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的冷酷总裁》 1 “擎军,苹果……” “apple。” “葡萄……” “grape。” “番石榴……” “guava。” 在大卖场的鲜果区,一位年约七岁的小男孩,准确的念出妈妈指定的水果名,以往妈妈都会很骄傲的称赞他很棒,但今天,妈妈只是对着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小男孩知道妈妈不快乐,因为三个月前,妈妈肚子里的妹妹死掉了,妈妈很伤心。 “妈妈,我知道这个番石榴有很丰富的维他命c,还有β胡萝卜素和钾。”拿起一粒番石榴,小男孩心想,他会念水果的英文,对妈妈来说,已经是不稀奇了,如果让妈妈知道他也懂得水果里所含的维他命,也许妈妈在感到新奇之余,会暂时忘掉失去妹妹的伤痛。 小男孩仰首看了妈妈好久,可是妈妈似乎没有听到他方才说的话。 “妈妈……” 在小男孩试图拉回妈妈游离的心神之际,另一头真正出来采买物品的佣人,推着堆积如山的购物车,急急忙忙的冲过来-- “太太,不知道谁把小孩丢在我的购物车上,我喊了好久,都没有人来找孩子,这该怎么办?”购物车上,尚在襁褓中的小孩哇哇大哭,佣人慌措的问着。 娃娃的哭声,让小男孩的妈妈原本恍惚的精神,为之一振。 小心翼翼的将小娃儿抱在怀里,小男孩的妈妈脸上充满着母性慈善的笑容。 “真的没有人来找小孩?” “没有。我喊了半天,也没见人来找小孩。”佣人摇摇头。“不如请卖场经理报警好了。” “报警?不要,这是我的孩子。”小男孩的妈妈把小娃儿紧紧搂在怀中,似乎怕小娃儿被别人抢走。 “太太……” “妈妈,娃娃不是您生的,那不是您的孩子。”小男孩拉着妈妈的衣角,一脸正色的道。 “不,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妇人流下泪,紧抱着孩子,不让任何人把孩子从她怀中抢走。 一个穿着水手服,绑着一束马尾的小女孩,跑上楼梯,正要敲门进入书房,却被佣人及时挡下。 “翎莙小姐,少爷在读书,你别去吵他。”佣人杨妈压低声音,同时把小女孩给拉远。“我来煮绿豆汤给你喝。” “我不想喝绿豆汤,我要找哥哥。” “翎莙小姐,少爷要准备大学联考了,你不要吵他嘛!” “可是哥哥整天都在读书,他的脑子会闷坏的。” “不会的。” “我不管,我要找哥哥。” “翎莙小姐,求求你,不要去吵少爷啦!” 杨妈把小女孩硬拉下楼梯,小女孩噘着嘴,攀住楼梯扶手,硬是不下楼。“那你去告诉哥哥,说我要找他,如果他说不要,那我就不吵他。” “少爷哪会不见你?他最疼你了。” “可是我三天没有看到哥哥了,他一直在书房里,说不定已经昏倒在里头了。”铁翎莙愈想愈担心。“要不然,哥哥怎么没有出来和我说话?” 杨妈闻言,笑道:“少爷很好,他没有昏倒,我刚刚才端点心进去给他吃。” “杨妈,为什么你可以进去,我就不可以?不公平!” “呃……” 杨妈还不知道怎么回铁翎莙的话,她已经挣脱,转身就要跑上楼去。 “小姐,不要去啊……” “站住!” 在杨妈声音之后扬起的一声厉吼,让铁翎莙乖乖地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怯怯地喊着-- “爸爸。” 刚回到家,就听见杨妈和铁翎莙的争执声,铁风一脸不悦的瞪向站在楼梯上的女儿。 “下来!” “是。” 父亲大人的命令,铁翎莙不敢不从。她像一只乖顺的家猫,踩着轻柔优雅的步伐,当起父亲要求她做的小淑女模样。 “爸爸。”站定在父亲面前,铁翎莙微垂着头。 “我跟你说了几次了?你哥要读书,不准你去吵他,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我……”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钢琴课的吗?” “我……”畏缩的退了两步,铁翎莙看向一旁的杨妈,向她发出求救讯号。 “老爷,今天钢琴老师临时有事不能来,所以……” “把钢琴老师的电话给我,我倒是要问问他有什么事不能来上课?” “爸爸,不要……”铁翎莙硬着头皮,把事实真相说出:“是……是我……我叫他别来了。” 蹙紧眉头,铁翎莙知道自己肯定又会挨一顿骂。 “什么时候这个家的事,轮到你来作主了?” “不是的,爸爸。因……因为新请的这位钢琴老师,程度太差了,他教的,我早就会了……” “骄傲自大、目空一切!”铁风厉喝着,“如果你真那么行,上回在你林爷爷的生日宴上,为什么你会弹错?” “我……” “老爷,那是因为小姐的手受伤了。”杨妈帮忙解释。 “借口!” 对于父亲的严厉,铁翎莙早习以为常,她不敢再反驳,因为反驳,只会惹得父亲更加生气。 “怎么了?风,你又在骂翎莙了,对不对?”刚逛百货公司回到家的唐雪兰,一进门就看见宝贝女儿站得直挺挺的,动都不敢动,肯定又是丈夫在对她训话。 一见到母亲回来,铁翎莙露出了见到救星般的天大欢喜笑容。“妈妈,您回来了。” 唐雪兰奔到女儿身边,护着女儿。“翎莙还小,你别老是骂她。” “雪兰……”对上妻子溺爱的眼神,铁风无奈的一叹,不想再多说,但临上楼前,不忘抛给女儿一句:“我会再另外请一位钢琴老师来教你,你可别再给我自作主张,把老师给辞了。” “我不会了,爸爸。”怯怯地应了声,铁翎莙圆圆的水眸里填满了委屈。 “翎莙乖,别哭喔,妈妈舍不得你哭。”把女儿搂在胸前,唐雪兰安抚的拍拍她的头。 “妈妈最疼翎莙了,翎莙好爱妈妈。”两手圈着妈妈的腰,只有在妈妈的怀中,她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小孩。 “乖,翎莙,你是妈妈的孩子……是我的孩子……谁也不准抢走你……你是我的乖宝贝……” 紧紧的抱着女儿,唐雪兰喃喃自语着,好久好久都不愿放开怀中的小佳人。 xxxxxx 坐在庭院旁的石阶上,铁翎莙一会儿仰首,望着高挂在夜空里那皎洁的圆月,一会儿又将下巴抵在并拢的双膝上,低头沉思着。 国小刚毕业的她,不像高中刚毕业就紧接着要联考,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哥哥一样,她应该是很快乐的,但是,她一点也不快乐。 最疼她的哥哥,只顾着读书不理她;爱她的妈妈,常把她搂得喘不过气来,而且妈妈常常喜欢逛百货公司,买一大堆家里用不着的东西……她不喜欢逛百货公司,所以,她也常没见到妈妈;至于爸爸…… 噘着嘴,铁翎莙心中满腹的委屈跳到小脸蛋上。 她的同学常以为她是小小独生女,家里又有钱的不得了,爸妈一定把她捧在手心上宝贝疼-- 妈妈是很疼她没错,可是爸爸……她从来就感受不到爸爸的爱,虽然爸爸对哥也很严厉,但是,她明显感觉到爸爸是用心在栽培哥哥,哥哥成绩好,爸爸会对他大大赞扬一番,而且爸爸看哥哥的眼神里,时常充满着有哥哥这个好儿子的骄傲。 但对她,爸爸从来就只会挑剔,她的好,爸爸从来就看不到,自她懂事以来,印象中,爸爸似乎也没称赞过她。 “小丫头,在想什么?” 一道声音从后头飘来,她知道是哥哥来了,但她不回头,因为她生气。 高三刚毕业,身高已经逼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铁擎军,手长脚长,坐到妹妹身边的空位,把脚伸直,侧着头,看着嘟着嘴的妹妹。 “翎莙,你怎么了?”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别过头,铁翎莙孩子气的拗着。 “我没有不理你呀,我在书房读书。”长手一伸,落在妹妹的肩上,铁擎军笑道:“哥哥要参加联考……” “我不要听!”捂着耳朵,铁翎莙拒绝再听到和“联考”有关的任何事。 她讨厌“联考”,它让她不能找哥哥玩,它还让哥哥一直窝在隔音设备完善的书房内,就算她喊破了喉咙,哥哥还是听不到她要找他。 “翎莙,你要上国中了,不可以再这么任性。”拉开她捂住耳朵的手,铁擎军撇唇一笑。“我听杨妈说,你又挨爸爸的骂了?” 提到这件事,铁翎莙又是一肚子的委屈和生气。 “爸爸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 才嚷着,铁翎莙就扑进哥哥怀里哭着。 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能将心中的委屈和埋怨吐出。 虽然妈妈也很爱她,但妈妈有躁郁症,她不敢烦妈妈,她的所有伤心事,只能说给大她六岁的哥哥听,哥哥就像她的小爸爸一样,会耐心的倾听她的心事、会安慰她、会给她指点迷津,在她心中,哥哥是她最爱的人。 听到妹妹的抱怨,铁擎军轻轻地抚着她的头。这不是翎莙头一回向他这么抱怨,每回听到她这么说,他就多心疼她一分。 “翎莙,别多想,爸爸骂你,也是希望你日后能够学会谦卑自牧。”他从杨妈那儿知道了爸爸开骂的原因。 虽然这么安慰翎莙,但他是知道真正原因的,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只是他不能说。 十二年前,杨妈在卖场捡到的那个孩子,就是翎莙。 那年,母亲好不容易又怀了第二胎,但在怀孕三个月时,因为胎盘早期剥离,加上脐带栓塞,造成胎死腹中。 这对母亲的打击很大,她一直非常希望能生个女儿。失去孩子,母亲得了躁郁症。 一天,母亲说想到卖场去逛逛,看到翎莙,母亲直觉是老天爷在补偿她,说什么都要把翎莙给留下。 爸爸闻讯赶来,报警处理,过了好几天,翎莙的生母一直没出现,母亲每天都哭着要孩子,最后,爸爸依法定程序,领养翎莙。 