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千金女》 回味 昏昏欲睡,脑袋一片浑沌,压榨不出丝毫清晰的思绪,放眼窗外,是令人却步的恐怖烈阳,今天是夏至! 上班中的小老头儿应该要专心致力于枯燥乏味的工作,却在这昏昏欲睡之际,手痒提笔写字,纯粹只是想要提振精神。 曾有位广读言情小说的友人询问过小老头儿,帮许多位作者写过序,神出鬼没般横行在诸多小说中,偏偏独爱霓姊的小说,也因此亮相最多,原因为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坦白说,小老头儿看书挺不挑的,举凡铅字成册、笔墨图绘,皆逃不过我的摧残蹂躏毒手。这么说似乎夸张了些,小老头儿可没有那么多的孔方兄,足以供我嚣张的挥霍无度,因为穷,除了喜爱的书籍会花钱搜集外,其余皆不外乎偷、拐、抢、骗……哈,开玩笑的啦!纯粹是因为众多好友的友情赞助,图书馆当然也是很好用的啦! 漫画、小说、杂志、画册、童书、专业科目书等,只要可以称之为书者,我都爱不释手,视之如命,关灯就寝前不瞧上几页,便难以入眠。 曾几何时,文字创作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心想,为何不能在别人的作品中凑上一脚呢? 而偏爱霓姊的小说,是因为我能感受到她对众多读者不经意流露的关心,或许是写作风格、故事走向颇合我的胃口,或许是在新人辈出、老手环绕的言情小说市场中,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作品之一,也或许是因为只要是我写的序,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让我畅所欲言的缘故吧! 可能,真的,或许,是因为小老头儿的年纪到了吧!近来喜爱将以前收藏的旧书重新翻阅一遍,尘封许久的音乐专辑再度聆听品味,陈奕迅的“预感”、“摊开双手”、“换季”,周蕙的“该忘了你对不对”、“预言”、“替身”、“只能做朋友”,蔡依林的“始作俑者”、“酸甜”、“你还爱我吗”……皆让我反覆再三,听之不厌。 同时赫然发现,这些别人眼中的旧书、耳里的旧歌,陪了我多少岁月,帮我度过多少入夜难眠的时光,触发了我多少隐而未觉的香醇感动。 呵!似乎清醒许多了。 不怕死的,下回见! 霓子批ㄟ司: 说真的,每次有培文代序,我便会想就这么偷懒一次算了,因为他写的序要比我写的精采,一成不变的生活,每每要挤出不同的序,真的要功力深厚才行。 不过换个角度想,能和读者心灵接触大概也只有在这里,如果全部舍弃,我一定会后悔,因此非得上来和大家聊聊才满足,即便是几句话、几个字。 而霓子认为序最大的功用除了让大家了解这本小说外,也是给大家一个心情可以暂时放轻松的角落,进而带着微笑欣赏接下来的故事。没错,就是笑,无论小说内容是感人、是惹泪、是逗趣,我认为序一定要让人看了开心,露出会心的微笑。 培文说他喜欢旧的事物,其实霓子也不例外,我也喜欢看老故事、听老歌,怀念过去认识的一些人、一些事。 而小说就是把这些让自己感动的人事物串在一块,不是吗? 那么接下来,霓子欢迎大家走进我所编织的世界。 楔子 大唐时期,诗词文学盛行,各学堂兴起。 江湖中知名的“扬眉派”亦成立了“扬眉堂”,该堂分为男弟子专修之“东塾”与女弟子专修之“西塾”,分别由掌门人江兴与其夫人柳芸掌理。 扬眉堂位于长安近郊的洛神山上,经过江兴与柳芸认真的授武与传业,俨然已成为长安最着名的学堂。 当时有首歌谣是这么唱的── 洛神山上洛神花,洛神花传洛神情,洛神情歌传百里,悠悠回荡天地间。 这首歌谣,扬眉堂的弟子们均琅琅上口,然而,这样的情歌是否能深深钻进他们心底? 或许到了那时候,山已不是山,情歌不再只是情歌,而是款款真情。 第一章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又在外头跟人打架了!”奶娘急急奔进花亭,气喘吁吁的说。 “你是说琦儿?!”正和夫人坐着休憩聊天的钱大义倏地站起身,忧恼的抚额一叹,只要想起宝贝女儿这些日子以来的“壮举”,禁不住双腿一软,又瘫坐在椅子上。 “老爷,该怎么办?琦儿再这样胡闹下去,很可能会出事的。”钱夫人连最爱喝的香片都喝不下去,担忧不已,“你快想想办法呀!” 思忖半晌,钱大义吩咐道:“奶娘,快……快让护卫去看看。” “是的,老爷,我马上去。”奶娘前往府邸后面,找来几名护卫,命令他们立刻去左马巷保护大小姐。 护卫们领命,即刻前往。 钱府乃沸田镇首富,沸田镇最热闹的街坊莫过于左马巷,这里乃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上自英雄好汉,下至乞丐难民,什么样的人物都有,而钱琦只要有空便会在沸田镇到处游走,目的就是为了济弱锄强! 对,这就是她在扬眉堂学艺一年之后所立下的目标,既然已习得基础武学,她自认拥有这样的能力。 远远的,奶娘和护卫们就看见钱琦双手叉在纤细的腰杆上,指着前头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你们这是干嘛?年轻力壮不干活,尽找人家小贩要保护费,我问你们,你们保护谁来着?” “你是谁?” 男人们眯起双眸,有致一同的走向她。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钱琦是也,你们去打听、打听,这阵子我在左马巷赶跑了多少像你们这样的混混!”钱琦挺起背脊,笑咪咪的说。 “喔!原来这阵子在街坊上流传有个非常多事的姑娘,就是你啊!”其中一个男人不以为意的说。 “嘿嘿,没错。”钱琦娇脆的笑了两声,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 没想到她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了,原来“侠女”也可以名扬千里,这么说来,一切都值得了,想必爹娘、两位哥哥,还有整个钱府都以她为荣。 “旁人对你或许有所忌惮,不过我们可一点也没将你那三脚猫功夫看在眼里。”说着,男人竟拔出刀子。 “呵,看不起女人呀,还拿出家伙,真没种!那我就赤手空拳跟你们较量、较量。”卷起水袖,钱琦立即摆出架式,“来呀!来呀!” “你这个小姑娘,还真不知道活着的乐趣。”男人重重一哼,“兄弟们上,给她点颜色瞧瞧!” 一旁的几个男人立刻拔刀抽剑,朝钱琦砍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钱府的几位护卫冲了过来,几个起落之后,替她解了围。 眼看情势大转变,对方老大一个暗示的眼神后,几个小喽啰非常有默契的转身跑开。 “喂……别走,你们还没将保护费还给那些店家。”钱琦竟然想追上他们。 “大小姐,别追了。” 护卫们立刻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们别挡路!” “很抱歉,大小姐,老爷要我们维护你的安全,你还是尽快回府吧!”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想冒犯大小姐,更不能违背老爷的命令。 “可是……”这些护卫还真碍眼,她踮起脚尖往前头瞄了瞄。糟了,那些家伙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大小姐,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们为了回去覆命,可能要将你扛回去了。”瞧她在他们面前直想找缝隙钻,再这样下去,如果真被她溜走并闯出什么祸,那还得了?! “阿寮,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噘起小嘴,她忍不住嘟囔。 “请见谅。”他拱手道。 “好吧!不去就下去。”反正他们都跑了,倒不如回府说服爹爹别再管她。睨了他们一眼,她不甘心的说:“回去吧!” “是的,大小姐。” 护卫们终于松了口气。 在大厅焦虑等待的钱大义与钱夫人一瞧见宝贝女儿回来了,立即上前,仔细瞧着她。 “琦儿,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爹、娘,你们太多虑了。”钱琦抬起小脑袋,天真的笑了笑,“我现在可是沸田镇的女英雄,如今可以证明你们送我去扬眉堂学艺是正确的。” “天啊!”钱大义重重的吐了口气,“当初我答应让你学艺,是希望你能学会之后防身,可以保护自己,可不是要你在外头逞凶斗狠。” “爹,我这哪是逞凶斗狠?你会让我学艺,不就是因为咱们沸田镇这一、两年来出现太多闲杂人等,你担心我的安危。”她认真的提醒道。 “没错,我当初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这是造福人群,让沸田镇回复以往的平静。”钱琦走向钱夫人,“娘,你看爹,他好凶喔!” “你爹是为你好呀!”钱夫人尽管不舍,但她的安全更重要。 “可是……哎哟,我好饿,是不是该吃晚膳了?人家午膳都还没吃呢!”钱琦抱着肚子说。 “什么?连午膳都没吃?”钱大义心疼不已,“杏花……杏花,去叫厨娘准备膳食。”接着,他又回头看向钱琦,“快去吃吧!以后可别再莽撞行事。” “是的,爹。”钱琦脖子一缩、裙摆一拎,露出贼贼的笑容,迅速离开大厅。 “老爷。”钱夫人当真为她担心,“如果琦儿一直这么下去,得罪的人会愈来愈多呀!” “别紧张,过几天扬眉堂就开课了,只要关在堂内,她就不会这么多事。”现在他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说得也是,那我们也去后面吧!”钱夫人点了点头。或许他们该找时间到扬眉堂对掌门人江兴提提,请他好好开导女儿。 这时,下人焦急的奔了进来。 “老爷……老爷……” “什么事?冒冒失失的。”钱大义转身瞧着。 “方才有人送信过来,可是他把信丢在大门口就不见踪影了。”下人将信呈上。 钱大义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拿信的手都不停的发抖。 “怎么了?”钱夫人发觉他的表情有异。 “是……是要胁信,信上说如果我再不管管琦儿的多事行径,他们会要她好看,还要咱们别后悔……”钱大义整个人垮坐在檀木椅上。 “什么?谁?是谁这么嚣张?”钱夫人的脸色也变了。 “没署名,不知道。”揉了揉太阳穴,钱大义只觉得脑门抽疼。 “天!我看得将琦儿软禁起来才成,只有将她锁在府邸内,才能确保她的安全。”钱夫人焦急的建议道。 “你想她会依吗?”唉,亏她是她娘。 “不管怎么说,老爷,你一定要限制她。” “我再想想,你就别催了。”钱大义舒展眉心,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绷,“我们也该去用膳了。” 就如钱大义所想那般,钱琦怎么可能容忍被软禁呢? 一大早,莫名其妙被限制在房里之后,她便决定用溜的,无奈才到后门口,就被爹娘拦住。 “琦儿,既然你在府中待不住,就去扬眉堂吧!反正你后天也得出发了。”钱大义前思后想,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娘为何要突如其来的软禁我?”纵使她向来率性、粗线条,但还是看得出爹娘的脸色不对劲。 虽然他们啥都不肯透露,但她有预感,府邸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的行囊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这就出发吧!”钱大义摆了摆手。 钱夫人不舍的红了眼眶。 “今天非得起程吗?”她还想多陪陪爹娘,尤其见娘这么难过,她更是走不开。 “对,这两天我打算带你娘去山上上香祈福,你就算留下来,也见不到我们。乖,听话。”钱大义希望她毫无顾虑的离开。 “好吧!娘,你别难过,一有假日,我会马上回来看你们。”既然他们有难言之隐,就怕她再坚持,又会被软禁起来。 “嗯,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钱夫人上前抱了抱她。 “是……”钱琦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爹娘,这才从下人手中接过包袱,依依不舍的离开钱府。 一路上,她不禁回想爹娘怪异的反应,可是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最后只好放弃。 突然,钱琦听见前头传来打斗声,心一提,立即奔上前,发现树林里有数名男子联手攻击一人。 “这算什么?以多欺少吗?”她拔高嗓音说道。 那几个壮汉转头直盯着她,而倒在地上的那名男子已经奄奄一息。 “你们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看来沸田镇当真少不了她这位行侠仗义的侠女。 “小妞,你不要多管闲事!”其中一名壮汉露出狰狞的表情,“否则我连你也不放过。” “好呀!那就放马过来,咱们一分高下。”她睁大双眼,双手轻拍两下,马步站稳,招式摆定。 他们看着她的架式,像是瞧出什么端倪。 “江兴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们扬眉派的堂主,也是教授我武学的师父,怎么样?”她淡笑的说。 壮汉的脸色陡地大变,随即改口,“这家伙的命先交给你,我随时会来取。”然后带领其他人逃之天天。 钱琦掀起嘴角,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道:“好呀!再来,我等着你们哪!” 突地,她想起倒在一旁的男子,连忙跑到他身边。 “喂,你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姑娘,我没事。”男子摇摇头,用力拭去嘴角的血渍。 “瞧你满身是伤,还说没事?!住哪儿?我送你回去。”行侠仗义总不能只帮一半,所谓送佛送上天,她就好人做到底吧! “不用麻烦,我要去洛神山,很远的。”至少得花费三天的脚程。 “洛神山?!”她水灿的大眼猛地睁亮,眨了眨睫毛,看着他,“你该不会要去扬眉堂拜师学艺吧?” “你也瞧见了,我双拳难敌四手,下练个身,当真会提前去见阎王。”他叹息一声,显然有些泄气。 “不是我说你,瞧你这模样,双拳对雨手也不见得会赢,去练个身是好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姊啰!”她轻咳两声,抬高下颚,正等着他喊她这一声。 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任何回应,钱琦低首一瞧,发现他已昏厥在地上。 “喂,你又怎么了?” 这下该怎么办呢? 钱琦没辙了,只好扛起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下个村落就在眼前,那儿应该会有大夫才是。 吃力的走了一段路,她已是香汗淋漓,不禁抱怨道:“怎么搞的?!我是要当侠女,不是要当驮夫。” 可是她又不能丢下他不管,就算再累,还是得扛着他往前走。 可悲呀!好重喔! 就这么辛苦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她肩上的家伙终于有了动静。 “你……醒了?” “对不起,姑娘,我好像昏睡很久了。”他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了眼她脸上的表情,气若游丝的说。 “对,你已经睡死了。”受不了了,她也快虚脱了,索性将他往旁边的草地上一扔,自己也呈大字型躺在上头。 “好痛!”男人呻吟一声,“骨头都快摔碎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坐了起来,坐在大树下乘凉,晶亮的大眼端详着他的外貌。说真格的,他的身体挺结实的,刚刚背在背上,就像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五官也端正有形,眸子炯炯有神,但为何身手这么差劲呢? “在下姓严,单名一个兽字。” “严瘦?这名字真怪,你出生的时候很瘦吗?”她不解的眨动大眼。 “姑娘,你弄错了,是……野兽的兽。” 钱琦立刻逸出银铃般的笑声,“你会不会取错名字了?应该叫小白兔才对吧!” “姑娘,你说这话太伤我的心了。”严兽垂下脑袋,一脸难过。 “啊?”她连忙打住笑声,皱起双眉,看了看他,“你因为我刚刚那么说而难过呀?那……那我收回来好了。” “没关系。”他摇摇头。 “没关系?意思是……我以后还可以喊你兔子啰?”她偏着脑袋,逗趣的望着他。 “这……”他的五官一拧,叹了口气,“随便姑娘了。” “你好有意思喔!”她瞄了眼他身上的伤势,“还疼吗?我们赶紧赶路吧!天黑之前才能找到大夫。” “谢谢姑娘。” 于是严兽在钱琦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身,继续往前迈步。 钱琦与严兽站在高处,看着山脚下的村落浸淫于夕阳余晖中的情景。 孩子们在巷弄内疾奔,仿佛担心挨爹娘的骂,赶着回家用晚膳。整排店家传来关门声,除了几间店楼灯火通明外,其余只散发出微弱的烛光。 “我们好像迟了,快点吧!”就怕连药铺子都打烊了。 于是钱琦赶紧扶着他,一步一步困难的往山下走去,好不容易到达村落,夜色已全然黯下。 路经第一间客栈,钱琦扶着他走进去。 “掌柜,我要两间上好的厢房。” “是的,女客官。”掌柜点头应声。 钱琦想了想,“对了,他的伤势挺严重的,麻烦你请一位大夫过来好吗?” “女客官,时间已晚,可能得等明天了。”掌柜瞧了瞧严兽,“这位公子的伤势看起来还好嘛!” “还好?”钱琦不喜欢他这种推托的态度,拿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大夫的事就麻烦你了。” “可是……” “我先扶他回房休息。小二呢?倘若不在,咱们可以自己进去。”她扶住严兽往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小二跟上来,为他们带路。 将严兽送上床,钱琦捻亮油灯,回到他身边,叮咛道:“兔子,你要照顾自己,大夫来了叫小二通知我,知道吗?” “我会的,谢谢姑娘。”他一双大眼流露出脆弱无助。 “别客气,需要什么就大喊一声,我在对面,会听得到。”钱琦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才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抓着。好奇怪,他的手心粗糙,尤其是虎口处还长了一个个硬茧,这种感觉……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柔弱男子所应该有的! “你的手心好粗。”她抽出自己的手。 “在下出身贫寒,从小得以砍柴为生。”说起身世,他露出怅然表情。 “原来如此。”自幼享受百般宠爱的她,想起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他弯起嘴角,微微一笑。 钱琦再一次发现他笑起来还真好看,尤其是他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直盯着她,让她不知所措,赶紧别开脸。 “你干嘛不让我走?” “姑娘离开,会让我很不安。”他的嗓音紧绷。 “害怕?”她非常正气凛然的拍了拍胸脯,“放心,有未来的师姊罩你,没人敢伤害你。” “可……可我还是好担心……咳咳……身边没人,我已好久不敢真正闭眼休息……”他说得可怜兮兮。 偏偏钱琦相信了。 “你好久没闭眼睡觉了?”难怪身子骨这么差。兔子都还会蹦蹦跳跳,他只会呀呀呻吟。 “对。”严兽无力的点头。 “你还真是……”她想说什么,看见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只好作罢。“算了,就让你好好睡一觉,我留下来保护你,安心吧!” 左右前后看了看,她挑了张板凳,躺在上头等大夫。 只是这板凳又硬又窄,她虽然隐隐约约睡着,但是好几次差点跌落地上。 严兽躺在床上瞧见这一幕,微眯起双眸,猛地起身,将身边的长椅精准无误的踢到她身下,让她睡得安稳些。这个动作俐落迅速,毫无凝滞,就连声音都压得极低,根本看不出他是个伤重的病患。 然后他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辗转中,天色逐渐亮了。 钱琦打了个呵欠,缓缓的张开眼,直觉的翻身站起,东看看西望望。 “大夫……大夫来过没?”记得昨晚她好像就是躺在这里等大夫。 “好像没有。”严兽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 “没有?!那你的伤怎么样了?” “应该好多了。”他动了动身子,笑说:“真是多谢姑娘的照顾,我好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 “那就好,过去你八成睡不好,体力才会这么差。” 突然,她又想起大夫没来的事,一向正义挂帅的她怎么容许被欺瞒! “那个掌柜居然拿我的银子不做事,太过分了,我要去找他理论。” “等等。”严兽再次抓住她的手。 “做什么?”钱琦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 “别闹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已经好多了,你可以好好跟他说。”他俊逸的脸庞绽放笑意,看起来要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你真的没事了?”她绕着他转圈。 “对,这点伤会自行痊愈的。”