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心美人》 楔子 寒风冽冽,云雾重重,神剑山陡峭的山峰犹如拔地而起,尖入云霄,雄伟突兀,峭壁崎岖不平,山石嶙峋,这里不要说是鲜少人烟了,就是连飞禽走兽也难得一见,不是不想一窥伟峰是如何惊心动魄,而是做不到。 没错,如此的高峰峻岭,若非有一身好本领还真无法靠近,更怕的是走不到一半,被强劲的山风一吹,跌落万丈悬崖,那才叫得不偿失。 但今日可怪异着,一连飞闪过四条黑影,他们沿着峭壁而行,迅速移向主峰之颠,个个皆是武功绝佳的高手,若不仔细瞧还真会以为是飞燕,身手之利落可见一斑。 四人犹如识途老马,到达顶峰的其中一人轻挥手往某块怪石触去,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怪石往旁一开,待四条人影进入后,那怪石又自动地关合,一切外形照旧,谁也没想到怪石山峰里竟有另一番天地。 偌大的空间里,日常用品桌椅床铺一样不少,照明的是四颗碗大的夜明珠;桌上摆的是奇珍异果;旁边还有个大书柜,上面放了好些秘岌和珍贵书籍;更不能少提的是另一边一个不时散发出香味的丹炉……这林林总总都说明了一件事──这高峰山颠里竟有人住。 一个年约十一、二岁,头上绑着两支冲天小辫、模样可爱的小童笑嘻嘻地迎向他们四人。 「少主,你们可回来了。」他叫南宫昕,是门主的侍僮。 四个伟岸的年轻男子淡淡点头,其中一位问道:「师父呢?」 「哈哈哈!三年的时间过得真快。」在他们问话的同时,一个胡发犹如银丝却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老者畅然大笑着由内走了出来。 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也是神剑门的门主──南宫神剑。 十六年前,他在打遍天下无敌手,得到「天下第一神剑」的称号后,便决定退隐江湖,但在消失于武林之际,忽地兴起了一个念头──收徒儿。 他分别在天下最富贵、最穷、最混与最邪恶的四个家族中,选出了四个他认为可造的人才,这才快乐地带着四个当时还不满十岁的小娃儿到这山颠隐居。然这山颠当时并无名字,他当然也义不容辞地帮它取了个名字,叫「神剑山」喽! 果然,他南宫神剑的眼光真不是盖的,这四个娃儿在他辛苦调教之下,都不负所望地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三年前,他知道这几个徒儿已经练就了他七八分的本领,首度决定让他们出去江湖上闯荡闯荡,好好地历练一下,当然也得回去探望探望,继承家业也无妨,但三年后要回来一趟,而今日正是他给的期限。 「告诉师父,这江湖上好玩吗?」他老顽童似地露出好奇的眼神问。 「好玩,那真是太好玩不过了。」四个人中那位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清俊男子朗声一笑回答。 「瞧你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就知道你这小没良心一点也不想我。」南宫神剑怎么不知道这小混蛋的心思,他嘴一撇使性子道。 师徒相处这么多年,那四个年轻的男子岂会不知道这师父的心思,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心照不宣。 「师父,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我们吗?」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叙叙旧也不行?」南宫神剑开始怀疑自己收了这四个徒儿是件毕生最大的错误。「算了,我知道你们都各有各的事忙,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他忽然贼贼地笑了起来。 四个年轻男子浑身泛哆嗦,他们都知道那糟老头这么个笑法是有阴谋的,聪明的话就快闪人,可惜他们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真是好无奈。 看到四个聪明无双的徒儿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南宫神剑又笑得更得意了。 「前些日子卜卦时,我算出了你们四人会遇上桃花劫。」在收到四人质疑的眼神后,他又奸诈地一笑补充道:「三年内必定会娶得美娇娘。」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嘛﹖」其中一个模样剽悍的男子韦烈毫不客气地放声谑笑。 「就是,女人嘛!大家玩玩闹闹开心就好,何必娶回家『供奉』呢﹖」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清俊男子凌飞,也跟着说。 一身贵气逼人的男子齐烨那双锐利无比的鹰眸中也含着戏谑。「师父,莫非你日子过得太闲适,寻我们开心?」 「无聊!」另一个邪华俊美的男子阙濯唇一勾,附议了几个师兄弟的说法。 娶妻,多可笑的一件事。 他们四人不是被这山颠给闷坏了一直致力于玩乐,就是继承家业,正努力在打天下中,三年内娶妾都有待考虑了,更何况是娶妻? 「你……你们这群孽徒说的是什么话﹖我南宫神剑是何等人物,岂会信口开河?」南宫神剑差点没让这群徒弟的话给气到胡子打结。「这样吧!我拿把宝剑跟你们赌这一卦。」 「宝剑?」四个俊朗的男子眼中同时露出灼灼神色。 「没错,而且是武林中的『四大名剑』之一。」南宫神剑笑得更是奸诈,强调着。他知道自己再度吸引住了四个徒儿的目光,没办法,学剑法的人就是会对宝剑难以舍弃。 四大名剑?难道是干将、莫邪、太阿和鱼肠的其中之一? 四个男子几乎屏住了呼吸,互望一眼。 南宫神剑看准他们垂涎的表情,继续得意洋洋地道:「倘若你们谁在三年内真没成亲,我就将宝剑赠与他。」 「这条件会不会太简单了?」韦烈怀疑地问。 「是啊!若我们都做到了,只有一把宝剑怎么分,打一架吗?」凌飞问出了大伙心中的疑惑。 南宫神剑不悦地撇撇嘴。「我是你们的师父,你们该对我有信心。」 揶揄、嘲弄、不信、嗤之以鼻……这是他四个徒弟对于这句话的响应。没人睬他,更遑论相信他的话。 「是啦!我承认,怕只怕总会有一、两个失误的,而宝剑又只有一把……」南宫神剑佯装苦恼地忖道,他果然不安好心眼,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又故意补充。「你们都是我的徒儿,但为了让自家的师兄弟早日找到幸福,偶尔互相陷害一下,我倒是不反对。」 早日找到幸福? 关于这点,四个男子皆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在送完四位贵客后,一直在旁听着他们师徒对话的侍僮南宫昕,忍不住推推脸上还挂着奸诡笑容的主子。 「主子,我怎么看也感觉不出你卜的卦会正确。」他疑惑地道。 三年前,自从四个徒儿相继离开后,南宫神剑顿时觉得闷得发慌,索性一头钻进研究以往曾半途而废的八卦占卜中,令人讶异的是,他竟算出了他四个徒儿三年内必会遇上桃花劫,有红鸾星动之兆,可南宫昕怎么也看不出来那四个骄傲的少主会有被锁进婚姻的一天,更何况前提还得放弃梦寐以求的名剑,怎么算都划不来嘛! 四个少主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傻事呢?一定是主子卜错了卦。 「天机天机,昕儿,你等着看好了。」南宫神剑笑得自信满满。「三年后,我让他们四个亲口告诉你,你的主子我是多么神机妙算、天纵英才。」 南宫昕看他笑得那么肯定,又回想四个少主自信的表情,顿时,他也迷惑了,到底谁会赢呢?看来也只有时候到了才能见分晓。 第1章 二年后 「小梅,这床棉被不够精美,再叫绣美庄换更好的来。」 「小桂,这茶不够温热,快撤走,要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温度和香醇甘美才行。」 「小桃,晚宴准备的如何了……」 自从三天前接到贵客即将到来做客的消息后,整个县尹府邸可说是全员出动,采买的采买,布置的布置,张罗的张罗……忙得人仰马翻,连县太爷的夫人都亲自下场指挥一切了,这贵客的身分之娇贵可见一斑。 「老爷,夫人,贵客到了,贵客到了……」负责打探消息的仆从在贵客还没进门前立刻将消息给传进府里了。 「好好好,大家准备准备,随我开大门迎接。」县太爷柳务广大声交代着,还不忘审视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否拉齐了。 「爹,不用了,齐少爷说过不用拘礼,一切从简,他不希望惹来太多注目。」他的长子柳然峰提醒着。 「那怎么行?」柳务广是个守旧的人,未远迎就已经很不得了了,更遑论连门口都不去迎接。他边走边诫道:「还有你,人家是堂堂小王爷,别以为他会真心跟你这小角色称兄道弟,恪守本分些,懂吗?」 这回的客人齐小王爷可真是非同小可,他娘齐王妃不但是当今圣上最敬重的姊姊,他上面的两位长姊也一样不得了。大姊嫁进宰相府,二姊则嫁给了北方最富有的商贾为妻,而身为齐家的嫡生长子,齐烨自然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富贵逼人了,更遑论他那皇帝舅舅对他比亲身子还要溺爱有加的态度。 虽然齐烨派人谦让地吩咐过,只要将他们当成寻成客人看待就行,柳务广就是做不到,这样的贵客怎么说他都不敢怠慢。 「爹--」柳然峰曾有缘在齐府中做过客,知道齐烨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他试图劝着。 「别再说了,快点走,慢了就不好了。」柳务广听不进劝,执意带领着夫人和儿子及一干随从走向大门外,等着迎接。 劝不过。,柳然峰只好耸耸肩作罢,但愿齐烨不要太生气才好。 大伙才刚等一会儿,一辆颇为精美的马车已来到门前。 车帘一掀,一名忠耿的男子首先下车,随后,另一名卓尔俊挺、气度不凡的男子也跟着走下车。 他们皆无言语,但后者那逼人的内敛光华及似乎与生俱来的慑人贵气,已让他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当然,他就是众人所期待的贵客--小王爷齐烨了。 「臣等恭迎小王……」在柳务广话未说完时,前面那名男子--也就是齐烨的贴身侍卫--齐克,己先开口打断他的话。 「柳老爷,你似乎忘了我的吩咐。」齐克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悦。 柳务广抬头看向后面的齐烨,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下一惊,怕自己真的是太多礼,反而弄巧成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下官怎么敢忘,但是……」柳务广试图解释。 「没忘最好,还不敢快撤走这阵仗。」齐克怒道。 柳务广赶紧挥手撤下身边的人,诚惶诚恐地赔罪道:「失礼,请小王……齐……齐少爷恕罪,齐少爷恕罪……」 「是啊!齐少爷别生气,家父绝对不是有意的。」柳然峰也赶紧出面替他爹圆场。 「柳伯伯别担心,阿克是跟你开玩笑的,只不过嗓门大了些。」齐烨此刻英挺的脸上满是谅解,对齐克吩咐道:「还不快跟柳伯伯道歉。」 「不,不用了,是我的错,我的错……」齐烨的亲切教柳务广感动否已,但也不敢要求他的贴身侍卫道歉。 柳然峰也赶紧再度圆场道:「齐少爷,你们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里面请。」 「是啊是啊!快快里面请。」也连忙招呼着。 「打扰了。」齐烨客气说了声,领先昂首地往府里走。 县太爷柳务广这才擦擦额际上的汗珠,幸亏生了个聪明的儿子,要不这场面收拾不了,他可完了。 当下不敢有所怠慢,赶紧吩咐夫人将精心准备的晚宴端出,以便他向贵客好好告罪一番。 「天啊!他好神气喔!」 「可不是,他真的好俊呀!」 在街角处,两个少女满脸花痴模样,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黏在那高挺俊朗的齐烨身上,直到他走进县府大门为止。若不是背后正好有人叫住她们,恐怕她们就会这样不知不觉地跟随着他的脚步而去。 「纤云、弄巧,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她们背后问道。 「梨姑娘,你跑到啊里去了?害我们找不到你。」纤云转过身看到来人,满脸柔情顿时烟消云散怒问。 「对啊!我们都快急死了。」弄巧也不甚欢喜地道。 任丹梨一张甜美的朱颜上漾着满足甜蜜的笑容,双颊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更是教人着迷,灵灵大眼溜转了一圈,忙拿出含在嘴里的糖葫芦找个理由道:「肚子好饿,正好有人在卖糖葫芦,就去买来了。」 这就是她方才讲话含糊不清的缘由了。 「呵呵……肚子饿?」纤云露出假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从下午就不见人影了,难道你饿了一个下午?」 开玩笑,她们从小一块长大,她岂会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性情。 「当然不是。哎呀!反正那什么鬼王爷的行踪有两位姊姊盯着就成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她当然不会告诉她们她下午真的跑去玩啦。任丹梨讨好地漾着甜笑,大方地拿着糖葫芦道:「不然这糖葫芦分妳们吃一口嘛!别生气了。」 「谁要吃妳的糖葫芦。」纤云连连摇头,她才没那么幼稚呢。 「还有,那个小王爷齐烨可俊朗得不得了呢!妳别胡乱给人家冠个『鬼王爷』的名称,行吗?」弄巧不满地抗议道。 「真的啊?那什么鬼……呃!我是说小王爷,真的俊得很啊?」任丹梨瞧见她们一致点头如捣蒜的陶醉模样,她又露出笑颜道:「哇!那正好可以补偿一下妳们这些天等待的辛劳,至少是个帅哥而不是丑八怪。」 「可不是,妳就不知道,那位小王爷长得是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简直是人中之龙,无与伦比。」纤云也不造作,直接称赞道。 「而且他连淡淡的这一挑眉,真的只是挑眉而已,就足以让那位县太爷吓软,真是威风凛凛啊!」弄巧的脸上也闪着爱慕,将事情的经过重述一遍。 任丹梨看着她们那花痴的模样差点昏倒,捧着胸口抗议道:「拜托拜托,矜持些好吗?姑娘们,我还没吃饭呢!」 「是真的……」 「够了够了,我相信那个什么鬼……什么王爷的,帅得给他乱七八糟这不就行了。」任丹梨经听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妳们去不去?」 「肚子饿?妳不是才刚吃了一支糖葫芦吗?」纤云诧异地问。 「耶!那糖葫芦只是吃着好玩的,怎么能当正餐呢?」任丹梨理直气状地道:「再说我也在这里守候那小王爷好几天了,他好不容易来了,我怎么说也该好好犒赏一下自己才对呀!」 「妳?守候?」纤云讶然地道。 「犒赏?」弄巧不信地道。 任丹梨笑靥如花,毫不犹豫点头。 亏她说得出口,这些天她总是连个人影都不见,也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竟敢脸不红气不喘、厚颜无耻地说她守着那个王爷好几天,纤云和弄巧还真是服了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走了走了,吃饭去。」任丹梨才不管自己说的有理否,吃饭最大,干脆一手拉着一个走。 「不行,夫人有令,我们必须将小王爷的行踪报告给她。」纤云挥挥手,一脸严肃地道:「不如妳们去吃吧!我留下来看守着。」 「那怎么成?只留纤云姊姊在这里不好,我也留下来好了。」弄巧也义正词严地道。 分明是两个人都怕对方觊觎了她的帅王嘛!还说得那么好听。 任丹梨翦水双眸一转,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够令她们俩这么痴迷呢?真想知道耶! 不过,民以食为天,吃饭皇帝大,纵使帅哥当前也没用,她从不喜欢亏待自己。 「这是妳们自己不去吃饭的,可别向我娘告状说我偷懒了。」任丹梨话可要说在前头。 「当然。」两个女孩笑得可甜了,为了心上人,少吃一顿也无妨。「梨姑娘,妳自己一个人去吃饭没问题吧?」 「会有什么问题呢?」她只要别捉弄别人就行了,谁敢欺负她呢?临走前她还不忘对她们揶揄道:「纤云、弄巧,如果我娘知道妳们对她所交代的事情是如此忠心,甚至废寝忘食,她不知道要有多--感动呢。」她强调着。 这句话说得两个大姑娘面红耳赤,却又无从反驳。 任丹梨觉得自己玩弄够了,这才欢欢喜喜地准备好好祭一下五脏庙,而且少了两个人在旁叨念,她若不好好乘机玩个痛快,那可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富丽堂皇、玉盘珍馐,柳务广对于这位贵客可真是费尽了所有心思去讨好他,务求一切做到最好为止。 「小王……不,齐少爷,老夫先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鲁莽。」柳务广端起一杯酒敬向贵客道。 「客气了,柳伯伯,是我打扰了,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忙,这么大费周章,我先干为敬。」齐烨率先喝下那杯酒。 香醇的美酒,可口的佳肴和精心的布置,他明显地感受到柳家为他的确费了不少心思,但这却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哪里哪里,其实……齐少爷能够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蓬荜生辉,是我求之不得的荣幸呢!」柳务广这可不是在说客气话,是真的感到受宠若惊。 「柳伯伯,你不妨喊我一声世侄亲切些。」齐烨在南宫神剑的调教下,多少也受了他的影响,实在不喜欢也不怎么习惯那些繁文缛节。 「这……这怎么行呢?」柳务广为人正直不阿,他不同意这么做。 「爹,你就照着齐少爷的话去做吧!」柳然峰知道齐烨的意思,帮着劝道。 「然峰,你也喊我的名吧!别拘泥了。」齐烨沈敛地道。 柳然峰跟他爹完全不同,个性较爽朗,他一听立刻点头。 「好,阿烨,上回到王府受你多照顾,这回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畅游江南,让你流连忘返,舍不得回去。」他爽朗一笑道。 一年前柳然峰曾到京城去探望亲戚,路上下好遇上齐烨,两人相谈甚欢,所以也在齐王府做了几天客人。 「这是当然,就算你不愿,我也不会放过你。」他剑眉一刻意威胁道。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有你的护航,我爹再也不会阻止我到处乱跑了,先在此谢过啦!」柳然峰虽然刻意压低音量,不过他的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大家忍不住都露出会心一笑。 柳务广当然也不会反驳什么了,只要贵客高兴就好。 虽然还是有所拘泥,但由于齐烨这客人非常随和,再加上柳然峰这少主人的角色扮演得好,晚宴也算在快乐的气氛下结束了。 柳务广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使他们有所拘束,所以交代了儿子好好招待客人,便先去休息了。 柳然峰带着齐烨在县府里逛了逛,最后两人停留在后花园的凝香亭里品茗。 时逢春花初绽季节,江南的花卉早已盛开得娇艳欲滴、暗香飘拂,在柳府灯火通明映照下,别有一番风情。 「嗯!茶香景美,真是人间一大享受。」齐烨喝了一口茶,有感而发道。 「这里的茶虽香、景虽美,但怎么也比不上齐王府。」柳然峰若有所指地道:「阿烨,有件事我实在好奇。」 「说吧。」 「像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拨冗光临呢?」 齐烨的确是个大忙人,从神剑山艺成回齐王府后,由于他是嫡生长子,还是齐王妃唯一的儿子,受到的重视当然绝非平常,所有齐王府的大小事情他全都要学着处理,甚至他那皇帝舅舅对他也是甚为看重,许多国事还要找他商讨。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他还能有空下江南来,这其中的原因实在令人好奇。 「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唇边经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让他整张略带俊冷的脸孔柔和了许多。 「真是如此?」奇怪了,柳然峰怎么觉得他的话没说完。 如果真能如此就好了,不过现在这样也算度个小假,齐烨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我是奉命来暗访渝熏公主的下落的。」他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渝熏公主?」柳然峰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那小丫头偷溜出宫了。」 「什么?公主她偷溜……」他吓一跳失声尖叫。 「小声点,这件事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以免那丫头危险。」齐烨无奈地将事情的经过略微说明。 渝熏公主算来是他的表妹,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长得是娇滴滴的,宛如玉娃娃般;人更如其外表那般单纯得要命,犹如张白纸。半个月前,也不知道从哪个奴才或丫鬟的口中知道江南风景甚美,竟留书偷偷地溜出了宫,说是要去玩个几天才回来。 但有谁会相信那娃儿的荒诞之词呢?皇上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奈只好召他进宫,将这伟大的任务交托给他。 「原来如此,放心吧!我不会张扬的。」柳然峰保证道。 「我就是相信你才会跟你说,另外,我希望你能帮忙留意一下公主的行踪。」柳家在这一带算是颇有势力,他想借助一下他们的力量。 「没问题,我一定会留意的。」柳然峰义不容辞道。 听说皇帝珍宠的小公主长得如花似玉,不要说是帮齐烨的忙了,就是私心下柳然峰也真希望自己能有机会一见芳颜,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去寻找了。 「那在此先谢过。」 「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明天我就去帮忙寻找。」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齐烨轻摇头,气定神闲地又啜饮了一口茶才道:「不用急,她暂且不会有事的,先陪我好好玩个几天吧。」 这回小公主出走,齐烨知道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痴心的守护者石胜扬,他的武功算是大内高手中最优秀的,因此他相信渝熏公主暂时不会有事,就任她去玩个几天,自己也好藉此机会暂且脱离他母亲那望子成龙的「魔鬼训练」,稍稍休憩一下。 「可是……」柳然峰并不明白个中道理,他只觉得要快些完成那神圣的任务。 「明天我们就去历游此处的风景名胜,没问题吧?」虽是商量的问句,但其中却饱含不容置疑的语气。 「没……当然没问题。」既然他都这么吩咐了,柳然峰焉有不从的道理。 两人拿来棋盘,边饮茶赏花、边对弈。下了两盘棋后,齐烨忽地轻转头往右后方望去,发现墙边竟挂着一张好奇的娇颜,她那一双清亮乌黑的眸子正直溜溜地往他们这边瞧。 他眼一瞇,虽然心中怀疑,脸上倒是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转头继续下棋,就像刚刚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 「哇!好险,终于让我赢了一盘。」这盘棋结束,柳然峰露出喜悦的笑容道。天知道要赢这位齐小王爷有多难,这真是一件光荣的事。 墙边那女子却撇撇嘴,彷佛很不屑他所说的话,只可惜他毫无所知。 「然峰,你的棋艺进步不少。」齐烨边说话,边将墙边那甜美娇颜脸上的表情收纳入自己的视线内。 「哪里,还是无法跟你比。」还好柳然峰没得意忘形,他也察觉出来刚刚那盘棋齐烨下得有些心不在焉。「对了,阿烨,你是否累了呢?」 再看那女子一眼,齐烨唇色轻勾,视线回到柳然峰显然也疲累的脸上,善解人意地道:「夜深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靠你带路游玩呢!」 「那你……」 「我想再多留一会儿。」 「我陪你。」 「不用客气,我知道回房的路。」他含笑玩味地道:「而且我『同样』好奇这府邸的夜景,想多欣赏一下。」 柳然峰实在累了,所以没注意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怕怠慢了客人而已。再迟疑地看了他一下,他的表情定肯定的,既然他都这么吩咐了,自己自然得照做,再说这些天为了齐烨要来,他被他爹娘操得快累死了,因此也不再坚持,先行告辞回房去。 其它一旁服侍的仆人也让齐烨给遣走,转瞬间,现场只剩下他一人。 他端起一杯茶品尝着,清楚地知道右后方那姑娘还在观察他,可见她真的是冲着他来的。无妨,就先瞧瞧她有什么目的吧! 「姑娘,坐在墙头上不累吗?前来一坐如何?」 第2章 哎呀呀!真是好厉害的男人啊!难道他背后多长了双眼睛不成? 好奇的任丹梨在酒足饭饱,又到处溜转了一圈后,突然想起纤云、弄巧口中的帅王爷,当下也没多考虑,就这样直扑县衙府而来。 然而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要她像纤云及弄巧那样在门外守着,偶尔才能荣幸地惊鸿一瞥看到想看的人,那实在太不实际了,她决定亲自夜访县衙府比较快。 就说她幸运嘛!在她刚翻上县衙府的高墙之后,便让她瞧见纤云和弄巧那两个花痴口中的人。 虽然她没见过齐烨长什么模样,但那男人天生就有股令人慑服的气质,尤其他的声音,带点低沈磁性,纵使声音不大,却能令人自然而然地服从他所有的命令,像这样天生具有威仪的男人不多,因此她能肯定自己绝对不会找错人。 只是视线不太好,齐烨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她,只偶尔转过身来而已,她瞧得不是很清楚,才会一直好奇地逗留了下来。没想到那男人的功夫竟那么好,好到背后像多长了双眼睛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察觉了她的存在。 太可怕了,万一他将她当成什么盗贼抓去关起来可不好玩了,于是她当下决定脚底抹油,溜也! 就在她顺利地几个翻跃、跳出县府衙尹城墙,跑向暗街,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前面竟有个如鬼魅般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为什么想逃?」齐烨深奥难测的黑眸盯着她。 那是一张娇美生动的容颜,弯弯的秀眉、澄澈的眸子、翘挺的鼻梁和优美小巧的唇形,不难想象她若是笑了会是怎般地颠倒众生。 「逃……逃?」任丹梨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内敛莫测的眼神逼视下,竟感到有些惶悸。「胡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么要逃啊?」 「那妳为何三更半夜出现在衙尹高墙上?」 「因为我……无聊啊!」她故作镇定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这样到处晃了晃,觉得那儿有趣,就爬上去瞧瞧了。」 谁会相信她这鬼话,齐烨又不是白痴。 「哦!那妳瞧得如何了?」 「不怎么样,那里没我家美。」这可不是盖的。她佯装从容道:「我要走了,让路。」 