母亲将翎莙视如己出,不容许有人说翎莙不是她亲生的,好似只要大家都不说,翎莙就是她亲生的,事实上,母亲有病,说不定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又或许她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但父亲就不同了,他之所以领养翎莙,纯粹是为了母亲,在他心中,翎莙永远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他也先入为主的认定,遗传自一个会丢弃自己孩子的父母,翎莙将来肯定也不会是一个好母亲。 所以父亲一直对翎莙没有好感,即使翎莙比同年龄的小孩还优秀。 “哥哥,爸爸重男轻女,他只喜欢你,不喜欢我。”铁翎莙皱起了眉头,恶声恶气的道:“他真是一个……老古板,都什么年代了,他还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铁擎军被她的童稚话语惹笑了,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小声道:“嘘,小声点,别让爸听见了。”他正色的补上一句:“你知道他是老古板就好。” 铁擎军心想,索性就让翎莙以为爸爸是重男轻女,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爸爸讨厌她的原因,这样子对翎莙、对妈妈都好。 哥哥的话,让她顿时宽心一笑,所有的委屈瞬间消失。 这可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原因,早知道是这样,她也不会那么生气了,只是她不明白,爸爸可是个富商,脑袋里居然还有这么老旧的观念。 不过,短时间内,爸爸这个观念可能改不过来,她只能尽量别犯错,别惹爸爸生气就好。 “翎莙,你到书房去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已经三天没看到你了,人家好想你。”撒娇的依偎在哥哥怀里,她又噘着嘴,“我是担心你一直关在书房,脑子会闷坏。” “我很好,脑子也没坏。” “那你都没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会不会闷的发慌?”皎皎白眼一翻,她气呼呼地。“哥哥不疼我了!” “我走出书房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他聪明的奉上一句能够消弭她头顶上气腾腾热烟的话语。“我去了你房间帮你盖被子,你老是踢被子,冷气又开那么强,会感冒的。” “真的?你真的有帮我盖被子?”知道哥哥没因为读书,忘了还有她这个妹妹的存在,她好高兴。“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想跟哥哥说话。” “你睡得那么甜,谁忍心叫醒你?”他两手齐捏着她圆润粉嫩嫩的脸颊。“你要跟我说什么话,现在说吧!” “我……算了,就算告诉你也没用。” “不说的话,我要回书房去读书了。” 铁擎军作势要起身,翎莙赶紧拉住他。 “哥哥,不要走,好嘛,我说啦。”两道细眉间锁上轻愁,翎莙缓缓地道出让她这几天心情低落的事。“你知道吗?我好多同学都可以到乡下去玩,青青说她到她外婆家住,跟她表哥和表弟一起去别人田里偷采西瓜,一大片的西瓜田,比我们学校的操场还大,看得让人傻眼。 还有蓝菲也是,她到山上去了,和她妹妹去偷采水蜜桃,结果被主人发现了,两人拿着水蜜桃边吃边跑,她说光闻到水蜜桃的香味,口水就直流,才不管会不会被捉到,先吃了再说。” 听完后,铁擎军下了一个严肃的结论:“偷采别人辛苦种植的水果,是一件很没有道德的事。” “我知道啦,可是,听她们说,就觉得好像很好玩……”翎莙心虚地小声说着。 “告诉我,你是比较想到乡下去玩,还是比较想偷摘水果?”他正色的问。 “我……我比较想去偷摘水果--”说着,她吐着舌,偷觑着他有没有生气。“我听她们说,好像……好像蛮刺激的……” 眯起黑眸看了翎莙一眼,铁擎军真不懂她的小脑袋里装了什么。 “好吧,走!”他站起身,顺便拉起她。 “走……走去哪里?”张着疑惑的双眼,她仰首瞅着她的“靠山”。 哥哥好高、好高,虽然她已经是全班第一高的,但站在哥哥身边,她就像是一只小白兔,哥哥则像长颈鹿。 哥哥处处维护着她,不管是外表或内心,他当她的“靠山”,名副其实。 点了一下她的鼻,他压低声音道:“去偷摘水果!” “真的?”一听到她刚许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翎莙高兴的大叫。 紧急的捂住她的嘴,他弯身在她耳边警告着:“如果你再这么大声,别说偷摘水果了,连大门你都出不去。” 猛地点点头,她知道如果惊动“老古板”,不只连大门都出不去,恐怕明天连刺绣老师都会给请来,填补她一天里多出来的“休闲活动”时间。 兄妹俩偷偷摸摸的离开花园,趁着守卫打盹之际,飞快的离开铁家大宅。 xxxxxx 顺利的离开铁家大宅,兄妹俩步行了一公里后,铁擎军拉着翎莙转进一处山中小径,一大片白色的果花如雪浪一般堆栈,眩花了翎莙的眼。 “哥,这是什么水果?” “是火龙果,我听管家说,全台湾现在只有这个果农在试种。”铁擎军说着,弯身寻找着果实的踪影。 站在垂弯下棚架的一朵大白花前,翎莙看傻了,发出连连惊叹声:“哇,火龙果的花好大、好美喔!” 她吃过很多进口的火龙果,却不知道火龙果的花开得比果实还大。 而且听到哥说全台湾只有这个果农在试种,她眼睛登时为之一亮,雀跃的心情浮在脸上。明天她就可以打电话,向同学炫耀她看到一大片的火龙果了。 “站远一点,小心别被它茎上的刺扎到。”把她拉到后方,铁擎军轻声地提醒。 “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翎莙没想到自己家附近就有果园。爸爸从不让她到处乱跑,除了家、学校之外,她最熟的就是妈妈常去逛的百货公司。 “小声点,我们是来偷摘水果的,不是来聊天的,摘了几个,我们马上就走。” 他当然知道这里,因为这块地是他们铁家的,不过地租给了果农,所以眼前看得到的水果都是别人的,而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行为,叫作“偷”。 如果不是为了翎莙,他是绝不会来做这种事的。 “哥,那边有一个比较大的。”翎莙压低声音。 “哪里?” “前面……再前面一点,上面……对,就是那个。”翎莙站在后面指挥着。 铁擎军弯着身子,在低矮的棚架里寻找成熟的果子,尽管手臂被刺扎了好几回,但为了消弭翎莙小脸上的烦忧,再痛他都会忍住。 从翎莙正式成为铁家一分子、成为他妹妹那天起,他就以哥哥的姿态,呵护着这个小天使,他希望翎莙永远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哥,我要那朵花,最上面的那一朵。”翎莙指着朝着明月绽放姿颜的那朵花,低声喊着。 在她充满奇幻的小脑袋里认定,那朵花追随皎洁明月的身影而开,一定吸收了月亮的菁华,开的花肯定是最漂亮的。 在翎莙的指挥下,铁擎军找出了缝隙,把手往上一伸,急着采下那朵朝天而开的白净大花,然而动作太急太大,原就被刺了好几回的手臂,当下又刷出了几道伤痕。 咬牙忍住痛,他顺利的把花给摘下来。 “给你。”把花递给一脸殷切期盼的翎莙,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还要吗?要的话,我再去采。” 低头看见她满脸的笑容,铁擎军知道自己伤得值得。 打从她在襁褓中哇哇大哭时,只要他耐心的拍拍她,她就不哭,他对她的呵护之情,自那时起,根深柢固,十二年来,有增无减。 “不用了,我只要这一朵就够了。”把大开的花贴在脸上,铁翎莙露出大大的笑容。 把花拿开,她看到哥哥手上的伤痕,随即惊慌叫着:“哥!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不痛。”捡起他摘来的两个果实,他拉着她走。“快走!” 他并不是担心被果农发现,即使被发现,他相信果农不会为难他们,甚至可能还会很高兴他们愿意“光临”他的果园。 他比较担心的是出来太久,万一被父亲发现的话,父亲对翎莙的厌恶感会加深。 翎莙则是单纯的以为果农会跑出来打人,急着转身走,却不慎扭伤了脚。 “我的脚……好痛……” “怎么了?” “哥,我的脚……好痛喔!” 看到她伤着了脚,不管自己的手早已伤痕累累,他毫不迟疑,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担心果农追出来,翎莙抓紧手上的花,趴到铁擎军背上。 绕出了小径,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两人重迭的身影拉得好长。 翎莙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他刚把皮剥掉的火龙果,她咬一口,他也咬一口。 “哥,有你在真好。”吃着甜甜的火龙果,翎莙有感而发。 铁擎军的嘴角弯扬。听到翎莙这句话,他手上的刺痛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再吃一口,翎莙突问道:“哥,以后你如果娶老婆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闻言,铁擎军噗哧一笑。