他神情清朗的笑说。 钱琦眉头一挑,“那你的身子骨也不算太差,复元能力还挺强的,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如果你想去扬眉堂,趁现在堂主正闲着,可以让他瞧瞧你有没有这份资质。” “是的,姑娘。”严兽拱手道。 钱琦收拾好包袱,与他一块离开客房。 来到客栈大厅,她立即在掌柜的面前站定,皱起眉头,“掌柜,做人不能这样,大夫如果不能来,你就不应该收下我的银子,对不对?” 掌柜的嘴角抽动,吃惊的赶紧做出解释,“是这样的,女客官,昨晚我确实有派人去请大夫,但是咱们这里只是个小村落,大夫正好到邻村出诊,所以赶不及回来……本来是打算通知女客官的,却发现女客官不在房里……而是在……”他暧昧的目光在钱琦和严兽身上打转。 钱琦噘起小嘴,睨着他那怪异的表情,“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昨晚的确是在他的房里。” “是、是。”面对她那丝毫不觉羞愧的双眸,掌柜无言以对。 “我们要离开了。”钱琦又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柜台上。 “女客官,昨儿那锭银子已经足够了。”掌柜立即捧起银子要还给她。 “既然你昨晚已派人去请了大夫,那么那锭银子就是你们的了。”富贵之家出身的她压根儿不在乎这点银两,“兔子,我们走。” “好的。”严兽尾随在她身后。 离开客栈后,她回头看向严兽。 “还要赶两天的路,你可以吗?” “伤口已渐渐愈合,应该没问题。”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势,“依稀记得昨日姑娘扛了我好长一段路,真是感谢姑娘。” “说起这件事就冤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呀?”她睨了他一眼。 “以后我会报答姑娘。”他眯眼瞧着她,“对了,我见你出手大方,应该出身不错,又为何要去扬眉堂学艺?” “本来是为了自卫,后来却变成我所有的勇气来源。”她愈说愈有兴致,眉飞色舞的谈论起济弱锄强的快乐。 “原来你在沸田镇镇民眼中已成了侠女?”他应和着她的感觉说。 “咦?你也认为我是侠女?”璀璨的双眼蓦地一亮,贴近他的身畔,“偷偷告诉你,我准备学成后游走天涯,拯救世人。” “姑娘的理念真是令人佩服。”他看着她用天真的表情说着可笑的心愿。 “你不用佩服我,等你学成后,也可以这么做。”她将自己美丽的梦想也一并冠到他的人生。 “可惜我可能永远也学不会姑娘这么高强的武艺。” 他颓丧的表情,让钱琦看了跟着难受。 “别这么说,练武不难。” “真的不难吗?我想去扬眉堂练功,却又担心练不好。”他似乎愈来愈颓丧。 “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会护着你。”她拍胸脯向他保证,“如果堂主传授的功夫你不了解,随时可以来问我。” “那真是太感谢姑娘了。”他的眼底隐藏着深沉的笑意。 “别跟我客气,兔子。”她非常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赶路吧!” “是,未来的师姊。”严兽徐步跟着她,收敛笑容,流露出鬼祟的神情。 第二章 洛神山下的洛阳城,是非常热闹的大城镇。 钱琦每每往返扬眉堂,都得打从这儿经过,也都会被这儿的繁荣与热闹吸引了目光。 大街上有间酒肆,上头飘着一面斑驳的布旗,布旗上头印着一个“雷”字。 雷家酒肆是洛阳城内最有名的酒店,没有反映洛阳荣景的装潢,也没有其他酒楼昂贵的价格,但是它的酒就是这么的香醇好喝,因而吸引了不少人前往,即便桌面满是坑洞,椅子轻晃,大伙仍是喝得尽兴、聊得开心。 “兔子,咱们进去吧!”钱琦带着严兽走进雷家酒肆。 “等等,这里卖酒?” “怎么?一个大男人不敢喝酒?”撇了撇嘴,她先行步向里头仅剩的一张空桌子,一坐定便开口,“老板,来一壶菊酒、一壶白干。” “菊酒?”他不解的问:“那是什么?” “用菊花酿制的酒,甘醇不烈,喝再多也不醉。”她勾起俏皮的笑容,“那是我专属的,至于你,就喝白干吧!” 这时,老板将她点的东西端了过来。 严兽盯着白干。“这种酒很烈,我不胜酒力。” “你真要当一辈子的兔子?男人喝点酒算什么?!从现在开始训练,像我两位哥哥,喝起酒可都是一把罩呢!”说话的同时,她已为他倒了一杯。 “这……”他勉为其难的接过杯子。 “快喝。”钱琦为自己也倒了杯菊酒,先干为敬。 “好吧!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同时举杯,皱着一张脸,将杯中的酒全部倒进口中。 “不要露出苦瓜脸,你该好好训练。”她笑着又为他斟了一杯,“再喝,我保证你醉个几次后,就不怕酒了。” “未来的师姊,你不怕我喝醉了,待会儿又得让你扛着我走?”他一双利眼直瞅着手中的杯子。 “没关系,我可以雇人送你上山。”反正都已经到了洛阳城,要什么没有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于是他又将一杯白干倒入口中。 连续几杯酒下肚后,严兽微醺,变得口齿不清。 “再……我要再喝一杯……” “好了,已经醉了就得节制,别再喝了。”她立即拿走他手里的酒杯。 原以为他可以撑个几杯,哪知道才转眼的工夫,这只兔子已经醉得仿佛一摊烂泥。靏“你要我喝,我就喝。”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她。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行了,我们走吧!”抓住他的手,钱琦用力扛起他,想将他带出去。 可是才走几步,有个男人来到她的面前,钱琦很快就认出对方。 “哇,你不就是上回被我逮到的那个人吗?” 眼前这个长得矮胖,一双眯眯眼,秃脑上戴着一顶小帽,活像个大地瓜的男人,就是上回在沸田镇假借神祇之名,收取大量银两的庙祝。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呀!”他冷冷一笑。 “怎么?想找我算帐?”钱琦将严兽丢回椅子上,噙着一抹笑。 “对,我倒要看看,现在是在洛阳城,你还跩什么跩?!” 不一会儿,从他身后冒出了两个手下。 “呵,难怪你这么嚣张,还真是死性不改呀!”钱琦冷哼两声。 “居然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那就试试看吧!”矮胖男子摆动一手,后面两个手下立即冲了过来,当场吓坏其他客人。 钱琦一面挡住往她的面门击来的拳头,一面还得分心应付另一个人。 以往在沸田镇,由于是自己的地方,多半会有镇民相助,可在这儿,她必须单打独斗,几乎应付不来,最后踉跄数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哈……你再逞强呀!”矮胖男子狂妄大笑,“你们还站在那里干嘛?继续上,让那娘儿们知道我江大发可不是好欺负的。” 钱琦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是仍不愿撤手,“那就来吧!少废话。” “你找死!” 酒肆外面已聚集许多人,大伙很担心钱琦,却又不敢插手,毕竟江大发看起来就不好惹。 突然,急冲向钱琦的两个人扑倒在地上,江大发和钱琦不禁面露诧异。 “快起来,上呀!”江大发在一旁催促。 两名手下听令,困难的站了起来。 趴在桌上的严兽双眸闪过一道精光,暗地发出掌风,被击中的两人倏地被抛得老远,最后重重的撞在木桌上,大叫一声后便痛昏过去。 “哈……老天有眼,连衪都帮我,看你还想怎么样?!”钱琦哈哈大笑,朝江大发走去。 江大发惊愕不已,节节后退,最后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你要逃到哪儿去?” 她不甘心,想追上去,却因为听见严兽轻咳两声而顿住脚步,转身,回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刚刚是不是撞到你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严兽微微张开双眸,看着现场凌乱一片。 “我遇到了冤家,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时,衙役也赶来了,在店家和许多客人的指认下,就将那两名倒地不起的杂碎抓回衙门。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赶路吧!”严兽于是开口。 “你可以走吗?”她关心的问。 “没问题的。” “那你等一下。”钱琦走向老板,拿出几锭银子。“抱歉,为了我私人的恩怨,害得你无法做生意,桌椅还被破坏,这些是补偿。” 老板连忙摇头,“不用了,事实上这几个人数天前便来到洛阳城,在咱们这一带为非作歹,我们正愁抓不到他们呢,是你今儿个帮了一个大忙。” “真的?!”钱琦笑了,“不过还是请你收下银子,下次我来,再请我喝几壶菊酒好了,那我们走了。” 搁下银子,她回头对严兽使个眼色卜两人联袂步出雷家酒肆。 “要不要喝杯解酒茶?” 走在山路上,钱琦看见严兽猛压着太阳穴,他这副样子,怎么上山?就算上了山,让堂主或师父们看见了,他们会愿意收个醉鬼入门吗? “这里哪来的解酒茶?”严兽苦笑。 “我们可以自己做。”她微微一笑,增添几分甜美。 “自己做?” “我们只要生火煮水,将裘花叶丢进去,喝下去保证你马上清醒。”这可是她在学堂上学来的。 “喔,可是这样太麻烦,不用了。” “如果无法成为扬眉堂的弟子,你也嫌麻烦吗?”她冷嗤一声,瞅着他,“做人不能这么怕事。” “未来的师姊,你希望我如何做,在下就怎么做,成了吧?”像她这种古道热肠的女人最容易得罪人,也难怪钱大义会这么担心掌上明珠的安危。 “真的?那就听我的,跟我来吧!”钱琦眉头微扬,随即朝另一个方向前进。 严兽没有第二句话,跟在她身后。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她边说边指着山腰的一块空地。 “你要去哪儿?” “我去摘裘花叶,马上回来。”她走向茂密林间。 直见她走远后,严兽这才闭上眼,大声喊道:“你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不一会儿,几个男人从一旁的树后钻了出来。 “少爷,我们不放心你,所以就一路跟着来了。” “你们这么做,反而会让我分心。”严兽看向林间,注意着那里的动静。 “之前你要我们联手打你,如果不确定你已经痊愈了,我们怎么可以离开?”其中一人直盯着他。 “看,我根本没事。”严兽指着林子,“钱琦就快出来了,你们还不快走?不怕被揭穿一切?” “少爷,你当初是听命于钱大义,保护他的女儿,就算让她知道也没关系。” “喔,真的没关系吗?”他一双利目瞅着他们。 “我是这么认为,反正这是她爹的意思,你只是听命行事,不管她愿不愿,都得接受。” “话是这样说没错,却妨碍了我接近她的计画,别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严兽重重一叹,“别再来烦我,回去。” “少爷……”他们仍担心。 “我已经听见脚步声,快走吧!”严兽催促他们赶快离开。 “是。” 几个男人才离开,钱琦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这节气裘花叶并不多,还好我找到了几片。”她手里拿了好几片不一样的叶子。 “真不好意思,为了我,让你这么忙。”他起身走向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些都是裘花叶吗?” “不是,这三片才是裘花叶,这片可以拿来当作汤锅,别瞧它不起眼,烧个一、两次是不会坏的。”她指着其中一片像钵的大叶片,“因为它长得像钵,所以就叫做钵叶。” “还真奇特。”严兽面露怀疑的望着她,没想到她懂得的事情还真多。 “我要拿它到山溪边打水,你先捡些柴,顺便生火。”钱琦叮咛了几句,就迅速前往不远处的溪边。 严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走远后,到附近捡干柴,在生火的时候,听见钱琦走近的声音。 她将那盛水的钵叶搁在火上,并将裘花叶放进里头,“看吧,它是不是挺好用的?既不会破,也不会焦。” 钱琦蹲下身子,双手托着腮,笑意盎然的看着火苗在叶子下熊熊燃烧。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严兽好奇的问。 “是扬眉堂的一位师兄告诉我的。”说起这位师兄,钱琦流露出崇敬的表情。 严兽忍不住蹙起眉头。“看样子,你跟他的感情似乎不错。” “呃……”掩不住眉眼间的羞涩,她笑了笑,“因为是师兄妹,得经常一块练功,感情自然不错。” “只是这样吗?”他微眯着眸,探究她脸上的表情。 “咦?你好像已经没有醉意了?”她这才发现严兽似乎挺有精神的。 “我?!我是好了一些,但头还有一点疼。”他伸手摸了摸太阳穴。 “那就喝一些,保证你马上没事。”她指着那锅水,“瞧见没?已经起泡泡,表示可以喝了。” “这东西真能喝?” “你不信?喝了就知道。”她拿了片小钵叶,盛了些裘花叶水。 接过叶子,他凝睇了她一眼,这才喝一口,“嗯……满清香的。” “我就说嘛,绝不会骗你。”钱琦的心情非常愉悦,“再喝几口就行了,保证非但解酒,还可以提神。” 严兽又看了她一眼,这才一口气全部喝光,“瞧,我一切都听你的话,把它喝光了。” “乖。”她站起身,“可以走了。” “那就由未来的师姊带路了。” 于是他们动身前往扬眉堂。 来到扬眉堂,钱琦带领严兽前往东塾,要去拜访堂主江兴。 经过东塾和西塾交接的花庭时,巧遇五师兄杨世勋,钱琦立即笑着上前。 “五师兄,你这么早就来到扬眉堂?” “对,因为师弟妹们全不在,我和几位师兄提早回来陪伴堂主和副堂主。”杨世勋说,眸光突然转向严兽,“这位是?” “喔,他是我在前来洛神山的路上认识的,他有意来扬眉堂拜师学艺,所以我就带着他来了。”钱琦天真的说。 “你就这么将陌生人带来扬眉堂,似乎不太好吧?”杨世勋端详着严兽,良久后才开口,“何况他并没有依循扬眉堂收徒时间报到,我想堂主不会收他为徒。” “什么?那怎么办?”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杨世勋转向严兽,“很抱歉,可能要麻烦你明年春初再来扬眉堂了。” “五师兄,你能不能跟堂主说说看,请堂主收他为徒呢?”钱琦不忍见严兽露出失望的表情。 “既然只是路上认识的朋友,你帮忙帮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杨世勋不悦的板起脸孔。 “呃……”钱琦顿时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麻烦姑娘,那么我明年再过来。”严兽朝他们点了点头,犀利的双眸却直视杨世勋的脸庞。 眼看严兽就要离开,钱琦突然想起他在林子里被人攻击的情景,于是豁出去的喊道:“等等,你先别走,我帮你去问问。” 她朝杨世勋微微一笑后,走进堂主江兴的安保居。 “堂主……” “喔,是钱琦,你怎么这么早就返回堂里?”江兴笑问。 “因为我爹娘嫌我留在家里太烦人了。”她先开了个玩笑,接着才转回正题,“不过堂主,我现在要来烦你了。” “你好像有话想说,那就说吧!”江兴笑说。 “是这样的,我在路上遇到一名男子,他叫严兽,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还被追杀,所以想来扬眉堂学艺,我告诉他我是扬眉堂弟子,主动带他过来……虽然知道现在不是堂主收徒的时间,但是我仍希望你能破例收他为徒。”钱琦非常期望堂主答应她。 这时,副堂主柳芸步进安保居,听见了钱琦所说的话,于是说出自己的意见,“堂主,钱琦所说的那位年轻人就在外头,我刚刚见过,骨架不错,是块练武的料。” “副堂主,谢谢你。”眼看她为自己说话,钱琦开心的笑了。 江兴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好吧,既然副堂主也这么说,那我就答应你。事实上,扬眉堂收徒也并不是非得在一定的时间,你去带他进来让我看看。” “太好了,谢谢堂主、副堂主。” 她立即开心的奔出安保居,然后将严兽拉了进来。 “快……快来见堂主和副堂主。” “堂主、副堂主。”严兽恭敬的打招呼。 江兴见了,也确定他的体格不错。“严兽,在扬眉堂习武,可得遵守堂规,钱琦是你的师姊,以后你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她。” “是。”严兽拱手道。 “好了,你们退下吧!”江兴点点头。 “是的,堂主。”钱琦拉着严兽走出安保居,然后对杨世勋甜甜一笑,“五师兄,你办不到的事,我办到了。” “钱琦,你何苦一定要这么做?”看她居然对刚认识的男人这么热络,杨世勋不禁眉头紧蹙。 “你为什么要这么排斥他?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了。”扬眉堂的弟子何止上百,五师兄为何因为师父多收一个徒弟而不平? 仿佛不希望让钱琦怨恼他,杨世勋不得不上前对严兽说:“欢迎你。”然后转身离开。? “五师兄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你不用感到难过,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跟你还不熟,等熟了之后就不会这样了。走,我带你去学堂、练武场与寝居看看。”钱琦胸无城府,根本看不出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暗藏的风起云涌。 见过练武场和学堂,钱琦带着严兽来到男弟子的寝居外。 “那儿就是睡觉休息的地方,已经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等一下。”严兽出声。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嗯?” “师姊,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这么喊你了。”他绕到她的面前,眯起魔魅的双眸,勾起嘴角说道。 “对呀!我还不是为了这两个字才帮你的。”她真当他是好师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以后学堂见。” “你要去见刚刚那个男人吗?”他似乎还不肯放她走。 “刚刚那个男人?”钱琦恍然大悟,“你是指五师兄?没错,我是打算去见他。” “你喜欢他?”严兽靠着一旁的柱子,双手环抱胸前,凝睇着她,“还是他更喜欢你?我发现他对我的敌意全是因为你。” “你……你胡说。”钱琦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希望师姊不要随意相信男人,有些人的野心是无法从外表看出来的。”他目光精锐,一反一路来到此地所表现出来的憨厚。 她微愣的望着他,“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因为我看得出来。”他的双眼炯炯有神。 钱琦感到很大的压迫感,何况初来乍到,他又怎么去评估一个人? “喔,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他刚刚说了那些话,所以你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或是怀恨在心?”这个理由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呵呵……”摇摇头,他逸出隐含嘲讽意味的笑声,“你想太多了,我的度量没这么狭小,何况他又是师姊喜欢的人,我更没有道理用这种理由去恨他。” 严兽的话里,暗藏着一丝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犀利。 “既然你知道他是我喜欢的人,就不该说这种话。”钱琦生气了,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撇了撇嘴,对着她的背影扬声喊道:“后悔帮了我,是吗?” 她转身,眯起眼说:“我做过的事,会自行负责,并不后悔,只是……我不喜欢你这种过河拆桥的态度,这样你迟早会后悔的。” “唉……”他故意重重一叹,“我想你是误会我了。” “我误会你?”钱琦走回他身边,“把话说清楚。” “因为你是这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很关心你。”严兽方才那双烁亮的眼眸瞬间变得黯然,显得好委屈。 钱琦露出微笑,“好啦,不要难过,我知道师弟是为我好,你放心好了,五师兄绝对是个好人。” 严兽点点头,“既然你这么确定,那我也无话好说了,凡事小心。” “嗯,你去休息吧!”钱琦对他摆了摆手,随即大步离开。 严兽眯起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禁紧抿成一条线,“这丫头太天真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显然很好上钩。” 他环顾周遭,又看看时辰。反正时间还早,倒不如四处逛逛,了解一下这个他将会待好一段时间的地方。 钱琦双手支颐,靠在窗边,瞧着夜色。 说真格的,她喜欢习艺的生活、喜欢扬眉堂和那群师姊妹,可是她也爱爹和娘、爱钱府里的每个人,这次突然离开,还真有些不舍。 尤其离家前爹娘脸上怪异的表情,总是让她惦记着,希望钱府真的没事才好。 这时,她听见门扉开启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幼筠回来了! “幼筠,你这次还真早。”