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妻》 序幕 湛蓝天际延展到天的尽头,守在一扇白云身边。 入夏的第一抹暑风在林间打转,逗得一列行道树沙沙作响,热闹得像是夏日的盛宴,却也衬得她形单影只,就连脚下的影子也浅浅地没入阳光之外,拒绝与她同行。 石絮汝拉着行李箱踏进非假日的机场大厅,人潮三三两两,广播声显得好刺耳。 机票握在手中,她该要去候机室了,但却一点也不想去。 假期,是董事长给的,名为放松沉淀之旅,但实际上,她根本是被留职停薪,就为了一个该死的出错,最可恶的还不是她的错! 忖着,她颓丧地垮下肩。 也对啦,也算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负起最后监督的责任,被罚真的没话可说,只是三个星期的假期,她到底要到哪儿晃? 一个人出国?会不会太凄凉了一点点? 掀了掀粉嫩的唇,听着广播声再起,石絮汝拉起行李箱,准备到国外来趟放空之旅,然而才走了两步,却与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孩擦撞——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发呆,不好意思撞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不好意思撞了你。” 那声音很甜、很软,带着令人感觉舒服的娃娃音,十足十的女人味,问题是,那声音怎么会如此耳熟?石絮汝不由得抬眼,四目交接的瞬间,两人同时瞪大了眼—— 要不是太确定她今天习惯性地把头发盘上去,还穿着铁灰色的套装,她真会以为自己撞上一面镜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眼前这女孩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 飞机从天际呼啸而过,两个初相遇的女孩就坐在露天咖啡座闲聊,互相对看,真的像在照镜子般,就连英文名字也都叫做茱丽叶,最大的差别在于发型和服饰,还有……彰显在外的气质。 若说眼前的项羽琉是白昼,那么,她——石絮汝就是黑夜。 项羽琉是绚烂的,她是平静的。 她向往白昼,向往绚烂,渴望着能与她一样……心中突生一股冲动,她真想变成她! 如此吊诡的缘份,让两人意外地聊开,天南地北的聊,聊到墨黑天色吞噬掉最后一口蓝,项羽琉突然提议说—— “絮汝,我们来交换身份吧。” “咦?”石絮汝慢半拍,很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有三个星期的假吗?”与石絮汝简直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笑吟吟地说,用她的脸、她的声音,配上最温润如风的语调提议着,“我也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留在台湾,那么,我们互换身份,我体验你的生活,你尝试我的人生,为期三个星期,你觉得怎么样?” 向来务实又脚踏实地的石絮汝看着她好一会,难以置信她竟随口说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喂,你是千金大小姐耶!”聊了一个下午,若对方没有撒谎的话,那么她已经把她的底细都摸清了。 知道她是从美国回台湾相亲的,但是互不对味,所以她已告知父亲相亲告吹,准备回美国。 “千金大小姐就一定很快乐吗?”项羽琉把叹息咽到笑意里,“很不自由的,我也想要尝试一般人的生活。” 要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吗?她所拥有的一切,可都是她向往的呢。 有钱、有朋友、有家人,还缺什么? 石絮汝微扬起眉,猜想,也许跟连续剧一样,公主也不一定自愿当公主。 “你以为我骗你吗?”瞧对方似乎没太大兴趣,项羽琉立即拨了电话。“喂,你好,我是项羽琉,麻烦帮我转客房部徐经理。”等转接的当头,她还不忘俏皮地对石絮汝比出胜利的手势,随即又整色说:“你好,我是项羽琉,可以麻烦你帮我保留今天刚退的那间房吗?可以?谢谢你,我大约八点回去,麻烦替我准备跟昨晚一样的晚餐直接送到房里,谢谢。” “你要回去了?”石絮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七点了。 “不,是你要回去。”她从包包里取出一张贵宾卡,递给她。“尊悦五星级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拿这张贵宾卡到柜台,客房部人员会带你上楼。” 石絮汝傻愣愣地接过手,开始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诈骗集团的成员,如果是,那么她也只能说,她的演技好到没天没良,才能将千金小姐特有的温婉和独特的淡淡矜傲拿捏得如此恰如其份。 还在想着,便见对方朝她勾动葱白的手指。 “什么?” “把你家的钥匙交出来,还有地址,然后交换咱们的手机和行李,随时保持联络。” “……你玩真的啊?你不怕我把你的家当卷走?”她不是随口说说?光看那只l开头的行李箱就价值不菲了吧。 “你会吗?”项羽琉笑得心无城府,像个孩子般。 见状,石絮汝不由得摇头苦笑,觉得自己遇到了硕果仅存的奇葩。“你喔,早晚被人拖去卖,还替人算钱。” 奇怪,一样的脸,为何个性有如此大的差异? 第一章 这……就是总统套房? 石絮汝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瞠得又圆又亮,微启的唇怎么也阖不上,感觉自己像是踏进了梦想中最渴望的境地,却又超不真实,彷佛单脚独立在山巅,一阵风吹来就能让她跌得粉身碎骨。 “项小姐,很高兴再次成为你的管家,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贴身管家训练有素、口条分明地问着。 那淡定的口吻让石絮汝急急回神,回头望向她,一时张口结舌,最后只能挤出干涩的声音说:“不用了,谢谢你。” 这就是传说中的贴身管家?金字塔顶端的高级服务? “若有什么需要,请按铃。”贴身管家沉稳的神情不变,有礼地欠了欠身。 石絮汝僵硬地点了点头,看着她退出铺满金红色调、艳而不俗的地毯那端,待门关上,她再次回头瞪大眼看着这梦幻般的公主城堡。 拱门相隔的宽敞空间设计,区分出数个区块,暖色系的主调搭配精致的原木家具,新颖的线条揉合了古典与前卫,而环绕整片墙身的竟是透明强化玻璃,底下夜景恍若是打翻珠宝盒般的璀璨绚烂。 就连浴室的spa浴缸,也是倚墙而立,可以边洗边眺望奢华又极致、颓废又沾染魔力的繁华夜色。 石絮汝完全无法反应,内敛世故的性子让她没有办法当下放声尖叫,以显示她的难以置信,但她觉得两只脚都软了。 为什么相似的外貌,竟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命运? 她是个孤儿,是在育幼院长大的,想要脱离贫穷往上爬,只能凭自己不服输的毅力,咬着牙,绞尽脑汁地闯出一片天;而项羽琉,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居然不要这样的生活!这真的是……只能说,贫穷与富有,都有其烦恼之处吧。 她跟项羽琉不熟,但她那软暖的说话方式,却恍若带着教人能够充份相信的魔力,而那正是她最欠缺的、怎么学也学不来的温柔。 放眼四周,这真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 居然跟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人互换身份? “我一定是疯了……”石絮汝自嘲地掀唇笑了笑,“我一定是疯了!” 呢喃、笑着,她突地拔腿往卧房冲去,压根不管身上穿着套装,就这么疯狂地往床上一扑,像个三岁孩子般地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又滚又翻又跳又叫。 平日的她,过得很压抑,就连微笑都嫌奢侈,处在众多竞争者的工作环境里,她每天绷紧神经上班,有多久没有这样放声大笑、彻底解放过了? 随即,她从床上跳起来,学电影的情节,拆下盘起的发,用力地甩了甩,在大床旁边的梳妆台前开始卸下衣裳,然后一路以衣为记号似地踏进浴室里,转开精致虎喷口,扭开水柱开关,在浴缸里倒入香浴精,哼着不成曲的弦律,享受她互换身份后的奢侈。 从不知道原来洗澡也可以有这么多乐趣,浴室里的瓶瓶罐罐好多,她一罐罐地享用,压根没察觉有另一个人入侵到这个她自认为非常安全的地盘里。 男人从隔壁套房,转开了两间套房的通门,如入无人之地般踏进她的套房里。 一进房就听见相当……令人莞尔的歌声,不算音痴,但绝对谈不上好听,不过唱的人似乎有另一番见解,自顾自地唱得很愉快。 他朝声音来源而去,却在精雕灵兽的拱门卧房地毯上,瞥见一件很寻常、很勾不起男人兴趣的内衣。 不由得扬起眉。 果然人不可貌相? 项羽琉明明是那么恬柔的性子,怎么会这么……随性,丢得满地衣物?而且还挑选这么……朴素的花样内衣?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他今天来,只是想再一次地跟她道歉罢了。 听贴身管家说,她刚回来,教他庆幸,她今天拎着行李并不是赶着要回美国,让他还能正式地向她道歉。 和旭盛礼貌性地站在拱门边,谨遵礼教,不越雷池一步。 “项小姐。”他轻唤一声,等了会,空气中仍弥漫着让人哭笑不得的歌声,他不由得再放大音量,“项小姐!” 正在浴缸里享受按摩水柱的石絮汝蓦地一愣,瞬地变成惊弓之鸟,赶紧关了水柱,大眼朝外头探去,但这个角度无法瞧见外头的动静。 “有人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好像有人在说话,而且还是似曾相识的声音。 “项小姐,是我。”和旭盛浅笑回答。怎么她这反应,与他印像中的项羽琉有些不太相似? 石絮汝闻言,不由得瞪大眼,心里哀叫着。 到底是谁?项羽琉说,她的相亲宴已经结束,她还特地打了通电话,告诉她父亲要在台湾多停留一个月,所以她住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打扰才对呀,怎么突然杀出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天啊!他有没有看见她丢了一地的衣物? 石絮汝抱着头沉进水缸里,打出生以来,头一次想当只没用的鸵鸟,躲在浴室里打死不出去。 可是…… “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允许走进我的房里”她倏地抬头不满地低吼,还拍打着水面,粉颜飘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浴室里头的水蒸气,还是因为这令她措手不及的状况剧。 不能怪她生气,而是附管家的总统套房,怎么会让莫名其妙的男人轻易地走进她房内? 和旭盛愣了下,微扬起眉,“项小姐,我就住在隔壁套房,我们两间套房有通门可以自由出入,你忘了吗?” 她是失忆了,还是在跟他闹脾气? 这两间相通的总统套房,可是他母亲特地安排的,还强迫他一定要住在隔壁,说什么方便照顾,说穿了,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甚至希望能生米煮成熟饭。 石絮汝瞪着水面,思绪纷乱,脑袋一片空白。 天啊,可以自由出入套房,而且就住在隔壁套房,他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啊? 项羽琉!你不是说,住在这里没有人会打扰的吗? 她把脸埋进水里,很无力地哀鸣着。 站在外头的和旭盛背过身,猜想,她一直不吭声,大概是因为不满他在家人面前直截了当拒绝这场相亲,伤了她的颜面,所以不太想搭理他吧。只是她是这样的个性吗?出现这样的反应,有点怪。 不过,不管怎样,今天的他,是应母亲要求过来道歉的,至于她接不接受,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他慵懒地倚在拱门外的雕柱上,看着客厅里的餐车,礼貌性地道:“抱歉,我只是想要跟你当面道个歉,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一顿饭?” 道歉?石絮汝蓦地抬眼——难道说,他是和项羽琉相亲的男人? 可是,干么道歉?项羽琉不是说是互不对味吗? 啊!八成是爱面子,所以不敢说是被对方拒绝。 石絮汝叹了口气,摸得出对方底细,她就比较清楚怎么应对。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服务,想要好好休息。”深呼吸一口,她学项羽琉软甜的口吻婉拒,但话中意思就是在告诉他——不、要、打、扰、我! 和旭盛当然没错过她温婉语气中夹杂的逐客令。 “好吧,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反正,他已经尽了应尽的义务。“如果你想回美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了,谢谢你。”话落,她不忘冷哼两声。 既然都已经拒绝相亲,干么还假装热情啊? 走了两步的和旭盛顿了下,莞尔地勾起潇洒笑意。怎么这说话的调调,这么耳熟?很像是絮汝呢。 欸,又想起她了,已经一阵子没瞧见她那张冷冷的脸、听那冷冷的语调了。 真想念! 他勾弯唇角的笑纹,踩着悠闲又优雅的脚步回自己的套房,准备回家跟老妈交差。然而走了几步之后,他突地想到另一件事,随即又踅回—— 石絮汝瞪着水面,确定外面没有声音,她对着空气喊着哈啰、有没有人在,也没人回应,她赶紧起身,胡乱抹了抹身体,擦拭一头及肩的自然鬈发,用浴巾包着头,套上浴袍,急着冲到外头收拾她那些见不得人的贴身衣物。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她拎起简朴的小裤裤时,在最遥远的那一道门倏地被推开,一个男人大剌剌地向她走来。 那画面很可笑,一个头上包着浴巾、身穿浴袍,怀里抱着衣裤,手里还拎着小裤裤半跪在地毯上的女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瞪着男人瞪得快要跳出来。 天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宏图的董事长吗 那及肩的发是他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注册商标,轻佻的笑容、挑诱的桃花眼,是他花名在外的最佳证据。 和旭盛,宏图集团旗下食品公司董事长,是个行事作风非常高调而且放荡的男人,是家中不被重视的次子,所以被发派边疆,守着高不成、低不就的食品公司,是她公司的敌对头,几年前还曾经传出他公司的人窃取了她公司的机要文件。 她曾经与他在几场宴会上碰头,他不傲慢却很玩世不恭,常爱逗着她玩,尽管她视若无睹地打发他,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而今,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难道他就是项羽琉的相亲对象? 糟!他会不会认出她是谁? 石絮汝无法动弹,除了被定格的视线外,心跳完全失序。 和旭盛定在她几步之外,难以置信地再三确认眼前有点狼狈的女人。 清湛的桃花眼流动着润泽光痕,闪动着意外的惊喜。 天啊,真的是她! 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她,没错吧! 那天,项羽琉出现在相亲宴上,他愣了好一会才发觉她不过是个酷似石絮汝的女人吧。对他而言,长得再相似也没用,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不用眼睛看,用心去感觉,能让他心动的,只有一个。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和旭盛缓步走到她面前,发出没有意义的单音,蹲下,替她拾起超朴素没花样的内衣,“你的内衣。” 他温润的嗓音犹如化解她定格的咒语,教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然面对此情此景,她内心慌乱,却习惯性地武装自己,抬起沉静的眸无惧不慌地对上他,“谢谢你。” 她不着痕迹地把内衣塞进怀里的衣裤底下,动作相当自然,神色非常自在,好像那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衣物罢了。 开始慢慢思忖要怎么把他给打发掉。 “……不客气。”和旭盛莞尔地打量着她处变不惊的沉稳神色,忍不住佩服起她可以镇静到这种地步。 “请问,你踅回来还有什么事吗?”她缓缓吸口气,无视两颊的热度被他的注视盯得直线升高。 这个男人能够花名在外,绝非空穴来风。他有双足以挑诱任何女人的桃花眼,英挺的鼻,弧形明显而红润的唇,但压根不阴柔,相反的,极具侵略性和存在感。 以往,她总是可以沉着以对,那是因为两家公司是敌对的,但是眼前的状况不太一样,因为她正扮演着另一个角色。 这教她应付起他,觉得倍感辛苦。 他习惯性地挑起浓眉,唇角的笑意有些吊儿郎当。“我是想跟你说,我母亲希望可以与你共进晚餐。”虽然他不清楚石絮汝为何会在这里,但是因为她,他决定改变计划。 “麻烦转告令堂,不用了,谢谢。”她眸色沉笃,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 实际上,她暗松口气,庆幸他并没有认出她是谁……也对,她和项羽琉长得这么相似,连她自己都错乱,他怎么可能区分得出来? 她严谨的态度教和旭盛不由得微别过脸,低低笑开。 很好,他可以确定,她现在正在假扮项羽琉,至于原因他还不清楚,但他决定,他要将计就计地把她拐回家! 不能怪他,这可是命运的安排。 “你在笑什么?”他一笑,石絮汝胸口里跳颤的心就悬得好高好高,让她呼吸蓦地困难起来。 和旭盛没回答她,只拿一双电流极强的桃花眼进逼着她。 石絮汝是个美人胚子,精致五官镂在匀净粉亮的巴掌脸上,尤其是那双有神的大眼,总是清冷沉静,如今因为他的靠近而掀起狂浪,让他曾被她撕毁的男人自尊心稍稍修补了回来。 他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像个小女人似的,明明羞怯又想极力掩饰,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有着一头很可爱却又不好整理的鬈发,难怪她老是盘着头发。 “你、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因他的逼近,她的身子不断地往后仰想拉开距离,然而他却不知分寸地一再进逼,气得她凛目对上他,不再逃避,与他正面对上。 “你说呢?”他的唇近到可以刷过她颊边淡淡的细毛,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两人鼻息之间,彷佛一开口就可以将她的呼吸彻底吞咽。 “我、我……”热气在她脸上不断攀升,她觉得有点心虚,但是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她示弱。“请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低柔的嗓音裹着教人发颤的磁粉,又掺着醉人的笑意说:“我想要你一个笑。” “笑?”她整个人呆掉。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双看似放荡的眼眸闪动着狡黠的光痕,可惜,她太生嫩,看不穿眼前的男人是个假痞子真小人。 “嗄?” “其实,我拒绝相亲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要是因为我的玩笑而让你再也不愿意微笑,那可真是我的错。”那醇润的嗓音刻意压沉微哑,性感的尾音微沉,挑逗着她生嫩的心。 “那、那是你的错觉。”他那软暖的气息有意无意地从她耳边掠过,搔得她耳朵发痒,面颊无故发热得很,但她依旧咬着牙,不动声色地沉着应对。 “是吗?若是我的错觉,那你愿不愿意为我展露一个笑靥?” 笑?那有什么难?石絮汝深吸口气,却发现吸入肺腑的竟全是属于他身上清雅的古龙水味,呛得她胸口发闷,却仍旧努力地扯开唇角,赏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瞬地消失不见。 那笑,出现的时间不到零点零零一秒。 非常吝啬。 “你笑了,那就代表你愿意原谅我了?” “咦?”现在在演哪个桥段的戏码? “谢谢你原谅我,接下来……”他突地挺直身子,顺手拉她一把,不着痕迹地替她把浴袍拉整,不让半点外泄春光诱惑他犯下大错。“你的行李就只有这些?”他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看着床边的行李箱。 此刻的石絮汝,脑袋一整个混沌。 他离开她一点,她的脑袋就清晰一点,但清晰没两秒,他又靠过来,教她又空白了起来,根本搞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 她像是变笨似的,还是他说的是外星语,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赶快去换衣服吧。”他大方地打开她的行李箱,随手替她挑了套衣服。 不错嘛,都是极具质感且十足女人味的洋装……若他没猜错,这根本是项羽琉的行李。有趣,他真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眼看着他,视线再缓缓地落在被他硬塞在手中的衣物,慢半拍地发现原本抱在怀里的那些衣物已经消失不见。 “我的衣服呢?” “我帮你放在这里。”和旭盛笑得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手指着行李箱里的小小角落。 她瞪着他,很想骂他为什么私自拿走她的衣物,但是……因为她正假扮另一个气质高雅的人,所以她不能发作。她绝不承认是因为他笑得太迷人,也不承认自己被他的笑迷住,所以才去换上衣服。单纯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只穿了件浴袍,像话吗? 她绝对不是听他的话,也不可能被这种金玉其外的男人给迷住,她不过是迫于状况,不得不顺从。 只是,这衣服怎么会这么柔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让她觉得好不习惯。 和旭盛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她着好装从浴室走出来,一丝不苟的盘发,沉静的视线,习惯性抿紧的唇,紧绷的神经配上微勾勒出腰身的米色洋装……很好,是他认识的石絮汝没错。 “我们走吧。”他潇洒起身,一手抓着她的行李箱,大步迎向她,弓起他的手肘,等着她自动攀上。 “……去哪?”她瞪着他自作多情的举措问。 “去我家啊。”他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笑笑地主动把她的手硬勾到他的手肘上。 山不就我,我就山嘛,他不介意的。 “你家?”她的嗓音拔尖得几乎分岔,但随即又收敛起慌乱,试着让自己的语调柔软一点问:“为什么?” “欸,我没说吗?”他佯装惊诧,一副根本是她没仔细听的表情。“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母亲想跟你共度晚餐,而且要邀你到我家作客几天吗?毕竟你一路从美国来,怎能不到我家住几天呢?” “可、可是……”石絮汝真的有点慌了,“你不是拒绝相亲了吗?” “有吗?”他笑得黑眸湛亮。“我不也说了,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吗?” 和旭盛满意地看着她错愕得说不出话,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强势地将她带离总统套房。 他是只黄鼠狼,一只非常狡猾的黄鼠狼。 为得所爱,他真的不介意当小人的。 * 开、玩、笑! 去他个开玩笑! 石絮汝瞪着窗外天色,乌漆抹黑,就跟她的心情一样黑暗。 她的眼睛很酸、很涩,因为她赌气地瞪着窗外好久好久,因为她被绑架了,而且是不能反抗的绑架。 没想到和旭盛居然这么强势,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强行带走,硬是安排她住进他家,还私自约定了晚餐约会……什么跟什么啊?早知道就不玩什么互换身份的游戏了! 颓丧地把脸埋进双掌,才发现蜷缩在沙发一晚,绷得她浑身不舒服。 说真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产生这么大的无力感。 抬眼环视这坪数大得吓人的客房,干净典雅,看得出来常有人打扫,摆设得体不过份炫耀奢华,有那么一点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毕竟屋子的主人在外的行事作风,根本就像只怕人看不见他的嚣张孔雀,精品加身,名牌挂帅……不过,说真的,他也算极具品味,不显流气。 思及此,石絮汝不由得撇了撇嘴,暗恼自己干么替他说话。 他是敌人,万恶的渊薮,女人的恶梦!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去跟项羽琉说清楚,告诉她,她要换回身份,关于她相亲的事,请她自己决定接受或拒绝。 对呴,她怎么会这么笨? 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三点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为什么要傻傻地真待在这里咧? 暗骂自己笨被突来的状况给搞得失去理智,石絮汝立即起身,抓起行李箱,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像是做贼似地左顾右盼,确定长廊上没人,才举步往玄关的方向走去,然路过客厅时,却听见细微的声响。 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却是她熟悉的声音,沉哑的笑声像是初春拂过河面的温润气流,令人感觉很舒服。 她拉着行李箱,从转角墙边探出头,瞥见和旭盛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他打扮相当居家模样,背心配上一条百慕达短裤,及肩的发蓬松有型,额上的刘海慵懒地斜落在他浓扬的眉和深邃的黑眸上,搭配他时而专注的眼神,又突地勾笑的风流气质,他有股让人感到自在的天然存在感。 若他不是敌人,其实她也不会那么讨厌他啦。但只要她还在华研上班的一天,基于原则和对公司的忠心,她是不可能与他交好的。 所以,现在非走不可。 收回视线,石絮汝暗自决定,在整件事还不算太荒腔走板之前,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走没两步,抓在身后的行李箱竟在通往玄关的转角时,撞上了鞋柜,在夜色里撞出几乎教她心脏停止跳动的声响。 