齐烨却一动也不动,宛如化石。 「喂!你刚出来混的呀,难道你不知道姑娘我的功夫可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好?」她一手劈破了旁边三块砖石,虽然手痛得很,但还是装出一副很厉害的模样道:「识相的话就快快让开,不然你的下场就像这些砖石一样。」 她功夫学得不怎么样,但唬人却是一流的。 「可惜我不是个识相的人。」齐烨嘴角轻扬,也没看到他出什么招式,只往旁边一棵约莫一人环抱粗的大树轻轻比划,那棵大树立刻应声而倒。 「哇……」 任丹梨那双盈皓的水眸就这样瞠直了眼,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事先作了弊,要不然只是让他手这么轻轻地划过,树干怎会断得比刀切过还要整齐? 夜路走多了,终究是会遇上鬼的。那男人的功夫若不是超出地想象的高,就是比她还会唬人,但不管是哪一点都比她高明。 她左右看看,知道纤云和弄巧一定是回去复命了,而这会儿三更半夜又没人,她现在才后悔自己应该先多打探一下他的虚实才对,也不致弄得这么狼狈。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是于事无补,她得好好想个办法自力救济。再说,她实在也不怎么相信刚刚眼前看到的是事实,就让她试试吧。 「哎呀!我的脚好疼啊!」她跨出一步,突然惨叫出声,扶着右脚道:「一定是刚刚跳下墙时不小心扭到的,真的疼死我了。」 事情遽变,齐烨考虑着该怎么应对。 「喂!你没同情心、没爱心、没良心啊?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害我伤了脚的,快过来帮我看看嘛!」她耍赖地道:「快点。」 她那央求的小脸是那般楚楚可怜,就像只被欺负的小猫咪般,彷佛这一切真是他的错,真是奇怪的感觉,但齐烨还是如她所愿地上前探视她的脚。 「嘿--」想不到这男人这样好骗,任丹梨偷偷轻笑,待他走近些,立刻抬起那「受伤」的右脚往前一踢-- 谁知道他的功夫竟然好到这么不可思议,连这么近的距离都有办法防备,她就不信邪,一脚落空,再度踢出左脚。 「哎呀!」该死的,他躲也不躲,而且更气人的是竟然就这样抓住她的左脚,害她差点站不稳,只能做金鸡独立状。 这下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的功夫绝对不是盖的,只可惜她似乎知道得太慢了。 「我还以为妳伤的是右脚呢?怎么连左脚也『受伤』了?」这丫头真是诡计多端,齐烨决定好好给她一个惩罚,就这样抓住她的脚不放。 「放……放手,我快站不稳了啦!」一脚被抓住,她的重心不稳,眼看快要跌倒了。 「这个嘛!我考虑考虑。」齐烨故作清闲道。 「别考虑了,我脚好酸喔!」看他还是不放手,她「好女不吃眼前亏」,只好咬牙切齿低声下气地道:「好嘛好嘛!我承认是我错了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齐烨捉弄地一笑问:「真的要我放手?」 「当然。」她面笑心不笑道。 「确定?」 「确定。」真啰唆,她气得快抓狂了。 「如妳所愿。」齐烨诡谲地又扬起一个笑容,就这样放了手。 任丹梨本来很高兴自己的脚得到自由了,但忘记自己重心不稳,在他放手之际,整个人就这样往后倒去。 「别放手——」在她以为自己会跟大地亲吻的同时,一双强健的手臂实时救了她。 哇!舒服,真是人舒服了!这胸膛。 任丹梨获救后双脚无力,就这样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胸膛竟是这么宽阔舒适,比她柔软的枕头还要好用,令她只想就这样一直趴着,好好地睡它一觉,什么也不想管了。 「喂!姑娘,妳真的睡着了?」这是怎么回事?齐烨实在不明白。 「我好累喔!今天玩了一整天。」任丹梨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可是……」 「放心啦!我只是借靠一下而已,不会真的睡着。」任丹梨眷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怀抱,露出甜甜的笑容,那颊边的酒窝煞是醉人。「对了,你真是个不错的人耶!我挺喜欢你的哟!」 就凭没害她摔跤这点,她决定要喜欢这个人。 闻言,齐烨诧异极了,她这算什么?公然示爱吗? 「真的好累喔!我该回家了。」她转身往暗街而去。 「姑娘……」 任丹梨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了。「喔!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真的好俊喔!」 话说完她又露出甜美的笑容,这才消失在暗街那头。 「妳……我……」 不对,等到她走远了,齐烨才惊愕地发现,他不是要问那女子为何会夜半出现在县衙高墙上的吗?怎么就这样放她走了? 太不可思议了,从小他所见过的美丽女子太多太多了,那女孩并非最漂亮的一个,但奇异的是,那个古灵精怪又诡计多端的女孩似乎有种魔力牵引着他,尤其她的笑容,竟令他无法抗拒!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齐烨突然好想知道这个答案,而且他还有个预感,他们会再相见的,而且更要不得的是他竟开始有些期待,这是着了什么魔哟! 「你们说的是真的?齐烨真的来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坐在上位,艳若桃李的脸上噙着笑容问。 「是的,夫人,如消息所指,他就住在县府里。」纤云恭敬地道。 「而且柳家父子待他犹如神祇般,卑躬屈膝,绝对不会错的。」弄巧更进一步解释。 那美丽的女人又勾起了一抹笑容,一双美眸净是算计神色。 「太好了,注意他的行动,我要生擒他。」 话声方落,门外竟扬起了一声揶揄和嘲讽的笑声回应她。 「生擒?娘,不知该说妳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任丹梨巧笑倩兮的姣美脸蛋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错,那位于上位、人称「兰花夫人」的女子,就是任丹梨的母亲——任兰。 「妳这丫头,总算知道要回来了?」兰花天人轻瞥了女儿一眼,冷声道。 几天前她派出了徒儿纤云和弄巧去查探齐烨的行踪,果然任丹梨这丫头也不肯安分,死缠活缠地要跟,还信誓旦旦说她会好好地帮着师姊们调查,兰花夫人想:反正她留在家里也是吵得她头疼,干脆信她一次。 谁知道这丫头还是死性不改,不但没帮着调查,还镇日跑得无影无踪,不知溜到哪儿去玩了,害纤云和弄巧还得分心担心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娘,怎么生气了?我们不是如妳所愿的找到那位小王爷了吗?」任丹梨觉得至少她顺利完成娘交代的事,她多玩一下又有何妨呢? 「那是纤云和弄巧的功劳,没妳的分儿。」兰花夫人头疼地道。 「谁说没我的分?」说到这个任丹梨可骄傲了,她扬扬小巧的下巴道:「如果不是我事先打听了,你们说不定真会去干生擒那位小王爷的傻事呢!」 「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位小王爷的武功可高的呢!我们最好别去惹他。」任丹梨干脆将齐烨砍树的事情说一遍。 「梨儿,妳竟然去试他的功夫?」兰花夫人毫无气质地大吼问。她真会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给气到短命。 「我才没去试他功夫,我只是好奇地偷看了他一下,谁知道会被他发现?」她睁大一双清皓眼眸一眨一眨,表情无辜极了。 「妳……」 「夫人别生气,梨姑娘不是有意的。」纤云赶紧端来一杯茶灭灭火。 「而且以梨姑娘之聪明慧黠,定能逢凶化吉。」弄巧也忙着劝解。 「哈哈!娘,听到了没有?妳女儿我是多么聪颖可爱,连弄巧都发现了,就妳不知道。」任丹梨可爱的鼻子轻皱,说得好生得意。 别生气,别生气!兰花夫人每次杠上这女儿,除了气得催促老化外,实在没什么益处,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像了谁,怎么会这般刁钻呢? 「妳下去休息吧!我和妳师姊还有事情要商量。」兰花夫人决定趁早将这小魔星给请走,以免自己真气坏了身子。 「喔!好吧,反正我也累了没空理你们。」任丹梨毫不淑女地打了个呵欠,边走还不忘好意地提醒道:「我是说真的,那个帅王爷真的很厉害。娘,没事别去惹他了,这是我的忠告……」 等到她的声音消失在回廊的那头,兰花夫人才轻吐出一口气,不过,女儿古怪的性情却让她想起了她的师兄,也就是孩子的爹。 「夫人,夫人……」见她精神有些恍惚,纤云推推她问。 「喔!我没事。」兰花夫人的面容这才恢复正常。 「那……夫人,关于生擒齐小王爷的事?」弄巧问。 「照做,我一定要抓到他。」兰花夫人下定决心道。 湖光山色、虹桥垂柳,不同于北方的景色,这南方的风情更具魅力。几天下来,齐烨几乎都要乐不思蜀了。 如今日,他们乘坐美丽的画舫游湖,看那湖面水光潋滟、绿波粼粼,再加上清澈的湖水可见群鱼围绕船边,调皮的鱼儿忽地跳跃之际,喷起的水花甚至还会溅湿坐近船沿者的衣裳,这般有趣的情景真令人流连忘返。 美景当前,齐烨信口吟着:「万里清江万里天,一村桑拓一村烟。渔翁醉着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 来到这里几日,见到寻常百姓人家的生活,悠闲、与世无争,这是他从没有过的生活体验,不知能否有那么一天,他头戴斗笠、乘着一叶方舟、拿着钓竿垂钓于江前,再也不问世事,多快意啊! 「然峰,能够有缘生在此美丽的湖光水影处,真是羡煞人了。」他感叹地说。 这是真心话,如他一生下来就注定富贵之命,注定了与王府里永无平静的纷扰结缘。所谓侯门深似海,外人见喜不见忧,他心中的压力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羡煞?你有没有说错?」柳然峰摇头。他当然地无法理解犹如齐烨这般含着金汤匙出世的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更遑论羡慕人了。「该说羡煞人的是你,你这么好的身家,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齐烨淡淡地勾了一下唇角,旁人果然无法体会他的心思。 「或许你说的是。」但他宁愿身世平凡些,如他三师弟凌飞那般逍遥自在。 齐烨不再多说,桌上摆了茶酒点心,他边食用边静默地欣赏着美景,享受这对他来说少有的闲逸时光。 柳然峰攒起了眉头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这几日都陪着齐烨到处游山玩水,看他总是一副神清气爽、怡然自得的模样,最多对自己的身世有些感叹,但……这不对劲啊!怎么就这样而已呢?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齐烨发现这怪异的现象已经许久了,他剑眉一挑质疑道。 「呃!没……没什么。」柳然峰慌忙地扯出一个笑容掩饰自己的失态。 「无妨,有话直说吧!」他亲切地道。 「我……」柳然峰搔搔自己的头皮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不过有些担心公主而已。」 「公主!」他的表情好像压根儿忘了这件事。 不会吧!那可是天大地大的事呢!柳然峰可不敢忘。 「是啊!阿烨,公主一个弱女子在外很危险,尤其现今世风日下,我担心会有意外。」他顿了顿建议道:「不如我们明儿个起就开始寻找她的下落吧?」 「我们这不就是在寻找了吗?」齐烨喝了一口酒理直气壮地问。 「现在?」哪有? 「我们边游玩边寻找,我说过不急。」齐烨惬意无比地道。 这么好的假期,他才舍不得那么早回去呢!更何况若真是要找个人其实根本无须他亲自下江南来寻,只要通知他二师弟韦烈一声,以他们丐帮的势力,想找个人绝对是易如反掌;要不然他三师弟凌飞在江湖上人面也广;又或者通知他的小师弟阙濯也行,相信他们「月邪教」的势力也不小。 喔!不,他才不会去通知阙濯呢!那小子坏心眼多又邪气,会污染他纯洁无瑕的小表妹渝熏公主的;而凌飞吊儿郎当,没一刻正经也不好;可韦烈脾气更是坏得很,也不是个好人选,看来他还是自己慢慢找。 没错,慢慢找! 柳然峰耸耸肩,可惜空有满腹的寻找路线却碍于要陪伴齐烨而无法实现。当然也还是无法理解他怎么能这般地自在,毕竟失踪的人可是他的表妹,而且还是他那皇帝舅舅最心爱的心公主呢! 齐烨轻笑,没多做解释,潇洒自若地径自继续欣赏这片绝丽景致,直到夕阳西落,明月高悬。 「夫人,妳看湖心那般精致的画舫,齐小王爷就在那上头。」纤云站在另一艘船上,葱指比向另一艘船去。 兰花夫人点点头,脸上浮现了笑容。「很好,今晚我们就准备行动。」 兰花夫人非常了解她女儿,知道平时任丹梨是既调皮又爱玩闹,但绝不会信口开河。她既然说那个齐小王爷功夫高强,那自是不可小觑。兰花夫人做事一向不会有侥幸心态,知道对方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她绝不会去硬碰硬;暂且按下满腹的着急,她等待着机会。 部署了几日,柳然峰果然带着齐烨游湖来了。哈哈,远在湖心处,纵使齐烨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发挥,轻功总不可能强到可以飞掠几十里的湖面上岸吧? 这才是她的诡计,在她的生命中从没有叫失误的情节出现,只除了…… 「娘,不会吧!妳真要对付那位齐小王爷啊?」任丹梨清灵的身影翩然而至,打断了她的冥想。 「什么时候变笨了?这还要问。」兰花夫人坐到一方柔软的椅垫上去,喝了口茶好整以暇地问。 「为什么?他跟妳有仇吗?」任丹梨想了想又推翻了这个可能性。「不可能啊!以那位齐小王爷的身家背景来看,与我们根本八竿子也打不着呀,怎么会有交集呢?」她想不透地道。 「的确,他跟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身上却有我的东西,我非要回来不可。」兰花夫人坚持道。 「妳的东西?是什么呀?」 不但是任丹梨睁着一对好奇的眼睛直望着她,连旁边的纤云、弄巧和几个侍女也都忍不住好奇心地竖高耳朵聆听。 「兰花血玉。」兰花夫人道出了这个秘密。 「兰花血玉?那是什么东西啊?」任丹梨晃着头,她还是不懂耶! 「那是我那死鬼师兄送给我的东西。」兰花夫人说话的时候脸色竟不自然地有些嫣红。 「呀!妳口中那死鬼不就是我爹?」任丹梨像是抓到把柄似地贼笑道:「真有趣,原来是你们的定情之物,难怪妳会那么着急。」她眼神暧昧地朝她娘眨眨眼,没大没小地调侃。 「妳这死丫头……」兰花夫人一嗔,真恨不得拿块臭布塞进女儿的嘴里,看她还敢不敢这样揶揄她娘。 「耶!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任丹梨赶紧跳离她娘三步远,顺道再先发制人地出口道,以免挨扁。 兰花夫人真是拿她没辙,气得直瞪眼。 真是老天无眼,遇上个没心没肝的相公已经很倒霉了,竟还让她生出个不贴心的女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别气别气了,人家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嘛!」任丹梨觉得她娘小气死了,竟然连玩笑也开不得,不好玩。「对了,娘,那妳的兰花血玉又怎么会落在那位小王爷的手中呢?」 兰花夫人轻叹了口气道:「都怪我识人不清,当初我曾拿那块血玉给一位和我情同姊妹的女子看,还告诉她那块血玉有镇定心魂的功用,谁知道她竟然盗取了血玉交给她相公,再由她相公转赠给齐王爷以求富贵。」 「那人这么可恶啊!」任丹梨义愤填膺地为她娘抱不平。「不过妳怎么知道那血玉在齐小王爷身上呢?」 「因为齐小王爷一生下来就大病连连,而他又是齐王妃的独生子,想也知道那种宝贝的东西一定在他身上。」这根本无庸置疑。 任丹梨连连摇头。「不对不对,那天我看那位小王爷高大挺拔、动作敏捷,根本连一点病状也没有,怎么可能是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儿呢?」 「没错,我们看到的也是这样。」纤云做证道。 「难道那块兰花血玉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用不成?」弄巧猜测着。 兰花夫人轻笑。「我不知道那兰花血玉是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我知道后来那位小王爷据说被一位高人收做徒弟,跟着他隐居去了,直到几年前才回来。」这也是她更加相信她女儿说齐烨功夫很好的缘故。 「原来如此。」大伙郡点点头。 「其实我想拿回血玉还有一个目的。」兰花天人又轻瞥了任丹梨一眼道。 「什么目的?」 「因为血玉里有妳爹的下落。」她又说出了个惊人的秘密。 任丹梨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道:「我爹?」 「没错。」兰花夫人带些嗔怨地道。 当年是她心高气傲又贪玩,她留恋凡世间的一切,不肯跟随着她师兄隐居,最后他选择了理想而放弃了她,在临行前只留下一块血玉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我、看我」这四个字。 其实从他离去后她就开始懊悔,但却始终找不到他,直到近日她才有所顿悟,那四个字的批注是: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所以她认定血玉上一定有他的下落。 「唉!我爹还真会捉弄人,好端端的话不说干么出道谜题?这下可好了,血玉弄丢了,你们也不用见面了。」任丹梨知道她娘这些年都致力地在寻找她爹,对于这阴错阳差的结果,实在同情。 「谁说我们不会再见面?血玉就近在眼前了不是吗?」兰花夫人信誓旦旦地道:「我一定要将它拿回来,一定!」 第3章 明月之夜,停在湖心的美丽画舫上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除了原有在船上的人齐烨和柳然峰及几名仆役外,县太爷柳务广和他另外几个儿子都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数字在这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丝竹好手及各妓舞娘,准备好好地度过此狂欢之夜。 在曲曲悠扬的乐声和舞者的翩翩舞姿中,柳务广开怀地端起了杯子敬向主客。 「齐少爷,来来来,老夫敬你一杯。」他还是不敢以「世侄」称他。 「多谢。」齐烨喝了一杯后也相对的斟了一杯酒回礼。「这几日在府上打扰,非常不好意思,我也敬你。」 「哪里的话,别说你能来是老夫的荣幸了,就是去年峰儿到京城受了你的照顾,老夫也自当回报才是。」 「您客气了,那是我与令郎投缘之故。」齐烨一笑,再捧起酒杯。「来,这杯敬大家吧!」 「不敢不敢,多谢齐少爷。」柳务广和他几个儿子也赶紧捧杯喝下。 突然,所有热闹的丝竹管乐乐风一转,变成了柔情似水、缠绵悱恻的音符,一道婉转低迷的歌声传出。 「梦诗姑娘终于要出场了。」现场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这位梦诗姑娘是月满楼的红牌,她低哑的歌声最是教人动心。」柳然峰低声在齐烨耳边解释着。 在齐烨点头明白之际,众星拱月以地,在几个少女的开舞烘托下,一个身材婀娜妩媚,样貌艳丽无双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忍不住拍手,眼光全系在她身上。 那名女子果然不愧为名妓,不但歌声撩人,而且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蕴含风情万千,尤其是耶双秋眸,似会勾魂摄魄般,若非定力够,恐怕只消她眼眸一勾,就会忍不住随她而走。 自古英雄爱美人,然而美人的心又何尝不是倾向于英雄呢? 才一出场,见多识广的梦诗姑娘那双水汪汪、含情脉脉的眼睛,就一直盯住俊朗挺拔的齐烨不放,口中悠扬的情歌就像只为他一个人而唱,她的笑容也像只为他一个人而绽放,旁人不管多想引她注意,都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所有人都带着羡慕的目光望着那幸运儿齐烨,他不但身分娇贵,连外表都比一般人俊美许多,姊儿爱俏,也难怪现场所有女子的目光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惜的是,他脸上并无太大波动。不论是北国的佳丽或南方的胭脂,天下间的美女还有比皇宫多的吗?时常在皇宫出入的他,对于美丽的女子早已有了免疫功力,甚至还有坐怀不乱的本事呢! 「劝君一杯君莫辞,劝君两杯君莫疑。劝君三杯君始知: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时胜醒时。」 如娇似嗔,唱了几曲深情款款的歌后,最后以一曲「劝酒」结尾。 「奴家梦诗,敬各位。」她捧起了酒杯朝在场的每个人道。 自然所有的人都给足了面子,干下了那一杯。 「哈哈哈!梦诗姑娘,今晚齐少爷这位主客,妳可别怠慢了。」在主人柳务广的邀请下,那位梦诗姑娘含羞带怯地坐到了齐烨身边。 「齐少爷,好面生啊!奴家敬你一杯,还望往后多多照顾了。」不愧是手段高明的名妓,一句话说明了自己所有的目的。 齐烨但笑不语,不过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梦诗姑娘,齐少爷只是来这儿作客,要照顾,应该跟我们爷儿们干杯才是。」柳家的二公于几杯黄汤下肚,又见美女老是痴痴地望着齐烨一人,有些不服气地提醒道。 「哎呀!你这小子胡说些什么?是不是醉了?」柳务广一听儿子这样乱说话,吓得酒意全消,大声斥责道。 「无妨,柳伯伯,今夜何妨放开胸怀畅饮呢?」齐烨一点地不介意,反而觉得柳二公子说的话很实在。 柳然峰也赶紧转移话题问:「对了,怎么这几日都不见齐克兄呢?」 「他另有要事在忙。」齐烨喝了口酒道。 他这才恍然大悟,高兴地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原来他早已派出齐克在寻找公主的下落,也难怪这些日子他能如此放心游玩,而他那位凶巴巴的贴身侍卫才会一直不见人影。 双方的对话只限于彼此听得懂,没人敢多问一句。 「呵呵……」齐烨露出笑容,转身对旁边的女子道:「姑娘舞姿极佳、歌声亦美,不知能否再唱一曲、舞一曲?」 「没问题。」受了冷落的梦诗姑娘闻言,受宠若惊地露出笑容,站起身走向舞群中继续唱歌跳舞。 「那位梦诗姑娘似乎对你情有独锺,齐大少的艳福真令人羡慕。」相处了几日,柳然峰胆子也越来越大,竟然开始调侃他。 齐烨轻笑,这种艳福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其实全天下的女子要能够引起他注目的,恐怕没几人了。 忽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一张巧笑倩兮、淘气无比的娇颜,那诡计多端的小妮子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她又是谁? 冥想之余,突地,他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放眼朝四周打量去,丝竹仍在演奏;几名妙龄少女和那位梦诗姑娘也仍在跳舞唱曲,几个婢女们在旁不断地拿酒、上点心,一切都没改变,但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阿烨,你听,这梦诗姑娘的声音真不是盖的,全江南恐怕无人能比了。」坐在他身边的柳然峰偶尔回过头来拿了杯酒给他,并对他道。 一切如常,齐烨怕是自己多心了,他点头接过那杯酒,但当他将那杯酒放在唇边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不对劲之处。 「别喝,那酒有问题——」齐烨出声警告。他一掌扫掉了现场所有人的酒杯,只可惜他察觉得太慢了,许多人接二连三地倒下。 变故突起,再加上几个蒙面黑衣人的到来,现场立刻乱成一片。 「你……你们是谁?」柳务广看着几个蒙面人,仓皇问道。 「放心,柳大人,我只是想跟你『借』个人而已,并不想伤人。」娇媚无比的声音出自站在船头那为首之人的口中,不消多问,她就是兰花夫人。 那群夜访的蒙面黑衣人,自然全是她的手下。 「借谁?」柳务广警戒地问。 「齐小王爷。」 这句话像是炸药在柳务广胸口炸开,这简直比要他的老命还要可怕。 「不成,来人啊!快,全力守护齐少爷。」他紧张地大吼。 「呵呵……」柔媚中带着自信无比的笑声再度由兰花夫人口中传出。「来不及了,他逃不掉的。」 「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齐烨一点也不将他们放在眼底。 「哼——」兰花夫人冷笑,她打了个暗号,所有的蒙面黑衣人立刻开始朝齐烨围攻。 「护住他,全力护住齐少爷——」柳务广也喝了迷酒,若不是担忧齐烨出事而强打着精神,此时恐怕早已倒在一旁。 他们是来玩乐的,所以带的侍卫不多,再加上有些人被迷酒迷倒,因此剩下可用的人就更加所剩无几了。 少数的侍卫在听到柳务广的命令后,赶紧将齐烨团团围在其中守护,可一方面几乎每个人都多少喝了些迷酒;另一方面那些黑衣蒙面人实在厉害,才没几下工夫那些侍卫只剩下两三个人了。 「让开,我来。」齐烨突然一声令下道。 他的人影一晃,抬脚勾起了地上一把长剑,也没看见他如何出招,只见转眼间,所有靠近他的蒙面黑衣人都同时退了好几步。 「我也不想伤人,如果你们现在就走,我可以不追究。」他冷颜明断地道。既然是冲着他来的,他根本不担心,只怕旁人会受到波及。 「哼!今天我若擒不到你,誓不罢休。」兰花夫人明眸一转,强硬地再度下令道:「上!」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他俊美的脸孔顿时化为冷酷,轻松利落地化解了所有黑衣人攻向他的招式。 这群人知道他的身分,又能够打探出他的行踪,还下了迷药,这表示他们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的,他倒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并不想令这美丽的画舫和湖泊上染血,所以每个攻势都控制得很好,既不伤人命又可以制住他人。 兰花夫人真没想到对方的武功竟比她所想象的要高出这么许多,心里也有些急,但她是铁了心了,今夜若不能擒住他,往后他必然有了更多防备,那她的机会就少了。 不行,今晚她非成功不可! 正在着急之际,突然一声娇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烦恼,他们都不行,我来帮妳。」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挺无聊的任丹梨,一见她母亲担忧的眼神立刻上前道。 「不,妳别乱……」来不及了,兰花夫人一直注意场中的打斗,却忘了去注意这个捣蛋精,刚回过神来想抓住她,没想到却慢了一步。 天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她应该将她关起来的。 在场中—— 「嘿!看招。」平时任丹梨或许喜欢惹她母亲烦心,但其实她是非常孝顺的。为了帮母亲的忙,纵使她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位小王爷,也要拚上一拚。 是她!和她对阵的齐烨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虽然新加入的黑衣女子和其它人一样都蒙上了面,但齐烨就是一眼即看出她是那日夜访县衙府的女子,只因她那双水灵的生动眸子…… 不知怎地,虽然双方是敌对的,但他的心却有掩不住的兴奋之情。 就这一恍惚,任丹梨已经看准了时机出手,长剑差点扫中他的衣衫。 「可惜。」气死她了,再试一次。她的剑再度攻向齐烨,浑然不将自己可能遭受的危险看在眼底。 