“不要问这种笨问题。等以后你嫁人,有了老公疼你,你就不会在乎哥哥对你好不好了。”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住在我们家,才不要嫁到别人家去。” “那也可以呀,就招个女婿吧!” “我不要!”翎莙突发奇想的道:“哥,如果你不要娶老婆,我也不要嫁人,我们就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那不是很好吗?” 铁擎军大笑着,“别想那么远的事,先把你该读的书读好要紧。” “可是不是有句话叫‘未雨绸缪’吗?” 铁擎军摇头笑了笑,不理她。理下去,她会没完没了。 “哥,你说嘛,好不好?”她用力摇着他的肩膀。 “好、好,都依你。” “ya!”翎莙高兴的笑着,“等我五十岁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像今天这样,去偷摘水果,然后你也要像现在一样,背着我回家,好不好?” 2 听她兴致勃勃地说着,不想扫她的兴,他漫不经心地附和着:“好,你说什么都好。” 翎莙高兴的喂他吃火龙果,哥今晚对她的承诺,比火龙果的滋味还甜,她要一辈子把哥今晚说的话记在心中。 八年后。 今晚,铁家大宅内灯火通明,各个角落亮晃晃的,悠扬琴声飘荡,宾客云集,为的是庆祝铁翎莙二十岁的生日。 但今晚的主角却一点都不快乐。 坐在房内,穿着一身公主服的铁翎莙噘着嘴,不时地起身走到窗边眺望。 “哥还没到吗?他不是早应该回来了吗?” “小姐,你别急,少爷他搭的班机误点,不过他一定赶得回来帮你庆生。”杨妈拉着她。“来,先坐下,你的头发又乱了,让发型设计师帮你梳头,要是弄不好,老爷可是会骂人的。” 乖乖的坐回椅子上,二十岁的铁翎莙,美得让人惊叹,一头黑鬒鬒的秀发,曾获得许多洗发精广告商的青睐,邀她拍广告,无奈家规太严,她压根连点头或摇头的权利都没有。 就如去年她高分考上第一志愿,想念财务金融学系,以便日后可以当哥的助手,但爸爸一声令下,让她改读了音乐系。 爸爸希望她当一个有气质的女孩,不要想强出头。她向来就知道爸爸重男轻女,但爸爸的话,她不敢不听,她也不愿意哥为了她,再次和爸爸起争执。 “哥回来了没?”扬起水眸,铁翎莙喃喃地问。 杨妈摇头回应她。 铁翎莙调整坐姿的同时,发型设计师正拿着黑色小发夹在帮她固定头发。“好痛,你夹到我的头了!” “对不起,小姐,很痛吗?” “还好啦,没事,你继续吧。” 低头沉思着,翎莙想起七年前哥带着她去偷摘水果的那个夜晚,当他们回家时,还是被爸爸发现了。爸爸劈头就拿她开骂,哥哥维护着她,和爸爸起了好大的争执,之后,哥好像和她渐行渐远,虽然哥一直推说是上了大学没时间陪她,可是等她自己上了大学才知道,大学生也不是太忙,至少没忙到连陪她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她认定是因为哥和爸起争执之后,哥才对她疏远的,虽然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她决定再也不要让哥和爸起争执。 这些年,她也学会了把委屈藏在心里,不去烦哥。 仆人来敲门,探头问:“杨妈,老爷叫小姐快点出去,客人都在等着她。” “好,我知道,告诉老爷,我们马上出去。”杨妈回头,对上了铁翎莙一脸的不情愿。“小姐,笑一个嘛,今天是你的生日呢!老爷还特地帮你办了这么大场面的生日宴,你就不能笑一笑吗?” “爸爸才不是为我办生日宴,他是为他自己。” “别拗了,今天又不是老爷生日。”杨妈笑了笑,却心知肚明翎莙埋怨的原因。 这些年,老爷对小姐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只是她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 她也懂,以老爷在商界的名气和爱面子的程度,今天为小姐办二十岁的生日宴,充其量也只是想为他正面的形象加分,让外人知道他是宠爱自己的女儿的。 “可以了。”发型设计师把最后一根夹子夹定,仔细的又检查一遍。“小姐真漂亮,看起来真的像一位公主。” 铁翎莙苦笑着,“可是我不想当城堡里的公主。” 发型设计师错愕的无言以对,杨妈适时地出声化解尴尬:“我家小姐就爱开玩笑。” 发型设计师笑笑地点点头,把东西收好,随着一旁待命的小仆人,先行出去。 “我是说真的,我才不喜欢开玩笑。” “我知道,好小姐,我们出去吧,老爷等着你呢!”杨妈好声的哄着。“说不定等一下少爷就到家了,高兴点。”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铁翎莙做了一个鬼脸,之后,再试着拉出一个笑容。 她决定了,等一会儿哥回来时,她要给他一个特大号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哥一定会喜欢的。 站在临时搭建的台上,铁翎莙站在父母中间,接受众宾客的喝采,她美丽的脸蛋上,贴着一个僵到发硬的笑容,幽幽的水眸难掩失望的神色。 都要切蛋糕了,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看了身边母亲一眼,她老觉得母亲今晚不太对劲,似乎她的躁郁症又发作了,但她很努力地在压抑,因为母亲和她都知道,父亲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 母亲脸上的笑容,挂的比她还牵强,她试图握住母亲的手,给母亲一个安定的笑容。 父亲站在麦克风前,对宾客说一些感谢辞之类的话,她听腻了这些公式言辞,只觉得台上的灯太强,热的让人受不了。 母亲的情绪安定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浮躁。 生日宴的主持人请她和宾客们说几句话,怕母亲失控,她紧握着母亲的手,拉着母亲一起站到麦克风前。 “谢谢各位今晚特地拨空来参加翎莙的小生日宴……”翎莙轻声地娓娓道出爸爸一定会满意的道谢辞。 铁风极满意翎莙今晚的表现,他站到另一边,轻拉着妻子的手,台上是一幅家庭和乐幸福的景象。 “……最后,我还是要感谢我的爸爸,还有,我的妈妈--” 看向母亲,翎莙伸出双臂,圈住母亲的脖子,轻轻地抱住母亲。在她二十岁生日这天,她真心的感谢母亲给了她二十年满满的母爱,哥到美国攻读博士的这段期间,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母亲。 “妈,我爱您,您怀胎十月生下我,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有您在我身边,我一辈子都会是个幸福的小公主。”感性的说完后,翎莙俏皮的对着众人道:“只要我妈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我五十岁了,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小公主。” 翎莙俏皮的话语甫落,立刻博得台下宾客一阵热烈的掌声。 但这时,她的母亲唐雪兰却推开她,两眼瞪大,四处张望,嘴里喃喃地念道:“我怀胎十月的孩子……我的孩子……” “妈,您找哥吗?哥他应该马上回来了。”伸出两手握住母亲的手,翎莙心想,妈一定也很思念哥哥,加上今晚人太多,情绪显得有些失控。 “不,不是擎军,是我的翎莙……我的翎莙……” 唐雪兰异常的神情,让台下原本如雷的掌声登时停顿了下来,大伙儿望向台上的目光,全充满了疑惑。 “妈,我在这儿。”翎莙微笑着,心里却担忧母亲的病是不是愈来愈严重,否则她人都站在这儿,母亲怎么还在找她? “不,你不是我的女儿……” “雪兰。”铁风拉住妻子,脸色铁青,怒看了翎莙一眼,旋即以眼神示意身后的特助,把情绪不稳的妻子带下去。 “妈--” “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翎莙死了、翎莙死了……”唐雪兰陡地哀伤的哭了起来,铁风的特助硬拉她下去,她哭得更伤心。 翎莙错愕的愣站在台上,母亲的异常言行把她给吓愣了。 她不解,向来疼爱她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台下的宾客议论纷纷;台上的主人丢尽了面子,脸色铁青;女主角茫然的伫立垂首;生日宴的主持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这场生日宴该怎么继续下去…… 在台上的气氛僵凝之际,一道低沉磁嗓划破了僵硬的气氛,也一并终结了台下的纷乱。 “很抱歉,让大家受惊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到拥有一副低沉磁嗓的男主人身上,一见到本尊高大壮硕的身材,年轻的女宾客顾不得礼节,尖叫连连,直往前挤,想把天上掉下来的帅男人,看个更清楚。 离他最近的翎莙,听到熟悉的声音,霍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身影,陡地热泪盈眶。 “哥……” 看到翎莙似乎被刚才的状况给吓坏了,铁擎军伸出大手,把她揽到身边。 “谢谢大家今晚抽空来为我妹妹翎莙庆生,我似乎忘了先自我介绍一番,我是铁家长子铁擎军。” 稳健的谈吐,让一些商界前辈频频点头,眼光充满赞赏,对这位铁家未来接班人,颇为看好。 