顿了下,她二话不说地拔腿狂奔,然后身后像是有一阵风在追逐,赶上,倏地擒住她,她像是瞬间被猎获的弱小兔子,瞠目瞪视,动弹不得。 “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那贴在耳边很近很近的地方有着他灼热的气息、诱人的低哑笑声,还有他沐浴过后的清新味,混合出某种教人莫名意乱情迷的激素,教她竟然心跳加速了起来。 石絮汝咽了咽口水,武装脸上表情,不透露半丝慌乱,“我想去买东西。” “买什么?”和旭盛的视线落在她紧抓行李箱手杆不放的手上,却不戳破她的谎言。 “买……女性用品。”她搞行销的,反应总是快一点点。 “哪方面的女性用品?” 还问?石絮汝咬了咬牙,“卫生棉。”怎样,你有存货吗?庆幸自己不用面对他,表情可以随意地拧得很凶恶。 “欸,真巧,我有呢。”他声音里依旧裹着浓浓的笑意。 “你有?!”为什么三个字差一点点就脱口问出。 “不管是有翅膀还是没翅膀的,都有。”很自然的,他牵着她的手,再次把她拉回他的世界里,把她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扣押她的行李箱便转进后头一间房,端出两包女性用品。“自家品牌,使用后,若是方便,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感想,我会针对优缺点,告诉我大哥。” 石絮汝猛然想起,宏图集团旗下有一系列的女性用品开发。可恶,早知道就不说卫生棉了! 实际上,说什么都没用,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走。 “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突地逼得很近,她吓得抬眼,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而且贴得很近,他的手还直朝她的腹部靠过来——她想也不想地拍掉那只不规矩的大手。 然而动作太快,却又教她愣住。 糟,露馅了没? 像项羽琉那样温柔甜美的千金大小姐,应该不会像她这样,二话不说地拍开任何对她可能不轨的毛手毛脚吧。 微觑着他的反应,她心想他会不会动怒,却见他脸上依旧勾着慵懒的笑意。 “我听说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都会不舒服,想替你按摩而已,没别的意思。”他用很轻快的语气简单带过,化解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尴尬,随即又起身,“还是你需要热敷?我这里有一些暖暖包,包上一层布,应该可以热敷。” 见他真准备去拿,石絮汝赶紧制止。“不用了,谢谢你。”其实,她只是随口胡扯,她真的不需要热敷还是什么的,真的不用他这么费心地照顾她。 他高大的身形微顿,缓缓回头,那总是笑得有些放浪的俊脸竟显露出古怪的无奈神色。“你能不能换一句词呢?”老天,他有够恨她说这句话的。 不用了,谢谢你。这是她的座右铭,还是拿来抵御外敌的万箭阵? 能不能不要筑起高墙,拉开和所有人的距离,把自己困在城堡里? “嘎?”项羽琉也有说这句话的习惯吗? “真的不用?”他又问。 “呃……不用了,我没有那么不舒服。”这男人会不会太贴心了一点? “那,早点睡吧,早上我还要带你到公司走走逛逛呢。” 嘎?她瞪大眼,“不用了吧,我——”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是你爸爸要我这么做的。”他随口胡诌着,不容她拒绝,“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你爸爸可是很看好我们的婚事。” “是喔。”完蛋了,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种醒不来的恶梦里? 为什么现况跟项羽琉说的都不一样? 第二章 这是一场不醒的恶梦。 天亮之前,她拿着手机,不断地拨给项羽琉,但都是关机状态;她不确定到底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她恶意关机。 若是恶意关机,她的用意何在? 她怎么看都不认为项羽琉会是一个恶劣的人啊,难道她真的被骗了? 完了、完了……这下她该怎么办? 落跑吗?可是,她好像没机会耶! “往这边来。” 她的手被强制扣押在和旭盛的臂弯里,他低沉的嗓音似鬼魅般,在她耳边纠缠着,令她无法动弹,全身僵硬得很。 只因天一亮,他就强硬地将她带到宏图食品公司,带她参观。如果只是参观,也就算了,最令她头皮发麻的是,他竟然大剌剌地对每一双好奇的眼光说—— “没错,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老板,你不觉得她长得好像华研的行销经理?”突地,有人这么说。 石絮汝闻言,全身神经紧绷到极限,好像随时都会断裂似的。 可恶,她见过这个人吗?为什么他认识她? 这句话一说出口,要她怎么跟和旭盛坦白她的身份?这岂不是逼她什么话都不能说? “会吗?我倒觉得她漂亮多了。”和旭盛笑答,还不忘将她搂得更紧、更具占有性。 石絮汝紧绷的神经因为他的回答稍稍松懈了下,暗吐口气。她的动作极细微,但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利眼。 “可是,老板,你不是很喜欢华研的石经理?” 当着老板的面提旧欢,这员工可真是恶劣得紧。但换个角度想,能够让员工这么肆无忌惮的挑衅老板,表示他深获民心吧。 石絮汝如是想着,硬是不肯去想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 “没办法,她不喜欢我。”和旭盛无奈叹息,勾弯的唇角有意无意地骚动着她润白的耳廓,教她想拔腿就逃,偏又逃不得,又气又恼,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我现在移情别恋了,她不能怨我。” 我不会怨你好不好!石絮汝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喷溅着火花,很想当场翻脸,顺便把他这牛皮糖推开,大声要他滚远一点!但是……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那诱人的低嗓又逸出,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在她耳边奏出缚魂曲。“放心,我保证从今以后,我只喜欢你一个。” “老板,赞啦~” 瞬地,公司业务部门欢声雷动,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手,开始起哄,“求婚、求婚、求婚~” 石絮汝面无表情,额头滑下数条黑线,瞪着濒临疯狂边缘的敌军阵营……这是什么公司?果真是有什么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 上梁不正,下梁怎能不歪呢? 不满和旭盛为何还不阻止这一票瞎起哄的人,她抬眼瞪去,差点溺死在他那双黑湛的瞳眸里,瞥见他嘴角扬起浪荡又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听着他说—— “朱丽叶,嫁给我好吗?”他同时单膝跪下,大手温柔地包裹着她微凉发颤的小手。 朱丽叶? 为什么她会产生一种他根本知道她是谁的错觉感? 在宴会上见过几次面,他总是开玩笑地对她说,她是他的朱丽叶……等等,项羽琉的英文名字好像也叫朱丽叶!思及此,她暗自松了口气,却发现身旁的人都在起哄喊着——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这是一间疯子公司吗? 这些闲杂人等在瞎起哄什么?最夸张的是,身为公司核心主轴的和旭盛,竟也撩下去玩,以为这样求婚很好玩吗? 看她怎么拒绝他,绝对让他难堪到想要挖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深呼吸一口,开口道:“我不——” “谢谢你答应我!”但奸诈男故意大声说地盖过她的回答,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还不忘对着身旁的人热情挥手致谢,瞬间,他好像变成了高票当选的某个政治人物,旁边都是他的樁脚,而他正在游街感谢选民。 现在是什么状况? 石絮汝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急速往下俯冲到不见底的深渊,却又停不住这种弔诡的恐惧。 她好想大声呐喊,她根本就没有答应,不要闹了好不好! 等到远离了业务部门,她发恼地瞪着他。“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你,你为什么要截断我的话?为什么要扭曲事实?” 和旭盛笑得吊儿郎当,“生气了?” “我当然——”一口火气梗在喉咙,她猛地想到自己正在扮演另一个人,这口怒气只得硬生生地被她吞下肚,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然后说:“没有。” “可是,我看你额头上的青筋都跑出来了。”他说着,长指抚过她洁白的额,心底佩服她可以把这头自然卷的秀发梳得这么服帖。 “并没有。”语气是咬牙切齿的,她暗地里握紧粉拳,不让自己冲动地拨开他的手。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对食品行销很有兴趣,我带你到行销部门吧。”大手就这么自然地从她的额头滑落到她细致的裸肩,扫过她有些贴身的粉嫩色洋装,然后握住她的手。 “我?”项羽琉对行销部门有兴趣? 那关她什么事啊?骗她又不能说……没关系,不能说就想办法逃,她要赶紧躲回她的小窝,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她一定要想办法逃走,一定会有机会的! 完蛋了,逃不了了! “老板,根据市场调查,我们敲定这份和菓子的上市时间大约在这几天,你看看……” 此刻设计桌上,各式素料杂陈,纸片文件在桌面翻飞着,行销部门正在开小组会议,确定最后设计和上市日期,而石絮汝被迫坐在和旭盛身旁,面对这间公司内部极为机密的对话。 她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听,此时在行销部门的任何对话和画面都不能敲到她的脑子里。 和旭盛接过组长的调查表和生产线流程,余光瞥了身旁的佳人一眼,瞧她紧闭双眼,他不由得抿唇微笑,其中笑意只有自己才懂。 “依你看,你觉得怎样?”转头,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嫩耳。 那湿热的触感教她登时瞪大眼,瞬间,那张该死的机密文件就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可恶,这是商业机密耶! 她不禁横眼瞪去,几乎认定他认出她是谁,故意用这种“奥步”整她,届时一旦出了事,岂不是要她莫名背负上商业间谍的罪名,那不是亏大了? 但是,他的眸色好温柔、好澄澈,像是天际最透明的颜色,没有半点恶整或戏谑的眸光,只是很真诚地询问她的意见……所以说,一切只是她想太多,他根本没认出她,对不? 可不是吗?他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 顿了下,她无声咽下叹息。谁管他到底有没有分辨出她是谁,重点是,眼前的她该怎么办? 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难道她真的只能坐以待毙,还是努力地撑过这三个星期? “……我看不懂。”在他的坚持之下,石絮汝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很想要把视线调开,但是上头的数字全自动地溜进她的大脑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像在挑战她的耐性极限似的。 “也对,这并不是你的专长。”和旭盛满意地收回文件,在上头随意勾选,在交给组长之前,不忘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对着组长说:“就定在这一天,包装方面的设计赶得上吗?” “这是新的设计。”组长赶紧把设计图呈上。 他微扬起浓眉,又问身旁的石絮汝,“你觉得怎么样?” 横眼瞟了下,基于职业病,她当下忘了自己是谁,唇角忍不住掀了掀,接过设计图,公然批评—— “虽然现在吹复古风,但是这份设计图用色复古,图款却新颖,造成新不新、旧不旧,反倒没有特色,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 她突然打住,水眸瞪得很大,额角开始冒汗。完蛋了,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这该死的职业病,一看见设计稿就会忍不住圈点出缺点,最糟的是,她还不善修饰,总是把话说死,不留后路。 突然行销部门变得好安静,不用抬眼,她也感觉得到每一双眼睛都停留在她身上,害她抓着设计图的手开始冒汗,直到身旁的男人开口解围—— “她的意思是说,复古与新潮必须搭配好,否则就失去了复古的色彩,也淹没了新颖的构思。”和旭盛勾着如春风似的笑,像是某种传染病,在行销部门迅速扩散,感染每一张尚处在错愕中的脸,然后他转向她,问:“我说的对不对?” 原本是想逗她的,但把她逗到冒冷汗,就真的太过火了,他会心疼的。 “……对。”眼前这状况,由不得她说不。但最主要的是——他真的说对了她的想法。 他怎么猜得到?还能用这么圆融的解释,清楚的说明她的想法? “可是,依现在的市场调查……”组长开口噼里啪啦,努力地解释着。 石絮汝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激恼任何人,也没让他看穿她的真实身份。 下意识地她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始终面带微笑,有点轻佻,却不让人觉得不尊重;有些放浪却又能让每个人适时地放松,有勇气地说明自己的看法。 这个男人……好像和她所认知的,不太一样。 和旭盛耐性十足地等着一连串的解释完毕后,脸上依旧是完美笑容的说:“你的说法我接受,但是我希望可以再加强融合的部分,让比例更加融洽,呈现复古与前卫共存的吸引力,你说,对不对?” 简单一句话,却是双赢的局面,让组长保住颜面,开心地回头再召开会议。 而后,和旭盛提点了几句,准备离开,却发现身旁的美人儿似乎尚在神游中,不由得笑得促狭,脸贴得很近,用他性感的哑嗓道:“宝贝,爱上我了?” 石絮汝蓦地回神,水眸瞠得很大,粉颊瞬间爆红。 “你、你你说什么?我、我哪有……”什么爱上不爱上的,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要爱上早爱上了。 她不过是有点佩服他圆融的手腕而已,不过是有点不小心看他看得久了一点点而已,不要把她说的像花痴一样,好吗! “没关系,你尽管爱,不用客气,我很欢迎。”他低低笑开,露出一口健齿。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走,我们去吃午餐。”不等她解释,他拉着她就跑。 “等等,你不用上班吗?”喂,董事长干成这样,会不会太混了一点?啊,不管这个了,先听她解释啦,不要每次都没听她说完话,就自顾自地误解她的意思! “我已经下班了。” 嘎?才十一点耶~现在老板都这么当的吗? 这场不醒的恶梦到底还要维持多久? 吃完午餐,下午看电影、逛街、晚餐、夜游、宵夜……天一亮,昨天的行程又重复一次,只差在地点不同罢了。 他在干什么?到底是在干什么?! 一家食品公司的董事长可以这么混吗?难怪商场上都流传着,宏图的二公子早晚会败掉宏图的食品版图。 他天天吃喝玩乐,日子爽到一个不行,反观她,每天情绪都绷得超紧,谨慎地应对他的每个问答,每到晚上就在行事历上再划一个叉,告诉自己,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她只剩下十八天就自由了。 “宝贝好了吗?” 嚇!石絮汝动作飞快地把行事历往包包里一塞,回头瞪着那个老是不敲门就闯进来的男人,迎上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带笑俊脸,她开始连怒火也冒不出来了。 “怎么又把头发盘上去了?”和旭盛大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按在她的椅背上,看着镜中的她。五官俏丽精致,粉嫩匀净的笑脸稍点脂粉,就已韵味十足,配上特选的软缎蜜桃色贴身小礼服,将她玲珑的线条勾勒得教他喉头紧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坨包包头。 虽然把头发盘上去,可以显现她优美而教人欲一亲芳泽的颈项线条,但是,他就是想改变她,就从她的装扮到她的个性,将她彻底解放。 “我习惯这样。”垂下眼,不看他超强电流的桃花眼。 “可是……我记得你总是放下一头大波浪的秀发呢。”他轻轻的疑问在她的头顶上飘动着。 石絮汝瞪大眼,脑袋快速转转着,“因为……我把头发剪坏了,所以盘上去比较好看。”该死的,她以为已经成功扮演好项羽琉,怎么忘了还有这一点? “剪坏了?”他沉嗓低喃着,动手解开她的发,长指在她的发间跳动着,“不会呀,我倒觉得很好看。” “……哪会啊。”睁眼说瞎话,根本就很丑好不好!她老是搞不定这头不按牌理出牌的自然卷发。 “看我的。”和旭盛从后头口袋里掏出一罐造型慕斯,挤了一些在掌心抹匀,然后从她的额前分束往后涂抹,抓出造型,没一会,一头及肩卷发乖顺地服帖在她的颈间。 石絮汝难以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自觉地抚上这柔顺的发尾。 “不错吧,只要弄点慕斯,就能让它服、服、帖、帖。”看着镜中的他吻上她的发顶,那动作亲昵得教她浑身爆起阵阵鸡皮疙瘩。 她应该要赶紧闪开,最好是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但没办法……莫名的,她就是没办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对镜中的自己眨着眼,让他的唇顺势滑落在她的纤颈……不,看起来像是贴覆在上头,然而实际上,她只感觉到阵阵酥痒的热气拂向她。 她的心,因为这股热气而莫名躁动着,一种很陌生、很弔诡却又不令人讨厌的悸动,由着他的举措,随着他的气息,毫无预警地在她心底颤动再颤动…… “朱丽叶,可以给我一个笑吗?”他低喃的央求像是恶魔的命令,刺激着她的心鼓。 嗄?笑?石絮汝看着镜中羞怯的自己。 这是她吗? “你向来很爱笑的。”他的唇停留在她润玉般的耳廓上低吟。 她?不对!爱笑的人不是她!石絮汝倏地回神,瞪着镜中的他。 他指的是项羽琉,而这份认知,教她莫名的发怒。 “我让你不开心,所以你不愿意为我笑一个吗?” “我不是——”项羽琉!她抿住唇,用力地将最后三个字咽下,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说。 “既然不是,那就为我笑一个吧。”笑眯了桃花眼,镜中的他,看起来像是个为情卑微、为爱疯狂的神情男人。 石絮汝不想笑也不爱笑,甚至几乎快要忘了笑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她要是不笑,身份会不会被戳破? 若不想被戳破伪装,她只好笑……勉为其难地抽动着唇角,将好看的唇硬拉成一字线,而眉头却是紧皱的,就连眸色都好勉强。 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模样,教他看了好心疼。 和旭盛的唇,极为缓慢地溜下她的耳垂,用折磨人的慢速,顺着她细白的香肩滑落至嫩白的藕臂,再吻上她的手背,大手紧实地握上,而后对着镜中有些恍神的她眨眨眼。 “准备走喽。” 石絮汝没抹腮红的脸颊,在他亲吻她手背时晕染成一片红霞,连水眸都跟着发热……她突然回神,微恼地道:“跑什么宴会?我有说我要去吗?”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眨什么眼?以为在她面前卖弄他所向披靡的魅力,她就会为他心动吗? 别傻了,她刚才看傻眼,只是因为他帮她把一头被雷打到的蓬蓬头给弄顺而已,不要以为她爱上他了。 她在心里恶声恶气地反驳着根本没有人怀疑的自答题,越是这样,反倒越显得欲盖弥彰,但她自己没有发现。 “不是你说想去的吗?”和旭盛凉凉应着,目光紧锁着她颊上的自然红晕。 “我哪有说?我——”她狠踩煞车,该不会是之前项羽琉跟他提起,若她现在反驳,岂不是自露马脚? 一想到在他面前揭底,她就爆出一身恶寒。 要是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问题可就大的! “我今天不舒服,不太想去。”石絮汝硬是转了个说法。 不是虚应,而是她真的觉得浑身发热得不太正常。况且,她害怕在宴会上遇到熟人,压力大到她很想装死,哪里也不想去。 “可是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去不是太可惜了?”和旭盛轻轻地牵着她起身,让她背对地站在他身前。“瞧,多美,美丽的服饰,美丽的装扮,配上美丽的夜晚,美丽的宴会,多棒!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他认识她太久,太清楚她有多么的压抑自己,活像是个修行的苦行僧,完全不给自己任何玩乐休息的机会,只会拼命地苦荼自己,不断地工作、工作、工作……他觉得她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 听说,先前“石絮汝”因工作失误而被迫停职休假,但在三天前又被老板急召回公司,重回岗位。 他现在能够确定的是,她和项羽琉互换了身份,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在意,既然是她自动送上门,他当然得好好掌握这难得的大好机会。 而第一步,他就要教她如何享受人生。 “你的人生只有玩乐吗?”石絮汝不禁反问,推开他的手,挪开几步,突然不想和他共存在一面镜子里头。 “人生本来就该享受的,不是吗?”他压根不以为意,跨步走到她面前,继续游说。 “你这已经不叫做享受,而是糟蹋了。”玩成这种地步,真的是太没有身为经营者的意识了。 “糟蹋?”他佯装讶异,怪叫了声,随后低低笑开,俯身用那双勾魂的桃花眼近距离地挑诱着她,“说得对极了!你不说,我倒还没觉得,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这种感觉。” 石絮汝心间抽颤着,被他的话中意思给吓得连退数步。 “什么、什么感觉?”他可不可以没事不要靠这么近啊? 她退无可退,背脊已经贴到墙了,他还霸道地不放过她,蓄意地将她圈在两臂之间,让她动弹不得,再用很暧昧的灼热气息骚动她敏感的颈项和生涩的情感。 “就你说的,这么美丽的夜晚,应该拿来好好享受两人世界,我怎么会笨得想带你到宴会上,浪费大好时光呢?”说完,还一副很扼腕却又很庆幸自己在最后关头发现了夜晚还有其他的乐趣。 我没说!石絮汝在心里尖叫着。 “你说的对极了,我不应该糟蹋这么美好的时光。” 你可以继续糟蹋没关系!“快,走吧,不是要去宴会吗?快、快、快~”她勾起他的手臂,第一次反客为主地拉着他跑。 和旭盛笑咽着叹息,由着她拉着横冲直撞。 这样被拉着走的感觉也是不赖啦,但是……两人世界真的有让她这么害怕吗? 石絮汝原本以为和旭盛会像以往在宴会上碰到他时一样,像只花蝴蝶般的到处串门子,好让她有机会可以躲到角落好好喘一口气。 但是他却——水眸直盯着她从下车就被他一直紧握到现在的手。 他的手很大,厚实而温热,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覆住,而且占有性极强地强势收拢,完全不给她自由活动的机会,强迫她跟着他东晃西晃,到处闲话家常,教她脸上勉强的笑容都快要僵掉了。 庆幸的是,这是一场时尚宴会,没遇见熟人,让她可以稍微松口气。 “她就是iu集团的总裁千——” 有人问着,石絮汝像是被线控制的傀儡娃娃,觉得一颗心快要从胸口被抽离,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嘘~”和旭盛伸出食指摆在好看的唇中间,压沉的低嗓打断对方的话,“在这里,她是我的朱丽叶。” 说着,他不忘将身旁的石絮汝更用力地搂紧在怀里,安抚她的不安情绪。 一群大有八卦制造机的人听见,用力地给他拍拍手,“真有你的,这种肉麻话你也说得出口。” “面对心爱的女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和旭盛一副他们大惊小怪的嘴脸,随后牵着她来到食桌前,亲自为她盛菜、亲自为她舀了口鱼子酱,喂到她的唇边,“吃点,你一定饿了。” 石絮汝瞪着他过分亲密的举动,“不用了,谢谢,我不饿。”实际上,她头还很晕,此刻只想要回家睡觉。 “你一整个晚上都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我就是不饿。”她微恼地拧起眉,却发现一阵阴影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他的额已经贴上她的,黑眸近距离地诱惑着她。 石絮汝突然发现,这男人长得真是好看,尤其是这双桃花眼,像玄墨天际闪耀的星子,也像隽亮的宝石,不需要光源折射,就能够自体闪耀火花,引诱着每一双眼,勾到他的灵魂深处…… “你好像有点发烧。”他突道。 “嗄?”有吗? “走。”他不由分说地牵着她就要离开宴会,她却踉跄了下。 不是错觉,她真的是头很晕。 和旭盛见状,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贴心地不忘收拢她的裙摆,不让她泄露半点春光。 在众目睽睽、在窃声四起之下,他抱着她大步离去,而她,连挣扎都忘了。 第三章 “她是感冒吗?” “不,可能是压力太大引起的身体疲累。” “是吗?” “我建议让她完全的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你。” 刻意压低的对话,在门开之后消失。 呢喃声消失的瞬间,也点燃了石絮汝从不愿承认的恐惧。 巨大的热源排山倒海地将她彻底吞噬,扒开她的武装,撕碎她的压抑,把她深藏的脆弱和不安全都展开来。 灼热的火焰烧得她好恐慌、好无措。 谁来救救她、帮帮她……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啊…… “不怕,我就在这里。”低沉柔和的嗓音在她耳边充满力量地安抚着。 她慌乱地流着泪,伸出双手,企图在黑暗中抓住一点依靠。 不需要她要求,和旭盛已经紧紧地将她的双手抓牢,贴在他的胸膛上,让她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化为最沉静的音符,释放她的不知所措,随即化为点点不轻易滑落的泪水。 “絮……”他把她的名字咽入口中,舍不得在这当头再增加她的压力。 她一直以为他没认出她,那就让她继续以为吧。 和旭盛不舍地躺在她身旁,大手轻拢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可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体温,发现自己并不孤单。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跟项羽琉交换身份,但他很开心,他可以如此近距离地靠近她,又理直气壮地将她留在他身边。他不戳破她,无所不用其极地留住她,用公司机密,用他自身魅力强留她,却没想到,反让她累积这么多的压力。 想到这一点,他就气自己玩得过火。 原以为带着她到处走动可以让她释放工作上的不愉快,岂料,反倒给了她更大的压力,他到底在干什么?! “呜呜……” 怀里传来她抽噎的低吟声,烙在他的胸口上,沉痛到他的心坎里,教他不舍地吻着她的发顶,轻拍着她的背。 “乖,不哭了。”她的泪每落一滴,就痛进他心里一寸。 “我没有哭,我只是很不舒服。”她呜咽地坚持着。 怎么连哭都是这么倔强?他没有反驳她,只是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 认识她,是在一年前的食品大展上头,她俐落的行事作风,近乎冷漠地独揽大权,强势地发号每个细节,当时,他就认定这个女孩绝对不讨喜,早晚有天会遭到排挤。可惜的是,他猜错了,半年后,再次遇见她,是在一场食品工会举办的春酒宴上,她已经成了华研的行销经理。 她孤傲的美丽,深深的吸引着他,也同时教他忧心。 她不懂得求救,只懂得蛮干;不会放软姿态,只会咬牙苦撑,高升为经理,只会让她爬得越高,越得不到温暖。 而他,心疼这样的她,每每见到她,总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但她总是沉着脸,客套而陌生地道:“不用了,谢谢。” 她的招牌五字箴言,伤过他数回,但是再痛,也没见到她的泪来得痛。 尤其,当她泪湿他的胸襟,却半点声响都没有时,他的心就更疼,不懂她怎能连哭泣都这么压抑。 “想哭就哭吧。”他深深叹道。 “我没有哭。”石絮汝重申,但是半点气势都没有。她浑身被高温给烘得好难受,再强硬的铁块,也会在高温中变得脆弱。生病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让她想找个人陪伴,听她说,她好累……可是,就算脑袋恍惚的情况之下,她也说不出口,因为___“就算我再怎么哭,也没人会理我,哭也没有用……” 和旭盛心怜地吻上她的发,吻上她泪湿的颊,轻触着她泛着高温的颊,要她正视他的存在。 “怎会没用?我会心疼。”事实上他心疼得要死,快要被她的眼泪淹没了。 她的一滴泪,等同他一滴血,她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他就觉得自己快要失血而亡。 “真的吗?”还有谁会心疼她?还有谁会在她哭泣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迷濛的水眸萦绕着剔亮泪珠,像是初晨的朝露,沿着叶缘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化成血泪扎在他的心头上。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的口吻温柔得连自己都觉得好错愕,他的心痛更是远超乎自己的想像,才发现对她的情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扎了根,在心底浓密成林了。 石絮汝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滑落,仿佛要将这些年隐忍的孤单和压抑全都一次解放,她止不了泪,想要找个人依靠,在她累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你可以抱紧我吗?”让她知道,其实她并不孤单;让她知道,万家灯火里,也会有一盏属于她的。 “这有什么问题!”他笑叹着,沉嗓却是暗哑的。 收拢双臂,将她圈往在他坚固的怀里,不容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就这样守着她,直到她沉沉睡去,他的心才总算安稳一些。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唇,和旭盛开始沉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她真正的休息、真正的放松。 累积的压力经由泪水宣泄,这是个方法,但是如果可以,他不想要再看到她连哭泣都这么压抑。他想要给她笑容,给她幸福,给她所有她想要的,满满的充塞在她心间,只为换取一个她打从心底漾开的微笑。 好不舒服…… 石絮汝紧蹙着眉觉得头好沉、浑身酸痛,还发着热,就连脑袋都不是很清醒,这是很典型的压力过重,她很有经验,不需要看医生吃药,只要休息一天就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来,和以往不太一样。 痛楚依旧,却觉得心里头像是被丢了什么进来,不再像往常那般空虚,而且她可以继续赖在床上,不用急着上班……初醒的思绪出现断层,她赶忙抓着记忆的尾巴往前回忆,不由得瞪大眼,立即起床。 对了,她昨晚跟和旭盛一道参加宴会,而后他抱着她回来,迷迷糊糊之中,她痛得难受,好像哭了,好像还跟谁撒娇……石絮汝赶紧摸着脸颊,太常在睡梦中哭泣,让她很清楚,睡醒时,泪水会在颊上画出几道涩涩的痕迹。 用力抹了抹,确定肌肤状况尚可,没有任何泪水残留过的痕迹,她稍稍松口气的瞬间,摸到肿起来的眼,她二话不说,拖着沉重的身体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肿得像核桃似的双眼。 完了!那不是梦,换句话说,她昨晚抓着不放的人是…… “你醒了。”房门突地打开,露出和旭盛那张光芒万丈的笑脸。 石絮汝苍白的粉颜瞬间爆红,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面对他,舌头像是打了个大结,几次尝试张嘴回应,就是说不出话。 她整个慌了,羞到脑袋空白,越是急,粉颊越是烫。 “吃点东西好吗?”他软声问着,忍住狠狠抱住她的冲动。 天啊,怎么会这么可爱呀!好可爱、好可爱的反应,他爱死了她现在的羞涩模样,逗得他心好痒,浑身都痒~ “……谢谢。”最后,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很腼腆地轻声应着。 “等我。”和旭盛好满足、好感动,因为这一次的答案不是“谢谢不用了”。火速冲回厨房,将他早已备好的粥端到房内,不忘招呼她,“过来躺着,快点、快点~” 他整个心花怒放呢,就只因为她一句谢谢,觉得世界美丽到不行,好像有灿烂烟火在天上奔放,庆祝他终于踏进她一步,让他好想立刻跪下祷告,感恩天父。 石絮汝看着他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得像是劲量宝宝,不禁有点狐疑,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不然,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古怪? “过来呀。”和旭盛已经坐到床畔,用力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她疑惑地走向床,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躺上去,又想躺着怎么吃东西的当头,和旭盛动作飞快但轻柔呵护地将她拽到床上,将她的背压向直立起的枕头上,然后回头端了粥,举措优雅地舀了一口____ “来,啊~” 石絮汝被他的动作吓傻了,大眼瞪着他手中的汤匙,瞪到快要变成斗鸡眼。他现在在干么?喂她? 记忆中,从没有人对她做过这种事,他这个举动,让她……异常错愕。 “尝尝看,我亲手煮的,煮了快一个钟头,米饭和食材全都熬成了泥状,保证入口即化,清淡的口味,熬浓的素粥最适合生病的你,快,尝尝看。”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大有她不张嘴他不退缩的气势。 她像是被下了咒语的娃娃般,傻愣地张了口,尝进了他满满的关心和疼宠,如他所说,确实是入口即化,然而他的怜惜却腻在舌尖怎么也化不开…… 这就是被宠爱的感觉吗? 她的心酸涩得发疼,却又疼得发暖,是因为他的粥太热,还是他的心太暖,煨到粥里,一并暖和了她? “不错吧?来,再尝一口。”和旭盛垂眼再舀一汤匙,抬眼却发现她竟傻气地落着泪,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还直瞅着他,眨也不眨的,像是……难以置信会有人这么疼她。 难以置信到连自己流眼泪了都不自觉……唉,他还能怎么宠她,才能让她不再无声地哭泣? 他抿了抿唇,漾开春煦的笑意,“多吃一点,待会再吃药,休息几天,你就会觉得好多了。” 石絮汝乖乖地张了嘴,泪水在流,她知道,却没有办法控制。想拭泪,觉得会显示自己的懦弱;不拭泪,却又觉得自己仿佛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而他……为什么不问她在哭什么? 好像她什么都不用说,他便什么都懂,什么都愿意承受。 他是这么贴心的人吗?她从不给自己机会与他接触,总是从传言中去揣测他的面貌,所以她不懂他是怎样的人,真的不懂。 等到乖乖地吃完一碗粥之后,他递了张面纸给她。 她接过手,犹豫了下,有点嘴硬地声明,“我没有哭喔。” 正在收拾碗匙的和旭盛愣了下,抬眼,笑得自在轻松,“我知道。” 他知道?才怪,根本是睁眼说瞎话。“我真的没有哭。”拿面纸擦泪的当头,她不忘再重申一次。 “看得出来。”他勾起教人可以完全放松的笑,探手,用拇指轻拭去她唇角的粥渣,放入自己嘴中。“是擦粥嘛~” 石絮汝瞪着他再自然不过的动作,想着他抹去她唇角的粥渣,然后吃进自己口中……她恍然大悟,原来他拿面纸给她,是要她擦嘴的! 啊,好丢脸~ 原本无血色的粉颊因为吃完一碗粥而微泛的淡淡粉晕,瞬间爆红,她羞得有股冲动想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因为自己会错意,还因为他好放浪的举措。 “我想,那应该是吃药的副作用。”和旭盛唇角扬高。 “副作用?”她陡地抬眼看他。 “嗯,就好像有的人吃阿斯匹灵会胃痛的意思一样。”说着,他不忘指着自己的眼睛,暗示她,她并没有哭,只是因为吃了药,所以眼泛泪光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石絮汝有一瞬间很想放声大笑。 胡扯,哪有这种副作用! 她的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大起大落了,让她莫名哭着,下一刻又让她想要忘情大笑。这男人是天性如此,还是针对她,特地设计了这些桥段逗她? 她猜,应该是天性如此,她不认为他会细腻到这种地步,毕竟他并不了解她,一如她并不懂他。 但无论如何,他化解了她的尴尬,甚至还转移了她的心境,往后若是公事上再对阵,她会退让他一些的。 “虽然有副作用,但你还是要吃药喔!”和旭盛帮她把药和温开水都备好,就等着她快快服用,还顺手抽了张面纸给她,以备对付副作用。 石絮汝见状,不由得笑眯了那双总是武装得很冷漠的杏眼,像春融的冰山,剥落了一地春暖雪水,滋润了眸底占据已久的孤单。 这一瞬间,和旭盛看傻了眼。 料峭的寒风转眼如煦,醇润的风情在眸底眉梢回荡。 他舍不得移开眼,因为难得的笑意还腻在她向来孤傲的唇角,像弯涓流,在他心间绵延着、扩散着,滋养着他的渴望,喂食着他的奢求,教他也跟着扬唇以对,黑眸里漾着的是他想给的宠爱。 “……你干么笑得那么傻?”石絮汝吞完药,抬眼对上他笑得很满足的暖笑,心间震了下,她不习惯地垂脸掩饰心里乍生的紧张。 莫名其妙,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暗斥自己,却安抚不了因为他的笑、他的气息而颤抖的心。 “哪是傻?是满足。”行销女王,怎么形容词这么穷酸。 “有什么好满足的,神经。”她低斥,不带恼意,反倒有点像在撒娇。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由衷赞叹。 石絮汝闻言赶紧探手抚上颊,发现自己真的无意识在笑,而且面颊还烫着呢。“哪、哪有很好看。”话落,她用力地抿了抿唇,顿时把奢侈的笑意全数封锁。 “真是太遗憾了。”昙花一现,早知道他就不开口夸她了。 狐疑看着他,没等到下文,她也懒得追问。垂眼等了会,瞧他还赖在她房里不走,一双电流滋滋响的桃花眼还赖在她身上不走,教她不由得佯怒以掩饰心里的慌乱。 “你还打算待在这里吗?” “喔,对了,我厨房还没有整理。”一想到犹若战争过后的厨房,和旭盛就忍不住叹口气,快快收拾好碗盘,准备回去收拾殘局。 他一走,门一关,隔音设备太好,房间静到让石絮汝整个发慌。 虽然身体的疲累感已经好多了,但是那随着疲累湧上的孤独感,会让她不想独处。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房外,转了个弯,瞥见厨房简直像刚打过一场游击战般可怖。 他的住所,三房两厅,标准格局,动线和采光极好。大门的玄关到底是客厅,左右两侧共有三间房,而客厅近阳台的角落,有间开放式和室房,对面则是区隔开的厨房。 而她,则站在客厅里,看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刷洗着炉子和好几个锅子,走近一点,会发现流理台上有好几个锅子里都盛装着熬煮失败的粥。 原来……他并不擅长厨艺啊。 石絮汝猛然发现,她吃的那一碗,是他试了多次,自己觉得满意才端进去给她的,那么,在尝到那一碗之前,他到底站在这里替她熬了多少回粥? “吓!你怎么在这里?”和旭盛发觉凝望的视线,一回头,就瞧见她正欣赏着他熬坏的粥,男人威风瞬间熄灭不少。“欸,我原本以为煮粥是很简单的事,后来才发现,要是不持续地搅拌,就会烧焦沾底。” 熬粥也是需要学问的,而他是个孜孜不倦的好学生,不懂的事就一定要搞到懂,不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会,所以……夸他吧。 石絮汝置若罔闻,好看的唇抿了又抿,好一会,才艰涩地吐出一句——“谢谢你。”她是个不习惯对人说谢、说对不起的人,但眼前的状况教她不能不开口。 因为他太好。若他是个懂厨艺的人,也就算了,但偏偏他不懂,却还执意亲自为她熬粥,若一锅粥以半个钟头计算,她眼前看见的就有五锅……他花费的心意,她真的深刻感受到了。 一句谢谢,说的是她的感动。 他是第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的人,她找不到不感动的理由。 和旭盛闻言,用力抿着唇角,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嚣张。“我原本是打算出去帮你买的,但实在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只好试着多煮几次……总不能让你吃到坏的,反倒让你病情恶化吧。” 他淡笑的口吻随性自在得很,像是要她轻松平常地看待他的付出,只盼不要到了最后,连他的付出都变成是她的压力。 石絮汝敛眼,刻意让浓密的长睫掩去她眸底的感动,努力不让喉底的酸涩化为热泪,尽管她还有个副作用可以当藉口。 好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但是……问不出口。 因为现在的她是项羽琉,不是石絮汝。 “喏,去那边坐着看电视,我弄点水果。”和旭盛摆了摆手,走到冰箱前,开始寻找冰箱里头还有什么水果。 “不用了啦。”她跟着蹲在他身边,用指尖轻轻地戳上他极富弹性而肌理分明的手臂,“喂,已经九点多了,你可以不用去上班吗?” “喔,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还有很多年假没休完,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他一脸正经地回答。 石絮汝闻言,不由得被他逗笑。“董事长哪来的年假?” “谁说董事长不能有年假?我是董事长耶,我说了算。”他挤出凶狠样,一副谁敢挡他休假,杀无赦! 她被他的表情给逗笑,突然发现哭过之后,微笑变得好容易,仿佛只要唇角一掀,就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 以前觉得他很不正经,现在却觉得他不正经得好逗趣,跟他在一起,她可以不用强撑着,只要跟他一起微笑,沉重压力就会自然释放。 突地电话铃声响起,石絮汝微挑眉瞅着他。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和旭盛抓出两颗红滟滟的苹果和一盒樱桃,空出一手,扶她起身后又踅回流理台,抽出水果刀,一副大师级的气势,准备料理,然而下刀的瞬间,就狠削了苹果一大块皮肉。 “照你这种削法,等你搞定后,果肉都没了。”她笑叹着,抢过他手中的刀。“麻烦你去接电话好吗?” 一大早的电话铃声,会让人神经紧绷的。 “好吧,苹果交给你,樱桃是我的负责区域,你可不要捞过界喔。” “知道。”她笑着,熟练地用水果刀在苹果上头划上一刀,接着不断地横切出一层又一层的果皮,露出洁白的果肉,耳边听着他耍无赖地不知道跟谁说着,他一定要休假,谁也不能阻止他…… 她才发现,难道他休假,是为了要照顾她? 一闪神,锋利的刀刃划上她的拇指,她瑟缩了下,瞪着伤口上的鲜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微恼的轻斥急起,下一刻,她的刀被抢走,她的手被拉走,被含入暖热的口腔里。 石絮汝瞠目结舌,看着他吮着她的指,指腹上清楚地感受到他湿热的舌,整齐的齿列,裹着一团火,烧得她指尖好酸,一路酸进心坎里,像是电流般疾速地冲向从来不动如山的心,教她蓦地缩回手。 “对了,要赶快上药。”和旭盛压根不觉得她抽回手的举动有什么含意,赶紧转到客厅找药膏。 而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跳超速,慌得快要站不住脚,却又不觉得难受,甚至觉得心头的酸不知何时转化为甜。 她到底是怎么了? 静养多日,远离工作和压力点,石絮汝确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在和旭盛住所六十坪大的区块里。 照理说,她想要避开他,多得是可以闪躲的空间,但他偏不放过她,她在哪,他就在哪,看电视,听音乐,看书吃饭,想得到的日常家居生活,她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逼得跟他面对面地相处,被逼接受他的电眼猛攻,然后享受着心律不整的痛苦…… 她要自由,她要回家啦~ “对了,我看你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石絮汝失焦的双眼从电视缓缓挪移到身旁男人的脸上。“你要不要先回公司处理公务?”给她一点点缝隙逃回家好吗?不要这样紧迫盯人啦。 “最近电话都没响啊,要是有什么大事,他们会再联络我的。”他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掏了掏耳朵,拉了她一把。“走走走,去换件衣服,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随便吃吃就可以。”反正吃什么不都一样,主要目的只是要喂饱肚子而已。 “不行,我已经受不了外卖了。”他把她往房间一推,完全不容置喙地强迫中奖。“快点,我只给你十分钟。” 任性的男人。她扁了扁嘴,再无奈,还是乖乖去换衣服,但一看见项羽琉的衣服,她就想叹气。 就算她穿上这些轻飘飘又女人味十足的衣服,她也不会变成她。 她学不会项羽琉的柔美可人、她的温婉大方,尤其是最近……面对和旭盛,总让她不知所措得很,教她很想逃,逃回自己的小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可惜,他真的不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第四章 这是家坐落在市区,宁静巷子底的咖啡馆。 有别于其他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有着浓浓的人文气息。有人说它很左派,但也有人说老板是跨领域艺术,让咖啡馆不只是咖啡馆,也能是家充满艺术气息的交流地。 和旭盛拉着石絮汝进到店内,内墙刻意呈现斑驳突兀的界面,三面墙上和地面则自由摆放着各式照片和图画,矮柜里满满的书籍和影带,搭配原木营造复古风潮的座位,随意散落,而中间宽敞的空间,正有人拉奏着小提琴。 悠扬的小提琴声,糅合着强烈的生命力,在整个古老却又热闹的空间里,似风如絮的飞扬着,感动着店内的每一个人。 石絮汝像个乡巴佬似的,水眸里满是赞叹和惊喜,难以置信店里别有洞天,恍若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十九世纪的沙龙文化。 “中间的表演广场,每天都有不同的表演,有音乐、有默剧、有记录片播放,任何你想得到的表演在这里都有机会上演。”和旭盛拉着她坐在窗边的位置,瞧她一会儿把玩着窗边特殊造型的铜制风铃,一会儿又抚上带着远古气息的矮柜。 她的雀跃勿须言明,已经加倍的塞满他的胸膛。 “这里好特别哦。” “可不是吗?”他咧开大大的笑容,余光瞥见一个人,朝他弹了弹手指,“宇寰!” 被唤作宇寰的男人,有张极为粗犷有型的俊脸,穿着衬衫和牛仔裤,衬得他高大的身形极富野性。 “哟,带了马子。”王宇寰走来,笑得戏谑。 “什么马子!”和旭盛佯怒装凶狠,“是未婚妻。” 未婚妻?石絮汝的表情比王宇寰还要错愕,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问他,那时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咦?”王宇寰疑问多多,眼尖的发现和旭盛逞凶斗狠的眼神里有所暗示。 要他别多话?这眼神,他懂。 “朱丽叶,他是我的损友王宇寰,这里的老板。” “你好。”她微展笑意,但略有防备。 “你好。”王宇寰挑挑眉,大概猜得出她是谁,随即朝好友挤眉弄眼,这其中意境,只有两个人才懂。 石絮汝看着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有着不寻常的感情。 “喂,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赶紧端上来,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和旭盛没好气的驱赶着碍眼电灯泡。 “以为我是狗啊,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王宇寰耍狠的表情比和旭盛更像一回事,黑眸紧紧眯起的瞪着他,杀气十足的问:“这位客官,香菇饭、蛤蛎饭、田园焗烤、海鲜焗烤,要哪一种?” “招牌香菇饭和蛤蜊饭好了。”和旭盛点餐全以石絮汝为考量中心,要求清爽鲜嫩,不造成身体负担即可。 “副餐咧?”那厮尚在耍凶狠,但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点菜单写上。 “烤布雷。” “请稍后。”王宇寰狠瞪他一眼后,大步离去。 石絮汝被他们的互动唬得一愣一愣,搞不清他们到底是在凶真的还是玩假的。 “这家伙的手艺很好,好几回要他跟去宏图合作开发新品饮料或是速食餐点,他死都不肯,坚持要现煮现热,真的是很固执。”和旭盛拿起水杯浅呷一口,仍不忘批评一下好友。 石絮汝看向他,总算明白,原来他们感情很好,耍凶斗狠不过是他们的交流方式罢了。 “难道,咒也是你请教他熬煮的?” “说到这个,那天临时要他来帮忙,他死都不肯,只肯告诉我秘笈,也不想想我一点底子也没有,一锅粥差点整死我。”想到就恨,他就忍不住在记恨簿上再添一笔。 “……你可以不要勉强的嘛。”因为她,堂堂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差点被一锅粥整死。 和旭盛发现自己失言,俊脸上的义愤填膺瞬间化为绕指柔。“一点都不勉强,虽然差点被一锅粥给整死,但……再整死个几回也没关系。”喏,有没有听懂他至高无上的告白?这么拐弯抹角,听得懂他幸,听不懂他命,他不强求,因为不想再给她压力。 石絮汝很认真的解读他的话中意,几番咀嚼之后,忍不住问:“为什么?因为你对料理有兴趣?”原来,他熬粥是兴趣,并不是为了她。 是这样子么? 听到她的反应,和旭盛的笑意瞬间全数垮掉,就像是在狂跌的股市,一片惨绿,更绝的是,耳边还配合着王宇寰极尽所能的嘲讽狂笑声。 “哈哈哈……” 很想幸人的他深吸一口气,横眼瞪过去,“有那么好笑吗?” 王宇寰尚在狂笑之中,声音之大,远远压过悠扬的小提琴声。 和旭盛原本打算狠刮他一顿,却被怀里震动的手机打住,掏出一瞧,他脸色微变,迅速接起,“喂?” 那头连珠炮轰着,教他收起了原本慵懒的神色,眸色立刻锐利了起来。 那瞬变的神色,教石絮汝有些意外。 他总是笑得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然而,他垂眸深付的眸色内敛而洗练。不一会儿立即作出决定——“我马上回总部!” 美食和石絮汝,被和旭盛一起打包回家,而后他随即开车赶回宏图集团总部,感觉上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说真的,不关她的事。 如果她够聪明,应该趁这个机会,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跟项羽琉换回身份,但是……她垂眼看着便当盒,他特地为她挑选的香菇饭,吃了一口,香菇饭清甜的田园风味在口腔里瞬间爆开,令她惊艳。 如果她说,她是因为香菇饭而暂时忘了要逃亡,会不会有点扯? 好吧,真的有点扯。 因为真正教她牵挂的是和旭盛,和摆在客厅茶几上的另一盒蛤蜊饭。 横眼看向三角茶几上的造型闹钟,已经是晚间十一点了,他还没吃饭,一定很饿了吧…… 想到他还没有吃,即便美食当前,她吃起来,竟有一口没一口,耳边只听得见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是她心跳的钟摆,一直持续在某种很折磨人的高档,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叹了口气,她决定打开电视来点声音,以消除内心没有来的慌。 转到新闻台,她意兴阑珊的数着米粒和香菇,却突然听见和旭盛的声音。 是幻觉吗?