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齐烨决定揭开她的面罩,他轻易地化解了旁人的攻势,独独针对任丹梨一人。 兰花夫人看出齐烨的诡计,赶紧示意所有人保护任丹梨,无可奈何地做了撤退的暗号。 所有人收到命令后,立即将任丹梨围在其中守住,但任丹梨却不领情,她不信这男人这么聪明,没喝到迷酒;他一定是耐力比较足而已,她相信再多等一会儿齐烨一定会体力不支的,当然无论如何她都要帮她娘抓到他才行。 「嘿——」她又一剑刺向齐烨。 齐烨一闪,他本有机会伤她的,但他没有,反而伸手往她的面门探去,想要揭下她的面纱。 任丹梨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她一惊,整个人急忙地往后退去,甚至连退到船沿边都没察觉。 「小心——」纤云一看忍不住大叫出声,伸手想抓住她。 但有个人比她更快—— 齐烨不但挽救了她免于落湖的危险,还伸手揭去了她脸上的面纱。 一张俏生生、活泼淘气的脸蛋,就这样直落入他的眼。 任丹梨这一惊吓更不得了,张大清皓眼眸,直觉地使往后退去—— 「小心——」齐烨冲口而出,想要救她。 但来不及了,任丹梨就这样反身跌入湖里,无措的双手在空中乱抓。齐烨见状,毫不犹豫便纵身一跃—— 「梨儿——」 「梨姑娘——」 所有的事情都在转瞬间发生,快得令人难以应付,所有的黑衣人立刻来到船沿察看,包括那快被吓死的母亲兰花夫人。 「梨儿……」黑鸦鸦的湖面看不见任何人影,兰花天人担心得几乎快昏厥,就在她差点往下跳的时候,水里突然冒出了两个人头来,自然是她那调皮的女儿和齐烨了。 「娘,看我厉不厉害,我抓到他了,抓到他了。」原来任丹梨在跌下湖后慌忙地抓住了齐烨的手,顺势点了他的昏穴,那刚毅的男人就这样靠在她肩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她呢?从小在湖边长大,水性极佳,所以在水里依旧悠游自在得很呢! 「妳……妳……」兰花夫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啦啦啦!梨儿好,梨儿妙,梨儿真是呱呱叫。」任丹梨却一点也没感受到她娘的着急,径自得意洋洋地唱着荒腔走板的歌。「娘,我说过会帮妳的,看!佩不佩服我呀?」她指着身边的男人问。 「佩服!」所有的黑衣人异口同声道。 「哈哈哈……」这下她更是得意了。 「什么?没有?」兰花天人难以置信地再度间向男弟子。「阿星,你确定?」 「是的,天人,那位小王爷身上的确没有妳要的血玉。」阿星恭敬地回答。 「怎么会这样?」兰花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她费尽了心思,甚至差点连宝贝女儿的命都没了,想不到竟会换来这种结果。 「夫人,说不定齐小王爷将东西放在柳家没带出来。」纤云臆测着。 兰花夫人一想也有这可能性,立刻吩咐纤云带些人趁柳务广他们都还昏迷在画舫之际,潜入柳府察探。 所有人几乎一夜无眠等到天亮,可是纤云带回来的消息仍是一无斩获。 「娘,会不会是妳真的弄错人了?」任丹梨轻皱一双弯弯秀眉怀疑道。 「不,我绝不会弄错的。」她肯定地道。 「夫人,那么极有可能兰花血玉还在齐王府里,那位小王爷没带出来。」纤云分析着。 「或者将它藏起来了呢?」弄巧也猜测着。 「你们不累吗?这个问题直接去问齐烨不是快多了,又何必猜呢?」折腾了一夜,任丹梨已经好累了,她边说话边回房去睡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兰花天人点点头,她锐利精明的眸子扫视了在场的几个人一眼。「纤云、弄巧,你们不是挺喜欢那小王爷的?」 纤云和弄巧被兰花夫人这么一当众点破,双双禁不住脸红,异口同声道:「夫人别误会。」 「放心。」兰花夫人笑容中满是理解道:「我不是在怪妳们,而是要给妳们机会。」 「机会?」 「没错,若是血玉真的还在齐王府,而齐王府门禁又那么森严,那就得想个办法跟齐烨打好关系,让他心甘情愿地将东西给我们。」兰花夫人见识过齐烨的功夫,若硬碰硬,她绝对占不了便宜。 既然硬的来不行,她只好采用软性攻势了。 纤云和弄巧终于听懂了兰花夫人的意思,她是要她们想办法接近齐烨,取得他的信任,再拿回血玉。 「夫人,恐怕……」纤云和弄巧互视一眼,觉得这任务实在有些难,她们都没什么把握。 「别担心,我相信你们一定做得到。」兰花夫人鼓励道。 「是,属下一定竭尽心力。」纤云和弄巧又对视了一眼,露出羞怯神色,其实能够有机会接近那气质尔雅又伟岸的男人,在心里,她们又何尝不雀跃呢? 齐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小女子的手里。 一觉醒来,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另一艘画舫上,再回想起昨夜的事,他简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可恶!」他早见识过那女孩的鬼灵精,应当有所防范才是,怎么…… 算了,口好渴,先喝杯茶再想个法子应付。 当他站起身来想要喝杯茶时,身体突地一个跟跄,心下一惊,他赶紧运气试试,这才发现到自己的武功似乎全消失了,而且身子简直比平凡人还要虚弱。 完了,他铁定是被下了哪种药物,不然绝不会如此。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敲门进来。 「齐少爷,你醒了,肚子饿了吧!」纤云端着食物扬起笑容问。她和弄巧猜拳决定,最后由她胜出,得到先接近齐烨的权利。 「这是什么地方?」齐烨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这……」纤云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是我们夫人的画舫。」 「夫人?」齐烨眼眸一扫问:「你们抓我来有什么目的?」 「目的是……」 「快说。」齐烨冷傲地道。 怎么会有人说起话来这么霸气又威吓的?纤云被他脸上那抹冷漠神色给吓坏了。「我……我们夫人不会为难你的,她……她只想要……」 「想要什么?」 「兰花血玉。」她慌张地提起一口气才把话说完。 「兰花血玉?」齐烨不以为然嘴角扬起嘲弄道:「你们应该知道我身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他身上的衣服分明有人换过,可能是落水时将衣服都弄湿了,因此他相信对方一定搜过他的身了。 纤云惊慌地一笑掩饰心中的不安。「齐少爷,你……你应该知道那血玉在……在哪里吧!」 齐烨寒澈的眸子又瞄了她一眼,面露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那又如何?」 言下之意,当然是就算他没将东西拿出来,谅她们也不敢对他怎样。 纤云暗暗叫苦,兰花夫人的确聪明,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拿出她们所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选择以软性的攻势要他心甘情愿将东西拿出来。 像现在,他只消一个眼神就够令她害怕了,更遑论去接近他。 「齐……齐少爷,请用膳。」她非常没志气地决定转移话题,不敢再多说一句,当然第一回的接触也宣告失败了。 另一方面—— 在县衙府里,也因齐烨的失踪而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当天到画舫的一干人等,包括那位梦诗姑娘全被押进了大牢,只因他们有内神通外鬼、劫走齐小王爷的嫌疑。 在同时,柳务广也派遣了所有县衙府里的卫役全力寻找齐小王爷的下落,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放过,统统找人去了。而在衙府里等待消息的他也并不好过,双眉攒得死紧,简直寝食难安,担心自己的人头就快不保了。 「老爷,你多少也吃些东西吧!你已经一天都没进食了。」柳夫人担心地道。 「唉!小王爷都已经失踪一整天没消息了,这教我怎么吃得下?」柳务广懊悔地道:「我真是错了,早知道该多带些人防备的。」 「老爷,你也别苛责自己了,这也不是你所愿见到的啊!」柳夫人安慰着。 就在两夫妻对视互叹了口气的同时,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如阵旋风般地从外奔进来。 「柳老爷,听说我家少爷不见了,这可是真的?」齐克难以置信,一得到这消息便赶紧放下手边工作奔来问。 「这……」柳务广丧气地点点头。 「怎么可能?少爷的武功那么高。」齐克几乎快抓狂地揪着他的衣领问:「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这样,有话慢慢说,先放下我家老爷子。」柳夫人见状赶紧哀求道。 「哼!快说。」齐克火爆地道。 柳务广老脸惊恐惧怕,连忙将在画舫上被下迷药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夫已经派出所有的人去寻找了,我一定会找到小王爷的。」他战战兢兢地表示道。 「最好尽快找到人,要不然后果有多严重你是知道的。」齐克狂暴地撂下一句,又如旋风般地走了,赶紧也加入寻人的行列。 他怎么不知道严重性呢?只是…… 「唉!」柳务广又长长地叹了一大口气,面如死灰。 第4章 兰花夫人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齐烨的难缠几乎超出了她的想象,纤云和弄巧相继失败,而那大少爷依旧悠闲得像在度假般,简直要气死她。 「你们怎么那么没用?连个男人也搞不定?」她拍着椅把气愤道。 想当年人称「江湖第一美人」的她,连手指都不用动,只消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心甘情愿地为她鞠躬尽瘁了。 「夫人,那位小王爷和一般人不一样。」纤云不得不说出这项事实。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难不成他是人妖啊?」 「不是的,夫人,纤云的意思是……」弄巧为难地解释着:「像齐小王爷那样身分尊贵的男人,什么女子没见过,他……他哪会看得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啊!」 「庸脂俗粉?」兰花夫人气得站起来道:「赫!你们好啊,竟然敢说我的徒弟是庸脂俗粉?」 「夫人……」纤云和弄巧见她动怒,吓得跪倒在地上。 「哎呀!娘,妳又在生什么气啊?」任丹梨刚回来就瞧见两个师姊跪在地上,而她娘则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瞪大双眼怀疑地问,边扶起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纤云和弄巧站起来后,偷偷地分别抛给了她个「大事不妙」的眼神,要她多保重些。 「很好啊!丫头,妳终于也知道要回来了?」兰花夫人一见到这成天不见人影的女儿,更加怒火中烧。 「我?」她无辜地回头望了望背后的男子问:「不是娘要阿星叫我回来的吗?难道是他骗我的?那我走了。」 就在她转头想开溜远离暴风区的时候,兰花夫人的冷喝声又立即响起。「妳给我站住。」 任丹梨只好又转回头,偷偷朝她两个师姊扮个鬼脸,哎!逃脱失败。 「娘,有事吗?」她随即扯出了一抹灿美的笑容讨好地问。 兰花夫人杏眼一瞪,问道:「妳给我交代清楚,这些天都跑哪里去了?」 「我……」完了,要真让她娘知道她去哪儿就死定了,她赶紧又漾出个甜美的笑容,撒娇道:「我去查探县府的动静嘛!娘,妳是知道的,咱们劫走了他们的贵客,他们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罢休的。」 「那妳查出了什么?」 「查……呃!查出了那位柳大人正下令全力寻找齐小王爷的下落,而且还很着急呢!」 兰花夫人忍不住又瞪她一眼,她以为她娘是白痴吗?齐烨不见了,柳务广当然会急得跳脚,这是基本常识啊。 「还有呢?」 「还有……」她娘怎么这么难骗啊!任丹梨咬了咬下唇,随口扯道:「还有逛街啊!」 「嗯!那还有呢?」 「还有……」她低着头心虚道:「没有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当她的女儿,兰花夫人岂会不了解她? 「阿星,告诉我你在哪里找到梨儿的?」 「这……」阿星抬头发现任丹梨发射过来警告的眼神,而兰花夫人则是以一双冷冽冻人的眸子盯着他,两相权衡之下,他决定说实话:「在织香楼。」 「妓院?」兰花夫人瞪大眼一把抓住想要乘机溜走的女儿。「妳一个女子,什么地方不好玩,给我玩到妓院去了?」 「织香楼」乃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妓院,这是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的事。 「娘……这也不能怪我,我是真的好奇嘛!」任丹梨的头垂得更低了,看似在忏悔,但事实上是在瞪那个没义气说出她的秘密的家伙。 阿星知道对不起她,只好帮着说话。「夫人妳别生气,梨姑娘并没有穿女装,而是扮成男人的模样。更了不起的是,那里的嬷嬷和姑娘们看了好几次都没发现耶!很厉害吧!」 「好几次?」兰花夫人更瞇起了眼,危险极了。 「啊……」完了,他怎么将实话讲出来了?阿星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原本是好意要帮着解释,哪知道竟会说溜了嘴。 任丹梨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倒霉星真是她的大煞星。 「妳这丫头,我是该好好教训妳。」兰花夫人脸色一冷,下令道:「阿星,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看着她,不准她离开兰花画舫半步,要不然就拎着你的人头来见我。」她狠狠地下了这道命令。 没自由?呜!太狠了,她娘明知道她静不住,居然开出这种严苛的条件,她总不能拿那倒霉星的命来赌吧? 可、不要啊!无自由,毋宁死,她会闷得跳湖的。 「娘,别这样嘛!求求妳。」任丹梨像小狗似的扯了扯她娘的裙摆,可怜兮兮地道:「求求妳啦!娘,人家下次不敢了。」 「别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兰花夫人冷酷地转身就走。 「啊!」任丹梨惨叫一声,矛头转向罪魁祸首,用力捶打他。「该死的倒霉星,我就知道遇上你准没好事,你该死的干么那么多嘴,该死……」 她娘一向说一是一,这下她没好日子过了。思及此,她的下手更重,打得他抱头鼠窜。 「别打别打,相信阿星也不是故意的嘛!」纤云和弄巧赶紧作和事佬。 「是啊是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阿星无辜地道。 「哼!」任丹梨又狠狠扁了他一下,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然非捶死他不可。她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纤云、弄巧,我娘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你们做了什么吗?」 她想看看有没有让她将功赎罪的机会,可以让她不必待在这闷死人的船上。 「还不是为了那位齐小王爷。」纤云遂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庸脂俗粉?」任丹梨仔细地瞧了瞧她们,然后哈哈大笑。「不会啊!我看织香楼里的姑娘有些还没妳们一半美呢!你们真是忒谦了。」 「梨儿,妳居然敢拿我们开玩笑。」纤云气得想打她。 「可不是。」弄巧也很不服气地道:「那位小王爷本来就不一样嘛!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女』配得上的。」 「嘿!妳们要说自己是庸脂俗粉、凡夫俗女,可别也将我算在一起,本姑娘可不承认。」任丹梨骄傲地道。 「是吗?妳要有本事去迷住那小王爷,让他带你去拿兰花血玉,我就服了妳。」纤云挑眉道。 「那有什么问题?」任丹梨的座右铭就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无自由。 「吹牛。」没人相信她。 「要不要赌啊?如果我赢了,你们统统跪在地上叫我声祖师奶就可以了。」反正在船上也挺无聊的,就玩玩好了,而且如果能拿到兰花血玉,她娘铁定疼死她了,到时候她就算胡作非为也无妨,真是太好了。 「好,我赌了。」弄巧就不信邪,道:「别说兰花血玉了,如果妳能有法子接近齐小王爷身边,我就跪下,叫妳一声祖师奶。」 「没错,我们也是。」所有的人都赌上了这局,谁要这些天他们都因为无法搞定那位小王爷而被兰花夫人骂惨了。 「只是接近他身边这么简单啊?呵呵……」任丹梨笑得乐不可支。「哇!真想看你们统统跪在我面前喊我祖师奶的样子,太有趣了,哈哈!」 「等等,可如果妳失败了呢?」纤云问。 「失败?笑话,我任丹梨从来就不知道『失败』这两个字怎么写。」她骄傲无比地挺了挺胸膛道。 「这不公平。」阿星道。众人也一致点头。 「好吧好吧!如果真做不到,我任丹梨就反过来跪下叫你们祖师奶和祖师爷,这样可好?」当然她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那太好了。」所有的人都高兴极了,从来就只有这大小姐耍他们的分,这下终于可以讨回一口气了。而且他们都没忘那天抓住齐烨的人就是任丹梨,她的面容也曾被他看过,想必那小王爷正气得恨不得想宰了她呢!又怎么会让她接近呢? 任丹梨瞧他们这么高兴的模样越瞧越碍眼,他们就对她这么没信心吗?还是那位小王爷真的有那么难缠? 真是有意思的赌局,她不禁开始期待了。 轻轻打开船舱的门,一张甜美的脸蛋浅笑盈盈,偷偷地探了进来。 呀!那大少爷真是好生兴致,被软禁竟然还能怡然自得地坐着喝茶及眺望窗外的风景,那恬适逍遥的模样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真是了不起。 「嗨!小王爷,幸会了。」她也毫不犹豫地来到他面前笑着道。 等待几日,这鬼灵精的小妮子终于出现了。 齐烨转过头来望向她,俊挺的脸上罩着寒霜,他可没忘记自己被软禁在此是拜谁所赐。 「别这样嘛!我也是奉命行事啊!」她赶紧又堆起了笑脸,颊边那双深深的酒窝煞是逗人。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又是行什么事?」 「奉……」她摇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要拿回兰花血玉而已。」 「拿回?」说得那玩意儿好像是她的一样。 「没错。」她甜甜一笑道。 她这么说他就得从命吗?当他是她的跟班啊?齐烨不想跟她多说,径自转头继续看着窗外,顺便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见他久久不语,任丹梨不死心地又主动跟他说话。 「你在看风景啊?」她撇了撇嘴道:「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嘛!」 齐烨冷然的脸色没好转,更没搭理。 任丹梨的杏眼无辜地眨了两下,看来他是真的动气了,可她又不是故意的。 「喂!你在这儿不无聊吗?我们去钓鱼好不好?」她推推他提议着。 「钓鱼!」他现在不是个囚犯吗? 「对啊,你会钓吧!不会我教你。」他终于开口了,任丹梨开心地道。 「可……」 「别拒绝我。」她也不避嫌,径自拉着他往外走。 被软禁了几天,齐烨这是第一次走出那间别致的船舱,没想到这艘画舫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且豪华许多,而且精致漂亮,简直就像湖上的殿宇般,再加上四周的美景,足以令人流连忘返,愿就以这里为家。 「走了走了,我跟你说,这湖里有好多好多的鱼喔!我最厉害的一次曾经钓起一尾连大盘子都装不下的鱼呢!让所有的人都佩服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呢。」也许看多了,任丹梨可一点也不觉得这艘华丽的船有什么,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丰功伟业。 「是吗?」 「真的啦?」来到船尾,她挽高袖子道:「不信?今天就让你大开眼界。」 她伸手向船夫拿钓具,船夫一见到是任大小姐,完全不敢怠慢,将他们所要的东西递上。 「来,我先来教你怎么拿钓竿。」拿到钓竿,任丹梨兴奋地跟他道,那副模样就像个夫子般骄傲。 「不用麻烦了,前几天在另一艘画舫上我已经学会了。」见她不信,齐烨将钓竿一抛,才一下子,便从湖里钓起一尾肥嫩嫩的大鱼。 「不会吧!」虽然湖里的鱼多,但那些鱼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勾啊!她怀疑地瞄了他一眼问:「你以前也常钓鱼啊?」 「没有。」难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任丹梨不禁质疑地望向那尾他钓上来的鱼,偏偏那鱼像要跟她作对似的,眼睛睁得像牛眼那么大,真是气人。 「可能是你运气好吧!」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任丹梨遂又恢复兴奋道:「不过光靠少数的运气是没用的,要我一样靠技术,来,今天先试范给你看,免得你说我欺负你了,下回再来比赛。」 事实的结果却出乎任丹梨的意料之外,才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见齐烨的鱼篓已经满得装不下鱼了,而她才刚装不到一半呢! 「我是不是被你骗了,你根本就是钓鱼好手。」任丹梨皱皱可爱的鼻子,非常不情愿地承认这点。 「我学什么都快。」齐烨也毫不讳言地道。 「天资聪颖。」任丹梨点点头,不悦之情一扫而空,快乐地对他道:「不错不错,你这点跟我还真像哩!」 齐烨被她那可爱的模样逗得忍不住一笑,真亏了她敢那么自夸。 「笑了笑了,原谅我啦?」她用肩膀故意撞他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会那么小气,恰好我也有这个优点耶!」 任丹梨笑甜甜蜜蜜又好生得意,她是个很容易快乐的女孩,而且她的快乐心情也很容易感染给别人,连齐烨都无怯避免。 他喜欢她脸上的笑容,那抹天真中带着淘气的微笑。 晚上,任丹梨亲自端了一大盘晚饭来。 「今晚一起吃饭。」她一进门就宣布。 「一起?」 「是啊!今晚吃鲜鱼大餐。」她指着盘中的食物介绍道:「瞧!这尾清蒸的鱼是我钓的;这尾红烧鱼则是你钓的;还有这碗汤里很漂亮的鱼是我们钓的,哇!那滋味一定棒透了,来你先尝尝。」 「谢谢。」齐烨也不客气地先尝了一口。 嗯!果然如她所说,棒透了。或许自己钓的鱼吃起来就是不一样,他竟觉得刚刚那口汤比齐王府里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得多。 「好喝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任丹梨笑着再催促道:「那你再尝尝我钓的好吃,还是你钓的好吃?」 齐烨也觉得有意思极了,两盘鱼分别吃了几口,然后停下筷子,状似思考。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好吃还是你的?」任丹梨急忙问。 齐烨又吃了两口鱼,才慢条斯理地道:「我的鱼好吃。」 「骗人,我才不信。」任丹梨一点都不服气。 「那我再试试好了。」齐烨故意对她偷偷一笑,继续往盘中的鱼进攻。 那一笑好鬼啊!任丹梨看了看盘中的鱼,终于嗅出了不对劲。 「好啊!你是故意的,你想一个人独吞这些鱼。」她哇哇大叫道。 「现在才知道不觉得太晚了?」齐烨轻笑着问。 「不晚,你以为本姑娘会抢输你?」任丹梨挑衅道。她一点女子的矜持也没有,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跟他抢攻起盘中的食物。 一顿原本可能沈闷极了的晚餐,就在他们两人的你争我夺中快乐地结束,齐烨觉得过瘾极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天。 同样的,任丹梨也觉得好玩极了,她从来没这么做过耶!有意思。 吃过饭后,任丹梨仍赖在这船舱不走,跟他一起喝起茶来。 「对了,你来这里作什么?」她好奇问。 齐烨瞄了她一眼才缓缓问道:「难道妳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任丹梨差点说溜了嘴,将她娘给招供出来。「我家那位夫人也是在要绑你之前,才告诉我们兰花血玉的事啊!」 「那妳接近我就是要拿回血玉?」 「啊?不是不是,我是要当祖师奶。」任丹梨想起这个就格格笑不停。 「当祖师奶?」什么意思?而且有这么好笑吗?瞧她笑得前俯后仰的。 「是啊!我跟师姊师兄们打赌……」她将跟纤云他们几个打赌的内容告诉他。 「你说好不好笑,他们都说你好可怕。」 「原来如此。」她是因为打赌才接近他。不知怎地,齐烨听她这么说有些难过,神色一黯道:「那妳如愿啦!可以当祖师奶了?」 「当然当然。」任丹梨仔细瞧才发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了?」 齐烨不语,径自喝茶。 她明白了,一定是刚刚她那些话伤了他,她轻拍他的肩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伤心的,别人说你可怕,我并不觉得呀!反而还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的呢。」 「是吗?」第一次有人说他挺有趣的,感觉有些奇怪。 「是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任丹梨突然想起一件更有趣的事。「对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交朋友?」以他的身分,很少人敢这么直接跟他讲这些话的,他有些诧异。 「嗯,我知道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喔,如果哪一天我……我那位夫人答应让我们走,我就带你玩玩去。」任丹梨一想到多了一个气味相投的玩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原来如此,接近他的人大部分都是想攀权附势,或是讨些好处,只有她竟然是这种想法,要带他去玩! 赫!他不难想象这爱笑的女子玩起来会是多么疯狂,害他忍不住也有些期待了。 「妳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好想知道属于她的一切。 「名字?」她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没告诉过你我叫任丹梨吗?」 「任丹梨!」 「没错,你要好好记住喔!」 「为什么?」 她质疑地瞥了他一眼。「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可爱的女孩,齐烨的确很希望跟她做朋友。 「好,我会记住的,任丹梨。」他肯定道。 「哎呀!傻瓜,哪有人连名带姓叫朋友的?」任丹梨轻笑娇嗔道:「喊我梨儿吧!」 「梨儿。」他清朗地一笑,对她喊着。 「好耶!那我以后就喊你阿烨了。」 「没问题。」这么有趣率真的女孩,他不知道有多想将她带在身边,让她的笑容永远都围绕在他身边。 永远带在身边?那不是…… 他暗暗吃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奇怪的念头。 「阿烨,你的脸色好奇怪喔!不舒服吗?」任丹梨怀疑地问。 「没的事,我只是太高兴能够结识妳这样可爱的朋友了。」 「真的吗?」她娇丽的脸上漾着迷人的笑靥。「我也很高兴交上你这个朋友啊!