来跟他对答进而帮他指个方向,同时他靠着行人对他的怜悯所给予的食物跟饥饿时偷拿的包子,颠沛地往老家的方向走去。 一声亢奋的唢吶声响起,黄土小路的另一端似乎人声鼎沸,吸引神无月的目光,莫名地,他泛起愉悦的笑容,脸上洋溢的喜悦盖掉了左脸上被白梅钗划破,却没有处理而脓血交织的恶心景象;热闹的声音突然变大,颠簸的身子立刻步履蹒跚地向小径那一头奔去,彷佛稚子回归母亲怀抱般的急速,让人误以为神无月的家乡就在眼前,但神智迷乱的他终究迷失归途,流落到某个不知名的村庄,一个他以为已经回到家的村庄。 我到家了!爹爹说要来接我的!你听!哪像是庙会的声音是爹爹要庆祝我回家的声音!呵,等我跟爹爹团聚,等我参加完婚礼,他们就有空了,一定能帮我找炎了,能帮我找炎了! 锣鼓喧天,红色囍字随处可见,似乎村庄的某处正在举行着婚礼,看那门前看人潮拥挤的程度搞不好是全村都来共襄盛举了呢!神无月随着寻着喧闹声响而,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些围观的人,只是心心念念着可以见到爹亲和参与妹妹的婚礼,接着就有人手能帮他找梅树下的炎了,因此想挤过人群进入正在举行婚礼的大厅堂。 围观的群众只感到背后一股恶臭袭来,众人立刻摀鼻回头查看,想不到乞丐也来参加婚礼!苍白的脸色,白色破烂衣衫上面尽是血迹、尘土遍布,乌黑的长发纠结,那发丝油亮、反光的程度根本是多日未经清洗的效果,双脚不但赤裸而且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或鲜血迸流,或血块暗红凝结的,更可怕的是左半边脸上还有数道由左外侧划向鼻梁的伤口正流淌着脓血,吓坏了众人。 「恶!臭死人的死乞丐!快走!这是村长家娶媳妇!你要要饭的话,等我们吃完酒席还有剩下的残渣再给你!还不快滚!」 「对啊!你这种下等人没资格来这种地方!」 此起彼落的叫骂声不断想要赶走神无月,但众人却碍于神无月的脏污恶臭而纷纷走避,因此让出了一条通路 神无月喜孜孜地通过人群时,似乎是有人遗落喜帖,那红色的物体立刻吸引他的目光帖。他冲冲地捡起喜帖,小心地吹去尘沙,宝贝地放入前襟,末了还拍拍胸膛,高兴地笑了,因为他要把妹妹的喜帖当作是自己与靳非炎结婚时的喜帖样式,脑海里尽是喜帖上印着自己与靳非炎两人姓名后的模样,暖暖的幸福顿时充斥心窝,越想越是开心! 屋外的人不阻挡他,但门内的家奴一见到乞丐入侵,扫帚、板凳齐飞,威吓神无月赶快离去,双方很快就发生推挤、冲突,神无月一边闪躲扫帚还一边大声嚷嚷着要找爹、妹妹,搞到后来屋内的人全部都跑了出来,想看看年近花甲的村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私生子。 「爹!小月回来参加婚礼啊!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们还要帮我找炎啊!」 「臭乞丐,你可别乱来攀亲带戚啊!我这一辈子可都没乱来啊!」白发斑斑的老村长赶忙自清,但这些话只招来神无月歪头斜视而已,他的眼睛直盯着站在村长身旁的人,新郎与新娘。 神无月像根木头愣愣地站着,眼里只有那两个红色的人影,脑海不断闪过许多画面,一个苍白娇小的女人,梅树下身着华服的公子,讥讽男人相恋的女人,碎裂的白梅钗,床上交缠的身影......一幕幕闪过脑海,心上一股悸动,但来不及有任何思考景象就立即消失,此时神无月才惊醒过来,乐颠颠地抓住了新郎的手。 「炎,你要娶我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先到我家等我的!呵,你真坏!想要给我个惊喜啊,还让我在外面到处找你!」 突然被抓住手的新郎吓的赶忙挣脱神无月的禁锢,大声地斥责他:「疯子!胡乱说什么!哪来的什么炎!我要娶的人是她!我的妻子!」直率的新郎把身旁盖头半掀的新娘拦腰拉了过来,明白地告诉对方自己心中所爱为何。 「你是炎,是我的炎,你说你很喜欢我,说要娶我的......」神无月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怯生生地反驳对方。 「恶心死了,你是男的耶!谁会想娶男人做老婆!!」 「可是......可是......我有听到你说喜欢我啊!天天都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跟我说他喜欢我的!是你的声音啊!」