她左看右看,确定他还没有回家,但是细微的声响仍在,而且方向是—— “针对本公司脆米拉产品,侵占日本乐丁食品商标和包装一事,在此郑重的跟所有消费者道歉,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回收所有产品,所有已购买脆米拉产品,皆可到经销站办理退货,对于日本乐丁提出的赔偿,本公司会无条件给付……” 石絮汝黑眸眨也不眨的瞪着电视荧幕,看着里头的和旭盛带领公司干部召开记者会,全体一致鞠躬道歉,顿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此刻的他收敛起慵懒的笑意,一脸正色,黑眸严谨沉稳的来回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是我监督不周,非常抱歉。”鞠躬过后,他再次深深一鞠躬,有事一阵啪啦啪啦响的镁光灯。 石絮汝看到傻眼,就连香菇脱离筷子,掉到地上都没发觉。 那个人是和旭盛吗? 他是不是跟她一样,有另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在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要不,为什么一样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息? 她移不开眼,直瞅着电视里头的他,让人充分感受到他的诚意而且绝不逃避。第一时间就快刀斩乱麻,行事高调而果决,迅速而有效率,是个几句统帅能力的领导者。 据她所知,脆米拉产品上市将近半年,在点心类的市场占有率相当高,经销到整个东南亚,算是相当热销的产品,如今全面回收,再加上赔偿……就算她不是营业部的,也知道肯定要陪上不少。 忍不住佩服他,竟然可以在短短几个钟头内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究竟是传闻与事实不太符合,还是他刻意掩饰自己与生俱来的光芒? 她的思绪止不住的跟着他转动,想着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想着他唇角吊儿郎当的笑,想着他亲手喂她吃粥……她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在她的心里钻窜,闹得她好不安静,光是要安抚自己,就费尽所有集中力。 就连和旭盛回到家中,她也没察觉到。 所以,当他轻步踏入客厅,蹲在她身旁,专注的看着她酗酒她都没有反应,他不由得低低笑开。 温醇如风的笑声一逸开,惊回石絮汝神游多时的心神,看见就在眼前的他,她粉嫩的唇微启,脑袋却乱成一团,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耳根子发烫,烧得她六神无主。 尤其当他笑得那么性感诱人的时候。 “我回来了。”他沉嗓裹着浓浓笑意。 “喔,你回来了。”她傻傻的回应,一出口才发现,她回应的话好陌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脱口而出。 和旭盛笑暖了那双看似放荡的桃花眼,“我好饿啊~” “啊,你的饭都凉了,我帮你弄热。” “不用了,有你陪着,怎么吃都香。”他低喃着,把脸缓缓的靠在她膝上,姿势很暧昧。 咦?石絮汝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异常的举止,却想起电视播的事,“你急着回公司,就是处理商标仿冒的事吗?” “嗯,累死了。”他侧贴咋她的膝上,闭目养神,“总公司召开紧急会议,要我立刻作出决定,当下我干脆要公司发言人立刻联系媒体,召开道歉记者会,一连串的事下来,还真有点累呢。” “但是,我觉得你表现的很好。”那强势的作风,令她激赏。 “真的?”他睁开发亮的黑眸,抬脸笑睇着她,“你觉得我处理得很好?” “我觉得那时很不得了的决定,毕竟你决定回收和道歉,这其中利益会流失多少,不用我说,你比我还清楚。” “没办法,我讨厌仿冒问题。”他想了一下,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一年多前,我也曾将一批商品全面下架销毁?” “嗯。”她回应的当头,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正在扮演什么角色,脑袋快速的回转到一年前那古怪的行销作风。 “那时因为商品上架之后,我才知道那份商品包装竟是其他食品公司的内部机密设计。”他点到为止的替自己解释,希望可以替她解开一部分心结。 他多多少少猜到,她老是冷淡以对,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这件事。 “……是哦。”石絮汝有点意外。 她知道他说的是华研的内贼贩卖了公司机要给宏图,原来他事前并不知道,所以才有那次下架的动作。 “就我个人看法,企业最重视的是诚信问题,像这件事,出错了立刻道歉,还能得到消费者的好感,甚至可以成为另类的宣传,等到新包装上市之后,获得回响,绝对会赢过眼前的损失。” “原来如此……难怪公司方面会愿意让你做这么大的回应。”她没有看错,他真的是个在私生活上高调,工作上低调的怪咖。 既然有内涵和实力,为什么不奉献在工作上,让大伙知道身为次子的他,具有引领集团方向的魄力和才气呢? “是啊。”他勾着笑,却不说身为次子的他是自动放弃继承权的,因为他不愿意把青春都奉献在工作上。 尽管他的头衔只是宏图食品的董事长,但他在宏图集团里依旧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连大哥也得要礼遇他几分,他决定的事,谁敢有意见? “但是,脆米拉的商标包装,真的是仿冒日本食品吗?” “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五十,而且是有乐丁提出抗议的。”她有问,他必答,很乐于跟她来场良性的互动。“所以接下来,得要忙新包装的设计了。” “才有百分之五十?”她没见过乐丁的包装,所以不清楚。“其实商标或包装设计上,部分重叠的相似是被允许的。” “但是我的印象中,华研的石絮汝所设计出的商标或包装,从来不曾在市面上看过相似或类似的,她是引领风骚,是行销界的翘楚。” 原来她在他心里的贫家这么高啊!石絮汝没料到他会突然赞美她,薄薄的脸皮被他直截了当的语言给染红了,一时不知所措。 “可惜,她太死心眼,不肯为我跳槽。” 她心神一凛,微挑起眉瞅着他,“你不是说喜欢她吗?” 若她没记错,他老爱缠着她,说喜欢她的……原来不是真的喜欢,而是想挖角啊!这年头教她不快的扁起嘴来。 和旭盛垂眸低笑,不戳破她自爆身份。他抬起眼,神色非常正经的说“当然是喜欢她,也喜欢她的才华,但心疼她不懂得变通,更遗憾她一直不给我机会靠近,所以……我现在只爱你。” 爱?爱?! 石絮汝狐疑的眯紧那双明亮的水眸,那反应像是听到什么难解的外星文,让她很难理解。 爱……这句话在她嘴中一直咀嚼,脑袋里一转再转,化为斗大雨点敲打着平静无波的心海,振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也震得她瞠目结舌。 “一定要这么震惊吗?”和旭盛摇头叹气。 就算他没说,她也应该感受得到吧。 她抿紧的唇掀了又掀,好半晌,才勉强吐出一句话,“你……喜欢我?” “是爱。” “爱?!”声音忍不住陡高,还分岔。 “嗯,是爱。”他比谁都还确定。 身为天子骄子,情爱游戏他又不是没玩过,但可以教他玩得如此投入而忘我,还真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爱,那会是什么? “我们、我们又不熟。” “那就想办法熟一点吧。”既然爱上她,他也只能认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她仓皇失措。 “慢慢来,不急。”虽然逗得她惊慌失措是很有趣,但就怕药吓得太猛,她压力又升高,所以他只好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石絮汝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面对爱情,她真的陌生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确定她稍稍平复了些,他有再次倒回她柔软的大腿上,闭目养神。 面对他的告白,再从腿上感受到他直接的体温,教她浑身僵硬了起来,很想要抽身就走,但偏偏他眸底的疲惫教她狠不下心。 “你看起来真的很累。”不自觉的,她纤白的手指微撩起他滑落在她腿上,摇得她很不自在的刘海。 “嗯,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拥抱,我会觉得好一点。”他噙笑道。 咦?有这种提神方法吗?石絮汝很怀疑的看着他。 可是她突然想起,当她觉得失落,对未来茫然无措施,项羽琉如沐春风的笑给了她很大的勇气,让她明白,她有多渴望可以跟她一样,不想当个讨人厌又不知变通的女人。 和旭盛只是随口说说,不敢奢望她真会大方赏他一个拥抱。 深吸口气,偷了点她身上的香气,他随即一鼓作气的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石絮汝鼓起勇气双臂一抱,给了他结实的拥抱,整张脸靠了过去,但在相拥的瞬间,两人都明显的僵住不动。 原因无他,因为他站起来,而她顺势抱过来,于是她抱住他的臀,脸就贴在他的裤裆上。 这动作……有点小糟。 “对不起,对不起~”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怪叫着,松开手的瞬间,她犹若顶级跨栏高手,翻过沙发椅背,顿时逃之夭夭。 和旭盛还是僵在原地,裤裆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触感。 天啊……他今天又要失眠了! 不过他爱死了她的大方,尽管会折磨的他失眠,但说真的,他很愿意用一夜去回味她的大方。 翌日,宏图食品内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趁着媒体尚在炒作期间,在一个星期之内搞定脆米拉的新款包装设计。 而跟着和旭盛一道前往的石絮汝,毅然决然的承接这份案子。 “你确定?”会议结束后,和旭盛非常怀疑的问。 “你怀疑我的能力?”她没好气的横眼过去,发现他的脸贴得很近,俊脸近距离的骚动着她的心,害她莫名发慌的别开眼。 紧张什么啊?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对自己如此精神喊话。 “当然不是,只是……”关于她的能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但,她有没有想到,她这么做,姑且不论她忘了自己扮演什么角色,重要的是,她这么做,背后的含义是什么?难道说…… 他是不是可以告诉自己,可以随时展开双臂,等着她扑进他怀里? “我只是刚好对这方面有些概念和兴趣,你放心,绝对不会害你。”她当然不会忘了自己正扮演着谁,会这么做,是基于报答他熬了一锅粥的恩情。 就这样,没有别的。 “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就算真的是砸锅,他也无所谓。 只要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走进他心里,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是吗?”横着眼看向他,石絮汝发现他咧嘴笑得很愉快,好像中了大乐透似的,开心得让人摸不着头绪。 “我把商品拿过来了。”宏图行销组长带了包脆米拉,当场打开要让她品尝,激发灵感,找出一个最贴合商品的设计。 石絮汝抓了一把,在嘴里咔嚓咔嚓响着,长不出什么特别……其实,没有人知道,她的味觉不怎么发达,对于食物,她只要求没过期且填的饱肚子即可,所以她设计的灵感,向来不在口感和味道,而是在商品的外观。 她看着掌心躺着的脆米拉,研究着u字型的形状和微粒佐料,脑海中自然的出现想象空间…… 和旭盛富饶兴味的看着她咬着笔杆,沉入自己的想象空间里头。 “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发型和服装,她这表情真的很像华研的行销经理。” 静谧的会议,突地有人如是说,让石絮汝猛地清醒过来,却不敢有所动作。 完蛋,露出破绽了吗? “谁说的,我的未婚妻比较美!”和旭盛理所当然的拥着身旁的石絮汝道:“瞧,这发型还是我帮她整理的呢。” “哇,老板好贴心~” 会议室里传来大伙吃零食配饮料拉咧的悠闲场景,完全忘了昨天有个行销人员才刚被开除的惨淡气氛。 “好说好说。”和旭盛带着几分骄傲,挥手示意大伙压低声音,怕吵到她。 甜笑的每天早上醒来替她整理头发,对他而言,是多么无价的时光。 石絮汝瞥他一眼,嘴角不禁勾起甜笑,突起的紧绷瞬间不见踪影。 “真的不想!华研的行销经理象是个假人娃娃,不会笑的。”又有人这么说。 石絮汝惊觉的抚上唇,发现自己真的笑得很无意识。 仿佛,笑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但为什么以前的她不会笑? “谁说的,她也是会笑得,只是欠人引导。”事实证明他所说无误,对不? “厚,老板余情未了,这样对项小姐太说不过去了。” 石絮汝眉头微扬,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间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坦。为什么当他夸着石絮汝时,她会觉得很不是滋味?石絮汝就是她呀…… “这是不一样的两件事,我相信你一定会体谅的,对不对?”和旭盛这句话是对着搂在他怀里一直没有反抗的石絮汝说的,说时还不忘挤眉弄眼,一副小男人宽求太座恕罪的表情。 石絮汝看了可笑不得。 一样都是她,要她体谅什么?他说爱的都是她……如果有一天,她和项羽琉换回身份,而他发觉自己被骗,他……会不会恨她? 无预警的念头袭上心间,竟教她全身泛起一股恶寒,恍若连心跳都快要停止,突地—— “老板,美国欧力多公司的人到了。”会议室外,和旭盛的秘书轻敲着敞开的门板,后头跟着几个外国人。“可是,充当翻译的财务长今天请假……” “没问题,老板的未婚妻可是美国土生土长,就算是艰涩的贸易用语也难不倒她。” 谁、说、的?石絮汝倏地瞪大眼,有股冲动想拔腿就逃。 不是她自夸,她的语言能力真的差到一个不行的地步,不要说是商业应用英语,就连普通的对话也是零零落落,要她面对这些人,马上破功。 “啐,这个时候要由我出马,让我在我未婚妻面前展露威风,哪有推我未婚妻出去对阵的说法?不机灵的家伙!”和旭盛懒懒的瞅了属下一眼,回头便对着欧力多的代表人员轻松对话。 石絮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听着他流畅的对话,大大的松了口气,尽管不懂对谈内容,也知道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到了签约时,他也能够应对…… 到底是谁说他是个没用的次子的? 在她眼里,他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现在,她是如此深深的认为。 第五章 日子倒数计时中,包装设计跟着就快要成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因和旭盛正在做最后确定,只要他一点头,剩下的大伙可就要火力全开。 石絮汝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 ”……老婆,你怎么这么棒~”看完设计稿后,和旭盛给了她大大的拥抱,但忍着冲动不在大伙面前给她一个火辣辣的香吻。 没料到他竟有这么大的反应,石絮汝粉嫩的颊绯红一片。 ”谁、谁是你老婆啊?”不论是未婚妻或老婆,她都不是好不好! 这个男人从没问她答应了没,老是自作主张地乱喊,真是的…… ”老婆,你真的好棒。”他用他的眼神,他的肢体呈现出他的崇拜。”你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设计脆米拉的商标包装,甚至还抽空把这份和果子的包装设计做了调整……你是神!” 石絮汝以为,她几乎要在他那双深遂的黑眸里看到闪耀的星星了,忍俊不住被他逗趣而没形象的表情给逗笑。 ”还好而已好不好?”她忍不住笑开一口编贝,随即又收敛了笑意,”但是我稍微调整了那份和果子的设9计稿,不知道会不会太逾矩了?” 她以往总是太鸡婆,没先告知就自行动手,大伙都以为她是恶意抢功劳的说。 ”怎么会?感谢都来不及了,对不对?”和旭盛看向会议室里的行销部门围员问。 ”对呀,不过是色彩上的调整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真的让我上不了一课,我相信就连华研的行销经理都没你强。”行销组长给予她高度肯定,压根不在意自己的设计稿被修改。 ”是吗?”石絮汝松了一大口气,但对于他的赞美,却啼笑皆非。”那么,设计稿既然可以用的话,接下来必须要赶紧--” ”剩下小事就交给我们吧。”行销组长用力地拍了拍胸脯,”项小姐这么努力地为我们完成设计稿,接下来就请好好享受跟老板的两人世界吧。” 话落,整个行销部都动了起来,会议室里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闪好有行动力。”她忍不住表示。 这跟以往她待在华研时完全不同,那时,她是被孤立的。部门里该分门别类的处理方式,因为她的不知变通和不知应对,到最后,变成她一人独立完成所有作业。 正因为如此,才会在公事上出了纰漏。 但是这里不一样,大伙都好热情,好有气度,她真喜欢这里,可是……她不是项小姐,她好想这么大声地喊出来。 ”可不是吗?给予空间和自由,他们就会自己去抓紧时间。”和旭盛瞅着她不自觉勾弯的唇角,总觉得被勾在她唇角上的,是他的心。 ”那也是你这个老板给了很大的权限。” ”他们替我赚钱,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哦,不过还是要小心监督,免得又出现了跟脆米拉一样的事件。” ”那当然,我宠是很宠,但狠起来也是很狠的,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石絮汝闻言,不由得一震。 那么,当有一天,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冒牌项羽琉时,他会对她多狠? 瞧她脸色揪变,和旭盛不禁苦笑,猜测她八成又朝负面想像而去,不由得将她轻搂在怀里。 ”老婆,等这两件产品上市之后,我们去度个假,你意下如何?”他讨好地蹭着她粉嫩的颊,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等到产品上市时,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不是你老婆。”不行,她不能被宠坏,否则当有天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一定会受不了一个人的孤寂。 ”很快就是了。” ”永远都不会是。”她斩钉截铁地道。 和旭盛俯身瞅着她,用长指轻挲着她抿紧的唇,刻意将唇角往上拉,”别把事情都给说死了,替自己留点后路吧。” ”我说的是真的。”她在华研上班,永远都不会是属于他的一份子。 ”我很喜欢你的笑,但不笑也喜欢……难道你没想过,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可以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的人,是无比的幸福?”他摩挲着她的唇,视线落在她唇上,动了情,他不想再压抑了。 不给她压力,不代表他可以一直接受这种妾身不明的状况。 他在等,等她亲口告诉他,她的名字叫做石絮汝,那么,他就会很骄傲地告诉她:宝贝,我早就知道了。 面对他突然转移话题,石絮汝有些无措,跟不上他的思维。”我不知道……” ”在我面前,你可以自由的表现出喜怒哀乐,我会照单全收,撒泼也好,冷漠也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我都爱……你到现在还感觉不到我有多爱你吗?”到底还能怎么做,才能让她感受他爱她爱得有多无保留? 要他只靠那晚回味,实在是不太够,他想要得更多,不屑用回味自我满足。 ”可是……”她不是石头,不是没有感受到他有多么呵护她,可是……当她开始察觉自己害怕真实身份曝光,并不是纯粹怕被他误认是商业间谍而已,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投注了多少情感。 她喜欢他宠着她像在宠着无价的宝贝般,喜欢他把视线紧盯在她身上,喜欢他随时随地牵着她的手,让她知道她是多么被需要,一旦她撒手就走,她会因为她而枯竭……她为这份虚荣陶醉着。 但觉醒得有多深,恐惧就反扑得有多重。 ”没有可是,除非你告诉我,你讨厌我,那我就放你走,除了这个答案,其余的我都不接受!”她难得蛮横地道。 ”……”她用力地抿住唇,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贴越近,直到那好看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瞬间,恍若电流激窜着,仅仅是四片唇瓣的贴合,竟教她心间紧缩发颤。 那不是痛,而是非功过一种揉合着酸涩的甜,一种教人目眩神迷的晕,教她不知所措,无法回应的激动。 她找不到出口,感受到他的舌温柔地舔吮着她的唇,那细心呵护的宠溺浓密地灌醉她,教她羞怯地微启唇,试着含吮他的热情。 发现她的回应,和旭盛拥懒的黑眸微缩,唇舌立即迫不及待地侵略她,他无法纵容,吻得又深又浓烈,像是要把他积存的爱意一并爆发。 石絮汝被他近乎粗暴的吻微震了下,呼吸乱了,感受他的身体不知何时贴覆上她的,是恁地炽热而无法忽视,就像他的吻,狂风暴雨地袭击,让她彻底地晕在他的怀里。 他霸道地吞咽着她的气息,蹂躏着软润的唇,狂风暴雨地袭击,渴望几乎要挤爆他的胸口,他无法控制-- ”旭盛,你在做什么?!”突地,壮大的女音响起,惊醒了两人。 石絮汝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压在会议桌上,就连裙子都被掀到大腿上,而他正错愕地瞪着门外的人,喊着-- ”妈?” 妈?她倒抽口气。 基于奸情被撞见,两人被召回和家主屋,两老立刻开庭审讯,所有堂兄弟姐妹为九人小组一旁听训兼记录。 长形的典雅餐桌,坐满了和家所有家庭成员,没人开口,只以眼神轮番打量着石絮汝。 而她觉得很丢脸,紧张到手心冒汗,胃快要抽筋,幸好有他在身旁,紧握她的手,稀释她的不安,松懈的情绪。 ”旭盛--”和父淡淡地开口。 ”爸,公事上,我可没怠惰,该做,该处理的事,已经都处理完毕,剩余的时间是我自己的,我要怎么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和旭盛推行表态。 ”我又不是说--” ”既然是我的私事,那就不是总裁能够干涉的事,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再次打断父亲的话,还真的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的模样。 然而,身旁的石絮汝轻扯着他,朝他摇了摇头。 而这一幕落在和氏家庭成员眼中,皆颇为赞赏的互看点头,表示一致通过。 和旭盛无奈何的双脚交叠,看向坐在遥远对面的父亲,”还有事吗?” ”在这里,我是你爸,不是你的上司,不用跟我来公事公办那一套,还有,我想看的是我的媳妇,不是你。你想走,请便。”和父这一回学聪明了。一鼓作气说完话,完全不给儿子再次打断的机会。 ”你想太远了。”和旭盛懒懒地回答。 他就怕父亲谈起婚事,无形中又给石絮汝压力。然而,他这一句话听在石絮汝耳里,完全没听见他内敛的保护意味,她只觉不解--他不是跟她求婚了,甚至还唤她老婆? 难道说,那不过是口头上的游戏称呼,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仿佛拉着她一道往下坠落…… ”你说那什么傻话?我亲眼年岁你们两个在会议室里做……做……”和母壮大的斥责声到一半,变得好小声好害羞,在数双眼的注视之下,她轻咳一声,端出当家主母的姿态,郑重宣布,”我儿子不可以是个对女孩子始乱终弃的混蛋,所以我要求你,短期内立刻给我订婚,否则我没有办法对项小姐的父亲交代。” 换句话说,今天这阵仗,只是要强迫和旭盛中奖就对了。先前苦无机会迪回亲眼目睹香艳火辣的画面,用逼的也要把他逼进结婚礼堂。 他们等这天等很久了,就等着谁家的好姑娘来收服他们家这个放荡次子,让他愿意把心思摆在总部,而不再只是停留在仪器公司这个阶段;当初让他到食品公司表面上是下放,以警惕他太过不拘小节的行径,但实际上是在拘留他别离开宏图。甚至是基等待他回总公司。 可谁知道,他像是脱缰野马,一去不回头,根本没打算总公司。 ”我说……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空间跟时间?”和旭盛语调懒懒的,但眸色已经透露不耐。 他可是很小心翼翼地在保护石絮汝,不让她受到半点压力,可他们偏是白目要在她面前谈婚事……要是他老婆到时候跑了,他就把他们一个个登报作废。 然而,石絮汝哪里知道他心镀的盘算,他这种说法,等于是在她胸口狠狠打上第二枪,而且伤口更大,痛到脸色刷白还得强忍。 ”你这兔崽子,我说一句,你就一定要顶一句吗?”和母耍起狠来。 ”我哪是顶?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他要笑不笑地说。 ”你这臭小子--” ”停!”身为二代里头的头头,和旭盛的大哥和见贤跳出来说句公道话,”依我看呢,先吃饭好不好?肚子饿容易火气大,而且在项小姐面前上演家丑,把她脸色都吓白了,不好吧” 话落,屋内十几双眼同时落在石絮汝脸上,她感到胃部一阵痉挛,连唇色都惨白了。 ”你不要误会我们是在吵架,我们家的沟通方式原本就是这样,你说对不对,妈?”知道她又再给自己压力,和旭盛赶紧讨救兵,就怕她受到一丝丝的痛楚。 ”是啊,是啊,项小姐,真是抱歉,我们家就是这样子,笑闹过日子他不是不孝,只是幽默;而我不是凶悍,只是求孙心切。”和母在不是两个字后头的音都特别的重,根本就是拐弯在警告和旭盛,再不给她孙子抱就是不孝啦。 和旭盛轻喟了声,不满老妈在这当头竟然还拐弯抹角地警告他,但顾及身边石絮汝的感受,他也不多说了,赶紧催促着她品尝满桌的佳肴。 就这样,餐桌上,吃吃喝喝,偶有交谈,良好的交流,逗得两老笑声不断,而和家其他堂姐妹兄弟也总是到石絮汝旁边串串门子,温和的神情,扬笑的表情,温馨的大家族氛围,让她完全地松懈下来,慢慢的,胃不再抽痛,笑容和血色慢慢回复。 突然之间,她好羡慕项羽琉。 因为有一天,她会嫁入这个令人感觉和谐又舒服的大家庭。 对此,和旭盛可是一点都不稀罕,只觉得两人的独处空间被严重压缩,只剩下这间房间。 ”你不会觉得你靠太近了吗?” ”会吗?”和旭盛装傻,大手更加放肆地横过她不盈一握的腰。 石絮汝被他的举措吓得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用过晚餐之后,一大家子在客厅闲聊,之后又移至院子里赏花兼泡茶,但是话题不再绕到婚事上头,让石絮汝宽心了不少,而后,他们两人被两老软硬兼施地留下,住上一晚,于是kingsize的大床,躺着一男一女,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几乎零距离。