对了,我跟你说,我知道好多很好玩的地方,下次我带你到萼秀轩、苎萝山……还有当然不能忘了织香楼……」 她边跟他数着一些好玩的地方,边说一些有趣的奇闻轶事给他听,活泼生动的话语,令齐烨好几次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后来她说累了,没忘记他的胸膛有多么舒适,就这样倒在他怀里休息。 「梨儿,妳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他听她说话声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往他怀里钻,赶忙推推她道。 「我是在休息啊!」她闭着眼睛毫不讳言地道:「我跟你说,你这胸膛抱起来比我的枕头还要舒服呢,我好希望能真个像你胸膛这么舒服的忱头来抱喔!」 不会吧!这像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的话吗? 「梨儿,醒醒,我送妳回房好了。」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这样子两人抱在一起让人知道了,恐怕对她芳誉有损。 「不要,借我瞇一下嘛!你不是这么小气的……的人啊。」她边说边打呵欠,眼睛都张不开了。 「梨儿,梨……」她竟然睡着了? 齐烨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小女子对他可真是放心,竟然敢这样睡在他怀里?算了算了,他的床就借她睡一晚好了。 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走向床铺,没想到她却越靠越近,几乎整个人都贴上了他,甚至在要将她放在床铺上的时候,也越抓越紧,硬是不肯放开他。 「乖乖睡吧!明天再听妳讲故事。」齐烨无奈地对着睡梦中的她道,试图挣脱她环抱的手。 「不要吵,我好累喔!」她闭着眼,不悦地喃喃念着。还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可是……」 「阿烨,我跟你说,那织香楼的玉姑娘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喔……」她突然像梦呓似地道。 「妳……」投降!齐烨真是拿像条蔓藤似缠着他的任丹梨没办法,又怕吵醒了她,挣脱许久,终于决定放弃。 这新朋友可真会折腾他,算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就这样抱着她一夜嘛! 看着她那张清雅的娇颜,细白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似的,睡梦中的她看起来多像个粉娃娃,尤其是那张小巧的朱唇,简直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噢!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她是如此信任他,他绝不能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睡吧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拚命地说服自己,然而怀中抱的是个又香又软、又令他心动的美人,连一向自诩自制力够强的他都几乎快招架不住了。 「任丹梨,妳这可爱又可怕的小魔女。」他对怀中的她如此喃喃念着。 对于他内心的波动,任丹梨完全无动于衷,睡得香甜极了。 第5章 好舒服好舒服喔! 任丹梨作了个梦,梦见齐烨抱着她,天知道他的怀抱靠起来是多么舒服,她一直都好想再次感受一下,果然就让她实现了梦想,甚至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觉得那不是梦而是真的。 又长又卷翘的睫毛搧了搧,可惜的是她就要从这甜美的梦中醒来了,但……等等,好像……好像哪里出了错,她耳边那规律的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声,在在都证明了一件事—— 晶莹的美眸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竟然……竟然是齐烨那俊逸出众、气宇轩昂的脸孔,他一直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累坏了,但嘴角却噙着笑容,彷佛也正在作着美梦一般。 视线再往下,任丹梨差点尖叫出声,她……她的手竟然紧抱住他的胸膛不放,这……这么说昨晚她不是在作梦,齐烨真的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晚! 也难怪他好像很累的样子,她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醒了?」沈稳的声音打醒了正在内疚的她。 「呃!」她露出了一个难得腼腆的笑容道:「对不起,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害你无法睡好。」 说话的时候她没忘记赶紧将自己缠人的双手收回,并跳离他的怀抱。 顿时,怀里一空,齐烨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没关系,只是昨晚看妳睡得那么熟,我实在不忍心把妳吵醒,所以就抱着妳……」 「你真的就这样抱了我一夜?」 「是。」 任丹梨脸上的表情更加愧疚了。「其实你应该叫醒我的,你一定累坏了,我真是不对。」 「不怪妳,是我……」他就这样抱了她一夜,怎么说都是他不对。 「哎!算了算了!我们先别讨论那些了。」任丹梨拉他上床,躺了个舒服的姿势,还贴心地为他盖上被子嘱咐道:「你一定很累,先好好睡一觉补个眠吧!」 抱了她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才瞇了瞇,现在他的确还有些倦意。 「那妳呢?」瞧她往外走,齐烨问。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我去瞧瞧有什么好吃的,放心啦!我一定会帮你留一份的。」 他才不是关心那些呢!只可惜单纯如她似乎还未能理解,她这个傻丫头,难道还不明白吗?他这武艺如此高强的人,怎么会让她如此轻易缚来呢? 「谢谢。」他只好这么说了。 「别客气。」在走之前,任丹梨还是没忘了强调。「你的胸膛真是舒服极了,我睡得极好,也希望你睡得好。」 听她这么说,齐烨所有的瞌睡虫突然间都不见了,他的心疯狂地雀跃欣喜着,只因她的那句话。 才刚走出齐烨的舱房,任丹梨就被一大群人给团团围住。 「梨儿,昨晚妳上哪儿去了?」纤云压低着嗓音问道。 「我?」任丹梨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背后的门。 「天啊!妳真的跟齐……齐小王爷睡了一晚?」弄巧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尖叫,引来他人侧目,尤其是兰花夫人。 「不是。」任丹梨摇摇头。 「幸好。」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幸好什么?才不好呢!」她非常歉疚地道:「昨晚阿烨抱着我睡了一夜,害他整夜都睡不好,现在正在补眠,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他……他抱了妳一整晚?」所有的人都快昏倒了。 「是啊!」任丹梨怀疑地问:「咦!你们干么个个眼睛都睁得那么大?」 「我先问妳,那他有没有对你……」纤云比手画脚,不知道该怎么讲。 「对我什么?」 「就是……」弄巧也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想问什么?」任丹梨简直让他们给搞胡涂了。 「反正就是……」纤云干脆附在她耳朵问:「他有没有对你乱来?」 「乱来?」任丹梨纯真可爱的脸上噙着夸张的笑容道:「妳错了,我不对他乱来他就该偷笑了。」 众人皱着眉头,这小姑娘显然还没听懂他们的意思。更糟的是,若让兰花夫人发现这件事,恐怕他们都要完蛋了。 「好了,不跟你们聊了,我肚子好饿。」任丹梨再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带着诡谲的笑容回头道:「对了,找个时间让众位徒孙们拜见一下我呀!」她指的是那个赌约。 「啊!」回答她的是众人的惨叫声。 午后,下起了一阵雷雨,由船舱的窗子往外眺望,但见湖面一片烟波浩渺,雾气朦胧,别有一番风情。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齐烨凝视着窗外景色,有感而发地吟道。 突地,舱房门一开,任丹梨娇俏的脸上挂着一抹甜笑奔至他的身边。 「你在看什么?瞧你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她好奇地问。 「难道妳不觉得窗外景致美绝吗?」 「窗外?」任丹梨轻摇头。「仅是下雨而已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妳见多了不稀奇吧!」 她骨碌碌的眼眸怀疑地望他一眼。「你看起来不像个会悲春伤秋的人。」 齐烨只是笑,他的确不是那种人,只不过一时有所感触罢了。 「行了行了,别一直站在窗边看雨。」她拉着他坐回椅子上,关心地问道:「对了,你精神还好吧?」 「很好,其实一夜不睡没那么严重,妳别担心。」看她那么关心自己,他的心里头也暖暖的。 「那咱们来下盘棋如何?」她早就将下棋的器具带来了。 「没问题。」齐烨一笑,故意警告道:「但我可是个高手喔!」 「知道了,我听那个柳然峰说过。」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在下棋。 「然峰!」齐烨这才想起,这些天自己在这里过得快乐至极,但柳府恐怕已寻人寻得人仰马翻了,心里顿生愧疚。 「是啊!我听那柳然峰说你很厉害,不然才不跟你下呢!」她低头摆着棋具,边骄傲无比地道。 「瞧妳,好像很厉害似的。」 「当然。」任丹梨抬头,脸上漾着一抹娇美而自信的笑容。 齐烨的斗志也被她引起了,抛去了刚刚愧疚的思绪,他专心地将心思放在棋盘上,准备好好教她谦虚的美德。 两人就这样在棋盘上捉对厮杀,齐烨个性沈稳内敛,下起棋来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运筹帷幄间有绝对的冷静;相反的,任丹梨个性较为活泼外放,她大胆果决,但在胆大中也有心细的一面,所以两人简直是棋逢对手,你来我往,各有输赢。 他们从午后下着雷雨时开始对奕,直到天空放晴一碧如洗,最后甚至连晚饭也忘了吃,只专心于棋盘上。 「将军——」现在这盘棋下了一、两个时辰,好不容易,任丹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欣喜地大喊。 「等等,我先。」齐烨毕竟还是早了她一步下手,两胜一负,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完了,失策失策,本来我会赢的。」任丹梨欣喜的笑容顿时消褪,扼腕无比地发誓道:「再来,下一盘我一定要赢你。」 「是吗?」 「当然……」 齐烨棋艺高超,任丹梨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棒的对手,连着好几天都抓着他下棋,两人在棋盘上简直是杀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唉呀!又输了。」任丹梨摇头惨叫一声。 今天连输了两盘棋,不知道是不是下棋下昏了头,她突然一手挑起一个棋子往他面门杀去。 「怎么?不认输。」齐烨急急闪过她这招。 「不,下棋下得我腰酸背痛,我决定跟你打一架,活动一下筋骨。」她轻笑地解释,压根儿忘了对方是个高手,连连攻击而去。 不料,齐烨却节节败退,他现在的状况就像个平凡人般,毫无招架之力。 眼见一掌就要打中他了,任丹梨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赶紧收回攻势。 「你怎么了?」她担心地直望着他问:「是不是不舒服呀?」 「我好像中了什么毒。」齐烨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她。 「我明白了,你是中了『酥软散』。」听他的叙述,任丹梨立刻猜到了。 「酥软散?」 「是啊!不过你放心,那只会让你暂时变成个平凡人而已,对身体没有害的。」 那是她家的独门秘方,她当然很了解,可她真是不明白她娘都已经将人抓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做,难道怕他逃了不成? 「要多久才会好?」 「这个……」任丹梨苦恼地笑了笑。「那酥软散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像你武功那么好,我想大概时间会比一般人久一点。」 想不到那酥软散竟然那么厉害,齐烨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别担心,我去帮你偷解药好了。」任丹梨豪气干云地道。反正齐烨又无法从这湖心之处飞回岸上,这样做不算对不起她娘。 「偷?这样好吗?」他担心她的安危。 「别为我担忧,不会有事的。」就算被她娘发现了,顶多再关个几天嘛!反正有齐烨跟她作伴,她才不怕。 「不,别去。」他急急地抓住她的手道。虽然她说得好像很轻松,但他还是不愿她去涉险。 「放心啦,只管相信我。」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抹如花的笑靥,保证似地道。 四目对视,齐烨征怔地望着她。 她灿若朝阳似的笑容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尤其是那甜美的红唇简直诱人至极,理智瞬间迷乱,他强健的臂膀缠住她的腰,无法控制地印上了她的唇。 细细辗转地轻吮、细咬她娇丽如花的唇瓣,他的舌轻划过她如编贝齿,在她无措地发出嘤咛声之际,乘机攻城略地,侵入了她的口中,挑弄着她柔嫩的舌,磨蹭勾引她的渴望。 从未有过的酥麻之感扩散向任丹梨的四肢百骸,她的脑子一片纷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跳急速,整个人几乎快要倍看。 许久,就在两个人都快无法呼吸时,齐烨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她。 任丹梨感到全身力气似乎部被掏空,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就这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猛喘息着。 「你……你为什么要咬我?」久久她才能问出这么一句话,但说咬嘛好像又不是,她简直被搞胡涂了。 「小傻瓜。」他揽住她的细腰,差点失笑道。 「笑什么?你欺负我还敢笑?」任丹梨一气将他给推开娇斥着。 「不敢,我怎么敢欺负妳呢?」见她俏颜凝霜,齐烨慌忙地解释:「梨儿,别生气。」 他慌张无措的模样实在有趣得紧,害任丹梨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骗你的啦!其实我觉得刚刚那样做很好玩耶!」她老实不讳言地道。其实她心里还有更多甜甜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罢了。 「好玩?」真可爱,有时候她很聪明,有时候却单纯得像个小笨瓜,像现在一样,害他忍不住好想拐一拐她。「那以后常常玩如何?」 「好啊!」她毫不考虑地笑着点头,美眸一转惊喜地道:「对了,我去教纤云他们,让他们都好好崇拜我一下。」 说着,她就像阵旋风般向外掠去。 「等等。」瞧她说的是什么话,齐烨真是哭笑不得,幸好实时将她给拦下了。 「不可以,那是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做的事。」他轻点了点她的娇唇霸气地道。 「我们两个?」她瞪大眼眸,似懂非懂地点头,贝齿不经意地经咬了咬被他用手碰过的红唇,莫名其妙地心又一阵狂跳。 真是奇怪的感觉,她甚至发觉自己的脸颊火热,全身也像人在烧一样,该不会是天气闷热之故吧? 「这里好热,我要走了。」她泥鳅般地钻离了他的身边。下意识地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红唇。 「梨儿……」 「噢!对了,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帮你找解药来的。」她匆忙离去前,突然想起这件事。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齐烨的心再一次受不住地狂跳。 可以爱上她吗?他没忘记南宫神剑的交代,再过不久,他还得上迷魂崖比武呢,跟娇俏的她一比,该如何抉择呢? 思考了一下,他的心里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不会吧!真的要喊梨儿祖……祖师奶喔?」纤云娇颜上满是难堪表情。 「不然呢?」阿星叹了口气认命道:「愿赌服输啊!更何况梨儿她赢得那么漂亮。」 「唉!」幽怨的叹息声出自弄巧之口,她一脸心碎地道:「齐小王爷为什么独独对梨儿那么好呢?这到底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那么不相像的两个人啊!她真猜不透。 「或许梨儿年纪小又爱捣蛋,比较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吧!」 「是啊!她真的很调皮的,齐小王爷一定是拿她没法子,才会答应跟她做个好朋友。」 「对,就是这样……」 一大群入围在一起讨论齐烨和任丹梨的事,当然他们这一回简直是阴沟里翻了船,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拿纤云她们几个女子来说,不但无法接近心仪的男子,还要喊个小姑娘为祖师奶,看她们有多委屈。 「行了,你们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阿星对她们几个女人的讨论内容,简直快听不下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弄巧不悦地问。 「我的意思是——那位小王爷其实是喜欢梨儿的。」阿星很有把握地道。 「怎么说?」 「事情很明显啊!早在齐小王爷被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如果那位小王爷不喜欢梨儿的话,那为什么会怕她落水而出手救她呢?」 对喔!她们怎么都忽略了这一点。 见众人信服地点头,阿星又得意洋洋地装出一副老成精明的模样道:「我看他们早就暗通款曲了。」 虽然他说得有理,但众女子还是很不服气,纷纷出声声讨。 「马后炮,你要真这么厉害的话怎么会也跟梨儿赌上这一局?」纤云冷哼道。 「就是,而且我们都了解梨儿的为人,她不是那么攻于心计的人。」这点弄巧可非常有把握。 「没错。」众人都支持地点头,任丹梨虽然聪明无比,但她从不会阴险地去算计别人。 「这点我也明白。」阿星打趣道:「可那岂不成了郎有情妹无意?」 话一出口,他连连的被丢了好几个白眼。 正当众人又要声讨他的时候,突然有个女子匆匆奔来。 「纤云姑娘、弄巧姑娘,夫人有请。」 「夫人!」纤云、弄巧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但也不敢有所怠慢,连忙往兰花夫人的舱房而去。 「夫人。」她们一见到兰花夫人立刻行礼。 「告诉我,齐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纤云和弄巧担心地互望了一眼,若让兰花夫人发现她们的赌局,甚至任丹梨夜宿齐烨舱房的纪录,她们准会完蛋。 「他还是不肯将血玉交出来?」兰花夫人见她们的神色,猜测道。 「是……是的,夫人。」她们纷纷跪下道:「属下无能。」 「哼!真是个固执的男人。」兰花夫人随即丢了包东西到她们跟前。 「夫人,这是……」纤云将东西拾起怀疑地问。 兰花夫人神秘轻笑,不做正面回答。「齐烨的身分尊贵,武艺高强,脸孔也俊美,算是难得一见的人中之龙,如果有机会进入齐王府的话,相信也不至于委屈了你们。」 兰花夫人的意思是要她们…… 纤云和弄巧互望了一眼,尤其纤云的手还颤抖不已,不消问,答案非常明显,握在她手上的应该是「催情散」了。 可,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你们还踌躇什么?」兰花夫人眉一挑问。 「夫人,我们……」 兰花夫人挥手制止她们说话,她有把握地一笑道:「妳们担心他会不认帐?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们只管使出自己的魅力去诱惑他,谁要成功了,谁就有可能进驻齐王府,紧接而来的,当然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纤云和弄巧动容了,她们都相信兰花夫人会有办法将她们弄进宫的。 其实别说是进入齐王府了,如果能够拥有像齐烨那般英挺伟岸又气质优雅的男人,就算只有一夜,她们也心甘情愿。 而目前齐烨被困在兰花画舫里,且武功暂失,这是她们唯一能亲近他的机会! 「夫人请放心,我会努力的。」握着手上的药粉,纤云脸上有掩不住的喜悦。 「夫人,如果我也有机会,一定会帮你拿回血玉。」虽没抢到药粉,但弄巧并不气馁,纤云胆子小,面皮薄,相较之下她还是希望无穷。 「我也是,我也会帮你拿回血玉。」纤云差点高兴得忘了这点,赶忙补充道。 「很好,希望你们是互相帮忙,而别坏了我的大计。」兰花夫人哪会看不出来她们彼此较量的神色。 「属下不敢。」她们异口同声道。 纤云和弄巧两人间的气氛这才缓和了许多,其实她们原本就情同姊妹不是吗?刚刚那失控的模样,简直是令她们惭愧又难堪。 「很好。」兰花夫人这才点头挥手让她们下去。 「属下告退。」 「等等。」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梨儿呢?好几天都不见她的行踪了。」 她那女儿顽皮又刁钻,个性更是活泼得静不住,兰花夫人不相信她会乖乖待在船上这么多天,而且竟然都没来烦她。 「她在钓鱼。」 「她在下棋。」 纤云和弄巧慌忙地同时脱口而出道,却乱没默契地说了不一样的事。 「她到底在钓鱼还是在下棋?」兰花夫人终于嗅出不对劲了,她脸色一凝道:「该不会妳们这么大胆,敢让她离开吧?」 「不,我们用生命起誓,这些天来梨姑娘绝对没有离开画舫半步。」她们紧张地道。 「谅你们也没这个胆子放她走。」这点兰花夫人倒很有把握。「但是梨儿一向觉得钓鱼闷死人了,而你们之中也没人棋艺赢得了她的,她又怎么会去钓鱼和下棋呢?」 「或……或许梨姑娘觉得反正也无法离开,所以要找点事做。」弄巧低着头解释着。 「对啊!梨姑娘这些天真的不是钓鱼就是下棋。」纤云也跟着说。只是她没胆再进一步解释那位和任丹梨一起钓鱼、下棋的人是谁。 兰花夫人美眸一转,才不接受这个解释,她知道她们一定有事瞒着她,不过无妨,现在最重要的是搞定齐烨,至于她那宝贝女儿,她可以慢慢再整治。 纤云端着一壶茶,双手颤抖,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抖瑟着,深呼吸后又深呼吸,她一遍一遍地回想着任丹梨的话,她说齐烨非常好相处,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 可不知怎地,她脑海里只有他冷然的脸色和寒冽的眼眸,连齐烨一丝丝的温柔表情也想不起来耶,怎么办? 「纤云,还是我先来吧!」弄巧跟在她身后,身上火红的衣裳隐隐约约还透出她姣好的身段和雪白的肌肤。 「这……不用,我自己来。」纤云才不愿让她抢去这个先机呢! 终于,她鼓起最大的勇气敲了敲齐烨舱房的门。 「梨儿……」齐烨面露喜悦,很快开了门,但在看到来人后脸色突然一凝。 从任丹梨离开说要帮他偷解药后,他一直担心到现在,本以为来人会是那聪明慧黠的小女子,没想到却失望了。 「齐少爷,这是上好的龙井茶,请你喝喝看。」纤云再深吸了口气,忘掉他脸上冷凝失望的神情,浅笑盈盈地上前道。 「放着吧!」齐烨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仍为任丹梨而担心着。 等了好一会儿,齐烨连动都没动,更遑论去端茶来喝了,纤云开始有些慌急。 「齐少爷,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她提醒着。 齐烨仍无动于衷,像在思考些什么。 纤云更是着急,她又一次提醒:「齐少爷,茶……」 「放着,妳先下去吧!」齐烨轻皱起眉头,优雅不凡的脸上有一丝不耐。 纤云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凝视着他气宇轩昂的脸孔,她犹豫了许久,终于才肯承认失败。 「姑娘,等等。」 就在纤云绝望地低着头往外走时,齐烨突然奇迹似地喊住了她。她的心无法控制地狂跳,回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靥。「齐少爷。」 齐烨对她美丽的笑容视若无睹,只急忙问:「妳知道梨儿的下落吗?」 「梨……」强烈的失望写在脸上,她摇头道:「没瞧见。」 齐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原有的沈敛。 纤云一直到退出舱房门时还望着桌上那壶茶,唉!她又失败了。 「没关系,我来。」守在舱房门外的弄巧一看她沉重的表情连忙道。 「希望妳能成功。」纤云硬扯出笑容祝福。 弄巧给她一个肯定的微笑,尔后柳腰款摆地走进舱房内。 「齐少爷,听纤云说你心情不太好,我特地来陪你聊天解闷。」她媚然地一笑娇声道,并自动地靠近他的身边坐下。 眉眼间闪着爱恋,红唇微嘟,姣美的身躯配上薄纱的衣裳,显得玲珑有致,隐约中透出绝代勾魂的娇媚。 心事重重的齐烨却完全不解风情,对她的百般娇娆抚媚之姿视若无睹,只关心地问:「妳知道梨儿现在人在哪儿吗?」 「梨儿?」现在谈她做什么?弄巧轻皱眉,娇艳的芳容霎时一黯,但一想起自己即将拥有这伟岸的男人,随即又恢复了柔媚的笑靥。「我不叫梨儿,我叫弄巧,你也可以叫我巧儿。」 这女人是哪里来的?难道她听不懂他的话吗? 「我是问梨……」 「齐少爷,你瞧!今晚的月色多美。」她聪慧地截断他的话,转移话题,爱娇地指着窗外道:「只可惜少了酒来助兴,不过没关系,桌上有一壶茶,我们将就点喝吧!」 她纤手替他斟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 「妳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齐烨连茶杯都没接,直接下逐客令。 「齐少……」 「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齐烨不再等她多说,他掀起了另一边的门帘,径自走向床铺而去。 弄巧不死心,原本想跟上去,但再看见他回头时冷冽如霜的表情,她终于却下了脚步。 「呆头鹅!」临去前她忍不住低声嗔怨道。 齐烨完全没将方才那两个女子放在心里,他一心悬念着偷解药的任丹梨,都已经快半夜了,她还毫无消息,难道……难道出了什么事? 如果她失手被抓,那个夫人不知道会如何对付她?一想起她有危险,齐烨的心就无法安宁。 在床舱内走来走去,终于他再也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找人。 打开舱房之门,门外有两个人看守着,一见他要闯出连忙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 「齐少爷,夫人有令,不许你出舱房之门。」两个守门者歉疚地道。 「我想去找人。」 「可是夫人……」 「我说让开。」