神无月的声音开始激动,两眼直盯着新郎抱住新娘的腰身的手臂,两人亲昵的模样让神无月的心绪开始波动。 「炎,你不要抱着风情,我会吃醋的,虽然我知道哪是要装给大家看的,可是你还是不要抱她好不好?你娶她只是为了她家的铁堡而已,我让无尽天涯帮你把铁堡拿下来......」 尽管神无月说话口气委婉,但语气中透露的恨意跟脸上张狂的嫉妒、愤恨,让人退却三步,加上无言乱语的状况让人更确定眼前之人是疯子。众人开始担心自身安危,纷纷开始往外退出,新郎更是紧紧地抱着新娘,保护心爱之人。 神无月直盯着新娘腰身上的手,脸色越发凝重,等了数秒,揽着腰身的手不但没放松反而把对方抱的更紧,珍爱怜惜之意表露无疑,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两人真心相爱! 亲眼确认炎爱上别人的神无月顿时气血翻腾,耳边听到是一股股热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波动声,像是反复冲破禁锢的关卡般用力。 「炎你快放开手!」闷闷的警告声像是吞忍怒气无法爆发的怨恨,带着浓浓的阴郁。 「来人啊,还不快点把这个疯子拖出去!」 炎要赶我!?不行!我不能走!我还没得到我要的温暖! 「我不会放掉你的!梅树下的温暖我永远不会放手!不准娶风情!不准!!」尽管家丁把神无月往外拖,他还是不放弃的挣扎、喧嚣,全身的血气翻腾的更为剧烈,啵的一声,汹涌翻滚的怒气竟然冲破被点住的穴道,瞬间,气芒如同狂猛的涟漪向外迅速扩散,众人被强势的气势震退! 神无月一挣脱家丁的束缚后,拔腿就往前冲,把新娘的红盖头抢了过来盖在自己的头上。透过眼前一片红色的世界,神无月对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乞求,「炎,掀了我的红盖头,娶我当你的终身伴侣,......好吗?」末了,一股浓稠血红从盖头下缓缓滑落,在曾经雪白的衣上形成蜿蜒而下的血河。 神无月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过于翻腾血气、不当的解法加上禁锢过久的穴道,解开的瞬间震退众人也让自己内腑尽损,但他只期盼的对方掀起红盖头,许下一生的诺言。 啪地一声,响亮的掌掴声击碎他美丽的期待。 炎打我......炎真的不爱我......他不要娶我......可是那是谁的声音,是谁在耳边天天说着爱我......是谁...... 「疯子!我打死你!」新郎倌第一个抄起身旁的椅子就往神无月打过去,紧接着其它的人也跟着动手想要驱逐神无月。 背上、肩膀......处处传来火辣的剧痛,一阵一阵却抵不过心底深处涌起的痛苦,被遗弃的绝望,被拒绝的痛楚,这一生永远得不到丝毫温暖的现实体会......神无月低着头,被打歪的脸像是僵化地固定在那里,红头巾下的世界因为透光而让神无月眼前一片血红,像是被血染的世界垄罩一般,外界人影交织晃动,时而遮住光线时又忽线,眼前的红色世界忽暗忽明,扰乱本已不清明的神智,脑子越发昏眩,而随着众人推挤的身子东倒西歪,他像被关在漫天血红的世界里不断地被转动,脚步一乱,瘦弱的身子颓然倒下! 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先是对我好然后又残酷地伤害我!爹爹也是!牙婆也是!男色馆的鸨母嬷嬷也是!靳非炎更是如此!我哪里做错了!告诉我啊!告诉我!! 你们都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不该喜欢对我好的人,我更不该喜欢男人!是我错!你们说的对!是我的错!!但是,你们这些人没资格打我!我不再是娼妓!你们不准打我!! 伏趴在地上的身子好不容易撑起,却又被再度踹倒,但神无月的恨意随着思绪越发浓烈,根本不管对手是谁,就着倾倒的身子左手往后一转、一伸,穿破拿着扫帚要打自己的一名村民,待他起身,只余村民惊愕倒地跟他身上的血淋淋的窟窿,还有紧紧相抱的新人和软脚的村长夫妻,其余的人竞相逃命,回荡不已的尖叫声还从远方不断传来,整个村庄似乎因为神无月杀人的举动而陷入动荡不安。 神无月摇晃着身子走到新郎倌面旗,看着对方发抖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新娘,神无月落泪了。 「看到我杀人你害怕了?......生死关头,你还是抱着她......