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紫微》 楔子 古代命盘多是以星宫来划分,而武曲、破军、陀罗、红鸾便是其中四星,数千年前一次天地巨大变动之际,它们流落凡尘,成为皇帝身旁的四大护卫。 武曲星——严武曲,为曲风右护,私下乃矿业霸主,富可敌国。 破军星——邑破军,为喝青右将,亦为孤独星,六亲缘薄,朋友少。 陀罗星——范陀罗,为翼虎左将,威猛、机智、聪颖,战斗力十足,为人固执,但容忍度极强。 红鸾星——夕红鸾,为绛云左护,四星中唯一女子,为人亲切、含蓄,浑身充满喜气。 某日,他们同时在梦中看见自己的龙凤帖,此为古代豪门的结婚证书,有双方亲人签字为证,但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名宇,对方的名字竟是一片模糊。 翌日,又凑巧接获皇帝的指令,同时大方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提示,要求他们在六十日内找到另一半,且必须是龙凤帖上指定的人,违令者斩首。 只是,纵有提示,茫茫人海中,要他们如何找寻龙凤帖上的命定伴侣? 六十天过后,或许月老成全、红娘牵线,四大护卫一一完成考验,而皇上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他居然也梦见自己的龙凤帖,且同样有个提示与六十天的期限! 朦胧的影像,他同样无法辨识,唯有等到期限一到,再由天意来断定是对抑或是错。 在星宫当中,紫微星象征北斗帝王星,化气为尊贵之星,掌权势与地位,拥有大片江山与无限的权力。 那么,究竟哪位姑娘可以得到如此尊贵的君王的真爱呢? 第一章 深夜,数名机要大臣与皇上的亲信快步前往宫内的议事厅,其中包含了四大护卫,以及彦武将军、魏丞相。 皇上石隽看着底下几位大臣。「各位应该知道目前对我国最具威胁的敌国是哪些吧?」 「趾国、车滇国。」严武曲说道。 「没错,就是这两个国家,据我所知,他们私底下正秘密联盟,打算击垮我们湮阳国。」石隽瞇起眸,神情沉重。 邑破军拱手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甚至传闻他们私下拟定了计划,将它藏在一只画轴中,打算送到暹罗国。」 「天,连暹罗国也不肯放过咱们。」魏丞相摇头叹息。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制止才行。」范陀罗皱眉想了想,「那么由我去吧,将那只画轴抢过来,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你不能去,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石隽立即否决。 「那我去好了。」夕红鸾很认真的说,「我是个女的,比较不会引起注意,我去最适合不过了。」 「你们四个都不能离开京都,不单是因为你们掌理着京都的一切,更因为你们才成家不久,真能把另一半摆在家中,专心出门办事吗?记住,京都是湮阳国的命脉,朕把它交到你们手上,绝对不能落入敌军手里。」 「皇上,我们并不是自私的人。」严武曲立即辩解。 「别再说了!」 彦武将军抱拳。「皇上,臣斗胆请求,就派臣去吧。」 「彦武,你是本国老臣,熟谙孙子兵法、孔明战略,绝不能冒险。」石隽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关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真闷呀。」 众人闻言,立即心惊地一同站起身。 「皇上,难不成您的意思是……您欲亲自前往?」夕红鸾吃惊地问。 「有何不可?」石隽回头笑睇着众臣。 「不,如果京都是湮阳国的命脉,那么皇上便是湮阳国的心脏,我们又怎么能让您身陷险境呢?」范陀罗不赞同的说。 「对,我的想法和翼虎左将一样。皇上,您别开玩笑了。」魏丞相为了皇上刚刚那句话捏了把冷汗。 「我也站在左将这边。」邑破军瞇起眸。 「老天,你们当朕是废物吗?」石隽怒视着他们,猛一挥袖,便快步坐上主位。 「皇上……」众臣拱手。 「别说了,既然朕已作出决定,就绝不再更改,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石隽闭上眼,消极的不再采纳任何人的意见。 「既然如此,我建议派人跟随,可以随时保护皇上。」彦武将军提出意见。 「你们这是干嘛?何不派遣千军万马跟着朕,那就更安全了!」石隽睁开眼,眉头紧蹙。 众臣闻百,全都跪了下来。 「皇上,我们绝不能让您单枪匹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彦武将军说。 「单枪匹马?!」石隽勾起冷笑,「好,朕会带个人一起去。」 「您的意思是……就一个?!」邑破军拧起眉头。 「这样还不够吗?」石隽站了起来,往议事厅的大门移步,「众臣平身,联已决定,你们可以离开了。」 「皇上!」 严武曲还想追上,却见皇上已下令太监挡住他的去路,让他恨得用力击了下手掌。 「让开!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无知?」 「曲风右护,我们知道……可是皇上刚刚那副样子,您也知道……我们不敢莽撞呀。」太监们也显得很无辜。 「去!」严武曲转向其它人,「你们说,铬么办?」 「顺其自然吧,我想皇上当真是闷坏了。」范陀罗轻叹口气,「别丧气了,至少皇上愿意带个人在身边。」 「你想,皇上会带谁去呢?」邑破军问道。 「若不是我们几个,我就真的猜不出还有谁了。」夕红鸾柳眉轻挑,红唇微微噘起。 「我们再怎么猜也没用,只好静观其变了。」邑破军转身望向众人,「我想回府了,你们走吗?」 「若不走,再待下去也没用,不是吗?」严武曲开口,「那么各位,就一块儿走吧。」 于是大伙点点头,一同举步离去。 只是没有人知道,皇上之所以这么决定,完全是为了让生活变得忙碌,好忘了那个该死的梦,该死的龙凤帖,该死的六十天期限!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趾国 日风城 雨水绵延不断,陆陆续续的也下了近半个月。 破庙内,历小冰躲在角落,双手抱着自己,好抵挡从破门外直接灌进来的寒风。破庙外,雨势滂沱,重重砸在泥块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扬起白色雨雾。 「老天,这雨还要下多久呀?」历小冰看着雨幕,叹了口气。 低头看着已经冷掉的包子,就算现在拿回去,也不能给大哥吃了。都怪她,先前趁着雨势稍歇跑出来买东西,哪知道包子才刚到手,雨又开始下了,还下个不停。 尤其破庙里又冷又潮,实在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但是她累了一天,现在时辰已不早,听着雨滴敲打屋顶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打盹。 梦中,她看见一片大草原,绿草如波,飞腾翻浪,远远地,有一匹骏马驰骋而来,马背上有一名男子,头发随风飞舞,身材颐长,驭马的姿态俊魅狂野,正当她快要看清楚他的模样时,砰的一声巨响,她被惊醒了! 猛地张开眼,她惊愕地看着眼前全身湿透、狼狈至极的男人。 「妳……妳……」男人脚步蹒跚的朝她走来,还对她伸出手指。 历小冰被他吓得拚命往后退,全身颤抖不止,泪水滑落脸颊。 「你到底要干嘛?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我……我想……」他双眼微瞇,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赫然倒下。 「啊!」她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她的脚前,过了好一会儿,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肩膀,「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喂!」 天,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近距离一看,她发现他身上除了雨水之外,还有腥红的血水,这男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历小冰深吸一口气,拚命告诉自己:不怕、不怕,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她救不活也得试试看。于是,她用力将他趴着的身躯翻过来,然后掏出手绢,跑到外头用雨水弄湿,再回到他身边,拧出水滴在他的唇角。 刚开始他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她发现他的嘴开始蠕动,也将水一点点喝下。 直到他将手绢上的水喝光,她又到外头接了水再喂他一些,而后用湿手绢慢慢拭干他脸上的血迹。 当他那张俊挺潇洒的脸孔慢慢呈现出来,历小冰居然就这么盯着他的脸,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妳要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突然,那个帅到不象话的男人开口说话,将她吓得往后一倒,摔痛了臀部。 「唔……你怎么可以吓我?!」她边揉着臀部边再次爬起来蹲在他身边,「你好像受了伤,是不是?」 「对,有几处刀伤。」他硬撑着坐起身。 「刀……刀伤!在哪?我能看……不对,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看。」历小冰瞪大眼,为难地抓抓头发,「可是现在哪还管得着这些,你还是让我看看吧!」 「不用!」他瞇起眸,「我之前已经稍作包扎,不会有事的。」 「这样啊。」历小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妳……妳有吃的吗?」他发觉自己已没体力,若再不吃点东西,恐怕会撑不住。 「吃的?」历小冰看着掉在地上的冷包子,将它拾起来。「就只有这个。」 「没关系。」他微微喘息的说:「我会付妳银子。」 历小冰将包子递到他面前,「这又没值几个钱,只是……包子是冷的,恐怕很难下咽。」 他勾唇一笑。是呀,凭他的身分,何曾吃过冷食,或是难以下咽的东西? 可是现在……即便是馊水,他也得吞下去。 历小冰张大眼,看着他将包子撕成两半,然后两口就将包子吃进肚子里,她赶紧再到外头用手绢盛了些雨水进来。 「公子,喝点水,才不会噎着。」 他张开口,她立刻将水倒进他的嘴里。 「谢谢。」 「还有一个,要不要?」历小冰指着纸袋。 他摇摇头,「不用。」 她见他动也不动地坐在墙边,不禁为他担忧了起来。 「公子……你住哪儿?雨好像快停了,要不要我扶你回去?还是我去请大夫过……」 「不!妳别多事。」他语气急促又暴怒地吼道。 历小冰吓了一跳,顿时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他一激动,气息又变得紊乱,「答应我……今天在这里遇见我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她很认真地点头。 「雨停了。」他发现雨声已停止,「妳还是赶紧回去吧。」 「那你……」她不放心地看着他,「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或许……你跟我回去,我大哥略懂医术。」 「等会儿会有人来找我。」他闭上眼,试着调整凌乱的气息。 「真的?」她一脸的不安。 「妳走吧。」他颤抖地指着大门。 「好,那我走了。」 见他一直赶她离开,历小冰心想,她待在这里是不是很惹人厌? 站起来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望着他。 「你真的没事?」 「快走!」他提气大吼。 「呃……」她抚着胸口,又被吓到了。 「妳到底听不听得懂?快走!」他怕等一下碌义赶来,就不会放她离开了。 见他一激动,又扯痛了身上的伤,历小冰虽然害怕,却再也无法放心的离开。 「你……你别恼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果真的没事,我马上走。」她边说边慢慢靠近他,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蹲下,先解开他的衣襟,发现内诊全染上了鲜血,急得她眉头紧蹙。「这样不行,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皇……」因为看见有外人在,来人的嗓音顿住,「妳是谁?」 「我……」历小冰吓得赶紧转身,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凶神恶煞的男子,「我叫历……历小冰……」 「我管妳叫什么?我是问妳,待在这里有什么企图?」 「别乱吼,你想引来别人的注意吗?」躺在地上的男人沉声说道。 「您……您没事吧?」禄义赶紧走向他,检查他的伤势,「天!快……我们快回去疗伤。」他正准备将男人扛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我得先除掉这丫头.」 「啊!」历小冰浑身剧烈颤抖,「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有怎么样。」 「碌义,放过她。」受伤的男人抚着伤处说。 「可是她会将在这里见过您的事说出去。」碌义直盯着怯生生的历小冰。 「不……不会,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她猛摇双手,「你们千万不要杀我,我发誓……绝不嘴碎。」 「我说,放她走.」受伤的男人撂下这句话后,便推开碌义,踩着不稳的步子往外走。 碌义望了她一眼,只好放过他,扶着受伤的男人徐步离开。 历小冰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偷偷摸摸的走到门口,瞧着他们愈走愈远,她这才拍了拍胸口,、狂奔回家。 老天,她到底撞见什么了?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怪事呢? 他们到底是谁?无论是口音或穿着,和趾国人完成不同,真是太奇怪了!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当历小冰奔进家里,赶紧关上大门,背靠在门上,气喘吁吁地胡嗯乱想。 「小冰,妳怎么现在才回来?」历吉隆听见声响,从里面走了出来,「妳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慌?」 「大哥,下了一场大雨,我只好躲在破庙里,等雨停了才赶紧回来。」她笑得好不自然,隐隐露出掩饰不了的心慌意乱. 「妳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历吉隆上前摸了摸她的脸。 「呃……」她惊慌不已,摇摇头,「我没事。」 「快回房睡一会儿吧。」他笑看着她空无一物的手,「不是要去买包子给大哥吃?怎么两手空空的?」 「这个嘛……」历小冰看着大哥那张笑脸,又想起刚刚那两个男人要她不准告诉别人曾经见过他们,只好扯谎,「我……我在破庙等得太久了,觉得好饿,所以就吃了一个包子,还有一个忘了带回来。」 「没关系,快去休息吧。」 「好,我这就去。」历小冰尴尬地往后面走去。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为何她会一直想起刚刚那位受伤的公子?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回到别苑,碌义立刻替皇上清理、包扎伤口,眼看皇上不管多疼连牙都不咬一下,还真是令他佩报。 「皇上,如果疼就喊一声,我才知道力道轻重。」碌义瞧着皇上眉头微微拧起,仿佛在想什么事,于是又问:「不知道东西到手了没?」 「没。」石隽冷戾地说,紧握拳头,「看来他们非得要打击我们不可。」 「一切慢慢来,别心急,只要我们知道东西大概在谁的手上,可以慢慢想法子拿回来,您还是先把伤养好才是正事。」禄义现在可是身负保护皇上的重责大任,东西没拿到没关系,千万不能危及皇上的生命安全。 「你要朕怎么能安心养伤呢?」石隽一拳重重击在床板上,黑瞳闪烁着骇人的星芒。 「再怎么样也不能负伤行事。」 禄义可不是旁人,而是宫里的太监总管,武艺高强:心嗯缜密又敏锐,有他跟在身边,皇上再放心不过。 石隽叹口气,然后躺在床上。 「对了,破庙里的那位姑娘是谁?」碌义收拾着桌上的沾血布块。 「谁知道!」石隽闭上眼。 「您真不该放她走,说不定她会到处宣传!」放走她,碌义还真是后悔呢。 「她救了朕,朕怎么能恩将仇报?!」石隽张开眼,「即便我们和趾国有着国对国的深仇,但是没必要残杀百姓。」 碌义摇摇头,「皇上,您这是妇人……」 「你说朕什么?」石隽的眉头倏地扬高,「你当真这么认为吗?你想她那种小姑娘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如果你杀了她,多了具尸首,不是更让人起疑?」 「这……」碌义垂下脑袋,「但愿那丫头不会闹事才好。」 「朕要歇一会儿,你出去吧!今晚朕还蒂次行动,如果让他们将画轴送交到暹罗王手上,那就糟了。」石隽又说。 「今晚!不……万万不行,您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冒险行动。」碌义瞪大眼,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轻举妄动。 「今晚没拿到画轴,画轴就要被送到暹罗国,此行就白费了。」石隽撑起身,跟碌义抗辩。 「皇上,您别乱动,今晚就让小的去。」 「不行,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轻功还不行,一定无法得手。」石隽微喘地说。 「可是您的伤势……」 「你身上不是有颗仙丹吗?只要服下,便可一天不会感觉到疼痛,吃过晚膳就让朕服下。」石隽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很明白地告诉禄义,他已决定的事,是不容许旁人反驳的。 「这……好吧,您早些休息。」碌义不再多说,让皇上早点歇息才是正事。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睡醒时已是午后,这才想起她还没洗衣裳,赶紧提着装了脏衣服的篮子来到溪畔。 当她洗好衣服,正准备回家晾晒,却在门口惊见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男人匆匆离开,还撞翻了她手上的篮子,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服掉了一地。 她皱着眉,好奇地上前询问历吉隆,「大哥,那人是谁呀?鬼鬼祟祟、莽莽撞撞,还阴阳怪气的。」 「别胡说,他可是大王身边的师爷。」历吉隆拱手道。 「师爷?!那不就得很聪明吗?」历小冰好奇地问。 「嗯,没错。」历吉隆的身分则是日风城的捕头,身手不凡。 他想着刚刚喀夙朋师爷交给他的东西,以及交代的话,眉头不禁紧蹙。如果湮阳国真的派人过来,那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呀。 「可是我看那人獐头鼠目,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不少吧。」她这辈子最讨厌那种无礼又自大的人,撞倒她手里的东西,居然连声道歉也没有。 「妳再胡说八道,大哥可要惩罚妳了。」历吉隆皱起眉,没好气地说。 「原来大官都是说不得的啊,我知道了。」 她噘着唇捡起地上的衣服,气呼呼地来到后头,打了些水,将脏掉的衣裳冲洗干净后,一件一件的晾在竹竿上。 突然,天空下起霏霏细雨,转眼间雨势变大,历小冰赶紧将衣服改晾在屋檐下。 一直到黄昏时分,雨势依旧滂沱,连油灯都差点被风吹熄。 不好了,看来又要下豪雨了,得赶紧将窗子钉一钉才成。 历小冰着急地想着,赶紧找来榔头、钉子,正打算将窗子钉得更牢固,小手却被历吉隆握住。 「为何不叫我来钉?」看着她微凝的小脸,他知道她还在恼他,于是朝她伸出手,「给我。」 「不用。」她将榔头藏在身后,指着地上的一只木箱,「那边还有,你自己去找。」 「我又没怪妳。」 「还说没有!爹娘不在,你就会欺负我。」历小冰咬着唇,眼眶泛红,径自转身钉钉子。 历吉隆感慨不已,不知道如何告诉她其实她是历家的养女,从她踏进历家大门开始,他一瞧见她那双大眼和脸上的酒窝,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她,而且是非常的喜欢。 「我说的是实话,那个人妳惹不起,以后千万别乱说话。」他来到木箱旁,寻找榔头。 「哥,我真的不怪你……只是呕。」她难过的说,垂下脑袋。 他回头,微微一笑,「那就好,这里没有榔头,还是我来吧。」 「嗯,家里也快没米粮,趁现在风雨还不算大,我去买一些回来。」历小冰将榔头交给他之后,便拿着伞出门。 「小冰,路上小心点……」历吉隆冲了出来,已不见她的人影,「这丫头,怎么说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看看天候这么不稳定。」 他没辙,只好继续钉窗户,如果不赶紧做好,就怕又会被那小丫头叨念一顿。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撑着伞才走到街口,却瞧见一个黑衣人挡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抬头一看,立刻认出他是在破庙里遇见的那位公子。 只是他的气色好了很多,模样更加俊魅逼人,让她的小脸蓦地酡红。 「是你!你身上的伤好些没有?」突然,她想起他身边那个凶巴巴,动作带点娘娘腔的男人,忍不住左顾右盼,「就只有你一人吗?」 「就只有我一人,而且伤势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石隽勾起冷笑,眸光转为冷冽,手指着另一边,「我看妳从那户人家走出来,妳是……」 「那户……哦,我就住在那里呀!下雨了,你怎么又没带伞?要不要去我家避避雨?」见他衣裳又湿了,她不禁担心他会受风寒,就连伤势都会恶化。 「不必。」石隽紧蹙眉头,怎么也没想到昨夜不期而遇的女子居然是历家人。 「妳曾提及妳有一位大哥……」 「他就是日风城的捕头呀!」在她的心目中,大哥是大英雄,刚刚若不是他随意骂人,她也不想跟他闹别扭。 「我知道了。姑娘要出门?」他问。 「嗯,我要去前面几条街的杂货铺买米和油,就怕待会儿风雨变大,商店会关门,想买都买不到了呢。」她笑咪咪她说。 「那姑娘去忙吧。」石隽转首看了下历家。 「公子,你要去哪儿?你没带伞哪!」 「我没事,只是到附近找个朋友。」