他的话声不大,却带着无比的威严,教人难以不从。 那两个守门的人为难极了,齐烨来了好几天,从来也不曾如此为难他们呀!怎么这回…… 但他们又不能放他走,违反了兰花夫人的命令可是会没命的。 守门者只好低声恳求着:「对不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齐少爷别为难我们。」 「放肆!」这两个人也妄想限制他?齐烨的脾气被惹起了,他沉着声道:「你们真是大胆,劫持了我还敢限制我的行动。」 「小的……小的……」 齐烨不想再听他们解释,他心急如焚地想要得知任丹梨的下落,执意要闯出,两个守门者也只好硬着头皮挡住他,眼看一场冲突难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脆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第6章 「放开他。」 任丹梨听见这里的骚动,连忙赶来看看,没料到却会看至这种情景,两个守门者竟然敢连手对付齐烨。 她气得一手揪住一个守门者的耳朵要挟道:「你们好大胆,竟敢对夫人的贵客动粗?」 「梨姑娘,我们不敢。」 「是啊!梨姑娘,是他硬要闯出去,我们只是奉夫人的命令行事。」 两个守门者耳朵被扯痛了,一面哇哇叫一面喊冤。 「贫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她双手将他们推开,走向前问齐烨:「你没事吧?」 「没事。」齐烨看到她平安无事这才心安了许多。 「不是要你好好待在舱房内等我吗?」她拉着他进门道。 「我担心妳。」 「我?」任丹梨笑弯了一双清皓的大眼睛,皮皮地道:「担心什么?我可是画舫上的小霸王耶!谁敢对我怎么样?」 「信妳。」看见她那甜美的笑靥和有趣的言语,齐烨悬了一整夜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可是很糟耶!我那夫人不知道将解药藏哪儿去了,我找得好累还是找不到。」她整个人毫不端庄地斜靠在他肩上道。 「不要紧,我一点也不担心。」他干脆将她抱进怀里,让她躺得舒服些。 「对喔!反正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药效就会退了,你会再恢复自由的嘛!」找东西找了半天,口好渴,她顺手拿来桌上的茶就喝。 「不,我等不及了,我已经厌倦待在这船上了。」齐烨老实地道。他决定用独门方式,请他的师弟们支持了。 任丹梨惊讶地由他怀中坐起,面对他。「你该不会想不开,想跳湖吧?不要啦!人生很美好的,而且我也被关在船上,一点地没喊苦啊!」 「傻瓜!」他轻拧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有妳这么可爱的小女子在身边,我怎么会想不开呢?」 「就是嘛!这样想就对了。」任丹梨开心地拿了杯茶给他喝。「为了奖励你,赏你杯茶喝。」 「那我是否要多谢梨姑娘妳了?」他故意问。 「好说好说。」她贼溜溜的眼眸一眨一眨道:「不过你如果跟纤云她们一起喊我祖师奶,那我会更高兴。」 齐烨哭笑不得地道:「妳别想。」 「小气。」任丹梨撇撇嘴,又提起茶壶连斟了几杯茶,喝了口道:「我为了帮你找那解药真的是翻箱倒柜耶!害我又累又渴,你只喊我一声祖师奶,算来是便宜你了,你懂不懂啊!」 歪理!齐烨一点都不敢苟同。 「咦!不对啊!」任丹梨看着那壶茶,又摸摸喉咙喃喃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壶茶怪怪的?」 「怪?」只顾着跟她说话,齐烨倒没怎么注意。「有吗?我再喝喝看。」 「怎么样?」她喘息有些急促地问。 奇怪了,已经都半夜了,尤其他们还在湖心中,应该会有点寒冷的感觉才对,怎么她觉得越来越热?难道她这舱房真的比较闷热?但前几天就没这种怪异的感觉啊! 「大概这茶放太久了吧!」齐烨猜测道。 「不是,不是放太久的原因。」任丹梨很肯定这点,她娘喜欢钻研药理,她也了解不少,虽然这茶喝来跟普通的没两样,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你告诉我,这茶谁泡的?」 「好像……好像是一个叫纤云的姑娘。」齐烨回忆着,他的身体也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 「纤云!那应该没问题才对啊!」她知道纤云绝对不会下毒害齐烨的,但这若不是毒又是什么呢? 「梨儿,妳……妳怎么了?」他看见她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晕红,关切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她气若游丝地道。 燥热的躯体意外地在倾靠在他身上后,得以抒解。为此,她更是整个人向他身上贴去。 「梨儿。」 「我好热喔!全身很难受。」她轻声呻吟地道:「哎呀!完了,那茶里有毒,我好痛苦,你……抱我好不好?快点。」 齐烨立刻依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同时他的身体也起了变化,浓厚的喘息声无法控制地发出,他口干舌燥,情欲的狂潮在他体内狂肆流窜。 「完了,是催情散之类的东西。」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什么?你……你说什么?」她娇声轻喘地问。 她清纯的眼眸突然蕴含无限娇媚,滟滟的朱唇勾勒着夺魂慑魄的笑容,娇艳芳馥的容颜流露出痴恋神态,她双手不经意地揉弄着他宽阔的胸膛,甚至开始拨开他的衣服。 「梨儿,妳醒醒,妳有解药吗?妳知道解药,别乱来……」他边应付她双手的「侵略」,边急忙喊道:「梨儿,妳快醒醒。」 「这触感真好。」她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放荡地将一双玉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触摸他壮硕结实的胸膛。 「梨儿……」 他快不能呼吸了,任何正常的男人只要经过她这一挑逗,不抓狂才怪。齐烨奋力控制着自己倍看到顶点的情欲,试着想要摇醒她,怎知她竟乘机将他外袍全部扯开,对他展现了个勾魂的笑容后,又开始动手脱下自己的衣衫。 衣衫一褪,露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尤其是耶雪白无瑕的肌肤更是诱人至极,令人目眩神迷。 「梨儿……」完了,他已经快无力招架了。他努力地别过头去,并将他脱下的外衣套向她身上。 「阿烨,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看我?我很难过……很难过……」她可怜兮兮地道。 「我……」 受不了她的哀求,一回头,齐烨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她竟然将自己所有的衣衫褪尽,那高耸的双峰和洁白如玉般晶莹的娇躯登时令他思绪大乱,更遑论在他转头时她竟整个人紧紧贴住了他。 「阿烨——」她蛊惑般地娇声经唤。 再也无法自持,他的理智在她贴上他时完全消失,他粗喘着,强健的手臂占有性地环抱住了她,火热的唇在她身上不断地烙印。 「呃——」 任丹梨媚眼如丝,她无法克制地娇吟连连,体内熊熊的欲火似乎这才稍稍得到纾解,她也善解人意地学着他的方式,用灼热的唇爱抚他健硕的身体。 她的娇艳和动作更是令他心神荡漾,他将她整个人抱向床榻,更细细地在她雪白玲珑的娇躯上落下一处处的吻痕,他的大手也褪去了自己残存的衣物,轻抚挑弄她身上的每一寸。 她弓起了身子,在他的触摸下感受着陌生的情涛和狂喜。 「梨儿,我爱妳,我爱妳……」 「爱……」任丹梨发出娇媚的笑声,她重复地随着他念道:「我爱你,我爱你……」 「真的?」 她仍是笑,笑容中蕴含无限的风情,教人无法抵抗。 齐烨无法抵抗地迷惑了,低吼了一声,与她的躯体结合在一起。 「啊——」剧烈的疼痛令她惨叫出声,她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下。 感受到她的不适,他极力地安抚着,体贴地缓下动作,直到她的疼痛渐离,再度主动环住他,索求他的爱怜。 两人忘情地交缠着,销魂蚀骨的快感将他们紧紧系缠,无法抗拒,只能沈沦。 缠绵了一整夜,几乎到日上三竿任丹梨才悠悠醒来。 她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别过头去,忽然看见身边竟还躺了个人,而且他……他竟然光裸着身体。 「啊——」她忍不住尖叫。 「发生什么事了?」齐烨赶紧坐起身来往外看,不过什么也没发现,他怀疑地转头望向身边那似乎愣住的小女子。「妳怎么了?」 「你……你不要脸,没穿衣服。」她纤手指着他的鼻子道。 齐烨英挺的俊颜强忍住笑意,忍得好辛苦,在她耳边神秘地道:「那有什么稀奇,妳不也没穿。」 「我……」任丹梨低头望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身无寸缕,当场热红从耳根子燃烧到全身。「你……色鬼,还乱看。」 一个枕头朝他脸上打过去,她赶紧拾起散落满地的衣衫,转头飞快地穿戴着,没想到越紧张手越不听指挥,穿了老半天还没穿好。 「我来帮你。」齐烨闪过那枕头,他早已穿戴整齐,还能有空帮她的忙。 好不容易终于将衣服给穿戴妥当,任丹梨一句话也没说,红着脸往外跑。 「等等。」齐烨硬是将她给拖回身边。 「放手,你想做什么?」 「难道妳这样就想逃?」强硕的手臂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他无赖地问。 任丹梨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妳为我负责。」他哀怨地对她道。 「放手啦!我没要你负责你就该偷笑了,还要我负什么责呀?」她一直想挣脱他的手臂,奈何力气不够大。 「好吧!既然妳提起,那我就负责到底了。」他出怀中拿出一块白玉套在她的脖子上。 任丹梨心乱如麻,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她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想找那下药的始作俑者算帐。 「你放开我,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气呼呼地道:「我要去找纤云算帐。」 「为什么?」 「你笨啊!很明显的是她下了药害我们,难道你想不透?」 「我不觉得她害了我们。」他缠住她细腰的双手收得更紧了,噙着一抹邪笑老实地道:「反正她不下药,我早晚地想那么做。」 「你……你无耻。」任丹梨气恼地在他怀里挣扎着。「快放了我。」 「不放,我决定要带妳一起走。」 瞧他痴人说梦似的,真是天真得可以了。 「你逃不掉的,我……我家夫人不会放你走。」任丹梨泼着冷水道。 「妳可以试试。」他挑战地道。 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害她差点就要相信他的话了。 「那你慢慢试,我先失陪了。」她用力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在他吃痛的时候乘机逃开。 「梨儿,梨儿……」他追了出去。 打开舱房门,任丹梨紧张地吩咐外头的守门者道:「拦住他,千万则让他出来了。」 话说完,她像阵烟似地逃开了。 齐烨望着她紧张逃离的背影,唇边噙着一抹笑颜,她逃不掉的,天涯海角,他发誓一定要抓到她! 画舫厅处,兰花夫人正为着纤云和弄巧的任务相继失败而恼怒着,整个脸色阴阴沉沉,识相者都知道现在惹她是最不智的行为,偏偏有人就那么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谁也栏不住。 「我要带走梨儿。」齐烨开门见山地直述,卓绝慑人的脸上有着不容否定的坚持神情。 「对不起,夫人,我……我们实在栏不住他。」后面跟着几个负责看守齐烨的人,他们紧张又恐惧地歉疚道。 愠恼的兰花夫人被齐烨那坚持的气势和话语给震了一下,竟可笑地呆了两秒,沈谲的眼神才瞄向正嗫嗫嚅嚅解释的人。 「你们先下去。」直到厅上只剩她和齐烨,兰花夫人才不悦地面朝齐烨道:「实在抱歉,世子,我没听懂你刚刚说了什么。」 「无妨,我可以重述。」齐烨丝毫没将她眼中那簇怒火看在眼底,毫不畏惧地道:「我说我要带走梨儿,我要带走任丹梨。」 「梨儿?哈哈……」兰花夫人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世子不觉得这句话可笑了点吗?在我的地盘上说要带走我的人?试问,你凭什么要我答应你的要求?」 要带走她最心爱的唯一独生女,还用如此的口气跟她说话?这人似乎狂妄得太过火,也不想想她兰花夫人是何许人物,能由得他如此放肆吗? 齐烨当然也看出要通过眼前这美艳女子这一关很难,但他仍不后退,决心勇往直前。 「凭我手上这样东西。」他的手一摊,拿出了师门惯用的联络之物。那是颗外表看似珍珠之类的东西,也因此能躲过兰花夫人手下的搜索,依旧安然在他身上。 兰花夫人大吃一惊,没想到他手上竟然会有这种东西,在江湖上行走久了,她当然也知道那样东西绝对可以帮他搬来救兵,那么他一直留在画舫上的目的是…… 彷佛看出了她的疑惑,齐烨神色一敛,用诚挚无比的态度道:「其实我会留在画舫上是为了梨儿,我喜欢她,真心诚意希冀妳的成全。」 「喜欢?你……你喜欢梨儿?」这个消息令兰花夫人一时间实在难以消化。 「是的。」他肯定地道,唇边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看着他的笑容,兰花夫人突然心口一窒,想起了她昨晚交给纤云的催情散,不会反倒算计了自己的女儿吧? 「其实妳也不用担心,我对梨儿是真心的,请你放心地将她交给我。」俊朗脸孔上的真诚,足以撼动人心。 兰花夫人开始动摇了,这个男人卓尔超群,俊美的外表,良好的背景,配上一身好武艺……不要说别人,就是她都有些动心,尤其他又以诚挚的表情和语态在诉说着对她女儿的喜爱,简直连她都要忍不住羡慕起女儿了。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她知道以他的能力,也绝对可以瓦解她的所有势力,她和她的手下必定逃不过,更重要的是,他那种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算她反对又能有几分成效? 凝视着眼前伟岸的男人,兰花夫人考虑再三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逃离齐烨后,任丹梨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里,她捂着红透的双颊,心仍无法控制地乱跳。她整个脑袋闹哄哄的,慢慢地回想昨夜的事。 一想起昨夜她那般放浪地缠着齐烨不放,就恨不得将自己给埋起来,永远不见人,她怎么会那么无耻…… 可恶啊!都怪纤云,若不是她泡的茶,她也不会……不对,纤云怎么会泡那样的茶送到齐烨房里呢?难道她想…… 「哎呀!难道那是娘的指示?」她皱起眉头,心里的喜怒哀乐一时也分不清。 她整个人趴向桌子,却忽然发现胸前那块摆动不停的白玉,那块玉质地温润无瑕,她忘情地把玩了起来。 「梨姑娘,夫人有请。」房门推开,纤云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娘!不会吧?她那么神通广大,这么快就知道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噢!完了。 任丹梨吓了一大跳,也不管那块白玉了,更忘了要找纤云算帐那回事,她赶紧跑上床去躺着,并用棉被将自己整个人给包住。 「妳回我娘说我人不舒服。」她以要死不活的口气道。 「梨儿,妳还是去吧,别为难我了。」 「我说我人不舒服。」仍闷在棉被里道,但声音中有一丝不悦。 纤云和背后的弄巧互望一眼,她们都深谙任丹梨这把戏,干脆亲自将棉被掀起,两人并合力将她架起。 「妳们……妳们想做什么……」 在她哀嚎挣扎时,人已被架到兰花夫人面前了。 「娘——」逃不过了,任丹梨只得低头扁着唇喊了声。 「妳们先下去吧!」兰花夫人吩咐道。 瞬间整个舱房里只剩她们母女俩。 「怎么有气无力的?昨晚没睡好?」兰花夫人爱怜地摸摸女儿娇俏的脸蛋问。 「哪……哪有,我睡得很好。」她的脸更红,头也垂得更低了。 「那就好。」兰花夫人轻叹了口气道:「对了,最近这几天怎么那么乖,都没来找娘捣蛋?」 「我……」不会吧!她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可能吗?任丹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启口才好。 「怎么?有了齐小王爷就忘了娘啊?」兰花夫人以难得揶揄的口吻问。 「没……没有啊!」 「怎么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她明媚的眼眸朝女儿一掠。「其实跟齐小王爷交朋友也不是件坏事,我不会反对的。」 任丹梨的眼眸上下溜了一圈,她娘真是太坏了,好像知道所有的事又故意要戏弄她,偏偏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什么话都说不出。 「哟!这白玉真漂亮,那位小王爷出手可真大方。」兰花夫人突然掬起了女儿挂在胸前的白玉道。 「啊?」任丹梨吓了一大跳。「娘,妳怎么知道这白玉是……是齐烨送的?」 兰花夫人轻轻一笑道:「那白玉上不正刻着个小小的『齐』字吗?」 「有……有吗?」她赶紧仔细一看,果然没错。「娘,妳真细心。」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兰花夫人又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这样也好,纤云和弄巧一直无法接近那位小王爷,我想这个任务就交给妳吧!」 「任务?」那两个字简直跟「自由」犯冲,任丹梨赶忙摇头。「不行啊!娘,既然师姊她们都没办法了,我更不行的,妳找别人吧!」 她才不要去执行什么任务,还是努力争取离开画舫到处去玩玩比较重要。 「不,这任务非妳莫属了。」兰花夫人引诱道:「妳不是一直很想离开画舫,甚至离开我身边,到处去玩吗?现在就是机会了。」 可以到处去玩?有这么好康的任务吗?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任丹梨终究无法抗拒这个引诱。 「今晚我会在船后放下小船,妳只要带着齐烨离开,想办法让他带妳回齐王府,拿回我的兰花血玉就行了。」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跟齐烨去齐王府拿回血玉?」 「没错,一路上妳还可以游山玩水,只不过娘要见妳爹就得靠妳了,妳不会让娘失望吧?」兰花夫人精明的眼神消失,变得柔情似水。 「没问题,娘,我一定会帮你拿回血玉。」说到这点任丹梨就无法不帮忙了。 「好孩子。」兰花夫人又摸了摸她的头才道:「好了,妳先下去准备准备吧!娘会在『兰花居』里等妳成功归来。」 「没问题。」一想到可以离开画舫,又可帮助她娘找回血玉,更可帮助齐烨离开,这么一举数得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她漾起一抹笑颜,飞快地回房里准备一切去了。 任丹梨离开后,从门帘里走出了一个高伟的男子。 「多谢夫人成全。」齐烨拱手对她道。 「世子客气了。」兰花夫人盯着他那出众的外表看,真是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之感。「不过我那女儿被我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还望世子多多包涵。」 「哪里,我就是欣赏梨儿那单纯不做作的俏皮。」齐烨毫不讳言地道。 「说的是,梨儿的确单纯,但却也聪明顽劣得令人头疼,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兰花夫人略略警告,但不明说。她那宝贝女儿好不容易找到如此欣赏她的人,她还是给她留点形象好了。 「我会的。」齐烨轻笑,对于任丹梨的调皮,他其实已经体会不少了。 「我将她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她。」兰花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我用生命向妳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齐烨真诚地道。 兰花夫人这才放心地颔首。 「那我先下去了。」齐烨向她拱拱手道。 「等等。」她拿了一粒药丸给他。「这是酥软散的解药。」 「多谢。」虽然他体内那酥软散的毒是她下的,但齐烨还是诚心地道谢。 兰花夫人摇头,展露了一个笑容,再度提醒:「梨儿很顽皮,你一定要好好管束她,别全由着她胡来。」 「我知道。」齐烨突然单膝下跪。「丈母娘,请你放心地将梨儿交给我。」 丈母娘和女婿之间两人皆露出会心的一笑,只可惜那自诩聪慧无比的小女子还不知道自己已落入陷阱之中了呢! 夜半,月明星稀。 一想到可以离开画舫,任丹梨竟兴奋得忘了和齐烨间那种羞怯,她高高兴兴地带着齐烨悄悄来到了画舫后头,果然看见停放了一条小船,四周的人都不见了,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哇!太好了,我就要离开画舫了。」任丹梨忘情激动地叫着。 「小声点。」齐烨提醒着。幸好早有预谋,否则她这一嚷不知会让她嚷来多少人呢! 「噢!对不起对不起……」任丹梨赶紧捂住自己的唇,一双大眼四处溜来溜去。 「快上船吧!」齐烨小心地搀扶着她上船。 两人坐走后,在夜色中,一叶小船渐渐地远离了华丽的兰花画舫。 隐约中,兰花夫人站在船头边眺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船,唇边含着一抹笑容,有欣喜,有不舍,更有飞闪而过的一丝算计神色。 我的梨儿呀!等妳发现妳娘是多么天纵英才之后,妳会怎么感谢娘呢?我真想知道。 她的笑容一直持续着,直到小船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7章 「哇!岸边好多人喔,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任丹梨引领眺望着,唇边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最爱热闹了。 齐烨轻笑不语,他当然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来的。 果然小船才一靠岸,岸边即有由柳务广领头的一堆人,全簇拥着向他们而来。 「齐……齐少爷,老夫护卫不周,请你降罪。」柳务广老脸满是惭色,屈膝就要跪下。 齐烨先他一步地将人给扶起。「柳伯伯别自责,我只不过是去玩了几天,不必要大惊小怪。」他四两拨千斤地道。 「少爷。」齐克也在人群中,他拱着手,以仇视的口气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冷冽的眼神望向湖心处,表情充满肃杀之色。 齐烨明白这忠心的护卫已经查出他这些天的所在处,正想报复,但他怎么能让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受到迫害呢? 柔情的眼光望向身旁娇俏可人,正睁着一双无比好奇的眼睛到处溜来溜去的女孩,他冷毅的脸色才软化下去。 「阿克,我希望你也听清楚了,我是去玩了几天,不希望你再生事。」齐烨的表情和语气同样坚定,不容置疑。 「是。」齐克心不甘情不愿地应声。 这时他的注意力也被主子身边的女子给吸引住了,奇怪呀!他这主子脸上从不曾有那么柔情的一面,怎么…… 「这位姑娘是?」柳然峰已经等不及地率先发问。那俏丽女子的楚楚风姿已紧紧扣住了他的视线,害他的心没来由地乱跳。 「她……」 「我们是好朋友啊!」齐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任丹梨浅笑盈盈,已经抢先自我介绍了。 「好朋友?」 所有的人都为了这个名词诧异不已,包括齐烨。可他清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抗议,冷酷的眼神并瞪向柳然峰,一手轻轻地扣上任丹梨的腰际,暗示了一切。 在场的人哪里会不懂他这个举动在暗示什么,柳然峰更是差点跳湖自尽,他竟然对着小王爷喜欢的人流口水,真是大逆不道呀! 任丹梨神经大条的没去多想他们那些奇怪的眼神代表什么,也没去注意齐烨的举动,兴奋又紧张了一整晚到现在才安全上岸,她已经累坏了。 「天都快亮了,阿烨,我们赶紧找间客栈休息好不好?」她的娇颜上有明显的倦容。 「怎么能睡客栈呢?」柳务广赶紧指着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道:「齐少爷,小姑娘,请上车吧!」 齐烨也不客气地轻扶着任丹梨,缓缓走向马车,二人上了车。 直到马车停下,任丹梨抬头一望才发现竟然来到了县府门口。 「可以吗?我们可以睡在里面?」任丹梨附在他耳边问。 「妳不喜欢,我们也可以不住这里。」 「不,我喜欢呀!没住过县府耶,好新鲜的感觉喔!」她喜欢新奇有趣的事。 「那若住在我家不就更新鲜了。」齐烨坏坏地一笑,诱惑似的问。 「你家?」任丹梨这才后知后觉地又想起他那尊贵的身分。「你是说齐王府?那当然更有趣了。」 她还没到过王府耶!听她娘兰花夫人说齐烨的身分很了不起,那么他家一定也很不一样,她有点心动了。 齐烨的笑容更是扩大,没想到这聪颖无比的女子这么好拐,早知道他该更早行动的。 唷荷!自由了。 休息了一整天,想起自己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来去,再也不必待在无聊的画舫上,更不必怕她娘来抓人,任丹梨的心情就飞扬了起来。 「走,带你到处玩玩去。」她神情气爽地出现在齐烨面前道。 「去哪里?」齐烨怀疑地问。 「嗯!」太多好玩的地方了,她展露了大大的笑脸考虑着。「我看先去『醉生梦死坊』好了。」 好奇怪的名字,齐烨直到到达了目的地,听见一大群人吆喝,才知道原来这是个赌坊。醉生梦死?赫!还真是会取名儿呢! 「你会赌吧?很有趣的喔!」任丹梨拉着他挤到一堆人中央,庄家正好在丢骰子。「赌大还赌小?」她兴趣盎然地问。 「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齐烨不屑地道。 「没关系,那我自己玩,你在一边看着好了。」她一笑,手边的银子去向赌大的那一方。 「开——开——」旁边人开始兴奋地鼓噪。 「下好离手了。」庄家顺应民意,等大家全都将银子放下收回手后,立刻打开手边的铁腕。 「大——」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收银子的收银子,赔钱的赔钱,大家又继续着下一次的赌局了。 齐烨觉得无聊,退出了人群。他纵容地看着任丹梨正玩得乐不思蜀,脸上表情十足,同时思考着临行前兰花夫人对他的警诫。 忽然,身边走来了一个人,正是遍寻主人不着的齐克。 「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齐克知道他这少爷一向不爱那些东西的。 齐烨没说话,只用眼神瞄了在人群中玩得不亦乐乎的任丹梨一眼,看她欣喜的模样八成赢了钱,视线再回到齐克身上问:「有事吗?」 齐克的眼神也随着他朝任丹梨瞄了一眼。「少爷,那女孩是怎么来的?」 「画舫主人之女。」 「什么?」齐克大吃一惊。「那画舫的主人不是劫持你……」 齐烨伸手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没受劫持,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身手才是。」 若不是为了任丹梨,就算兰花夫人再派出十倍的人也休想近他一步。 「是,但……那女子不危险吗?」 「危险又如何?」