你别怕,纵使你伤我千次万次,让我鲜血淋漓、悲苦不堪,我绝不伤你半分半毫......因为你不只对我好,你还是我自己愿意爱上的人......」神无月额头靠在新郎倌的额上,一滴情泪滑落,隐没在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中。 悲伤难抑的神无月就这样靠着对方的额头哭泣,串串泪水如断线珍珠坠落,哽咽的哭声像是强忍哀楚,他的内心不断想要克制示弱的泪水滑出,不准自己在情敌的面前流出情场失败的眼泪,因此哭声哽咽微弱却有哀鸣不断。 紧张害怕而不敢动的新郎倌,跟紧依偎丈夫的新娘,四眼直盯着神无月看。即使泪水洗落神无月脸上的尘埃跟脓血,让新郎倌瞬间着迷那凄美哀绝的脸庞,但他却有不敢忘记眼前这个疯子的凶狠,很快地恢复神智,逃离艳丽毒花的迷惑! 缓缓地,神无月抬头,盯着对方数秒后,冰冷说出割裂自己心神的话语:「靳非炎,我放弃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乞求你的温柔,你也安心了,你跟风情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即使日月旋转千年,我俩绝不会再相遇!......他日,梅树下若再有人饥饿受冻,请让他被寒雪盖顶,也不要一时怜悯救了他却又抛弃他!」 「但是,你在我的心头刨了一块肉,我就要在你的心头要回一块!」话一说完,神无月强运已经错乱的内力,左手扬起,新娘的胸前立刻出现一道由右肩到左腹的伤口,鲜血四溢! 冷冷地看着新郎倌紧张抱着鲜血淋漓的新娘,神无月嗤鼻一笑,不过是道浅痕而已,紧张什么呢!双眼的平静无波掩盖了内心情绪,颠簸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门。 对着一个陌生人他说了自己的感情,对着一个陌生人他决定放弃坎坷的情路,放弃了人生渴望的温暖,徒换来一身内力错乱跟心痛欲绝,如果神无月头脑清醒,他会不会笑自己的一生是一个可笑的闹剧呢...... ※※※※※※※※ 靳非炎派出的追兵没想到神无月会成了一个疯癫的叫化子,因此追捕行动一直失败,但即使冷楼蓄意的追捕失败了,偶然遇上的就难说了。 神无月那日偶然因为怒气攻心而且解除了靳非炎的点穴,之后又强行运功,加上穴道禁锢过久的关系,内腑伤势沉重,气血运行稍岔了气而已,本来应该还具有自保能力,可是还魂丹却没那样轻易地放过神无月。 还魂丹虽是救命仙丹却令人不敢轻易服用,因为它的副作用不明,有人因此武功尽失、双眼失明,也有人一时救回性命但之后却暴毙,服用后的人尽出一些怪事情就是了,因此只有非常时刻才会服用。而神无月吞服还魂丹之后,内力就缓缓地被腐蚀,经过喜宴上那样一闹,内力更是迅速消退,现在不但经脉紊乱,内劲也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而已。神智恍惚的他拖着满身的伤痕胡乱行走,一日,偶然来到梅雪纷飞的梅花林。 是梅花耶!炎会在梅树下等我!......不对!我好像说过要跟炎绝裂了,我不能再想他!可是我是什么时候说过的啊? 神无月低头沉思,脑海里的记忆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发生什么事情。他自从发疯后,记忆力混乱,人跟姓名总是对不上,也常常把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凑在一起成为一个新的记忆,有时候明明没有人对他谈话,他的耳边却响起细碎的交谈声,就对空气回答,吓的路人离他远远的。 就在他沉思之时,三三两两的武林人士出现在路上,看那模样似乎是出来巡逻的小喽啰,从他们的闲聊里隐约可以听出昨夜血盟遭到无尽天涯袭击,死伤惨重,只有几位幸存者逃脱,而他们似乎就在远方扎营。这些人很快就注意到站在路中央发楞的神无月,想当然自诩武侠高手的他们绝对受不了一个乞丐挡路,更受不了这个乞丐听了他们恐吓威胁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群人正准备好好教训乞丐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发出惊呼:「你们看!他像不像冷楼的神无月!哪个杀死陈堂主的人!」 神无月此时回了神过来,笑了笑说:「你认识我啊!呵,我是神无月没错啊!」 