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胸腔里的悸动,是那样沉稳有力,透过衣料,震撼着她,灼热的气息靠得很近,教她不由得想起在公司里一触即发的激情。 房间突然变得好静,静到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静到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很紧张,却不害怕。 突地,有股异样的悸动,硬挺地抵在她臀上。 她先是不解地忖了下,被圈紧的身子微动了动,倏地听见了身后男人的饱含压抑的闷哼声,她瞬地粉颜爆红。 呀,原来他…… ”不要乱动!”他耍狠地在她耳边警告。 心跳如擂鼓,她哪里敢动呀?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说了,不要乱动。”耍狠的口吻突地转化为恬的呢喃。 ”我没有动啊。”石絮汝赶紧澄清。 她根本没与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整个人都快傻了,哪里敢动啊。 ”可是我感觉到你在动。”他耍赖地嗅闻着她身上自然的清香,从发梢吻到耳际,欲罢不能。 ”你、你在干么啦?”她闪避着,他的吻却不放过她,吻上了她的颊,如风垂怜,似火焚烈,烧得她身体莫名发烫,就连心跳也快要控制不了了。 ”我想要你。”粗嗓恍若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似的,”在公司时,你没有抗拒我,那就代表你是答应的。” 他像团火,正蓄势待发,要将她彻底燃烧,但是--”你不是说,你根本就没想那么远……你根本只是想玩玩。”淡淡的哀怨逸出口,石絮汝就恨不得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算了。 她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坦白了,竟这样质问他……可是,她就是在意得不得了。 和旭盛顿了下,笑得桃花眼眯了起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 ”我是不想给你压力,想要慢慢来,一下子跟你提到婚姻,我怕你逃了。”但是,她口中的埋怨好甜,好诱人,勾得他心头痒痒的。”不过,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未婚就只等你点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话未完,连同叹息一并咽入他的嘴里。 温热的舌霸道而忘我的攻城掠地,浅尝到深吮,满是醉人的挑诱。 ”我好想要你,一整个晚上你都被别人霸占着,气死我了。”他抵着她的额,抱怨的证据里满是酸意。 ”不可以啦……”她粉颜烧红,黑白分明的大眼薄覆诱人水气,像抹流动的黑琉璃。 ”为什么?”他沉嗓哑得像是被掐住喉头似的。实际上,掐住他喉头的,就是她挑勾起的欲念。 明明也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难道他感觉到的,是错觉? ”……楼下跟隔壁都有人。”好半响,她羞赧地吐出实言。 和旭盛恍然大悟,立刻咧嘴笑着,忍俊不住地吻向她粉嫩的颊,”放心,我家隔音很好,没人听得见的。” 原来不是拒绝他,不是拒绝他耶。 ”不可以,这里又不是家里。” 他侵略的动作一顿,笑开一口闪亮白牙,”好,我们立刻回家。”她说家耶,说家耶,是两个人的家,不是她家或他家……天啊,他怎么这么好哄怎么会因为她这么没心眼的话就变得这么快乐? ”不可以啦,这校友地你爸妈很说不过去。” 笑意突地凝住,僵掉,而后垮掉。”不然咧……”不给活路喔? ”你睡过去一点啦。”她好心给他一条活路,省得他抱到最后自爆。 ”不要。”他噘嘴,而无赖,双手搂得更紧,没得商量。 ”……这样子,你不难受吗?”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自己对他有多大的魅力,更知道他现在受着什么煎熬哦。 ”我宁可难受也要抱着你睡。”这就是男人的坚持和气魄,怕了没? ”神经。”她笑斥着,然而他灼热昂藏就抵在她身后,教她羞涩地笑不出声来,犹豫了下,抿了抿唇,好恍若壮士断腕般地说:”不然这样好了。” ”哪样?” ”为了让你可以好睡一点……” 她羞涩而语焉不详地顿住,让和旭盛俊脸发亮,拥雅的黑眸酝着浓浓氤氲的欲念,随着她的起身,他跟着略微起身,随着她每一个动作而心旌紧绷。 难道说,她想要给他一点奖赏,所以想来点不一样的服务? 他喉口紧扣住,动心起念,口干舌燥,幻想刚从脑袋边缘冒出,余光却瞥见床上那抹羞涩的影子,缓步走到沙发,然后……躺下。 这是新游戏吗?带点欲擒故纵,勾得人心发痒,最后兽性大发……这游戏感觉上是还不赖,只是,她是个会玩游戏的人吗? 疑问方生,便听她轻声喃着:”我睡这里好了。” ”为什么?”幻想如泡影,消失的瞬间,怨意横生。 ”这样,你比较好睡,也比较睡得着吧。”她害羞地垂下眼,不敢把话挑得太明,但这样说,他应该懂吧。 紧缩的心跳和火的体温,在她言明的瞬间,咚的一声,被丢进冰海里,半点残念都不留。 他像是被狠刮了一巴掌,气呼呼地站起身,跳下床,几个大步来到她身旁,不由分说的将她拎回床上,再次将她紧紧箝制住。 ”这样你不是很痛苦吗?” ”我宁可被折磨。”他哼声道。 她闻言,卟哧笑出品。 ”喂,你这个时候笑我,会不会太不道德了一点?”他是为谁忍?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不是,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像被虐狂。”这么毫无保留地疼宠着她,把她当易碎品,当成宝贝呵护着……完了,完了,她爱上了被疼爱的感觉,爱上了这个以她意愿为原则的男人。 怎么办?她要不要趁这具当头跟他说,其实她是石絮汝? 数条黑线压到和旭盛俊帅的脸蛋上,眼角抽搐着,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放弃压抑了--但是,不行!他要她的心甘情愿,要她的完全奉献。 他不要一夜的快乐,换取茫然的未来。 所以,他忍。 ”睡吧!”他恶声恶气地低吼。 石絮汝背对着他,粉脸窝在他的臂弯里,小小声地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谁喜欢你啊。”他没好气地道。 她心头一缩,猛地回头瞪着他,却瞧他笑得很恶劣地说:”是爱!说喜欢,实在是太瞧不起我了。”他斜挑着眉,笑得既霸道又坏心眼。 像坐了趟云宵飞车,她在瞬间经历了痛与囍,也在刹那间发现她的爱,与他并行共在。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什么,或者,我不是我,那你……会不会讨厌我?”她是个胆小鬼,没有承诺,她无法坦白。 和旭盛愣了下,随即咧开大大的笑,又马上痛苦地拧紧了眉,变化之愉,媲美四川变脸的速度。 他沉吟了下,做出了痛苦的决定,”我睡沙发好了。” 见他真要起身,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石絮汝紧张地揪住他不放,不安地追问:”为什么?”难道他什么都还没说,他就马上做出决定了? ”因为……太折磨我了。”他沉痛低吟着。 她这些话,不是等于变相告白吗? 她在动摇,她想讨个承诺巩固未来……这就是他想要的甜言密语,召集话语如丝镂在心底,压倒了他理智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再睡下去,变成狼人是早晚的事。而她还没准备好,他会自爆啊。 ”唉?” ”我的茱丽叶,就算有一天你告诉我,其实你是一个被通缉的罪犯,我也会跟着你一起逃亡,所以不要怕,我要的是你,放不下的就是你,只有一件事会让我发火,那就是你不跟我在一起。”他在她唇上重重地讨了吻,而后深呼吸一口,爱怜地挲着她粉嫩的颊,再不舍地松手,”所以,早点睡吧。” 然后,他真的抱着枕头,长手长脚地窝在两人沙发上。 石絮汝轻抚着唇,看着他哀怨地强迫自己入睡,不由得掩嘴偷笑,抓着被子蒙着头,她竟然雀跃地想要手舞足蹈。 其实,只要给她承诺,她也是愿意奉献自己的,只是……既然他这么善解人意地解释她的心情,只好由着他喽。 第一次,她是抿着笑意入睡的,睡得好甜好甜。 第六章 夜色包围着繁华都市,夜越深,情绪越是激昂,不甘寂寞的人把宁静的夜舞弄得比白昼还要倍看,而位于市区一家音乐里头,不管是开放空间还是包厢,全都高朋满座。 而其中一间包厢里头,一群人正在举杯同庆着-- “敬项小姐!多亏项小姐的设计,才能让脆米拉可以在两个星期之后重新包装推出。” 石絮汝端起香槟杯,淡淡琥珀色的液体,映着她为难而腼腆的笑,而让她笑也不对,不笑也不对的主要原因则是出在--她不是项小姐啦! 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想要坦白说出真相,但是碍于状况,她就是说不出口,只能强忍着宏图食品行销部门的每个同仁叫她项小姐。 无奈的浅酌着醇美的香槟,偷觑着正一一与人敬酒的和旭盛,她的心情更无奈了。打从离开他家主屋后,她就一直想要告诉他,关于她和项羽琉互换身份的事,但是,也不知道是她胆子太小说不出口,还是老天爷一直不给她机会,让她有跔的空间和时间可以把话说清楚。 反正,每到关键时刻,话题就是会打住,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她的勇气都快要消失不见了。 她决定了,她不要再当项羽琉但在把身份换回之前,她一定要先跟和旭盛把话说清楚。 忖着,她一口气把香槟喝完,带点微酸微甜的气泡在她的心底发酵,她慢慢地凝聚出勇气,眼角余光却发现包厢的门被人打开,有个没见过的女人登堂入室,像只猫般地蹑手蹑脚来到和旭盛身后,然后一把扑上去。 石絮汝蓦地瞪大眼,而和旭盛怔了一下回头,看清楚来者之后,勾起了诱人的放荡浪子笑容。 “盛~你好坏,说不见面,就真的再也不见面了喔!”女子挟怨娇慎地噘起了嘴,五颜六色的粉颜得非常立体而亮眼,粉颊就在他颈边磨啊蹭的,俨然满室的人是空气。 石絮汝没听见和旭盛在贴在那女人耳边到底说了什么发展悄悄话,倒是有人很自动地再帮她倒了满满一杯满香槟,顺便替他家老板打圆场。 “其实咧,我们家老板虽然爱玩,但玩得很有分寸,而且为了项小姐,他一直都很安分守己。”有人这么说。 她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把手中的香槟当成气泡饮料,咕噜咕噜地咽下,顺便把胸臆间突生的酸涩一并吞下。 怪了,刚才喝还觉得甜甜的,怎么现在会酸成这样? “再来一杯。”她把香槟杯往旁边一搁,剔亮的水眸打从那个陌生又漂亮的女孩入内之后到现在,就没有转移视线。 “呃,项小姐,这是香槟,不是汽水耶。”那人委婉的劝说,“喝多了,后劲不小。” 石絮汝冷冷斜睨,不笑的俏颜恍若蒙了层风暴,正以可怕的速度加剧之中。 “呃……,后劲强,喝多了,比较好睡觉。”所以,他干脆把一瓶香槟双手递上,然后逃之夭夭,当作他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乎,等到和旭盛总算搞定前女友,回过头时,他的朱丽叶已经干掉一瓶香槟,且目露凶光地再三凌迟着他。 他莞尔地看着她,而后笑意在他唇角慢慢地扩大再扩大。 “朱丽叶~”他噙笑唤着她的名字,语调性感又诱人。 石絮汝瞇起泛着凶光的水眸,残酷地噘起嘴道:“去死!” 话一出口,全场静默,唯有被请去死的和旭盛低低笑开,走到她身旁,取下她手中早已见底的香槟杯,就连搁在她身前桌上的几瓶都已经见底,他可以想像前女友的出现,替他制造了多么美好的机会。 “乖,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天,她喝醉的模样……可爱得要死! “去你的!谁喝醉了,把酒拿上来。”她眸色迷濛,醉态泼辣,纤瘦的身子已经不自觉地呈钟摆状摇动。“只有你能喝吗?你他妈的在那边笑得那么爽,为什么我就不能喝个痛快?” 行销部门同仁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满嘴脏话,神情是醉的,但是目光很是凶狠。 和旭盛哈哈大笑,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走走走,回家我陪你喝个痛快好不好?” “我去你的,我为什么要你陪?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万人迷吗?去啊~谁稀罕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 巴啦巴啦一大串的数落和潜藏的甜蜜控诉,直逗得和旭盛笑声如风,她越是开骂,他笑得越是畅快,直到声音渐远,包厢内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我告诉你,我从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所以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老婆,你不是我老公!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说喜欢我,却又喜欢项羽琉,你这个笨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石絮汝,等到有天知道了,你就准备哭吧,我一定会大声地嘲笑!” 说完,还真的哈哈哈,大笑三声,笑得很没有感情。 “好,你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和旭盛奋力将她轻柔地搁在他的大床上,替她脱掉了鞋子,“但是要早点睡,不要忘了明天有场慈善拍卖会,你答应要陪我一道出席的。” “我要喝水,去给我倒水。”刚被脱掉鞋的脚往他手上轻踹着,有几分女王架临的气势。 可是,这个姿势,让蹲在床尾的和旭盛清楚无遗地瞧见她裙底所有风光,心又在激动,觉得自己欲求不满到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瞬间快要自爆。 “快点啦~我好渴。”无影脚毫不留情地往他俊美的脸上踩。 和旭盛没好气地抓下女王的香脚,“我也很渴好不好。”再逗他嘛,最好是逗到他自爆,她就跟着一起被烧成灰烬。 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嘴里低喃,但还是乖乖地走到客厅帮她便于倒茶。 “喏,茶来了。”他坐到床头,单手穿过她的后颈,想要将她扶起。 岂料她软棉的双臂自然的圈上他的颈项,粉颊蹭着他的脸,感受他略微粗糙又初生胡碴的微刺感,撒娇地道:“喂我。” 她闭着眼,微启着粉嫩的娇唇,和旭盛见状,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胸口在震动,只因为她的发香,因为她的贴近,因为她微启的唇,每个动作都像是在邀约,可该死的是,她喝醉了! 他不能对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出手,尤其是他最爱的女人。 所以,他深呼吸了一口,企图缓和体内的暴动,岂料这一口气深入肺腑的全都是她诱人兽性大发的馨香,于是他放弃了,选择停止呼吸,快快拿着水杯就着她的口,轻轻地喂她喝水。 瞬地,她张开眼,把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全数喷在他脸上。 “你……”和旭盛完全没料到她居然学那章鱼吐水……章鱼吐墨水,是为了自保,敢问她吐水是为了什么?没感觉到他很君子吗?他什么都还没做,她自保个什么?! “你就对她那么好,对我就这样喔!”她扁了扁嘴,推开他,不管他手中的水杯溅湿了两人,“你不是说喜欢我、说爱我?骗人!你是个大骗子!我讨厌你、讨厌你!” 一连串的指控让和旭盛从面无表情到放声大笑,甚至笑到欲罢不能,最后把水杯一丢,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 “你走开!”她仗着浓浓醉意对他撒泼,表情神态很鲜明生动,却出写满了妒妇的委屈。 “茱丽叶,你完了。”他笑着吻上她的耳垂,嗓音变得低哑又性感。 “你才完了,罗密欧!我跟你势不两立,我--”未完的话,再次被他咽下,但不同于上回,他的唇舌在第一时间就缠上了她的,勾吮得又重又深,情欲一触即发。 “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个谈不上前女友的前女友,我跟她之间没有爱情,但我对你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你要相信我……”他在吮吻的缝隙中粗哑解释着,大手已经不安分地褪去她身上的印花小洋装。 “我不相信……”她轻吟着,却没有阻止他的侵略。每一寸肌肤因为他的碰触而骚动发烫着,胸口窜起了火苗,一路延烧到下腹,酸着麻着,狂乱得让她无法思考…… 她不知道,最不安的人,其实是他。 浑身酸痛。 这是石絮汝醒来时的第一个感觉,而当她张开眼,瞥见发皱凌乱的床单,肌肤紧贴着被单,她才猛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粉颊羞得发烫。 昨晚她是醉了,但并没有醉到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情况。 所以,她还记得他的热情、他的浑然忘我……思及此,粉颊更烫了,下意识地朝身边探去,才发现他不在床上,而探手轻触身旁的位置,早已没有余温,表示她已经离开一会了。 跑哪去了? “和旭盛?”她轻唤着,回应她的是空洞的回音。她顿了下,看了眼时间,猜想,他八成正在为她准备早餐。 近来,早餐都是他准备的。 简单的三明治或沙拉,或者是刚榨好的果汁或鲜奶,总是会在她醒来之前为她准备好,他的体贴和窝心,她都看在眼里,他的爱不用说,她也能从他的肢体动作里头看出来。 想着他,她不由得笑了。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她等着身体的酸痛舒缓些才坐起身。懒懒地倚在床头柜上,却被个尖锐的东西扎了后脑勺,痛得她回过着来寻找凶器。 她顺手拿起,心头震了下。 这……这不是她在好久以前就遗失的耳环吗?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石絮汝注视着柳叶状流苏的耳坠,心想会不会只是同一款,记得当初买这副耳环时是夹式的,她还特地请专柜帮她改为穿洞式的……翻过耳环背面,耳环确实是有改造过的痕迹,那么就代表着,她遗失的耳环刚好被除数他捡到? 她再看了眼床头柜,发现这耳环原本是躺在一个木质软垫盒里头的,看似极为珍贵的保存,就好像是轻摆在掌心呵护着。 这感觉,仿佛他是爱着她的,深深爱着她的,可问题是,他现在爱的是她耶,还留着她以前遗失的耳环,这……等等,石絮汝头痛地捧着额,用力地想着,以上的字串里头的“她”,全都是她,她干什么介意啊? 可是,她现在扮演的是项羽琉,代表着和旭盛现在喜欢的是项羽琉,但却还留着石絮汝的耳环,这、这、这……啊~她快要错乱了!干嘛想这些问题?她决定要直接跟他坦白,她就是石絮汝! 然而挣扎了老半天,却发现厨房里半点声音都没有,屋子安静得只剩下闹钟的滴答声,整个空间仿佛进入真空状态,不断地朝她压缩,一股难言的恐慌莫名地从她心间窜起。 石絮汝下了床,胡乱套上衣服,推开了门,开始寻找他。 “旭盛?你在哪里?” 三间房,她一间一间地找,就连更衣室和浴室都没放过,转到客厅、阳台、和室、厨房,甚至是洗衣间……没有、没、就是没有! 恐惧如刃,往她心头剐,她无力地跌坐在厨房与洗衣间中间,泪水竟荒唐地在清醒时刻滑落。 他到底跑哪去了? 不要她了吗? 为什么不要她?她不懂啊,他们明明那么相爱,没道理的,不是吗? 她发着慌,落着泪,却突地听见玄关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听着有人轻轻地脱了鞋,像猫似地踏上走廊,转进了客厅,微愕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坐在那里?”和旭盛笑着,手上提着早餐,先往客厅的玻璃茶几一搁,才朝她走去,发现她泪流满面,脸色苍白得揪痛他的心。“怎么哭了?”他不舍地吻去她脸上的泪。 石絮汝怔忡地看着他,担忧的心情瞬间转化为愤怒,直往他胸口捶去。“你到底是跑去哪了!” 和旭盛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拳头,幽邃的黑眸直瞅着她,压根不恼,随即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对不起,我应该留张字条,让你知道我去买早餐了。”他轻拍着她的背,缓和着她因为恐惧而暴冲的火气。“本来我是想下厨,但是我知道你昨晚很累,怕吵醒你,所以干脆十楼去买,结婚却害你为我担心了,真的很对不起。” “谁担心你啊!”她嘴硬地不承认,用力抹了抹脸,企图假装没哭过。 “对不起嘛,宝贝~”他软着声道歉,“我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会在你睡醒时,让你可以找到我。” 石絮汝闻言,原本苍白的脸涨红,“不用了!” “老婆,那是一定要的。” “谁是你老婆啊!”她没好气地想将他推开一点,谁知道他搂得死紧。 “你怎么这么说?你昨晚把我吃干抹净,一早醒来就想要翻脸不认人喔?”他彻底糟蹋浪荡的俊脸,哀怨地扁起嘴。 石絮汝被他这张超哀怨的脸给逗笑了。“要是你的女友们瞧见你这个表情,肯定不要你。” “你要我就好了。”见她笑了,她也松了口气。“我说了,能找到一个可以完全放松表现真性情的爱人,是件很幸福的事。” 石絮汝看着他勾笑的唇,脑袋却突地翻飞出昨天他这张嘴是怎么折腾她的,不由得羞地转开眼,顺便转移话题。 “早餐在哪里?我饿了。” “在这儿,一道吃吧。”和旭盛轻柔地牵起她的手走往客厅,贴心地替她把餐盒打开,把叉子摆定,“吃饱,若是想睡,就再睡一会,慈善拍卖会是下午三点,时间还很多。” 石絮汝看着他窝心的举动,想着他总是把她列为优先考量,心里感动得要命。 原本预定昨晚要坦白的事,现在说,应该也不算太迟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他递来的果汁,浅吟着,“我有个朋友很讨厌一个人在家。” 他眉头微挑,状似轻松自在,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为什么?” “因为她很小的时候,有一天醒来,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爸妈,她以为他们在跟她玩躲猫猫,所以她开始在家里寻找他们,等她找过每个柜子、箱子、房间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在家,只好乖乖地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有天,有人把她带到育幼院,再等到她长大了一些,她才知道……原来他们都不在了,不管她再怎么等,他们都不会回来了……”说的人,其实指的就是她自己。 失去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所以一旦被她握在手中的,她就不想放,紧握着,即使握痛了手心,她也不想放。 和旭盛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看她抿紧着唇不让眼泪滑落,那隐忍的痛就像把刀,剐着他的心。 他知道她说的“她”,指的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她是个孤儿,所以,她才会那么独立又坚强。也许她没有发现,她是坚强的,却也是脆弱的。 而她把这一切告诉他,这意味着她准备要和盘托出? 她终于愿意把她交给他了? 她对他的喜欢已经胜过她负载的压力了? 在狂喜的瞬间,却也心疼着她居然一个人孤独了那么久,难怪她老是和身边的人划清界线,筑起高墙。唉……心疼啊。 “所以,其实我……”石絮汝欲言又止,把从未说出口的故事说出来还比较简单,但要坦白身份真的比较难呢。 “嗯?”他等着呢。 心在狂颤着,等待他两情相悦的爱情正式降临。 “其实我是——” 铃铃铃!电铃声声突地响起。 两个人同时都垂眼低咒了声。最后,还是和旭盛决定先行开门。 “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是谁。”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竟然敢打扰他人生如此重要的一刻。 然而门一开,门外是一张看得出混血且混得极为出色的一张俊脸——“请问,这里有住了一位和旭盛吗?”用着不太标准的中文问着。 和旭盛浓眉微扬,“我就是,你哪位?” “茱丽叶呢?”那人非但劈头就问,而且还一把推开他,大刺刺地走入屋内,一瞧见石絮汝就热情的飞扑过去。“茱丽叶,我好想你~” “喂!”和旭盛的动作更快,一个箭步飞过去,硬是挡在两人中间,“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茱丽叶的候补情人戴蒙。”男人如是说。 “嘎?” 石絮汝却黑了脸,整个人呆掉。 第七章 “我到你家去找你,你父亲告诉我你到台湾相亲,我打你的手机不通,你父亲告诉我你的手机在台湾遗失了,在台湾办了另一组号码,但他却不肯告诉我号码,但没关系,我凭着我的毅力,还是找到你了。” 一鼓作气说完,戴蒙用他那双深邃的褐色眼眸,充满期待地看着鸭子听雷的石絮汝;他的英文说得太快,她从头到尾没一句听得懂,反倒是她身旁的和旭盛似乎有了些头绪。 他猜想,项羽琉为了留在台湾而找了些借口,顺便和石絮汝互换身份……项羽琉想怎么做,他没太大兴趣,但突然杀出个戴蒙,就教人不太开心了。 垂下长睫暗忖,突觉身旁的人轻扯他的袖角,身子不断地挪近他。他抬眼,发现是戴蒙正不断地逼近他,他不悦地一把将他推开,用中文告诉戴蒙,“既然知道她是来跟我相亲的,你还来,会不会太不识相了?”借此让石絮汝了解状况。 戴蒙继续用英文哇啦哇啦地说着,和旭盛则勾着冷笑四两拨千斤用中文应着。 石絮汝努力聆听,搞了老半天,总算搞清楚,戴蒙是项羽琉的好友,以候补情人自诩,在知道项羽琉是到台湾相亲之后,立即赶来,就是为了阻止相亲,而后又辗转得知她已住进和旭盛的家中,于是赶来破坏。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把我的茱丽叶还给我!”虽然听得懂中文,但戴蒙说起英文比较溜,全程都以英文解说,根本就不管和旭盛到底听懂了没有。 和旭盛的语文能力极佳,自然搞懂了所有状况。但较糟的是,石絮汝的外文能力比外国小孩子还要差,根本听不懂戴蒙又快又急的英文。 但,她多多少少猜到大事不妙。 这是老天要她不准坦白吗? 不然为什么每每她要坦白一切时,就会有人出来阻挠? “很抱歉,我们两个已经决定订婚,你白跑一趟了。”