有了伴,钱琦不再孤寂,心情也好多了。 “因为我跟我哥吵架,倒不如早点过来,耳根子才得以清静。”幼筠一脸不快。 “为什么吵架?”钱琦每次回家,哥哥们都对她极好,她连想吵架的理由都没有。 “还不是因为我难得回家休息,爹娘就爱管东管西,我不高兴的顶了一句,我大哥听见,忙不迭的数落我,偏偏我爹娘连一句话都不说,就任由他叨念,真是重男轻女,哼!”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发觉我爹娘是重女轻男。”钱琦呵呵一笑,想着自己在家里,无论爹娘或哥哥们,谁不让她?! “你运气好,好羡慕你。” “你不用羡慕我,我敢确定你爹娘也是爱你的,别胡思乱想了。”钱琦敲了下她的头。 “为什么?他们总爱管我。” “会管你就是证明呀!不爱你,连管都不管了,我说的对不对?”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幼筠抿唇一笑。 “因为这是我爹娘经常教我的话。”钱琦不禁又想念起他们。 “对了,你呢?这次比我还早回来,怎么回事?”幼筠反问。 “我也不知道,我爹娘突然一直催促我回来,以前他们从来不会这样。”钱琦不禁垮下双肩。 “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说得也是,咱们同寝居的师姊妹们居然都还没回来,你今天就睡我旁边吧!” “今晚这张大通铺就属于我们两个了,好宽敞呀!”幼筠躺在她的身侧,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再过两天大家都到了,可就忙了。” “不过我喜欢热闹。”钱琦嘻嘻一笑。 “但是练功真的辛苦。” “我们一块受苦,你怕什么?”钱琦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开怀的笑道:“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已经成为师姊了。” “什么?不是还没到收新徒弟的时间?” “那是我自己先收的,然后再请求堂主收他为徒。”想起严兽那家伙,钱琦直觉奇怪,“他这个人让人难以捉摸。” “怎么样的难以捉摸?”幼筠坐起身,睁大双眼,好奇的问。 钱琦眯起双眸,“嗯……他就像只兔子。” “兔子?!”幼筠没兴趣的躺了回去,“软弱的男人,我不欣赏。” “说他像兔子是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才会来拜师嘛!”钱琦反倒显得兴致勃勃,“可是他的体格又跟他的名字挺像的。” “他叫什么名字?” “严兽,野兽的兽。” “啊!”幼筠皱起眉头,“未免太不搭了吧?小白兔……兽……我说钱琦,你是不是病了?尽说些怪话,啊……”说着,她打了个呵欠。 “不信拉倒,反正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应该想着五师兄,怎么会一直想着那个家伙?大概是怕他初来乍到,一切不习惯,有点担心他。 “好,明天带我去见他……我好困……”赶了几天路,幼筠累得先睡了。 钱琦笑了笑,为她盖上被子后,也躺下。 对了,五师兄答应明天要带她去山溪边钓鱼,她该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是。 闭上眼,她不禁露出甜腻的笑容。希望梦里有五师兄,更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三章 一大早起床,钱琦发现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毁了她的钓鱼美梦。 “真讨厌,干嘛下这么大的雨呀!”她苦恼的看着外头雾蒙蒙的一片。 幼筠倚在窗边,“昨儿夜里我回来时还看见满天星斗,这雨下得太诡异了。” “这么一来,很无聊耶!”钱琦叹了口气。 “说得也是,那我们要做什么?希望今天小天、倩燕她们都可以赶到。”她们师姊妹的感情很好,如果都来了,光嗑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我也这么希望。”钱琦现在只能望雨兴叹了。 这时,一位师姊来到寝居,“师妹们,如果没事,堂主要大家前往练功房。” “堂主要我们去练功房?”钱琦不解,“要提前授课吗?” “不是,因为雨天,堂主怕咱们也发霉了,要咱们去练功房练练身。”师姊先行离开。“既然堂主这么说,我们还是过去吧!”钱琦立即站起身,看见幼筠还是懒懒的赖在椅子上,便用力将她抓了起来,“起来了,练练身体也是好事。” “好吧!”这样的气候,虽然哪里都不能去,但是待在寝居里睡觉也挺惬意的,不过既然钱琦这么有兴趣,她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半晌,两人来到练功房,没想到几位师兄师姊都已经到了,就连严兽也在场。 “喂,他是谁?”幼筠撞了撞钱琦的肩膀。 “他就是我说的兔子。”说话的同时,钱琦不忘对严兽眨了眨眼,笑了笑。 “兔子?!”幼筠一脸惊愕,“就是那兔兽混合体?” 瞧这男人身材挺拔、个头魁伟,与几位师兄相较之下,体格毫不逊色,如果说他是只兽,还真的挺恰当的。 “你这句形容词形容得不错。”钱琦说着,倾慕的眼光又转向杨世勋。 这一幕全让严兽看在眼底。 “好,趁回到堂里的弟子还不多,今儿个大伙就来切磋一下身手。”江兴站在男女弟子之间说道。 “是的,堂主。”众人齐声道。 “对了,这次我们来了一位新师弟,大家也要给与帮忙。”江兴对严兽点点头,示意他过来,“严兽,跟师兄、师姊们打声招呼。” “是。”严兽抬起俊逸非凡的脸庞,笑说:“我叫严兽,昨天才刚入扬眉堂,希望各位师兄姊多多指导。” 众人鼓掌欢迎他,女弟子们还扬声惊呼── “哇……好俊帅的师弟!” “好了,现在起,由男弟子开始。”江兴说。 杨世勋上前,“堂主,我倒是想和这位新师弟比试一下。” 江兴眉头微蹙,“这样好吗?他连入门的基本功都还没学。” “请放心,我只是想试试他的身手,绝对会适可而止。”杨世勋补充道:“当然,如果师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既然五师兄特别爱护我,我又怎么好拒绝呢?”严兽撇嘴一笑。 钱琦忧心忡忡的站出来,“五师兄的武艺这么高强,就算再注意,也可能伤到严兽。” “师妹,他都不在意,你太多心了。”杨世勋的脸色倏地紧绷,“你别管这些了。” “师姊,你别在意,我不会有事。”严兽上前,向杨世勋说道:“五师兄,开始吧!还请手下留情。” 杨世勋笑了笑,出其不意的出手,每一拳都迅速有力,严兽被节节逼退,直到无路可退时,他的拳脚仍极度逼人。 “呃……”最后,杨世勋还是重重一拳击中了严兽,让他低吼出声。 “你怎么了?”钱琦立即上前扶住他,“天,你吐血了!” “我这一拳又不重,他分明是装的。”杨世勋发狠的说。 “五师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钱琦从不知道他是这么狠心的人,以前他对任何人都很友善。 “世勋,你出手太重了。”江兴随即开口,“钱琦,送严兽去疗伤。” “是的。”钱琦看了杨世勋一眼后,便带着严兽离开。 来到疗伤室,她拿出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布。 “你自己贴,这药布还不错。” “你帮我贴。”他半眯着眸说。 “可是……那儿……你自己可以贴呀!”她又不是服侍他的丫鬟,何况男人的胸口岂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以随意触摸的。 “可是我的手好疼……”他紧皱眉头,一副手举不起来的痛楚样。 “唉,你真是的。”没办法了,她来到他的面前,噘着小嘴,瞪着他,“难道你连衣裳都不能解?” “你是师姊,帮我解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他轻扯嘴角。 钱琦叹口气。谁要他是她带来的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他这么关心,就如同五师兄所说的,她对他的好应该适可而止了。 解开他的衣襟,当她亲眼目睹他结实的胸肌时,不禁目瞪口呆。 “怎么了?”瞧见她那副傻样,他故意笑问。 “没……”她拿起药布,“哪儿疼?” “这里。”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左胸。 她正要将药布贴上去,看见他那黑不溜丢的男性乳头,双腮突然泛起嫣红,心底一热,她慌乱的随意贴上。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好红?”他偏着脑袋,笑望着她。 “我哪有?!”钱琦站直身子,“你好好休息,我回练功房了。” “今天的事确定五师兄是真的对我有偏见,不是吗?” 她顿住脚步。 “那又怎么样?” “证明他很小心眼。” “原来你答应与他比试,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有点不悦了,“我不懂,为何要证明这一点?我更不懂的是,你为何要一直说他的坏话?” 说完,她便气呼呼的离开了。 才走出疗伤室,钱琦便看见杨世勋迎面走来,她立即走近他。 “五师兄,你也来了。” “我来看看严兽的伤势。”杨世勋看向疗伤室。 “放心吧,那家伙不会有事的,我们回练功房。”她噘着小嘴,偷偷睨了疗伤室一眼。 “嗯。”杨世勋点点头,看了下天色,“雨势好像已经停了,等练完功,我们一块去钓鱼?” “对耶,雨势已经停了。”她开心不已,“幸好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世勋朝她伸出手,“那我们回去吧!” 钱琦怯怯的伸手,与他交握,一起走向练功房。 严兽站在窗口,看着他们相偕离去的那一幕,眼眸微眯,随即又扬起一抹笑。 “等着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听我的劝。” 钱琦和杨世勋并肩坐在山溪旁,等着鱼儿上钩。 “对了,听说钱府在沸田镇是首富?”他随口问道。 “嗯……沸田镇又不大,首富也算不了什么。”她无所谓的回答。 “可是对我而言,已经是大户人家了。”他撇了撇嘴,“所以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满有压力的。” “五师兄,你怎么这么说?我家是否富有,跟我完全无关。”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外人总会比较。”看着她,他转了个话题,“不知道你府上是做哪一行的?” “我家是开布庄的。”钱府的布庄在沸田镇就有三间。 “喔!布庄。”他点点头,然后试着伸手搂住她,“如果你不嫌我出身贫寒,我看我们再学艺一年,我就去府上提亲,怎么样?” “呃……什么?”钱琦的心一惊,连忙拨开他的手,“五师兄,我……我还没想那么远……” 也不知道为什么,五师兄今天变得好奇怪,以前他对她很好、很温柔,从来不会逾矩,可是他今天的行为竟让她产生反感。 “没想这么远?这一年我对你的好,你都视若无睹吗?”他逼视着她。 “我当然知道五师兄对我非常好,可是我真的觉得……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了。”愈想愈不对,钱琦惊慌的站了起来,立刻往扬眉堂走去。 “钱琦……”杨世勋上前拉住她,“别走,我刚刚太着急了,下次会注意,不会再吓到你。” “五师兄!”盘据在心口的不自在让她连忙抽回手,“我们还是先回堂里,后天就要开课了,我得先温习书卷。” “别走!”杨世勋立即拦住她,“我不准你走。”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慌张的睁大眼。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既然咱们两情相悦,何不早点生米煮成熟饭?”他一心想要成为富有人家,脱离贫困,正好遇到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能让它白白丧失?! 这样的意念在严兽出现后,变得更加坚定。 “你说什么?”她惊慌失色。 “我说我要你。” “可是我不要……”钱琦知道自己的力气肯定敌不过他,只好用劝说的,“五师兄,你以前不会这样的,现在怎么变了样?” “你说你不要,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严兽?”他激狂的喊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啊……” 杨世勋猛地将她推倒地上,丧失了理智,直想侵犯她、欺辱她…… “不要!救命……”钱琦心慌的大喊。 “别叫了,这里平时不会有人过来。”他冷笑。 出乎意料之外的,当真有人冲了过来,还用一记重拳将他打飞。 杨世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面露意外,“是你,严兽!你怎么……” 严兽并没理会他,而是轻柔的扶起仓皇失措、抽抽噎噎的钱琦,“师姊,我早就说过,要注意他这个人。” “你还真是不知道感恩,在练功房的时候要不是我让你,你身上的伤绝对不止如此而已。”杨世勋爬了起来。 “你以为我真会怕你不成?”严兽一副等着他过来的恣意模样。 “好,那就试试看。” 杨世勋立即冲向他,这回招招凌厉,直逼向严兽的死穴,可是每个招式都被他轻易化解,最后还被他俐落一击,落进溪水里。 钱琦惊见这一幕,诧异的问:“你……你的武功怎么突然增进这么多?而且还是扬眉派的功夫?” “这件事回去再说。”严兽牵着钱琦的手就往前走,走了数步又回头对爬上岸来的杨世勋说道:“我说,你如果不想将刚刚那件事让扬眉堂所有的人知情的话,应该会保密吧?” 杨世勋全身湿淋淋,怨恼的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严兽笑了笑,随即护送钱琦返回扬眉堂。 前堂花亭内,钱琦双眼疑惑的望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严兽装傻。 “骗我你不会武功,骗我你要来扬眉堂学艺自保,可是依刚刚那种情况来看,根本就不需要呀!”她噘起小嘴,“我……我最不喜欢人家骗我了。” “我骗你是为了保护你。”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啊!为什么?” “难道我就不能是因为在意你?”深深的注视着她,严兽露出魅惑的笑容。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们又不认识。”被他这样的眼神凝视着,钱琦的一颗心怦怦狂跳。 “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在沸田镇一直注意着你。” 钱琦受到极大的震惊,退后几步,差点撞上花亭的柱子。 他及时搂住她的腰,亲匿的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心!” “你一直住在……沸田镇吗?”头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温柔的紧拥着,她的嗓音竟有些飘浮。 “也不全然是,去年你来扬眉堂习艺后,我就偶尔会上洛神山来看看你。” 关怀的话语轻柔的飘荡在耳际,让钱琦的心渐渐迷惑了。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五师兄居心不良?”这点让她怎么都想不通。 “为了你,我特别注意他、调查他,如此而已。”他幽辽的双瞳深奥难解,里头还掺杂诡谲的谜样笑意。 “还有,你怎么会扬眉派的武……” “师姊,别一次问我太多问题,我的头都疼了。”他双眉紧蹙,“关于武功的秘密,你也会为我守住吧?” “我不知道。”她真的没信心。 毕竟她和好几位同窗都很要好,要她一直瞒着她们这件事,会令她非常的过意不去。 “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他狂放不羁的笑了。 “你就这么确定?”她疑惑的问。 “对你,我就是十成十的相信。”勾起她小巧的下颚,他笑望着一脸仓皇的她。“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才是。” “这句话分明是半强迫嘛!”钱琦赌气的反诘,“我现在就去跟堂主说。” “喔,你该不会是气我破坏了你和杨世勋的好事?”他炯炯有神的双眼闪过一抹黯影。 “才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倒抽一口气,眼看他慢慢的朝自己欺近的脸孔,竟让她心跳加快。 “这么说,你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呃……我……我不知道。”他这么问她,要她怎么回答? “那么……师姊对我呢?”严兽轻轻一笑,热唇蓄意拂过她冰冷的唇瓣,害她浑身发软,若不是他迅速揽住她的腰,她恐怕会摔到地上。 钱琦暗忖,这男人太危险,对她的态度也太猖狂了。 “别这样。”她使出浑身的气力推开他,心跳得更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你别再……别再喊我师姊。” “为什么?”严兽并没强逼她。 “你的武功比我高强,喊我师姊,只会让我更加羞愧。”一想到前阵子她在他面前不停的以师姊自称,她的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好吧!那我以后喊你琦儿,如何?”说到“琦儿”二字,他还刻意放缓音调,放肆的望着她。 钱琦压根儿不能承受这么露骨、赤裸裸的注视,还有那声呼唤,顿时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逃。 “别这么喊我。” “可是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严兽微微一笑,“该回寝居了吧!看天色似乎又要下雨了。” 钱琦抬头,虽然天色暗了些,但是朵朵白云还在。 “你少胡扯了。” “真是悲哀呀!对我说的话老是抱持怀疑的态度,这样不好喔,琦儿。” 严兽拉着她的手步向西塾,直到门外才放开她。 “明天应该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我们去山上骑马,在开课前好好的玩一天。” “谁要跟你去骑马?你想得美哟!”今天遇到太多事,她的心情还没整理好,说什么也不可能跟他出去。 “没关系,我们可以试试。”他双手交抱胸前,非常笃定的做出结论,然后在她震愕的目光注视下,踩着优闲的脚步转向东塾。 钱琦怔怔的望着他离去的硕长身影,喃喃自语:“一定是我的幻觉,那人不可能是严兽,我肯定还在作梦……” 等不及用晚膳,傍晚时分直觉头昏脑胀的钱琦回到寝居,倒头就睡,但愿睡醒后的真相可以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场梦罢了。 直到她被打在窗上的雨声吵醒,才缓缓的张开眼。 是呀,申时一到,原本晴朗的天气转眼有了变化,雷声雨声连续传来,让她想起了严兽所说的话。 他会看天色?不,肯定是被他瞎蒙到的。 这种天气怎么看,明天绝对不可能放晴。 她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就看见幼筠坐在烛台旁看书。 “幼筠,你怎么不睡呢?” “雨声太吵,我就起来了,休假前先生发的课业我还没做完呢!”幼筠皱着眉头,“还真多!” “什么?堂主最讨厌人家不按规矩来,你要快点了。”说着,钱琦爬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势,“什么明天就晴朗了,我看他还要鬼扯到什么时候?或者那真是我作的梦?”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幼筠睨着她。 “幼筠,你相信明天会是好天气吗?” “哈……”幼筠不客气的笑出声,“怎么可能?雨势从晚膳后就愈下愈大,我还真怕明天小天她们无法赶回堂里呢!” 钱琦听闻她的分析,再看看外头的倾盆大雨,不时夹带着时强时弱的风势,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令人心惊胆战。 尤其学堂是在洛神山山顶,前后无山峦做屏障,好几盏挂在堂楼上的油灯都被吹熄了,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掉落。 “你说得没错。”钱琦噘着嘴,“肯定是他胡说。” “你在喃喃自语什么?”幼筠蹙眉看着她,“对了,你好像没去用晚膳,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我挺好的,只是想睡。” “那饿了吗?” 钱琦摇摇头,“不饿。”因为心烦的事太多,她还没时间饿呢! “该不会是和五师兄出去,偷偷下山吃什么好吃的东西吧?”幼筠掩唇窃笑,语气中饱含暧昧。 “别胡说!”如今听见有关五师兄的事,都会令她的心情跌到谷底,但是,这件事该不该说出来?说出来会不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害羞了?”幼筠坐到她身旁,推了推她。 “别开玩笑,谁害羞了?!我好困,想睡了。”既然不能说,还是睡觉最安全,免得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真是的,你被睡神附身了?”