「果然是他!兄弟们,不要放过替陈堂主报仇的机会!」 「可是听说神无月的功夫很好,跟三大组织的首领有的比,我们......行吗?江堂主他们离这很远耶......」众人相觑,的确距离扎营地遥远,来不及回头通知上司,但如果对方真的是神无月,这可是大功一件呢!利益驱使之下,众人心动了。 「阿狗哥,我们...没问题的!你看他那副落破相,我们对付他绰绰有余!」众人的信心立即大增,因为对方的危险性可能没那么高了,不然当做惩罚挡路者也行! 「兄弟们,给这个臭乞丐教训一下!」掏出刀子,众人立即围攻神无月! 一时血影纷飞,梅树下很快地弥漫血腥气味。 第二十章 浓浓的血腥气味弥漫,白袍上尽是红花零落,神无月愣愣地看着插在自己右胸前的刀子,复又抬头看了眼前嗫嚅不敢说话的众人,眼前的小喽啰们彼此交换惊慌的眼神。他们内心都对这个疯乞丐不但没有丝毫内力,还愣愣地站着让他们捅了一刀感到讶异...... 为首的阿狗懊恼自己竟然听了小弟阿三的话而误杀普通老百姓,还是一个乞丐的老百姓,这传出去可是会毁了自己大侠的名声的!他神无月啐了一口痰,忿恨地抽回刀子,转身就离去,随行的其它人见状赶忙跟着溜走!放任众人眼里的乞丐胸前鲜血直流,身子颓然地倚靠梅树,缓缓地落坐泥泞地上。 ※※※※※※※※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我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拿刀子伤害我......头昏昏......牙婆在笑了,她又再笑了,不行!我不要再被卖掉!滚开!神无月慌乱地挥动双手想要赶走眼前的老妪,殊不知那诡笑的老妪只是幻觉而已,因此双手只是不断地在泛着梅香的空气中狂乱舞动而已。 眼前的牙婆身影越来越逼近,打量的眼神中尽是对商品的满意神色,突然忆声尖锐的笑声响起,老鸨竟然从牙婆身受窜出!这两个代表他生命中悲痛岁月的人物同时出现,神无月内心的恐惧感越发害怕,脑海马上浮现当初遭受亲人背叛而被贩卖、男色馆内永无止境的悲惨生活,他无法克制地发出尖叫求救声。 「我不要回去!炎!你快来救我!救我...来救我好不好....我想回家......让我待在你身边......保护我......」 惊慌的声音却只能以普通音量狂奔而出,不断涌出的鲜血同时逐渐带走他的力气,声音也越发微弱,最后,声音断然中止,世界在顷刻之间陷入一片沉寂无声,只剩下神无月死命地盯着前方梅树下上演的画面。 瑟缩在梅树下的瘦弱身影只穿着像是特殊行业的薄纱,若隐若现的身子上到处是新旧杂陈的紫斑,四肢更有着遭受捆绑过的伤痕,小小的脑袋瓜低垂,不断对着冻僵的双手呵气,双脚更抖得像是秋风落叶似的,突然,他的身旁凭空出现一名莫约十四、五岁的公子哥,温柔地为他盖上大衣,同时还怜爱地帮他把衣服每个角落塞好,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神无月看着眼前这一幕,痴傻无语,双眼流露羡慕神情,心脏砰砰地跳着,似乎也在渴求获得温暖,蓦地,神无月的眼神顿时转为狂乱,恨意迸发! 只见公子哥似乎对小乞丐说了什么,嗫嚅了半天,小乞丐抬头,竟然是风情的脸庞!! 炎?!炎的温暖是给我的,只给我一个人!你不可以帮风情盖衣服!!怎么会是风情?怎么可能!她没资格! 神无月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才往前没几步就跌倒在地,他不甘心如此轻易放过风情,纵使手指已经鲜血直流,他还是不断地抓起地上泥土,拼命往风情的方向丢去,哀求着靳非炎不要抛下自己,可是梅树下的两人却丝毫不受影响,靳非炎甚至已经扶着风情起身,两人相互依偎,正要一同离去。 神无月怕了,泪水奔流,口口声声只知道叫着靳非炎的名字,但激动的情绪跟大幅度的动作使的伤势加重、越发虚弱,但执着的情感在脑海当中叫嚣,神无月只知道就算是爬也要阻止靳非炎拥着风情离去! 血迹斑斑的手指在地上留下血印,满地遍布的砾石在身上刻画一道一道伤痕,爬过之处只留下满地的鲜血足迹,一片片的指甲逐渐剥落,奔波多时的裸足在爬行当中更是体无完肤,但他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只知道他绝对不能放弃靳非炎,绝对不让自己爱上的人背弃自己! 「炎!你回来!回来!求你回来......