和旭盛以中文回应,顺便让石絮汝知道目前的状况。 “是吗?茱丽叶,你真的答应要嫁给他了?你不是说你也不想相亲的?你不是说你早就已经有喜欢的人吗?说是要找不到那个人的话,你会考虑我的,为什么你现在竟然答应要嫁给他?”戴蒙表情很夸张地向她控诉。 石絮汝完全处在鸭子听雷的状态,但听着刚才和旭盛的回话,她大略地猜想了下,回答,“iamsorry.”应该是这么说,对吧? 戴蒙捣着胸口,一脸的晴天霹雳,还夸张地连退数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拧起眉,冷汗直冒,完全猜不出他到底说了什么鬼话。 其实,她大可以干脆说明身份,但问题是,她又怕自己会坏了项羽琉的事……天啊,到底要她怎么办? 对了,她应该打电话给她呀! 哎呀,她都忘了! “茱丽叶,你要想清楚,最爱你的男人是我,他不会爱你的!”当她正思忖的当头,刚才连退数步,现在又忙着逼近她的戴蒙扮演着深情的男人,漂亮的褐色眼瞳满是浓烈爱意。 石絮汝咽了口口水,完全听不懂他巴啦巴啦到底在掰什么。 “抱歉,我们下午还有事,可以麻烦你先离开吗?”和旭盛老大不爽地把他的脸推得很远。 “不行!我不会离开茱丽叶的,不管她去哪,我都要跟!”戴蒙握紧拳头杠上他,眸里燃烧着打死不退的坚毅。 “这是我家,你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入侵民宅!”为了让石絮汝听得懂,和旭盛全程中文对话。 “茱丽叶不会忍心这样对待我的,对不对?”他满脸哀求地看向石絮汝。 虽听不懂戴蒙说些什么,不过有和旭盛的帮助,她大略猜得出来,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下,她除了点头,还能干吗? 于是乎,前往慈善拍卖会的路上,多了颗超大电灯泡。 和旭盛的脸很臭,心理开始诅咒项羽琉,更气早上委托的征信社还没找到她,好让他可以把碍眼的戴蒙丢到她那里去。 而石絮汝脸色也很苍白,因为她偷偷打了电话,却怎么也联络不上项羽琉,没办法搞清楚戴蒙这号人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害她现在不能坦白真实身份,实在是……喔,她的胃又痛了。 眼看着三个星期的约定时间就快到了,她不能再扮演项羽琉,必须赶紧把话说清楚,否则等到她离开这里,和旭盛会以为与他相爱的是项羽琉,而石絮汝这个人就得要完全地退出他的生活之外。 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因为她已经爱上他了。 只有戴蒙完全在状况外,兴高采烈得像是第一次参加远足的小学生。 一车三人,各怀心思。 到了会场,为了响应这场慈善拍卖会,会外的大厅冠盖云集,就连一些政要贵妇都到场,优雅地喝着香槟,吃着茶点。 当三人要踏进大厅的瞬间,石絮汝不慎和从另一个方向要踏进大厅的人擦撞了下,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身旁的和旭盛立即抓稳她。 她赶紧抬眼,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最后一个起字,变成气音,融化在空气之中。 该怎么说呢? 是世界太小,还是她们太有缘分? 就如初次相见,如果不是穿着不同,她真要以为自己撞上了镜子。 只是,她现在应该是“留职停薪”的状况,为什么项羽琉会用她的身份出现在董事长身边,甚至一道出席这场慈善拍卖会? 同样的,正牌项羽琉清润的杏眼直瞅着她,对于这突来的重逢也相当以意外,而更让她意外的是—— “茱丽叶!两个茱丽叶!”戴蒙难以置信地大吼,引来旁人侧目。 “走了!”和旭盛不由分说地拉着石絮汝离开这混乱的一刻。 “欸?” 石絮汝来不及跟项羽琉聊上近况,人便已被和旭盛拖进大厅,而且从头到尾,他居然连看正牌的项羽琉一眼都没有……这太诡异了。项羽琉正扮演着石絮汝,以往他遇到石絮汝时,总是要逗上两句,今天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有两个茱丽叶?”戴蒙追上他们的脚步,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两个不相干的人可以相似到这种地步。 “说中文。”和旭盛不耐烦地回头道。 “茱丽叶,你看见了吗?”戴蒙说着生硬的中文,问着不发一语的石絮汝。 她的余光偷觑和旭盛,淡淡回应,“你没听人说,世界上可能会出现三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吗?” “可是……会不会太巧了一点?”而且就出现在这么接近的地方? 她抿唇不语,和旭盛见状微垂长睫,握紧她瞬地变得冰冷的小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会场等吧。” 他心里一阵不安,因为石絮汝还没来得及坦白身份,就突然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戴蒙,而他还没搞定这该死的不速之客,竟然又跟正牌的项羽琉碰头!这是老天要灭他吗?想找的时候找不到,不想见的时候偏偏出现! 石絮汝乖巧地跟着进入会场,但内心惶恐。如果他在她坦白一切之前发现了真相,会不会认定她根本恶劣的骗子,甚至是个可恶的商业间谍?从此放开她的手? 身子不由自主发颤,一股蚀心的恶寒从她体内朝外渗透,却止不住这令人心颤的恐惧,突地,她发现小手被和旭盛握得好紧好暖,一点一滴地驱散了她心底的冰寒。 抬眼,对上他那双总是笑得放荡的桃花眼,此时的笑,蕴含着暖意和浓烈的爱意,驱散她的恐惧。 他爱她。 他是爱她的。只要她把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相信她,不会怪她的。 石絮汝深呼吸后,回报他一记温煦笑意。 至于之后拍卖会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回到家时,她的眼神里只映着他柔情深许的凝视。 这样就够了,他的表现已经足够让她愿意不顾一切地相信他。 她是这么打算的。 “你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待会我们去吃大餐。”和旭盛亲吻她的额、她的唇后,才不舍地催促她先去洗澡。 他还有事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嗯。”她羞赧地点点头,走了两步之后回头,“那个……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好啊。”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咧开了大大的笑。 “那我先去洗了。” “别洗太快,等我喔~”他朝她眨着眼,俊魅的神情,性感得要命。 “我没要跟你一起洗啦。”她心脏没那么有力,能够享受与他共浴的调情。于是她快步溜进房里,唇上还挂着傻笑,却决定要洗场战斗澡,免得他在她洗澡时真的进来搅和,到时晚餐就不知道要延迟到什么时候了。 而客厅里—— 和旭盛正拿起电话,门铃声响起,他略微不悦地前去开了门,瞪着门外以为已经甩开,偏又登门造访的不速之客。 “你又想干什么?”在拍卖会上,他不是跑去找项羽琉了吗?和旭盛倚在门边,压根没打算要请他入内。 “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茱丽叶。”戴蒙说着中文,而且神情很认真,仿佛从正牌项羽琉那里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沉下魅眸,不满他唾手可得的幸福接二连三地被破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在这屋子里的茱丽叶并不是真正的茱丽叶。”戴蒙中英文夹杂着指控。 “她是。”他懒懒得道。 “她不是!真正的茱丽叶,是今天在拍卖会上遇见的那一个。”虽然羽琉佯装不认识他,但他们认识太久了,他太清楚她每个动作之后的含义。相反的,在这屋子里的茱丽叶对他好陌生,就连微笑都好勉强。 若不是遇到正牌的项羽琉,他真会以为这屋子里的女人真是项羽琉,因为她们真的长得太像。 和旭盛沉下浓眉,不笑的俊脸噙着几分阴险。“对我而言,絮汝就是。” “絮汝?”难道这是屋内这位茱丽叶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她不是羽琉,你却还跟她在一起?” 而且他们之间的互动根本像一对情人。 和旭盛耸了耸肩,懒得和他解释,由着他去猜想。 “难道说……”戴蒙倒抽口气,“羽琉不愿意嫁给你,所以你找了个替代品,到时候来个假戏真做,直接跟羽琉的父亲报备婚事,强迫羽琉嫁给你?!” 听完离谱的猜测,忍不住眼角抽搐着。 戴蒙猜到前头时,他还觉得这家伙有点聪明,但最后那一句,真的是……“是又怎样?我利用她又怎样?反正项羽琉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今天帮了项羽琉一个忙,改天非得向她讨个大人情不可!和旭盛在心里打着算盘。 虽说只是在慈善拍卖会上匆匆一瞥,但项羽琉既然会跟华研董事长的身边,肯定是对他情有独钟,所以他今天帮她,把戴蒙这个讨厌鬼一脚踹开,让她的情事未来更顺遂,算是帮她一个小忙。 “你……你好卑鄙,你居然为了得到iu这个靠山而不惜玩弄这一个茱丽叶,再利用羽琉!”戴蒙厉声控诉着。他来,只是想要确定事实的真相,只是想要保护羽琉,只是想要确保她没有被任何人利用或伤害,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却竟然这么混蛋!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要的女人我已经得到了。”和旭盛不耐烦地低咆,魅眸难得冷厉地瞪着专坏他好事的程咬金。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过分了!” “关你什么事?”他阴狠着嘴脸,当着戴蒙的面,把门用力甩上,随即走回客厅,想要拨通电话给项羽琉,搞清楚所有状况。 先前他猜想,絮汝和项羽琉互换身份,可能连电话都互换了,所以,他试着拨打絮汝的手机号码,却始终是处在关机状态中。 她是故意不接,还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和旭盛坐在客厅沙发椅背上,突地听见门口传来些微声响,以为戴蒙竟敢私自闯入他家,而后又突地想到,他明明上锁了——电话一丢,他立即冲到玄关,发现摆在玄关入口的那双女鞋不见了,开了门,门外早已不见人影。 不会吧,难道她听见了他和戴蒙的对话,误解了他的意思? 一夜未眠,和旭盛像只处于极度饥饿,随时可能扑杀人群的凶猛野兽,所以当他出现在华研食品公司大楼时,就连楼下的总机小姐也不敢拦他,放任着他如入无人之地直冲顶楼。 华研董事长臧问华深邃蕴含威严的黑眸直视着如旋风般卷进他办公室的男人。“有事吗?” 他有点意外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认识他的,但记忆中的他,总是打扮得像只孔雀,在每场宴会上四处周旋;而眼前的他,衬衫是皱的,头发是乱的,就连胡渣都在下巴爬了一圈,此刻的桃花眼满是血丝。 “项……”和旭盛咬了咬牙,顿了下,深吸一口气道:“我找絮汝。” 臧问华神色不变,长指轻敲着桌面,“你找她有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 “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说,关不关我的事?”他浓眉怒沉,就连原本悠闲轻敲的指也慢慢地收拢为拳。 和旭盛愣了下,没料到项羽琉和臧问华之间竟有这样的变化。“我有私事想问她,可以请她拨一点时间给我吗?” “什么私事?” 和旭盛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健齿,气这混蛋竟在这当头找他麻烦。要是逼急了他,他干脆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算了! “旭盛?” 正当他决定豁出去的当下,身后传来项羽琉特有的甜美软嗓。 和旭盛一回头,仿佛找到浮木般大步走向她,双手往她肩头一按,附在她耳边低问:“你知道絮汝在哪里吗?” “她啊~”她浅笑的嗓音犹如被风拂动的风铃般清脆。 “我求你!”老天,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已经找了她大半夜,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去哪,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又怕她突然想通,想回他家却又不得其门而入。结果,他急奔回家枯等,还是等不到她,他觉得自己快疯了。“我丑话说在先,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掀你底牌。” 为了防止自己发疯,所以他选择威胁项羽琉。不要怪他,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项羽琉微挑起眉,基于被威胁的立场,她聪明地立即作出决定—— “她呀,就在——”话未完,她发现自己被另一道力量扯进某人温热的怀里,手臂横过她的腰前,强而有力的束缚着她,她忍不住呵呵笑着。 “喂,她话还没说完!”和旭盛暴跳如雷,俊颜狰狞,超想扁人。 去他的风度,去他的修养,他现在没有理智了,谁敢挡在他寻妻的路上,他就扁谁! “你太过分了吧!”臧问华深沉怒咆,“不要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旧账还没算!”居然敢当着他的面,靠他的女人这么近! “那笔旧账只是一桩误会,我从没要那份机密设计图,更何况在上架之后,我一发现有异。就立即下架,算是对得起你了,但是现在——”是,他承认,要是有哪个男子有胆在他面前搂着他老婆说悄悄话,他也会想扁人,可问题现在是非常时期,滚、开! 眼看着和旭盛的拳头酝酿着怒焰,项羽琉赶紧从中打圆场。 “等等,我写给你,你不要生气。”拍了拍她腰上的大手,示意他放手后,她走到办公桌前,快笔写下一长串的字,而后交给和旭盛。“去吧。” 和旭盛看了眼,发现那是个地址,悬浮的心总算是安定了几分,几乎是双手合十地感谢着她。 “写了,有任何需要帮助的时候,请尽管开口。”话落,他飞也似地跑了。 “我会的。”她朝着他的背影朗笑着,却发现后方有道灼热的视线盯得她头皮发麻,她只好选择装无辜,回头傻笑装可怜。“你干么这样看着我?” 臧问华双手环胸,黑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我等着你给我解释。” “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约莫十坪大的套房,没有隔间,仅以书柜和电视柜区分出卧房和客厅,而位在小角落里的厨房早已蒙尘,看得出来一点都不受屋主青睐,而紧邻阳台的那扇落地窗,正紧密关上,深色系列的厚重窗帘,完全隔绝了光线,成了无止境的永夜。 而蜷缩在永夜里的石絮汝,像具失去生命的娃娃,卷成虾状地躺在乏味而单调的单人床上,眼睛是睁开的,在没有光线的房间里流淌着教人心怜的破碎琼浆。 泪,缓缓地流,她止不住。 她很少哭,顶多是在睡梦中哭醒来。就算在求学中被排挤,就算在工作中被孤立,她都会咬紧牙根,绝不服输,即使眼泪含在眼眶,她也绝不让它落下。 可是,爱上他之后,她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 仿佛要把这二十年来没哭的份全都一口气发洩,泪水像是怎么也锁不紧的水龙头,湿透了她的香腮,也湿透了她的发、她的枕,和她的世界。 他的温柔卸除了她武装的冷漠,他的呵护融化了她独立的坚强,因此,她决不让步的独断因他改变了,她的心变得柔软而易感,她会因为黑暗而哭泣,因为孤单而落泪,甚至变得无法忍受这该死的宁静、这该死的寂寞。 都是他!都因为他! 害得她就算回到原本的世界,却再也没办法适应这种无声的世界。 她想念他低哑的笑声、他温暖的眼神、他那仿佛可以包容她所有一切的宠溺举止……该死!她怎么可以还想念着那个利用她的混蛋! 他居然早就知道她是谁了,不过是想利用她假扮的身份,达到逼婚的目的,他根本就不爱她,而她却已经傻傻地爱上他了…… 她是个笨蛋! 工作凸槌,就连感情也砸锅,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混蛋! 无声痛骂的瞬间,电话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刺耳的呜咽着,仿佛代替坚持不愿示弱的她哭出声来。 抬起眼睛对着尖声呜唱的电话,她不想接,但是声音一停,整个空间又陷入某种令人恐惧的静默,她开始恐慌又觉不安,所以当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立即起身接了床边柜的电话。 “石小姐吗?” “我是。”她抹去泪,忖着这陌生的声音主人到底是谁。 “是这样子的,我是大楼的警卫,楼下有一位和旭盛先生找你,方便让他上楼吗?”警卫先生客气地询问。 听见和旭盛三个字,她的心抖颤了下,竟一时之间分不出是喜悦还是紧张,这么一想,她不禁气恼自己仍被如此左右情绪。 “我不认识。”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 “你不认识?” “对,我不认识,麻烦请他离开,否则,请报警处理!”喀的一声,她切了电话,还顺便拔掉电话线,不给自己再燃起任何希望的机会。 傻一次是不知防备,傻第二次就是天诛地灭了! 第八章 而楼下____ “抱歉,石小姐说不认识你,请你离开,要是你不离开的话,她委请我报警处理。”大楼警卫一板一眼地转述,且目色防备地注视着访客。 柜台前的和旭盛一整个快要气爆。 去他的!竟然敢说不认识他,还说要报警处理! 她是爱假的吗?不过是一点误会,都不愿意听他解释! 依着项羽琉所给的地址,他飞车赶来,却不得其门而入,因为大楼的警卫不放行,尽管他说烂了嘴,警卫死挡着不让他入内。 最后只好硬拗他打个电话联络石絮汝,却得到她不认识他这个结论。 为免真被报警处理,和旭盛退回车内,决定守株待兔。 既然确定她人回到了住所,他就安心了。他在车内等,就不相信她不下楼! 眼看着日升日落,夜幕低垂,车潮来来去去的,就是唯独不见她的踪影……可恶!她都不饿的吗? 她是个不善厨艺的人,家中肯定没什么存粮,一整天窝在房里,她不饿吗? 他都快饿死了,她怎么可能不饿?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算他求她,就算气他,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和旭盛无力地侧趴在方向盘上,眼角余光瞥见有抹身影鬼祟地踏出公寓大楼,身穿简单的家居服,左右张望了下,似乎确定没有可疑份子之后,这才往右手边走去。 怎么?他变成了可怕的跟踪狂还是偷窥狂了,要她这样防备着! 哀怨地扁了扁嘴,瞧她走进一家便当店,他随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穿越马路,跟着走入,看她瞧着贴在墙上的各式便当,不知道是没食欲,还是犹豫不决,直杵在前头好一会,还是做不出决定。 “老板,三个法式烤鸡便当。”站在她身后的和旭盛,索性帮她做决定。 石絮汝闻言,蓦地回头,对上面色憔悴的他,二话不说就想走人。 他轻柔地扣住她的手腕,又对着便当店老板喊,“老板,快一点,我跟我老婆快要饿昏了。” “马上来。”老板加快动作。 “谁是你老婆?!”石絮汝恶狠狠地瞪着他,声音却不敢太张扬。 “老板,快一点,我老婆饿到生我的气了。”和旭盛没回答她,对着老板朗声催促着。 “好了、好了。”老板动作飞快地将三个便当准备好。 “谢谢你。”他立刻掏出皮夹付账,然而这个动作让她轻易地从他身边溜走,他随即转身追上。“絮汝。” 她没回应,甚至拼命的逃跑。 “絮汝。”他没几步就追上。 “不要跟着我!”知道自己跑不赢他,她放弃用跑的,转头喝斥。 “好啊,那你跟我回家。”他嬉皮笑脸的回应,但在瞧见她肿得像核桃似的大眼后,他的心疼得像是被人用双手紧拧着。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她低头往前走。 “好吧,那就先回你家,吃完便当之后,再回我家。”礼尚往来,这些礼数,他懂得。 “你!”她回头瞪他,很想对他大骂一顿,然而已经回到公寓前,基于还想要在这里住下,她实在不愿变成泼妇骂街,自毀形象,只得放软口气央求,“算我求你,放过我,好吗?” 她随即移开眼,不看他狼狈的身形,不看他疲惫的眸色,不看他精湛的演技,她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我真的很爱你,不能没有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石絮汝闻言,凄凉低笑着。 “是吗?你真的爱我吗?你爱我的方式就是利用我?”冷冷的女音浅浅逸出,却仿佛利刃般穿过他的前胸,刺穿他的背,揪心刺骨的痛在他的胸腔里瞬间爆裂。 “絮汝,我可以解释。” “你还想解释什么?说你利用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不小心的?说你利用我,不过只是因为我笨我傻,不利用就太对不起你自己?” “不是的!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那是说来骗戴蒙的!我只是想把他赶走,只是不想被他破坏我想要的幸福!若说我利用你,那也不过是利用你来满足我被爱的渴望!” “你在说谎!”石絮汝没有办法控制音量,公寓外头是条十米宽的路,人来人往,车潮不断,明知道自己会成为焦点,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但你没有戳破我,说你不是利用我,你想要骗谁?” “不是的,我……”和旭盛顿了下,咬了咬牙,“是,我承认,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知道你是谁,我____”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阻止了他的解释。 “所以你故意逗我!看我发窘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你觉得很过瘾?”难怪她老觉得状况不对,老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透着蹊跷,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 “不是的,我____” 啪的一声,巴掌声再起,外头响起路人的抽气声。 “就算你不是在利用我,也肯定是在报复我,对不对?报复我对你不理不睬,报复我伤害你薄弱又小心眼的男性尊严!” “我没有,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爱你!”他暴吼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啪的一声,外头的抽气声几乎压过了巴掌声。 石絮汝气得全身打颤,就连打人的小手也抖个不停。“你混蛋!你是我见过最混蛋的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在他深深伤害她之后,居然还有脸说爱她! “不是的,絮汝,你听我说!”打他无所谓,但打完之后要听他解释啊! “你可恶!你居然利用我,居然骗我、伤害我!”他不爱她!不爱她!只是利用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事! 而她竟然相信了,相信他眸底的深情,相信他举措间的贴心,相信他无言的温柔……她是被寂寞逼疯了,才会信了这个情场浪子的鬼话! “我没有骗你,更没有利用你,更不可能报复你____” 啪的一声又是个火辣辣的巴掌,和旭盛动也不动,黑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他的颊很痛,但他担心她打人的手更痛。 “我爱你。”他深情地告白。 啪的又是一个巴掌。 他闭了闭眼,以舌舔过口腔的内壁,舔出了满口的咸腥,睁开眼,死心眼地又说:“就算你打死我,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打吧,如果多打个几下可以换回她的信任,绝对值得。“如果,打我可以让你消气,你就继续打吧,但是我建议你拿工具打好了……你的手都红了。” 他不舍地看着她那红肿的手心,想碰触她,就怕她拒绝。 石絮汝在眸底打转许久的泪水,因为他这句话而彻底溃堤。 如果这些都是演技,她也只能认栽了。 她的手又辣又痛,他担心着,却不说他脸颊上的痛……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到底爱不爱她? 给她答案,不要再折磨她了。 “还痛不痛?” 在公寓门口上演了一场野蛮女友的戏码后,石絮汝终究跟着和旭盛回到了他的住所。 他先替她把便当盒打开,备好汤匙筷子,再准备一杯温茶之后,他从冰箱里拿了些冰块包好,蹲在沙发边,冰敷着她因打他打到红肿的掌心。 见他只默默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石絮汝哭得抽抽噎噎,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嘘,别哭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和旭盛吻了又吻,满嘴咸涩烫入心间,心疼得抽搐。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想张开双手拥抱眼前这个看似深情爱她的男人,但又好怕,环抱在怀里的最后终究是幻影。 石絮汝以为她很坚强,但坚强的只有外表,其实她很脆弱,出乎意料的脆弱,完全无法承受他之前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利用她的手段。 “听我说,那天我到饭店找项羽琉,是我母亲气我在相亲宴上直截了当地说不要这门亲事,她要我去好好地道歉,邀她吃顿饭,然而我才一眼就看穿是你,当然二话不说先把你拐回家再说。” “你怎么可能看破?”她不信。 “因为我爱你啊!我认识你那么久了,你的口头禅、你的习惯、你的眼神和举止,我怎么可能看不透?就像我第一眼看到项羽琉时,也呆愣了一会,但是我很清楚,住在我心里的女人是谁,所以我才会立刻回绝那门亲事。” “真的?” 他笑叹,“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干脆点破算了?”让她扮演得战战兢兢的,他觉得很好玩吗? “老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以为天天都有吗?