而一堆挤到前头的女宾客更不用说了,平常的大家闺秀、傲慢的千金小姐,此刻全都媲美追星一族的小女孩,对着台上的偶像大声尖叫欢呼。 给了台下一堆美女礼貌性的回应手势,铁擎军没忘要帮妹妹解决烦忧。 “我想,大家一定不反对我称赞我自己的母亲,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吧?” 他严肃中带点小幽默的话语,换来台下一阵认同的掌声,尤其是台前那一堆美人儿,卖力鼓掌的程度,已濒临发疯的边缘。 “趁着我妈不在这里,我要偷偷告诉你们,事实上我妈母爱泛滥成灾,她一直希望我妹妹翎莙永远都是三岁的可爱小女娃,好让她每天晚上抱着、哄着,也许我妈还想帮翎莙……包尿布。” 在众宾客的笑声中,铁擎军续道:“我妈很难接受翎莙竟然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比她高,还比她漂亮……别告诉我妈这句话是我说的。 我妈她非常溺爱翎莙,在此,我要对在场的小绅士们发出警告,别想拐走我们家翎莙--嗯,除非你有自信比我妈更会包尿布。” 一场尴尬,在笑声中化解,没有人会再去苛责一个母爱泛滥成灾的女人失控的行为。 生日宴继续进行,铁擎军的及时出现,也让铁风原本铁青的脸色,出现了笑容,而在翎莙心中,她的哥哥,依旧还是她生命中最强壮的依靠。 xxxxxx 生日宴还未结束,翎莙就窝在自己房里,到现在都过了好几个钟头了,她还是睡不着。 今晚,妈妈情绪失控之后,她总觉得爸爸对她似乎怀着……恨意? 她想去看妈妈,爸爸不准,连原本她准备好要表演的钢琴演奏,爸爸也说不用了,还叫她没事的话,就回房里别出来。 她真的感觉到爸爸眼里的那股恨意,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换上一身便服,她坐在镜子前发呆。 今晚她不是主角,哥才是。 爸爸忙着带哥重新认识许多以前就认识的叔叔伯伯,许多的女宾客,更是像苍蝇一样,围在哥身边不散…… 噘着嘴,她有些不悦,那些女人,真是讨厌极了! 她殷切的期盼哥能赶在她的生日宴回来,是要他帮她庆生,可不是要让别的女人围着他转。 杨妈敲门走进房,关心的问:“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端进来。” “我不想吃。”翎莙心头闷闷的。 “可是你晚上还没吃……” 打断了杨妈的话,翎莙问着:“我妈还好吧?她睡了吗?” “太太睡了,你不要担心,没事了。”杨妈笑得牵强。 翎莙垂着头,没看见杨妈脸上那抹带着忧愁的笑。今晚太太失控的严重,回到房里还哭了好久,没想到过了二十年,太太还是走不出当年丧子之痛的阴影。 “那哥他……” “少爷还在和客人聊天。”杨妈乐的转移话题。“少爷愈来愈有老爷的架式,而且他那张英俊的脸,不知迷倒多少人……” “哼,讨厌!” 翎莙突然发出的怒气,让杨妈吓了一跳。“小……小姐,怎么了?” “我……没什么。杨妈,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杨妈也知道翎莙今晚是受了委屈,生气也是必然的,既然她不想受打扰,晚点她再绕过来看看。 “那我走了。” “呃,杨妈……”翎莙突然回神似的,起身奔到门边,站定在杨妈身后。“如果客人都走了,你跟哥说一声,我找他,多晚我都等他。” 翎莙殷切期盼的眼神,叫杨妈看的愣了一下。为什么她在小姐眼里看见的,是等待情人的殷盼眼神?可这不可能啊!小姐还不知道她不是铁家孩子……也许是她判断错了,小姐向来就依赖少爷,隔了一段时间不见,自然会有很多话想和少爷单独说。 “好……我知道。” “你一定要跟哥说喔!” “放心,我会的。” 关上房门,翎莙窝在房里的沙发上,搂着抱枕,她又进入第二段等待哥哥的时间里。 xxxxxx 生日宴的宾客走了大半,但还有些人缠着铁擎军不愿走。 枫叶酒店的千金小姐邱雅珊,就是其中一名。 “擎军哥哥,你好帅喔,你一定交了很多女朋友吧?”蓄着俏丽短发,挑染几撮金发的邱雅珊,一身劲辣装扮,挤开众多美女,大剌剌的挽着铁擎军的手。 “没有。”铁擎军露出一个公式笑容。他之所以愿意让她挽着手,完全是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或者应该说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 在所有来参加生日宴的宾客中,他能感觉到他爸对邱雅珊的母亲,也就是枫叶酒店的负责人秦若梅,特别的……有好感。 “那我当你的女朋友。” “雅珊。”秦若梅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示意她矜持些。 “我又没说错话,擎军哥哥他又没女朋友,那我就当他的女朋友啊!”活泼大方的邱雅珊,毫不掩饰自己对铁擎军的超好感。 “你……” “没关系,我倒觉得雅珊和擎军挺相配的。” 铁风的话,让邱雅珊更加有恃无恐。 “uncle,您真是英明。”转身,邱雅珊给了铁风一个大大的拥抱。 或许是爱屋及乌,铁风极欣赏秦若梅,对她女儿夸张的举止行为,自然是给了最大的包容。 “擎军哥哥,那等一下我们开车去兜风。” “很抱歉,我还有点事,不能陪你去兜风。”铁擎军当下婉拒。 “走嘛!” “雅珊,别闹了,很晚了,我们也该走了。”秦若梅出声制止女儿的胡闹行为。 “擎军今晚刚从美国回来,今晚他帮我招呼客人,太概也累了,改天吧!”铁风笑道:“找一天空挡,我叫擎军陪你去玩。” “真的?uncle,这是您说的,说话得算话。” 铁风点点头,铁擎军则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虚应。 “那我们不打扰了,告辞。” “我送你们。” “不用了,不敢劳烦铁总。”秦若梅淡然一笑婉拒。 “有什么关系?uncle是主人,他本来就该送我们。”邱雅珊当然也知道铁风喜欢她母亲,她乐得替他制造机会。“擎军哥哥你也要送我们……” 邱雅珊想拉铁擎军的手,铁擎军适时地避开。 “让我爸送你们,我去招呼其它客人,请慢走。”礼貌的颔首,铁擎军转身就走。 “擎军哥哥……讨厌,也不送人家。” 午夜十二点过后,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听杨妈说翎莙在等他,去房里拿了东西后,铁擎军正想往翎莙的房间走去,却被父亲唤住。 “到书房去,我有话和你说。” 铁风一脸肃穆,先行走进书房,铁擎军跟在父亲身后,尾随进入。 “爸,您要和我说什么?”在书房站了好一会儿,一直没等到父亲出声,心系着翎莙还在等他,铁擎军焦急的问。 “你很急吗?”转身,铁风一脸不悦,刚才他不是没看见儿子要去哪里。“我们父子好一段时间没见了,难道你连和我聊天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爸。” 铁风把怒气往下压后,才开口说话,可是话语又是冒着怒气白烟,“你……你刚才在秦董面前,太不给我面子了。” “爸说的秦董,是指枫叶酒店的秦若梅?”正好,他也想和父亲谈这事。“爸很欣赏她,是吧?”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在质问我?”怒气冲冲的跨前一步,逼近到儿子面前,盛气凌人的铁风,站在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面前,登时气势大减。 早几年前,儿子就长得比他高,但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气势比儿子弱-- 擎军不严而威的气势,连他这个叱咤商场的强者父亲,见了都倍感压力。 他本该为有这个能力强大的接班人感到骄傲,但,他也担心,有些事若是不尽快处理,日后,他恐怕再也干预不了。 “我不是。”铁擎军面无表情。“我只是以我妈儿子的身份,提醒您,您还有个需要您陪伴的妻子。” “你妈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如果今天换成我妈有欣赏的对象,我也会同样的提醒她。” “我还是爱你妈的,只是你妈……二十多年了,我疼惜她,她要什么,我都答应,连她想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我都没反对--我这样对她还不够好吗?” “可是您从来没有把翎莙当成是您的女儿。”顿了下,铁擎军续道:“我看您对秦若梅的女儿,比对翎莙还好。” “你……” “爸,我知道您很爱妈,我也知道您对秦若梅仅止于普通朋友关系。但有些事,不能不防。”铁擎军语重心长的道:“妈的情况您比我清楚,她失去一个孩子,二十年了,她心头的创伤还是没办法痊愈,如果她又失去您……她不能没有您。” 父子俩,一东一西的对峙着。 半晌,在口袋里的礼物提醒下,铁擎军出声,打破了僵局。 “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您请早点休息。” “站住!我要说的话还没说。”铁风严厉的声音,阻断儿子离去的脚步。“我打算帮翎莙申请国外的音乐学院……” “您要把她送走?” 铁擎军在父亲的语气中,听不到一丝为女儿好的语意,反倒觉得父亲像是要把翎莙“丢”到国外去。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铁风没有推翻儿子下的定论。“爸,就算翎莙不是您亲生的,但她当了您二十年的女儿,还不比亲生的亲吗?