天知道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齐克看了看主子的表情,很丧气地发现一件事:他这主人八成爱上了那位姑娘了,只是…… 「少爷,王妃她恐怕不会答应。」 「我会处理的。」齐烨故作平静道。 当然他比齐克更了解他娘,既然齐克猜测得到齐王妃不会喜欢任丹梨作媳妇,他自然也老早就料到了。只是除了她,这世上大概已经找不到如此吸引他的女子了,为了任丹梨,他决定不惜跟他娘长期抗争下去。 「嘿!你呆愣在这儿想什么?」俏皮的娇声响起,任丹梨的丽颜出现在他面前,她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齐烨的肩问。 齐烨一回神,这才发现齐克不知早往哪里去了。 「没什么,妳玩过瘾了吗?」 任丹梨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上那满满一袋的香囊,耸耸肩道:「挺无聊的,说起来可邪门了,以前总是有输有赢,今儿个却一直赢钱,唉!害我的兴致全没了。」 「赢钱不好吗?」赌钱的人不都希望赢? 「是很好啊!但一直赢就不好玩了。」她还是喜欢有输有赢,这样有趣多了。 齐烨轻笑,他知道她贪新鲜,并非真正沈迷好赌之赌徒。 「对了,刚刚那人是谁呀?他找你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说也奇怪,她虽然人在赌钱,眼神却不自觉地跟着齐烨晃,很担心他会被人群给挤去了呢! 「他是齐克,我的贴身护卫。」齐烨非常愉悦地发现她毕竟还是在乎他的。「他只是找不到我,担心我的安危罢了。」 「原来如此。」任丹梨露出一抹笑颜道:「你就教他只管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我可是很厉害的哟!」 「哦!难道妳想保护我?」这可有趣了。 「有何不可?」任丹梨扬扬小脸道。 齐烨凝视着她,她就是如此自信,神采飞扬,又天真可爱,也难怪他会无法抗拒她所散发出的魅力。 「来,拿着。」任丹梨突然将袋子里的银两分了一半给他。 「为什么?」 「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一享呀!」她甜甜一笑又拉着他道:「我想今天八成是托你的好运才能赢这么多钱,走,我带你到别处去玩,顺便吃顿好的。」 她拉着地出了赌坊,在街上东逛西晃的,手上也买了不少有趣好玩的东西。 「哇!好香噢!」逛到一摊卖饼的前面,任丹梨立刻买下了两个,一个递给齐烨,一个自己吃,她毫不淑女地咬了一口饼,才模糊不清地问:「好吃吗?」 「很好吃,这是什么?」齐烨从没吃过这些东西。 「石头饼啊!」任丹梨又咬了几口才解释着。「其实这饼虽然叫石头饼,但松软可口,好吃得很呢!」 「没错。」他想只要任何人看见她吃东西的馋样,都会点头附和她的话。 任丹梨突然盯着他的脸噗哧一笑,伸出白葱玉手在他的唇边点了点。「你看你吃的,脸上都是饼屑。」 齐烨的心为她的举动而悸动着,他忘情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水嫩的手温暖又柔软,令他舍不得放。 「嘿!你饿昏啦?我可不是可口的点心哟!」任丹梨轻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调皮地朝他扮了个鬼脸道:「我知道你逛了一整天,很饿了,我们这就去吃饭,走!」 像是当真饿昏了,任丹梨拉着他朝前方的一间客栈进攻。 齐烨摇头,她真是不解风情啊!不过他有信心,相信在他的调教之下,她会越来越懂得他的心。 在任丹梨这小疯子的带领下,齐烨更是体会到了江南的有趣之处,至少跟着她,听她那既可爱又带点奇怪的腔调,和那悦耳的冷冷笑声,整个人有说不出的快乐,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 很幸福的感觉喔! 刚刚她说要给他一个惊喜,随即离开了他的视线,不知道她又将玩什么把戏,齐烨好生期待着。 正当他沈浸在美好的思绪中时,任丹梨那轻快悦耳的声音又蓦然地出现在他耳边。 「怎么样?俊不俊呀?」地故意搔首弄姿地问。 「妳……」齐烨怀着满腹喜悦转过头来望向她,却差点被吓愣住。 「我是梨儿啦!认不出来了吗?」水汪汪的眼睛转了转,俏脸上写满笑意。 任丹梨身穿蓝色衣裳,长发束起,手上执着一把玉扇,俨然是个翩翩公子的装扮,再加上清秀的脸蛋,若真走了出去铁定迷死一堆姑娘,可,她为何这么穿呢? 齐烨摇头,轻皱起眉端问:「妳为什么做这种装扮?」 「我要带你去玩啊!」她拉着他的手边往外走边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织香楼』吧?那里有个姑娘叫玉茗烟,你可不知道,她好漂亮,而且弹琴好好听,简直是天下一绝,我很喜欢她耶!」 不会吧!她喜欢一个女人? 「梨儿,织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不禁怀疑。 「花阁呀!」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并招来一辆马车,往目的地前进。 「花阁?」齐烨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任丹梨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不会吧?你没去过花阁?」她的语气彷佛在形容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妳希望我去过?」他闷着嗓音,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然啊!这样我们就可以交换意见了。」她豪气干云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一点也不介意地道。 交换意见? 喔!谁来救救他?她……她怎会如此的惊世骇俗呢?齐烨忍不住头皮发麻,同时也非常不悦,她怎么可以这么「大方」地介绍美女给他瞧呢?分明是不重视他嘛!真是令人泄气呀! 华灯初上,织杳楼正值人声鼎沸之际,但领头的林嬷嬷在一见到来人后立刻抛下手边所有的客人,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哟!任公子,好久不见了,你就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呢!」这位公子出手大方又不啰唆,更重要的是长得俊俏有礼,教人打从心里喜欢,她最爱这种客人了。 「我也很想妳呀!」任丹梨笑着展开玉扇,风雅地一搧一搧道。 「得了,谁不知道任公子最爱的是谁!」林嬷嬷挤眉弄眼哀怨地道。 「那还不快请。」 不会吧!看任丹梨和那嬷嬷熟识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的齐烨霎时楞住,她……不会真是这里的熟客吧? 但事实证明了这一切。 「老地方,咱们玉姑娘早就久候多时了。」林嬷嬷指着楼上最偏间的房间道。 「谢啦!」任丹梨从怀中拿出一锭大银子,放在嬷嬷手上。 林嬷嬷一看到这大锭的银子,笑得眼睛都谜成了一线。 「阿英,快快为任公子带路。」她招呼着一个女子道。 任丹梨这才回头对铁黑着一张脸的齐烨道:「走,咱们看看玉姑娘去。」 「哟!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任公子不介绍一下吗?」林嬷嬷在风尘打滚多年,卖得一身识人奇准的好本领,她一看齐烨那张傲世群伦的面容,就知道这人绝对不平凡。 「他是我的好朋友,姓齐,我今天特地带他来见识见识的。」任丹梨轻笑着介绍道。 「齐公子,真是好人品啊!不知在哪里高就?」林嬷嬷以巴结的口气问。 「与妳何干?」齐烨连敷衍都省了。 林嬷嬷这是用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嬷嬷别生气,我这朋友就爱开玩笑。」任丹梨用手肘轻撞了撞齐烨,暗示他说话圆融些。 「没关系,我不介意。」林嬷嬷也看得出来这男人似乎不好惹,也不敢再多话了。她指着楼上的房间道:「任公子,齐公子,你们请吧!」 任丹梨含笑点头,随着那叫阿英的姑娘往楼上走。 齐烨怀疑地拉住她的手臂问:「妳不会当真要上去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点点头问。 「妳……」齐烨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后,当机立断地拉着她往外走。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任丹梨气急败坏地低嚷着。 「不放。」他的语气坚决。 她想做的事除了她娘外,谁敢阻挡她? 任丹梨一恼,伸出另一只手想点住他的穴道,摆开他的纠缠。 谁知道齐烨竟然那么厉害,竟似洞悉了她的诡计般,一手将她双手给擒住,一手扶住她的腰,就像大鹏展翅般朝门外掠去,速度快得令人来不及眨眼,林嬷嬷更是当场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结论,只能道那姓齐的公子当真怪异得紧啊! 「放开我,放手……」任丹梨虽然双手被擒住,但不表示她无法反击;也不管现在齐烨正带着她施展轻功凌空而飞,抬起一双脚就朝他踢去。 「妳真的不想活了?」齐烨气急败坏地嚷问,边注意两人的安危。 「哼!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想做什么的。」她们负气地攻击他。 漫无目的地飞掠到一片树林里,齐烨一气之下将她整个人丢在大树上,在她快笔直跌落地时才抱住她,以惩罚她的任性。 任丹梨稳稳地跌落在他怀里,本来激动不已的情绪突然静止了,似乎被吓傻的模样。 「梨儿,妳没事吧?」瞧她愣愣的模样,齐烨已经不只百次地自责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吓妳的。」 任丹梨依旧不说话,她只是轻轻喘息着,似乎在平复刚刚惊吓的情绪。 「梨儿,别这样不说话,梨儿……梨儿……」齐烨投入漫漫的懊悔中。「好吧!只要妳肯开口,我再也不阻止妳任何事了。」 他心疼地望着她,早知道这样,他会样样都顺着她的。 「好好玩喔!太刺激了。」任丹梨突然开口说出了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 「什么?」 「就是刚刚啊!」她忽然恢复笑脸,缠着他道:「再玩一次好不好?再玩一次啦!」 「玩?玩什么?」他真是摸不着头绪耶! 「就是将我从树上丢下来啊!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兴奋地道。 齐烨愣住了,任丹梨的个性就像一阵风般,吹过无痕,而且善变,瞧她那兴致勃勃的笑脸,似乎忘了刚刚在织香楼的不愉快,那善忘的速度真是惊人。 「好不好?再玩一次,一次就好啦,阿烨……」她依旧磨着他问。 「可是那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她知道有希望了。 「好吧!」齐烨也不可能真让她涉险的。 受不了她一再央求,齐烨只好再度抱着她飞上大树,再将她一丢,尔后在她快要接近地面时又将她接住。 「好好玩,真的好好玩喔!格格……」任丹梨笑得可开心了。「阿烨,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有趣的游戏?快告诉我。」 齐烨真是哭笑不得,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么困难的问题。 「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玩。」对付她的不二法门,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齐烨终于参透了这个道理。 「好啊!不许赖皮喔,明天我们再玩。」她欣喜地道。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后,任丹梨突然发觉到不对劲了。 她停住了脚步,对着齐烨惊讶地说道:「呀!发现了没有?你的功力恢复了耶。」 「呃……」不小心露出了马脚,齐烨只好胡乱扯道:「大概是酥软散的药力消褪了吧!」他当然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早已服了解药之事。 「对耶!一定是。」任丹梨像捡到宝一样开心地道:「幸好你没事了,你再运功看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为了不令她起疑,齐烨只好照做了。 任丹梨看着坐在地上运功的他,脑中突然浮现临行前兰花夫人的交代。 一路上妳还可以游山玩水,只不过娘要见妳爹就得靠妳了,妳不会让娘失望吧? 喔喔!瞧瞧她有多不孝,竟自顾自地玩耍,而忘了她娘的交代,一想起她娘的期望,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梨儿,妳在想什么?」前一刻她还喜孜孜的,怎么一下子就愁云满脸?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阿烨,我们是好朋友,你又对我这么好,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她藏不住秘密,决定据实以告。 「说吧!」 「其实……其实那画舫的主人是我娘。」她的头低垂着道。 「噢!」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坦白,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你不怪我?」 「怪妳做什么?」 任丹梨怀疑地摇头道:「你不会没想到吧!我们是故意抓你的。」 「那又如何?」 「我们的目的在于兰花血玉。」任丹梨决定更老实了。「其实我们能这么顺利地逃出画舫,也是我娘故意放我们走的,她要我拿回血玉,那是我的任务。」 「妳要什么我都给。」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令任丹梨一时难以置信。 「真的吗?」 「当然,妳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好朋友,而我这一生中只会有妳这样的一个『好朋友』,除了坏事,我会答应妳任何要求的。」他的深情尽写在眼眸中,透过明月,希望能传入她的心。 「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好。」她诚心地道。 任丹梨或许有些粗心,但还是察觉到了他那股令人窒息的柔情,却仍拒绝去细想他的神态所代表的情意有多深,她还不想去沾惹那复杂的爱情,宁可活在自己的单纯世界,告诉自己,齐烨真是个难得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齐烨真是忧怨,世上不知多少女子想要博得他的青睐,他都懒得去看一眼,偏偏遇上了这慧黠的小女子,她总是滑溜地经易逃避他所撒下的情网,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但他绝不接受,也绝不轻易认输,总有一天他会赢得芳心的。 「对了,妳娘为何那么执意要那块兰花血玉,甚至不惜得罪我?」这点也是他所好奇的。 「其实那块血玉是我爹给我娘的定情之物。」任丹梨遂将她娘告诉她的故事说了一遍。「我娘坚信那块血玉中一定有我爹的消息。」 「原来如此,那我们更应该快些将血玉交给妳娘。」齐烨被那故事感动了,但愿眼前的小女子能比她娘还更快彻悟,别让他等得这般辛苦。 「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任丹梨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容易就解决,早知道她就快些招了,也不用那么辛苦地隐瞒。「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明天?」这决定会不会太快了点? 「怎么?有问题吗?」 齐烨曾修书告知他娘任丹梨的存在,相信经过这么多天,齐王妃也该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是。 「好,我们明天就回京城去。」 「太好了。」 压根儿忘却了刚刚在织香楼里的不愉快,其实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所谓的「侯门深似海」的王府到底长什么模样,这下也算称了她的心。 第8章 「听到没,阿烨,刚刚那个大叔说今天会有场庙会,你瞧,难怪这里这么多小贩,原来是想趁这波庙会的人潮赚一笔,他们真聪明。」任丹梨一双水亮的眼眸已经朝各摊贩望去,寻找好玩的东西了。 「妳不会地想凑热闹吧?」 「当然啦!」她古怪地看他一眼,彷佛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两人一路北上停停走走,几天前任丹梨曾信誓旦旦地告诉齐烨他们一定要快点到达齐王府,免得她娘等得着急。这誓言言犹在耳,可这贪玩的小女子看到这一路上好玩的事物,总是无法不受吸引,累得齐烨必须时常在她身边耳提面命。 「不好吧!妳娘正盼着妳的好消息,以便早日找到你爹呢!」他不得不再度提醒着。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没差这几个时辰吧。」她总有她的借口。 在各个摊贩中流连望着,终于让她瞧见好玩的东西了,于是她二话不说,拉着齐烨就往摊子里钻。 「哇!好漂亮的铃当。」她拿起一个铃当手环在两人耳边摇晃,俏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道。 「妳喜欢就买。」齐烨毫不犹豫地付钱,只希望她赶快赶路。 「谢谢。」 「我帮妳戴上吧!」一个小铃当手环换她一个笑容,真是太值得了。 「好啊!」任丹梨也不推辞,大方地伸出盈皓手腕,让齐烨将铃当手环系在她手上,尔后晃了晃手,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引起了她一阵清脆的笑声。 齐烨看得痴了,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拐回家。 就在他正想开口之际,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一大群人全挤向庙的那一头看热闹去。 「阿烨,我们也去瞧瞧。」不等齐烨出声,她已拉着他挤人人群中。 场中一群迎神的人正在表演,还有舞龙舞狮,阵阵喧天锣鼓更将气氛吵到最高点。 任丹梨看得目瞪口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见她那欣喜的模样,齐烨不再为难她,也跟着好奇地往场中瞧。其实这样的表演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他也被她的好兴致感染了,索性就这样暂时抛开凡事,尽情地观赏吧。 隔天,任丹梨才总算恢复了理智,她明白自己贪玩延误了赶路的时间,所以决定使出轻功赶路。 「轻功?妳……」行吗?这句话齐烨不好意思说,怕伤了她。 「看不起我?哼!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说真的,她武功学得不怎么样,但轻功这逃命的招式倒学得挺不错的,这也是她骄傲的地方呢! 「请指教了。」齐烨谦虚地道。 任丹梨一笑,立刻展现身手,犹如飞燕般朝前方掠去。 齐烨也不敢怠慢地随后跟着。 他们没走官道,直接选择些较近的山林野岭的小路走。 任丹梨在赶路中还是没忘了嬉戏。她知道齐烨始终跟在她背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心念一转,她顽皮地净挑些大树掩住了自己的身形,要不然就在原地转个几圈,让背后的人也跟着她团团转。 可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几个时辰下来,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若不是齐烨眼捷手快地接住了她住下坠的身影,恐怕她逃不了亲吻大地的命运。 「我好累喔!」她几乎整个人趴在齐烨身上。 「谁让妳这么顽皮的?」齐烨怎么不知道这小妮子是故意要整他的,他忍不住轻拧了一下她俏挺的鼻梁以示惩戒。 她皱皱鼻头好奇地望着他。「奇怪,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累?」 「很显然的,我的功力比妳高深。」他据实以告。 「好吧!我认输了。」 「怎么有点不情愿的感觉?」齐烨调侃着。 任丹梨眼睁一转,离开他的怀抱,到他面前故意恭敬地做了个揖。「齐少爷武功高强,小女子甘拜下风。」 「真拿妳没辙。」瞧她那刻意端庄却又搞怪、挤眉弄眼的模样,齐烨忍不住畅笑出声。 任丹梨望着他俊尔的脸也露出愉快的笑容,以前她总讨厌有人跟在她身边,觉得这样会阻碍她的玩乐兴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非常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也渐渐地习惯了有他的陪伴,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以后她要独自一人回江南,铁定舍不得极了。 不管了,她甩甩头抛去那些烦人的思绪,反正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只要珍惜现在的快乐时光便是了。 齐烨拥着她的手,漫步在这山林之间,听着虫鸣鸟叫,此刻他多希望时间就此停留,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听!是水声耶!」任丹梨突然欣喜地嚷着。 「没错,就在前面。」 赶了一段路,如果现在能够有清冽的溪水可以洗脸饮用的话,那真是件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果然,两人循着水声才走不到一公里,即看到潺潺的溪水流动。 「好棒喔!」任丹梨开心地挣脱了他的手,先行跑向溪水边掬了把水喝,并双手捧起溪水往脸上泼,以消除一路上风尘仆仆的风沙。 齐烨笑着经摇头,也将溪水捧起来喝了一口,果然清凉直润心肺。 「下雨了,呵呵……」喝够了水,也洗去了一脸的疲惫,任丹梨顿时又生龙活虎,开始不安分起来,她顽皮地将水不断往齐烨身上泼。 「梨儿,别玩,全身都湿了……」齐烨警告着,但那小妮子已经玩疯了,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 「我不怕。」她还是开心地朝他泼水。 「妳真顽皮。」看她那么开心,他的兴致也被引起了,掬了些水开始反击。「看我的……」 「哇……不要……救命啊……」任丹梨边泼水边叫。 两人就如同顽童般在水边嬉戏,四周充满他俩快乐的笑语。 「哎呀!」突然任丹梨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往前倾。 「小心。」齐烨及时扶住了她。 双目对视,所有柔情都在这瞬间涌注,齐烨终于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嫣红的唇瓣,用最热切狂野的方式与她的舌纠缠,索求着对她无限的爱恋。 她醉了,那激烈的撩拨触动了她的感官,害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知道,她喜欢这种感觉,慢慢地也学会了回应他,更挑起了他无限的爱欲情潮,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想在这里要她的念头。 晴空万里,虫鸣鸟叫;天地为凭,山水为证。 以前担心自己会将她吓跑,因而一直不敢开口,但就在这时,齐烨突然有种强烈的念头,要娶她为妻,他要她以齐少夫人的身分回齐王府,永远跟她在一起。 「梨儿,嫁给……」 「哈啾——」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打断了齐烨的话。 「妳怎么了?」也顾不及要跟她求婚了,齐烨只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我也不知哈……哈啾——」她又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齐烨锁紧眉头,发现刚刚玩水不但将他整个人都泼湿了,连她自己也玩得衣服都湿透了。 「衣服都湿了,该不会是患了伤寒吧?」 「哈……哈啾——」凉风吹来,任丹梨忽然全身一颤。「可……可能吧!」 「那我们赶紧找大夫去。」齐烨没再多想,将她整个人一抱,火速地离开这里准备找大夫去。 「阿烨,我不要看大夫,更不要吃药。」在他怀里,任丹梨耍赖道。 「由不得妳,如果妳真的生病的话。」 「哎呀!人家不管……」 任丹梨的娇声求饶伴随着齐烨的担心固执声,两人渐行渐远。 清风再度吹拂,他们走后,在原地出现了一对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女。 「邪君,齐小王爷的确爱上了那女子。」拥有一张绝世容颜的黑衣女子猜测道。 「没错。」同样一身黑,在领口处却用银丝多绣了一双勾月,显示出其尊贵身分的邪魅男子,噙着抹幽诡的笑容道:「真想不到像齐烨这样内敛严峻的男子,竟然会陷得这么深。」 「小奴在此恭贺邪君,少了一个对手跟您争取神剑了。」女子恭卑地贺喜道。 那邪魅的男子即是神剑门南宫神剑的四大徒弟之一——阙濯,更是现在江湖上令人闻之丧胆的「月邪教」教主。 「妳错了,事情没这么简单。」他魅华的眼中闪动着洞悉一切的眸光。 「小奴想那位姑娘早晚会想通接受齐少爷的。」 阙濯噙着狡狯的表情道:「还有一关。」 「哪一关?」 「齐王妃。」 齐王妃紧握着手上那封信,这封信她已经看了上百遍了,但她仍不敢相信儿子离开她身边才不过短短的两、三个月而已,竟然会爱上一个野女人。 多么不可饶恕啊!他们的身分是何等尊贵,岂是一般市井小民高攀得上的,可恶!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竟然能够将她儿子迷得晕头转向,连寻找小公主这等大事都能够暂且抛开,甚至要带她返家。 「王妃,少爷回来了。」一个下属通报道。 齐王妃颔首,露出尖酸的表情问:「少爷当真带了那个女人返家?」 「少爷他的确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但属下不知道王妃所指的女人是不是……」 「够了,你给我闭嘴。」真想气死她,齐烨竟然这么大胆,当真带人回来。 就在她勃然大怒时,门外走进了一对男女,正是齐烨和任丹梨。 「娘,为什么生这么大气?」齐烨老远就听见他娘的怒骂声。 齐王妃没回答,她犀利的目光投注在儿子身旁那娇俏的女子身上,从头到脚将任丹梨审视了一遍,失望的是,从那女子身上根本找不出任何妖媚惑众的味道,她的长相也不足以艳惊四座,顶多只能算清秀可爱而已,这样平凡的女子怎么可能吸引住她的儿子呢? 任丹梨同样好奇地盯着齐王妃看,她不禁暗自赞叹着,她以为她娘兰花夫人已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了,但和这位齐王妃一比,两人简直不相上下,也难怪齐烨生得这般好看。 「齐伯母你好,我叫任丹梨。」她率性地自我介绍道。 「伯母?」齐王妃听到这称呼后脸色更加难看。「谁准许妳这样喊我的?」 「娘……」很显然的,他娘还不愿接受这件事,齐烨显得有些为难。 「不对吗?我和阿烨是好朋友,我当然要喊妳伯母啦!」任丹梨毫不退却,理所当然地道。 「好朋友?」