好不容易可以遇到你假扮其他人,我当然要将计就计地把你拐回家,慢慢地诱惑你,让你爱上我,让你离不开我,不是吗?”谁会放弃这老天给的大好机会?至少他不会。 “可是,你让我感到好大的压力。” “这是我失算的地方,所以我后来就努力地让你释放压力,你没感觉到吗?”千万别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喔! 石絮汝慢慢回想,发现似乎在每个她快要露出破绽时,他总会拉她一把;在每个可能造成她压力的点上,他都立即拉着她逃开,让她远离让她觉得不知所措的状况。 “我只是将计就计,等着你爱上我,等着你告诉我,你就是石絮汝。”他等了很久,不怕累,只要有结果。 “真的没要利用我?” “我利用你干么?”老天!救命啊,为什么他老婆这么难沟通? “利用我假扮羽琉的身份,可以达到某些你想要的目的。” “什么目的?”他开始装凶狠。 “……不知道。” “这不就得了?你也知道我对事业没太大的企图心,我要iu这个靠山做什么?若是硬要找个理由说我利用你,那也只不过是希望你爱我而已。” 拜托,爱他好不好? “我爱你,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你,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你是石絮汝,是我最爱的女人,再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教我这么牵肠挂肚,也没有一个女人这么不擅长表达,轻易为自己树敌;这么不懂得圆融,逼得自己被孤立,我都快要急死了,你却还不让我帮你!” 说到最后,他无力地把脸贴往她敷着冰块的掌心,顺便敷敷他烧透的颊。 面对他的连珠炮,石絮汝想哭又想笑。原来他把她看得那么透彻,原来他一直暗中注意着她。 若说他这样的关注不是爱,那什么才能称之为爱? “你真的喜欢我?”她怯怯的问,语气很不确定。 “是爱!”他猛地抬眼,桃花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你自己想,我是不是从没叫过你项羽琉?” “可是,你都叫我茱丽叶。” “我本来就叫你茱丽叶啊。”都叫几年了,还没听习惯喔? “你真的不是想娶项羽琉?”她觉得不太踏实,忍不住想再确认一次。 和旭盛深吸口气,黑眸闭了闭再睁开,“老婆,你是不是很想要看我把心挖出来?孙悟空的心里只有一滴盘丝大仙的泪,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心里有什么?” “血管跟瓣膜。”她很认真地回答,不懂心里为何会有一滴泪,而且孙悟空跟盘丝大仙有什么关系啊? 和旭盛一整个没劲,软伏在她极富弹性的腿上。 “老婆,现在是很感性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理性?”厚,害他满肚子催人热泪的台词都说不出口了。“你搞创意的,怎么会这么木头?” “谁说搞创意的就一定要很感性?”她扁了扁嘴道,垂眼瞅着他凌乱的发,犹豫了下,忍不住抚顺他乱翘的发丝。 他心头震了下,偷偷窃喜,却屏住气息不敢轻举妄动,想要多享受这幸福的时刻。 “那么,在你的心里,有什么呢?”她轻声询问,带着如絮气音。 和旭盛抓住她的手往他胸膛上贴。“有思念、渴望、期待……还有你的微笑、我的宠爱。我心里头装的满满的都是讨好你的心思,我脑袋里翻转的全都是疼宠你的计谋,没有利用,只有爱。” 她看见他深邃的黑眸里布满血丝,看得出疲累,却又炯亮有神,有团火焰正炽燃。 她懂了!他的爱没有保留,倾尽一切地付出,就怕她不懂,就怕她不要。 原来,怕的人,是他。 “所以你房里的耳环,是你替我捡起来保留的?”她突然问道。 那个耳环,藏着他的爱慕和关心,搁在铺满黑色软绒的木盒里头,仿佛把她给安置在最舒适、最安心的地方。 她现在懂了。 和旭盛浓眉微挑,“你发现了?” “嗯。” 被打肿的脸更红了,难得的有些欲言又止。 “那个……我本来是想还你的,可是后来你没参加什么宴会,我也没理由去找你,所以就一直放着,所以就、就……” 眸底盈满的泪早已不翼而飞,石絮汝不再感到悲伤,反倒被他困窘的模样给逗笑。“就放在床头柜上喔。”她笑着逗他,突然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老喜欢逗她。 “你学坏了,石小姐。”居然敢逗他,真的是太……教他喜欢了。 她轻轻地捧起他的脸,把冰块转敷在他的左颊上。“你的脸……肿起来了。”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好痛。 “没关系,我说了,因为爱你,所以我会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的真性情,我的好、我的坏,我可笑撒娇的模样、我被狠扁难堪的模样……只要你爱我,把我扁成猪头,我也没有怨言。” “你把我说得好暴力喔。” “这样还不算暴力吗?”他指着自己的脸,“如果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可以去验伤,然后申请家暴保护令的。” “既然嫌我暴力,那你干么还要带我回来?” “我没嫌啊,我是觉得这样的程序,对我而言刚刚好。” “……被虐狂。”她勾笑着,水眸剔亮如琉璃流转,点亮他的心。 “也得要配上一个虐待狂。” “我才没有虐待狂。” “你凌虐了我一天一夜,还敢说你没有虐待倾向喔?” “我哪有?是你欺负我,害我哭了一天一夜。” “……对不起,宝贝。”他心疼地吻了吻她还肿着的眼。 “我也对不起,打了你的脸。”她也忍不住地吻了吻他的颊。 她实在是气疯了,才会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这里也痛。”他指了指脸颊下面一点点。 她顺从地亲了亲。 “这里也要。”又往下指了点,离他的唇角不过一个指头宽。 她像是蜻蜓点水般地亲了又亲,一路亲上他的唇角,宛如清晨露水,滋润了他的干涸。 “宝贝,不要再亲了,想亲,等吃过饭后再亲好不好?”他嘴上劝说着,但唇却不断地偷袭着她的唇。 “是你在亲我。”她甜笑抱怨,很享受情人之间俏皮又调情的吻。 “你要拒绝我啊。”要知道,面对她,他向来是没什么自制力可言的。 “喔。”她乖乖听话,二话不说捧着他的脸往后推开,力道没拿捏好,直接让他的后腰撞上玻璃茶几,连人带茶几连退数公分。 “你……没必要这么用力吧,还说你没虐待倾向。”和旭盛吃痛,却忍着,展现他很有男人气魄的一面。 “我只是想试试你到底有没有被虐倾向而已。”石絮汝笑开了总是紧抿的唇,苍白的粉颜开始有了血色,宛如一朵正盛放的花。 看着她笑开了一口编贝,他也跟着笑了。 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再痛个几回也甘愿哪! 吃饱饭、洗完澡后,石絮汝一踏出浴室门口,便瞧见和旭盛懒懒地坐在床上,穿着宽松的蓝球背心和及膝短裤,及肩的发还微淌着水滴,对她张开一口白牙,笑得好诱人。 “干么笑得那么淫荡?”她扬笑问道。 闻言,和旭盛立刻抿了唇,哀怨地瞪着缓步走近他的石絮汝,还没来得及对她抗议,她已经用浴巾往他头上一包,轻柔地擦了起来。 “怎么连头发都没擦干呢?” “等着你帮我擦啊。”他把脸往她胸口一贴,还没来得及嗅闻她身上的沐浴乳香气,就被她一把推倒在床上,力道之大,教他的脑袋震得有些昏,他不由得掀了掀唇,自我解嘲,“想要我,也不用这么粗鲁嘛,只要你吩咐一声,我这不就来了吗?” 说完,还自动自发地脱掉上衣。 “你在胡说什么啊?”她羞得把浴巾往他脸上丢去。 “我哪有胡说?”他很正经的好不好。和旭盛轻松地坐起身,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密而契合地贴上,满足地发出低吟,“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拥抱着她,那颗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是踏实了,安定了。 “傻瓜。”她轻斥,把脸轻轻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匀的心跳,感受他瞬间紧绷又烧烫的热度,还有微微的刺痛感____刺痛感? 她不由得略抬起脸,小手抚上他的胸膛,寻找刺痛她的凶器,却听见他闷哼了声,小手立即被他擒住。 “这么急啊?”他懒声低喃,眸色却已裹上了浓烈情欲。 “你在说什么啦!”她气得咬唇,想捶他胸口,偏偏小手被他抓着,手指间没防备地被套进了一枚戒指。“咦?” 戒台竟是柳叶状流苏,上头点缀着各式……这是钻石吗? “咦什么咦?”和旭盛没好气地道:“这是我在拍卖会那天标的,你都没发现啊?” 厚,都没有关心他。 “拍卖会?”不知道耶,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浸淫在他给予的安定感里,压根不知道拍卖会上发生什么事了。 而他现在把戒指套入她的指间____ “嫁给我吧,老婆。”他用最性感的嗓音求婚。 她怔住,头皮一阵热麻。 “你知道吗?当我在拍卖会上看到这枚戒指时,我就决定非买到手不可,因为这个戒指的样式像极了你的耳坠,而我把你的耳环串在我的项链上头。”他拉起了先前刺痛她的凶器。 他拉过她的手,把两样饰品并列,乍看之下,恍若是为了见证爱情而特地量身订做的饰品。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把这个耳环当成是我们之间的联系,想像着这是你给我的定情物。”他的笑柔和了几分俊魅的脸,反而带着点大男孩的腼腆。“想像着有一天,我也可以找到类似的信物交到你手上,再请你,把你交给我。” 石絮汝柔嫩唇瓣微颤,激动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挤出一些声响说:“可是,我那个坠子只是水钻耶。” 和旭盛甩开额头压下的几条黑线,开始耍无赖,“重点不是水钻,是你愿不愿意把你交给我啦!” 不要以为他是情场浪子,就认为这些肉麻话他可以随随便便信手拈来,要说出口,他也要深呼吸很多次才办得到好不好! 别扯开话题,她到底嫁他不嫁? 第九章 石絮汝定定地看着他,心好暖,但务实地感觉到现实的距离。“你看,这两样东西乍看之下很像,但这耳坠不过是廉价的水钻,但你给我的却是昂贵的钻石……光泽度不同,火花不同,看似相同,本质却是完全不同。” “既然本质不同,当然就不需要相提并论了,不是吗?”和旭盛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知道她的自卑。 “我是个孤儿,但你是天之骄子,虽然你企图掩饰展露在外的光芒,但是钻石就连在黑暗中也会闪耀光亮,而我不同,我是永夜,难见天日的夜色。”虽然她在自己的领域上也有其称职的专业能力,却没有圆融的行事作风可以帮助他。 “那刚好,让我在永夜里绽放光芒。”他爱怜的、深情的吻上她的唇,“你知道吗?我喜欢夜晚的沉静,喜欢夜色里的恬淡,更喜欢被永夜里浅浅的凉意包围,就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完全的平静。” 她蹩脚而被动地回吻着他,情不自禁注视着这个用行动爱她的男人。 “可是,我没有办法在工作上帮你什么。”项羽琉就不一样了,她爱笑,而且她的笑让人感觉舒服,再有防备的人都会在她面前卸下心防,她可以帮助他很多,不像她…… “谁说的?我的食品商标设计要不是有你,现在早就砸锅了,不是吗?你帮了我很多很多,最重要的是,你让我的心,再也不寂寞。”和旭盛抚上她衣料底下,来回抚摸她细腻如丝的美背,发现她竟没穿内衣,教他心头顿时发热了起来。 “你也会寂寞?”这么爱笑又真性情的人也会寂寞? 她以为只有她这种孤僻又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的人才会与寂寞为伍。 “寂寞不会写在脸上。”他粗哑地低喃着,大手撩起她的背心,吻上她小巧的胸,吻上那鲜嫩的蓓蕾。 “啊……”她闭上眼轻吟,被他炽热的唇舌侵袭得浑身发软,无法再思考。 “什么叫做寂寞?对我而言,当我的心满满地被另一个人占据时,当我开始学会思念的同时,寂寞就来到了我的世界。” 话落,大手滑入她的腰间,拉下她软棉的短裤,隔着单薄衣料,让她明白,他是多么地渴望着她。厚实温热的大手包覆着她圆润的臀,强迫她再贴近他一些。 她可以感受那炽铁似的硬实充满生命力,因为她的靠近,强而有力地脉动着。 凝视着他那氤氲着欲念的幽深黑眸,她被挑诱得粉颜潮红,不知所措,浑身发烫,像是渴求着什么。 她的心跳得好快,魂魄像是要被卷入那双性感的深瞳里,无法也不想逃脱。 她被动的顺应着他,让他温柔地褪去最后束缚,两人之间再无阻隔,麻慄的电流瞬间从他的灼热蔓延着她全身,她安抚不了体内的躁动,还涌起莫名渴望。 直到他屈起了膝,捧起她的臀,让她用最舒服的方式接纳着彼此,那炽盛的火烧入体内,放肆地入侵到最极限,她忍不住地弓起身,仰倒在他屈起的双膝上。 而她湿润又紧窒的体内,教他疯狂,屏住呼息,在微弱的灯光之下,注视着她美丽的胴体为他泛起娇艳的红,淌满蜜汁的幽径要命地将他收藏到底,逼他放弃当个温文儒雅的君子。 她知道的,面对她,他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理智。 他蓦地坐起身,完全地埋入至深点,那柔腻的顶点,让他野了心神,强悍地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最深处,敏锐地冲刺着,渴望就此与她的魂魄共融,永不分离。 他野着狂着,她吟着哦着,两人紧紧相拥,彼此的胸紧贴着,敏感的蓓蕾引爆出更强烈的快意。他吻过她漂亮的锁骨,吮着她细美的颈项。她学着他,吻上他野魅的黑眸,凌乱的黑发,跟着他一起疯狂,跟着他一起尝尽了极致的喜悦。 永夜里,他们探索着彼此,享受着真爱的结合,至昼方歇。 ☆☆☆ 将近中午,和旭盛住所的大门被人轻轻打开,有抹人影蹑手蹑脚地踏上玄关,走入客厅,打量了一下环境之后,转往卧房的方向。 一间一间地开,像在玩猜猜乐,猜猜那小俩口到底是在哪一间,结果是—— 床上交颈而眠的两人,睡得那么香甜,就连被人偷窥都没发现。而门外的人瞧了眼,被这火辣辣的画面吓得赶紧关上门,拍抚着胸口,缓冲一下刚刚受到的极度刺激。 门外的人正是和旭盛的母亲,她一早到公司找儿子,才知道他已经两天没上班了,转而赶到他的住所,房里的这一幕,教她打从心底欢喜。 太好了,她必须赶紧跟未来亲家联络,将两人的婚期定下不可。 门外的人走了,门内的人因为些微声响而悠悠转醒。 石絮汝半掀困眸,还没搞清楚状况,首先撞进她眼帘的是,极为厚实的胸膛,而她的唇甚至就贴在他的胸膛上。 哇~她无声地尖叫了声,想要快快退开,才发现腰间被男人搂得好紧,她根本动弹不得,就连睡梦中他也霸道得好教人脸红心跳。 靠在颊上的赤裸肌肤,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细腻,而且胸腔底下的沉稳心跳,恍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像是拍岸浪潮,轻而柔地激起浪花,绵密地守护着她。 可以爱人,真的好幸福;可以被爱,科直是种奢侈。 笑意浓浓的裹上她的唇,甜上她的眸,抬眼看着他纤浓的长睫,深刻的眼窝,想不到那双清醒时总是缠绕诱魂电流的桃花眼,在入睡时,竟会像个大男孩,就连唇角的笑意也显得无害。 她从万难中伸出手,轻触他立体的眉骨、浓密的眉、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唇,他有张教人难以漠视的脸,她老是不懂这样宛若天之骄子的他为何总爱逗着她,原来呀,是爱。 忍不住抿嘴偷笑,她笑得羞怯,向来紧绷而面无表情的俏颜,因为这羞赧的笑意而变得娇柔清艳,整张脸闪亮了起来。 她已经睡够了,然而身旁的他似乎还睡着。 想了下,她微挺起腰,慢慢地挪动身体滑落床下,赶紧捡起衣服穿上,回头瞅了他一眼,放轻脚步开了门走到外头。 以往,都是他为她准备早餐,今天,她要为他准备早餐。 走到客厅,看了眼壁钟,她愣了下,扯唇苦笑……呃,午餐也不错呀。 打定主意,她打开了镶壁式的五门冰箱,挑选着食材,完全没注意到背后有人用好感动好满足的眸色瞅着她,而后静静退开,等着她大功告成之后,叫他起床。 他才刚回房,便听见了细微的低呼声,不及细想,他立刻拔腿冲向厨房,看着她正在水龙头底下冲着水,而流理台水槽里的水流漾着鲜红。 “你切到手了!”他猛地抓起她的手,抽起一旁的面纸往她指上一压,一手关了水龙头后,随即将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再拿出急救箱替她上药,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伤口不算太深,不过削去了一小片肉,可比较耐人寻味是的伤到的地方。 “为什么会削到这里?”伤口就在虎口接近食指第一关节的地方。 “啊就……不小心……”她垂下脸,有点不知所措。 “我没有怪你,我是担心你。”和旭盛不舍地将她搂进怀里,原本是想要继续装睡,享受她温柔的午餐款待的,谁知道一回头便见血。 “其实我会下厨,只是太久没煮,有点生疏而已。”石絮汝努力地想要替自己挽回些许颜面。“我的刀工不好,可是我还满会配菜的。” 和旭盛看着好,从她眸底读出她想要再试一次的决心。 他没辙地笑了。“说来也巧,我的刀工向来不错,就是配菜不佳。”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柔魅。“由此可见,我们一定是天生一对。” “都你自己在说。”她笑睇着他,瞧他轻柔地为她贴上ok绷。 “那是肯定的,听过什么叫做自圆其说没?”他朝她眨眨眼,释放那双魅眸最蛊惑人的魔性眼神。“但要自圆其说也要有个逻辑存在,才算合理,对不对?” 她笑笑摇头,却突地发现眼前的状况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怎么了?”瞧她皱起眉头,他忍不住伸手抚去她眉间的皱折。 “你说话好有逻辑。” 刚睡醒的人是这样子的吗?像她刚睡醒,一定要在床上赖一下,才能让脑袋正常运作,而他看起来非常清醒,说话好清楚,就连眸色也好有力,看起来根本就像是已经醒来好一会。 否则,她不过是发出一点声音,他不会出现得这么快。 “我向来如此。”他压沉性感嗓音,挑了挑眉,故意眯起那双极具杀伤力的魅眸。 石絮汝黑琉璃似的眼瞳转了圈,轻轻推开他,然后走到客厅侧面的穿衣镜前,看着雪白的颈项新添了几个颜色较浅的吻痕,就连背心襟口里头,全都是密密麻麻暧昧的吻痕。 她深吸口气,缓缓地回过头,瞪着他,“你早就醒了,对不对?” “对。”事到如今,坦白从宽才是硬汉本色。 他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不抓紧她,他就无法深睡;不小心醒来,美景当前,色心大起,不啃她两口就无法再次入睡。 这怪谁呢? 谁要她落跑,谁要她赔掉诚信?造成他有创伤症候群,不抓着她,他就没安全感,不啃她两口,心就不踏实嘛。 “你偷袭我?”她指着刚出炉的吻痕。 “天地良心,我需要偷袭你吗?我要就是要,干么要偷袭呢?”啐,偷袭是不入流的男人才干的事。 “和先生,你很嚣张喔。”她眯起眼,反身走向他。 和旭盛倒进沙发,双腿交叠,慵懒得像个等人伺候的大老爷,厚脸皮的回应,“好说、好说。” 石絮汝一把扑上他,就往他的脖子啃,往他赤裸的胸口咬,非得要他跟她一样沾满了褪不掉的红晕才甘心,礼尚往来嘛。 “石小姐,再啃下去,待会要吃的会变成晚餐喔。”千万别说他没提醒她。 “你坏!”她佯怒着,但微弯的唇角却是风情万种。 “我不坏,你不爱,为了让你爱,我只好拚命使坏喽。”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唉。 “你还强辨!”再啃~ “强辨可是我的强项。”和旭盛轻易地扣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强压在底下,佯装凶狠地张牙舞爪着,“看来,你得先把我喂饱,我才能喂你了。”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以往的笑总是有所保留,但这回不一样,她笑出声音,仿佛飞瀑激溅的水声,又像是风中飘荡的风铃声,教和旭盛打住了动作,近乎屏息爱怜地看着她的笑。 瞧,一样的脸,却因为不同的表情而有了不同的生气,不一样的灵魂姿态。 而,这就是他最想要给她的。 给她满足而安定的感觉,给她能够自在欢笑的生活,在他的世界里,把她宠成一个爱笑精灵,把她的笑声都盛装在他的耳膜里,来回激荡。 “你干么这样看着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石絮汝不由得收敛了笑,俏颜有几分腼腆和羞涩。 “老婆,你好美!美得我心好痒,怎么办?”他趴覆在她身上,却用双肘撑起了大部份的重量,就怕压疼了她。 “神经,你很不正经。” “我这样才正经啦~”谁规定男人不能撒娇,不能在所爱的人面前展现真性情的?再内敛、再耍酷的男人本质里头,都藏了个调皮的大男孩,不是吗? “好啦,不是要吃午餐吗?”她情难自禁的吻着他如丝的黑发,不懂这男人的发怎能柔软到这种地步,反观她,像是烧焦的稻草,真丑。 “干脆出去吃,好不好?去宇寰的咖啡厅坐坐。”他抬眼,黑眼发亮着。 被恶魔蛊惑的瞬间,她突地发觉有一件事不太对劲。“等等。” “等什么?” “……我要是没记错,今天应该是星期五吧。” “那又如何?” “你要上班!”天啊,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哪有?我们宏图的制度好,是周休三日。”他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石絮汝眯起水眸,狠瞪着他。“你这样,人家会怎么说我?说因为我,害你荒废工作、怠忽职守?” “天啊,一定要这么八股吗?我又不是皇帝。”干么把他比喻成有了杨贵妃之后,从此不早朝的唐明皇? “但你是董事长,应该要以身作则,而且……我不喜欢给人机会说三道四。”曾经中伤她的话太多太多,以往她可以不在意,认定生活中只有工作,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但现在不行,不能因为她而让他怠慢工作。 “谁敢拿你做文章,我就让谁回去吃自己。”和旭盛收敛轻浮笑意,不可一世的眼神像个睥睨一切的霸王。 “你这种说法像个昏君。”她忍不住翻个白眼。“快准备上班。” “老婆,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上什么班?我今天请假啦~”不管,确认爱情的翌日,天空美丽得像是出现了七色彩虹,他想要和亲亲恋人多相处一些时间。 “厚~”她气馁地扁起嘴,正准备对他再晓以大义时,电话铃声响起,而趴伏在她身上动也不动的男人居然装死,甚至捣起耳朵,自以为可爱的装起无辜样,她眯起了凝聚杀气的水眸,痛下撒手锏,“我爱的男人,必须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有气势、有魄力、有勇气的男人。” 此话一出口,和旭盛二话不说跳起身,抓起电话,用最公事公办且沉稳有力的嗓音开口道:“喂?” 石絮汝被他变幻莫测的神情给逗笑,但下一刻却发现他脸色微变,说着骇人的两个字——“订婚?” ☆☆☆ 来电的人是和旭盛的母亲,一接到母命,他立即带着石絮汝回到和家大宅。如他所料,全员到齐,但这一回不是公审,而是为了一椿喜事。 “羽琉呀,过来这边坐呀。”和母笑得慈祥和蔼。 石絮汝却是心里警铃大作。上一次来还称呼项小姐,这一回却直呼羽琉,看来和妈妈真要这一门亲事,而她甚至还没跟他讨论,要怎么跟大家解释。 她抬眼跟和旭盛求救,却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握紧她的手,硬是把她拉到П型沙发的另一头,与母亲对望,而他的兄弟姊妹们就坐在侧边那一头。 和母颇不认同地瞪了儿子一眼。 “爸呢?”他随口问着,没在这重要的日子里瞧见父亲,觉得有点怪。 “你爸去处理可以在近期内办订婚宴的场地。” “妈,你怎么突然要我们订婚?”和旭盛懒懒地问。 虽说他也很想赶紧把石絮汝订下来,但是母亲突发的动机让他觉得可疑,毕竟她现在可是扮演项羽琉。 “哪有突然?当初要你们相亲,为的就是要你们结婚,现在订婚刚刚好啊。”和母不点破先前看见的火辣辣画面,反倒瞧着窗外扶疏的日式庭园造景。“你看,这入春的天候微温带凉,多适合订婚和结婚啊。” “妈,你就一定要为了集团利益而贩卖我的婚姻?”和旭盛懒声开口,等着母亲给他想知道的答案。 “你这蠢儿子,听听你说这什么鬼话!我要不是喜欢羽琉,会要你娶她吗?话说回来,你都已经把人家给吃干抹净了,还不想负责吗?我警告你,你要是否认,我可不认有你这种儿子!”和母说变就变,慈祥的气质瞬间不见。 如他所料,母亲必然会沉不住气地道出真实原委,只是他没想到——“今天偷偷开房门的人是你?” 石絮汝闻言,粉颜先是错愕,后是爆红,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她就是被一道细微的声响给惊醒的,但她没想到竟是和妈妈跑到他家……好丢脸喔! 和母呃了好半天,收敛神色,清了清喉咙,又摆出原本慈祥的面容,“当母亲的想儿子,到你住的地方走动走动有什么不对?” “少来,你肯定是跑到公司找我,发现我不在公司,才跑去我那儿。”拜托,母子俩的关系已经长达三十年,老妈那一点心眼,他还猜不到吗?啐。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罗唆,反正呢,我已经正式致电给羽琉的父亲,告知他这个讯息了,而亲家也很高兴,要我先着手准备订婚事宜,订婚当天他会赶到的。” “咦?”发出声响的是石絮汝。 怎么会这样?羽琉不是说,她已经把相亲结果告诉她父亲了?怎么现在又……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见身旁的和旭盛说—— “好啊,订婚就订婚。” 她蓦地抬眼,不懂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他想娶的人真的是项羽琉?疑惑的当头,瞧他对她轻眨着眼,又听他说—— “但是,我要娶的不是项羽琉。” 此话一出口,仿佛丢下一颗震撼弹,客厅里突地骚动了起来。 唯有和母老神在在,盯着他还紧握着石絮汝的手,一副胜券在握地道:“你明明就喜欢羽琉,有什么道理不娶她?” 和旭盛勾起轻佻的笑,牵着石絮汝站起身,“妈、哥,还有我的堂兄弟姊妹们,容我跟你们介绍,她是我要娶的老婆。”说完,把她往身前稍推了下。 所有的人见状不禁松了口气,认定他在给大家“庄孝维”。 “而她,不叫项羽琉,而是石絮汝。” 石絮汝没料到他竟会当众拆穿她的身份,惊慌得想要落跑去,背上却抵上一堵热墙,那么强而有力的守护着她,也驱除她的不安。 “你在胡说什么?”和母一脸他在说笑话,而且说得很冷很难笑的嘴脸。 “大哥,你应该听过吧,华研食品的行销部门第一把交椅石絮汝。”和旭盛不理母亲,转看向身旁的大哥。 和见贤把脸埋在双掌之间,“我知道……当我看见她时,就认为她很像石絮汝了。”他见过项羽琉,也曾经难以置信毫无关系的两人竟也能相似到这种地步。 石絮汝不知道自己在业界有多出风头,甚至华研食品可以成功轩打进整个亚洲市场,她的功劳不在话下,所以有很多公司都想要她这一号人才,暗地里挖角,只是她一直没有自觉。 “你的意思是说,她真的是石絮汝?”盯着大儿子,和母几乎是抖着音问。 “如果旭盛说是,那就肯定是,毕竟他喜欢石絮汝很久了。”