虽然吃了仙丹止痛,但是拉扯到伤口时仍会感觉疼痛,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伤处,「妳先去吧。」 历小冰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的伤口又犯疼了。「如果你不愿意来我家,那还是赶紧去找你朋友吧。来,伞给你。」 她微笑地将伞交到他手上,然后拔腿狂奔。 「喂……」石隽来不及喊住她,不禁逸出笑声,「真是个淘气的小姑娘。」 随即他收敛笑容,想起她的身分,暗暗告诉自己,他得将她的恩情先摆在一边了。 第二章 历吉隆身为日风城的捕头,生活向来简朴,在他身上绝对看不见奢华二字。 因此当石隽跃上屋顶,触目所见就是一个小小院落,前后两间房间,要找一样东西应该不难。 拉下面罩,他跃下地面,在屋里摸索许久,突然,历吉隆从一旁闪进屋里。 「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知道我要来?」石隽冷着嗓音说。 「哈……是湮阳国的皇上派你来的吧?那我倒要瞧瞧你们湮阳国武士的功夫究竟如何!」 历吉隆倏地拿下挂在墙上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逼向石隽。 石隽冷哼一声,朝旁边一闪,随即提起气,双指夹住历吉隆的长剑,将内力送到指尖,霍然一弹,长剑应声折断。 「你!」历吉隆错愕地瞠大眼,「好,没剑也可以,我就不信逮不到你。」 他继续出招,石隽利落一闪,挥拳抵制,但也因为动作太过剧烈扯痛伤口,让他轻哼一声。 「怎么了?」历吉隆冷笑,「受伤了?」 「受伤?逗你玩玩,居然相信?」 石隽趁他不注意,连续出招攻向他,最后以精湛的点穴技巧将他制伏。 「说,画轴放在哪儿?」石隽以短刀抵住历吉隆的喉咙。 历吉隆别开脸,什么都不愿说。 「真的不肯说?」石隽加重手劲,刀子更加贴近历吉隆,「再不说,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历吉隆依旧不发一语,闭上眼,像是早已做了必死的打算。 「据我所知,你妹妹刚刚出去,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对付你妹妹,你能想象得出来吗?」他发出沁寒怪异的笑声,当然,这是为了不让他认出他真正的声音。 「你!」历吉隆气怒到双眼泛红,直睨着他,「你敢?!如果你敢欺负小冰,小心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只要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你便不会变成鬼。」 「哼!作梦。」他被定住的左手微微动了下。 石隽敏锐地察觉了,立即看向他的左边,然后摸向他的腰际,将挂在那里的一只黑色长袋抽了下来,笑说:「看来你是一位好哥哥,一提及妹妹便失去冷静,谢谢你的东西了。」 说完,他转身跳开,才一眨眼的工夫,就看不到人影了。 「该死的!」 历吉隆试着运气,想解开被点住的穴道。 可惜徒劳无功,他只好待在原地。 不一会儿,历小冰一身湿淋淋的回来。 「哥……我买了米、还有干粮,卢大婶还送我一些她自个儿腌的酱菜。」 她见他动也不动,屋里好像还有打斗的痕迹。 「咦?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哥在练功,妳去把衣服换了。」历吉隆现在只能动动手指。 「练功?!练功需要练成这样吗?」她才不信。 「小冰,妳的伞呢?」他反问。 「我……」她顿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算了,我去换衣服,希望我等会儿出来你已经练完功。」 历吉隆觉得她的反应很怪异:心生疑惑,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解开穴道。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石隽回到别苑时,已经吃不消的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碌义上前搀扶起他,「您没事吧?」 「朕没事,只是伤口似乎不太好。」石隽急喘地说。 「快进屋里,我帮您看看。」碌义赶紧扶他进房间,解开他的衣裳,才发现伤口渗出鲜血,情况极糟。 「东西到手了。」石隽抿唇一笑,并拿出画轴。 「太好了,我们可以回京都了。」碌义一边为他换药,一边笑说:「宫里的女医比我温柔多了。」 「哈……呃!」这一笑又拉痛了伤口,但他不忘打开画轴,看着里头的资料,眼睛蓦地瞠大。 「皇上,怎么了?」碌义问道。 石隽将画轴递到碌义手上。 碌义低头一瞧,难以置信地说:「老天,他们居然连手购买大批震天雷……这不是女真新开发的武器吗?威力之大,无人能敌呀。」 「我们得进行破坏。」石隽闭上眼。 「怎么进行?」 「朕心里已有打算,让朕休养一日,后天朕将以车溃国赢王爷孙儿的身分前去拜访几位大人物。」 赢王爷过去曾欠他几份情,但是对于车湏国国王将对付湮阳国一事却无力插手,只好答应让石隽假冒这个身分,而赢王爷则云游四海,先行逃离这个是非地。 「皇上,才一天……」 「别插嘴,就这么办。」 碌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皇上也听不进耳里,也只好拱手领命。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趾国建都日风城已有多年,但它不是趾国最大的城镇,旗楼低矮,城沟亦不足以抵抗外敌,就连红色的城门也斑驳褪色,再加上近来风雨不断,整座城隐隐散发一股发霉的气味。 只要大雨来袭,酉时一过,全城便一片漆黑,静谧无声,除了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之外,只剩下狗吠声。 那么为何趾国会建都于此?因为地形之故。这里位于趾国最高处,敌军入侵困难,站在哨楼上可以观看十里内的情况,难攻易守。 天方亮,数只麻雀在历家屋檐啾啾叫。 历小冰张开眼,看向窗外,而后起身将竹帘拉开,笑望着外头无忧无虑的鸟儿,轻声说道:「早呀!天晴了,你们也很开心吧?」 她立即梳洗,提起装着脏衣服的篮子走向溪边。路上她看见冒出山头的曙光,老天,她好几天没看见日出了,好像所有的霉味全消失不见。 将篮子放在地上,她闭上眼,展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突然,她像是闻到一股……不属于这里的气味,那是会让她脸红心跳、血液狂奔的气味! 猛地张开眼,她看见一张几乎触碰到她的鼻子的俊魅笑脸。 「啊!」历小冰瞪大眼,「是……是你?」 「对,我是特地拿伞来还妳。」石隽将伞递到她眼前,「谢了,可是妳昨晚一定淋得全身湿。」 说也奇怪,明知道她是历吉隆的妹妹,和她太过亲近很可能会泄漏自己的身分,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来见她。 「我没关系。」她耸肩一笑,「像我们这种人得经常下田种菜、上山摘野果,淋得一身湿是司空见惯的事。」 「听姑娘这番话,好像我们是不同种类的人。」石隽肆笑,眸光深不可测。 「瞧公子今日一身华服,非官即商,当然与咱们不同。」她聪明又伶俐地回答。 「令兄不也是官府中人?」他笑望她那张清灵俏丽的面容,和宫中那些娇娆的女人的确截然不同,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我大哥只是一个捕头,那算什么官?!」她掩嘴一笑,「我大哥常说,他只是挂着一个官名,好为百姓做事罢了。」 「哦。」石隽瞇起眸,暗忖,如果湮阳国有这种捕头就好了。 「对了,我叫历小冰,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 「在下姓赢,赢风。」他发现自己深受她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吸引。 「迎风……迎风飞舞的迎风吗?」她转了转眼珠子。 「不,是输赢的赢,我来自车滇国。」石隽看出她似乎对他的姓氏非常好奇,于是说得更明白。 「原来你不是趾国人,难怪口音不太对。」历小冰看着他,难以忽略想关怀他的心意,「你……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不同于以往的笑看着她,「妳想知道?」 「呃……」她身子一僵,傻傻地望着他,「公子,你别这样……」 「我知道妳关心我。」他紧抿着唇。 「我是关心你,可是……」她垂下酡红的脸蛋,嗫嚅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不要这样……」 他放下手,咧开嘴笑说:「可爱的姑娘。」 「呃……我要去洗衣裳了。」她慌张地提起篮子。 「等等,姑娘。」石隽喊住她,「在下的伤势好多了。」 「那就好。」历小冰偏着脑袋甜笑的说,「尽管如此,赢公子,你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比较好,伞不用急着还。」. 石隽瞧着她露出无邪的笑靥,澄净的眼里尽是娇憨与率真,精巧的鼻梁不是红艳的唇,整个人散发出天真的神采,让他不禁瞇起双眸,又一次陷入失神的状态—— 「公子,你怎么了?」历小冰发现他直盯着自己,一颗心突然失去控制般的狂跳,连双腮都染红了。 「没。」他回过神来,「后天有个晚宴,我希望妳能参加。」 「啥?」她不懂,「什么晚宴?」 「到时候妳就知道了。」他勾唇一笑,「如果妳出席的话,我们绝对有机会再见面。」 「可是……」历小冰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向来不参与什么宴会,你是不是搞错人了?」 「我确定是妳。」他绽放柔笑。 「可是你绝对见不到我,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这么肯定?」石隽笑问:「难不成与妳大哥有关的晚宴,妳也不参加?」 「没错,我从不干涉我大哥和那些大官之间的事。」她好奇的眨眨眸子,仔细打量他的穿著打扮。 第一次见到他,他一身黑衣,全身染血,落魄非常:第二次见到他,同样黑衣披风,整个人像藏身在一道谜中,让人捉摸不定。 但是此刻他一身华服,头戴镶珠顶冠,腰系玲珑绳,手上拿着一把绘了名家笔墨的精致纸扇。 「公子,你真的是官场中人?」她微微皱眉,坦白说,她不太喜欢那些为官的人。大哥平常因为工作的缘故,会请同僚来家里吃饭,瞧他们喝起酒来毫不节制,而且还语开黄腔,着实令她不悦。 「呵,我爷爷是,而我不过是行商之人。」他潇洒地摇动纸扇,微微一笑,「怎么?妳不喜欢官场中人?」 「嗯,除了我大哥之外。」她掩嘴一笑,小声地补了句,「幸好你不是。」 「妳说什么?」他挑起眉头。 「没……啊!我得赶紧去洗衣服了,否则会来不及回去做早膳。」历小冰不再逗留,直往溪边奔去。 石隽微勾起嘴角,眼看她消失不见后,这才转身回别苑。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当晚,历小冰做了几道小菜放在桌上,却见历吉隆愁眉苦脸,于是问道:「哥,你怎么了?」 「唉!」历吉隆叹口气,紧握拳头,「原以为身为捕头是最干脆不拖泥带水的,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牵扯。」 「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得一头雾水。」历小冰为他盛饭,「快吃吧。」 「幕赋佐里大人后天要举行晚宴,命令我参加。」他拿起饭碗,扒了一口,却食不知味。 尤其想起画轴被偷,他还没告知大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你就参加呀,不过吃顿饭罢了。」历小冰为他夹菜。 「可是大人规定,参加者都得携伴前往,呵,小冰,妳说我要带谁去呀?」历吉隆无奈的一笑。 「我倒有个不错的人选。」历小冰笑说。 「谁?」 「邻村的莉香姊姊呀,她一直对大哥有好感,如果你邀她前往,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历小冰给了一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建议。 「她?!省省吧,妳别老是给我出些馊主意。」历吉隆皱起眉头,无奈地睨了她一眼。 「怎么?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嫌弃她?她对你这么好,经常送你爱吃的东西过来呢。」她噘起小嘴,不满地说。 「妳不懂,感情这种事,不是她对我好,我就必须接受。」他摇摇头。 「那怎么办?」她扒了口饭,「那你要带谁去?」 「小冰,我知道妳不喜欢和官场中人应酬,但是为了哥哥,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历吉隆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我?!」她秀眉微蹙,突然想起那位赢公子所说的话。 晚宴?!该不会是和他有关吧? 「到底怎么样?」历吉隆试着又问。 「我……」历小冰虽然不想去,但是她倒想知道赢公子会不会去。「瞧你急得好像火烧眉毛了,好吧,我陪大哥去。」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妳,小冰。」他喜出望外。 「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她指着他放在桌上的碗,「今天不把菜吃光,我以后不再煮饭给你吃了。」 「是,我一定把饭菜吃光光。」他一扫方才的阴郁,大口吃了起来。 「来,喝汤,这汤很清淡,喝了对身体好。」历小冰见大哥的脸色变得轻松,也跟着开心起来。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晚宴在幕赋佐府邸举办,是为了欢迎来自车溃国赢王爷的孙儿赢风公子。赢王爷从事黄金开挖与买卖,富可敌国,这次打算捐黄金给趾国,因而他的孙儿赢风备受礼遇。 这点,光从晚宴的排场便可见一斑。 历小冰穿上最好的衣裳,跟随历吉隆来到幕赋佐府邸,因为紧张,一直跟在大哥身后,战战兢兢地四处瞧着。 「哇……好大的院子哦。」她看着宽敞的花园,还有许多她从没见过的漂亮花儿,难怪人家说有银子是天,没银子是地,天与地的差别还真大。 「往这里走。」历吉隆拉着她的手往另一头走去。 穿越拱门,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直到尽头就是设宴的地方。 「哎呀,日风城武功最强的历捕头来了。」幕赋佐里大人一见到历吉隆,立即说道。 「谢大人.」 「这位是?」里大人看向历小冰,双眸闪过诡异的光芒。 坐在一旁的石隽将里大人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微瞇起眸,拿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浅啜一口。 「赢公子,你真的在这儿。」历小冰张大晶莹的双眸。 「没错,妳果真来了。」石隽噙着一抹笑,那笑容毫不设防地再次闯进她小小的心灵。 两人含情脉脉的相视半晌,让历吉隆看得心慌。 「小冰,你们认识?」历吉隆拉了拉历小冰。 「是呀,我上次在……」历小冰看见石隽的脸色突然变得紧绷,蓦地想起他曾要求她别说出去,只好敷衍道:「在市场买菜时遇见过这位公子。」 「哦,没想到我们赢公子还逛市场呀。」师爷喀夙朋笑说。 石隽揉揉鼻子,勾起邪魅的笑容,语带暧昧的说:「或许你们不知道,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就是在那种地方买的。」 「原来……哈……」周遭的男人一起大笑。 历小冰的眉头轻轻蹙起,小嘴也难过的噘高。 石隽转向历吉隆。「历捕头,你好,听说你武功一流,从来没有犯人从你手中逃脱。」 「哪里,倒是我听大人说了,赢公子非但身分尊贵,出门更是朱轮华毂,在家不缺炊金喂玉。」历吉隆这番话隐含浓浓酸意。 「好说。」石隽当然听出来了,只是不明白他的敌意因何而来,随即他又瞟向历小冰那张矜冷的小脸。 呵,这对兄妹,脾气都有点古怪。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就应该喝一杯。」里大人先行举杯。 男人们一杯又一杯,畅谈国事、财富,当然还提及了进攻湮阳国的计谋。 一旁的女人们则谈论穿衣、打扮,还有孩子。 就只有历家兄妹插不上话。 「我吃饱了,不知道……我是否能去前面院子走走,看看花草?」历小冰突然开口。 「也好,如果历姑娘喜欢,就去看看吧。」里大人捻须笑说。 「谢谢大人。」历小冰点点头,转身离开。 历吉隆尽管不放心,却走不开身。 石隽看着历小冰离去的身影,又见大伙的话题转到女人身上,于是站起身。「喝多了,想上一下茅房,你们慢用。」 可是石隽却转往花园,远远就瞧见历小冰蹲在花儿前面,微笑地望着一朵朵争奇斗艳的花儿。 「怎么了?不喜欢那样的氛围?」石隽走到她身边。 她震了下,随即轻轻一哼。 「历姑娘,不知在下哪儿得罪妳了?」他笑望她一脸倔强。 「我一直以为你和其它男人不同,原来……半斤八两嘛。」她睨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调向花儿。 「不同?!怎么个不同?」石隽瞇眼一笑。 她转身背对着他,却不肯明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严格的说,他们就像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性情、为人,但是为何对于他是否风流如此在意? 「到底怎么样?妳不说,我又怎么知道我哪儿做错了?又铬么改呢?」他在她身旁蹲下,看着她微噘的小嘴。 历小冰闭上眼,气得转身,「我最讨厌风流鬼了,你别再跟我说话。」 「风流鬼?!」他眉一挑,突然想通了,「哦,妳是指……去市场为姑娘买胭脂水粉这件事?」 「我不想听。」历小冰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却伸手抓住她,将她困在他与树之间,「是妳说的,在市场遇到我,而我只能顺着妳的话胡诲,难不成这样也要生我的气?」 历小冰往后紧贴着树干,望着他欺近的英俊脸孔,尤其他那双眸子像是会放电,震得她一颗心卜通狂跳。 「你的意思是……并不是……不是要送姑娘胭脂水粉?」 「当然不是,妳信吗?」他的眸光突然变得深浓,唇办徐徐往下,贴近她的小嘴,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紊乱她的心。 「我……我不……唔……」 历小冰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覆上她的,这样的接触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所有的思绪瞬间冻结,她不知道下一步铬么做。 他的舌尖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滑动,酥麻了她的人,也混乱了她的心…… 「妳还没告诉我,妳信吗?」他在她的颈间呵气,轻声问道。 「我……我……」 「小冰……小冰……妳在哪儿?」 历吉隆的嗓音由远而近的传来,震住了历小冰,也唤回她的理智。 她猛地推开石隽,「我大哥来找我了,你先躲起来,拜托。」 历小冰祈求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只好撇撇嘴,让她独自从树后走出去。 「大哥,我在这里。」她的神情有些惊慌。 「原来妳在那里,我还以为妳路了。」历吉隆一见到她,明显地松了口气,急忙握住她的小手,「大哥还不能马上回去,妳不会无聊吧?」 「不……怎么会!」历小冰的思绪像是被石隽俘虏了,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他放开她,「那就好,大哥先回座了。」 隐身在树后的石隽钻研着历吉隆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再看看历小冰那张与历吉隆完全不相似的纯真脸蛋,一股强烈的感觉在他心中形成…… 第三章 「他真的是妳的大哥吗?」历吉隆走远后,石隽便从树后现身,问着低垂着脑袋,浑身下自在的历小冰。 「大哥就大哥,难不成还有假的吗?」她抬头,质疑地问。 「哼,谁知道呢?」他顿了下,「我也该回去,离席太久了。」 「赢公子……」她喊住他,上前几步,「我相信你。」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答案,「那就好,不枉费我对妳说了这些。」 「那你……你刚刚是……」 「刚刚?」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只是轻漾笑意,不发一语地继续朝前走。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待会儿晚宴结束后,想不想一块去走走?」 历小冰摇摇头,「太晚了,我没办法。」 「怕妳大哥责备?」石隽来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柔荑,瞇起双眸,「如果妳大哥今晚不回去呢?」 「不论他回不回去,我都不可能跟一个根本不熟的男人在外头闲逛。」她抽回手,有些无措地说:「你进去吧。」 「真的不肯?好吧,我不勉强,改天再见。」石隽扬起一抹笑,潇洒的离开了。 他只能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他这趟任务的一个意外,一个让他心动的意外。 老实说,她选择离他远一点是对的,否则只会为她带来危险。虽然她是历吉隆的妹妹,他也无意让她瞠这淌浑水。 历小冰咬咬下唇,看着他孤傲顽长的背影,有这么一瞬间,她竞发现他似乎很寂寞,而表现于外的却不是最真实的他。 「等等。」她跑到他面前,「我跟你一起进去,我有点累了,想先向里大人告辞,顺便跟我大哥说一声。」 「也好。」石隽放慢脚步,让她跟上他。 回到晚宴会场,历小冰先向里大人道别,又跟历吉隆说一声后,转身便要离开。 历吉隆不放心地拉住她,「妳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小心一点。」 「我又不是没走过夜路,放心啦。」历小冰不在意的说。 这时,里大入朝站在一旁的手下勾勾手指,附在那入耳畔不知说些什么,然后那人迅速离开。 石隽瞇起眸,看着这一切,之后微微敛下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赢公子,你刚刚离开了好一会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喝一杯呢?」里大人举杯。 「真是失礼,来,我敬里大人、师爷和历捕头一杯。」石隽举杯,一饮而尽。