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不要去娶别人,让我陪着你,只要陪着你就好......我再也不会向你示爱,也不会故意要让你正眼看我......只要让我感受到你的温暖就好......拜托你......不要抛下我......回来啊......」看着眼前两人相拥的背影瞬间凭空消失,神无月无力地趴在地上,哀求的话语不再,只剩下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脚不但布满刮伤跟凝固的血迹,伏趴在地上的前胸似乎也有着红色液体不断淌出,无力的头颅正面朝下,似乎凶多吉少的样子;特地来梅岭赏梅的狐狸见到此景,本打算装做什么都没看地绕过对方,减少麻烦上身,可是他却莫名地无法移动脚步,叹了口气,谁叫自己难得一时良心发作呢! 狐狸把昏迷的乞丐安置到树下,随及点穴止住胸前鲜血外流,但长时间的失血却让乞丐的存活希望渺茫。当狐狸正在犹豫是否要做白工拯救乞丐时,乞丐却缓缓地张开眼睛,迷蒙地对焦,虚弱的语气柔软地像是在空气中飘荡一样,让人感到死亡气息的垄罩。 「炎......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话一出口,鲜血也跟着染红双唇,但乞丐却像是担心狐狸会走掉一样,赶忙接着说话:「炎,你看......」神无月费力的掏出怀里已经染血又皱巴巴的喜帖,话中带着一丝献宝意味。 「你看,我们的喜帖!」 喜帖!?这个人是不是疯掉了啊?我根本不认识他啊!狐狸正想开口澄清误会之时,对方下一刻的话却让他内心沉重。 「都印好了!你看,新人的名字......右边是你......我的夫君....炎....」才短短几句话,神无月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在失血过多的苍白脸上绽放的如同艳红玫瑰般娇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其程度压过了垂死的虚弱,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的精神奕奕。 原来是一个情场的可怜人...... 「呵,你不要笑我哟......左边是我的名字......神无月,嘻,想不到我们两个可以结婚了!你终于爱上我了!」 「你是神无月?无尽天涯的神无月!?」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啊......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怕你生气......」 是神无月!失踪快一个月的恩人竟然会变成这样!?他的内力全无却气息狂乱,的确是曾经有过武功之人,但神智似乎不清楚了......真的是他吗? 「你看看嘛!我们的喜帖耶!」神无月撒娇地硬要狐狸看他手上那张破烂的红帖,当狐狸凑过去一看,喜帖上的姓名根本跟神无月所说相反,看新人的姓名应该是农夫村姑之类的人。看着神无月期盼的眼神,狐狸沉重了,他擅长打听消息,对于自己的恩人他更是比别人容易知悉一些事情,例如,一个男人恋上另一个男人,到了神智不清还记得那个无情的男人...... 「......是啊,我们的喜帖......你不要再多说话了,你的伤......」 「好不了,是吧?」神无月口气一转,狐狸吓了一跳,眼前之人神色清明,一改之前娇憨害羞的神态,跟本不像自己认为有神志问题的人。 「炎,你快走,他们会再回来的.....快走......」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让我短暂地把你当做他,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他说不爱我就是不爱我,炎不可能会回来的,不可能...... 「能不能......抱一下我,炎,我好冷......」神无月的语气透漏着害怕被拒绝的不安却又渴望不已的心情。 狐狸听从了对方的要求,但内心才刚燃起的希望再度破灭,因为神无月的神智似乎并没有好转,刚刚的理智语气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而已。 温暖的拥抱传来对方的气息,但给予的并不是自己日思夜慕的人,也不是自己眷恋的温柔......不过,只少有人曾经愿意给我温暖,即使是友情的拥抱也好......