为什么您……” “不管她在铁家住了多少年,她永远都不是我亲生的。” 深吸了一口气,铁擎军不想再和父亲讨论这个老问题。 “我反对把翎莙送到国外去。”铁擎军极力反对。 从八年前他陪着翎莙去偷摘水果回来的那个夜晚,父亲大怒,声称要把翎莙送走,他为了保住翎莙,便答应父亲不再和翎莙太亲近。 但父亲对翎莙的厌恶,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爸,翎莙向来都很听您的话,她想念财务金融学系,您一句话,她不也放弃了?” “翎莙的野心太大,我担心她学成后,想掌控的是整个铁氏集团。” “爸,您想太多了!” 转身,铁擎军大步走离,他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他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父亲起争执。 “擎军……” 重重的关门声,把怒气冲冲的铁风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儿子不听劝,让他心头对翎莙的怒气更旺。 把翎莙留在他妻子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今晚只是造成一场小爆炸,日后,难保不会炸毁他们全家-- 不行,他绝不能让翎君毁了铁家! xxxxxx 来到翎莙的房前,铁擎军敲了几次门,没有回应,他轻推开门,房里的灯亮着,翎莙搂着抱枕,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翎莙--” 唤了一声,她没醒来,似乎是等他太久,困的睡沉了。 弯身,帮她拨开垂落在她脸颊的发丝,眼下这张雪白透着红润的脸,令他一时间望呆了。 这些年,他人在国外读书,来来去去,和翎君私下单独说话的机会,愈来愈少,但他呵护她的那颗心,一直没变过。 轻抚着她的脸,她熟睡的模样,美得像一个宁静可人的仙子。 3 静静地凝视着她,他心湖底的涟漪,愈扩愈大。他知道她长大了,变得更漂亮了……她的唇柔软娇美的像春天里初绽的樱花……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味…… 眼神迷醉地瞅着她许久,慢慢地,他的脸,愈来愈靠近她…… 在他的理智呼唤他及时煞车之际,她的一双弯翘睫毛,如苏醒的黑凤蝶,挥动着美丽的双翅,翩翩起舞。 眨了几次眼,眼前靠得极近的一张脸,从模糊到清晰,定睛一看,确定是她等待的那张脸,她高兴的伸出两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脖子,深怕他会跑掉一般。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煞车器瞬间失灵,他的唇,不偏不倚的俯冲贴上那朵染上樱花柔美花色的粉唇-- 天地似乎停止了运转,他的眼瞅着她的水眸,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天地间寂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收敛起贪恋粉嫩樱唇的欲念,铁擎军理智的直起身,咳了一声,唤回了翎莙游离的心神。 “都长这么大了,还莽莽撞撞的,见了人又抱又亲,你在学校该不会也这么和男同学玩吧?”铁擎军端出做哥哥的架式,以爱护妹妹的语气,轻轻斥责,以化解方才的尴尬。 “我才没有呢!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接……”双颊蓦地泛红,翎莙垂首,轻咬着唇,两手绞着睡衣的下襬。 不让微妙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蔓延,铁擎军急忙把要送给她的礼物拿出来。 “这个给你。” 把害羞的神色压进心底,翎莙一抬头,看见了他手中拿了一个小盒子。 “送给我的礼物?”她欣然的接过。 “嗯。”铁擎军点个头,眼底却存在一抹沉重的忧虑。 “哥,我可以现在就打开吗?” “当然可以。” 翎莙雀跃的打开小盒子,从小盒子里拿出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支小钥匙。不过,这条项链看起来有点旧。 “哥,这钥匙……”把项链拿高,翎莙张着一双充满疑惑的水眸。 落坐在她身边,铁擎军扬唇一笑。“这是我一个英籍的同学付不出房租,穷极之下,割舍卖给我的。他说,这钥匙是他们家的宝物,他的祖父在英吉利海峡发生船难,船上有属于他们家的一大箱黄金,至今还未找到……” “这就是那一大箱黄金的钥匙?”翎莙噗哧一笑。“哥,你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 “我相信,因为英国的潜水员曾在英吉利海峡的海底,发现两万瓶五十年的陈年香槟,那个就是他祖父当时所运送的,只是黄金还未找到。”铁擎军正色的道:“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条项链,不管多久,都要好好收藏它,可以吗?” 铁擎军不想说谎骗她,但他更不能告诉她实话。 事实上,这条项链是当年挂在翎莙脖子上的,当初父亲执意把项链丢掉,但被他藏了起来,他相信,没有人不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自己的身世,翎莙该有权利知道的。 他选在她二十岁生日时,把项链还给她,是因为他有种预感,翎莙的身世,恐怕是瞒不久了。 看到哥哥严肃的表情,翎莙慎重的点点头。 “哥,你是不是打算等你的同学找到那箱黄金后,把这把钥匙还给他?” 铁擎军苦笑的点点头。“收好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他担心父亲若看见这项链,又要大怒一番。 “嗯,我知道,这是我和你的秘密。”习惯性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她对他的喜爱,表露。 可今晚的感觉很奇怪,似乎经过方才那一个不小心的吻之后,向来习惯的兄妹相亲相爱模式,竟多了一股……害羞之意,横隔其间。 翎莙羞怯怯地看着哥哥帅气十足的脸庞,心跳失序,双颊熨烫出两朵羞涩红云。 瞥见翎莙娇羞的神情,铁擎军心头浓浓的情愫在翻腾着。 抑下心中强烈的情愫,他拉开她圈住他脖子的手。在还没让她知道她的身世之前,他不能对她做出踰矩的行为,而现在,也还不是告知她真相的时候。 他必须想一个不会伤害到她的方式,让她慢慢接受她身世的真相。 “早点睡。” “可是,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铁擎军佯装爱困的闭上眼,懒洋洋的道:“你忍心要我不睡觉,让我累倒?别忘了,我可是搭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一下飞机马上就赶回来帮你庆生,到现在都还没休息。” “呃,对喔。”听他说,翎莙这才想起。“哥,那你赶快去睡觉,别累坏了。” 点点头,临出门之际,他扬唇一笑。“翎莙,生日快乐。” “谢谢哥。哥,晚安。” 翎莙送他出房门,关上房门,她的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着。 她是怎么了?一个不小心的吻,竟让她的心绪偏离了该走的轨道,自己该不会把哥当成……当成情人了吧?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她长大了,懂得害羞,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哥也一样-- 手指颤抖的摸着方才被吻过的唇,她的心绪莫名的涌上一阵飘飘然…… xxxxxx 一早醒来,翎莙飞快的跑到铁擎军的房前,刚好杨妈经过,告诉她少爷还没醒。 翎莙本想叫醒他,但想想昨天他那么累,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下。 转身想回房,她想起母亲昨天的失控,不知道母亲今天的情绪平稳了没? 想问杨妈,但杨妈早急匆匆走了。 绕到主卧房去看,主卧房里没人,她才想起,只要母亲情绪失控,父亲一定会陪她到后院那栋花檀木日式房去静养,那里清静些,不会有人打扰。 都十点了,这会儿,父亲应该出门了吧! 她非常担心母亲,还是去看看的好。 下了楼,走出大门,翎莙拐了好几个弯,绕进一条两旁种满茉莉花的红砖步道。 这条充满茉莉花香的步道,是母亲的最爱,她常常来这里散步,闻花香。 不过,杨妈对这些茉莉花可就虎视眈眈了,她说茉莉花的花可治感冒和结膜炎,茉莉花的叶可治下痢腹痛,而茉莉花的根则可治失眠、跌打损伤。 反正这儿茉莉花多的不得了,杨妈会在夏天的时候偷采花,秋末则趁母亲不在的时候来偷挖根,她本着物尽其用的道理,不想浪费花能给的资源。 翎莙有点畏惧的慢慢走着,如果母亲的情绪还未平稳,那她又来,会不会让母亲更加伤心……只是她很纳闷,为什么母亲每次失控,好像就对她特别“敏感”?只要一看到她,母亲就失控的更严重,对哥就不会。 哥曾吃醋的和她解释过,因为母亲最疼她,所以才会这样。这点她倒也觉得颇对的。 低着头,她看到茉莉花丛间有一个比较宽的缝隙,再更低头细看,土上似乎有被挖过的痕迹。 