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走在返家的路上,轻哼着小曲儿,一边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但是数着数着,她发现星星突然变形,全变成了赢风的样子。 他邪魅的笑容、优雅的举止、君子般的风范、绝色无匹的俊逸五官,以及时而多情、时而无心的深邃双眸…… 唔……她是怎么搞的,为何一想起他就双颊发烫呢? 不,她不能再想了,尤其是那个不该有的吻……她一定、一定要忘了。 低头一叹,突然有道身影掠过,在她面前停住,吓了她一大跳。 「你是谁?」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 「哈,我是谁妳管不着,跟我去一个地方。」蒙面人狂妄的说。 「你不说去哪里,我怎么可能随便跟你去!」历小冰虽然很害怕,但是依旧表现得很镇定,暗暗观察着对方。 「真的不去?」蒙面人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长剑。 「你想干嘛?你……」 历小冰的话还没说完,蒙面人的剑已逼上她喉间。 「识相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好,要杀要剐都随你。」历小冰也是有傲气,她想或许是大哥过去办案得罪了什么人,既然如此,她更不该表现出懦弱。 「姑娘,为了完成使命,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蒙面人将她的手臂往后一折,正打算朝她挥拳,一条飞腿从天而降,击中蒙面人的面门,将他踢飞。 蒙面人立刻站起身,瞪大眼看着来人。 「你……赢……」 「你认识我?」石隽早就知道他是谁了,仍故作不解地问。 「你……你别过来。」蒙面人怕事迹败露,泄漏身分,因而持续后退,与石隽保持一段距离,然后迅速逃离。 历小冰含泪看着石隽,原本勉强维持的镇定终于瓦解,浑身打颤。「赢……赢公子,谢谢你。」 「妳受伤了!」他眼尖地看见她颈部有道血痕,想必是刚刚那人不慎割伤了她。 她摸了摸颈子。「呃……有点疼,但是还好。」 「走,到我的别苑,我为妳疗伤。」他睇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孔。 「不……不用了。」这么晚了,她怎么好随他回去? 「别矜持了,姑娘矜持是好事,但得用对地方。」他握住她的手,强制性地带她离开。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进入别苑时,历小冰已经疼到半昏厥状态。 除了颈部受伤,手臂也泛疼,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她快要挺不住了。 「妳还好吧?」石隽将她带进房里,让她在床上躺下,先为她的颈部上药,再帮她祛除手臂上的淤血。 等治疗告一段落,他看了眼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石隽勾唇一笑,为她盖好被子,正欲离开,却听见她逸出含糊的呓语—— 「别……别杀我……求你,不要……」 他赶紧回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小脸,「醒醒,没事了……妳在作噩梦,快醒醒……」 「啊!」她弹坐起身,当看见石隽就坐在她身边,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妳受了伤,别慌,再休息一会儿。」他为她垫高枕头,让她靠在上面,脸上的担忧稍减。 「已经很晚了吧?我该回去了。」她有些不安地说。 「别急。」他按住她,欺近她,勾起嘴角说道:「历吉隆现在还在晚宴上,我想他们会彻夜长谈。」 「为什么?」 「因为他……」他丢了样很重要的东西。不过石隽并没有傻得说出口,「因为他们似乎有重要的公事得谈。」 「这样呀……我还是……」猛一拾眼,她竟看见他绝俊的笑脸愈来愈靠近她,就连呼吸也全是他的男人气味。 「就非得拒我于千里之外?其实我瞧得出来,妳对我很有好感。」石隽俯下身,近距离瞧着她怯柔的模样。 想避开她、远离她,可为何愈是这么想,他就愈背道而行,尤其是看见她此刻受了伤,柔弱中带着楚楚可怜的纤细,他更是无法漠视自己对她的好感。 坦白说,他这辈子见了这么多女人,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的感觉俘虏,让他强烈的想展现君主的霸气,占有她、得到她。 而这绝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历小冰傻气地问。 「难道妳看不出来,我对妳也不错?」 石隽拾起她的下巴,轻轻拨开覆在她脸上的一屡青丝,毫不避讳地低头含吮住她的小嘴,将内心的狂热化为行动。 历小冰全身紧绷,小手抓着床沿,不知该做何反应,只知道她的心跳得好快,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她大吃一惊。 他……他居然也坐到床上,放下床幔! 「你在做什么?不能这样……」 她拚命挣扎,想要推开他。 石隽却箝住她的手,「小冰,我只是在教妳如何接受自己的心。」 向来唯我独尊,石隽遇上的多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像她这样明明喜欢他,却又疏远他的女人当真少见,而她的抗拒却更加吸引他。 「我……我明白我自己的心。」她哽咽地说。 「哦,真是这样?」他笑说,压缚着她热腾腾又战栗不休的身子。 历小冰惊愕地看着他,只见他的笑容更加温柔,大手从她的脸颊缓缓滑向她白皙的颈项,解开她的衣襟…… 浑身无力的历小冰徐徐张开眼,屋内灯火晕黄,这里到底是哪儿?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挣扎着起身,身上的被子倏地滑落,她才发现自己几近全裸地躺在床上。 「啊!」她惊愕地拉起被子盖住身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历小冰惊慌地抓着头发,那充满欲色、激情、狂热的情景一一闪过她的脑海……她的身子隐隐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老天,昨晚赢风……赢风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愈想愈不对,她赶紧穿上衣裳,正要出去,却见房门被推了开来。 「怎么?醒了?」石隽手上端着托盘,倚在门边笑睇着她,「吃吧,吃饱了我送妳回去。」 历小冰看见他,往后退一步,惊慌地说:「你……你别过来。」 他却不将她的骇意当一回事,直接将托盘往圆几上一搁,大步来到她面前,近距离瞅着她那泛着泪雾的双眸,「怎么了?」 她咬了咬下唇,「你……你昨晚褪我的衣裳?」 「没错。」他勾起嘴角,「妳也配合得挺好。」 「什么?」她捣着脸颊,拚命摇头,「你别胡说。」 「妳就是因为配合得太起劲,过于兴奋,才会昏厥过去。」他在圆几旁坐下,「来吃点东西。」 历小冰仍不肯过去,只是红着眼望着他,昨晚的一切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他说得没错,昨晚她似乎也沉醉在他的爱抚与调情中,完全不像自己了。 完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傻瓜,哭什么?」他摇摇头,上前抱住她轻颤的身子,「昨晚虽然有部分是出于情不自禁,但是绝大部分是因为我们对彼此有不错的感觉,对吧?」 「你……你说什么?」她扬眉看着他。 「该说的我都说了,来,我们一道用餐。」 他的笑容充满魅惑,再次幻了她的心与动作,乖乖地走到圆几旁坐下。 「多吃点,妳太瘦了。」他为她夹菜。 历小冰看着他,迟疑地问:「昨晚我们……」 「妳昏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石隽语气平淡地说。 看他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历小冰不禁心生疑惑。 「现在什么时候了?」 「辰时。」 「什么?」她手中的筷子掉在圆几上,「这么晚了?!我……我得回去了。」 说着,她立刻站了起来。 「妳要去哪儿?」他瞇起眸。 「回家,我得回家,我一夜未归,大哥一定会很着急。」历小冰低头看看自己,检查是否穿戴整齐。 「我不是说了,他昨晚不会回去。」 「就算他昨晚不回去,一早也会回家的。」历小冰坚持的说。 「好吧,那我送妳回去。」见她这么顽固,石隽站起身,索性不用膳了。 「这样好吗?我大哥会误会你……」历小冰不希望大哥与赢风产生摩擦。 「误会我什么?」他潇洒地扬起嘴角,「误会我将他的宝贝妹妹的心给拐走了?还是担心他会报复我?」 「呃……」她倒吸一口气。 「别紧张,我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死。」他拿起斗篷为她披上,双眸隐隐闪现温柔的光影,「早上微凉,披着吧。」 他的话正中她心底的担忧。被杀……没错,大哥若知道了昨晚的事,难保不会杀了他。 「谢谢。」这是一件上好的斗篷,披在身上异常温暖,「我可以自己回去,理由也会自己找,你别送我了。」 他搂住她的腰,「傻姑娘,我说了,我是九命怪猫,走吧。」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吉隆在屋里看见石隽和历小冰动作亲昵的走到大门口,立刻冲了出来,将历小冰拉进怀里。 「小冰,妳去哪儿了?怎么会跟他在一起?难不成妳昨晚不在家?」 「她昨天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名蒙面人攻击,我救了她,但她也受了伤,所以我带她回别苑疗伤。」石隽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历吉隆急得上下打量历小冰,看见她颈部的伤,还有那些不像伤口的红印子,眸光突然变得锐利,「这些印子……」 「印……」历小冰摸了摸自己的颈子,突然想起昨夜的缠绵。「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不适应这件斗篷的毛。」 说着,她立刻将斗篷解下来,递还给石隽。 「谢谢你,我已经到家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 说完,他不等主人开口,居然不请自入。 「你……」历吉隆根本来不及阻止。 石隽步入屋里,意外地看见师爷喀夙朋也在里头。 「呵,原来是师爷。」石隽笑着在他身旁坐下。 「赢公子?」喀夙朋眉一挑,笑意盎然地说:「没想到赢公子也会来此,跟历捕头私下有交情?」 「昨晚是我第一次与历捕头见面,应该说,我与历姑娘的交情更深。」石隽笑看着历吉隆,蓄意说着挑衅的话,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就如同遇上情敌一般。 「哦,就因为市场一遇?哈……你们两人还真是所谓的英雄美人,一对佳偶啊。」喀夙朋仰首大笑。 石隽先是看着历小冰那张羞赧的容颜,再看向历吉隆那双愤怒的眼睛,笑容更加诡异了。 他转头面向喀夙朋,「师爷来此,我想一定有重要的事话要与历捕头商量,那我先回去了。」 「赢公子太客气了。」喀夙朋客套地说。 「哪里,告辞了。」石隽起身,离开前又与充满敌意的历吉隆对视了一会儿,才向历小冰勾唇一笑,潇洒离去。 历小冰凝睇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开口,「哥、师爷,你们聊,我去后面洗衣裳。」 历小冰离开后,喀夙朋立即对历吉隆说:「看样子令妹似乎和其它姑娘一样,深受赢公子邪魅风采的吸引。」 历吉隆眉头紧皱,这些话是他最不想听的。 「好,不谈这些琐事,我倒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将画轴找回来。」 历吉隆看向喀夙朋,「小冰昨晚被攻击,对方也是蒙面黑衣人,幸亏……幸亏被赢公子所救,我想那位蒙面人该不会就是偷画轴的人?还是他除了画轴,另有目的?」说着,他不禁担心起历小冰的安危。 「你应该知道大王非常在意这只画轴的去向,一定要尽快找回来。」喀夙朋瞇起眸,「否则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是。」历吉隆烦郁的闭上眼。 「那就好,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可得加把劲呀。」喀夙朋站起身,朝大门移步。 「小的恭送师爷。」历吉隆拱手道,声音虽洪亮:心底却万分无奈,要找一个不知长相来历的人,当真比登天还难呀。 第四章 「皇上,您回来了!事情进行吊么样了?」碌义见石隽回到别苑,上前恭迎。 「不能太急,否则容易露出马脚。」石隽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 碌义立刻为他送上一杯热茶。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虽然画轴在我们手中,但是他们的计划非常完善,还打算以震天雷对付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不用你说,朕心底有数。」石隽用力往桌上一拍。 「是。」禄义垂首,不一会儿又偷偷抬眼瞧着皇上,「昨晚在这里过夜的历姑娘已经回去了?」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出来吧,别拐弯抹角,烦人。」他冷冷瞅着别具含意的碌义。 「皇上……您喜欢她?」碌义当然知道昨晚皇上让历小冰留下来过夜的事。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你说呢?」石隽不答反问。 「皇上,您并不缺女人。」他是想提醒皇上,千万不要因为女人,乱了所有的规矩,失去以往的谨慎。 「碌义,自从朕登基以来,那些企图巴结朕的大臣,哪个没赠送美女、稀世珍品的?」石隽掀起杯盖,浅啜了口热茶。 碌义想了想,忍不住笑说:「这……还真是没有。」 「朕可曾看上过谁吗?」石隽冷睇着他。 「这倒也没有,几乎都被皇上打了回票……哈哈哈……」碌义不知道想起哪桩事,居然掩起嘴,笑不可遏。 「你笑什么?」石隽蹙眉。 「我笑那阵子有不少大臣怀疑皇上是否有断袖之癖!」禄义小声的说。 「去你的。」石隽露齿一笑,「不过这样也好,从那时起就没有人敢再自作主张送女人给朕了。」 碌义收敛笑容,表情转为正经。「对了,皇上,有件事小的一直不敢提,但眼看时间过了许久,却不得不提了,是关于您对我提及的那个梦……」 石隽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不过就是一场梦。」 「您知道那不仅仅是场梦而已,否则您也不会对四位护卫下圣旨,我猜这非同儿戏吧?」碌义又说。 「你瞧,四位护卫不是都没事吗?」 「那是因为他们如您的梦境,找到命中伴侣。」 「碌义,别再提了。」石隽紧蹙眉头,「我不想再被这种事困扰。」 「要不然也请您告诉我,提示是什么?」他只想确定一下提示是否和历小冰相符,否则即便是游戏,也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石隽沉默半晌,「显爵后裔。」 「什么?」碌义大吃一惊,「那就绝不可能是她了。」 「她?你指谁?」石隽望向他。 「当然是指历小冰了。」 「哈……」石隽发出一阵狂笑,「行了,朕不过是闲来无事逗弄她,你干嘛看得这么严重?!朕累了,你下去吧。」 碌义不放心地看着石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能说:「是。」然后退下。 石隽来到窗边,看着太阳:心想,期限是六十天,如今剩下几天? 这时,他的脑子又闪过历小冰那动人的容貌、可爱的笑容……以及床上娇柔水媚的模样…… 当然,他也知道她绝对不符合提示,可是他对她却有极大的兴趣。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趾国大王卡斯姜坐在主位上,等着喀夙朋来报。 不一会儿工夫,他果真回来了。 「启禀大王,我问过历捕头,画轴被窃那晚风雨交加,前一天咱们殿里还来了刺客。」 「会是同一人吗?」卡斯姜问。 「还在查证中。」喀夙朋恭谨的说。 「还有,那位赢公子的底细查清楚了吗?昨晚我不是命令里大人设宴,探采他的底细?我总觉得这人很可疑,虽然说话是车溃国口音,但是容貌与行事作风却有着回异之处。」卡斯姜突然想起赢风这个太过招摇的男人。 「我派人到车湏国查过,赢王爷于月前出外云游,无法求证。历捕头也说了,昨儿那位赢公子的表现不像是受伤的人。」 「就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议要赠与我国大批黄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卡斯姜疑惑地揉揉眉心,「这人太神秘了,要调查还真不简单。」 「要调查他……属下倒有个办法。」喀夙朋的眼睛蓦地一亮。 「什么办法?」 「今天早上我意外的发现,他和历捕头的妹妹似乎互相有好感,咱们可以利用那个女人。」说着,他俯低身子,将自己的计划慢慢道出。 卡斯姜的嘴角愈扬愈高,「好,那就依你的计划行事,愈快愈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喀夙朋颔首,退了下去。 卡斯姜走到镜子前,摸摸自己的下巴,自恋的笑望着镜子,「赢风,不管你是谁,长得太帅、太俊,就是对本王造成威胁,我一定要抓到你的把柄,等拿到黄金之后,让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三天过去了,历小冰无论做什么事总会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或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要一发现脚步声,她便会第一个冲出去,然而往往不是邻家大嫂借姜,就是隔壁大叔借斧头。 「谢谢妳,小冰,我用完就还给妳。」大叔说完便离开了。 历小冰落寞地将大门关上,不一会儿工夫,门板又发出轻敲声。 她立刻回头,笑着将门拉开,「大叔,你还缺什……」 蓦地,她愣住,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股委屈袭上心头,让她恨不得立刻将门关上。 「咦?妳这是做什么?」石隽一手抵着门,不让她如愿。 她施力好久,最后只好放弃,任由他步进屋里。 「怎么了?为何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一样?」他撇嘴轻笑,语带揶揄,「该不会是因为太想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皱起双眉。 「哦,这么说不是?」见她又要逃,石隽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看样子好像不是想我,而是恨我啰?」 若不是这阵子他忙着其它事,早就想来看看她,重温拥她在怀中的温柔与甜美。 「放开我。」历小冰睨着他,「我不是你闲来无事想到才来逗弄的女人。」 「哇,火气挺大的。」他玩味的看着她那张愤怒的小脸,非但不在乎她的话,话语中还多了兴味。 「你到底听懂没有?放开我。」她全身紧绷,气他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将她往椅子上一带,强迫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长指轻轻拂过她诱人的粉腮,戏谵的笑说:「我当然听懂了,只是面对什么话都不说,只会发火的小女人,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听。」 「你……」她拚命挣扎,却依旧摆脱不了他,只好闷闷地问:「这三天你都在干嘛?」 「处理一些事。」石隽瞇起眸。 「忙着与各位大官喝酒聊天。」她垂眼苦笑,「我这种女人在你眼中只是个小角色,对不对?」 「怎么这么说?」他抬起她的下巴,当看见她脸上挂着两行泪时,原有的玩笑意念消失无踪。 他居然好想深深吻她,告诉她,他的忙碌有多么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总觉得你好遥远,真的好遥远,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只能等着……等着……」 「等着我来找妳。」他凝睇她眼中的无奈,将她拥得更紧。 「不过没关系,我会适应的。」她扭动身子,企图离开他。 「别走。」石隽紧紧箝住她,眸光幽邃地注视着她的眼,「这么吧,我答应妳,以后一有空就来看妳。」 「我并不需要你这么做,只是希望你不要突然不见就行了。」她有点疑惑地望着他,「既然你是从车溃国来的,那何时回去?」 「不一定。」他半瞇着眸,淡笑的说。 「不一定……」她敛下眼,「意思是,你还是要回去?」 「听我说,我走的时候,会带着妳。」 他深邃的眸光中流露一抹情愫,让她的一颗心霍然一震。 石隽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冲动,但绝非诳言,因为他愈来愈无法丢下她这个「意外」了。 「可是我……我不可能离开我大哥。」她咬咬下唇,有点为难地说。 他撇嘴,轻嗤一声,「我知道妳已经割舍不下我。」 「你……」她望着他。呼,好自大的男人呀! 「我得走了。」他扶她站好,接着站起身,「只要有空,我会常常来看妳。」 「赢公子!」她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石隽转身。 「没……请慢走。」历小冰垂首看着自己绞扭的手指,知道下次再见面又是遥遥无期。 「感觉得出来,妳好像根本不相信我。」他瞇起眸看着她,又折返她身旁,将身上一样东西交给她,「这是我一直携带在身上的护身物,送给妳。」 「啊!」历小冰看着手中圆润光滑又冰凉的蜜蜡玉石,「这个太昂贵了,况且你说这是你的护身物,我怎么可以拿……」 「没关系,妳就拿着吧,只要妳心安。」他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在她痴的眼神注视下离开。 望着他渐行渐远,历小冰的眼神变得惘,再看看手中的蜜蜡玉石,说也奇怪,她并没有感到轻松或放心,只是有种更空虚的感觉浮上心头。 是否她应该收起这份心,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轰隆隆—— 怎么又要下雨了? 历小冰看看天色,又想起刚离开的赢风,不知道他是否赶得及回到别苑?想送伞给他,但后头还晾晒着衣裳,顾虑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收衣裳,于是急忙冲向后面。