齐王妃的眼神转向儿子,突然间,她发觉一向淡漠有礼的儿子忽然变得不一样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润? 「我们不是好朋友。」齐烨望着任丹梨,脸上写满深情道:「她是我的妻。」 他的话同时引起齐王妃和任丹梨的惊讶。 「阿烨你……」任丹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说不出话来。 「烨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齐王妃怒气滔天地质问。 「我当然知道。」齐烨毫不畏惧地昂首面对他娘。「娘,请你答应我和梨儿的婚事吧!」 「婚事?」齐王妃尖酸地笑道:「哈哈,太可笑了,我们是什么身分?焉是这样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高攀得上的?」 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这齐王妃是在说她吗?任何梨怀疑地直望着她。 「娘,请你别这样随意侮辱梨儿。」齐烨刚毅冷然的脸上写满认真神色。 完了,这小妖女当真勾了她儿子的魂魄,不然齐烨也不会这样大胆地跟她说话。 「来人,先将那位姑娘带下。」齐王妃命令道。 「娘,妳想做什么?」齐烨挡在任丹梨面前问。 「怕什么?我可不会吃人,只不过我们母子许久没好好谈话了,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场。」齐王妃杏眸一瞥,示意丫鬟先将人给带下。 「可是梨儿……」齐烨想解释她不是外人,他心中早已将她当成妻子看待了。 任丹梨安慰地拍拍齐烨的肩,善解人意道:「赶了几天的路,我好累,我先下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吧!」 齐烨对她好她明白,所以她也不希望他们母子为她而争吵。她顺从地跟着丫鬟离开,现场只剩他们母子俩。 「烨儿啊!你没忘了你这回下江南的目的是寻找小公主渝熏吧?」齐王妃知道跟儿子硬来不行,她不得已,只好放软口气道。 「我记得。」 「那她人呢?」 「有石胜扬跟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真是的,她儿子竟然这么不在乎,可知道若真找不到人或让公主出意外,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石胜扬?他只是个护卫而已,更重要的他是个男人呀!」 「娘,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傻瓜。」齐王妃笑嗔道:「其实你皇舅早有联姻之意,准备在你带回渝熏后,将她许配给你呢!」 「这……这怎么可能?」齐烨不敢置信地道,难道他娘又算计了他不成。 「为什么不可能?」齐王妃露出笑颜。「乖儿子,你听娘说,渝熏公主才是你好妻子的人选,而且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我是很喜欢她,但那只是因为她是我的表妹。」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感情。 「表哥表妹不正好亲上加亲?」她是这么盘算着的。 「娘,我知道妳的意思,但我爱的人是梨儿,除了她,我不会再要任何女子了。」齐烨深情款款,坚毅地道。 除了她,我不会再要任何女子了。 多令人心动的一席话,如果这句话是出自齐王爷的口中,那她这一生将无怨无悔。只可惜齐王爷是个风流的男人,除了她之外还另外纳了两房妾。齐王妃不是不怨,只是为了表现好妻子的气度,她不得不含笑接受。 可恨的是那两个妾竟先后共生了五个儿子,而她呢?除了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就只剩齐烨这根独苗了,小时候的他还体弱多病,教她担足了心。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长大,而且还这般的卓然出众,把二房和三房的五个儿子都给比了下去,又有皇家公主那样的好姻缘等待着,她怎么能任由他胡来,娶个小老百姓为妻呢? 「我不会答应的,我绝不会答应让那丫头进门。」齐王妃坚持道。 齐烨不想跟他娘争辩,反正他早明白他娘的固执和强势,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事实会证明他对于此事有多么认真。 「对了,娘,我们家不是有块兰花血玉吗?妳还收着吧?」齐烨一直没忘记兰花夫人的交代。 「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血玉的事呢?」齐王妃蹙起秀眉质疑着。 「那块血玉是梨儿她爹送给她娘的东西,由于被奸人所盗,才会辗转落入我们家中的。」齐烨于是将这故事跟他娘说了一遍。 「那又如何?血玉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娘,还给梨儿吧!她娘还等着拿那块血玉去找她爹呢。」 「胡来!」齐王妃痛心地道:「烨儿,当年若不是那块血玉,恐怕你的命就难保了,那是你的保命玉啊!我绝对不会给别人的。」 「我的命是师父南宫神剑救的,并不是血玉之功。」 「不管如何,在你师父出现之前,血玉的确是护住了你的心脉,我不会忘记这点的。」就是因为这样,她一直仔细地保存着那块兰花血玉,感激它救回儿子的命。 「可是梨儿她……」 「梨儿梨儿,从进门你就一直提这个名字,你……你到底将娘放在什么地位?难道我养你育你,到头来还不如你刚认识没多久的一个小丫头?」齐王妃气得捂住发痛的胸口间。 「娘,妳别生气。」齐烨赶紧将他娘扶到椅子上坐下。 「要我不生气也行。」齐王妃握着儿子的手,殷殷期盼地道:「烨儿,其实上苍能让你平安长大,娘已经没什么好奢求了,只希望你赶紧将渝熏娶进门,生几个胖孙子给娘抱,娘这一辈子就够了,你懂吗?」 他懂,他怎么会不懂呢?从小到大他总让他娘操心难过,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事事都不敢拂逆他娘的意思,但要他放弃任丹梨,这是他做不到的。 该怎么办呢?他一时也没了主张。 「怎么了?如此愁眉苦脸的?」一见到齐烨,任丹梨立刻一蹦一跳地来到他面前问。 「对不起,梨儿,我娘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在这里帮她向妳道歉,请你原谅她好吗?」齐烨诚心地道。 「没那么严重啦!」任丹梨露出迷人的笑靥,率直地道:「其实你娘说得也对啊!我娘也老爱说我是个野丫头,一出去玩就像失踪一样,我已经很习惯啦。」 「还有一点。」 「什么?还有什么大事让你眉头深锁的吗?」她张大一双好奇的眼眸望着他。 「兰花血玉。」齐烨叹了一口气道:「我娘不肯将血玉拿出来。」 「无妨,反正我娘已经等了十八年啦!不差这几天的。」她笑着道。 她总有她乐观的理由,齐烨突然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好奇地问:「梨儿啊梨儿,为什么妳总是这么快乐呢?」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任丹梨摆开他的手,更加开心地笑弯了一双黛眉道:「我讨厌用一大堆事情烦死自己,反正多想无益,倒不如将那些烦恼的时间用来玩乐,我想日子会过得有趣些的。」 「说的有理,可是要做到真难。」齐烨又轻叹了口气。 「别一直叹气嘛!谁说难的?」任丹梨立刻拉着他的手往外跑。「你瞧,你家这么大又这么华丽,楼阁、曲桥、假山、流水……哇,真像个世外桃源呢!你这个做主人的别想偷懒,赶快带我到处逛逛去吧!」 齐烨喜欢她的笑靥,彷佛天下间真的没有什么事能够为难得了她,跟她在一起只有尽情的快乐。 牵着她的手,走在熟悉的楼阁间,齐烨忽然觉得原本沈闷的家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得多姿多彩起来,那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个她,他好想将她永远留下来。 「梨儿,妳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她毫无心机地道。 「那就嫁给我,永远留下来吧!」停住了脚步,齐烨握着她的手,深遂的眼眸中写满了万缕深情,望着她道。 如触电般,任丹梨被他眼中的深情给惊吓到了,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 「你在开玩笑吗?」她不自然地别过眼去。 「看着我,梨儿。」齐烨双手扶在她的肩上,他真挚无比地道:「我是认真的,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妳。」 「你别这样。」任丹梨摆开了他的手走上前几步,见他有些失望神色,连忙又安慰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呀!」 「真的吗?」他失落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 「当然,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那妳告诉我,妳为什么不嫁给我?」 「你别闹了行不行?」任丹梨噗哧一笑道:「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你家呀!因为现在或许我对齐王府充满好奇和新鲜,但总有一天我会倦的,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我愿意伴妳到天涯海角。」齐烨忍不住激动地道。 「可是你娘不会同意的。」任何梨是聪慧的,她明白齐王妃的想法,道出了这个事实。「在你娘眼中我只是个平凡的民女,我们的身分有如天壤之别。」 她的话敲击了他的心,那却是个无可否认的事实。 「我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甚至想抛开这些虚名假利,做个平凡人。」齐烨说出了心中的话。 「可是这毕竟是不可能的事。」 「不,只要我们有心,总有一天,我娘一定会同意我们的。」他坚信。 可是任丹梨压根儿还没想过要嫁人,她还没玩够呢! 忽然,眼眸被花园里飞舞的蝶儿所吸引,她移转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瞧,好多彩蝶喔,帮我抓彩蝶去。」她开心地抓着他嚷嚷道,话说完也如同园子理的粉蝶般,朝争妍斗艳的鲜花奔去。 瞧她那翩翩的身影和甜甜的笑靥,齐烨暗自又叹了一口气,她还小吧!太贪玩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想娶她是真心诚意,绝对不是开玩笑。 「阿烨,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嘛!快点来帮我忙呀!」她在不远处嚷嚷着。 齐烨看着她阳光般粲然的笑脸,立刻点头卷起袖子。「好,我来帮妳抓蝴蝶。」 「太好了——」 两人开心地在园子里奔来奔去,世界似乎只剩他俩,和翩翩飞舞的蝴蝶,将他们团团围绕。 第9章 桌上堆满了帐簿、文件,旁边的小桌上还有文房四宝,齐烨老早就知道,他娘是不会让他太快乐过日子的。 「大少爷,这些帐簿你核对一下,另外其它的我待会儿再叫人搬来。」老管家恭敬地对他道。 「不用搬了,这些东西交给你和吴账房处理就行了。」 「可是王妃交代要少爷亲自看过。」老管家同情地看着他。 「那我有空再看吧!」齐烨的心早就飞向任丹梨身边去了,他转身往外走。 「少爷,你不能离开,王妃交代过,要你将帐簿都核对妥当了才可以出门。」老管家诚惶诚恐地将话带到。 「是啊!王妃也交代过我,要看着少爷你作诗。」齐克硬着头皮说。 其实他们都很同情齐烨的,虽然他身为齐家的嫡生长子,但由于他是齐王妃的独子,在齐王妃望子成龙的要求下,他肩上的压力不知有多大。打从五年前艺成下山后,他娘就不断将一大堆书搬进他的住处,也请了一大堆夫子教导他所有世子该学的东西。别人从小学到大的事物,他要在短时间内全数吸收。 「核帐、作诗,还有呢?」齐烨冷着声问。 齐王妃果真是个聪明人,用核帐和作诗这样看似正大的名堂绝不会落人口实。 「王妃就交代这样了。」老管家和齐克站在门前抑郁地看着他,无可奈何的他们必须阻止齐烨离开,否则只有人头落地的分了。 齐烨的眉皱得死紧,他烦躁地望着他们担忧的脸,他娘果然够了解他,知道他生性善良,所以如此对付他,但他却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我爹呢?」他娘如此虐待他,他准备找他爹申诉去。 「王爷和其它王府的几个爷儿一起去狩猎,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果然,他娘将一切都算计得很好。 「那我娘呢?」找不到他爹,直接跟他娘抗议也可以。「我不离开,你们帮我找她来总可以吧!」 「王妃一早就到巡平寺去上香了。」纵使如此,他们还是不敢大胆地让齐烨出去,在齐王府里,齐王爷的话是圣旨,齐王妃的话也是圣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绝不敢用项上人头去赌。 齐烨轻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任丹梨娇俏的模样。一想起将有许多天看不到她,他的心就更加焦急。 「可恶——」他一掌将桌上所有的帐簿全数扫落。 可叹他空有一身好本领,却只能在这里作困兽之斗,如今他的心思都系在任丹梨身上,又怎么会有心思去对帐呢?他娘果真厉害,而他的对手竟是亲生的娘,教他纵有再多的气也只能压抑住。 「梨儿。」他在心里轻喊着她的名,却无法看见伊人行踪。 「奇怪了,阿烨跑哪里去了?难道是故意躲起来让我找?」爱玩的人永远用好玩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任丹梨已经有两天没见到齐烨了,问房里的丫鬟也没用,那鲜少走出那座楼阁的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于是她索性决定自己亲自找人。 漫无目的地走着,当下她走到一座漂亮的阁楼——采轩楼门外,看那装饰便明白可能是些女眷的住处,齐烨大概不会在那里。本想转头就走,却意外地发现旁边的亭子里有两个美丽的女人在喝茶聊天,她决定找她们问问去。 「两位夫人好。」任丹梨主动上前有礼地先打招呼。 「原来是妳,任姑娘快请这边坐。」她们表情惊喜地道。 「你们认识我?」她有些惊讶。 「我们是烨儿的姨娘,早听说烨儿带个姑娘回来,很想去看看妳呢!」 来到齐王府数日,任丹梨活泼好动,几乎每个角落都听得见她的笑语,连鲜少管事的另外两位夫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娇客存在。 「看我?为什么?」她怀疑。 「我们对你很好奇。」二夫人赶紧道。 「好奇什么?」她有什么值得她们好奇的吗? 「听说姑娘是江南人士。」 任丹梨点点头,总算明白了她们好奇的理由。 「我懂了,妳们一定都没到过江南,却听说那里多好玩,所以才会好奇地想问我吧?」她自作聪明地问。 两位夫人互望了一眼,顺着她的意点点头。 「这妳们可就问对人了。」任丹梨甜甜一笑道:「我可是个大玩家喔!」 话匣子一开,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告诉这两位夫人有关于江南的一些风景和趣事,由于她说话不但手脚并用,还跳来蹦去,而且表情十分丰富,眉飞色舞,看得两位夫人都忍不住笑声连连。 「……还有,我家有艘很漂一亮的画舫,我钓鱼的功夫很好喔!曾钓起一条这么大的鱼。」她用双手比了比,尔后又想起什么似地丧气道:「可惜阿烨比我厉害,才半个时辰而已,他就可以钓起一大篓的鱼呢!」 「烨儿本来就是个天资聪颖又了不起的孩子。」两位夫人一点也不意外。 「妳们也这样认为?」任丹梨有些诧异。 「这是事实啊!」 虽然齐烨才回来齐王府短短五年多的时间,但是齐府上下所有的人都非常崇拜尊敬,连这两位夫人也是。 「对了,听说妳是跟烨儿一起回来的?」 「是啊!我和他跋山涉水,走了好多天才到呢!」其实她也记不起来时间有多久,反正玩的时间比赶路的时间多。 「不是雇马车呀?」 「后来是呀!因为我和他玩水嘛,玩得一身湿,患了点风寒,好可惜喔,其实坐马车闷死人了,一点都不好玩。」她还是想念那时候和齐烨一同游山玩水时的快乐时光。 「什么?烨儿还跟你玩水?」真不可思议。 「当然啦!不过我泼他水比较多。」她哈哈笑着,老实地承认了这点。 两位夫人简直难以相信她所讲的人是她们所认识的齐烨,那个男人是那么宛若天神般地高不可攀,和眼前这爱笑可人的小女子简直有天壤之别呀! 「那一路上烨儿有跟你讲什么话吗?」 「讲很多呀!妳问的是哪一些?」任丹梨不太明白她们的意思。 「讲很多?怎么会,烨儿的话一向很少的呀!」 「话少?」任丹梨眼眸转了转点点头。「刚认识的时候好像是,可是其实他也很活泼爱玩的,所以我们才会结成好朋友。」 好朋友?不只吧,她们不相信。齐烨既然会带她回来便是某种宣示了,难道这小姑娘不知道? 双方又谈了些话,天南地北的,由于谈话相当投机,两位夫人对于眼前这可爱又俏皮的姑娘简直越看越喜欢。 直到晌午丫鬟来通知要用膳,她们才发现时间竟过得那么快。 「梨儿,留下来吃饭吧!」两位夫人盛情邀约。 「好啊!」 吃过饭后,任丹梨才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赶紧向两位夫人询问。 「对了,两位伯母,你们知道阿烨住在哪里吗?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人了,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她终于想起这件事了。 「他大概在朔倍看小说吧!」这是齐王妃一贯的把戏了。 「朔倍看小说?」看两位姨娘的脸色不太对,任丹梨更怀疑是否真出了事。「该往哪个方向走?」 「但……他可能正在忙。」其中一位夫人提醒着。 「那我正好可以去帮他。」她匆忙地往外跑。 「等等,梨儿,有空要常常到采轩楼坐。」对着她的背影,两位夫人连声邀请。 「会的,我一定会再来叨扰。」任丹梨的话传来,人早一下子跑得不见踪影了。 齐烨臭着一张脸,不断地翻阅帐簿。为了要早点见到任丹梨,他不得不乖乖地照他娘的意思去做。 忙碌中,他忽然感觉到一双熟悉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注视着他,一抬头,果然看到任丹梨那如花的笑靥。 「梨儿。」他忘情地放下手边所有的东西奔向她,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团团转,那感觉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放我下来,抱得这么紧,咳咳!你快把我勒死了。」任丹梨抗议道。 「真的,妳没事吧?」他赶紧将她放下,好好检查一番。「对不起,不过我见到妳真的太高兴了。」 「我知道,我也很高兴啊!」任丹梨走上前拿起几本帐簿翻翻才道:「阿烨,你果真在忙,不是故意躲起来让我找。」 不会吧!她还真以为他在跟她玩躲猫猫呢! 「我娘交代我要对账本,还要作诗,对不起,这些天都不能陪妳了。」齐烨满怀歉意地道。 「为什么?那些工作真的这么急吗?」 「那是我娘的交代。」他看了旁边两个「门神」一眼,无奈地将事情告诉她。 「我会赶紧将工作做好的,才好陪妳一起玩。」 「好啊!不过我不想等这么久。」 瞧她眼珠子转呀转地,似乎有什么好点子。齐烨赶紧问:「妳有办法吗?」 「我啊!我来帮你。」任丹梨很认真地指着自己道。 「妳?」齐烨不怎么有信心。 「不行,王妃交代我一定要看着少爷做,不能假他人之手的,姑娘,妳就行行好,别为难我了。」老管家也着急地抢着道。 「一定要少爷做才行呀?」任丹梨好为难喔! 「没错。」老管家点头如捣蒜。 她脑筋一转,忽然问:「那你们府中不会只有阿烨一个少爷吧?」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点耶! 「说啊!是不是?」看他们的表情任丹梨就知道有希望。 「是还有五位少爷。」老管家还是猜不透她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好了。」任丹梨欣喜地冲到齐克面前道:「快,快请另外那五位少爷来。」 「这……」齐克为难地看着齐烨。 「还不快请,难道你没听见任姑娘的话?」果真是个聪慧的小女子,齐烨打从心里佩服她。 「不会吧!要我们帮着大哥查帐?」其中一个穿绿衣裳的男子为难道:「如果让大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怕什么?是齐王妃说要少爷查帐的,你们不是少爷难道是小姐吗?」任丹梨二话不说,将所有帐簿分成六份,让他们六兄弟平均分摊。 「可是……」他们还是犹豫。 「怎么了?难道你们以为这核帐只是大哥的工作,你们就没责任吗?」任丹梨不服气。「更何况就算是帮大哥的忙,也是身为好兄弟的你们应该做的事呀!」 「可是我不懂得查帐,也没查过,要怎么办呀?」年纪最小的齐熠苦着脸道。 「管家,那就交给你了。」任丹梨在旁监视着道:「谁先做好谁就可以出去玩,阿烨,加油加油!」 「没问题。」齐烨立刻迅速地核对手边的帐。 「大……大哥,真的要我们那样做吗?」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带着崇敬又畏惧的口吻问。 「任姑娘说了算。」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却等于宣布了任丹梨的地位。 五个兄弟原本就很崇拜他们这个大哥,如今能有机会和齐烨一起工作,帮他分担事情,他们也觉得与有荣焉。 于是六个兄弟立刻投入工作之中,任丹梨则在旁边帮他们加油打气兼斟茶水,有时候还讲讲笑话给他们听,害得六兄弟差点做不下去,又舍不得将她赶开。 室内的气氛融洽得不可思议,老管家和齐克对视一眼,他们都不得不佩服起这位任姑娘,对她刮目相看了。 或许真是齐王妃训练有素,齐烨的能力果然不得了,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解决了桌上整整两大迭的账本。 「太好了,阿烨,恭喜你终于可以做个好主人了。」任丹梨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往外跑道:「走,齐王府这么大我还没能完全绕完呢!你快带我四处再瞧瞧去。」 走到门前,齐克满脸歉意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对不起,任姑娘,少爷还是不能走。」 「为什么?」任丹梨不解地问。 「王妃交代,少爷还要作诗。」 齐烨终于想起这件事,但一整天下来整个脑袋里都是数字,现在要他吟诗作对简直要他的命。 「唉!」他认命地回到放有文房四宝的小桌子前坐下道:「梨儿抱歉,只好让妳再等等了。」 任丹梨轻嘟着唇,不满地道:「可是我已经不想等了。」 「那妳就帮大哥写呀!」正在埋首努力的齐熠抬头顽皮地开玩笑道。 「耶!也对喔!」她觉得可行,思绪飞快地转动着。「阿烨,我来帮你写。」 「不成,王妃说一定要少爷自己写。」 「那我就写好再让阿烨誊一遍嘛!」她的美眸朝众人扫视了一遍道:「你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喽。」 「好啊!好耶!」和任丹梨年纪相当,一样仍贪玩的齐熠拍手鼓噪,他看不惯大娘如此对待他大哥,所以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那你们呢?」任丹梨再望着其它人。 所有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齐克也识相地转过头去,装做一切都没看见。 「来,阿烨,你可以让位了。」她开心地走到齐烨面前道。 「妳真的行吗?」这也不能怪齐烨对她没信心,是她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吟诗作对的细胞嘛! 「当然,而且还用不着走七步就可以成诗哟!」她自信满满地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住了,连仍在核帐的五兄弟也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全都聚集到她的小桌前,想看她玩什么把戏。 任丹梨果然不是盖的,拿起笔来三两下就写完了一首诗,速度快得教人叹为观止。 「阿烨,快将它誊一遍。」她将纸拿起来稍稍吹干,交给齐烨。 另外那好奇的五兄弟也挤着看她到底写出了什么玩意儿来。 「不……不会吧!这算哪门子的诗呀?」 「大娘看到铁定昏厥。」 「一定会的……」 五个兄弟看过后议论纷纷,齐烨也面露难色。 「真的要……要我誊吗?」齐烨实在为难耶! 「当然要誊啦!」任丹梨才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她催促道:「反正你娘又不指望你成为大诗人,她只是故意耍刁难你而已,你又何必太认真。」 「大嫂,以前我最崇拜的人是我大哥,但我现在更崇拜妳。」齐熠巴结地道。看到那首诗后,他差点笑到肠子打结。 「好说好说。」任丹梨陶醉了一番又奇怪地问:「但你为什么喊我大嫂啊?」 五兄弟听她这么一问都纷纷呵呵笑出声来,他们怎么可能那么不识相,到现在还不改口呢? 「笑什么?」任丹梨插着腰对着齐烨嗔道:「阿烨,你看他们啦!笑得那么贼。」齐烨也跟着轻笑着。「别理他们就成了。」 任丹梨朝他们几个扮了个鬼脸道:「阿烨说得有理,你们几个,工作都做好了吗?还有空在这里看热闹呀?」 五兄弟一见大嫂发威,赶紧快速回到自己的帐簿前继续努力,但在临走前都不忘朝他们的大哥齐烨挤眉弄眼一番。 「阿烨,你也别只是站着,快誊呀!」任丹梨没去注意那五兄弟的反应,径自拉着齐烨坐到小桌前,将她那首诗给誊写一遍,准备向齐王妃交差。 齐烨看了看诗,三声无奈,硬着头皮将诗给誊了一遍,尔后交给齐克。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吧?齐侍卫。」任丹梨顽皮地对他笑笑问。 「请。」齐克点点头。 但当他再看到那首诗后,他也差点昏倒在地,不难想象齐王妃看到这首诗后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精采。 齐烨带着任丹梨在府中逛着,并跟她介绍府内的建筑和结构,暗地里希望她能够记住这错综复杂的府邸,因为有朝一日这里将成为她的家。 「累不累?」逛了一下午,齐烨温柔体贴地帮她轻拭颊边的汗问。 「一点都不累,我恨不得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逛呢!」她甜甜一笑道。 「会的,只要妳喜欢,我一辈子都陪妳。」他柔情地道。 「一辈子!」她的脸上没来由地飞上了两朵晕红,她抬头望着朗朗晴空笑问:「一辈子的时间有多长呀?」 齐烨也跟着她轻笑。「妳说呢?」 「就……」她轻咬了咬唇瓣。「就是很久很久了。」 看着她娇俏天真的面容,齐烨的笑意更加深了。「对,就是很久很久的意思。」 任丹梨点点头,忽然她看到一栋熟悉的建筑物,拉着齐烨道:「阿烨,我们去找你两位姨娘说说话。」 「姨娘?」 「是啊!」 齐烨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任丹梨拉进了采轩楼。 「两位伯母好。」任丹梨大声问好,并好奇地望着问:「妳们在做什么?」 「绣花。」其中一位夫人笑着道。 二房和三房的感情非常好,情同姊妹,所以时常聚在一起。 「绣花!」任丹梨看着那绣架上漂亮的图案道:「好美喔!伯母的手艺真好,可是这么复杂的图案耍绣多久才绣得好呀?」 「不过十来天而已。」 「哗!十来天?妳们真有耐心,像我就没办法做到。」她咂舌老实地道。 「没关系,伯母多绣一个香囊给妳。」其中二夫人拉着她的手道:「快告诉伯母,妳喜欢什么样的样式?」 「我……」任丹梨想了想,指着绣架道:「像这花儿就很美。」 