她了然一笑。这一定是杨妈来偷挖根了!是说,才入秋,杨妈也太心急了,不过,也许杨妈是想“分批次”来偷挖根,花丛才不会空的太明显。 慢慢往前走,在她低头寻找有无其它的偷挖痕迹之际,远远地,她听到了母亲的哭声。 母亲还在哭?定住脚步,翎莙望向茉莉花丛尽端的那座日式平房,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再往前走。 “翎莙,我的翎莙……我要我的翎莙……”在她转身想离开之际,却听到母亲的哭喊声。 母亲需要她! “妈……” 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后院内,没有人陪她,万一…… 顾不了父亲曾严厉制止过她,不准她到后院去,母亲的声声哭喊,催促着她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急。 xxxxxx 翎莙担忧心急的脚步,在踏上日式平房的木阶后,顿时停了下来,因为她赫然听见父亲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她一时吓愣住,忘了该马上离开,免得父亲见了她出现在这里又要生气。 “翎莙……我的翎莙……” “雪兰,翎莙死了。都二十年了,你还要悲伤多久才够?” 父亲不耐的话语,像一阵焚风似的窜出,扫过翎莙身旁,将她的脑袋热封住。 她人明明好端端的站在这儿,父亲为什么要告诉母亲她死了?还说她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是什么样的安慰方式? 翎莙不懂,千万个不懂。 “风,我的翎莙,我们的翎莙……她死了,她还来不及出生,就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又怀了翎莙,可是她却死了……她死了……” 房里,母亲的声音,悲悲戚戚,哭的伤心欲绝。 “别伤心了,也许她和我们无缘,也许……菩萨收她去当小菩萨。” “那我去求菩萨把翎莙还给我……我去求……去求菩萨……我去……我要去求菩萨……” “雪兰、雪兰,你去哪里--回来,你不要乱跑……” 当唐雪兰冲出房间时,翎莙正愣在敞开大门的客厅里。 “妈……”茫然的喊着,脑内一片空白,父母亲在房里的对话,她怎么也解不出答案来。 “翎莙……我的翎莙……”唐雪兰恍神的走上前,伸手想摸翎莙的脸,但倏地又将手收回。“不,你不是我的翎莙,你不是……” “妈,我是翎莙啊--” “谁准你过来的!”铁风一到客厅,看到翎莙,严厉的怒斥着。 “爸,我……” “她不是翎莙,她不是我的翎莙……”唐雪兰无力的趴倒在木质地板上,悲戚的哭着。 “妈……” 翎莙见母亲伤心的趴在地上,本能的上前弯身想扶起母亲,却让父亲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挡住,还硬生生地将她推开。 “走开!” “爸……”翎莙撞到了桌子,却不知痛,她呆呆的愣望着父亲。 她知道父亲向来就重男轻女,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无情。她不过是想扶母亲,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翎莙,我的翎莙死了……” 在唐雪兰的哭喊声中,铁风回头怒瞪着翎莙。“你听到了吧?既然你擅自闯进这里,我干脆就把实情告诉你。” 翎莙睁着圆眸,茫然的眼神在父母亲两人身上游移。 “你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女儿翎莙,还没出生就死了。”铁风怒瞪着她。当初知道雪兰怀的是女孩,他和雪兰花了三天时间,一同帮女儿取名字,谁知道名字取了,孩子却没出世。 对他而言,眼前的翎莙只是占用了他女儿的名字,他一辈子都不会承认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是他铁风的女儿。 “我不是……”翎莙像赫然惊醒一般,双眸瞪大,声音却哽在喉间发不出来。 “没错,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像要宣泄二十年来积压在心头的不满,铁风不顾她的感受,强力把事实灌进她耳膜内。 “爸!” 从外头的红砖步道匆忙赶来的铁擎军,听到他父亲说出了实情,震惊的蹙起眉头。 方才他醒来去找过翎莙,发现她不在房里,四下绕了一圈,也没见到她,登时他的心头就有股不祥的预感。 他急匆匆的赶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哥!” 一见到铁擎军,翎莙冲过去,紧紧的抱着他。眼下,她能信任的,只有他一个人。 母亲病发,喃喃说着她不是她的女儿,父亲没有生病,可他也这么说……她不信,她不要相信!她猜,父亲一定是讨厌她,才会这么说的。 “你来的正好!”看到翎莙紧抱着自己的儿子,铁风心头的怒气更旺。“今天我要把事情说清楚--” “爸。”铁擎军一脸反对的表情。 “你看看你妈!”铁风怒腾腾,指着还趴在地板上,独自沉浸在自己悲伤情怀中的妻子。旋即,夹着愤怒之气的食指,笔直的指向紧靠在儿子怀中的翎莙。“这就是她存在的后遗症!” “她不是我们铁家的孩子,当年她被她父母丢弃,我们把她养到这么大,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爸,您不要说了。” “这件事,早晚都该解决。我要她离开铁家,我会给她一大笔钱……” 铁风的决定,让翎莙骇怕的猛摇头。 “不要,我不要离开……爸爸,您不要赶我走……” “爸,为什么您一定要这样做?我不会让翎莙离开的,她从出生就到我们家来,您为什么就不能把她当成铁家的一分子?” “我说过,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铁家的孩子,何况现在你妈看到她,情绪一直不稳。” “爸……” 铁擎军还想帮翎莙说话,但躲在他怀中的翎莙,却突然跑掉。 “翎莙、翎莙……” 回头看了父亲一眼,铁擎军的眼神充满不谅解。就算要摊开真相,父亲的口气也可以缓和一些呀,何必如此伤害翎莙? 转身,踏出日式平房,他急着追赶伤心跑掉的翎莙。 窝在房内一整天,翎莙一直闭着眼躺在床上,她宁愿相信一大早在后院的日式平房,爸爸说的话都是她在做梦梦到的,也不愿相信这等对她而言残酷至极的真相。 对,她在做梦,梦了一整天了。 “翎莙,醒来。” 知道她没睡,只是一直不愿睁开眼睛面对事实,进入房内第十回来探望她的铁擎军,坐到她身边,以低沉的声音,轻唤着。 听到他的声音,翎莙缓缓地张开眼睛,一颗小脑袋早躺的混混沌沌。 “哥……” “翎莙,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呵护的声音灌进耳膜内,旋即带出她两行泪水。“哥,我真的不是爸妈生的吗?我真的不是吗?我不要,我不要……” 扶她坐起来,铁擎军安慰的道:“翎莙,别哭,面对现实,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哥……”泪水汪汪,她伤心的哭着,他的安慰等于宣告她不是铁家孩子的事实。 “别怕。”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他心疼的安慰:“你从出生就住在铁家,你当然是铁家的孩子。” “可我不是爸爸亲生的。”翎莙啜泣地喃喃自语:“难怪爸爸那么讨厌我,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而是我……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不愿意疼我、爱我……” 见她哭的那么伤心,铁擎军心疼之余,把她的头按向怀中,给她满满的关怀。 “妈疼你,哥也疼你,不是吗?” “不,妈妈她不疼我了,她害怕我,她看到我会很痛苦……”翎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挣脱他的怀抱,红肿的双眼饱含晶泪,盯着他直看。“哥,我还是离开好了。” 听她说要离开,铁擎军突然紧抓住她的手,严厉的驳回她的决定。“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他的心莫名的揪动,只因她说她要离开。 从小到大,他和她就像生命共同体,她黏着他,他也乐意接受这个黏皮糖,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想要离开家、离开他。 “哥,我不想让妈妈痛苦……”翎莙垂首掉泪。“妈妈那么疼我,可是现在我却会带给她痛苦。” “不准你这么想!有你在,妈妈这二十年来快乐远比痛苦多,这一次,她只是情绪比较失控,我相信,等她情绪平稳些,她一定希望你一直陪在她身边,不要离开她。” “可是爸爸要赶我走……”一想到父亲的冷情,翎莙心寒不已。“爸爸他讨厌我,很讨厌我。” 再度把她搂进怀中,她的伤心泪水,划痛了他的心。 “你放心,爸爸他不会赶你走的。” 翎莙的头抵在他宽阔的胸膛,左右摩蹭,滴落的泪水浸湿他的衬衫。 抓住他的双臂,她哽咽道:“哥,你也听到的,爸他说……他说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没有资格当铁家孩子……” “你一直住在铁家,你不是来历不明的人。” 