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午后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夹带着强风,天色瞬间阴暗下来。 别苑里,碌义心焦地走来走去,不时望着门口,好下容易看见石隽衣裳半湿的走进大厅,赶紧迎上前。 「皇上,您去哪儿了?换药的时间到了。」 他知道这阵子皇上无论做什么事、面对什么人,都是强撑着,伤势痊愈的速度还真是慢得磨人。 「回房换药吧。」石隽迈步往寝房走去。 一进入房间,他便躺在床上。 碌义解开他的衣裳,看着伤口。 「是有点起色,不过您老是到处走动,伤口当然不容易痊愈。」 「会好就行,这么急做什么?」他双臂环胸,闭上眼。 「皇上,您刚刚是去了哪儿?」碌义边清洗伤口、上药,边问。 石隽睁开眼,懒洋洋地望着他,「虽然这里不是湮阳国,也不是在宫里,但朕还是皇帝,岂有你问话的份!」 「是……小的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碌义垂首。 石隽重重吐了一口气,消极地闭上眼。 「您是去找她了吧?」碌义还是忍不住开口,「她哥哥是捕头,这种人还是少搭理比较好。」 虽然皇上总是说不在意那女人,但碌义跟在他身边多年,岂会看不出皇上对她的不同。 石隽不置可否,「对了,你会不会觉得别苑太空旷了?平常除了花匠与厨子外,根本没有其它人。」 「您的意思是要找一些丫鬟、小厮?」禄义直觉不妥,「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泄漏您的身分?」 「什么都没有才容易泄漏身分,这件事你快去办。」石隽起身,抚平衣裳上的皱痕,走向书案。 「皇上,您……随身的黄龙蜜蜡呢?」碌义眼尖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嗯……忘记摆在哪了。」石隽随口说道。 「怎么可能?!打从您十五岁起,它就不曾离身。」禄义想起先皇提及的一件事,「我听说那是您的护身物。」 「那是骗人的话,这事你别再提了。」他坐在椅子上,「朕刚刚嘱咐你的事,快去办吧。」 碌义知道皇上在下逐客令了,「是,小的这就去办。」 石隽仰首闭眼,想着接下来到底铬么做,才能阻碍那些人的计划。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边折迭衣裳,边听着窗子下时被风吹开一道缝又合上的撞击声,偶尔雨水会飘进屋里,溅湿窗台。 她用抹布拭干窗台,又拿来细绳将窗户绑紧,上回钉的木条似乎也起不了作用……唉,这房子愈来愈不适合居住了。 大哥虽然身为捕头,但是薪俸向来不多,勉强维持他们兄妹的生活,加上其它的开销,还真是入不敷出呀。 她不喜欢官场中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个儿吃香喝辣,却把底下的人与百姓看得比粪土还轻,趾国已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家园了。 将衣服分别放进自己和大哥房里的五斗柜,她回到床畔,从枕头底下拿出蜜蜡玉石,指尖在上头轻轻摩擦,发现它由冰冷转为温热。 好神奇呀! 拿到唇边轻触一下,她非常珍爱地将它放在衣袋内,再看看窗外,雨还在下,这么晚了,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窗子被轻敲两下。 她觉得奇怪,走到窗边问道:「谁?」 「是历姑娘吗?」外头真的有人响应。 「没……没错,你是谁?」 「我是赢公子的家仆。」 「赢公子?!」历小冰的心一惊,赶紧将窗子打开,「怎么了?」 「我家公子突然得了重病,想见妳一面,他说妳若愿意就去一趟,若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说完,那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喂……喂……」历小冰还有很多话想问。 天,她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历小冰在屋里走来走去,犹豫不决,再看看衣袋内的蜜蜡玉石,该不会是因为他将这个东西给了她,少了护身物才生病的?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去将这东西还他。 打定主意,她立刻拿了把伞离开家,前往别苑。 一路上风大雨大,伞竟然被吹跑了,因此当历小冰抵达别苑时,全身湿透,冻得直发抖。 碌义赶紧前去通报,石隽走出来,很意外地看着她。 「妳……妳怎么来了?」 「我……我……」她冷得紧紧抱住自己,抖着嗓音说:「我听说你……你……」 「别说了,先进房里换件衣裳。」他拉住她的手,走进他的房间,「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裳,先将就穿我的衣服吧。」 「可是……不好吧!」历小冰还在发抖。 「别多虑,还是妳要我帮妳换上?」他皱着眉。 「不!」她赶紧将衣服拿了过来,「你先出去。」 他撇嘴一笑,双手抱胸,转过身子,「我不走,背对着妳总行了吧?」 「这……」 「不相信我?放心,我这人向来是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妳可以相信我一次。」石隽转身,背对着她。 历小冰的确觉得很冷,看了他一会儿,快速转身,手忙脚乱地换上干净的衣裳,期间还不时往后看,就怕他会偷瞧。 「好了没有?」他仰首一叹,「怎么这么久呀?」 「呃……我已经好了。」她赶紧将衣带系好。 石隽转身面对她,「嗯……不错,只是大了些。」 历小冰甩甩袖子,瞧着那长长的袖子,忍不住噗哧一笑,「你这么高大,我穿你的衣服一定很滑稽。」 他走近她,双臂圈住她的腰,「说,怎么淋雨跑来?」 「我听说你生了重病。」她这才想起来此地的目的,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你难道没事?」 「重病?是谁说的?」石隽觉得事有蹊跷。 「不知道,是有个人突然来敲……」 「公子、公子,历公子带着大批人手闯进别苑了。」碌义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历吉隆紧跟在后,瞪大眼看着历小冰。 「小冰,妳果真在这儿。」 刚刚他一走出幕赋佐府邸就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他小冰被赢风骗到他的别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当然耳,这些不过是师爷喀夙朋的计划之一。 「大哥……你……你这是干嘛?」她的小脸发白。 「我刚刚听到消息,说妳……老天!」历吉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搁在一旁的湿衣裳和肚兜,身上还穿着男装。 历小冰惊愕地看着大哥的眼神游移到不该看的地方,赶紧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怎么办?她也不愿意这样,而是没地方摆这些湿衣裳,才会放在椅子上。 「我怎么不知道妳居然这么淫浪?!」历吉隆怒吼。 「大哥……你说什么?」历小冰后退一步。 「我……」 他并不想这么说她,她一定不知道他喜欢她多久了,为何要让他看见令他心碎的这一幕?所以他会心痛到口不择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她伤心欲绝。 「没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石隽上前,当着历吉隆的面将历小冰拉进怀里,「难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也算犯下滔天大罪?」 「你们……」历吉隆难受不已,「好,既然如此,我要你马上对我妹妹负起责任,你敢或不敢?」 「有何不敢?!」石隽挑衅地露出浅笑。 「你真……」历吉隆紧握拳头,望着石隽又看向历小冰,气得浑身发抖。 石隽走向他,贴近他的耳边,挑战的撂下话,「很难受是不是?做大哥没有做情人如意,这是你早就知道的,却迟迟不敢行动,是你笨。」 「赢风,别以为你身分尊贵,我就不敢动你!」历吉隆忍无可忍。 「行,那你就动手吧。」石隽站直身子等着。 「好,别怪我不客气!」 历吉隆气得提气正要攻向他,历小冰却挡在他们之间。 「不要……大哥,求你不要伤害他,你可以打我、骂我,什么都可以……」因为她知道石隽身受重伤,那天破庙相遇至今不过才数日,他的伤势绝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瞧她那双晶莹泪眼,以及前所未见的款款深情,历吉隆气到说不出话,只好眼神凌厉的看着石隽。 「我要你善待她,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会杀了你。」 说完,他带着人马离开了别苑。 「公子……」碌义上前,「您真要让她留下来?」 「当然,我刚好觉得别苑太冷清了。」他撇撇唇,笑睇着一脸苍白的历小冰,「你先出去,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晚点吧。」 「是。」碌义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叹口大气,眉头紧蹙的走出房间。 第五章 「怎么了?手这么冰冷!」石隽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怎么办?怎么办?大哥好生气,他不要我了……他……」她难受的说,捣着脸哭了出来,「我不该来的……我不该……」 「妳刚刚还没说完,是谁告诉妳我生了重病?」她扶她到圆几旁坐下,并倒了杯热茶给她,「喝一点,缓和一下情绪,再怎么样也有我要妳。」 「你……」历小冰抬头望着他,然后又垂下脸,「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说你病了,我好着急,想来见你,把你的护身物还给你。」 「还我?」 「是呀,当时我想一定是我拿了你的护身物,你才会突然生病。」她张开手,原来刚刚换衣服时她已将蜜蜡玉石捏在手心,「还你。」 石隽瞇起眸,望着她那柔弱的容颜,拿起蜜蜡玉石,把它戴在她的颈上,「既是送妳的,就别退还给我,这样我可会不高兴哦。」 「可是……它这么重要。」 「再重要也是妳的。」他的指尖滑过她的颈项,抬起她的下颚,吮住她绝美红艳的唇办,大手钻进过宽的衣襟,摸索她柔软的肌肤。 「别……」她推开他,因为她突然想起大哥刚刚数落她淫浪。 不,她不能变成这样的女人。 「因为妳大哥而拒绝我?」他话语中的酸味更浓了。 「我的心好乱。」她心乱如麻。 「来,我让妳看一样东西。」石隽带着她走出房间,来到别苑后的一处鸟园,「听见没有?多悦耳。」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她瞠大眸,惊奇不已。 「我喜欢鸟。」 「哦,为什么?」她不解的眨着眼睛。 「因为同为笼中鸟的关系吧!」石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些话。应该说,他早厌烦了皇上这样的身分。 在旁人眼中,穿大黄龙袍,坐在龙殿上号令大臣,万人之上的威仪,是多么风光的事,而「皇上」这个位置又曾经让多少人疯狂、争夺、觊觎,甚至发生战役,可是在他眼中,它只代表着三个字,那就是「不自由」。 他不能封三等贵族以外的姑娘为皇后,不得随意出宫,不得罔顾苍生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不能……唉!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说?」她发现他脸上的寂寞更深、更浓了。 「呵,没什么。我主要是带妳来听听鸟鸣,是不是舒服多了?」他握住她的柔荑,指着一只只亮眼可爱的鸟儿。 历小冰看向牠们,意会地笑了,「谢谢你,我知道你带我过来是希望我能放宽心,听牠们的歌声真的很舒服,即便是笼中鸟,牠们依然为咱们制造欢乐。」 「妳懂就好。」 石隽玩味地审视她的容颜,当看见她的眼角溢出泪水时,眉心不禁微拧,伸手抬起她的下颚。 「怎么哭了?」 「没……我只是很感动,除了我大哥之外,从没有人这么对我。」她赶紧低头,尴尬的抹去泪水。 「既然知道我对妳好,就别再哭了。」他笑睇着她的泪颜,「瞧,鸟儿卖命唱歌,妳卖命的哭,多对不起牠们!」 「对……对不起。」她竟然又哭又笑。 「傻女孩。」他拉住她的手,往寝居的方向移步,但脸色变得沉凝,「我知道妳不放心妳大哥,但是他也不希望妳哭吧。」 「我知道。」想起大哥刚刚发怒的样子,历小冰嘴里虽说知道,但心底的愧疚却愈来愈深,「我想回家。」 石隽的表情突然变得紧绷,嗓音沉冷的说:「今天已太晚,明天等衣服干了,妳换上之后,再回去吧。」 「赢公子,对不起,我只是……」她泪眼蒙地看着他。 「没关系,妳今晚就睡在我房里,明天一早我会送妳回去。」送她到房门外,他安抚了几句,便转身来到大厅。 果然,碌义正在等着他。 「皇……公子,我还是觉得不妥,这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不免让人怀疑是他人设计的。」他焦急地说。 「本来就是他人设计的。」石隽瞇起眸,「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心我们。」 「那您还将她留在身边?!首先,她那位大哥就会经常过来。再来,她就会观察我们何时将黄金运来:第三,我们甚至还没有管道先行购得震天雷……无论怎么想都不妥当呀。」碌义说出他的看法。 「碌义,你怕一个女人?」石隽笑睇着他,「何况朕有信心掌控住她,这点你可以放心。」 「唉,好吧,既然您已这么决定,那小的只好听命了。」碌义看着不一样的皇上,真不知该如何进谏,他才会采纳。 「对了,飞书给范陀罗了吗?要他赶在趾国之前与对方接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趾国得到震天雷。」 「我昨儿就已发信出去。」 「那就好。」石隽点点头,随即目光又转向寝居的方向,暗付,历小冰呀历小冰,妳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妳的一片心意呀。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翌日一早,历小冰便在石隽的陪同下返家。 历吉隆尚未出门,但是满身酒气地倒在一堆酒瓶中。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历小冰赶紧上前扶起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小冰……妳是小冰?!」他清醒了些。 「我回来了,大哥,快起来吧。」历小冰使出全力还是扶不起他。 这时,石隽走过来,一把将他抓了起来,丢在椅子上。 「原来趾国的大捕头也不过是个醉汉,亏我当初还有点敬仰你。」他冷眼瞪着历吉隆,幽魅的眼眸闪过嘲讽的光芒。 原本看见历小冰回来非常开心的历吉隆一发现石隽也在场,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陪小冰回来的,既然你要我负责,我当然得注意她会不会被你这个醉汉给伤了。」石隽还刻意揽住她的腰,亲昵的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 这动作让历小冰既难为情又怕大哥误解,整个人变得僵硬。 「你……你们……既然如此,又何必送她回来?回去,把她带回去。」历吉隆气疯地说。 「大哥,不要这样,我不走,我走了谁照顾你?!」历小冰上前一步,难受的说。 「你不是说莉香喜欢我吗?我可以娶她,让她来照顾我。」他醉眼蒙,将她推向石隽。 「大哥……」 「走!」历吉隆指着外面,「赶紧给我走开。」 他突然想起昨夜师爷喀夙朋来访,要他让历小冰到别苑做内应。天呀,这下就算小冰要回来,他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便是他遗失了画轴,也该由他承受,为何这些事要扯上小冰? 石隽搂住历小冰的腰,「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大哥……」历小冰难过的看着历吉隆,拚命摇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历吉隆深吸一口气,转向他们,「我没生气,妳好好过日子。」接着,他又对石隽说:「带她回去,好好照顾他。」 石隽瞇起双眸,凝视他一会儿,便牵着历小冰的手往外走,「妳大哥都祝福妳了,别想太多,嗯?」 历小冰咬着唇,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被动地跟着他离开。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小冰。」回到别苑的前院,石隽忍不住转身,看着她落寞的神情,「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难过吗?」 「不是,我只是不放心大哥。」她抬头,柳眉轻蹙,毫不伪装地诉说着放不下的担忧。 「妳大哥是个大人,还是堂堂大捕头,会发生什么事?!」他捧起她的脸,眼魅的看着她。 他优雅的气质散发出一股贵族气息,让历小冰看着看着,不禁惑了,「我大哥是大捕头,那么你呢?赢王爷的孙儿,又是大商家,这么富有,我实在不应该继续打扰你。」 「妳说什么?」他用力抓住她纤细的手腕,阴鸶的气势让她心惊,「我不准妳走。」 「你……」泪珠滑落她的脸颊。 「为什么哭?」石隽用大拇指拂去她的泪,动作轻柔温存。 当四目相对,他倏地低首吻住她,狂肆又霸气。 石隽的舌头探进她的檀口,狂狷地翻搅、汲取她口中的蜜液,坚硬的胸膛毫不避讳地欺近她,将她逼到角落。 历小冰的身子微微颤抖,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打横抱起她,直往他的寝居走去。 「赢公子,你要带我去哪儿?赢公子……」 历小冰惊慌失措,直到他推开房门进入房里,她挣扎着在地上站稳。 石隽勾唇一笑,俯首与她眼对眼,释发热情,在她恍神的当口,再次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书案上…… 第六章 万里晴空,无一丝尘沙,澄净得宛似透明晶露。两山之间,太阳缓缓升起,在峰峦苍翠之处绽出氤氲光影。 当光影迤逦洒落在历小冰的脸上时,她的眼皮掀动一下,缓缓张开眼,首先纳入眼帘的竟是石隽那张俊脸,他轻轻搂着她。 「呃……」她脸儿酡红,才想起身,又被他压在床上。 「没有人温存后张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石隽撇了撇嘴角,暧昧地对她眨眼。 「我不是想逃,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藏在被子下的身子还是光裸的,这下要她逃都不敢了。 「只是什么,嗯?」他撑起上半身,贴近她的小脸。 「这样不太对吧?」她傻气又害羞地别开脸,柔媚中饱含诸多风情,尤其那玉颈半露、双腮红嫣的模样,更是芳泽逼人。 「有什么不对?男欢女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石隽轻轻抚摸她纤柔的小脸。每画过一个地方,便会出现一道红晕,可见她娇羞天真,单纯得让人爱怜。 「可是我们毕竟什么关系也没有。」想起大哥,她不禁双眸半掩,「我大哥说得对,我连一点女孩的矜持都不懂,我……」 「妳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拾起她的下颚,他直视她流露失落的眼眸,「这么不相信我?」 「我……」历小冰望进他那深黑的双眼,不禁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瞧妳答非所问。」他扯唇一笑,翻身而起,将衣裳穿上。 历小冰一看到他半裸的健硕背肌,立刻羞赧地别开脸,可再拾起眼,他已迅速将衣裳穿好了。 这时,石隽转身对她说:「我会买个丫鬟来伺候妳,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得去处理一些事,晚点再来看妳。」 「我不需要丫鬟。」历小冰拉高被子,遮住自己裸露的玉颈,「我可以自己处理一切事情。」 石隽眉头微蹙。他的好意被女人拒绝,这还是头一次,这种感觉让他不太开心。 「那就随便妳,不过妳应该知道,当男人想宠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最好接受。」 说完,他理了理衣裳,便走出房间。 历小冰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直想着他刚刚离去前说的话。他到底是在暗示她什么?还是她说了什么让他生气? 抱着脑袋,她发现自己蠢得理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穿上衣服、梳洗过后,走出房间,打算问问他,她可以帮忙做些什么? 在花园里,她遇到一位小厮。 「请问你知道赢公子在哪儿吗?」 「对不起,姑娘,我今儿个才来上工,一切还不清楚。」 原来今天有数名小厮与丫鬟进入别苑工作,让别苑变得热闹些。 「没关系,我自己找就行了。」 历小冰朝他客气地点点头,转向另一个方向。瞧着这儿的景致,虽不及幕赋佐府邸的堂皇富丽,却多了一份清雅,非常投她的缘。 她四处逛到处走,才转身却惊见碌义就站在前面,吓得她往后一退,因为此刻他的脸色有点僵硬紧绷,像极了在破庙时要杀了她的凶样。 「妳在干嘛?」他冷冷的看着她。 「我在找赢公子。」她咬着唇说。 「他不在,妳找他做什么?」碌义眼底写满了怀疑。 「我想问他,是否有我可以做的事?成天像个没事人似的,我真不习惯。」历小冰怯怯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别苑里人口单纯,不需要妳做任何事。」碌义语带不耐烦。 「这样呀!」她有些丧气地说。 「妳的房间在东翼,我已经派人整理好了,房里有书册,妳若觉得无聊,可以看看书。」碌义不忘补充一句,「这些都是我们公子交代的。」 「哦,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去忙了。」碌义又看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东翼……」她敛下眼,「难不成他要我在这里当废物?这样的日子并不是我想过的呀。」 朝东翼的方向走了一段路,行经厨房时,她见到一位大婶正在外头洗一大缸子的菜,于是赶紧上前。 「大婶,我能帮忙吗?」 「妳是?」费大婶抬头问道。 「我叫小冰。」 「新来的丫鬟吗?我听碌义管家说了,最近会有人来帮我。」费大婶松了口气,「快,帮我把这些菜洗一洗,我得去里头看着鸡汤,晚一点咱们公子要宴请贵客呢。」 「贵客?」