幼筠也打了个呵欠,“我也想睡了,明天大伙到齐,可得忙着聊天,得养精蓄锐才成。” 钱琦抿唇笑了,“还真有你的。” “我就不信你不开心。”幼筠褪下外衫,躺了下来,“只是我还没念完书,先生跟堂主万万别出题才好。” “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就继续抱佛脚,明天也不用聊天了。”钱琦故意跟她开玩笑。 “你竟然挖苦我!”幼筠笑说,翻身坐起。 两个小姑娘在大通铺上笑闹起来,欢笑声搭配着雨声,特别悦耳哩! 第四章 天亮了。 钱琦怔忡的看着窗外。 阳光刺眼,鸟儿啁啾。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景象。 “天,居然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幼筠惊愕不已。 钱琦不再多想,赶紧下床,换上衣服,到后头梳洗了下,然后对着幼筠说:“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儿?”幼筠露出暧昧的笑容,“喔,去找五师兄是吧?” “不,我去找严兽。”钱琦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来到东塾,因为害怕遇上五师兄,于是躲躲藏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琦儿,你在干嘛?” 突然,身后响起吊诡的问句,吓了她一大跳。 她惊慌的回头,瞪着那个面露微笑的男人,学着府中厨娘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肚里孩子都被你吓没了。” “孩子?”严兽漾出幽魅的笑容,“你跟我的孩子吗?” “啊?”她没想到会被他利用。 “怎么?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吗?琦儿。”他一双大眼闪过一抹精光,优雅、缓慢的走向她。 “你!”她噘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不要动不动就喊我琦儿,这个称谓只有我的家人可以喊。” “那个杨世勋没这么喊你吗?”说起杨世勋,他双眸微眯。 “当然没有。”一对上他的眼,她发觉它们就像磁石,会吸引她的目光,让她逃脱不掉。 “那很好。对了,你为什么会过来?”他双手交抱胸前,笑望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起来了,你想去山上对不对?” “才不是。”她赶紧否认,“我是来问你,昨天傍晚下雨,你怎么确定今天会是好天气?” 严兽眉头一挑,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的反应令她错愕。 “笑你非常可爱,没白让我喜欢。”他坦承不讳,毫无隐藏。 虽然听起来轻浮,但钱琦还是免不了心头小鹿乱撞。 “你是真的喜欢我?”她喃喃问着。 “我不再解释,你的不信任已经让我灰心。”严兽抚着心口,喟叹一声,“除了来问我天气的事之外,是不是顺便想找杨世勋?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他因为颜面挂不住,请了好几天的假。” “他请假了?”钱琦心想,这样也好,免得见面的时候觉得尴尬。“我又不找他,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你跟我来。” 他拉着她的手往外头走去,站在空旷的地方,指向天空。 “看见那里没?” “看哪儿?”阳光好烈,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就在那里,靠过来一点。”严兽的俊脸逼近她。 钱琦的目光随着他的指尖移动,脑袋一撇,却被他精准的攫住小嘴,下一刻后脑勺被紧压,令她闪避不及。 她愕然的瞠大眼,正要惊呼出声,他的舌头已狂妄的钻进她的口中,霸气的吮吸他要的甘甜,令她几乎喘不过气。 一双藕臂推抵着他直向她压来的坚硬胸膛,钱琦显得气喘吁吁,力气尽失,而他竟然完全无动于衷,最后她放弃了,任由他的舌头搅动她的丁香小舌,舔舐她香滑的口腔内壁,挑逗得她浑身虚软。 从没……从没哪个男人敢这么对她,她可是侠女呢! 但为何在他面前,她反而像只任由他捉弄的小兔? 直到他尝够了,这才稍稍离开,近距离的瞅着她绯红的俏脸,甚至在她面前舔了舔下唇,煽情的说:“琦儿,你真可口。” 钱琦完全傻住,此时此刻只听得见自己失速的心跳声。隔了好久,她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扬唇笑了。 “你……算了,是我不该来的。”她立即转身,颤抖的捂着嘴唇,发现唇瓣还留着他的余温。这感觉好奇怪,她明明应该生气、应该恼火,却觉得心窝一阵微温,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暖意。 “琦儿。”他抓住她的小手。 “你别碰我。”她挣脱他的钳制。 “听说洛神山顶峰环境挺美的,你真的不愿意上山瞧瞧?”严兽笑意盎然的望着她,察觉到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好奇的神采,他明白她已有非常高的兴致。 “就算想,我也不跟你去。”他以为他真的很厉害吗?可以预估天气,还可以揣摩她的心思? 她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强她了,于是摊摊手,“那么等你想去的时候,再告诉我,我现在得去见堂主。” “你见堂主做什么?” “他昨天要我今天有空去找他,他会先教我基本功。”对钱琦眨了眨眼,严兽朝安保居走去。 “等等我。”钱琦快步跟上,想瞧瞧他到底要怎么欺瞒堂主,如果太过分,她一定要揭穿他,哼! “堂主,我来了。”严兽站在安保居外,恭敬的扬声说道。 “是严兽吗?进来。” 于是,严兽和钱琦一块走进里面。 江兴看见钱琦,不禁笑说:“怎么?怕我欺负你的师弟吗?” “呃……不是啦,堂主,我只是因为无聊才跟来。”钱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来了也好,我想教严兽一些基本功,好让他提早练习,你就替我担起这份责任吧!”江兴随即将一本图册交给严兽,“这是招式田,你先0s糠看,不会的地方可以问师姊。” “是的,堂主,我一定会好好请教、叨扰师姊。”严兽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影。 钱琦的眉头紧蹙,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她本该揭穿他,却说不出口,还真是恨死自己了。 “那很好,你们去练习吧!”江兴的注意力回到桌案上的书册。 往门口走了几步,严兽又折回来。“对了,堂主,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什么事?” “我想向你借两匹马,好吗?在我来到洛神山之前,曾听说顶峰有块地灵人杰的佳境,在那儿练功,可以有事半功倍之效。”严兽笑说。 “喔!哈……”江兴大笑的点点头,“你也听说了?没错,以前我也常去那儿练功,你们若想去就去吧,马匹在堂后的马厩,钱琦知道地方。” “谢谢堂主。” 严兽回头对她挑眉一笑,然后拉着她离开安保居。 走了一会儿,他凑近她的耳边,笑说:“谢谢你的合作。” 钱琦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什么嘛!你为什么要拖我下水?瞧你说谎的时候,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也不赖呀!”他戏谑的笑说。 “我可是被你逼的,完全没有欺骗堂主的意思,知不知道我现在心底有多歉疚?”她气呼呼的说。 “把歉疚放在心底就行,现在陪我去骑马吧!” 他拉着她,大步来到马厩。 “你看中哪一匹?” “我不会骑这么高大的马。”马厩里全是大型马,与她在家骑着玩的小牝马完全不同,她根本上不去。 “嗄?”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以啰,你自己去吧!”尽管失望,但是至少可以和他拉远距离,保持心灵的平静。 可是钱琦才转身,纤腰便被他重重一搂,下一瞬间已翻飞到马背上。 “啊……” 尖叫声还没结束,她却发现居高临下往前看,十月的秋景异常美丽,不禁闭上小嘴。 “两种高度看世界,是不是两样心情?”他饶富兴味的问。 她怔忡的看着前面。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雾细碎的洒落在郁郁蓊蓊的树梢,反射出点点光影;柔柔的风吹拂在脸上,令她感到无比舒爽与畅快,远山朦胧,犹如羞怯的少妇,成熟中带有不可言喻的妩媚与柔美…… “我说了,我不去。”赶紧收回视线,她不想让他看出她的想法。 “不后悔?”严兽撇了撇嘴,随即扬鞭一挥,马儿立刻往前奔驰。 “你要去哪儿?”她紧紧抓住他。 “刚刚不是说了?地灵人杰之处。”他一手挥鞭,一手紧搂着她,大手隔着衣物,轻轻掌住她浑圆挺俏的双峰。 “你……”她感到不对劲,却不知怎么推开他。 “怎么?”严兽的热唇贴向她,在她的耳畔轻轻吐息,那股温热搔弄得她缩起脖子,全身酥麻的直往他怀里躲。 “好痒,你别欺负我。”她沙哑的说。 “我怎么会欺负你,嗯?”他用下颚指指前方,“就在前面了。” 又过了一刻时间,严兽停下马,钱琦立刻跳下马背,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琦儿,怎么了?是羞涩还是生气?”严兽嘴角微扬,翻身下马,上前扣住她的纤腰。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她抬头问道。 “我注意你这么久,不是喜欢是什么?”严兽技巧的反问,“那你呢?喜欢我吗?” “你怎么这么问?”钱琦心底明白,当她遇见他之后就会莫名的关心他,只是这是不是喜欢,她已无法理出头绪。 “两情相悦才是最幸福的。”他肆笑的望着她,“是不是还不确定?” “嗯。”她点点头,“不要问我这些了,你不是要练功吗?既然来到地灵人杰的佳境,还不赶紧开始?” “好,关于基本功,我是没问题,我们就从下个步骤开始吧!”他摆出动作,“一起切磋吧!” 她瞄了他一眼。“我真的很好奇,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既然我击钓是扬眉派功夫,自然是跟扬眉派有关的入学的。”他一样不肯把话说清楚,“让你先攻,过来吧!” “好,别以为你功夫好,我就会怕了你。”钱琦迅速朝他攻了过去,但不过三招,她已因为不平衡,整个人往前扑倒。 严兽立即接住她,双双滚至旁边的月桂树下。 两人四目相望,而他则趴在她的身上,缓缓的低头吻住她瑰红的唇瓣,仿佛有魔力的指尖拂过她的发际、鬓边,让她的身子隐隐发抖…… 透明的爱水与白浊的男物,全洒在这天地之间。 第五章 “你知不知道你已高潮了几回?”严兽紧搂着钱琦轻颤的身子,在她耳畔哑声问道。 “别……别问。”她羞怯的摇摇头,一颗心还在道德与欲念间徘徊不定。 “既然爱我,就别感到难过。”他握住她小巧的下巴,“看着我,说你不后悔。” 钱琦眨着一双泪眸,“怎……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你……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你。” 邪亮的眼倏地眯起,严兽笑在心底。看来他的计画已经奏效了,她这个饵确定上钩了。 钱琦心中清楚,过去杨世勋也想对她做出亲密的行为,但被她逃开了,可是今天……倘若是别人,尽管逃不过,她也会以死保全清白……她居然会任由他占有自己的全部,那份爱和喜欢肯定超越了一切。 “傻瓜,这样很好呀,两情相悦,该得到祝福才是。”他抿唇笑说:“你只要回答我后不后悔就行了。” “我不后悔。”钱琦脸颊涨红,但她的个性就是这样,一就是一。 “既然不后悔,那就对了。” 他魔魅的大眼直视着她的双眸,令钱琦的心口泛起热潮。 “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她草草整理好衣裳,倏地站起身,急急走向马儿。 望着她柔怯的背影,严兽的眸影加深,也起身来到马儿旁边,让她先行上马后,他随之矫健一跃,坐在她的背后,锁住她的身子。 “说真的,我实在无法想像,你来扬眉堂拜师,纯然是因为我。”他明明已身怀扬眉派功夫,堂主却不认识他,对此,她相当不解。 “你有什么疑惑吗?”他的双眸蓦地变得暗沉。 她紧拧着眉头。“因为我想……我应该不至于让你这么在乎,况且你本来就会扬眉派的功夫,这些都让我非常怀疑,能不能坦白告诉我?” “好吧!我告诉你。”严兽驱策马儿慢步往前,搭配着马蹄声,他缓缓的说:“我就是这么在乎你,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别这么看轻自己,嗯?” 钱琦心底瞬间泛起暖意,柔柔一笑,“那你又是怎么会扬眉派的功夫?” “扬眉派掌门人江兴的第一代大弟子就是我的堂兄,十几年前他学成下山,但不幸得了重病,因为不希望所学的一切在他离世后跟着消失,所以忍着病痛将武功全部传授给当时才不过十岁的我。”他的眸心渐渐转浓,可见对那位堂兄有着非常深的思念之情。 “原来是这样。”她惊叹,“那他……你堂哥现在人呢?” “他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 “呃……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钱琦深情的双眸瞅着他那张颓丧的脸,“别难过了,快笑一个,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真的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他绽放笑容。 “嗯。” “这才是我的琦儿,时候不早,该回去了。”他挥动缰绳,让马儿载着他们奔向扬眉堂。 一路上,他结实的臂膀围绕着她的纤腰,热唇轻拂过她细腻的颈项,每一吐息都带给她非常强烈的酥麻与搔痒…… 见她虚软的倒在自己的怀里,严兽的眼神转为幽邃,嘴角竟扬起一抹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温柔笑意。 沸田镇,一如往常。 左马巷中有一家春元酒楼,厢房内有两个本来不该坐在一起的人正亲密的谈着话。 “钱奎,怎么办?突然冒出一个程咬金,我根本没办法让你妹妹嫁给我。”杨世勋闷闷的说。 “你怎么这么没用?!不是告诉过你,我妹欣赏什么样的男人吗?”钱奎气恼的瞪着他,“这下可好,我要怎么拿到我爹娘送给琦儿的白湘玉宝石?” “这东西真的这么值钱?” “当然值钱。”钱奎蹙起眉头,“因为我和我大哥都长钱琦近十岁,她是我爹娘晚年所得的掌上明珠,她在他们的心里是宝贝,他们准备给她的东西能不值钱吗?” “据我所知,你也当她是宝贝般疼爱呀!” “那是当然,她是我的亲妹妹,又这么可爱伶俐,谁不爱呢?”钱奎揉了揉眉心,“若不是被逼急了,我不会让她喜欢上你。” “呿,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我爹娘直说要等琦儿大婚时才将宝石送给她,逼不得已,我才会出此下策。”他认为如果钱琦成亲了,拿到白湘玉宝石,他若开口跟她借来一用,她绝对不会不答应。 “那你又怎么会找上我?” “因为你也在扬眉堂习艺,近水楼台。”钱奎撇了撇嘴。 “本来我是打算先生米煮成熟饭,这么一来,你妹就拒绝不了我了。”杨世勋冷冷一笑。 “你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钱奎抓住他的衣襟,“你少给我出这种烂法子,敢在婚前动她一根寒毛,我会杀了你。” “喂,你又要她的东西,又这么疼爱她,真是矛盾的心态!”杨世勋忍不住摇头。 “没错,我就是这样,反正你得让她主动喜欢你,可别动歪脑筋。”钱奎用力推开他。 “但现在是不可能了,看样子那家伙同样对钱琦有意思。”杨世勋再次摇头,“何况我让钱琦失望了,要再博取她的好感,太难了。”“再难你也得试试。”钱奎看向他,“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严兽。” “严兽?!”钱奎双眼微眯,整个人猛地一僵,“姓严!” “怎么了?”杨世勋看出他表情中的诧异与紧绷。 钱奎紧蹙眉头,半晌不语。 事隔多年,这人绝对不可能和严士楷有关系! “我要你去调查这个男人的底细,根在何处,以及他还有什么亲人。” “做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让钱琦回到你身边。” “这……这个好像不容易。” “别老想用难或不容易来搪塞我,更别忘了你已经拿了我大笔银子。”钱奎瞪着他,“记住,你可以追她,却不能伤害她。” “我试试看,不过严兽的底细这么重要吗?”说真的,每当他面对严兽时,心底的压力就会蓦然升高。 “那当然,查出后,我再告诉你。好了,我也该回去了。”看看时辰,不早了,钱奎并不想让人发现他与杨世勋在一块。 “等等,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需要白湘玉宝石?难不成你掌控钱府的事业,不比这个东西值钱?”钱府的两家布庄分别由钱奎与他大哥掌理,他理当已有非常充沛的金银财宝可供挥霍了。 “我要的不是价值,而是某种能量。”钱奎神秘一笑。 “能量?!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需要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睨了杨世勋一眼,迳自走出厢房。 杨世勋先是面露疑惑,然后想起钱奎一脸的傲气,他忍不住气呼呼的发泄怒火。 “哼,不说是吗?如果我真的让钱琦喜欢上我,成功的将她娶到手,我不但要白湘玉宝石,还要钱府的两个布庄!” 扬眉堂开课了,原本清冷的环境变得热闹非常。 课堂上,十多位小姑娘齐聚一堂,因为先生还没到,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咚!咚! 教课的先生步进学堂内,似乎弟子们尚未发现,他不耐烦的拿起黑曜石文镇,用力敲着案头,“安静。” “啊!先生来了……”倩燕惊呼一声。 大家这才赶紧回到位子上坐定。 “休假了近一个月,你们怎么全变得懒散了?”先生冷冷的睨着她们,“赶紧给我收收心。” “是的,先生。”众女弟子立即说道。 “你们可要认真一点,不要连新弟子都比不上。”先生翻开书册,嘴里喃喃念道。 “新弟子?我们扬眉堂什么时候招收新弟子了?”小天好奇的问。 “他可是非常博学多闻,在我教过的学生当中,算是优秀的。”提起这位新弟子,先生的眼睛都发亮了。 “先生,你还是没说是谁。”有人又问。 “在东塾……”幼筠开口。 “别说了,好好给我听课。”先生出声喝止。 女弟子们面面相觑,暗地吐了吐舌尖,只好噤声,乖乖上课。 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先生离开后,大伙就转向幼筠。 “新弟子到底是谁,让先生如此青睐?” 幼筠笑笑的看着钱琦,“你们问她呀!” “钱琦?!”几位姑娘又一致的转向她,“难不成你和那位新弟子认识?快说说他的事嘛!” “呃……”钱琦想了想,“他是我带来扬眉堂,求堂主破例先收的徒儿。”她并没道出她与严兽目前的关系,就怕会弄得众所皆知。 “什么?那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有人追问。 “半路上认识的。”钱琦脖子一缩,这话说来真有点不好意思。 “半路上认识的!”有人笑了,还开起她的玩笑,“喂,你莫名其妙的带了个男人回来,五师兄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想起杨世勋,钱琦就面露失望。 “看样子有人已经掠夺美人心了,我们快去瞧瞧吧!”手帕交倩燕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那个男人。 所有的师姊妹们一起转往东塾。 钱琦羞红了脸,连忙提起裙摆,追了过去。 东塾此时正在教授武学,严兽站在一旁,看着江兴授课。 由于他的身高最高,模样也最俊逸,立刻吸引了所有姑娘的注意力。 大伙在一旁偷看着,江兴知情,也没多说什么,心想,这些小姑娘生性本就好奇,只要瞧过、见过,以后就不会再冒失了。 下课后,严兽竟然走向她们,最后站在钱琦的面前,露出魅惑的笑容,“琦儿,你来了?” “琦儿!”众人惊呼,面面相觑,然后识趣的离开了。 看着师姊妹们就这么跑了,钱琦的双腮蓦地泛红,“天,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他肆笑的问。 “都是你,以后当着众人的面就不要这么喊我,会让我非常不好意思。”这下回去,她肯定会被架着逼供。 “我说了,两情相悦,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傻瓜。”他搂住她的腰,“难道你还不愿对她们坦白我们的感情?” “不是不愿,只是太突然。”她羞臊的笑了笑。 “那就等你做好准备再公开吧!”严兽不想勉强她,只怕得到反效果。虽然他得到她的人,但是得完全得到她的心,他的计画才算奏效。 她轻轻的点了下头。 严兽发现方才离开的那些女弟子就躲在不远处的大石后偷看他们,于是捉弄之心乍起,抬起钱琦的小脸,与她耳鬓厮磨。