也好.....让我欺骗一下自己,是他拥抱了我,是他...... 拥抱的温暖却在瞬间消失,根本来不及让神无月体会到温暖的感觉,因为远处传来了喧闹声,似乎有人再度逼近,神无月知道,那是离去的血盟人员再度回来了。 「快走......你打不过对方......带着喜帖走......你已经什么都不欠我......是我自己爱上你......是我的错......你不欠我......从来没欠过我......你只是同情一个男娼所以给他温暖而以......是男娼自己下贱,痴心妄想......妄想......」神无月把喜帖交到狐狸手中,坚持要赶他走,而呓语不断的话像是在对狐狸说也像是在对靳非炎说似。 纵使搞不清楚状况,狐狸看着神无月的神色也知道现下逼近的人绝非善类,但狐狸不解神无月的语气竟然如此平静,如果他离去了,独留下来的神无月必死无疑,可他竟然要自己一个人走?! 「快走!」 神无月再度强硬地逼迫狐狸离去,动怒的同时又呕了一口鲜血。狐狸实在无法丢下神无月一人,但只擅长轻功及易容的自己在听到逼近的脚步声昭示着习武之人的沉稳内敛,迫不得已,他接过喜帖,坚决地对着神无月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立即无声地离去。 须臾,梅树下恢复平静,梅香依旧,莫名地微风拂过,梅雪纷飞,凋零,带来生命终结的气息。 空荡荡,又剩下我一个人...... 二十年前,我没有娘,没有爹,没有拥有炎,二十年后,我依然没有娘,没有爹,也......没有炎......更没有了生命可以继续追求我的爱情......这一生,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如果我能转世投胎,只是如果……如果有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的我能投胎……能不能祈求阎王让我投胎成为女人? ……或许,成为女人……他还是不会爱我……不爱我就是不爱我,无论我如何努力他就是离我好远好远……爱情,无关性别......我甘愿爱上,就要承担后果...... 每一次的相视,每一次的对谈,我总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摸不到他……摸不到……他的世界没有我的存在......只是一个可利用的下属而已...... ……初次相遇的梅树下……论剑台上他不奈地跟我比武……他亲手拿来喜帖斩断我的妄想时……从来没有……他的眼眸里从来没有真正地让我映入过……追逐……我总在追逐他的身影,希望他停下来真正看过我,看过我的心……屡屡失败……失败者……败得一榻胡涂…… 我放弃教主的尊贵.....我伏趴在你足下,只祈求你一丝垂怜......你烦恼,我驻足寒冷雨夜,陪你整夜无眠,你受伤,我不舍难耐,恨不得化作你身旁婢女,时时刻刻关注你的伤势,寸步不离..... 我百般讨好,每分每秒注视着你,你笑,我笑,你哭,我哭...... 其它人爱我又如何......我不爱啊......只爱你.....可是为什么不爱我呢……为什么…… 你的眼里能容下污秽的尘埃却……容不下……我……一个不懂放弃爱你的傻瓜…… 你看,血多么的红……白衣,全身的白衣都染上点点朱红……像嫁衣……像我为你披上的嫁衣……我终于能披上嫁衣……可惜,你不是新郎,我不是新娘……我……什么都不是……当我闭上眼的时候,我只是飘荡天地间的一个痴情孤魂…… 想见你......好想见你......等你......即使必须化为奈何桥下的桥墩也无妨......我会注视着每个从我身上走过的幽魂......只为了再见你一面......只想再看你一眼......一眼就好......自此,我甘愿放弃你......来生......我就算亲手刨出心脏也要忘记你.......忘记你..... ※※※※※※※※ 当血盟的江堂主听到自己的手下误杀了路人,匆匆忙忙地就要赶过来查探状况,但等他来到时,梅树下的人影身形倾斜,红梅沾落鲜血,飘落一身梅香,紧闭的双目眼去生气蓬勃的生命力。 江堂主轻轻地探了白衣人影的气息,无奈地摇头,静默,离去。 梅树下,梅香萦绕,二十年前孤独的人影把梦埋在梅香里,二十年后,人影依旧孤独,只余漂荡天地间一缕情丝,曾经纠葛,曾经爱恨,梦,始终是梦。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