历小冰蹲下,帮忙洗菜。 「好像是大王的妹妹,丽塔公主。」费大婶说。 「丽塔公主?公子和她很熟吗?」历小冰喃喃问道。 费大婶进厨房看鸡汤,然后从窗口探出头,「谁知道,咱们公子可是大王的贵客,经常去殿内作客,会和公主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哦。」她微蹙柳眉,继续洗菜。 「菜洗好别忘了沥干,然后搬进来,我要下锅,妳在一旁瞧着。」费大婶又吩咐了几句,便回到灶旁加柴火,接着又忙着将一堆食材从柜子里搬出来,一一清洗,切好备用。 历小冰在外头一边洗菜,一边想着他和公主的事……突然,她觉得自己对他非但不了解,而且很陌生。 愈是这么想,她的心就愈是冷,浑身再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厨房内,洋溢着饭菜香,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厨房外,历小冰一边拭去额上的汗水,一边顾着小火炉,因为费大婶说,鸡汤得慢小慢熬,才能熬出甜味。 这时,费大婶尖锐的嗓音响起,「小冰,帮我把菜端到香膳厅。」 「香膳厅?」她抬起满是汗水与灰炭的脸。 「往前面那条路直走,经过一处玫瑰园时右转,妳就会看见一栋红瓦白墙的屋子,那就是香膳厅了。」费大婶把几样大菜放进篮子,「妳先端这几道菜过去,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好。」历小冰小心地接过篮子,朝费大婶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她果然看见一栋红瓦白墙的屋子。 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里头非但有宴客厅,还有舞娘在偌大的空地轻舞旋转,甚是气派。 她很快就看见石隽正与一位穿着华丽的姑娘相对而坐,女的巧笑倩兮,男的谈笑风生。她的心一痛,却只能深吸一口气,佯装没事地走过去,将篮子内的菜肴一样一样端上桌。 石隽乍见到她,眉头倏地扬高,望着历小冰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妳这是做什么?」 「公子,还需要什么吗?」历小冰客气地问道,那感觉就好像她与他不熟,彼此只是主仆关系。 他半瞇起眼,语气低沉的说:「再给我一壶酒。」 「是,我这就去拿。」 「等等,我这里还有,妳先替我们斟酒吧。」石隽面无表情,冷眼瞪着她,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气她非但拒绝他的好意,还拿自己当丫鬟供人差遣。 「是。」历小冰同样凝着一张脸,拿起酒壶,为他们斟满酒。 丽塔直瞅着她,「赢公子,这是你们别苑里的丫鬟?」 石隽又看了历小冰一眼,「不是。」 「那么她是?」丽塔一向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没有好感,如果她只是一名丫鬟,她还可以忍一忍,但是他居然说不是! 「我的客人。」石隽突然抓住历小冰斟酒的手,「就不知道是我哪儿做不好,居然有人客人不当,宁可做丫鬟伺候人。」 历小冰怔住,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非常意外他会说出这些话。 「说呀,妳不说清楚,如果让其它人误会我的待客之道本就如此,以后还有谁敢来别苑作客?历姑娘!」他的声音低沉冷静,仿佛来自地狱幽谷,让历小冰整颗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只是不想做个废物。」她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够了,不管她是不是客人,今儿个是本公主来找你,应该是属于我的时间吧?」丽塔挑衅地抬起下巴,敌视着历小冰。 「妳先下去。」石隽紧握拳头,对历小冰说道。 历小冰点点头,快步走出香膳厅。 「真不好意思,让公主看笑话了。」石隽对丽塔说。 「她……是你的哪一类客人?」丽塔语带酸味。 「在下不懂公主的意思。」石隽装傻。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丽塔起身走向他,娇媚地笑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知道吗?你前一阵子来咱们趾国大殿晋见王兄时,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吸引了。」 「呵……能让公主对在下心仪,真是在下前世修来的福气呀。」他将她拥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丽塔瞪大眼,掩唇娇笑出声,「原来赢公子也是这般轻狂的人。」 「对于公主,我想就不必太造作了,不是吗?」他半瞇起眸,微勾起嘴角,模样邪魅逼人。 丽塔双眸圆睁,毫不含蓄地搂住他的颈子,噘起红唇正打算印上他的,一道瓷瓶破裂的声音震住了他们。 石隽回头一看,历小冰浑身颤抖地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他们,酒瓶碎了一地。 跟在她身后的费大婶惊见这一幕,赶紧放下篮子,慌张地上前将满地的碎片捡起来。 「对不起,公子,她是新来的丫头,笨手笨脚,您可别生气啊!」 历小冰这才从心碎的悲伤中回过神来,跟着蹲下身捡拾碎瓷片,却因为心急,不慎划伤了手指,疼得她赶紧放入口中轻轻吸吮。 石隽眉头紧蹙,冷着嗓音对费大婶说:「把她带下去包扎伤口。」 「不用,这点小伤……」历小冰摇着脑袋。 「我要妳去妳就去。」他气得大吼。 她错愕的望着他那张火爆的脸,吸了吸鼻子后,立即奔出香膳厅。 「公子,那……那……」费大婶一脸诧异,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铬么做。 「那就别管她,随她去吧。」石隽的表情一拧,挥了挥手,「把菜摆上来,妳就可以下去了。」 费大婶点点头,拿起篮子,上前摆好酒菜之后,随即退下。 「怎么?我看你的脸色好难看,真不敢相信你和那丫头之间没事。」丽塔噘高嘴,「唉,莫非英俊的男人就是得风流不可?」 「哈……风流?若真要说我风流也行,看公主如何挑勾我了。」石隽满腹闷气,于是拿起酒杯,「我敬公主一杯。」 「那么今晚我就不醉不归。」丽塔另有企图地说。 「公主都这么说了,在下又怎么敢说不,那么就尽情喝吧。」 这一夜,他们两人喝得酒酣耳热,醉意熏心。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丽塔原以为自个儿的酒量无人能敌,毕竟在趾国她可是有千杯不醉的称号,但是遇上他,她的酒量就变得微不足道。 她先醉倒,而石隽也几乎撑不下去了。 「公子,您怎么喝这么多?」当碌义发现时,他们已双双倒在桌上。 石隽用力撑起自己,「你亲……亲自将公主送回大殿,我可以自己回房。」 「是。」碌义领命,搀扶着丽塔公主往外走去。 石隽则踩着不稳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寝居。 一推开门,却不见历小冰那丫头,他气恼地坐在椅子上,扬声大喊:「来人……来人哪!」 一名小厮仓皇地跑了进来,「公子,有事吗?」 「小……小冰呢?我问你,历小冰呢?」 「哦,您问的是历姑娘呀,她在东翼的客房呀。」小厮想了想,「早上我才将那个房间打扫干净。」 「东翼?!」该死,谁要她搬去东翼的? 他站起身,推开门,大步前往东翼的客房,粗鲁地踢开房门,声音之大,让躺在床上的历小冰吓得坐起身。 她还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冥想先前所看见的一切,而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自然给了她非常大的惊骇。 就着油灯看清楚闯进来的正是她在想的人,她赶紧跳下床扶住他,「你怎么喝得满身酒味?」 「我才想问妳,妳是怎么了?」他半瞇着眸盯着她,「妳今天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历小冰没有回答他,只是扶着他到圆几旁,「先来这里坐下,喝杯热茶,你会好过一些。」说着,她为他倒了杯茶。 石隽却挥开茶杯,拽住她的衣襟,「没事跑到厨房当丫鬟,妳是故意骗费大婶的吗?简直是……」 「我不想闲着没事做,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每一刻都过得很茫然。」历小冰急着解释,泪水已控制不住的滑落两腮。 「难道在我这儿作客让妳这么为难,非得跑去端碗拿锅的妳才高兴?」石隽站了起来,直勾勾瞅着她,「说,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醉了,你真的醉了。」她吸了吸鼻子,搀扶他到床上躺下,「你休息一会儿,等清醒了再说。」 「妳不要敷衍我……历小冰!」他拽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拖到床上,欺近她的脸,「难道我对妳不够好,妳非要这样刺激我?」 本就心痛的历小冰,被他这么一吓,眼泪更是流个不停,「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就没有刺激我?」 「我刺激妳什么?」他狠狠瞪着她,「从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妳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有钱有势,自然没人敢对你无礼。可是我不一样,我不想凡事都让人安排得好好的。」她拚命挣扎,想脱离他的桎梏,「放开我,我想回去,我不要跟一个花花公子住在一起。」 「花花公子?!」他眸子微瞇,随即笑了出来,「什么叫作花花公子?女人多就是吗?那妳太可怜了,或许我应该告诉妳……真要说女人……我比天下任何男人都多很多……」 一国之君拥有三宫六院,嫔妃娘娘无数,要几个女人就有几个女人,如果光一个丽塔就教她摆脸色给他看,那他……他…… 望着她那双泪眸,他猛地清醒,与她对视半晌后,松手放开她。 「我大概走错房间了。」 历小冰全身神经放松,可是离开床杨的石隽却因为醉酒的关系,撞上茶几,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她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扶他起来,「有没有撞到哪儿?啊!额头流血了!」 历小冰慌得拿出手绢为他擦拭血迹,他却选在这时候吻住她,狂肆的眼凝视着她脆弱的水眸。 「赢公子!」她惊慌地抗拒着,「你真的醉了……」 「小冰,乖一点,妳该感恩,因为妳是我第一个打从心底想宠幸的女人。」他满眼欲色,一脸饥渴。 「你要干嘛?放开我。」历小冰已不想再沉沦在他的柔情之中。 他一手箝住她的双手,一手按住她的双腿,紧紧压住她柔软的胴体,「妳说,我要做什么?」 「我……」她瞪大眼,神情不安。 「这么怕我?为什么?昨晚妳可不是这个样子。」他撇嘴一笑,「就因为我和妳理想中的男人不同吗?」 「我不想听,你放开我。」历小冰从他的醉眼看向他还在淌血的额头,「你额头上的伤需要治疗。」 「呵,我不喜欢妳玩顾左右而言他的游戏。」他邪魅一笑,伸手拉开她的衣衫,温柔的剥除…… 历小冰从睡梦中惊醒,已不见石隽的人影。她甚至不知道昨晚他为何会喝得烂醉如泥的来找她,他不是和丽塔公主在一块吗? 看着自己被蹂躏了整夜的狼狈模样,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要平静的过下去,她就得和他分开一阵子,即便是带不走完整的心,她也不能再沉沦。 于是她收拾了东西,趁无人发现之际,忍着不舍与失落,离开了别苑。 回到家,当她看见家中清爽干净的模样,不禁放下了心,才打算到外面将满地的枯叶扫一扫,却看见莉香走了过来。 「小冰,妳回来了?!」莉香张大眸. 「对。」历小冰笑说,又见她手里捧着的正是大哥的衣裳,「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妳在照顾我大哥?」 「是呀。」莉香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这几天我来妳家,见里头乱成一团,才知道妳不在,所以我就帮着整理,妳大哥也不反对……」 「那很好,我一直希望妳成为我的大嫂。」 「可是妳回来了。」莉香看着历小冰,「妳大哥就不需要我了。」 「我……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历小冰赶紧说道,可是话一说出口她才发现不对,如果她不回来,今后又要住哪儿呢? 「原来是这样。」莉香松了口气。 她这样的表情历小冰并没有忽略,她想就算自己流落街头,能让大哥早点成家,也是值得的。 过去大哥就是为了照顾她,才把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摆一边呀。 「那……那我走了。」历小冰对她笑笑,离开了这个她成长的地方,然而未来她又该何去何从? 走进城里,她在一间茶馆坐下。 这时,喀夙朋朝她走了过来。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历姑娘,妳不是住在赢公子的别苑,怎么会在一个人在这儿?」 历小冰望了他一眼,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想起大哥曾交代她的话,只好勉强应酬道:「我不打算住在那里了。」 「为什么?和赢公子吵架了?」他笑问。 「没有。」她别开脸。 「不过,有件事我倒想要请历姑娘帮个忙,不知妳愿意吗?」 「什么忙?」 他见她一脸疑惑,接着又说:「我希望妳能回到赢风的别苑。」 「你这个人好怪,我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虽然你身为大王身旁的师爷,但我并不拿官俸,你没权利要求我。」历小冰睨着他。 「妳回去是要替我……也可以说是为大王调查一件事。」喀夙朋顿了下,「虽然赢风声称是车溃国赢王爷的孙子,不过赢王爷至今云游未归,无法向他求证:其次,他答应要捐赠给我国大批黄金,却一再延期,实属可疑:最后,他的长相太过人,气势也不同于平凡人,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身分。」 历小冰瞇起眸,提防地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要妳替我注意他,不管哪一方面,只要有任何消息都得跟我说。」喀夙朋露出狡桧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历小冰搁下碎银子,起身就要离开。 「除非妳要让妳大哥断送前程,这点妳得好好想想。」喀夙朋也站起来,「我会适时的与妳联系。」 历小冰怔仲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思绪全乱了。 他们不是和赢公子关系良好,为何要调查他?既然丽塔公主是大王的妹妹,他们的关系这么密切,让她调查不是更方便? 她又坐了下来,捧着脑袋想了好久,然而非但没弄清楚,反而更乱了。 赢风真有这么复杂吗?喀夙朋的话她又该听吗?可是大哥……天,她该如何是好? 第七章 「你说什么?历小冰擅自离开了?」石隽乍闻碌义的回报时,眉头立即狠狠蹙起,「你派人去找过没有?」 「小的认为她应该回家了,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找的……」 砰!石隽一拳重重的勤桌上,犀利的眼眸闪过愤怒的光影,「你当真以为我在这里说的话就可以打折扣?」 「小的不敢。」碌义垂首道。 「我……算了,我自己去找。」 石隽迅速来到历家,暗地里观察了半晌,发现历小冰根本没回家,因为历家多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糟糕,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会去哪儿呢? 在附近绕了一圈仍没有结果,石隽只好返回别苑。然而就在大门外,他惊见历小冰坐在门坎上。 「小冰,妳去哪儿了?」石隽松口气的同时不禁发起怒来,「知不知道我找妳找得有多急?」 「我……我本来不放心大哥,想回去看看,可是后来……」她愈说愈小声。 「后来发现妳大哥已经不需要妳了?」石隽撇撇嘴。 「你……」她意外地看着他。 「因为我去找过妳,也看到了妳看到的一切。」他在门坎上坐下,将她搂进怀里,「很高兴妳又回来了。」 「赢风,我想问你,我只是个普通女子,以你的身分、财势,合该配个像丽塔公主这样的女人才是。」她扬起小脸,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轻哼一声,「我喜欢哪种女人,只在于感觉。」 「什么意思?」单纯如她实在不懂他这么深奥的话语。 「因为我喜欢妳,所以要妳,如此而已。」石隽将她拉了起来,「夜凉风寒,我们进屋里去吧。」 进入大门后,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如果……如果要我住在这里,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妳说说看。」他仰首看看天上半圆的月亮。 「让我做点事,不管什么事都行,这样我才会快乐,好吗?」她绕到他面前,很认真、很谨慎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妳想做什么事?」 本来他应该生气的,毕竟在宫里除了宫女之外,哪个嫔妃需要做事的,而她为何就是这么下听话? 可是只要一看见她那专注的神情,他就发不出脾气。 见他没再排斥,她开心地笑说:「都可以,在厨房帮忙,或是帮花匠整理花圃,还有打扫庭院或整理大厅……」 「够了,这些都是粗活。」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做那些事?! 「可是我想做嘛,好不好?」她知道他绝不是个不能沟通的人,只是脾气古怪,个性又过于霸道罢了。 石隽蹙起眉,再望向她紧蹙的秀眉和轻眨的眼眸,不禁有点惘了,面对她的要求,他当真无法再开口拒绝她。 「那……随便妳,但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可别像昨天……」他猛然想起她割伤了手指,抓起她的手查看,「妳怎么没包扎?」 「只是点小伤。」她赶紧将手缩回来,「我等一下会记得包扎。」 他瞇起眸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那回房吧,早点休息。」 历小冰点点头,眼看他转身,忍不住喊道:「等等……」 「还有事吗?」他回头笑问。 「那位……那位公主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历小冰敛下眼,「真如你昨晚所说的,你的女人很多吗?」 他全身一僵,眉头不禁紧蹙一下,继而勾起笑容,「我昨晚说的醉言醉语,妳信吗?至于公主……那只不过是男人的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她懵懂的眨了眨眼,「这样的逢场作戏又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妳问得也太多了。」石隽有些受不了了。 「我……」历小冰咬着下唇,瞅着他,「我知道了,有些话别问才不会觉得难受。」说着,她转身奔回自己的房间。 「该死!」石隽咬牙,闷哼一声,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石隽回到书房不久,碌义便来敲门。 「公子,您还没睡吧?」 「还没,进来吧。」石隽翻开桌上的书。 禄义步进里头,立即道:「翼虎左将来信了。」随即将信件递上。 石隽赶紧接过手一瞧,原本紧皱的眉这才略微松开,「太好了,他已经和对方联系上了,只是对方还在考虑。」 「公子,得要他加把劲,据我所知,趾国已经不巴望我们运来的黄金,暗中准备妥当,打算与对方来个银货两讫。」 石隽揉揉眉心,「这事交给你去办。」 「是。」碌义正想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公子,如果左将那儿办好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你为何这么急呢?」石隽不明白地瞪着他,「我还得从丽塔那里拿到令牌。」 「公子凡事小心,必要时放弃令牌吧,您的身体要紧,最近您瘦了些。」碌义关心地说道。 「现在我哪有心情关心自己的身体!」石隽皱起眉,「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拿到令牌。」 毕竟有了令牌才可以冒名与暹罗国联系,一举击败他们。 「可是公子,他们已经对咱们起疑了,趁现在可以走,为何不赶紧走?」碌义拱手又道:「一个月就将过去了,您……别忘了,只剩下一个月的期限。」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简直快被这个老太监逼疯了。 「莫非您真的爱上那个历小冰?我感觉得出来,您对她有着不一样的在乎,但是这种女人不适合宫中生活,更何况她不是咱们湮阳国的人。」碌义不禁想提醒他,「玩玩可以,可别放下真感情。」 「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石隽烦郁地朝他挥挥手。虽然他明白碌义这么说是为了他好,但禄义却不知道这些事他并没有忘记,只是搁在心底不愿去触碰罢7,。 为何他总是要将这些事摊在他面前,让他想假装忘记都不行! 直到碌义离开后,他靠在椅背上,无法控制的又想起历小冰的泪容。有一点碌义说对了,单纯如她绝对不适合宫中生活,绝对。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自从得到石隽的允诺,可以在别苑帮忙,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别苑里的人都很喜欢她,除了碌义。 她心知肚明,打从第一次与碌义见面开始,他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过她有信心,一定要让他对地改观。 「费大婶,妳知道碌义管家喜欢吃什么?」历小冰别的不会,但是厨艺难不倒她。 「妳应该问公子才对吧?」费大婶忍不住笑她。 「妳就会取笑人家。」历小冰娇嗔,只要想起石隽,她便忍不住抿唇偷笑,「我是真心想知道碌义管家爱吃什么。」 「嗯……他最喜欢吃三杏菇做的包子,不过我没见过也没做过,每次他要我试做,我都懒得动。妳别看他老是板着一张脸,我老觉得他有时走路的体态还真像女人呢。」 「费大婶,妳也这么觉得呀,我也是呢,只是一直不敢问也不敢说。」