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悄悄话,惹得钱琦掩唇轻笑出声,这浓情蜜意的一幕,还真是羡煞所有的人。 躲在一旁观看的师姊妹们立即窃窃私语,最后不经意的发出低哑笑声。 这声响惊动了钱琦,立即推开严兽,红着脸,不知所以。 严兽体贴的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来到那些女弟子面前,“各位师姊们,琦儿脸皮薄,就别再笑了,也请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她。”他随即又对钱琦说:“今儿个晚膳前我再去看你。” 朝她们有礼的点点头之后,他便举步离开。 “我喜欢这个师弟,说真格的,他比五师兄有礼又俊帅多了,钱琦,你可是遇到好对象了。”有一名师姊憋不住,贴在钱琦的耳边说道。 钱琦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好羞红着脸奔向西塾。 此刻,站在远处偷望着她们的严兽眉头渐渐紧蹙,又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样的计画。 第六章 扬眉堂后山是练身的好去处,不过平时除非堂主或武术师父带领弟子到这儿习武,通常是不会有人进出的。 就因为如此,这儿便成为严兽与人暗中联系之所。 清晨,天际方露出鱼肚白,他已来到这里等待他要的讯息。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有细碎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 藏身在树上的严兽确定是亲信林益刚,立即跃到地面,沉声问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禀少爷,杨世勋的确返回沸田镇,就如你所猜测,他和对方见面了。”林益刚压低嗓音说。 “谁?”严兽眯起眼眸。 “你一定料想不到,那人居然就是钱府的二公子,钱奎。” “钱奎?!”他眉头紧拧,“你没搞错?” “绝对没错。另外,我还发现一件事,原来钱府在十多年和杨家便是世交。”林益刚说出安排在杨家的探子所发现的事实。 “呵,原来他们还有这种渊源。”严兽细想了一会儿,“继续监控他们,有消息再通知我。” “是的,少爷。”林益刚随即领命离去。 严兽回到东塾时,天色已透亮。 “你刚刚去哪儿了?”与他同寝居的何扬问道。 “师兄,因为我刚入门,功夫最弱,不希望让堂主失望,所以到后山练功。”严兽憨傻的笑说。 “你还真努力,堂主一定会很开心。”何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和我一块研究。” “谢谢师兄。”严兽赶紧点头道谢,“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怕?你怕什么?喔,怕五师兄吗?”何扬不禁叹了口气,“他平常还算不错。可是前阵子对你就太严苛了。” “没关系,这些事我都可以忍。”现在还不是他暴露底细的时候,严兽决定继续装下去。 何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还好这阵子五师兄请假,你就加把劲好好练功,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谢谢师兄。” “走吧,其他师兄弟都准备好了,我们一块去练功房。”何扬揽住他的肩膀,和其他人一块前往。 中午休息时间,膳堂显得格外冷清,因为女弟子全不在,里头只有男人,还真是乏味。 “师兄,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严兽看看周遭。 “喔,她们跟着副堂主去洛神山右翼了。”何扬解释。 “打猎?” “不是,是去闯迷宫。”何扬笑了笑,“凡是扬眉派的弟子,学习一年后,都得过这一关,而洛神山右边那一带是最适合摆阵的。” “什么意思?” “堂主曾说过,学武是为防身自救,但有时困着我们的不是实体……”何扬皱起眉头,“该怎么说?也就是一些类似奇门遁甲的阵法,所以他还会列阵考验我们。” “堂主也懂得奇门遁甲?”严兽的父亲严士楷钻研这套功夫将近二十年,他从小耳濡目染,当然非常了解,也因此,他更进一步钻研过天文地理,这才可以观测天象气候。 “没错,不过要通过考验还真不容易,我们男弟子当年也只有七个人过关。” 突然,外头传来嘈杂声,不一会儿便有其他男弟子跑进膳堂。 “不好了,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何扬站起身。 “晌午时分,副堂主带着女弟子们到洛神山右翼摆阵闯关,有一名女弟子迷失方向,误闯龙门岭。”那人急切的说。 “怎么会误闯?副堂主一定有警告呀!”何扬也焦急不已。 “什么意思?”严兽还没完全了解。 “摆阵处离龙门岭很近,通常副堂主会事先说明禁行某个方向,但我想女弟子方向感较差,极可能不慎绕了进去。”何扬解释。 “龙门岭到底有什么神秘?”严严不解,他言下之意,好像进入那里就会发生事情。 “那里的地形非常陡峭险峻,而且如蛛网般的路径极其难行,若非熟悉地势,在那里毋需摆阵,十之八九是走不出来的。更可怕的是,龙门岭一到深夜气温骤降,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里面。” 何扬才说到这儿,严兽已将筷子一扔,迅速奔了出去。 到了右翼口,他看见许多女弟子聚集在那儿。 “请问,究竟是谁被困在里面?”严兽急忙问道。 听见声音,幼筠立即走向他,哭哭啼啼的说:“严兽,怎么办?钱琦没出来,她好像错入龙门岭了。”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一沉,原来自己的心绪这么糟是其来有自。 “本来我跟她同组,可是半路我扭到脚,她就说要一个人探路,哪知道就这么不见了。” “龙门岭怎么走?”他心急如焚。 “堂主和副堂主已经进去找人了,他们怕我们心急跟着乱闯,设了阵法堵路,尚无人能解。”一名女弟子补充说明。 “让我试试,我一定要带她回来。” 严兽迅速步向右翼,里头果然布满阵法,但这些看似复杂的阵式,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一步步依照五行八卦的位置移动,在众弟子错愕的目光下,迅速越过了。 “是严兽!”远远的,堂主发现了他,对他可以轻易通过阵式感到诧异。 “堂主、副堂主,找到琦儿了吗?” 柳芸摇摇头,“没有,错在我,我该盯着她们的。” 严兽一脸冷漠,望着他们走下的山头,“那里就是龙门岭?” “对,难道你要……万万不可!”江兴连忙阻止,“连我和副堂主都不敢再上去,你一个人怎么行?我会回堂里多派些人手过来。” “我没关系,绝不能留琦儿一人在上头,其他的就有劳堂主了。”严兽不顾他们的反对,一跃而上。 龙门岭山路交错,果真如何扬所言,仿佛蛛网般复杂,经常走过的路又会不经意的绕了回来。 “钱琦……琦儿……”他只能边走边喊。 在这山上绕了一圈仍无所获,看着错纵复杂的小路,他撕下衣摆,系绑布条做为暗号,决定搜寻的方向。 就这么过了大半天,天色渐渐暗下,龙门岭也刮起着名的刺骨寒风。 “琦儿……你在哪儿?快出个声音。”好几条路都做了记号,他渐渐抓到方向,却仍然不知道钱琦的下落。 就在他灰心挫败之际,突然听闻远方传来细微的呼救声──“救我……谁来救我……” “是琦儿!”严兽的心提到半空中,“琦儿……你继续说话,我要确定你的位置。” 钱琦不停的喊着。 好不容易靠着微弱的声音,他终于在山壑间找到了她。 “兽……严兽……”她哭红了眼,或许已累了,气息虚软,“我好怕……真的好怕……我绕了好久都走不出去,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不会,绝不会。” 天,她的手好冰冷。 严兽立即褪下自己的外衫,裹在她的身上,紧紧抱住她。 “这样可有好一点?还会不会冷?”_ “嗯……”钱琦点点头,凝视着他,“可是你……你会冷……” “我没事,不过我们得赶紧离开才行。”就怕夜更深,气候更寒冽,到时候他们两个都会熬不下去。 “好,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撑着站起身,与他一块往前走。 龙门岭的地形果真诡异,比奇门遁甲的阵式更加令人难以捉摸,如今严兽不得不佩服自然万物的神秘与奥妙。 “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继续在山岭间绕行,他们都会冻死。“得先找地方安身取暖。” “都……都听……听你的……”天,她已冷得牙齿打颤了。 “撑着点。”严兽的身子也冷得僵硬,得不时的闭上眼,以内力调息,否则早就撑不住了。 她贴靠在他的身上,微启双眸,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可是她当真不行了……渐渐的,她的身子往下滑,随即昏厥过去。 “琦儿……琦儿……”严兽轻拍她的小脸,随即咬着牙,背负起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眼前一片白茫茫,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一定要找到栖身之处。 山洞内,熊熊火光仍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冷风。 严兽不停的将木柴扔进火堆中,同时还得注意着钱琦蜷卧的身子是否恢复温暖,但是摸了几次,她的肌肤依旧冰冷。 “琦儿……” 真的好冷!严兽呼唤出来的声音都冻结住了。 幸好捡来的木柴还足够,但就怕这样的热度仍无法抵御外来的强风。 他紧缩着身躯,坐在钱琦身前,替她挡住外头贯穿而来的刺骨寒意。 冷,让人昏沉,让倦意加深,但是严兽告诉自己不能睡,还没有熬到天亮,他绝不能放任自己睡着。 半晌,他又摸了下钱琦的额头,这回却被烫手的热度震慑住。 老天,她发烧了! 俯身听着她的呼吸转为急促,严兽立刻拢紧她的衣裳,可是要取暖出汗根本不可能。 走到洞口,外头狂风不止,看不清楚外头的景致,如今他只好靠自己了。 转身走回山洞内,他索性将剩下的木柴全扔进火堆里,然后褪下彼此的衣衫,让两具赤裸的身躯紧紧的抱在一块,用彼此的体温取暖,相互磨蹭。 因为发烧,她的身子软烫,即将冻住的血液也因为这样热情的拥抱,活跃流动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他发现钱琦因逼出汗水而全身湿透,很明显的,她的体温也降了,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禁不住纠缠他整夜的睡意,他也渐渐的睡着了…… 钱琦觉得好热、好湿,浑身像是浸泡在滚烫的水气中,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猛地张开眼睛,她先是看见令她安心的严兽,随即感到意外又错愕,她居然全身赤裸的窝在他的怀里,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得昨天她迷失了方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出路,事后又不慎掉到山壑间,天色渐渐暗了,气温也变低,冷得她说不出话。 当时有人一直喊着她的名字,是他……是严兽找来这里救她?! “严兽……”她忍不住哭了,紧紧的抱着他。 “傻丫头,你哭什么?”朦朦胧胧中,严兽被一阵阵细碎的哭泣声吵醒,张开眼睛,所看见的便是在他怀中磨蹭的她。 “我以为我会死,以为我再也回不去了。”她抽抽噎噎的说,“你……你怎么把你我的衣裳都……” 瞧她面红耳赤的俏模样,他禁不住将她搂得更紧。 “还记得昨晚非常冷,和现在的气温简直是天差地远吗?”没想到天色转亮后,气温会回升得这么快,完全不见昨晚朔朔寒风横扫大地的可怕景象。 原来,这就是龙门岭的骇人之处。 “我当然记得,我都快冻死了。”她怯怯的抬起脸,赧颜就像一颗可爱诱人的红苹果。 “而且你还发烧。” “什么?” “外头冷得刺骨,你体内却烫得吓人,我只好这么做,让你出汗退烧了。”他轻抚着她的发,“看见你醒来,真好!” “你是为了救我才……”她感动的眨着眼。 “傻瓜!要不然我还会褪下一个昏迷女人的衣裳吗?”他伸手轻点她的鼻尖。 “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好怕。”幸好有他在,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如何熬得过去。 “等到正午时,我们再出去找路,我相信堂主他们不会放弃我们的。” 突然,他翻身趴在她的身上,望着她赤裸的雪白身子,眼底闪过炽红的光芒。 那是他潜藏在体内,已渐渐倍看的欲火。 钱琦看着他暗沉的瞳眸,不禁心头小鹿乱撞。 “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尽管现在是攸关生死的紧要开头,但是整夜被这样娇软的身子缠着,他早已欲火翻腾。 钱琦全裸的身体宛如细致的白玉,剔透晕红的肌肤满是挑逗的色泽,足以令任何男人失去冷静。 他腥红的目光,先徘徊在她弧度优美的颈侧线条,接着滑过她挺傲的高峰、纤细的腰肢、匀白的玉腿,以及丰乳上那两蕊颤抖的花蕾,最后落在她双腿之间那处神秘的境地,如今的她看起来极富成熟的韵味,一次比一次还要吸引人。 “琦儿……你真是个诱人的仙子!”他惊叹不已。 “严……严兽,别这样看我……”她羞赧的垂下脑袋,然而昨晚烧了一夜,现在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虽然她爱他,也已将自己的清白献给了他,但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好羞愧,多希望旁边有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当一个男人被眼前的女体激发出猛烈的欲火时,他就是兽,像他的名字,炽烫的眼眸所看见的就是她因害臊而不断扭动的胴体…… 现在的她是快乐的、满足的,也是最幸福的女人! 第七章 “累吗?”严兽望着钱琦轻喘的可爱模样。 “嗯。”她真的好累,若不是在这个摸不清路的山上,她真想赶紧回寝居好好睡一觉。 “那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找路。”他起身,穿戴好衣裳。 “别……”钱琦拉住他的衣摆,噘着小嘴,“别走,让我陪你一块去好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儿。” “怕我丢下你?”他绝魅一笑。 “嗯。” “傻瓜!竟然不相信我。”蹲在她身前,他温柔的为她穿上衣裳,“那么现在就走吧!已经正午了,气温回升不少,可得好好把握时间。” “我知道。”尽管羞臊,钱琦还是让他为自己穿戴衣裳,然后站起身,却突然觉得晕眩。 严兽迅速扶住她,望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你怎么了?如果还很累就休息一会儿,不管找不找得到路,午时一过我就会回来。” “不要。”她摇摇头,坚持的说:“其实我不是怕你不回来,而是这地方非常诡异,我担心你会找不到路回来。”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忧会有这个可能性,那我们一块走吧!”严兽转身,半蹲在她的面前,“我背你。” “不要,我可以自己走。”她羞涩的摇摇头。 “还害羞什么?!那走吧!”他站直身子,朝她伸出大手。 钱琦甜笑的握住他的大手,与他相依偎的走出山洞。 山洞外晴空万里,压根儿无法想像一到深夜这里就像变脸似的,寒气骤涌,阴风怒吼。 绕了一圈,他们仍找不到下山的路,钱琦于是问道:“如果我们还是找不到出路,那该怎么办?” “别说这么泄气的话,一定可以的。”他继续做着记号,相信只要抱持着信心,他们一定可以找出龙门岭的山路的迂回方式。 钱琦跟着信心大增,事实上,只要能与他在一块,即便下地狱,她都无所谓。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天色已变,拉了拉他的手,“变冷了,真是怪天气。” “冷吗?”他又想褪下外衫。 “不用,你穿着吧!我可以生病,但你不行。”她甜甜的说:“我们继续做记号吧!快点。”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终于做好了记号,严兽一边走一边依不同的记号评估可能的几条路。 “看出什么了吗?”钱琦看看记号,又看看他那认真的表情。 “嗯,我大概知道了,现在就赌上一赌。”眼看已近傍晚,动作要快了。 抓着她的手,他带着她迅速往他认定的路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钱琦紧紧抓住严兽的手臂,当脚步声缓缓的接近,慢慢的露出入影,她终于笑了出来。 “是堂主和副堂主……还有师兄们……” 江兴与柳芸看见他们安然站在面前,大大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江兴说。 “堂主、副堂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大家,是我不应该,不应该乱跑乱走,害得大家为我担心。”钱琦哭着奔进柳芸的怀中。 “我看最担心的人是严兽了。”江兴疑惑的目光转向他,明白这小子一定藏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一名新弟子,别说可以经过奇门遁甲的考验,更遑论可以从向来诡谲阴霾的龙门岭救人出去。况且依现在他们相遇的地点看来,他似乎已经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了。 看来他比他所猜测的还要神秘。 “堂主!”她的小脸一热。 “好了,你就别再糗这两个年轻人,他们昨晚在山上没冻死已是非常幸运,让他们早点回扬眉堂休息吧!”柳芸拍了拍钱琦的肩膀,“是我不对,明知这里危险,根本不应该带你们到这附近,列阵考验你们,是我疏忽了。” “副堂主,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太好奇,又太笨,你事先提过龙门岭很危险,还插了支旗子,是我走着走着就忘了。” “平安就好,休息去吧!”柳芸心疼的看着钱琦苍白的脸蛋。 “好的。” 钱琦返回扬眉堂西塾寝居之后,师姊妹们立刻涌到她身边,给她关心和慰问,这份情谊让她好感动。 幼筠更是惭愧的抱住她直哭,钱琦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此刻,她发现活着真好,可以回来与这些好姊妹再次碰面的感觉真的是既幸福又美好……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振作点……” 严兽从外面回来,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已是奄奄一息。 “严……严兽!”严士楷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娘生下你就走了,本来我很想跟她去……可是为了你,我活了下来……现在我就要去找……找你娘了……幸好你现在……长……长得这么好,我也于心无愧……” “爹,你别说这些话,你不会死……”严兽看见爹的腰部插着一把短刀,瞬间眯起利眸,“是谁?是谁害你的?” 严士楷摇摇头,“不知道,白湘玉宝……宝石被偷……你要负责找回来……那是岳母赠给你娘的宝贝……” “那块宝石!”他以前见过爹经常触摸着,因为那是娘的遗物,“他们为什么要偷它?” 严士楷轻笑出声,嘴里的血也跟着喷了出来,“还不是为了银子!传闻……传闻宝石里藏有一种能……能量,可以替人引路,找到藏宝处……” “什么?”严兽完全没听懂。 严士楷的脸色愈来愈苍白,呼吸愈来愈急促。 “爹!我现在管不了什么宝石。”他红了眼眶,“别再说了,你再撑一下,我去找大夫过来。” “别去……”严士楷拉住儿子,“来不及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一定要将宝石找回来……那是要留给你的传家宝……”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将它找回来。”眼见父亲紧紧的抓着他,不肯让他走,严兽的心底更焦急了。 “刚刚……我听见有人喊着……杨……杨丰庆……”严士楷的话还没说完,闭上双眼,最后一口气也像是残余的烟,在缥缈的空气中消失了。 “爹!”严兽狠狠的震住,望着爹紧闭的眼、垂放而下的手,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脸颊。 杨丰庆……杨丰庆,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为爹报仇雪恨! “啊……”一股怒意梗在胸口,严兽再也控制不住的呐喊出声。 这声音里藏有太多的凄苦与哀伤,惊醒了睡在他旁边的何扬。他坐起身,摇了摇严兽的肩膀。 “你怎么了?是不是作噩梦了?” 严兽猛地张大眸子,怔怔的看着前方。 何扬见其他人还睡着,便披上外衫,将他拉到外头,低声问道:“你是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多谢师兄关心。”严兽揉了揉眉心。 “该不会是昨日龙门岭一事还让你余悸犹存吧?”昨夜扬眉堂所有的弟子都睡不着,虽然堂主命令他们不得前往,免得又发生意外,但是又有谁能安心的睡觉呢? “或许。”