他无奈地道。旭盛追求石絮汝的事,早就已经不是新闻了,只是,她本人一直没感觉。 “怎么会这样?”和母喃喃自问,蓦地抬眼,眸色锐利的质问着石絮汝,“你为什么要冒充羽琉?你是不是贪图宏图,想要嫁入豪门?” 石絮汝瑟缩了下,没料到总是慈爱的女人,面色可以变得这么狰狞,她曾被人中伤过无数回,听过更多更难听的风凉话,但面对这么狠厉的质问是第一次,她毫无心理准备,一时眼泪落得猝不及防。 “妈!”和旭盛神色不悦地低咆。 “不要这样……”石絮汝抿着唇,努力地想要微笑,却反而挤落了更多泪水,觉得很窘很自卑,此刻只想要逃离这种难堪的地方。“我想去洗手间。” 话落,她捣着嘴,离开了大厅。 和旭盛见状,正要跟上,却听着母亲喊着,“旭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没搞清楚状况就一头栽进去了吗?”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打一开始我就拒绝那门亲事,虽然我不知道絮汝为什么会跟项羽琉交换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长得那么像,但那些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爱她,我想要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人!” 他满腔怒火却强迫自己非压抑不可,他不想对母亲怒目相向,可是一想起絮汝隐忍的泪,艰涩的笑,他心如刀割! 他爱她,是想要宠她、疼爱她,而不是要她哭,更不是要她受到半点伤害和侮辱的! 谁都不能伤害她,就算是他的至亲家人都不能。 “既然她们长得一样,那你娶羽琉也一样啊!”和母的气势消减了不少,但仍然试着挽回儿子的决定。 “妈,长得一样不代表着一样的个性!你不是说你也喜欢她吗?你不是说因为喜欢她才要我娶她的吗?”他如果爱上的只是一张脸,不会去找更讨喜的女人,把脸整成跟她一样就好了! 他为什么对她牵肠挂肚,又为什么独独对她念念不忘? 那是因为爱! “那是因为我以为她是羽琉……难怪,她给我的感觉比较灰暗,不像羽琉那么爱笑。”如今想想,两人果真大有不同,尽管那张脸相似得几乎没有破绽。 “妈,絮汝有什么不好?她的工作能力强,能够帮我统管整个行销部门,会是我最有力的左右手,比起只会傻笑而无专长的项羽琉好多了,不是吗?”若要论附加价值,絮汝的未来性更佳好不好! “可是,她是华研的人,你们之间还曾经有过误会……”和见贤忍不住插话,提醒他一年前,两家公司因为一名商业间谍搞得彼此火药味十足,仿佛随即一触即发。 “误会是可以解开的。”他不认为臧问华是个不说道理的男人。 “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已经跟羽琉的父亲联络过了,你要我怎么开口跟他说,这只是一场乌龙?”和母被眼前突来的逆转局面搞得快要崩溃。 这才是她不断要儿子改变心意的重要关键啦! 这个脸她丢不起啊! 第十章 “那我可不管,谁要你自作主张?谁捅的楼子,谁去处理,妈,你是这样教我的。”和旭盛冷肃着俊魅脸庞,外头的天色突地阴暗下来,在他脸上勾勒出快要爆发的不满怒焰。 “可是,和美国iu联婚,往后要打开国际市场事半功倍,现在要是拒绝iu千金的婚事,要是被美国的零售市场给封杀了,你知道会损失多少吗?”堂兄妹们开始以现实状况分析商场情势的优劣点。 他不耐地皱起眉头低咆,“难道为了利益就要出卖我的婚姻吗?” “如果你可以保证,不会让宏图在市场上被封杀,或者是你有本事另拓源头,那我们就允许你娶石絮汝。”二代当家和见贤最后做出结论。 和旭盛冷冷哼笑,“怎么?我结婚,也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把我逼回总部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大错特错,一旦逼急了我,我什么都不要!” 絮汝说得对,他是个昏君,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但为了爱她,他乐于当个昏君。拥有事业,所堆积的不过是数字和版图,但是拥有絮汝,堆积在他心里,包覆他灵魂的,是那种打从心底深处的愉悦,没有深深爱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旭盛,你冷静一点。”和母见状,气势彻底软化。她宁可得罪iu,也不想失去儿子啊。 “我已经够冷静了。”他语调轻缓,却字字句句沉重,退去笑意的黑眸猛鸷得教人看了胆战心惊,在石絮汝的面前,他会是个爱撒娇耍无赖的索爱男人,但除她之外,他的另一张面貌寒冽得教人不敢直视。 他不是个不受重视的次子,而是不愿展露刺眼光芒的王者,宏图扩展的版图,至少有一块是他拼起来的。但最后只让他觉得索然无味,想要离开,最后却被家族强置到另一个位置上。 说他没用也好,说他没企图心也罢,反正扩大事业版图一点也激不起他对生命的热度,直到他遇见了石絮汝。 他的爱很深,深到他愿意改变自己,絮汝不知道,在爱上她之前,他有多么放荡度日,有多么虚掷生命,放纵着自己玩乐人间,但因为她的存在,他想为她做改变,再由已改变的自己去改变她。 而后,他发现深藏在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是一个爱闹爱玩的大男孩,就想要逗着她玩弄着她,象个童心未泯的人。 对他而言,她的存在,让他感受到真实活在这个世界的踏实感。 “这种感觉,没爱过的人,不会懂。”他喃喃地道。 也许他太过执著,也许是太过偏执,但是一旦爱上就割舍不下,更何况,她也爱着他,所以,天底下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拆散他们。 “旭盛……”和母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向来桀骜不驯的儿子,很怕他真的说走就走,连她这个母亲都不要了。 “妈,我再说一次,”和旭盛深吸口气,闭了下眼,试着让神情缓和些,“我这一辈子只想娶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叫石絮汝,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如果可以,他不想跟家人决裂,因为他知道,絮汝会为了这件事而难过,甚至选择离开,正因为絮汝是个孤儿,她渴望家庭的温暖,长辈的呵护,如果可以,他也想要给她一个大家族,两人携手愉快的共度下半辈子。 如果可以的话。 “呃……二堂哥,那个堂嫂去洗手间会去得太久了一点吧。”有人出声提醒。 和旭盛猛地回神,冲出客厅,在场所有人跟着一起动起来,偌大的日式大宅三层楼高,占地百坪,包括卧房附设的洗手间近十间,十间他都搜遍了,就连更衣室和衣橱,只要能躲人的地方也找遍了,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大堂哥,怎么办?二堂哥好象要发飙了。”小堂妹很害怕地指着站在客厅处头,黑了大半边脸的和旭盛。 和见贤咽了咽口水,面对行事向来难以捉摸的弟弟,感觉非常棘手,但是身为大哥,他不能不出面。 “旭盛……”他轻柔地唤着。 “听好,如果我找不回她,这个家,我绝不会再踏进来。”话落,和旭盛立即走人,驾着车高速疾驶去。 他前脚刚走,留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和家人,岂料佳人后脚即到。 “找到了,找到了,赶快打电话给二堂哥,说絮汝人就在这里。”有人高声喊着,有人冲进客厅找手机。 被这团混乱场景吓到的项羽琉顿了下,有点明白状况后,她勾起浅浅的笑意说:“抱歉,我不是絮汝,我是项羽琉。” “嘎?”一群人都呆掉了。 怎么会这么象啊! *****和家大宅位在郊区,絮汝用走的,他肯定可以追上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和旭盛一路开车回到市区就是没见着她的人,他心急如焚地回到他家,如他所料,她根本没来。 于是,他立刻转往她的住所。 车子往路旁一丢,他大步踏进公寓一楼,一见到警卫,立刻粗声问:“石小姐回来了吗?” 问的同时,发现竟然有回音,他回头一看,竟发现出声的是臧问华。 “哇,石小姐真的是有点乱耶,竟然同时劈腿你们两个。”警卫摇头叹气,亏石小姐气质那么好,竟然行径如此恶劣,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在那边给我拉咧个鬼啊。”和旭盛凛着怒容,黑眸象是喷溅出噬人怒火。“我问你她人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警卫吓得快快回应。 “回来一个?”这话问的是臧问华。 “石小姐就只有一个啊……”不然咧? “那还不赶快刷电梯的磁卡。”和旭盛发飙地吼着。 等警卫手脚颤抖地刷完磁卡,和旭盛和臧问华同时踏进电梯,两人对视一眼,脸色一样臭。 “我找絮汝,你不要阻止我。”和旭盛粗声示威。 “我也找絮汝。”臧问华的口吻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俊毅脸蛋铁青得很。 “我找的是正牌石絮汝,你要找的是项羽琉,不要跟我抢。”以往老是在宴会上看着他和絮汝出双入对已经很不爽了,要是现在还敢拿上司头衔来跟他抢人,就别怪他没风度。 “你又怎能确定现在在家的是絮汝还是羽琉?” “你眼睛瞎了,你分不清楚你爱的人吗?”和旭盛象头去失去爱侣的狂狼,张牙舞爪,挡他则死。 “我当然分得清楚,我想说的是,现在待在里头的到底是哪一个。”臧问华象只发狂的雄狮,气势凌人,“你没听见警卫说只回来一个吗?” “那肯定是我要的那一个。” “开了门就知道。”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静默不语,电梯开门的瞬间,两人几乎是同时踏出,同时抵达她的房门口。 “絮汝,开门,是我。”和旭盛狂按电铃。 房里,没有半点光亮透出,更没有半声回应,他不禁更急了。 “絮汝,絮汝。”电铃按着不放,他不断地朝着门缝偷觑,企图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然而镂空铁门里头还有扇铜门,完美地阻挡了窥视,甚至隔绝了外面的噪音,让门外的人完全无法猜透里头是什么状况。 “走开,让我来。”臧问华没那么好的修养,一把将他推开,抡起拳头直接捶门,“羽琉,开门,是我。” 砰砰砰,声音大到隔壁邻居都打开门,隔着铁门探望,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事,“乂的,你不要再敲了,我到楼下跟警卫借钥匙算了。”门都快被他捶凹了,要是再不阻止他,很怕等一下门根本打不开。 臧问华浓眉沉压着深邃怒眸,他余光瞥见隔壁邻居正在偷觑,灵机一动,“对了,可以从邻居的阳台通到她家阳台。” 话落,他立即大步地走向隔壁。 和旭盛不爽地跟上,凶狠的目光宛如绞首架上的绳索般骇人。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我来过几次行不行,现在是争吵的时候吗?”臧问华沉声低咆,抬眼对上很想逃却来不及逃的邻居,尽管正在盛怒之中,仍试图展颜道:“抱歉,可以借一下你家的阳台吗?” “事关重大,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吗?”和旭盛努力挤出天下太平的微笑,企图降低对方的防卫心。 “这个……”邻居先生长得高头大马,但是面对两个气势凌人的男人,仍不禁心生恐惧。 “快点。”臧问华沉不住气地突然咆哮。 邻居先生吓了大跳,急着想关上铜门。 和旭盛赶紧把手伸入镂空铁门里,阻止他关上门,“不好意思,我和女朋友吵架,我怕她想不开,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你家阳台一下?”和旭盛急得快要疯掉,却依旧努力地装出和颜悦色,“拜托,帮个忙,求求你。” 许是他的眼神太诚恳,邻居先生总算是答应了,“好吧,”开了铁门,让两人进入。 “是从这里吗?”和旭盛动作飞快地走到落地窗前,不等屋主回答,他心急地开了窗,走到阳台,却瞥见石絮汝就站在阳台边上,两脚已经跨过了栏杆。“絮汝!” 她吓了跳,脚底一滑,整个身子突地往下坠落,“啊--”只剩一手紧抓住栏杆底端。 “天啊!”和旭盛抱着头,目测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其实不远,顶多两公尺宽而已,但由于位于七楼,往下一看……这高度实在是很吓人,但事到如今,再大的震撼也比不上失去石絮汝的可怕。 不多细想,他一脚踩上阳台的栏杆,象是欲展翅飞翔的老鹰,飞落在石絮汝家的阳台上,而几乎是同一刻,身后也传来同样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赶紧抓着石絮汝的手。 “絮汝,我抓着了,你不要怕。”和旭盛嘶吼,高大的身形探过栏杆,及肩的长发从颊边掠过,竟沾上了几许爆冷的汗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石絮汝边问着,另一支手边想要抓着栏杆,然而手上抓了张纸条,让她没办法抓栏杆。 她怕手一放,纸条就飞了,但不放手,她就没手再多抓一个施力点,让他可以轻松一点把她拉上去。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方法想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我真的让你这么痛苦,甚至想要以死来解脱吗?”和旭盛使尽全力要将她拉上来,但嘴上依旧不放过她的质问。 “你在胡说什么?”石絮汝皱眉,听得一头雾水。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絮汝,把另一支手给我。”臧问华也横过栏杆,伸长手想拉住她。 她伸出握成拳头的那支手,于是臧问华抓着她的手腕,两个向来敌对的男人,因为她而难得的同心协力,一鼓作气地将她拉起,然而就在她上半身已经掠过栏杆上端时,和旭盛立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动作很蛮横,很霸道,但力道却是那么轻柔,就怕她会有一丁点的疼痛。 石絮汝扑在他怀里,耳朵贴着他厚实的胸口,赫然发现,即使隔着衣料,仍能感觉他正淌着汗,心跳得极快。 他在担心她,为她承受着某种不曾有过的恐惧。 三个人同时坐在阳台上,歇口气,和旭盛忍不住先开口低骂,“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认为我没办法保护你吗?为什么你要选择这种没有挽回余地的方式来伤害我,虽然你是阴沉了一点,虽然你不太爱笑,但我从不认为你会是这么消极的人啊。” 他简直快被吓死。 之前只是随口唬弄警卫,谁知竟一语成谶,感觉象老天在责罚他乱说话。 石絮汝抬眼瞅着苍白着脸的他,有些不舍地抚上他发冷的面颊,而后紧紧地掐住,“谁想死啊,谁想伤害你?要不是你捶门,我会吓得让纸条飞到阳台外吗?我会为了捡纸条而差点摔楼吗?!” 还真敢说咧,说她阴沉,说她不爱笑……却又认为她不是个消极的人,这位先生的逻辑听来有点怪,但其实她懂他,就因为他一直看着她,才会把她的个性看得非常透彻。 也许他很懂她,一直都是。 “原来你不是要自杀?”和旭盛松了口气。 “谁要自杀?我为什么要自杀?”她当孤儿这么多年,唯一想的,就是绝不认输,何曾想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我妈说的话伤了你的心,你才会一时想不开。”就说嘛,他看上的人就象百摧不折的野草,哪可能那么不堪一击呀。 “傻瓜,我去洗手间后,听见你妈说,她担心婚事已经跟iu总裁报备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我想赶紧回来找项羽琉,想请她帮个忙,谁知道她不在,把钥匙留在警卫室,还留下纸条给我。”说完,她把握在手中皱成一团的纸条递给一旁始终不语的臧问华。“董事长,这一份是项羽琉要我交给你的。” 她就是怕不能把这纸条亲手交给董事长,所以才会冒险跨过栏杆要去捡,谁教纸条怎么过分,飞到她构不到的阳台外沟上。 臧问华闻言,赶紧接过手,快速看过后,不由分说地起身就走。 阳台上只剩下小俩口,刚刚生死一瞬间的紧绷感依旧紧缚着彼此。 “你真的吓到我了。”和旭盛背贴着落地窗架,冷汗一时之间还止不了。 “你才吓到我呢。”石絮汝浅勾着笑,掐了掐他的脸,企图替他掐回一点血色来,“现在是怎样,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拜托不要,那是一出结局糟到爆的可笑悲剧。”他由着她掐玩着脸,双臂将她收拢在怀里,总以为她还在阳台边上,他快要跟着她一道坠落。 “你呀,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有前科耶。”他又哀又怨地低头瞪着她。“先前是谁没把话听清楚就落跑的?你这一回会假装尿遁落跑,我不感意外。” “哪是啊,我只是不想被人看见我哭的样子,那很丢脸。”所以她是去洗手间洗脸的好不好。“我已经知道你喜欢我,知道你会为了我努力,我当然也会为了你而加油,哪可能随便放弃。” 和旭盛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无预警的俯下身,吻上她的唇,轻柔地吮吻着,以齿轻啮着,以舌微舔着,用很温柔的姿态,恋恋不舍的吻了又吻。 “……你干么这样亲我?”她被吻得满脸通红。 “谢谢你愿意为了我加油。”他的嗓音被感动熏哑了,魅眸有抹显见的激动,“我还以为你又想逃了呢。” “你对我太好,让我再也不想逃。”她抿了抿唇,难得笑得俏皮。“我觉得有你在,不管什么难关都过得了,就怕因为我而害得你跟家人的关系变得更糟。” “放心,不会的,我会想办法,”他吻着她的发旋,以颊轻挲着,“我知道你很向往大家庭的感觉,所以为了你,我会再跟我的父母沟通,大不了就拿我回总部当条件跟他们交换。” “你不想回去吗?” “也还好。”为免让她觉得自己为她牺牲太多,他挑了个最无杀伤力的说法,“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工作,只是当工作让我觉得乏味,觉得无趣的时候,我就想要找点刺激。” “你只是因为这样,才离开宏图总部?”就因为工作乏味无趣?! “你不知道天才是寂寞的。”他耸了耸肩叹气。 “那是因为你不懂得工作的乐趣,面对一件又一件的挑战,可以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不,肯定是因为我没有跟着你一道工作,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工作,我就可以尝到你说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你少来,你又不是没本事。”石絮汝发现他根本只是在撒娇。 “你又知道我有本事了?”啐,她根本从没认真地看过他,她会知道他有哪些丰功伟业? “光是脆米拉下架事件,就足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表现的魄力,霸气,绝对是天生的领袖者,那不是一个阿斗能展现在外的光芒。你企图隐藏,若不是为了不压过你大哥的光芒,那就是为了集团内部的和谐。” 据她所知,宏图当年是三兄弟合力白手起家的,产品版图横跨所有生活用品,所以在宏图二代接班人里头,有三个家族在竞争,也许是他不想有一天原来和谐的手中情感,因为接班问题而生变。 和旭盛错愕,没想到她心细如发。……“你是这么细腻的人吗?”从来没人发现过的事,为什么她会知道? 石絮汝抬眼瞪他,“那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注意,这么说,你开不开心?”她没好气地哼了声。 商场上的事,多多少少她都嘛会注意,好比某集团谁要接班,而哪个集团在内部恶斗,哪边又在举旗谋反,拜托,这种事常常在上演,只不过他很聪明地在第一时间退出战场,只为了守护他想要的和平和永远不变的手足情谊。 这一点,倒是挺让她感动的。 “开心~”他呵呵笑着,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神经,不要亲得我满脸都是口水啦。“她被他亲得逸出银铃似的笑声,”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笨,宏图的家族架构很不错,你的堂兄弟姐妹们,看起来都不象是会为了利益争夺甚至是撕破脸的样子,你何必这么防备?” “那是因为我二叔跟我爸撕破脸。”他不禁哼了声,“你不知道他们兄弟俩以前的感情有多好,到最后却因为利益而赔上五十多年的兄弟情,一点都不值得。” “你是因为这样才从总部退下来的?就为了不让两家彻底撕破脸?”她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个这么情深义重的人哪。” 原来这个人不只是爱得深刻,就连亲情也守候得这么内敛,不说出口,谁知道啊? 和旭盛佯装凶狠掩饰内心的赧然,咬着她粉嫩的耳垂,“说什么情深义重?才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知道吗?他们只懂利益,竟然还要我牺牲我的婚姻去成就他们的事业版图。” 相亲他是无所谓,反正不过是交朋友,但相亲宴上一开头就谈到婚姻,他当然二话不说就拒绝。 “哪是啊!当初我牵线要你相亲,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絮汝,才不是什么利益关系好不好?” 和见贤突地杀出来解释,让你侬我侬的小俩口猛地回头,才发现不过是十坪大小的空间竟已挤满了和家二世祖所有成员。 “你们--”和旭盛深吸口气,“你们是怎么跑进来的?” “我们有钥匙,”和见贤立刻掏出钥匙。 “为什么你会有絮汝家的钥匙?”他的语气很轻,但拳头握得很紧,表现出他的不满。 “不要激动,是项羽琉送来给我们的。”和见贤赶紧把事情始末说了遍,“她说她要回美国了,关于婚约的事,她回国后会跟她父亲说清楚,而爸妈也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小俩口当下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难解的事全都解决了。 “所以董事长刚才是跑去追羽琉喽!”石絮汝沉吟着。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不过她希望大家都获得幸福。 “所以啦,不管你回不回总部,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们并没有打算牺牲你的婚姻,就这一点,绝不允许你误会我们。”和见贤瞧弟弟垂眼恍若沉思样,拍了拍他的肩头。 和旭盛懒懒地抬眼,撇了撇唇,凉声道:“先前是谁跟我说,只要不让宏图在市场上被封杀,或者是我有本事另拓源头,就允许我娶絮汝的?你敢说这段话里头没有掺杂利益关系?” “厚~那只是我想要逼你回总部的手段,如果你不想,那我强逼也没用啊!”和见贤气得跳脚,觉得自己从白脸扮到黑脸,再变成没有脸,实在有够呕的。“妈说了,晚上回家一起吃饭,爸今天去找二叔了,二叔也会过来聚聚,你一定要跟絮汝一道出席才行。” “……和妈妈接受我了吗?”石絮汝听了受宠若惊。 “没有什么接受不接受,只要是旭盛喜欢的,我妈都会喜欢,她先前坚持,是因为她自作主张打了电话跟iu总裁说了订婚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既然有项羽琉要代为处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和见贤双手一摊,笑了笑,跟和旭盛有几分相似的俊尔脸庞噙着令人舒服的笑意,对她伸出手,“放心吧,我们每个人都很欢迎你加入和家这个大家族。” 微笑的她却好想哭,她原来还拟定了长期抗战计划,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就圆满落幕,觉得好不真实,但她还是伸手,只是握着她手的人并不是和见贤。 “搞什么啊?我老婆我自己会牵,谁要你鸡婆啊!”和旭盛很不客气地拨开大哥的手,“去去去,三秒给我全部消失。” 一声令下,二世祖们瞬间净空,就连外头的门都贴心地关上,“厚,你怎么那么凶啊?”石絮汝侧眼瞪他,软声抱怨着,很怕好不容易和他们建立起的好感,会因为他一个动作彻底破坏。 “我干么对他们客气?”他冷哼了声,态度恶劣兼嚣张,“利用我时,把我当老牛拖,把我当马儿赶,现在摸摸我的头说声对不起,就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哟,怎么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她拍了拍沾尘的裤子想要起身,却发现他还紧抓住自己的手,“怎么,你还想在这里看风景吗?” 这里视野不错,可以眺望整座城市最锦绣的地段,可惜现在还没入夜,窝在这里晒太阳,有点热。 “拉我一把,你觉得怎么样?”他闷着声说。 石絮汝愣了下,眯眼注视他,发现他依旧苍白着脸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想扶起他,却发现他竟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往她肩上压。 “不是,只要让我离这里远一点,我就会好过一点。”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坦白此刻的心境。 她黑溜溜的眸转了圈,轻呀一声,不由得掩嘴轻笑,“你有惧高症!” “不是惧高症,只是不喜欢太高的地方而已。”并没有到“惧”这种程度。 “所以,你脸色苍白不是因为担心我,只是因为你怕高?”石絮汝眯起眼,假装不满。 “我说了我不是怕高,我脸色苍白是因为你为了捡一张给别人的纸条而差点把自己摔死。”和旭盛打死不承认,他腿软是因为自己坐在七层楼高的阳台上。 “我也说了,要不是你捶门,我也不会吓到让纸条落地,还被风一路扬到外头去的。” “门不是我捶的,”天地良心哪。 “随便啦,反正我要进去了,你要不要进来?” 他眯起电流滋滋响的桃花魅眼,“石小姐,逗过了头,就算是忠犬也会反咬你一口的。” 她居然真的自个走到房内?有没有这么没良心啊?也不想想他的软腿是来自于英雄救美耶。 他正恨恨想着,余光瞥见一截玉白姣美的腿,正在落地窗边撩人心动地轻移款摆。 “石小姐,你真的太过分了。”明知道他腿软动不了,还诱惑他。 “会吗?”里头传来噙笑的软嗓,石絮汝换上一件长衬衫,露出匀称的腿,纽扣少扣了两个,浅浅的乳沟在她故意前倾弯身且双臂并拢的状况下,变得波涛汹涌。“这样呢?” “你……我跟你拼了。”牙一咬,管它软腿不软腿,他现在很冲动也能动了。“你等着受死吧。” 和旭盛冲入房内,拉下窗帘,展开大野狼扑倒朱丽叶的戏码,一口一口地嚣食着她,一寸一寸地将她品尝到底,要让她知道,戏弄男人,必须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