历小冰掩唇笑说:「但是妳刚刚提的三杏菇做的包子,我好像有点印象。」 「妳真的会?」费大婶不太相信. 「我不敢说我会,可是我好像吃过,隐约知道那种滋味。」历小冰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她的脑海中似乎有一部分印象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既然妳吃过,那就试试啰。」费大婶知道她在恼些什么,「我敢保证,妳如果真的做了碌义管家喜欢吃的东西,一定会让他满意的。」 「嗯,那我就试试看。」历小冰看看天色,「虽然迟了些,市场应该还有摊子,我这就去瞧瞧有没有人卖三杏菇。」 「那妳就快去吧,这里留给我处理就好。」费大婶见她受到公子的宠爱却依然如此平易近人,还真是难能可贵。 「好,我会尽快回来。」历小冰赶紧提着篮子前往市场。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提着一篮子的三杏菇回到别苑,历小冰发现费大婶已回房休息,于是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 每每一个步骤之后她总得停下来想一想,才能隐约想起下一个步骤铬么做。 但是为何除了这些之外,她还能感觉教她做包子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妇?她的一颦一笑是这么模糊,但那温柔的肢体动作却又好清晰。 那是娘吗?为何和记忆中的娘一点都不像? 摇摇头,眼看做晚膳的时间就要到了,她不能再占用厨房,于是加紧赶工,好不容易才完成看似简单却一点也下好做的三杏菇包子。 她赶紧将包子装进篮子,然后提着走出厨房,询问从眼前经过的小丫鬟,「慧儿,妳知道碌义管家在哪儿?」 「他刚刚往公子的书房走去。」慧儿说。 「谢谢。」历小冰笑了笑,快步前往书房。 当她来到书房门口,碌义正好推开门走了出来。 「碌义管家。」 「妳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公子昨儿忙了一夜,今天又累了一整天,刚刚才睡下。」碌义压低嗓音说。 「哦,对不起。」历小冰赶紧捣住嘴,然后走近他,小小声地说:「碌义管家,你饿了吧?」 「什么?」碌义疑惑地望着她。以往这丫头不是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为什么今天这么奇怪? 「喏,这个给你填肚子。」历小冰出其不意地将篮子的盖子掀开,「怎么样?虽然我不是很拿手,但是已经尽力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碌义,却见他一脸僵凝,沉默不语。 「怎么了?是不是不像?或是跟你理想中的包子相差太多?」她非常担心地问道,见他仍是不说话,只好盖上盖子,「对不起,可能我太自信了。」 「妳这是做什么?拿来。」碌义掀开盖子,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然后放声大哭。 历小冰瞪大眼,见到他这种奇特的反应,简直吓坏了,「碌义管家,你怎么了?碌义……」 石隽被外头的声音吵醒,披上外衫走了出去,却看见碌义和历小冰在外头说话。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碌义那老家伙居然在笑?! 「你们在干嘛?」石隽高声说道。 碌义赶紧回头,拿着一个包子来到他面前,「公子,您尝尝,快尝尝……」 石隽看向历小冰,又看了看碌义,这才接过包子咬一口,瞬间,他双眸圆睁,跟碌义一样出现了震愕不语的表情。 半晌,石隽瞇起眼,「这是谁做的?」 「是我做的,怎么了?」历小冰一脸疑惑。 「是谁教妳做的?」碌义急急又问:「快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印象中记得一些步骤,好像有人教过我,可是我想不起来。」历小冰又一次被碌义的怪模样吓住。 「碌义,你够了!」石隽受不了地说,走过去挡在碌义面前,抓住历小冰的手,「以后别做东西给那老家伙吃。」 历小冰有些沮丧,「我是听说碌义管家喜欢吃,才特地做的,如果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 「谁说我不喜欢!」碌义冲口而出,接着看向历小冰,「历姑娘,谢谢妳。」说着,他向石隽颔首道:「那么小的先告退了。」 历小冰不解地看着这一切,当石隽的手抚上她的肩头时,她才想起,他不是睡着了吗? 「对不起,是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石隽微瞇起眸,笑睇着她柔细的脸孔,「为什么做东西给碌义吃,却没有想到我?」 「因为……他不喜欢我。」历小冰天真的说。 「这么说喜欢妳的人反而没有份?」他勾唇一笑。 「也不是,如果你真的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完成。」她羞赧地垂下脑袋。 石隽的眸光瞬间变得柔和,「等我想到,一定告诉妳。这几天忙吗?」 「不会,我忙得很开心。」历小冰抬头,看进他的眼中。 「看得出来,妳脸上要比前一阵子多了些光泽。」他的手游移至她的颈窝。 历小冰敏感的往后退一步,「呃……我要回厨房了。」 石隽立刻追上她,抓住她的手,眉头紧蹙的问:「妳怎么了?妳知道上次见面至今,我们多久没碰面了?」 「我忘了。」她咬着唇说。 「那么就让我告诉妳吧,已经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他逼视着她。 历小冰怔住,她一直以为他不会记得这些,没想到他非但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这么忙,我又帮不上你,有没有见面,对你来说应该没影响吧?」 「妳是什么意思?」 「你没必要与我逢场作戏,因为我没办法让你飞黄腾达,听说明晚你要再度宴请丽塔公主,我不会再不识趣的防碍你们。」 历小冰甩开他的手,泪眼蒙地望了他好一会儿,转身往厨房奔去。 石隽深吐一口气,无奈地往圆柱上猛力一捶,藉以发泄内心的苦闷。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他身负多么大的重责与压力?!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当晚,历小冰将垃圾拿到外头,突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 「不知道历姑娘是在这里住得太惬意?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怎么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她定住身子,慢慢转身,望着面带笑容的喀夙朋。 「俗话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苑里一切都很正常。」 「妳以为在厨房里切切弄弄就可以查到什么?」 「你……你窥视我?」历小冰不谅解地问。 「我需要窥视妳吗?成天就见妳在市场穿梭,好像忙得不亦乐乎,可是关于趾国兴亡、妳哥哥的前程,妳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喀夙朋阴沉地说。 她冷冷地瞪着他,「我说过我只是个平凡女子,干涉不了国家大事,至于我大哥,他只是一个普通捕头,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丢下这些话,历小冰立即奔进别苑。虽然她说得理直气壮,但是只要一想起大哥,她就气馁不已。难道她真的逃下过师爷喀夙朋的逼迫? 回到厨房,她心情烦郁的将碗盘洗好,正打算回房时,突然看见有个男人随着碌义鬼鬼祟祟前往石隽的书房。 为何他们要这般神秘兮兮的? 莫非赢风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基于好奇,历小冰小心翼翼地跟着,来到书房外头,却看见门窗紧闭,只有油灯亮光隐约从窗缝透出来。 想要再进一步求证,却发现屋里突然一片漆黑,同时间石隽从书房走了出来,表情沉重地看着她。 「妳站在这里多久了?」 「我来了一会儿。」她往屋里瞧瞧,「我刚刚看到一个陌生人进你的书房,所以不放心的过来看看。」 「除此之外,妳还看到什么?」他依旧板起脸。 「什么都没有。」发现他非常不悦,她微微缩起下巴。 「那妳回房吧。」他指着她房间的方向。 「石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历小冰见他气得脸孔都泛黑,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我会有什么事瞒着妳?妳快离开。」石隽看看屋里,就怕范陀罗的身分会曝光。 「我只是……」 「妳只是什么?难道要我再赶妳一次?」很多事他想让她知道,但是不能,没想到这个女人却非要来搅和不可。 「我……」历小冰倒吸一口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愤怒的脸色震得吞回肚子里,一股委屈上心头,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 石隽半掩眼脸,她那抹悲伤的倩影深深刻印在他脑海,慢步走回书房。 「皇上,那位姑娘是谁?」范陀罗开口问道。 「左将,隔墙有耳,还是喊公子吧。」碌义在一旁提醒。 「是。」范陀罗颔首,「那位姑娘是什么样的底细?为何会跟着我们过来?莫非这里也不安全?」 石隽摇摇头,「她只是好奇。」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我认为还是得提防一点,除非公子爱上她,这就另当别论了。」范陀罗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从皇上的眼神便可看出不同于以往他看待女人的情愫。 「公子,左将来此,若让人发现是非常危险的,还是让历姑娘离开吧。」碌义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这么建议。 「她做了你爱吃的包子,你怎么还说出这种话?」石隽的神色变得错纵复杂。 「公子,您不能乱了心,虽然她让我尝到睽违了十多年的包子的滋味,可是您的安全重要,湮阳国所有百姓的性命也重要。让她回家,让一切回到最初,这才是最佳选择。您心里有数,卡斯姜已经对我们起疑,喀夙朋也不时跟踪咱们,您的执着只会害了历姑娘。」 石隽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良久,「你们说,我铬么做?」 「明晚丽塔公主来访是最佳的借口。」碌义说。 石隽闭上眼,半晌不语,直到张开眼才说:「我知道了。」 「公子,您能这么想是最好的。」禄义叹口气,「说真的,自从吃了她做的包子之后,我也非常舍不得她离开,可是为了我们也为了她好,她必须走。」 范陀罗虽然插不上话,但听到这里,他大概已确定皇上真的对方才那位姑娘动了情。 「别提她了,我们应该谈谈正事。」石隽正色的说,拿出一张地图,指着趾国、车湏国与暹罗国三个国家的位置,以及他们极可能攻击的路线,对着范陀罗说:「不管他们会不会拿到震天雷,攻击我们的决定可能不变,这几个地方是最容易遭到袭击的地方,回去后加强防范。」 「我知道,至于震天雷,我已接洽了,有九成的把握对方会卖给我们,但这消息或许已经守不住,公子,您还是崇回湮阳国吧。」目前的情况让范陀罗不得不这么建言。 禄义看向石隽,「左将说得对。」 「我懂你们的意思。」石隽不愿再提及这件事,转移话题,「等拿到令牌,我自有打算。」 「是。」范陀罗转首看看外头的天色,「那属下还是赶夜路回去,免得又被人瞧见。」 「好,你路上小心。碌义,送左将由后门出去。」 「是。」碌义领命。 等范陀罗离开后,石隽也不得不对自己说,为了湮阳国的黎民苍生,他得放下一切,一定得放下一切。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晌午时分,阳光普照大地,历小冰汗流浃背的推着满是食材的车子回到别苑。 「小冰,妳总算回来了,一定很热吧。」费大婶为她摘下斗笠,帮她煽风。 「谢谢大婶,感觉好多了。」历小冰边擦汗边说。 「那就好。」一位小姑娘能吃这些苦,费大婶见了还真是不舍。 「得赶紧忙了,晚上公主要来,咱们可不能马虎。」历小冰立刻开始洗菜,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费大婶知道她是想藉由忙碌来忘记会令她心伤的事,唉,害得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她。 「大婶,待会儿可就要麻烦妳上菜了,我……我不能过去,否则会影响公子的情绪。」她双眼寒泪,继续低头洗菜。 费大婶也只能点点头,「我懂。」 接下来,她们不再交谈,各自忙着手边的工作。 上菜时间到了,在小厮的招呼下,费大婶赶紧把做好的饭菜装进篮子,走出厨房。 没想到半路上小厮才告诉她,公子宴客的地方居然是安排在他的寝居……老天,多令人想入非非呀,幸好不是由小冰负责上菜,否则她怎么承受得住? 「怎么是妳过来?」石隽灌了口酒,看见是费大婶上菜,不禁问道。 「呃……您是指小冰……她在忙呀。」费大婶一副不知所措的仓皇样。 「下面的菜我要她送上来。」石隽将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摆,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 「是……」费大婶声音微微颤抖地说,赶紧退了下去。 她回到厨房,将公子交代的话告诉历小冰,历小冰一脸的不解与犹豫。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我上菜?难道他不知道我……」 「这谁知道呢?我看剩下的几道菜,妳还是赶紧送去吧。」费大婶虽然想帮忙,却爱莫能助。「对了,他们……是在公子的寝居设宴。」 「嗯,我……我知道了。」历小冰不可避免地微微颤抖了下,不发一语地提着篮子走出厨房。 这段路虽然不长,但她一颗心却七上八下,就不知道当她亲眼目睹时,情绪会有多大的波动? 但愿她可以承受得住,但愿…… 第八章 历小冰在门上轻敲两下,便听见那惹她心痛的熟悉嗓音自寝居里头响起—— 「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将饭菜送进屋里,可是她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向他,当饭菜摆上桌后,就急着要离开。 「等等,我还没要妳走呢。」石隽眼睛看着丽塔,却是对历小冰说话。 历小冰停下脚步,乖乖地站在原地,看着地面。 「来,斟酒。」他这才盯着她,「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哎呀,我说赢公子,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对她的,你不是说她是客人吗?」丽塔疑惑地问。 「客人也可以贬为丫鬟。」他暗地里苦笑。 「我以为你是个温柔的男人,怎么才数天不见,一切都变了?」丽塔一手托腮,笑睇着石隽僵冷的表情。 「我变了吗?」石隽再度抬头看着历小冰,「我只是在教她怎么做好一个丫鬟罢了。」 「原来她当真只是一名丫鬟,看来我错了,本来我还怀疑你们是情人呢。」丽塔兴奋地环抱住他的颈子,媚笑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故意当着历小冰的面在他嘴角印下一吻,「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啰?」 「公主,妳说这话不是折煞我了?公主貌美如花,我想只要是男人就逃不过妳的手掌心,妳说是吧?」他抬起她的下颚,回以更狂肆的吻,激荡丽塔的心,却也彻底撕裂了历小冰的灵魂。 他的吻愈来愈剽悍,几乎要让丽塔承受不住,可是石隽还不知节制地继续狂吻,压根没打算放开她。 历小冰全身血液冻结地看着这一幕。 「没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石隽冷冷的说。 她胸口一紧,两条腿像是黏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妳还不走?!滚……」他拾起脸,瞇起眸,狠冷地望着她,沉声大吼。 历小冰这才回过神来,在眼泪落下之前,踉舱地奔离他的寝居。 听见她仓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石隽停下过于火爆的动作。 「丽塔公主,我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他脸上勉强挂着微笑,「关于妳和我的事情。」 「哦。」她坐回椅子上,媚眼如丝地问:「我们的什么事?」 「当然是终身大事。」他勾起唇。 「什么?」丽塔欣喜地瞠大眼,「你说什么?你要……你要娶我?」 她好惊喜,先前她暗示又明示了好次,他始终冷淡以对,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会对她开口说出这件事! 「丽塔公主,难道妳不愿意?」他执起她的手,温柔魔魅的眼闪过一道光芒。 「当然愿意!」她的双眸闪闪发亮。 「但是大王似乎并不信任我。」石隽半瞇着眸,有些气恼地说:「听说只有让趾国大王信任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大王亲赐的令牌。」 「你要令牌做什么?」丽塔不懂。 「有了令牌才不会让宫里一些大臣瞧不起,才能四处通行无阻,妳不知道,每次我去宫里看妳,他们总是拦下我问东问西的,那感觉……」石隽轻叹口气。 「好,你要令牌,那还不简单,我知道王兄将令牌放在哪儿,明天我就拿来给你。」丽塔有信心的向他保证道。 「那就谢谢公主了,我再敬妳一杯。」石隽举起酒杯,柔声诱哄了几句,让丽塔乐滴陶陶。 这时,一名丫鬟正好从屋外经过,乍闻公子要娶丽塔公主的消息,顿时心慌不已。老天,如果公子真的娶了骄恣傲慢的公主,那他们未来的日子恐怕很难过了。 心一急,丫鬟嘴碎的毛病又犯了,逢人便说起这桩让人担心的事……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费大婶,我来借推车了。」别苑的花匠鲁伯走近厨房大门,「我那辆推车的轮子坏了,还没空修呢。」 「没关系,你拿去用,记得还我就行了。」费大婶正在清洗地面,笑咪咪地说。 「我明天一早就拿来还妳。」鲁伯推着推车,走了几步又转身对她说:「对了,有件事我要先告诉妳,让妳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费大婶问。 「听说公子要娶丽塔公主为妻,这么一来,别苑以后就会多了位不好惹的女主人。」 「妳说什么?」费大婶眼露惊惶,「你是说公子要娶……丽塔公主?那……那小冰怎么办?」 「小冰?这关小冰什么事?」 除了费大婶,其它人似乎还瞧不出历小冰与石隽之间的暧昧关系。 「没……没什么。」事到如今,讲这些不仅没用,反而会让小冰更难堪。 厨房里的历小冰自然听见了外头的谈话,洗碗的双手突然一僵,原以为早就流干的泪水又溢出眼眶,落在水槽内。 老天,她不能再这样了,她只是被他戏弄的女人之一,不能再深陷情网了。什么挖掘秘密,什么大哥的前途,她根本没有能力掌控。 将碗洗好,她抹去泪水,走出厨房。 「费大婶,我回去休息了。」 「小冰,妳没事吧?」费大婶拉住她的手。 她回以甜甜一笑,「我当然没事,只是有点累,今天太早起床了。」 「好,那妳回去休息吧。」费大婶关怀的看着她,直到她离开。 她不禁摇摇头想,希望这孩子能够看开点,好好过日子。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没有回房间,而是朝后门走去。 离开了别苑,她一个人漫步在小径上,仰首望着天,才发现今天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拐过一条胡同,她意外的瞧见石隽就站在前面,像是早就知道她会离开,静默地待在那儿等着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瞪了他一眼,绕过他准备离开。 「等妳。」会来这里等她,全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无法依着自己编排的脚本继续演下去。 「真不敢当,能让公子特地待在这儿等我,不知有何贵事?」她冷冷一笑,随即板起脸。 他瞇起眸。「妳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她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妳还真无情,说走就走。」石隽的眼眸倏地变得深黝。 「要不然公子是希望我留下参加您的婚礼吗?我不过是个小丫鬟,承担不起您这样的厚爱。」她连看他都不愿意,说完便要离开。 「等等!」石隽拉住她的手。 该死的,他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她离开吗?为何当她真的要离开了,他又放不下?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离不开她,当真不能没有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刚刚你当着公主的面对我颐指气使,现在又何必跟我牵扯不清?赢风,我算是认清楚你了。」历小冰用力甩开他的手。 「认清我?哈……妳真能认清我就好了。」他再次箝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地说:「说,愿不愿意跟着我?」 「什么?」她瞪大眼,难过的摇摇头,「你究竟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戏弄妳的意图,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她凝睇他的眼,「哦,我懂了,你是要来跟我拿回这个是吗?」说着,她将一直不离身的黄龙蜜蜡拿下来递给他。 「妳……」他眉头紧蹙,「我没要拿回这个东西,既然给了妳,那就是妳的。」 「可是我不希罕,我不要了。」她硬是要塞给他。 「妳这是何苦?」石隽就是不拿,「好,如果妳不要,可以拿去丢掉、送人,可是我不会再拿回来。」 历小冰瞇起眸,「还说我,原来你也是这么固执。」 「也是?」他蓦然一笑,「这么说,妳承认自己的脾气很拗了?」 「随……随便你怎么说,既然我要离开了,不想欠任何人任何东西。」想了想,她从衣襟内拿出一只玉葫芦,放到他的手心上,「这只玉葫芦我从小就带在身上,跟这个蜜蜡带给你的意义相当,所以你不赔本。」 石隽感觉手心一阵沁凉,立即低头一看。