严兽拧起眉头,脑海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已经没事了,快去睡吧!”何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行步进屋内。 严兽轻吐一口气,步进屋里,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天亮后才刚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听说那个严兽不顾性命的去救钱琦,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某种暧昧关系呀?” “谁知道?!这种事就别瞎猜了。” “不是我要猜,而是五师兄回来了,这样的气氛不是挺怪的吗?” “你说五师兄……收假回来了?” “没错,这样咱们是不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两人说着,慢慢的走远。 严兽闭上眼,又缓缓的张开,冷冷的暗忖,杨世勋,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一堆帐还没跟你算呢! 接着,他与几位师兄离开寝居,在前往膳堂的途中,与杨世勋不期而遇。 杨世勋让其他师弟先行离开,在四下无人时,走到严兽的面前。 “别以为我请假是因为怕你,你最好离钱琦远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那请问,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微眯双眸,严兽勾唇一笑。 “这个我就得看你的表现。” “手下败将,说这种话也不觉得好笑吗?”严兽直盯着这个欠扁的混帐。 “你说什么?”杨世勋的表情转为阴冷。 “我说了什么,你应该听得懂才是。很抱歉,用膳的时间到了,琦儿还在等着我呢!”他蓄意这么说,离开之后,脸上浮现充满快感的胜利表情。 杨世勋满心不悦的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早已经刮风下雨了。 来到膳堂,严兽才刚坐下,就看见钱琦朝他走了过来。 “严兽,你还好吧?” “我没事,倒是你休息一晚,身子可有好些?”严兽关切的问。 “昨晚大夫来看过,喝过汤药后睡一觉,现在已经完全退烧了。”钱琦说着,看见杨世勋步进膳堂,表情立刻僵住。 严兽已顾不得其他弟子在场,猛地拉她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压低嗓音开口,“别在意他,乖乖坐好。” “嗯。”钱琦望着他,露出信赖的微笑。 杨世勋远远的看见这一幕,脸色下沉,其他弟子几乎不敢和他说话,更加深他心底的那股怨恼。 用过早膳后,男弟子得去学堂上课。 这时,杨世勋却前往西塾,找到待在寝居休息的钱琦。 “钱琦。” 正在练习书法的她立刻转身,一见是杨世勋,马上变得不自在。 “五……五师兄。” “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块?”他走进寝居,逼问道。 “因为我爱他。”钱琦毫不隐瞒的说。 “那你跟我在一起的这一年呢?”杨世勋的脸上满是不甘心,若非她是钱奎的妹妹,他真想杀了她。 “五师兄,这一年来我承认你很照顾我,我也很欣赏你,可是……你突然变了,就在我带严兽来到扬眉堂后,你就变得阴阳怪气,甚至几度想假借比试伤害他,这些我都知道……这也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眼眶红润,着实不希望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尽管他们不可能有以后,但是看在师兄妹的情分上,她仍希望他能过得好。 “你真的认为可以和他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他突然扬声大笑,“怕你日后伤心,我劝你收回感情吧!” “什么意思?”钱琦微眯着双眸,端详着他。 “去问你二哥钱奎好了。”丢下这句话,他挥袖离开。 “二哥!”她懵懂的看向门外,随即追了上去,“五师兄……五师兄……你说清楚,我二哥和严兽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说了,你是不是肯回心转意,离开严兽?”杨世勋诡异的笑了。 钱琦板起脸孔,咬着下唇,瞪着他,“不说就算了,或许你只是故弄玄虚,我才不会上当。” 退后数步,她摇摇头,立即返回寝居,打算将刚刚听见的事抛诸脑后,她绝对不能被他说的话影响。 杨世勋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拳头赫然紧握,“好,你不信是吧?那我只好从严兽那儿下手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让他掌握了那个多年的秘密,说什么他也不会让他们在一块的。 上完课,练完功,弟子们纷纷回到寝居休息。 通铺的另一头,靠窗的位置是一整排木桌,为的就是让弟子们可以专心研读书册。在扬眉堂,非但要健身,更要学习丰富的学识。 “待会儿没课,要不要去玩蹴鞠?” 这是师兄弟们练功之外的另一项娱乐。 “也好,不过我想写些东西,等午膳过后吧!”严兽笑说。 “那好,我先和其他师弟去玩玩,你忙完后再过来。”何扬随即拿了圆球,就与其他师弟一道离开。 望着他们走远后,严兽回到木桌旁,打开抽屉,正要拿出书册,却看见上面摆了一张字条,上头写着! 想知道白湘玉宝石在谁的手上?钱琦的父亲钱大义,你要多留意。 严兽紧蹙眉头,直瞪着那字迹。 “是谁将这张字条放进我的抽屉里?他又怎么知道我正在调查宝石的事?难道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琦儿的父亲?白湘玉宝石真的是在他手中吗?可是当初爹说的名字明明是杨丰庆! 坐在木桌前,他盯着书册上头的字,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好不容易熬到午时,他立即前去寻找正要回西塾的钱琦。 “琦儿。” 她回头,一看见是他,开心的笑了出来,“严兽,你怎么来了?” “午膳前想见见你,离用膳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去前院走走。”他撇了撇嘴,上前握住她的小手。 “好呀!” 钱琦与他一块来到扬眉堂前院,他转身看着她。 “有件事我想问你,虽然很突兀,但是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再告诉我。” “嗯,你问。”她眨了眨眼,可爱极了。 “在钱府,你可曾见过一种宝石?”他认真的问。 “宝石?”钱琦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娘有一些珍珠,至于宝石,我没见过。” “你确定?” “我确定没见过,但是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她疑惑的偏着脑袋,“我们家的宝石有什么问题吗?” 他扬起眉头,定定的望着她,“知道你我为什么会在沸田镇相遇吗?” “你说你很早就注意我了。”钱琦害臊的垂下脑袋。 “没错,这是重点。”他是因为杨世勋才注意到她,但也因为如此,渐渐喜欢上这个可爱又任性、老是自以为是侠女的小女人。 “那另外还有不是重点的原因?” “因为我正在找寻传家宝,它是一颗宝石,白湘玉宝石,我爹是因为它而遇害。”他敛下眼,“当时他就死在我的怀里。” “老天!”她捂着嘴,难过的说:“你一定很伤心,可是,你为什么会怀疑那颗宝石在我家?” “我……我听说钱府有这样的宝石。” “你别想太多,我家人是绝不可能为了宝石而杀人的。”她非常坚定的说。 “我知道,但是我誓死都要找到夺走宝石的杀父仇人。”严兽微眯双眼,一身筋骨蓦地紧绷。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钱琦不舍见他一人为此事担心,“我会为你调查。” “谢谢。对了,我想请几天假。”他本想自行离开,但想想还是事先告诉她比较好,免得她胡思乱想。 “要去哪儿?”她眉头轻锁。 “沸田镇。” “那我想跟你一块去。” “不,你留下来,我不知道此行会不会有危险。”勾起嘴角,他轻抚她的小脸,“乖乖等我回来,我会向堂主借匹马代步,尽快来回。”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我会等着你。”钱琦眼底闪着一抹光芒,似乎已有了某种决定。 隔日凌晨,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飘落,严兽看着窗外的景象,心想,得趁早出发,才不至于积雪难行。 主意一定,他立即步向安保居。 一看见江兴,他便拱手道:“堂主,弟子想向你请长假。” “怎么?杨世勋才回来,你也要请假了?”江兴的表情像是不意外,“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准你假。” “堂主!”严兽眉头紧蹙。 “其实你来扬眉堂的第一天我就起疑了,摸过你的筋骨就知道你功夫不弱,收了你是知道你本来就会扬眉派的功夫,不过为你正名罢了。”江兴笑意盎然的说。 “这……你怎么知道?” “学过扬眉派武功的人,筋骨不同,当然这得在一定程度之上才会感受得出来。你是跟谁学的?” “堂兄,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若要请假,就去吧,该办的事尽快办完,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江兴说。 “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寻找坏人之人。另外,我想向堂主借匹快马。” “没问题,自己去马厩挑选。”江兴爽快的答应了。 “谢谢堂主。”严兽朝江兴一鞠躬,“堂主,弟子告辞了。” 离开安保居后,他立即转往马厩,挑了匹快马下山。直到山脚下,他突然看见钱琦站在大树下,对他露出甜丝丝的微笑。 “怎么这么久才到?我等了好一会儿。”她皱起柳眉。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非常意外。 “我想跟你一块回去,如果是去沸田镇,我就可以回家看看。”她对他眨了眨眼,笑得好得意。 “你这丫头,早就打定主意了?”他深邃的双眼半眯。 “对。”她脖子一缩,“生气了吗?” “没错,为什么这么打算却没告诉我?”他慢慢的骑着马儿踱到她身边,拍了拍她发上的细雪。 “怕你不答应。”垂着小脸,钱琦此刻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就先斩后奏?”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她,“跟堂主也请了假?” “嗯。” “难怪。”严兽现在回想起来,刚刚堂主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丝暧昧。 “莫非你不愿意?”好失望!亏她的计画这么完美,原以为他会因为有她为伴而开心。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看她紧缩着身子的模样,他不舍的问:“在这里等多久了?” “好久了。”钱琦噘起小嘴,“对不起嘛!” “很冷?”执起她的手,他握在掌心中搓揉了下。 她柔媚一笑,“还好,看见你就不冷了。” “真傻,早点告诉我,就可以一起出发了。”他抱她上马,“还是早点起程,这场初雪并不小。” “好。”得到他的允诺,钱琦终于安心了,这一路上可以陪着他,就算冷,她也无所谓。 约莫半天的光景,他们便抵达了沸田镇。 钱琦回头,“调查的这段期间,就住在我家吧!” “会不会造成你的不便?” “怎么会?!让你瞧瞧我的家人,就不会随便怀疑了。” 钱琦带着严兽回到钱府。 门房看见她,诧异的问:“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事要办,所以回来一趟。我爹娘呢?”上回走得太匆忙,此时此刻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们。 “老爷带着夫人去南部庄园避寒去了。”门房又说。 钱琦双眉微挑,无法理解的问:“以前他们从不避寒的……那他们哪时候去的?” “前两天才出发。” “这样……”她看了看严兽,对门房说:“这位严公子要住在咱们府上,以后他进出府门,就多关照了。” “是的,大小姐。” “严兽,我们进去吧!” 钱琦带着严兽走进大厅,看见管家,同样如此做介绍,并吩咐管家去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 “是。” 管家退下不久,钱奎正好回府。 他一路走来,大声喊道:“琦儿,我听门房说你回来了,你……” 一走进大厅,他就看见一名陌生的男人,而钱琦看他的目光是这么柔婉,该不会他就是杨世勋所说的那个人? “二哥。”她笑着走向他。 钱奎半眯起眸,“这位公子是?” “我叫严兽,与琦儿同是扬眉堂的弟子。”严兽凝视着钱奎。记得上回林益刚提醒过他,钱琦的二哥钱奎与杨世勋曾经私下见过面,难道钱府真是他的仇家? “你好,我是琦儿的二哥钱奎。”他朝严兽点了点头,“不知严兄来此为何?” “他要住在我们家。”钱琦率真的抢先开口。 “什么?”钱奎的脸色瞬间改变。 “不行吗?咱们家有那么多的房间,他又与我同门,可以啦!”她拉住钱奎,素雅灵秀的脸庞隐含着恳求。 “这……我们家不是客栈。”钱奎顿时五味杂陈,开始担心这个同样姓严的家伙。 “二哥,既然你这么小气,又要处处提防,我和他一块住客栈好了。”钱琦嘟起嘴,气呼呼的说。 “老天,看见你这张生气的小脸,二哥还真不敢恭维,随便你了。”钱奎什么都不愿细想,立即离开大厅,同时安慰自己,或许这男人与严士楷并没有任何关系。 “对不起,我二哥就是这样。”钱琦羞愧的摸了摸颈后。 “没开系。”严兽扯唇微笑,“赶了许久的路,去休息吧!”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房间。”钱琦唤来管家,一块步向客房。 安顿好他之后,她便走向书房,打算找二哥好好的聊一聊。 第八章 “琦儿,你听我说,别跟那家伙在一块,嫁给杨世勋吧!”钱奎一看见小妹,便极力说服。 “你是什么意思?”钱琦面露不解,“你也认识杨世勋?” “呃……没错,我在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他的。” 老天,他怎么没注意到这些,一开口就泄了底?!看来他以后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得更加小心。 “可是二哥,我不想……” “你已经十七岁了,年底一过便是十八,再拖就要成为老姑娘了。”钱奎握住她的肩膀,非常诚挚的说:“爹和娘已经说好了,如果你成亲,他们会赠与你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宝石?”钱琦的心脏狂跳一下,“什么……什么宝石?” “白湘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贵宝石,爹娘愿意将它送给你,可见你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因为一颗宝石而毁了我的幸福。”她很认真的表达自己的立场,心底更害怕的是,严兽父亲的死与她爹娘,甚至兄长有关。 “傻丫头,你干嘛这么固执?” “二哥,爹娘不在,你不能决定我的一切。”真不明白,家里的事业已经让他不愁吃穿,为何还要贪什么宝石? “琦儿……” 她微敛双眼,“我猜,你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钱奎的脸色一变,突然沉默不语,半晌,干笑的说:“你这丫头在胡思乱想什么?二哥会瞒着你什么呢?” “那个什么宝石,是不是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钱琦紧绷的表情中掺杂着几许担忧。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好怕自己和严兽之间的情与爱会因为某些问题而变了质! “我说琦儿,你愈说愈离谱了,宝石会有什么秘密?我只是听说它具有神力,你该得到手才是。”钱奎想尽办法自圆其说。 “好,既然你说只要我成亲,爹娘就把东西给我,那我就嫁给严兽。”钱琦毫不考虑的说。 “不行!” “为什么嫁给他就不行?”她紧抿唇角,并不因为他的反对而作罢。 “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我已经决定了,除非你杀了我。”她故作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好似对自己的亲人感到陌生和害怕。 连退数步,她立刻转身奔出书房。 回到房间,她坐在窗前,不断的想着这件事。 爹娘为何正巧不在?否则她便可以问个清楚了。 唉,怎么愈想就变得愈复杂呢? 夜里,钱琦睡不着,因而前往严兽的房间,在外头徘徊。 仰首望着夜空,今晚的月亮虽然特别明亮,可是她完全没有欣赏的兴致,索性坐在长廊前的围栏上发呆,就连严兽什么时候走出房间,站在她身后,她都没有感觉。 “唉……”叹了口气,她正要站起身,却看见有道黑影越过眼前,“是谁?” “做了亏心事?”严兽笑问。 “是你呀!”她拍了拍胸脯,“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来,让我揉揉。”他开着玩笑,想要靠近她。 钱琦立刻羞赧的闪开,“少来,想吃我豆腐啊!” “那么晚还不睡,跑来这儿,不就是想让我吃豆腐。”严兽笑得暧昧,“若不是,那就是来偷情的?” “讨厌!”这下她的小脸更加臊红了,可是一想起白湘玉宝石的事,她的笑容蓦然消失。 “说吧!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找我想说什么?”他上前圈住她的腰。 “我……”她真的不敢说。 “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像我心目中的侠女。”他调侃的笑说,笑容魅惑慑人。 “你就会取笑我。”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离侠女的境界还好远呢! “我说的是真心话。”他一脸真挚的说。 “那……我想问你,你可不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再理我?”她咬了咬唇,水汪汪的大眼眨呀眨。 “什么原因?”他望着她湿润的眸子,“到底怎么了?” “你直接告诉我,会不会?”她很急切的问。 “呃……你说,凭我们两人的关系,还能分开吗?”严兽撇嘴笑说,如今他终于懂得,何谓女人爱钻牛角尖的个性。 “真的?”她安慰的笑了,心底着实轻松了些。 “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他很有耐性的保持微笑。 她咽了下唾液,缓缓的说:“上回你不是问我什么白湘玉宝石的事吗?” “没错。”他的神经逐渐抽紧。 “晚膳前我问过我二哥,他说白湘玉宝石在我爹手上。”她的眉头紧蹙,“我不知道那颗宝石为何会在我爹手上,但是我想一定有原因。” 严兽完全没了反应,不接话,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 此刻天空泛着奇异的青芒,月华周遭闪着无数星子,就像那要人命的宝石,拉扯着他的心。 “严兽,你怎么不说话?是怀疑我爹吗?不会的,他不会做杀人的事,绝不会!”他突然静默不语,让她难过的捂着脸,担忧的泪水滑落脸颊。 他重重的闭上眼,听着她痛苦的低泣声,最后走向她,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哭什么?还不确定的事,哭了不可笑?” “可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会离我远去……”他刚刚那样的表情,不就等于告诉她,他恨……因为她爹而恨…… “我说了不会,这么不信任我?”他直视着她。 “我……我相信。”她小声的说,十分痛心的垂下双眼,不让他瞧见她盈眶的泪水。 “那么是对你爹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他抬起她的小脸,桀骜不驯的五官冷峻得让人看了心疼。 “我……我不知道……”钱琦心乱如麻,根本没料到他家的传家宝真的是在爹手上,“你……你是听谁说,宝石在我们家?” 他勾起嘴角,“不能说了,你这小脑袋瓜,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刮起狂风暴雨,吓人哪!” “兽……”她扑进他的怀里,该说的话已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放心,我不会舍你而去。”紧蹙的眉峰显示他心底的挣扎。 倘若真是她爹钱大义杀害他父亲,他可以不离开她,但是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我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钱琦敛下双眉。 “做错什么?”他轻抚她的发。 “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应该永远隐瞒才是。”她抽抽噎噎的说。 “傻瓜!”严兽皱眉。 “我承认我目光浅短、思想狭隘,但是我真的后悔了。”抬头望着他幽辽的双眼,她这才发现此刻的他全身上下给人一股魅黑的吸引力。 她好爱他呀! 她明白自己对他的爱比她想像的还要深、还要浓……甚至无法想像倘若他离开她身边,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那你打算欺瞒我一辈子,嗯?”粗大的掌心轻抚她的青丝。 “我不想。”她摇摇头。 “那就对了,既然不想就实话实说,或许这其中另有你我料想不到的因素。”虽然他的年纪并不大,但父亲去世这些年他独自经历许多事,这样的环境造就他成熟的性情。 “真是这样吗?”她眨了眨双眸,多希望如他所说的那般。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心疼的。” 勾起她的下巴,他的热唇用力覆上她水嫩的唇瓣,从她的小嘴里汲取那诱人的甘津…… 天方亮,严兽来到钱府后山,朝天上放出一道红色烟幕。 不一会儿,有人往这儿走来。 听见脚步声,严兽立即回头,勾唇一笑,“益刚,我就知道你在沸田镇。” “少爷,你一离开洛神山,就有手下向我报告,我立即尾随而来,正等着你的吩咐。”林益刚拱手道。 “很好,我正好有事找你。”他紧蹙双眉,“听说钱大义与他的夫人到南部避寒,你将他们的去处找出来。” “是的。” “还有,找到后尽快通知我。”严兽闭上眼,看来真相只有问他们了。 “少爷,你要去找他们?”林益刚有点担忧,“会不会危险?” “你认为他们还可能害我吗?”他轻嗤一声,“如果他害死了我爹,我一定会杀……”他不禁想起钱琦,剩余的话居然说不出口。 “怎么了?”林益刚发现他的脸色不对。 “算了,先找到人再说,若能设计将他们骗回来,那就更好了。”严兽一脸倨傲,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容,取笑自己竟然也会陷于私情中。 被感情所缚,压得他无法依常理判断事物。 “属下这就去办事。”林益刚退下。 “路上小心。” 严兽回到钱府,却意外的瞧见钱府张灯结彩,好像要办喜事。 正好一名丫鬟经过,他立即喊住她,“请问钱府有什么喜事吗?” “听二少爷说,是要为大小姐办喜事。” “大小姐?!”严兽的心提到半空中。 “这要问管家比较清楚,对不住。”丫鬟也不太明白。 “没关系,你去忙吧!”他走到里面,暗忖,钱奎为何要这么做? 说曹操,曹操就到,才一转身,严兽看见钱奎走了过来。 饯奎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既然你在我们这儿作客,也欢迎你参加今日的晚宴。” 严兽眯起双眸,“不知道晚宴是为谁准备的?” “当然是为了小妹钱琦啰!”钱奎露出奸佞的笑容。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严兽的脸色骤变。 “你无权过问,要待下的话,就听话一点。”钱奎撇了撇嘴,大步前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些客人全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倒是不见钱府亲友,毕竟这件事是他临时决定的,已没时间通知。 严兽这才发现,从昨晚与钱琦分开后,直到现在都没见到她的人,于是他立刻前去寻找管家,追问道:“大小姐呢?” “晌午的时候,二少爷央求大小姐出去办些事,大小姐至今还没回来。”管家照实禀明。 “他央求她办何事?”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好,谢谢你。” 此时此刻,严兽不知道自己在忧烦什么,依他对钱琦的了解,她对他极为依赖,如果需要出府这么久的时间,一定会先告诉他。 他蓦然变得更加急躁,顾不得一切的往外走去,可就在门外,他遇见了这时候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杨世勋。 更让他错愕的是,牵着他的手一块走进来的人竟是钱琦! 她那对晶亮的大眼此刻已覆上一层空洞的灰色,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肯定被下了迷药。 “琦儿,你怎么了?” 严兽上前想抓住她,却被杨世勋隔开。 “她就要和我订亲了,待钱老爷回来,我们将要成亲,你别碰我的未婚妻。”杨世勋泛出冷笑。 “琦儿,你说话呀!你要嫁给他吗?”严兽不愿放弃,在她的耳边大喊。 他激切的嗓音,让钱琦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转首望了他一眼,但眼神随即又变得迷蒙。 “琦儿!”他继续扬声喊着。 “够了,严兽,我不知道你向堂主请假居然是跑来这里,但钱琦是我的,她今天就要跟我订亲,你别找碴。”杨世勋愤懑的说。 严兽眯起双眼,“那我猜你这次不是请假,而是溜下山吧?” “哈……随便你怎么想。” 杨世勋紧抓着钱琦的手,继续往前走,直到宴客场所,钱奎立刻迎向他们。 “恭喜、恭喜,你终于要跟我妹妹订亲了。” “我和钱琦本来就彼此爱慕,更希望准岳父和准岳母可以快点回来,让我们能尽早成亲。” 杨世勋与钱奎一搭一唱,蓄意营造喜悦的气氛。 然而钱琦表情呆滞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在场宾客看在眼底,倒觉得奇怪不已。 严兽待在一旁,紧握双拳,绝不允许他们操纵一切,立即大声吼道:“琦儿,看看我,我是你爱的男人,你赶紧醒来!” 钱琦的眼眸转动了下,接着不再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钱琦……”严兽想要冲上前,却被钱府的下人拉住,但他仍极力嚷道:“琦儿……琦儿,是你说你不能离开我,你快点醒来!再不醒来,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须臾,钱琦的目光慢慢的转向严兽,小嘴微启,却说不出话。 “看着我,不要移开视线。我问你,我是谁?”他放大音量。 突然,钱琦慢慢的站了起来,怔怔的说:“严……严兽……” “对,我是严兽,你快过来。”他挥开身边拉住他的人,朝她伸出手。 钱琦缓缓的走向他,杨世勋却用力拉住她。 “别走,你今天要跟我订亲,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订亲?”她面露疑惑,喃喃自语。 “没错,你要跟我订亲,就快要成为我的妻子。”杨世勋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我……我……”她抱着脑袋,不停的摇动,接着又看了杨世勋一眼,所有的一切像是慢慢的回到脑海,“五……五师兄!” “琦儿,你想起来了是不是?别管他,跟我走。” 在钱奎与杨世勋诧异的眼神下,严兽将她拉出钱府,直到外面好远一段距离,钱琦终于撑不住的倒在他的怀里。 “不……不行了。我的头很晕,对刚刚的事完全没印象。” “记得之前你最后在哪儿吗?” “我二哥……我二哥要我去市集帮他买点东西,可是就在半路上,我突然闻到一股迷香,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仍甩不掉昏沉的感觉,“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被下了药。” “什么?”她心底一震,“是谁这么做的?” “你想呢?” “老天!”钱琦呻吟一声,“是杨世勋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天……真怕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坏事。” “虽然不是坏事,但你差点就要跟他订亲,而且是在众多宾客的面前。”严兽望着她,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说好不能离开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拐了?” 钱琦不禁落泪,“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揽得更紧,“你大哥呢?怎么不管管你二哥?” “我大哥送绣布到北方,还在路上。” “那就得等你父母回来,你才能安全。”严兽闭眼,沉吟了一会儿,“在此之前,我们得另找地方安身。” “那要住哪儿?” “江湖人四处为家。”他摸着她的小脸,“是不是还觉得晕眩?” “嗯,仍会恍神。” “走,去我以前待过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当初他在沸田镇调查她时,就住在荒野中的一间茅草屋内。 “好。” 钱琦抚着脑袋,躺在茅草屋里的草席上,严兽上前抚触她的额头。 “坐起来,我帮你将药性驱除。” 他在她背后坐下,双手贴着她的背部,输入内力,逼出她体内的汗水,还有混杂在里头的余毒。 当迷药徐徐逼散后,钱琦的脑子也渐渐澄清了,本来混浊的心也变得更加明白,不管山未来如何变化,她都要坚守着对他的爱,坚守着他这个男人。 “兽……”她转身,展开双手,牢牢的抱住他。 “嗯?” “如果我刚刚一直不清醒,你会让我跟他订亲吗?”她边说边玩弄他胸前的锦花流苏。 “你说我会吗?” 她噘起小嘴,“我要你确实告诉我。” “当然不会,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严兽笑了笑,“别想太多了,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听你这么说,我安心多了,昨晚一直失眠呢!”她闭上眼,聆听他迷人的心跳声。 “那就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便要……”他突然举起双手,陡然变成抓小鸡的危险鹰隼。 “啊!讨厌……我要睡了啦!”她边笑边踢动小脚。 他立即抓住她的金莲,捧在手中揉抚着,情潮再次倍看,充斥在这间不起眼的茅草屋内…… 第九章 江南气候暖和,四季如春,果真是个避寒的好去处。 钱府在这儿有处别院,平日很少过来,可是今年不知为何,才刚入冬,钱奎就一直劝父母来这儿休息一阵子。 “老爷,我在这儿一直睡不安稳,总觉得老家发生了事,咱们回去好吗?”钱夫人非常担忧。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有这种感觉,最近好像做什么事都不顺手。”钱大义端起热茶,啜饮一口,“来到这儿太优闲,回去又凡事担心,人哪,就是这么喜欢自找烦恼。” “那咱们就找一天回去吧!”钱夫人还是坚持。 “琦儿现在正在扬眉堂,没啥好担心的,我学着放下,你也一样,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虽然心思不定,但是钱大义劝自己要想得远、放得开。 “可是……” “唉,老伴,难得奎儿让我们俩来这里休养生息,你就别想太多了,好好看看江南风光吧!”钱大义也为她斟了杯热茶。 “现在已迈入冬天,哪有什么风光,四处不都一片雪白吗?只是没老家那儿厚而已。”钱夫人不依的皱起眉头。 “看样子,你是真的待不下去了。”钱大义拧起眉头,想了想,“好吧!我们提前回去,我再想想哪时候动身。” “当然是愈快愈好。” “你呀,年纪都一大把了,个性还是跟孩子没两样。”钱大义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二十几年来太宠她的关系? 这时,下人奔进大厅,“老爷、夫人,外头有个人,说是从沸田镇的钱府来的。” “什么?从沸田镇来的?快,快请他进来。”钱大义不假思索的说。 不一会儿,伪装成钱府下人的林益刚垂着脑袋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 “你说你是从钱府来的?你叫什么名字?”钱大义问道。 “呃……小的叫阿刚。” “阿刚?!”钱大义蹙起眉头,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把头抬起来。” 林益刚抬起头,状似焦急的说:“启禀老爷、夫人,小的来这儿是要通知你们钱府出事了。” “什么?”钱大义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脸色骤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是大小姐回来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什么话都不说,二少爷很担心,这才要小的来请老爷和夫人回去劝劝大小姐。” “琦儿怎么会突然回去呢?或许真的出了什么事!快呀!老爷,咱们快准备起程。”钱夫人一听说女儿出事,又怎么待得下去? “我再好好问问。”钱大义还是觉得可疑。 “你还要问什么?我就说这阵子我老是心神不宁,果真是琦儿有事!你如果不回去,我就自个儿回去。” 钱夫人头一次态度这么强硬的跟钱大义说话,让他有些错愕。 “是、是,既然夫人这么说,那还是快回去吧!”钱大义转身,“来人哪!” “小的在。” “快去备马车,我要立即返回沸田镇。”钱大义随即站起身,“夫人,我们也该回房,命令丫鬟整理一下随身物品。” 钱夫人点点头,“我先过去。” 钱大义又转向林益刚,“阿刚,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一块回去。” “是的,老爷。”林益刚拱手,低垂的脸庞漾起一丝笑意。看来一切很顺利,他并未辜负少爷的托付。 不过他得早一步将消息传递回去,好让少爷及早做好准备。 接获飞鸽传书后,严兽便计算着钱大义夫妻返回的时间,眼看一天天过去了,今明两天应该就是关键日。 而这些日子以来,钱奎和杨世勋当然没放过他们,不但对他隔空撂狠话,还派人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 幸好这间茅草屋位在不起眼的山脚下,并未引人注目,加上平常生活起居有严兽的人在附近接济,他们这阵子的行踪可谓是相当隐密。 “少爷,这是粮食,交给你了。”手下暗地把生活必需品拿给严兽。 “对了,我要你帮我找的地方,找到了吗?”他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一边问道。 “已经找到了。”手下指着溪边不远处,“少爷,你说不能离茅草屋太远,又必须隐密,那儿有处民房,主人搬离一阵子,附近无人,不容易暴露行踪。” “把那地方打扫干净,我这两天就会用到。” “是的,小的这就去做。” 严兽转身,回到茅草屋内。 钱琦见了他,立即问道:“你去哪儿弄了这么多东西?” “我自有办法。”他撇嘴笑说。 “没被人发现吗?”她可不想再被抓回去,如果不幸被二哥软禁了,那就更糟糕了。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被逼婚。”他冷着嗓音说。 “兽……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过着现在这种生活,尽管粗茶淡饭,我都心满意足。或者要我卸下千金大小姐的身分,洗手做羹汤,打扫庭除,任何家事粗活我都愿意做。只要身边有你,苦涩都含有甜味。” 她握住他粗糙的大掌,抚着上头的硬茧。 “这几年你为了生活,一定很困苦,以后都有我陪你。” 瞧见他另一手拿着一堆食材,钱琦立即接过来。 “我来弄。” “琦儿!”他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心疼的抚着她的背脊,“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再等我一阵子。” “当然好。”瞧见他张嘴欲言,却又作罢,钱琦于是又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 严兽摇了摇头,“只是怕你太累,柴米油盐本来就不是你该触摸的。” “人家是君子远庖厨,我只是小女人,何况你又不嫌。”她羞愧的垂下小脸。 “嫌什么?” “嫌我做的饭菜呀!除了在扬眉堂女弟子们得轮流去厨房打杂外,我从没接触过厨房里的事务,做的东西应该很难吃吧?”她非常不好意思的说,脸色涨红。 “怎么会?我觉得好吃极了。”他柔媚一笑。 “真的吗?”她觉得心头暖暖的。 “又不信我说的话了?”英挺的眉头轻轻皱起。 “好,那我赶紧去做饭。”钱琦看着手上拎着的东西,“嗯……今天有鱼,是自己钓的吗?” “呃……对,在上面的小溪钓的。”他说了谎,几次出门与人见面,他都以钓鱼或摘山果蔬菜为借口。 “那么应该很新鲜,就用清蒸的方式烹调。”她笑着点点头,有如俏皮的彩蝶,从他面前飞舞而去。 严兽来到屋子后面,正打算劈柴,晚上可以御寒,突然看见有人在附近探头探脑。 “出来吧!”他压低嗓音说道。 那人立刻现身,来到严兽的面前。 “他们是不是到了?” “对,我们已经和林益刚联手将他们押到那间民房了。” “那我立刻过去瞧瞧。”严兽回头望了眼屋子,心想,琦儿现在正在厨房里忙着,他去去就回来,应该不会让她起疑。 偏偏钱琦发现米不够了,正想出来找他想办法,却瞧见他离去的背影,更奇怪的是,他身边还有个人! 她抹了抹手,禁不住好奇,决定跟上去瞧一瞧。 严兽先是转了个弯,又走了段山路,然后走进一户民房。 不知为何,钱琦突然觉得急躁,于是不安的加快脚步。 严兽在木椅上坐下,看着背对着窗户的一对男女。 钱大义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你不是上回我请来保护琦儿的男人?” “没错。”严兽半合着眼。 “天啊!是不是琦儿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们。”钱夫人心惊胆战的问。 “你们别紧张,琦儿很好,我今天是为了私事找上你们。”严兽沉着的问。 “你……你想问什么?” “你们认识严士楷吗?” “什么?严士楷!”钱大义瞠大老眼,因为紧张,连胡子都轻颤着,“你……你又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叫严兽。” “严兽!天……”钱大义垮坐在地上。 “看样子,你们并没有忘了他,好像也知道我是谁了。”看见钱大义的表情,他的目光随即一凛。 “老爷……他是严士楷的儿……”钱夫人紧绷着一张脸,蹲下身子。 “你别说话。”钱大义不想连累妻子。 “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白湘玉宝石?”严兽的嗓音沉冷,想知道除了是宝藏外,它是否还藏有其他秘密。 钱大义闭嘴不语、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垂下双眸,露出悔恨的表情。 “你以为不说话,我爹就会死而复生?”严兽猛力拍打桌子。 “什么?”钱大义瞪大眼,“他……他死了?” “死在你手上,你还想装?”严兽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钱大义,愤怒的抓住他的衣襟,“说呀!” “我……我没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钱大义吓得魂飞魄散。 “还找借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将你……” “不要!”钱琦大声喊道,迅速从外面奔了进来,拦在他和她爹娘之间,“严兽,原来你挟持了我爹娘,还要杀他们,你怎么可以这么做?”_她泪眼蒙胧,心痛难忍。 她爱他,她真的好爱他,他却想杀她的亲爹、亲娘? “琦儿!” “就算我爹娘做错事,也请你放过他们,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有心伤,也有矛盾。 “可是他杀了我爹呀!”严兽指着钱大义。 “我没……琦儿,你相信爹,我没有杀人。”钱大义惊慌的大喊。 “但是白湘玉宝石确实在你手上,不是吗?”严兽强忍住悲痛的情绪,狂乱的眼中尽是阴霾和恨意。 钱大义噤声。害怕到说不出话。 “爹,你为什么要抢人家的传家宝?”钱琦望着爹,难过不已。 “我……我只是……”钱大义搂着妻子,老泪纵横,“说真的,我不知道严士楷会死,我完全不知道。” “兽,我爹犯下的错,由我来承担,你放他们回钱府好吗?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永远跟你在山间过生活,一直伺候你,一直……” “益刚,将这两个人看好,不能出丝毫差错。”严兽不想再听下去,嘱咐之后,便走出屋外。 “爹……娘……”钱琦来到父母身旁,关切的问:“你们还好吧?” “我们还好。”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严兽,让他放了你们。”钱琦不停的拭去泪水,“女……女儿真不孝。” “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钱夫人紧紧的抱住她。 “我请假回家,可是二哥他……他居然逼我和我不喜欢的男人订亲,所以我就逃家了。”这段往事还真是说来话长。 “什么?奎儿居然做这种事?”钱大义气愤不已,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是难堪。 “爹,我喜欢刚刚那个男人,你真的杀了他爹吗?”她颤抖的问。 “我没……虽然我抢了他家的宝石,可是我没杀人。”钱大义赶紧解释,“琦儿,你不能不相信爹。” “是呀!