「好,没问题。」 「真的?」 二夫人点点头承诺。 「太好了,谢谢伯母。」 三夫人也不落人后她笑着道:「梨儿,三伯母也绣个东西送妳,妳想要什么呀?」 「香囊。」在她们诧异地抬头望着她时,她笑着拉来站在门边的齐烨道:「三伯母绣的香囊就送给阿烨好了。」这叫「有福同享」。 「两位姨娘好。」齐烨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疏。 两位夫人似乎这才注意到齐烨的存在,讶异得愣了一会儿,立刻站起来。 「烨儿,真是稀客,快……快请坐。」 「谢谢。」齐烨点头坐下,也示意她们坐。「姨娘不用客气。」 「呃……」两位夫人这才迟疑地坐了下来。 任丹梨好奇地看着大伙生疏的反应,她怀疑她笑问:「伯母,你们干么对阿烨这么客气?还站起来,他是你们的儿子啊!」 儿子?她们要是有这么好的福分,拥有这般出色的儿子就好了。 事实上,齐烨从没进过采轩楼,这还是头一遭呢!齐烨跟她们生疏得紧,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对了,烨儿,你不是在朔倍看小说?」 「本来是,但现在不用了。」任丹梨抢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位伯母真对不起,让几位少爷太忙了。」算计她们儿子的是她,她赶紧道歉。 「哪儿的话,他们几个能帮得上烨儿的忙是他们的福气。」二夫人真心地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有点担忧。「只是怕大姊不高兴。」 「不会啦!毕竟我们都没悖逆齐王妃的意思。」任丹梨天真地道。 两位夫人只是笑了笑,无法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低头佯装忙碌地绣花,心里却暗自为任丹梨担心着。 「三伯母,妳还没回答我,绣个香囊给阿烨好不好?」任丹梨看着她们忙碌的手,笑着问。 「当然好。」三夫人抬起头,有些不安地问着齐烨道:「如果烨儿喜欢的话。」 「喜欢喜欢,阿烨很喜欢的,对吧?」她露出娇美的笑容问齐烨。 齐烨好意外,任丹梨才来几天?刚刚那一路走来,他发现她不但跟府里的仆役和丫鬟们有说有笑的,连这两位老躲在采轩楼里的姨娘也不例外,全折服于她的魅力。他不禁雀跃,有了她的加入,相信一定能为沈闷的齐王府注入无限的生气。 他笑笑着点着头道:「多谢姨娘,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 见到他的笑容,两位夫人一时也喜出望外,真是难得,她们竟然会看到他的笑容,而且还那么快乐,这位任姑娘真是不简单。 「二姊,我看绣完了香囊就赶紧要绣鸳鸯枕了。」三夫人暧昧地道。 「可不是,咱们家要办喜事了。」二夫人也笑的很开心。 齐烨当然明白她们的意思,心里更加感激,也后悔没早点认识这两位好姨娘,和仍在朔倍看小说帮他打拚的几个弟弟。 即将大祸临头的任丹梨却一头露水,搞不清楚他们母子间到底在暗暗传递什么她不道的神秘讯息。 春不玩;夏不玩;秋不玩;冬不玩,四季不玩,人生何意? 春玩;夏玩;秋玩;冬玩,四季皆玩,人生畅意也! 齐王妃在看到这样的「诗」后,差点没当场气到吐血。 「齐克,这………这真的是少爷所写的?」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她怎么不知道?如果这可以算是幽默的话。 「……是。」齐克低着头,完全不敢犁齐王妃的表情。 「哼!」齐王妃立刻将那首所谓的「诗」给撕个碎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好事,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那……那首诗的确……的确是出自少爷的手。」齐克硬着头皮道。 「废话,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不出我儿子的笔迹,我问的是内情,烨儿绝对不敢这样胆大妄为,写出这种诗来;而且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那帐簿全部核完。」凌厉的眼眸也扫向旁边那个已经抖个不停的老管家。 齐克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老管家更是半句话也吭不出来。 齐王妃更加怒火冲天。「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们,来人……」 「王妃饶命。」两个人赶紧跪下。 「你们不招,我也查得出来,但是你们的命……」 齐王妃说的有理,齐克和老管家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我们……招了。」 于是他们只好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任丹梨?」齐王妃的眼中迸射出无限恼意。「好大胆的丫头,竟然敢跟我作对。齐克,立刻去将那丫头给我绑来。」 「等等。」齐烨的身影突然出现,阻止了这一切。 「你真大胆,竟然敢跟我作对。」 「孩儿不敢。」 「你不敢就没人敢了。」齐王妃原本怒火高炽的脸突然一转,发出阴沈的笑声道:「考虑了许久,我决定将兰花血玉还给姓任的丫头。」 情况骤变,齐烨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却不相信他娘有这么好心。 齐王妃果然不安好心眼,她才不会笨到去对付任丹梨,以致和齐烨母子反目成仇。善于观察的她早看出了任丹梨的天真,她要藉此机会将他们远远隔离。 她又沉沉地笑了笑道:「相信她只要拿到了那块血玉,自然就会离开这里了,到时候齐王府又会恢复该有的宁静。」 哼!像那样刁钻可恶的一介民女,根本没资格进她齐王府,她中意的媳妇人选只有一位,当然非渝熏小公主莫属了。 「不,不会的,梨儿她……她不会那样对我的。」齐烨显得有些激动。 「事实胜于雄辩。」齐王妃知道她会赢的,在她的生命中,再也不容许有脱轨的事情发生,她儿子也不例外。 齐烨的心其实也没那么肯定,任丹梨就像一阵风,而风那样的女子会愿意为他而停留吗?会吗? 事实上,他也没有把握。 第10章 任丹梨将头搁在窗口望向窗外,灵动的眼眸瞄向楼下那些熙来攘往忙碌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就像被放逐在孤岛,被孤立起来,心中那种苦涩真是难以形容。 「梨儿,从齐王府出来之后,妳已经发呆了整整三天,不要紧吧?」兰花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有些憔悴的脸,关心问。 她不放心女儿,特地亲自率领了几个弟子跟到京城来,没想到齐烨她那好女婿,还是无法制得住她这如脱疆野马似的女儿,真是令人惋惜呀! 「没什么,我很好啊!」 「是吗?」兰花夫人走到她身边望了一下楼下的人群,才故意道:「这京城跟我们那里一比,那热闹程度真的不相上下。」 她们住的这间客栈刚好在京城中心,其热闹的盛况自然不在话下。 「是很热闹。」 「那妳为什么不出去玩呢?我没栏着妳呀!」她好笑问。 「玩?」任丹梨点点头。「有啊,早在和阿烨到京城的时候,我们就玩了不少地方了。」 「哦!原来是玩腻了。」兰花夫人佯装会意地点点头。「那妳可要跟娘一块儿去找妳爹?」 她眼眸一转,毫无生气地道:「妳自己去就行了,有我在旁边,你们要恩爱很不方便的。」 可恶的小妮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调戏老娘,兰花夫人决定让她更难过些,谁教她竟傻到放弃了她的好女婿。 「那妳就跟你的师兄师姊们回兰花居去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会将妳爹带回去,然后我们一家好团圆呵。」她用甜蜜得要命的语气道。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听到她娘那种语气就心烦,任丹梨已经迫不及待地赶人了。「你快去找我爹,要纤云、阿星他们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一静?哟!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妳这顽皮的丫头也会想要静一静?」她女儿果真害了相思病,真是大快人心,兰花夫人的心情异常的好。 「娘--」任丹梨眼皮一翻,警告道:「妳不去找我爹是不是?那兰花血玉给我玩好了。」 「那怎么可以?」兰花夫人从怀中拿出那块视如珍宝的血玉道:「这不但是我相公给我的礼物,还是我女儿努力帮我找回来的,意义非凡,不给玩。」 可是任丹梨却讨厌那块血玉,虽然她最初会到齐王府的确是为了拿回血玉,但后来……后来她却爱上了那里,只可惜她永远也不可能属于那里,除非嫁给他…… 不,她还没玩够呢!嫁人会失去自由,况且要她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她会疯掉的。算了,地想她的选择是对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和齐烨的缘分大概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别再强求了。 可,为什么她的心一直悬念着他,度日如年呢? 而他呢?她离开后,他还会再想她吗? 「烨儿,听说你胃口不好,娘特地嘱咐厨子帮你弄了些开胃可口的食物,你快来吃。」齐王妃春风满面地对着她儿子哄道。 「放着吧!娘,辛苦妳了。」齐烨淡漠而有礼地道。表面上他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其实他正极力掩饰着伤痛。看在明眼的人眼里,都格外心疼不已。 「怎么?还在怪娘吗?」 「不,那不是娘的错,是我。」他是故意不阻止他娘的,没想到任丹梨真的拿了血玉就离去了。「是我不好,她才不愿留下。」 为了她,他愿意放弃一切,包括眼前的名利,甚至他师父所要赠与的宝剑,但是那如风的小女子,她的心却仍在飘摇,或许真是他不够好吧!才没能留得住她。 「谁说我儿子不好?烨儿,你是娘一生中最大的骄傲。」齐王妃敢狂妄地对天下人说,她儿子是全天下最优秀的人。 齐烨苦涩地轻勾唇角,他曾经也这么以为,但如今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他还有什么好让他娘引以为傲的?且那善忘的女子,此刻是否早让别的新奇玩意儿给吸引,而忘了他呢? 「烨儿,别妄自菲薄、胡思乱想了。」知子莫若母,齐王妃焉有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道理,她聪明地转移话题道:「别忘了你皇舅对你寄予厚望,他还等着你将渝熏带回来呢!」 「放心吧,娘,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他淡淡地道。 看他如此消沈,齐王妃也不好再过度逼迫他了,只希望他心中的伤能快点痊愈,其实经过这几天反复的思考,她已经渐渐地体会到,只要儿子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他娶不娶公主为妻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烦啊!闷啊——」任丹梨仰天长吼,无病呻吟着。 她娘兰花夫人和她的一群师兄姊相继离开了,如今她更加孤单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这个走到哪儿玩到哪儿的人,怎么也会有孤单的感觉?怪了,该不会一直跟齐烨在一起而离开人群太久,所以现在一跟他分开才会有这么怪的感觉吧! 「不管不管了,今天我……我一定一定要好好给它玩个痛快!」拿出了她娘临走前留给她的一把银票,她咬牙切齿地对银票发誓道。 说走就走,她立刻奔到客栈柜台前,跟老板问明了这城里好玩之处,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准备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热闹的大街;吵死人有余的赌坊;舞龙舞狮的庙会;甚至她还女扮男装地闯进了花阁…… 可,无——聊,真是无聊透了。 以前觉得有趣的事物统统不再好玩,她被漫天的孤单感觉压迫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既然在人群中感到这么无趣,她干脆使出轻功向前飞掠,在城郊的林子里晃来晃去,甚至还飞上了树再故意往下跌。 「哎哟!痛,阿烨你不会接……」一回头,哪里有齐烨的影子,她竟难过得想哭。 抬起手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是手上那个铃当手环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白玉,看到这些东西,心里那让她刻意压抑的影子就更加明显了。 她想他,是的,她好想好想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身边,倾诉这几天的相思。但是…… 她突然想起要离开齐王府那天,齐王妃曾开心地对她说,她儿子就要娶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小公主渝熏了。 是啊!如果齐烨娶了妻,那他……他还会兼顾她这个好朋友吗?还会陪她游山玩水,陪她赏花抓蝴蝶吗? 「阿烨,阿烨——」她硬咽地低喊着。 「呜!我……我不想活了,我好痛苦……」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更凄凉的女子悲泣声,沈溺在难过思绪中的任丹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吸引去了,连忙往声音的源头探去。 「不要——」任丹梨竟然看到一个女子想要悬树自尽,差点心神俱制,她大喊着,并奔向前将那名女子整个人由树上的白缎抱下。「妳别做傻事。」 「让我死……让我死,妳别栏着我。」我见犹怜的模样教人心疼,寻短的竟是个年轻又貌美的女子。 「不,妳还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想不开,一定要寻死呢?」任丹梨死命地拉住她,将她拖离那悬有白缎的大树下。 「年轻貌美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女子哭得伤心极了。 「怎么会是一场空呢?」任丹梨慌忙地替她擦拭眼泪劝道:「别哭别哭了,妳有什么委屈告诉我,让我来帮妳好不好?」 反正她现在也难过得要死,有事做多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更何况救人一命也是善事一桩呢。 「我……呜!我……我的命好苦。」 「有多苦呢?你快说呀!」任丹梨耐着性子地安抚着。 「我喜欢的人要……他要娶别人了。」那女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娶别人?就算对方要娶别人妳也不必自尽吧?是那个浑球负了妳耶!妳应该更勇敢地活下去才是。」她最看不起负心汉了,忍不住气急败坏地骂道。 「不,那不是他的错,是我,是我一直贪玩拿不定主意,他会娶别人也是被逼的,都是我害他的,害他得不到幸福,这是我的错。」女子说完又想去寻死了。 怎么她说的人好像是她? 任丹梨没空去细想,只能死命地抓住想寻死的人,闷闷地道:「那……那个男的到底娶了别人没有?」 「还没,他仍对我情深似海,可是……可是我无以为报。」女子伤心地道。 「幸好他还没娶别人呀,妳有希望了。」任丹梨露出了笑靥道。 「希望?」 「是啊!快回去吧,去向他说明一切,如果他爱妳的话,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聪慧地看出事情的症结。 「真的吗?」那女子眼中有些迟疑。 「别犹豫了,快回去啊!快去阻止他娶别人,幸福是属于妳的哦!」说话的时候她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幸福,对啊!在齐王府里也有属于她的幸福呀!为什么她这么傻,直到现在才想通这一点呢? 不行,她一定要赶快回去阻止,她一定要去阻止齐烨娶渝熏公主,齐烨是她的,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幸福,她要独占他,永远也不放手。 「阿烨,你等我——」她对自己喃喃低语。 跑了两步才想起方才那个女子,谁知道一回头,那女子早就不见踪迹了,只剩下一缕白缎在树下随风飘扬,证明刚刚不是她的错觉。 「谢谢妳,姑娘。」她对那条白缎感激地道,随即奔往齐王府的方向。 倏然,树上的白缎被解下,方才那想要寻死的女子和始终噙着魅然笑容的阙濯出现在树下。 「小奴,妳这次的表现很好。」他赞扬着。 「多谢邪君夸奖。」方才那女子——也就是小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也在此恭贺邪君。」 「的确可喜。」阙濯的笑容更加幽诡。「我大师兄该感激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呵呵……」 「奇怪的是那位齐少爷似乎对宝剑没兴趣。」小奴有些疑惑。 「他不是没兴趣,而是被爱冲昏了头。」练剑的人岂会不爱宝剑?只不过在齐烨的心中,任丹梨已胜过一切罢了。 「那现在呢?」 「江南行。」 他的眸中充满算计,他这些师兄一个也别想逃过他所设下的陷阱,只管乖乖地双手奉上名剑和「天下第一神剑」的名号给他;他甚至连比武的力气都可省了,呵呵,这就是他比人家聪明的地方。 「娘,妳放心吧!很快就会有渝熏的消息,妳不必过于担忧。」一见到齐王妃,齐烨自然地反应道。 「担忧,我怎么能不担忧呢?」齐王妃心疼地看着儿子憔悴的脸道:「但我担忧的人是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齐烨抬头,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烨儿,忘了她吧!天底下的女子这么多,环肥燕瘦、冷艳娇俏随君喜好,你耍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一直执着于她?」齐王妃苦口婆心地道。 她受不了了,虽然她儿子还是像平常一样正常,但就是太过正常才让她担忧。她宁愿他大吵大闹或是摔桌砸椅发泄一番,都胜过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伤痛好。 是她的错,从小她就一直教他如何压抑和冷静,如今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她要负很大的责任。 「烨儿,你听到娘说什么了吗?」一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齐王妃就更加自责。 「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齐烨的反应仍旧冷淡,就像个失去了动力的人,提不起一丝劲儿来。 「烨儿,别这样,你这样会让大姊更难过的。」 「是啊!」 一向不过问府中任何事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突然出现帮忙劝说。 「二姨娘,三姨娘。」齐烨礼貌地对她们道。 「乖孩子。」三夫人将一个香囊交给他。「我答应梨儿要帮你做的。」 「另外,这个香囊是二姨娘做给梨儿的,你先替她收着吧!」二夫人也交给他一个漂亮的香囊道。 「谢谢你们。」从任丹梨离开后,她的名字在他面前成了一个禁忌,如今听在齐烨耳里,他还是忍不住激动。 「放心吧!别担忧,梨儿是个聪明又有情的孩子,她会回来的。」虽然认识任丹梨没多久,但二夫人就是知道这点。 「没错,她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三夫人也帮着安慰。 「是啊大哥,我们统统到门外帮你守着,等大嫂一回来,我们就立刻通知你。」五个兄弟不知道何时也出现在门口,他们碍于齐王妃在,不敢随意进门,不过他们没忘记在朔倍看小说里几个兄弟同心协力打拚的情景,和任丹梨俏皮可爱的模样,如今他们遇上了难题,五兄弟都很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忙。 「谢谢你们,可是我想她……」齐烨实在不怎么有信心。 「大哥,梨儿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齐熠大嚷着,他再也不怕大娘了,他奔到齐烨面前给他加油打气。「也相信你的魅力。」 等了许久,齐烨终于点头了。 「她会回来的,梨儿一定会回来。」他道。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立刻到大门口替你守着。」五个兄弟欢呼了声,像阵旋风一样奔了出去。 齐王妃几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作梦也没想到她儿子齐烨竟然跟二房和三房的人那么密切,更夸张的是连那姓任的丫头都与他们建立了那么良好的关系,无庸置疑地,齐烨一定是受了那丫头的影响。 只是,任丹梨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收服了大家的心,让所有人都向着她,甚至连一向怕她怕得要死的五兄弟都敢公然在她面前挑战她,竟称任丹梨为大嫂? 就在她沈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的喊声惊扰了她。 「回来了,大嫂真的回来了,梨儿……梨儿真的回来了。」五兄弟欣喜若狂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突然之间整个齐王府似乎都倍看了起来,连一堆下人都纷纷涌向大门而去。 「听见了没有,烨儿,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二夫人高兴得连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齐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可能吗? 「怎么了?你不会不想见她了吧?」瞧见他迟疑的脚步,三夫人忧心地问。 「不是。」他想见她想得简直快疯了,齐烨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望向齐王妃。 「去吧!去将她接进来吧。」齐王妃终于肯认输了,只要她儿子快乐,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快乐了。 「谢谢妳,娘。」齐烨欣喜若狂地奔了出去,才刚到门口,就让一抹娇俏的身影给撞了个正着。 「哎哟!阿烨,你干么?」任丹梨捂着鼻子娇声嗔道,她现在才知道他的胸膛原来很壮,撞得人好痛呀! 「梨儿。」一看到撞进怀中的人,齐烨也不管众人围观,像怕她溜掉似的立刻将她紧紧抱着。「梨儿,梨儿,我好想妳。」 「我也是耶!我好想你喔,可是……」任丹梨猛喘着气道:「可是你快把我给勒死了。」 「对不起。」他放下她审视着。「这些天妳还好吧?」 「不好,没有你陪我,什么东西都不好玩了。」任丹梨投入他的怀里抱怨着。 「我不管,不许你娶什么公主,你只能娶我,只可以爱我,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真的?」 「当然,你要敢娶公主,我就……我就……」说着她突然眼泪往下掉,想起那个想要自尽的女子。 「别哭别哭,我不会的,我只爱妳,在好久好久以前我就这么决定了,我这辈子只爱妳一个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齐烨心疼地为她擦着眼泪,没想到像她这样开朗的女子竟然也会哭。 「没骗我?」她张着一双泪眼汪汪的眸子问。 「天地为凭,众人为证,我齐烨一辈于爱妳,绝不食言。」齐烨立誓道。他没忘记他师父的交代,但拥有任丹梨比任何拥有宝剑、获得虚名假利都还要值得。迷魂崖上,他注定了是个旁观者,但他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是啊!我也愿意帮我儿子做证,梨儿,做我的媳妇吧!」齐王妃突然开口说出让人差点掉落下巴的语。 任丹梨和众人一样愣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道:「本来我就这么打算了,烨哥若不爱我,我也要缠他一生一世,直到他投降为止。」 她天真又大胆的宣口,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欣喜地大叫,并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勇敢的女孩才会有美丽的爱情,大家都为他们祝福,整个齐王府简直比过年还热闹,欢天喜地的景象盛况空前。 尔后识相的闲杂人等自动退开,将这小方天地留给有情人。 齐烨将手中二夫人给他的香囊交到了任丹梨的手上。「二姨娘给你的。」 「好漂亮喔!」她笑得甜蜜极了。 在他身边,突然间任丹梨觉得自己的世界又变得美好如初。不,应该说更美好才是,因为彼此间更多了一份承诺。 她感叹地道:「娘临行前要我多想一想,我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可惜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无法亲自告诉她这个喜讯。」 「无妨,其实无论丈母娘在哪里,她都会很放心的,因为她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女儿。」齐烨深情地对她道。 「丈母娘?」难道她娘早就跟齐烨串谋了?聪慧的小女子总算嗅出了异样。「你叫得倒挺顺口的嘛!」 糟糕!露出了马脚吗? 不怕不怕,齐烨用自己最热情的吻撒下无限情意,让她迷醉在爱的情涛里晕头转向,再地想不起刚刚那句质问他的话。 对有情人就在浓情缱绻里,守护着他们爱情的嫩芽慢慢成长,开花、结果,直到永远。 尾声 「主人,主人,好消息……」南宫昕奉了主人之命下山监视一切,这一天匆匆忙忙地上山报告。 「我知道了,是齐烨那小子对吧!」 「主人你真厉害。」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卜卦是算假的?」南宫神剑神气地道。 「可是有一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他赶紧将自己这些天的观察告诉主人,当然包括阙濯那精采的表现了。 「嗯!不错不错,阙擢这小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主人,那意思就是四少主比你还要奸诈,对吧?」南宫昕聪明地反应道。 南宫神剑用力赏他一颗爆栗子,就算是事实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嘛! 「哎哟!主人,你越来越暴力了。」纵使如此,南宫昕还是忍不住满腹的好奇心,他巴着桌上的八卦端视着问:「主人,我也越来越欣赏你了,那你能不能卜出下一个落入情网的人是谁?」 「呵呵!」南宫神剑奸诈地笑了两声,神秘兮兮地只留下一句—— 「你猜。」 [全书完] 其它桃花劫的故事,请看: 欲知韦烈和渝熏小公主的爱情故事,请看桃花劫之二《红唇美人》 欲知凌飞和玉茗烟的爱情故事,请看桃花劫之三《魅眼美人》 欲知邪魅的阙濯如何擒斐怜君芳心,请看桃花劫之四《迷魂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