天,好眼熟的玉葫芦……直觉的翻看它的底座,上头竞刻着「隽」这个字。 他倒抽一口气,震愕的看向历小冰,「妳……妳是碧莲!」 「碧……你胡说些什么?」历小冰睨了他一眼。 「我现在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妳跟我来。」石隽态度强硬的拉住她的手,霸气地将她带回别苑。 「赢风,你放开我……」她脚步跟鎗,还不忘大喊。 「妳不叫小冰,我也不叫赢风,现在我终于明白妳为何会做三杏菇包子。」石隽回头看着她,温柔的说。 历小冰傻眼了,连她都不明白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可是瞧他说得振振有词,又不像在作假。 他将她带进他的寝居,立刻关上门窗,神秘兮兮的,让她全身神经紧绷。 「你……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她被他压在椅子上,只见他一双眼闪烁着前所未见的光芒,隐含着开心、兴奋,与一丝丝的意外。 「妳听我说,妳不叫小冰,而是碧莲……一个我思念了九年的小郡主。」 「郡……你不要闹了。」她的眼眶泛红,「我要走了,请你去寻别人开心吧。」 「这只玉葫芦底座刻的是什么字,那又是谁,妳知道吗?」他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逃开。 「隽……」她记得那个字,却只能苦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能猜测他是我的亲人。」 「没错,他曾在妳的面前发过誓,要成为妳这辈子最亲的亲人,可是妳居然和妳娘……」他突然噤声,不知剩下的话铬么说。 「我和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年妳才刚过完七岁生日,子王妃带着妳返回娘家,哪知在半路上遇到地震山崩,马车失去平衡,整个落入溪谷,经过三天三夜的打捞,除了捞起残破不堪的马车之外,却不见妳们的身影。大家都猜测,溪水湍急,妳和妳娘可能早就被大水冲走了。」他娓娓道出那一年的惨事。 历小冰偏着脑袋,他说的这段故事的确悲惨,但她怎么都无法将它和自己连在一块。 石隽锁着眉心,看了她好一会儿, 「我知道妳难以相信,但我就是那个『隽』这只玉葫芦是我给妳的。」 历小冰依旧猛摇脑袋,「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这……这怎么可能?简直太荒谬了!」 「我说的是真的,妳上次做的三杏菇包子就是妳的亲娘子王妃教妳做的,因为我和碌义曾吃过好几次子王妃亲手做的包子。」他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回避他的注视,非常认真地说:「而妳就是我的小碧莲。」 历小冰不愿意相信,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她竟然有点茫然,而且那些凌乱模糊的印象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有花园、有流水、有小桥、有宫殿、有…… 她抱着脑袋,「怎么搞的?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些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确信曾发生过……老天!我到底是怎么了?」 「妳是清宗王爷的千金,小时候经常随父亲进宫。我记得妳我第一次见面时,妳五岁,我十岁,当时妳因为在宫里路而大哭,正好被我瞧见,从那时起,妳就经常来玩……还带来子王妃亲手做的包子,而碌义便是子王妃进宫时专门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对于王妃的聪颖与柔顺充满敬仰。」石隽再也顾不得什么,将所有的事情一古脑说出来。 历小冰怔怔地看着他,不敢再想下去。 「看妳这模样,好像不相信我,是吧?」他轻轻摇了下她的身子,「妳一定要相信,妳是湮阳国的人。」 「王爷?太监?那你……又是谁?」她这才发现之前喀夙朋对她说的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妳会为我保密吗?」他眉头轻蹙地问。 「保密?」她痴痴地望着他那张让她心动的俊颜,轻轻点头,「嗯。」 「好,妳听好,我是湮阳国的皇上,这次冒名前来趾国只不过是想防止一场战役。」他语气沉重地说。 「什么?你……你是皇上?」历小冰捣着嘴,一脸错愕。 「对,我是皇上,听清楚了没?」石隽定定地凝睇她那双空洞的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骗妳。」 「我不相信。」她一直摇头,「我有大哥,有娘有爹,怎么可能是湮阳国的人呢?绝不可能!」 「妳……」石隽放开她,揉揉眉心,「妳就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 「因为……」历小冰倒吸一口气。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一句话、一个允诺、一个真诚坦然,要我如何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全是真的? 「妳说话呀!」他怒视着她。 她依旧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不可能是皇上,我也是历家子孙,这些全是你戏弄我的,对不对?」 「妳……妳还真是冥顽不灵,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一次?」石隽走到窗边,用力往窗台上一敲:心底着实后悔,他不该告诉她这些,不岗这个时候对她说出这一切。 她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仓皇的站起身,往门口移步。 「妳要去哪儿?」石隽回头瞪着她。 「我想……想先回房,东西还没拿。」历小冰的声音带着一丝抖意,不可讳言的,她当真被他那些话吓到了。 「小冰!」他上前拉住她,「难道妳还是要走?」 「我不知道。」她完全乱了,如今压在她肩上的不只是身世之谜,还有趾国的安危,如果他说的全是谎言,而她信以为真,那铬么办?但是他说的那些事她又不是完全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我告诉妳这些,妳就不能走,我会限制妳的行动。」他双眼闪烁着逼人的光芒。 「什么?」她意外地瞠大眸,「要限制我的行动?」 「逼不得已,我必须这么做。」石隽抓住她的手,「今晚妳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历小冰泪眼婆娑,拚命摇头,「就算你真是湮阳国皇上,我也不可能告诉别人,因为我……我……」 「小冰!」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妳不是早已不可自拔的爱上我?」 她眼眶盈泪,难以置信地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皇上?」 石隽瞇起眸,专注地看着她,「妳不希望我是皇上?」 历小冰逸出一抹苦笑,「或许有人喜欢皇上,因为皇上代表所有的一切,但是爱上了就不对了,什么都不对了。」 「好,我答应妳,只要妳愿意跟我走,我不再做皇上。」他很笃定地对她说。 历小冰苦笑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说这些话完全不对?哪有人想当皇上就当皇上,不想就不当?」 「为了妳,我愿意一试。」石隽瞇起眸,「知道吗?这次的行动,遇到妳完全是个意外,更是个危机,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也爱妳,尤其当我得知妳就是碧莲,这种喜悦更是超越了我的性命。为了妳的安全,我必须将妳限制在这里,否则喀夙朋绝不会放过妳。」 「喀夙朋?!」她震惊地望着他,「你都知道?」 他撇嘴一笑,「身在敌国,哪能不事事小心、时时注意?!」 「对我也一样得小心、注意?」她心痛地问。 「我注意妳不是防妳,而是防那些想对妳不利的人。」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除了跟着我,妳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 他吻住她的小嘴,狂肆又霸气。 随即将她推倒床上,再次覆上她那两片红艳的唇办,并让她纤细的手臂挂在他结实的肩上,急切地褪下彼此的衣衫,两具温热的身子紧紧相贴…… 第九章 「什么?您说小冰就是碧莲郡主?」 碌义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还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她就是,朕看见当年送给她的玉葫芦,还有你别忘了,她竟然会做子王妃自制的包子。」石隽提醒他。 「太好了、太好了。」碌义激动的说,淌下泪水。 「怎么了?」 「子王妃在世时就是这般善良、温柔,天可怜见,没让她和小郡主子当年落水身亡。更重要的是,显爵之后呀,您没忘了那个提示吧?」 石隽经他一提,才想起这件事,「你的意思是龙凤帖上的对象是她?」 「很有可能。」听闻历小冰是子王妃的女儿,碌义对她更有好感了。 「呵,朕可以告诉你,不管是不是她,朕只要她,而且也已经将我们的身分全都告诉她了.」 「什么?」碌义倒抽一口气,「您这样做……会不会引来危机?」 「你刚刚不是说朕的对象是她?为何知道朕将事实告诉她,又是这种怪表情?」石隽受不了地睨他一眼。 「可……可是毕竟她是在趾国成长,又当了历吉隆的妹妹这么多年,您能保证她不会为了他们做出伤害您的事?」碌义不得下担心。 「她不会,朕已命令小康看好她了。」石隽解释。 「您软禁她?」碌义眉头微皱。 「怎么?朕软禁她,你又舍不得?」坐进椅中,他抬头望着碌义,忍不住发噱,「那么你说,朕铬么做才对?」 「那就只狠时如此了。对了,今晚公主真的会将令牌拿来吗?」 「不知道,不过凭朕对她的吸引力,她应该会拿来。」石隽对于女人这方面就是很有自信。 「拿到令牌后,马上离开吗?那么小冰呢?」 「朕会带她走。」紧握拳头,石隽很笃定地说。 「她答应了?」 「这不重要,因为她已离不开朕。」他随即站起身,走到窗边,「碌义,你在宫中多年,你想除了朕之外,谁还有能力当皇上?」 碌义这一惊非同小可,「皇……您的意思是?」 「只是问问,你说说看。」石隽转身,「别打马虎眼,朕要听真心话。」 「如果……如果真要说,我觉得宫中几位王爷……就属十一爷能适任,但是他还太年轻了。」 「朕记得十一弟已经十八了吧?不过小朕几岁罢了,朕可是十七岁就登基了,所以能力比较重要,年龄不是问题。」 「可是……」 「瞧你,慌成这样,朕说过,我只是开玩笑罢了。」石隽立即转回正题,「去准备一下,令牌一到手,我们马上离开。」 「是。」碌义这才松口气,拱手退下。 石隽来到自己的寝居外,「小康,你退下吧。」 「是。」小康立刻退下。 石隽推开门,看见历小冰坐在床边,噘着小嘴,不言不语,蓄意不看他。 「怎么傻坐在床上?我不是命人拿些书给妳看吗?」他笑着步进寝居。 「我不想看。」她小脸一偏。 「生我的气?」 「如果是我软禁你,你气不气?」历小冰望着他,「如果你要我相信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光这么做我就会信吗?」 他的脸孔黯然,「这么说,妳对我的话还存疑?」 「当然。」她抬起下巴。 石隽微蹙眉头,「妳想,我骗妳有什么好处?」 「呃……」历小冰一愣,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一时想不出来,但我知道你一定有某种目的。」 「若真有目的,那也是因为爱妳。」石隽勾唇一笑,「或许子夜我们就会离开趾国,回湮阳国,妳先有个心理准备。」 「今晚?!」历小冰倒抽一口气,「为什么这么急?我还没跟我大哥说一声呢。」 「他不是妳大哥。」石隽冷着嗓音说。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照顾我好多年的大哥。」她的眼眶泛红。 「无论如何,妳就是不能回去,记得,绝不能回去。」石隽脸色冷凛,转身离开。 「石隽,你等一下……」历小冰大声喊住他,追到他面前,「你今晚真要带我离开趾国?」 「嗯。」他点点头。 「你就要这样把我带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知道我能不能适应?」她咬着下唇。 「那本来就是妳成长的地方。」石隽无奈地皱眉,深深凝睇她,「妳可以忘了所有,但是为什么会连我也忘了?」 「我……」历小冰怔仲,「不管我记不记得你,都不想过宫廷的生活,不论我是不是郡主,或许那场意外就是要将我带离那个地方,我真的不要住进勾心斗角的深宫内苑。」 石隽将她拥进怀里,「傻瓜,再相信我一次,我绝不会再带妳进去。」 历小冰倚在他温暖的胸口:心底有着无限惘。难道……难道他真的不当皇上了?但是,这种事情可能吗? 「我会将妳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妳只要乖乖待着,等我来接妳就好了,嗯?」轻拍她的小脸,他露出绝魅一笑,走出房间。 历小冰走到窗口,望着他的背影:心底却纠结不已。她想跟他走,可是……为何有这么多没厘清的事情在脑海盘旋,让她无法走得干干脆脆? 这时,躲在一旁的小康却震惊地想着,刚刚历姑娘喊公子什么?石隽?!石隽又是谁呢? 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师爷呢?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夜晚来临,丽塔公主来到别苑。 她一看见石隽便扑到他身上,「赢公子,今晚看你要怎么奖励我?」 「妳一来就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话,我还真是猜不到呢。」石隽心里有数,却装傻的问:「是大王答应妳我的亲事?」 「唉,这事还蒂努力。」提起亲事,丽塔不禁叹口气。 「哦,那么是?」 「你看,这是什么?」丽塔从袖口拿出令牌,「这是我今儿个趁王兄不在的时候偷出来的。」 石隽瞇起眸,伸手正要拿令牌,丽塔却将手缩回去。 「要令牌很容易,不过……我今天可不会让你轻易逃过。」 「逃过什么?」 「逃过缠绵温存的好时光。」她笑得好媚浪,刻意将烛火吹熄。 「妳这样哪像个公主呀?」石隽肆笑地将她抱上床。 「公主?公主就是为所欲为,只要是喜欢的男人就绝不放过。」丽塔早已迫不及待地动手解着他的衣衫。 石隽撇撇嘴,粗鲁的褪下她的衣裳,狂暴的压缚住她的身子,悄悄将她藏在衣裳里的令牌拿到手。 「如果我们成亲后,公王又遇上喜欢的男人,那我不就要被公主丢在一边了?」 「咦?你怎么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有信心?」她笑着抚摸他坚实的胸膛,还不规矩的直往下移动。 石隽轻嗤,「我当然对自己有信心了,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也算在内?」丽塔笑靥如花。 「这就要问妳了。」他俯身亲吻她的耳垂,眼神却瞟向窗外,向外头的人打了个暗号。 不一会儿,碌义不识相地敲了敲房门。 丽塔皱眉询问:「谁?」 「是我,特地送酒菜来的。」禄义说。 「叫他别扫兴。」丽塔不悦地说。 石隽扯唇一笑,「喝杯酒更有情调。」 他将床幔放下,然后穿妥衣裳,把门打开,在接过托盘的同时,对碌义瞇了下眼打暗号,碌义点点头后便退了出去。 「来,喝杯酒,这是我特地请人酿的玫瑰花露,可以助颜养身。」他为她倒一杯,然后掀开床幔,亲自喂她喝一口。 「嗯,真香。」丽塔点点头。 「那么再来一杯吧。」他又为她斟一杯。 「好吧。」她笑了笑,又将一杯饮尽,「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石隽将酒杯放在圆几上,然后又折回她身边,笑望着她,「喝过酒后,可有醺醉的感觉?」 她摸摸额头,「的确,有点晕晕的,脸还热热的。」 他瞇起眸,「那么妳是不是应该睡一觉?」 「当然要睡,但不是现在。」丽塔抓住他宽阔的肩膀,正想亲吻他的唇,却发现愈来愈没有力气,而他的俊脸也愈来愈模糊,最后往床上一瘫,不省人事。 石隽立刻起身步出房间,直接去找历小冰,却发现小康竟然没在外头看守,而屋里的历小冰也不见了! 她到底去了哪儿?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历小冰站在家门外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下门。 历吉隆打开门,一见是她,立即笑开了嘴,「小冰,妳怎么回来了?」 「大哥,你不欢迎我吗?」她往里面看了看,「莉香在吗?」 「妳知道莉香在这儿?」这又是一个意外,让他的眉头赫然一皱,「妳是不是曾经回来过?」 「那已经不重要了,大哥,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石隽今晚要带她走,她不能耽误时间。 「什么事?」 「我……我不是你的亲妹妹吧?」历小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妳……妳怎么会问这么荒唐的问题?」历吉隆心慌意乱地转开脸,很明显是在逃避历小冰的问题。 历小冰走近他,察言观色地说:「大哥,我说对了是不是?从以前你只要被我逼得必须说实话时,就会出现这种仓皇的神情。」 「小冰!」被她这么一说,他整颗心都乱了,「不管是不是,妳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告诉我,是谁在妳面前乱嚼舌根?赢风吗?」 「不管是谁,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了。」她难过的说,眉头深锁。 他双眸变得失焦,脸色也泛白,「不……小冰,妳误会了,妳当然是我的妹妹,妳……妳就是姓历呀。」 她摇摇头,虽然早已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当事实呈现眼前,她还是无力招架,「我得回去了。」 「小冰!」历吉隆追了出来,「赢风可有好好待妳?」 历小冰回头,勉强挤出笑容,「有,他对我极好。大哥,你也要好好对待莉香姊姊,一定要幸福喔。」 说完,她往前狂奔,一段距离后,便靠在一棵大树干上低声叹息。 「没想到我的身世真如石隽所说,我真的不是趾国人。但是,我该跟石隽回去吗?回到那个完全没了印象的陌生地方?」 不论如何,历小冰还是决定先回去见石隽再说。 这时,她听见杂沓的脚步声,立刻拨开草丛。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他们全是往石隽的别苑奔去…… 历小冰深吸一口气,压下慌乱的情绪,拎起裙襬赶紧追上。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皇上,是不是该走了?东西拿到手,这次任务已完成。」碌义劝道。 「小冰还没回来,朕要等她。」石隽非常坚持,于是将令牌与画轴一并交给碌义,「你先回湮阳国,将东西交给四大护卫。」 「这怎么行?!小的就是死也不可能丢下您呀。」碌义淌下泪水,立刻跪下,「如果真要等碧莲郡主,就让小的留下来。」 「不,朕等就行了,你是要和朕留在这里一块冒险,还是为了湮阳国设想,将东西赶紧拿回去?」石隽压低嗓音,郑重的说。 「这……」碌义僵在原地,久久才接过令牌与画轴,「那……那小的先将东西送回去,再折回来接您。」 「不需要。」石隽走向他,「还记得我们上次谈的话吧?若朕……没有回去,朕的指令就放在画轴里。」 「您的意思是?」禄义浑身发抖,已有不好的预感。 「就这样了,路上小心。」石隽走到门外,左右张望,「趁现在没人,快。」 碌义轻叹一声,趁着夜晚赶紧离开。 石隽心急的来回走动,焦虑地等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来愈担心历小冰会遇到危险。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听见众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敏锐地察觉有异,立即跃上屋顶躲藏起来。 不一会儿,果真见到一群士兵冲进别苑,大肆搜寻,将别苑搞得一团乱。 这时,喀夙朋从外头走了进来,大声吼道:「石隽,你给我出来,别躲了!」 然后他眼神一瞟,命令手下将别苑所有的下人捆绑起来,拿刀子抵着他们的颈子。 「你还不快出来?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他们死在你前面了。」 石隽倒抽一口气,眸子倏地圆瞠,震愕地看着这一切。没错,他若不理会他们,依目前的情况,他是有机会逃离的,但是那些下人是无辜的呀! 摸摸腰部,他还有一颗护身火石,应该可以放手一搏。 下定决心,他提气往下一跃,在喀夙朋眼前站定。 「放了他们。」 「哈……没想到你当真自投罗网!」喀夙朋仰首大笑,朝手下挥挥手,「放了这些人。」 奇怪的是,这些下人迟迟不肯离开,朝着石隽大喊:「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公……」 石隽看着他们,微微一笑,「这座别苑就送给你们,要住要卖随你们的意思,现在为了各位的安全,先离开这里吧。」 大伙虽觉得奇怪,但眼看这些士兵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再看看喀夙朋的可恶嘴脸,尽管不放心,也只能爱莫能肋地一一离开。 这时,历小冰闯了进来,震愕的看着喀夙朋,「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包围别苑?」 「历姑娘,谢谢妳了,若不是妳,我们怎么知道他就是湮阳国的皇上呢?」喀夙朋仰首大笑。 石隽闻言,浑身紧绷,额上青筋暴凸,「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我没有。」历小冰奔向他,拉住他的手臂,「我真的……」 她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看见他眼里愤怒的红丝,他的手臂更是抖得厉害。 「石隽……」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在历小冰还没弄清楚状况时,突然发出一阵轰然巨响,接着烟火红光高扬,在这样的朦胧烟幕中,她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咳……咳……」她难受地咳嗽。 「抓好我。」石隽在她耳边说话,接着用力搂住她的身子,在茫茫烟雾中施展轻功齐飞上天。 「啊!」 