你爹虽然贪心,但还没有那个胆子杀人。”钱夫人急切的说。 “我知道了,你们暂时住在这儿,我一定会说服严兽放了你们。”见爹娘的身子还算硬朗,她总算安心了些,“你们要好好的,一定喔!” “我们会的,我想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钱大义颓丧的点点头。 扶着他们进入内室休息,看着这儿的环境还算清爽,钱琦这才安心的离开。 回到茅草屋,钱琦看见严兽坐在后门处,于是走过去,恳切的说:“兽,放了我爹娘好吗?” “给我一点时间。”他现在的心绪纷乱不已,实在无法作出决定。 “可是……” “你爱我不是吗?”他眯起双眸,“如果爱我,就不要逼迫我。” 钱琦紧抿着唇,“但是我也爱我爹娘,看见他们如此,我真的好难过……能不能不要为难他们?” “我为难他们?!呵,是谁抢走我家的宝石,要了我爹的性命?”他盯着她的眼,眼神吓人的犀锐。 “兽……我爹娘没杀人……” “难不成是我杀的吗?”他利眸微眯,紧抓住她的肩膀,“要不你说,我该怎么办?当作没那回事?还是今后不顾一切的喊他们岳父、岳母?” “我没要你这么做……”她被他激烈的反应逼哭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他急切的问,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还是你想告诉我,你后悔爱上我了,想回去嫁给杨世勋算了?” “天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眼底有着对我的无奈,我甚至不敢相信我竟会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女人!”他重重的堵住她的小嘴,强势的在她口中吐息,大手更是狂恣的在她娇柔的身子上摸索。 “兽……你这是干嘛?”她惊骇不已,但是怎么都挣脱不开。 “闭嘴!”他嗓音嘶哑的低吼。 “这里不行,你到底怎么了?”钱琦猛地推开他。 “我已经疯了。” 此时此刻,严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原谅钱大义,倘若他永远不能原谅他,总有一天钱琦会离开他,他怎么能忍受那一天的来临? 钱大义斩钉截铁的说他爹不是他杀的,如果他没说谎,那又是谁下的毒手? 难道是杨丰庆? 如果是他,宝石又为何会落在钱大义的手中? 他愈想愈恼,将这一切郁闷对着钱琦发泄,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上,强势霸气的覆在她身上,望着受到惊吓的她。 “给我。” “可是……”望着他火爆的脸色,钱琦心惊胆战。 “现在我就是要你。”在严兽低沉嘶哑的嗓音中,满载着难耐的烈火情潮…… 第十章 一夜火辣缠绵后,面对钱琦的要求,严兽依旧不肯放了她父母,但允许她为他们送饭菜和日常品。 接连为爹娘送了几天饭菜,发现他们过得还算不错,她心底的内疚才稍稍降低,但是与严兽之间的关系似乎没什么改变。 转眼间过了五天,钱琦与他的话题似乎愈来愈少,她甚至有躲着他的迹象,他当然感觉得出来。 “在干嘛?”他走进厨房。 “做饭。”钱琦连头都没抬。 “怎么不说话?”他笑着上前勾住她的纤腰。 “别碰我。”她立刻闪开。 “怎么了?”严兽双眸微蹙。 “我配不上你,我的父母是你的仇人,为了赎罪,替你做事是应该的,但以后不要再碰我了。”憋了数日,钱琦终于忍痛说出内心的想法。 她虽然爱他,可是现在这情形,教她如何接受他?即便他放了她父母也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冷着嗓音说。 “本来就是,这情况永远都不会改变。”说着,她在他的面前跪下,“我自愿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做你的丫鬟服侍你,我会去学厨艺,还会学着怎么整理家务,但是请你放了我爹娘。” “你这是做什么?”他俯身,想要扶她起来。 “不要,我不起来。”她直摇头。 “你……我暂时不会放他们,但我还在厘清真相,在这之前,我答应你会好好的照顾他们。”他承诺。 钱琦依然摇头,“这很难堪,我不要……真要报仇,你就杀了我吧!” “你!”严兽非常无奈的叹口气,“好,我放了他们,但你别再说这种话。” “真的?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钱琦捂着小脸哭了,不断的向他跪拜,道尽心底的感激。 他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要她别再对他行这样的大礼,“这么陌生?一点都不像你。” “我觉得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好了。”她的笑容空虚,慢慢的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想继续忙了。” “琦儿!”他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别碰我,我说别碰。” 瞧她闪得这么快,他的表情随即一僵,“你这是……” “以后还是这样吧!”她拿着菜,走向外头。 严兽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她正躲着他。 没辙了,他只好从大门出去,来到囚禁钱大义夫妇的屋子,对林益刚说:“让他们回去吧!” 钱大义吃惊的瞠大眼,“你……你要放我们走?” “在还没有确定你们到底是不是杀我爹的凶手,我不想继续囚禁你们,你们先回去。”严兽朝林益刚使了个眼色后,转身离开。 林益刚意会,紧跟着来到外面。 “益刚,护送他们回钱府,另外,我要你办的事呢?” “东西已经到手了。”林益刚拱手,“下面的人正在送来这里的路上。” “那你送他们回去,我在这里等。”严兽闭上眼。他就快要掌握一切证据,到时一定要查出真相。 果真,在钱大义夫妇离开不久,便有人将东西拿了过来。 “少爷,我监视钱奎和杨世勋这阵子的行踪,所有详细情都写在这里面。” “好,谢谢,这些日子里,多亏有你们大家的帮忙。” “哪儿的话,少爷和老爷过去收留咱们,让我们有安身之处,老爷会遭逢意外,我们也有责任。” 这些手下都是感念过去严士楷和严兽对他们的恩情,只要能帮得上忙,出生入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严兽勾起唇角,重重的拍了下那人的肩膀,“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是。”他行个礼,然后退下。 严兽立刻打开手中的东西,看着上面对他们两人这几日的行踪报告,这才发现他们都去见了一个人,他当下决定,也要去见那人一面…… “杨世勋。” 藏匿半个多月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还堂而皇之的喊着他的名字,让杨世勋狠狠一震。 “严兽!你还在沸田镇?” “当然了,家仇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严兽眯起双眸,专注的望着他,“说真的,我真不知道要不要杀了你!” “你凭什么杀我?” “因为你父亲和钱大义联手夺取白湘玉宝石,当时不会武功的钱大义躲在幕后,由你爹出面当打手,他不但拿了宝石,还杀了我爹。”严兽眸光如炬,咬牙切齿的说。 “怎么会是我爹?如果真是我爹拿的,白湘玉宝石现在应该是在我手上。”杨世勋有点激动,“当时我爹为了这件事,怕衙役追捕,走山路躲避,还摔落谷底而亡,别以为我爹已经不在了,就随意栽赃。” “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你在哪儿?” “我!”杨世勋想了想,“我因为某事暂时住在远亲家中。” “呵,难怪了,那你认为杨丰庆真是摔落谷底而亡吗?你最好去问问钱奎,当初钱大义虽然躲在幕后,但主谋可是他。” 杨世勋心中大惊,仓皇的说:“你别信口开河!” “不相信,那就去问问,反正也没损失。”严兽双手放在背后,潇洒恣意的走近他,“不过有些事我已问过钱大义,当初他的确和你爹合谋抢夺我家的传家宝,事后也让钱奎去处理细节,只不过被蒙在鼓里的他也一直认为白湘玉宝石是靠钱奎得到手,你父亲既无功,还倒楣的摔死。” “你这么说,有何证据?” “你认识江连达吧?他是你爹的手下,而钱奎也认识他,当初他被收买参与了所有行动,你可以去调查。”严兽眯起冷眸。 杨世勋倒吸一口气,“不,不是你说的那样,钱奎怎么可能害了我爹?!” “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既然你父亲已去世,这血海深仇……就作罢了。”这件事他想了很久,如果爹在世,也不希望他太投入复仇。 如今知道是谁下的手,且那人也得到恶果,那就够了。 严兽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回到茅草屋,他在前面的菜园与厨房都找不到钱琦。 绕了好一会儿,才在后面的柴房门口看见她正在劈柴。 “小心,我来。”他立刻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斧头。 “没关系,我可以的,给我。” 钱琦向他伸手要回斧头,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还给她。 “你这阵子真的在跟我呕气?” “我不敢。”她别开脸。 “你这个小女人,我们走吧!”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这才发觉上面好像有伤口,“你的手怎么了?” 严兽瞪大眼,看着上头除了有水泡,还有刀痕,这……这是她的手吗? “我没事。”她用力抽回手。 “怎么会没事?!我看看。”他坚持要瞧个清楚。 看着她手上的累累伤痕,他好心痛。都怪他……绝对要怪他,这阵子他只烦着家仇,烦着与她之间僵冷的关系,烦着该用什么心态面对钱府的人,却忘了她始终待在角落陪着他。 而且是用她最伤感、脆弱的心陪着他…… “我说我没事。”钱琦试着抽回手,“别管我,让我劈柴,劈好柴还得做饭。” “你打算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他的嗓音低沉。 “这是我的命。” “什么命?你如果要留在这里做这些事,那扬眉堂呢?不回去了?”她继续这么下去,他真的会火大了。 “我还有什么资格上扬眉堂?!” “怎么没资格?我严兽的妻子,就有资格。”他不悦的脱口而出,“我要娶你,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娶你。” “什么?”她怔忡住了。 “别傻气的看着我,我先带你去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他强拉着她来到镇上,打算找最好的大夫帮她治疗伤口。 “你疯了?我哥和杨世勋在找你,你怎么能大胆的上街呢?” “怎么?怕他们杀了我?”他撇嘴一笑。 “我……” “傻瓜!我没这么容易死。” 询问到一间不错的药铺子,他立刻将钱琦拉了进去。 “大夫,她这伤会不会留下疤痕?我要她回复原来细致的肌肤。” “大夫,你不用听他的,干活是我的命,我不要细致的肌肤。” “以后不准你干活。” “我偏要……” 大夫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笑了出来,“干不干活等你们回家再决定,现在先让我帮姑娘疗伤吧!”他看了看钱琦的手伤,“幸好水泡没破,及早来治疗应该不会留疤,不过若要维持细嫩,还是少干点活。” 接着大夫便将她的两只手全敷上药草,包扎起来,活像两支大棒槌。 “瞧,我这样子很可笑吧?”从药誧子走出来,她蹙起眉头说。 “也是。”严兽垂首,轻笑的说。 “你到底怎么了?心情这么好?!”钱琦疑惑的望着他,发现他今天特别的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同。 笑容多了?神情轻松了?脸上也少了一分严肃? “因为我要和你成亲,当然心情好啰!”他非常坚定的说。 “什么?成亲?你疯了?”她以为他在开她玩笑。 “我爱你,你也爱我,成亲是最终的结果,你疑惑什么?”看着她的手,他百般心疼,“虽然我不能给你过富裕的生活,但是一定让你衣食无缺,不再让你做这些粗活。” 她的双眸闪着凝雾般的水气,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你……你怎么可能娶杀父仇人的女儿?别唬我,就算你说要杀了我,我也不意外。” “你不是说你父亲没杀人吗?”他炯亮的眼眸泛过如清流般的暖意,渗入她的心脾,在她的心窝回荡。 “可是……”说真的,她对爹的信心已渐渐溃散了。 “我会带你回去见他们两老,订下这门亲事,事后我们再返回扬眉堂。”抬起她纤细的下巴,他定定的望着她。 “兽!”泪水不听使唤的淌落,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 “怎么了?” “你是说真的吗?”钱琦望着他,“以后你会用什么心情面对我爹娘?我不希望勉强你,更不希望让我爹娘难过。” “怕我们为难吗?那就见证这件事。”他勾起嘴角,“先去买礼物,择日再去提亲。” “什么?” 钱琦还没搞懂状况,已经被他带往市集,还拉着她进入一间店。 严兽环顾店里的东西,“我不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东西,就由你选择吧!” “你……”她似乎还处于懵懂中。 “我身上虽没什么银两,但两样像样的东西,我还是买得起。”他言下之意便是要她别客气。 “我爹喜欢砚,就买这个吧!”她挑了个漆砚,接着又看向他,“我娘喜欢绣布,就选这块锦绸。” “好,老板,把这两样东西包起来。” 钱琦原以为他是闹着玩的,可是看见他真的要去付帐,吃惊不已,立即抓住他,“严兽,你不是开玩笑的?” “小傻瓜,你以为我是逗着你玩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他从老板手中接过东西,搂着她一块离开。 钱琦怔怔的看着他的侧面,一颗心却因为他刚刚那番话而冲击不休。 三天后是黄道吉日,严兽带着钱琦返回钱府。 当钱大义夫妇看见他们,不禁面露惭愧。 “严兽,真的对不起,想起当年所做的错事,我还真是没脸见你。”钱大义看着钱琦,“更没想到你还愿意带钱琦回来看我们。” “我带她回来,除了让她看看你们之外,另有一件事。”严兽将礼物交给管家,“这是漆砚和锦绸,希望丈人和丈母娘喜欢。” “丈人?!”钱大义瞪大眼。 “丈母娘?!”钱夫人站了起来。 “没错,我要娶琦儿为妻,今天就是带她回来向你们提亲。”他用力握住钱琦的手,“不过因为她在扬眉堂的学业尚未完成,我们可以先订亲。” “这……这……”一时之间,钱大义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当然,我来这儿并不是要征求你们的同意,只是告诉你们,我和琦儿已经决定一生一世在一块。”他非常笃定的说。 “呃……”钱大义虽然知道女儿深爱着他,可是担心他是拿她做报复的工具,于是赶紧献上白湘玉宝石,“这个原本就是属于你的,请收下。” “你把它赠与琦儿吧!我听说你原本就打算在她出阁时将白湘玉宝石赠送给她。”严兽看着钱琦,示意她收下。 “不,我不要,那本来就是你的,我怎么可以收呢?”何况他父亲是为了它才牺牲性命。 现在她更担心的是,他父亲的死和她爹有关,那她真的无颜面对他,又怎么能收下宝石还嫁给他? “反正你将是我的人了,还在乎它在谁那里?”他索性将宝石拿过来,塞进她的手心。 钱琦错愕的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中,发现里头盈满诚挚与坚决,不含一丝一毫的戏谑。 看见她收下白湘玉宝石,严兽这才问钱大义,“这宝石不是藏有找到宝藏的能量,你们找到了吗?” “这……说来惭愧,这里面哪有什么能量!就算有,也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找得到的。”钱大义垂下脸。 钱夫人走向钱琦,关切的问:“你们真的要订亲?” “我爱他,只是担心……” “杀害我父亲的人是杨世勋的父亲杨丰庆。”为了化解钱琦内心的疙瘩,严兽终于说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什么?丰庆他……他做了这种事?”钱大义很意外。 “没错,杨丰庆杀了我父亲,得到宝石,而宝石为何会在你手上,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虽然严兽可以放下仇恨的心情,但要他和颜悦色的面对这些贪图虚华的人,绝对办不到。 拉着钱琦,他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钱奎一身伤的逃了进来,杨世勋手上拿着刀,追杀着他。 “天啊!发生什么事了?”钱琦惊声尖叫。 “爹……他要杀我,杨世勋要杀我……”钱奎赶紧躲到钱大义的身后。 “他杀了我爹,拿走宝石,那宝石应该是我的。”确定真相后,杨世勋已经彻底疯狂了。 想他这些年居然听命于杀父仇人,为非作歹,还真是可笑啊! 钱府护卫追了进来,赶紧抓住杨世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夫人心疼的摸着儿子的脸,“奎儿,你没事吧?” “琦儿,我们走。”严兽揽住她的肩膀。 “可是……”她不放心的回头看着。 “没事了,回去后我再告诉你,杨世勋已被擒住,会交由衙门处置。” 在他的强推之下,钱琦只好跟着离开了。 “那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茅草屋,钱琦不放心的问道。 “很简单,听了可别太吃惊。” 于是严兽非常简洁的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诉说一遍。 “我二哥……我二哥他竟然……”这样的结果让她难以置信。 严兽摇头苦笑,“绕了一圈,就是如此,我也累了,既然杀害我爹的直接凶手已死,我不想再追究了。” “那我二哥……” “就让法律制裁他吧!” “我二哥和我爹娘也真是的,被钱财冲昏了头吗?”她仍感到愧对他,“对不起,也请你原谅我二哥……” “我说过算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在意,就不会娶她,况且他对她的爱已凌驾这一切,其他的他已不在乎了。 “严兽……”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你真的那么爱我?” “你说呢?”温柔的大手轻抚她的发丝。 “如果真爱我,能不能忘掉那些事?”她张开手掌,看着白湘玉宝石,发现它真的很美,折射出来的光芒灿烂夺目。 “我正试着忘记。” 他的回答虽不肯定,但是钱琦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想这宝石根本没有什么能量,一切只是为了欺骗那些利欲薰心的人。” “或许吧!但它毕竟是我娘的遗物,我们还是得留下来。” “嗯。”她将它放进衣襟里,“我一定会好好的珍藏、收存。” “这才是我可爱的小女人。”严兽的双臂圈住她的腰肢。 “兽,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她噘着小嘴,柔声说道,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 “好,你说。” “以后……以后如果见到我的家人,多一些笑容,好吗?我知道这有点难,但是……” 严兽伸手抵住她的小嘴,“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用愈来愈自然的心情面对他们。” 钱琦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让你在家里住两天,我们后天返回扬眉堂。”他知道她很想念扬眉堂的师姊妹们。 “真的?!我们要回去了?”她开心不已。 “对,我没忘了你曾说过你的心愿是,学成后游走天涯,拯救世人。”他可以陪同她,不论天涯海角。 “兽……”她感动得眼眶泛红。 “不能哭,让你回去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可以经常看见你的笑容。”他很怀念她那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笑颜,还有她率真可爱的个性。 “你现在才知道,这趟回来,好像一夕之间所有烦人的事全找上了我,我已经好久都笑不出来了。”钱琦撒娇的说。 严兽忍不住拥她入怀,下颚抵着她的头顶,“见你这样,真好,我也安心了。” 她眨了眨眼睛,“你不安心什么?” “前阵子你总是不搭理我,是在气我?” “不是,我气我自己。”她泄气的垂下双肩,“我气自己样样比不上你、配不上你,偏偏又那么爱你。” “傻瓜!” 严兽捧着她的小脸,用力吻住她的檀口,汲取她甜美的味道,然后抱起她,步进小房间,将她轻轻的放在软杨上,以他雄伟的身躯钳制她轻软的娇躯…… 不一会儿,钱琦雪白的酥胸与挺俏的蓓蕾完全暴露在冷空气中,让她禁不住尖叫出声,“啊……” “兽……”她吐气如兰,充满诱人的音律。 在他强而有力的冲刺下,她放任自己沉醉在他霸气又不失温柔的掠夺中,即便沉沦,也希望两人一起。 火苗在小房间里燃烧,很快就团团围绕着他们俩。 他们知道,今后他们再也分不开了,就如同严兽在心底所立下的誓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