伸手摸抚着她乌黑羽缎般的秀发,低沉的声音褪去兄长的关怀,取而代之的是恋人般的关爱。 如果不是父亲提前爆出翎莙的身世,积压在他心底深处,对翎莙的情爱,也不会这么急着涌现。 “爸爸他不要我,他不想要我当他的女儿……” “那你就别当他的女儿!” 铁擎军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劈进了翎莙的脑门,她忘了哭,抬起头,愣呆呆的看着他,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顷刻间,她的心似乎被千万吨寒雪瞬间封住。 心,冻僵了。 原来哥也和爸爸一样,担心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妹妹,会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 凝视着她愈显哀伤的表情,知道她可能误解他的话意,在她眼眶里斗大的泪珠跃出之前,低嘎的嗓音,逸出他真正的话意-- “我要娶你,让你当铁家的媳妇。” 翎莙的脑内一片空白,她明明听到哥说的话,但她的大脑似乎长脚,不知跑哪儿躲去了,一时间,竟听不懂哥说的话。 “翎莙,我要娶你。” 他再度重申自己的肺腑之言,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他抛开兄长的身份,以情人的姿态,俯首,吻上她粉嫩的樱唇。 xxxxxx 在陪翎莙吃过晚餐后,铁擎军一直待在她身边没离开。 一整天,他也没看到父亲,杨妈被调到后院照顾他母亲,看来,父亲应该是出门了。 “等爸回来,我会跟他说我要娶你。” “哥……”翎莙习惯性的依偎在他怀中,今晚她更需要他给的安全感。“如果爸不答应呢?他都不愿让我当铁家孩子了,怎么会答应让你……娶我?”细细的柳眉,打上一个烦恼的结。“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不是吗?” “别担心那么多!” 坐在她房内的双人沙发上,他把她搂进怀中,陪她一同看窗外闪亮的星。 她不敢出房门一步,害怕仆人看她的眼神和平常有异,尽管他告诉她,除了杨妈和一些老仆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但她还是担心…… “我不能帮爸决定他该不该认养谁当孩子,但至少我可以帮自己决定,我要娶的是谁。” “哥……你……”翎莙抬眼凝视着他,眼底有一丝茫然。 她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娶她?她知道他疼她,可他爱她吗?她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说要娶她,无非是想要帮她,让她能继续留在铁家,当铁家的一分子。 这一刻,她好害怕听到他不爱她这个答案。 假设性的答案,让她的心空空然,像失落了些什么似的。所以她没有勇气去问他。 逃避似的紧偎在他怀中,她淡淡的道:“哥,谢谢你。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你家的吗?” 折磨了一天,她在他怀中,终于选择了面对事实。她至少得知道她是怎么个“来历不明”。 瞅定窗外夜空那颗最闪亮的星,铁擎军回想起当初的情形,娓娓道出她有权利知道的事情-- “……我陪着妈慢慢逛,忽然杨妈推着购物车过来,那时你应该出生不到一个月,你就在购物车里,杨妈焦急的不得了,但妈可高兴了,她一直认定你是老天爷为了补偿她,才会来到她怀中的……” 铁擎军续道:“爸后来报警了,但他坚持这消息不能曝光,他想,如果你的父母真的着急,一定会回大卖场,甚至会到附近的警局报案。但你的父母一直没有回大卖场去询问,也没有人去报警协寻。” “原来我的父母真的不要我……” 听完他说的话,翎莙又伤心的落泪。最初的真相,又在她脆弱无助的心头,刺上一刀。 “我想,你的父母一定有苦衷的,没有人会舍得抛弃自己亲生的孩子。你看妈不就是个例子?她失去孩子都过了二十年了,心还是会痛的。”铁擎军安慰着她。 铁擎军其实不是这么谅解她父母的,说出这些话,为的是安慰翎莙。看她伤心不已,他心痛。他多希望她能回到昨日以前那个活泼,又有点小任性的翎莙。 翎莙拉出了脖子上的钥匙项链,领悟到一件事-- “这项链应该不是你同学祖父的吧?” 他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你的,应该是你父母留给你的。我想,会以钥匙当项链挂在你身上,那这钥匙一定有它特殊的含义。” 4 翎莙拿着钥匙,呆呆望着,许久不出声,直到眼皮沉重,慢慢合眼,窝在他怀中睡去。 xxxxxx 一早醒来,见不到铁擎军在她身边,翎莙的心中极度不安。 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仆人敲门进入,为她送来早餐。 “小姐,你醒来多久了?少爷一早交代我,十点左右帮你送早餐来……”小仆人一脸惶恐,深怕自己失职,害得小姐饿肚子。 “放着吧,我还不饿。”翎莙偷偷观察小仆人脸上的表情,发现没有异状,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哥说的是真的,小仆人们应该都还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铁家小姐。 “是,小姐。”把早餐放好后,小仆人从餐车下拿出一束花和一张卡片。 看到花,翎莙心头掠过一丝惊喜。昨晚他和她说要娶她,今天,他就贴心的送来一束花-- “小姐,这花……” 小仆人的话才刚起头,翎莙就微笑的接过花。“我知道,你不用说。”她想,哥那么保护她,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宣布她的身世。 小仆人一脸错愕。“嗄?小姐你知道枫叶酒店的千金,今天要送花来给少爷吗?” 小仆人错愕的原因是,她们家气质高雅的小姐,什么时候和枫叶酒店那只花蝴蝶有交集了? 闻言,翎莙脸色瞬间刷白。“你说,这花是……枫叶酒店的千金,要送给哥的?” 她没有见过枫叶酒店的千金邱雅珊,但她听过这个人,虽然邱雅珊年纪轻轻,可交过的男友无数,而且只要她看上的男人,除了有家室的她不会明显追求外,其它她想要的,绝对会疯狂倒追。 翎莙捧着花的手,微微颤抖。邱雅珊盯上了她哥-- 不,哥说过要娶她的! “我想少爷等一下应该会过来看你,所以我就把花直接拿过来。小姐,这花就麻烦你转交给少爷。” 翎莙没有回应,反问:“我哥去哪里了?” “少爷他一早就到后院去看太太。” “我爸也在后院吗?” “呃,老爷昨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喔。好了,你去忙吧!” “是。” 小仆人离开后,翎莙捧着花,心头一阵紊乱。爸还没回来,是还在生她的气吧?那哥还没说他要娶她的事…… 心绪飘忽之际,拿出夹在花束中的卡片,把花放下,打开卡片一看,上头简短的写着-- 擎军哥哥,一直联络不上你,晚上我在枫叶酒店设席款宴,只招待你一个人,我会亲自去接你的,晚上见! 爱慕你的邱雅珊amanda 看完卡片,心头一股醋意翻涌,伴随而起的是一股不安。 如果哥真的被邱雅珊给追走,那他就不会娶她--不,哥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准抢走她的哥哥。 当下,翎莙决定把花藏起来,不让哥去赴宴。 拿着花,她左看右看,最后决定把花和卡片藏在衣柜里。 xxxxxx 父亲在傍晚时回到家,等了将近一天的铁擎军,脸色凝重的请父亲到书房谈事情。 获知父子俩关在书房里,翎莙知道哥一定是要和爸谈他要娶她一事。 怀着担忧和害怕的心情,她来到书房外,踯躅不前,担心她若进去,爸爸看到她又会生气,到时什么事都不用谈了。 站在书房外,她讶异的发现书房的门微开着,站近一点她就能听见里头的声音。 “……我绝对不答应!” 一靠近,她就听见在书房里的爸爸发出震天价响的怒喝声,吓得站在门外的她倒抽了一口气,动都不敢动。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娶翎莙。” “我不准!她是你的妹妹,你要娶她,这成何体统?” “您不是不承认她是您的女儿?” “你……反正我绝不可能答应这件事!别说她配不上你,当年她父母会抛弃自己的小孩,难保她不会也有那种不负责任的遗传因子,我可不想日后我们铁家的子孙,被当作野狗一般丢弃!” “爸,您何苦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如果她的父母亲不是把她当野猫野狗,又怎会把她丢弃在陌生人的购物车上?” 父亲尖酸刻薄的怒语,门外的翎莙伤心得再也听不下去,她两手紧捂着嘴,压住哭声,快速的跑离。 冲出大门,翎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楚,伤心的大哭着。 她不是野猫野狗,她不是、她不是…… “爸、妈,为什么当年你们要把我给丢弃?你们真的不要我吗?我不想要当没人要的野狗……” 跪在鹅卵石步道上,翎莙流着泪仰首问天,天不应,天边最后一抹橘红的彩霞被吞噬,一片黝黯瞬间笼罩着大地。 “小……小姐,你怎么了?”