「嘘。」石隽用力掩住她的小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落在一处平地上,他的手离开她的嘴。 历小冰惊愕地问:「我……我现在在哪儿?」 他瞪了她一眼,不语。 历小冰怔怔地看着他,「你还是认为是我泄漏你的身分?」 走了一段路,他才将她放在地上。 「这里应该安全了。」 历小冰还没站稳,已被他用力推开,她跟舱几步,发现手心居然有一股湿黏感,拿到鼻前嗅了嗅,竟然是血! 「你受伤了?!」她心急如焚地奔到他身旁,「是不是被刚刚那个火光给伤了?让我看看好吗?」 「不需要。」他脸色铁青。 历小冰吸吸鼻子,忍不住哭了,「既然认为是我做的,又为何要带我走?不怕我又泄漏你的行踪,让你……」 他倏地转身看着她,止住她因为生气而发泄似的胡言乱语,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口。 「不被信任的感觉好痛苦,你一定不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妳一声不响的离开,不就是因为不相信我吗?」石隽的嗓音低沉,隐含着多重痛苦。 「我……」 他说得没错,她是因为怀疑才选择回家询问,但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有更充足的理由跟他走。她不想后悔,真的不想。 石隽看看后面,「休息够了,赶路吧。」 历小冰微蹙着眉跟着他走,但是她的心好疼……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慢,她漫无目的的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好不容易天亮了,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石隽的手臂还在滴血,而且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天,为什么你伤得那么严重,却一句话也不说?」她跑到他面前,才轻轻碰他一下,他就倒了下来,「啊,你怎么了?石隽……石隽……」 他的脸色苍白,唇办发紫,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吓坏了历小冰,但她还是勉强保持镇定,拚命想着可以救他的方法。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在他疼痛的部位揉搓着。 徐徐张开眼,石隽看见历小冰正在替他包扎伤口。 她见他醒了,原本紧皱的眉这才松开,并换上笑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妳一直待在这里?」他微瞇着眸问。 「不待在这里,难道要丢下你不管?」她抹去泪水,「饿了吧?来,吃个包子。」 「包子!」这不禁让他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一夜,她不也是拿包子救了他? 「来,吃一口。」她微笑的将包子递到他面前。 「包于是哪里来的?」尽管不饿,他也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 「刚刚有位推车的大叔从外头经过,我向他买的。」历小冰笑说。 石隽眉头微蹙,撑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茅屋里。 「这里又是哪里?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吧,我刚刚扛着你走了一段路,有注意后头,并没有被人跟踪的样子。这间茅屋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 「妳扛着我?」石隽看看瘦弱的她,怎么可能扛得动他这个大男人? 「你不相信?」她鼓起腮帮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我也是心急,才会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 他不再说话,硬撑着想要站起来。 「你别动好不好?你流了好多血,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历小冰忍不住叨念. 「或许喀夙朋和他的士兵已快追来,我们还是赶紧走。」石隽担心在他昏的这段时间,两人的行踪已经暴露。 「那……好吧,我扶你。」怕他的伤势加重,又怕追兵赶来,历小冰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带着伤赶路。 「妳别碰我。」他竟然还不肯接纳她的好意。 历小冰愣了下:心痛地看着他冷硬的反应。 石隽抿紧唇,用力撑起自己,抬头就看见历小冰那颦眉蹙额的忧焚与心伤表情,但他随即别开目光,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这时,他们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追兵?」历小冰惊愕地问。 「不是,脚步沉缓,不是学武的人。」石隽判断。 不一会儿,一对老夫妻走进茅屋,当他们看见屋里出现不速之客,一脸震惊。 「你们是谁?」老先生惊讶地问。 「大叔、大婶,很抱歉,我们因为赶路赶得太急,半路遇到土匪,我相公为了保护我和土匪争斗,不慎受了伤,我见这间茅屋内没人,才擅自进入,实在……实在对不起……」历小冰知道乡下老人家喜欢用趾国的方言交谈,所以故意以这种方式贴近他们,也许他们就不会赶他们走了。 「什么?受伤了?」老太太赶紧走向石隽,查看他的伤口,又转首对老伴说:「快,你去外头采些可以止血的莉因草。」 「哦,我知道了。」老先生临出门前还看了历小冰一眼,笑问:「才刚新婚吧?看样子妳很爱他,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石隽完全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微皱起眉头问她:「你们在说什么?」 「呃……」她顿时羞红了脸,哪好意思告诉他,她说他们是夫妻呢,只好耸耸肩,「没事了,你安心养伤吧。我……我去帮大叔采草药。」 历小冰离开后,老太太看着石隽,「你不是我们趾国人?」 这次她用的不是方言,石隽听懂了。 「我不是。」他不想隐瞒老人家。 「你的娘子很替你着急,我看得出来,由她看你的眼神就表露无遗。」老太太一边为他擦拭伤口的血迹,一边笑说。 「我的娘子?」 「是她亲口说的,难道不是?」老太太皱眉,「她还说你们半路遇到土匪,没错,这附近偶尔会有他匪出没,所以以后天色暗了,最好别出门。」 他敛下眼,点点头,「多谢,我会注意。」 老天,还真有他匪!石隽不禁担心地看向外头。 「看来你流了不少血,闭眼休息一会儿,晚点上了药、吃了饭,精神就会好些。」老太太发现他一直看着外面,忍不住取笑道:「放心,药草就种在前院,你的娘子不会离开太久的。」 石隽被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 这一幕让正好进屋的历小冰瞧见。望着他的笑容,她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心口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第十章 老太太到后头将药草捣成泥,老先生在厨房做饭,历小冰则守在石隽身旁照顾他。 「大叔、大婶都是好人,你放心吧。」她替他拭汗。 石隽一把握住她的手,瞇起眸盯着她,「妳刚刚是怎么对那对老夫妻说的?」 「我……我哪有说什么?」历小冰赶紧抽回手,「只是希望他们能相信我们是普通百姓,别赶我们走。」 「只是这样吗?为何那位大婶会认为我们是夫妻?」他勾起唇,凝望着她娇羞的容颜。 「你别误会,我若不这么说,孤男寡女待在这种地方总是会引起怀疑,你不是说了,要小心防范?」 他点点头,「妳做得很好。」 这时,老太太端着药泥走出来,为石隽上了药。 不一会儿,饭菜也好了,大伙一块用餐。 「我们得去田里忙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老先生说。 「谢谢大叔、大婶.」历小冰朝他们一鞠躬,这才又看向石隽,「你……是不是还以为是我去告密的?」 「我没这么认为,当喀夙朋这么说时,我也没信他。」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才怪,我不信。」历小冰很难过地说:「你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凶,还不肯让我碰你,分明就是信了他的话,不淤自圆其说了。」 「我是气妳无缘无故逃离,气妳不肯相信我,气妳不知道当我一直等不到妳时:心情有多么沉重与忧焚!」他脸色阴霾,少了过去的狂傲与嚣张。 「石隽!」她展开双臂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胸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必等在那儿,更不会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明天我们就离开这儿,找个地方住下,我已决定不再回宫了。」 「你说什么?这样好吗?」历小冰惊讶地抬起脸。 「放心了吗?我曾答应过妳,不再当皇上。」石隽将她紧扣在胸前,「所谓君无戏言,我是绝不会骗妳的。」 「不,我不能这样做,虽然我要你、我爱你,但你是属于湮阳国所有百姓的,我又怎么可以霸占你呢?」历小冰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如果湮阳国发生了什么事,这种罪过绝不是她一个人承担得起的。 「那妳的意思是?」他瞪大眼问。 「我会跟着你,但不要你舍弃百姓。」她垂下脑袋,「虽然我不喜欢宫廷里的生活,但是既然我身为官家子女,就应该要有这样的认知,不能任何事都随心所欲。」 「这些事妳不用烦恼,一切交给我。」石隽缓缓闭上眼,「我真的累了,想睡了」 「那你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打扰你。」她微笑地握住他的大手掌。如果能让他的大手紧紧拥抱着,将会是一件多么安全的事啊! 拿起他送给她的黄龙蜜蜡,她偷偷为他系上。 「戴着吧,这样你就能平平安安,不再有危险、烦恼了。」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翌日,石隽和历小冰向老夫妻告别,离开了茅屋。 一路上,她始终不放心地看着他,「你真的可以吗?这一离开,可要走憾憾的路呢。」 「我当然可以。」他笑望着她,「只要一天的时间,我就可以自我运息补足失去的元气。」石隽圈住她的腰,与她相依相偎地往前行。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她笑着轻吐一口气,「我们是往湮阳国的方向走吧?」 「当然,只有回到湮阳国才是安全的。」石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已决定的事绝不会再更动。 何况他爱她,就是想给她安全感,如果他还当皇上,又如何让她开心的与他过一辈子?他不想推卸身为皇上的责任,但是这次任务也算是给了交代,希望十一弟登基就任,会有更好的政绩。 「那就好,你看,那棵树上有果子耶。」她俏皮地拾起一根细竹,跑到树下,一边跳一边勾果子。 石隽双臂抱胸看着她这副青春可人的模样,笑脸写满了对她的疼惜之情。 好不容易勾到几颗果子,她赶紧奔到他面前。「要不要吃一点?这种果子水分极多,香甜不腻,很解渴。」 他撇嘴一笑,「妳吃就好。」 「真的不吃?那你可是会后悔哦。」她对他挑衅一笑,然后将果子拨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他,「尝尝吧。」 石隽笑着接过手,正想吃的时候,突然眉头狠狠一皱,下一刻抱住她再次腾空而起,并顺手将果子往身后一掷,掷中一名弓箭手。 「到底怎么回事?」历小冰惊慌地问。 「该死的!喀夙朋居然派弓箭手打算追杀我们,快走!」 他紧皱的眉始终没有松开过,看在历小冰眼中,不禁也惊慌了起来。 这时,他又发现前方似乎有另一批兵马,于是抱着历小冰停在树梢,瞧着那随风飘动的旗帜。 「湮阳国也派兵来了。」 「太好了。」历小冰先看向前方,在看看下面的人马。 「皇上,小心,我们这就来救您。」严武曲大声喊道。 可是喀夙朋已打定主意,一定要置石隽于死地,不顾对方的攻击,仍命令弓箭手摆阵,万箭齐射向石隽。 「小心!」历小冰立即护住石隽。 干钧一发之际,石隽转身护住她,却也因此和她一起摔落深谷。 「皇上……」目睹这一切,碌义惊慌大叫。 严武曲气急败坏,立刻率兵与喀夙朋的士兵交战。 平地上兵荒马乱,摔落深谷的两人却下落不明。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山洞里原本一片漆黑,却因为石头会发亮而稍稍可视物。 石隽张开眼,瞧见自己肩上中了一箭,使劲将箭拔除后,才发现还有一支箭本来会射穿他的心窝,却因为击中护身的蜜蜡,玉石碎裂成两半,救了他一命。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将它系在他颈上的?! 用力转过历小冰,幸而她没中箭,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不好受。 扶她坐正,石隽为她运气疗伤,过了好一会儿,她冰冷的身躯终于有了温度,呼吸也平稳了。 他让她躺下,忧急地望着她。为何身子暖了、呼吸匀了,她还不醒来呢? 半个时辰后,他难过的轻拂她的发,眼角溢出泪水。 「快醒来呀,小冰……碧莲……醒来后,我要妳告诉我,妳喜欢我怎么喊妳?」 「我还是希望你……喊我小冰。」她缓缓张开眼,气若游丝地回答他的问题。 「小冰!」石隽深吐一口气,将她紧紧锁在怀中。 「你……你没事吧?」她伸手轻触他的脸。 「没事,虽然肩膀中了一箭,幸好没有毒,也没伤及要害。」见她醒来与他说话,石隽暗暗向老天爷道谢。 「那你一定还没有止血,我……我来帮你……」她知道他为了救她,一定无暇顾及自己。 「别慌,我自己来。」他拉起下襬,撕下一块布,将肩上的伤口牢牢捆住,「这下妳应该放心了吧?」 「那我们回去吧,湮阳国的士兵一定在四处找你。」她抬头张望,「咦?这里又是哪儿?好奇特的地方,石头还会发光呢。」 「我想不论这里是哪儿,都是个不错的地方,如果在这里长住,也不至于让人生厌。」这里除了有发光的石头外,还有一些没见过的花草、飞禽,看来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大伙看见咱们跌落深谷,就让他们误以为我死了吧。」或许这也是老天的安排。 「你真的不愿意回去?」她心悸地问。 他笑望着她那水汪汪的双眸,「应该是我问妳,妳愿不愿意和我一块生活,从此粗茶淡饭、布衣韦带?」 她毫不考虑的点头,激动地搂住他,「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他释怀的笑了,还故意逗弄她,「这才对,我可不希望妳一天到晚赶我回宫,别忘了,一进宫可是三天两头有人送女人给我,妳真受得了?」 「我怎么会受不了?大不了你别理她们嘛。」历小冰忍不住噘起小嘴。 「那可不行,虽然我不必接受每个进贡的女人,但有时为了维护邦交,我还是得装装样子假装宠幸她们,连夜里召唤进宫都还得轮着来呢。」他俯下身,瞅着她那张明明生气却又要装得无所谓的小脸。 历小冰睨着他,「那……那很好呀!左拥右抱,哪个君主不爱呢!你就去做你的皇上,我回去做我的历小冰,咱们回到最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喂,还说不生气,现在这模样倒像是吃味呢。」他抬起她的脸,用力覆上她那两片微翘的红唇,好半晌才离开。 「石隽……说真的,你拥有这么多女人,为何会喜欢上我这个平凡的女人?」 「谁说妳平凡?!在我眼底,妳一点也不平凡.」他瞇起眸,轻触她的脸颊,「当我得知妳和妳娘发生意外时,我难过伤心了好久,当时也曾去妳们出意外的地方寻找近一个月,直到死心。」 「真对不住。」她难过地抱紧他,「我居然不太记得这一切,甚至遗忘了你。」 「那时妳才几岁呀,不记得是正常的。」他撇嘴一笑。 她这才露出笑容,环顾四周,「我们下半辈子真要住在这里呀?那吃什么呢?」 「逗妳的,我们又不做隐世高人,干嘛藏在这里!等我的伤痊愈后,应该可以运气离开这个地方。」石隽抿唇一笑,仰首瞧了瞧崖壁的高度。 「来,我帮你看看伤口。」她赶紧解下他随意扎上的布条,用手绢为他擦拭血迹与秽物,还一边吹气好减缓他的疼痛。 石隽看着她温柔的举止,深情满载。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石隽伤势痊愈后,运用内力带着历小冰离开深谷,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镇,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 他们渐渐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通常石隽会到山上打猎,将猎物拿到镇上市集换些粮食与肉,历小冰则在后院种菜、种水果,生活虽然忙碌,却非常充实。 这天,历小冰刚回到前院,正好瞧见石隽回来,她开心的奔进他怀里。 「隽,你回来了?累了吧?我煮了绿豆汤,快回屋里喝一碗。」 他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就知道妳会煮绿豆汤,刚刚在路上就一直想着它。」 「哦,那不想我呀?!」她对他吐吐舌尖。 「哇,没想到妳还会吃绿豆汤的醋。」他绝魅一笑,拧了拧她的鼻尖。 「会痛耶。」她立刻抓下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掌心全是硬茧,「天,你的手变粗了。」 「哈……我是男人,手粗一点是应该的。」他揉揉她的小脑袋。 「可是你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呀。」历小冰咬咬唇,虽然他能陪伴着她,让她觉得好幸福,可是一想起他本是富贵命,却为了她得做这些这辈子从未做过的粗活,她怎么能不自责、不难受? 「不过这种生活,哪有绿豆汤可以喝呢?」石隽当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于是将她拉进怀里,盯着她的双眸。「我今天在镇上听闻一个消息,宫中已立十一弟为皇上,我真的松了一口气。」 「这真是你的真心话?从此你没了富与贵,还要在这种地方辛苦生活,我……」 历小冰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大手便捣住她的唇。 「虽然有富有贵,却少了妳,这样的人生对我而言一点乐趣都没有,懂吗?」他拉着她步进屋里,将门关上,「把眼睛闭上。」 「做什么?」她眨着大眼。 「眼睛闭上就是。」石隽故作神秘地说。 「闭上就闭上。」历小冰微笑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她可以感觉到有一样东西套在她的颈上,张开眼一瞧,原来就是那半块蜜蜡玉石。 「黄龙蜜蜡上回因为被箭射中一分为二,既然妳老喜欢将它还我,倒不如将它磨成两块玉,所以前一阵子我到镇上金子店请老板封边、穿孔,做成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石坠子。」他指着自己的颈子,「瞧,我也有一条。」 「我喜欢这个礼物,我真的喜欢,因为它救了你。」历小冰紧握着蜜蜡玉石,贴在自己的心口。 看着她这副因为有他而快乐的表情,石隽的胸口为之一热,随即将她推向房里唯一的一张床,禁锢她娇小的身子,吻住她的小嘴,双手隔着衣服抚触她的身体曲线。 「隽……」 不一会儿,她身上的衣衫尽褪,裸露的胴体宛如勾慑人心的粉玫瑰,正等着他采撷品尝…… 当时,石隽与历小冰跌落深谷后,趾国与湮阳国两方兵马经过三天三夜的缠斗,湮阳国终于击退对方,进而一步步攻向趾国京城,将卡斯姜拿下。 另一方面,范陀罗、夕红鸾与邑破军也分批进攻车湏、暹罗两国,一举攻占了它们的领土。 因此,湮阳国已成为天下第一大国,虽然新皇已经登基,但是四大护卫与碌义仍对石隽念念不忘。 「就不知道旧皇……是生是死!」禄义喃喃。 范陀罗喝了口茶,「当时我们派了不少士兵搜寻他们,却毫无消息,或许他们就跟碧莲郡主当初的遭遇一样,被救了或是离开了。」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早就发现尸首了。」夕红鸾附和。 「如果他们还活着,应该给我们一个消息,或是回来见我们一面,这样闷不吭声的,真是急死人了。」碌义向来对旧皇除了君臣之礼外,尚有亲人般的情谊,感触自然多了些。 「可能是因为新皇登基,他再回宫,会显得尴尬吧。」邑破军上前拍拍碌义的肩,要他放宽心。 「没错,一定是这样,旧皇的功夫不在我们之下,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严武曲看看窗外,「瞧,天气多好,碌义,你就别想太多了。」 「唉,我也希望如此,但……但是龙凤帖的事到底过关没有,谁又知道呢!」碌义还担心着这件事。 突然,从外头射进一支飞镖,站在窗边的严武曲反应极快的接住。 「谁?宫内有刺客吗?」 「老天,还不快追!」禄义紧张地说。 「等等,这上头有字条。」严武曲立刻解下字条,「这……这是旧皇的字迹,他要我们开门受礼。」 碌义从他手中抢过字条,颤抖地说:「没错,是……是旧皇的字迹……」 说着,他冲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见外头有一只箱子。 邑破军上前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是他们四人的龙凤帖合联。 当他拉开联子,找到石隽的名字,发现他的名字旁边写着薛碧莲。 「碧莲……那不是小冰吗?旧皇真的没事,太好了。」禄义喜极而泣。 四大护卫也相视一笑,笑容里满含对石隽的祝福。 ***满庭芳独家制作***.mt*** 宫外,历小冰拉着石隽的袖子追问:「你到底送什么东西给他们呀?那么神秘,都不肯让我看一眼。」 「只是一份龙凤帖。」他回头对她一笑。 「龙凤帖?那是什么?」 石隽并没告诉她有关龙凤帖与梦境的事,为的就是不希望她担心,如今期限已过,他也真正安心了。 「只是一张帖子,让他们安心的帖子。」 石隽亲热地勾住她的手臂,笑看着历小冰。 「还想去哪儿看看、玩玩?我的命定佳人。」 「嗯……就去……只要有你陪伴,去哪里都可以。」历小冰柔婉地对他一笑,紧紧依偎着他。 两人轻松惬意地往前走,走上爱的阳光大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