一个端着餐盘的小仆人经过,看见她跪在鹅卵石步道上,以为她是跌倒,膝盖受伤,哭了。“你跌倒了吗?我扶你起来。” 小仆人想过去扶她,但翎莙突然站起来,哭着跑走。 “小姐……小姐……” 小仆人被翎莙异常的举动给吓呆了,待回过神来时,已不见翎莙的身影,她喃喃自语着:“小姐人呢?我还是先去告诉杨妈好了。” xxxxxx 翎莙一路哭着,不知不觉又跑到后院的日式平房,途中,撞到一个人,她也没感觉,还是径自往前跑。 “喂,搞什么嘛?撞到人都不会说声对不起啊!咦,那不是铁翎莙吗?好像在哭耶,发生什么事了?” 没听见后头那人在嘀咕什么,翎莙一路跑着,直到跑到莲花池前,看见母亲坐在池边,她才停了下来。 “妈--” 听到翎莙的呼唤,原本静静地偏着头在看一朵垂落花苞的唐雪兰,抬起头,一看到翎莙,平静的情绪,顿时刮起大风,一脸惊骇。 “妈,我是翎莙--”翎莙扑跪到她面前,哭着:“妈,您不要这样,翎莙需要您……” 翎莙趴在她的腿上,像个渴求母爱的孩子一般。 她知道母亲的病如果控制得好,一定舍不得她这么哭。 “妈,翎莙很爱您,您赶快好起来,我不要当没人要的野狗……妈,妈,翎莙需要您……” 翎莙声声呼唤,唤不回唐雪兰正常的心神,反倒又让她掉进失去孩子的痛苦深渊中。 “不,我的孩子死了……我的翎莙死了……” 用力的推开翎莙,唐雪兰慌措不安的想躲起来,一个不留神,掉进了水深及膝的莲花池里-- “妈!”看见母亲掉进池里,翎莙急着上前想拉起她。 “不要过来,你不是我的翎莙!不要过来!”唐雪兰仿佛把她当成蛇蝎猛兽一般,吓得大叫。 “妈妈,我……我先拉您上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你不是我的翎莙,你不是我的孩子……”唐雪兰忽地大哭了起来,怕她接近她,一直往更里面走。 “妈,别再走了,好,我答应您,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翎莙心酸的痛哭着,她本来想得到母亲的安慰,但母亲……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站在池里的唐雪兰,伤心的掩面痛哭。“你不是……你不是……” 听到母亲频频道出拒绝关爱她的话语,翎莙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家给孤立了,虽然哥那么地维护她,但她不希望哥为了她和父亲起争执-- 也许,她真的该离开这个家,反正,她原本就是父母不要的野猫野狗,在这个家的二十年里,不过是她人生多出来的一段幸福罢了。 她终归还是得回到流浪猫狗的本位。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 “妈--” 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狂流,母亲控制不住的情绪,与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语,不断提醒她,她不属于这个家…… 站起身,翎莙不敢再接近她,怕她又更往池中走。 还好池水不深,等会儿她出去,再吩咐仆人过来把母亲拉起来。 看着往日疼爱她的母亲,如此拒绝着她,翎莙不禁悲从中来,痛哭着: “妈,我走了,您要保重,再见。” 离别的伤痛苦楚,在她心头翻滚,这一别,也许她再也回不了铁家,再也见不到妈妈、见不到哥…… 她的存在,带给这个家这么多困扰和痛苦,也许只有她离开,这个家才会平静下来。 含着泪水,翎莙转身奔离。 翎莙哭着跑走后,一个身影从一旁的火焰木后窜出。 “原来铁翎莙不是擎军哥哥的妈生的,那……噢,我知道了,她一定是铁伯伯跟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女!” 两手环胸,站在火焰木树下喃喃自语的,正是径自来接铁擎军去吃饭的邱雅珊。 因为仆人说擎军哥哥和铁伯伯在书房谈事情,不能去打扰他们,她等得无聊之际,便四处走走。 方才被铁翎莙撞了一下,她纳闷的跟着铁翎莙后面走过来。她来到时,已看见铁伯母站在莲花池里。 原本她想帮忙,但她忽然听见铁伯母哭喊着:“你不是我的孩子……” 铁翎莙和铁伯母究竟在谈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她非常确定她听见铁伯母说,翎莙不是她的孩子。 慢慢地走近,看见还窝在莲花池里低声哭泣的唐雪兰,邱雅珊的脑里陡升一个邪恶念头-- 人家说,夫家的人个个难伺候,既然铁翎莙是私生女,那还不如早早赶她走,免得日后她嫁给擎军哥哥,又要多对付一个人。 至于这个铁伯母……反正她已经不太正常了,让她更不太正常一点,也无所谓嘛,说不定因为这样,铁伯伯更有理由接近她母亲呢! 想着,邱雅珊的嘴角笑扬起,弯身,搬起一个不小的石块,对准了唐雪兰的脑后用力丢去,神准的命中目标,登时,被石块砸中的唐雪兰俯趴在池里。 邱雅珊看了吓了一跳,转身跑走。 离去的路上遇见两个小仆人急匆匆的走来,她赶紧躲在树后,趁没人注意,再偷偷的溜走。 收拾了一些东西,抹去了泪水,翎莙决定不去和哥哥道别,她怕一看见哥,难分难舍的感情,会撕扯她的心。 拖着小行李箱,咬着唇,忍住泪水,再看自己的房间一眼,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留恋。 转身,低着头急走,忽然撞到一个人,抬眼一看,心酸的泪水禁不住的落下。 “哥。”放掉行李,翎莙扑到铁擎军的怀中,啜泣着。 看见她放掉的行李,和她方才急走的样子,铁擎军冷下一张脸,声如冰雪的问:“你要离开?” “哥,对不起……”吸了吸鼻,翎莙道:“我不要你再为我的事和爸起争执,爸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人要的野猫野狗……” “你听见我和爸爸的谈话?”两道浓眉一拧,铁擎军的眉心间,燃起一道怒烟。 “哥,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是担心……我……因……因为书房的门没关,所以我……我就站在书房外……” 感觉到铁擎军异于平常的愤怒,翎莙慌措不安的解释着。 “哥……” “翎莙,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铁擎军拉起她的手,咬牙切齿,和平常关爱她的模样,判若两人。“为什么要伤害妈?” “我……我没有。” “你是听到爸骂你是野猫野狗,你生气,所以把气出在妈身上?” “哥,我没有……是妈……妈看到我,她哭着说我不是她的孩子,然后就跳到莲花池里--”翎莙皱着细眉,被他紧勒住的手腕,仿若圈上好几圈的铁链一般。“我想救妈,可是她不让我靠近。” “你还漏了一段--”铁擎军冷眼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控诉,“你拿了石块丢妈的后脑勺,害她跌趴在池里……” 闻言,翎莙惊诧的瞪大了眼。“不,我没有那么做!” “你没有?你叫仆人去救妈,自己心虚的跑来收拾行李想逃走。” “不,不是这样,哥,我没有拿石块丢妈……” “那你身后的行李做何解释?你刚才急忙的想离开又是为何?翎莙,为什么你要伤害妈?” “哥,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我是因为……” 翎莙惊惶的想解释之际,杨妈匆匆跑来,红着一双眼道:“少爷,快去后院,太太她……她不行了!” “妈!” 铁擎军飞奔夺门而出,翎莙愣坐在地上。 “翎莙小姐,你……你为什么……唉!”杨妈伤心的哭着。“你可以恨任何人,就是不能恨太太啊,你……” 杨妈没时间责怪她太多,她还得赶着去看太太。 “我没有,我没有恨妈……杨妈,杨妈--” 回过神来,发现房里空荡荡的,翎莙爬着到门边,顺着门边爬起,想到方才听杨妈说妈不行了,焦急的泪水直落,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 “妈,妈妈……” xxxxxx 尽管台北市最优的医疗团队,在最快的时间赶到铁家,唐雪兰最后还是等不及急救医师的到来,断了气。 “妈!” “妈……” 啪的一声,铁风的一个饱含愤怒火焰的巴掌,狠狠地烙印在翎莙的左脸颊上。 “爸……”紧捂着被那一个巴掌掴烫的脸颊,翎莙含着委屈的泪水,再度想为自己的清白辩解:“我真的没有拿石块丢妈……” 又一个巴掌声响起,铁风额上青筋暴凸,恨不得能一掌劈死她。 “你没有?难不成是你妈自己拿石块丢自己的?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妈的吗?这就是你回报她疼爱你二十年的方式?” “不,爸爸,我没有害死妈妈,请您相信我,我没有……” “杨妈,去报警。叫警察来把这个凶手给抓走!”铁风厉喝着。 “老爷……这……” “爸,不要……不是我--哥,真的不是我……”翎莙凄厉的哭喊着。 抱着母亲尚未失温的身躯,铁擎军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他的心,随着母亲断气的那一刻,已僵硬的再没有感觉。 “杨妈,马上去报警!”铁风怒吼地再度下令。 “是……我马上去。”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不听我的话的下场,一意孤行的要留下这个祸害,害得你妈连命都没了!” 相较于铁风的怒腾腾,铁擎军只是紧紧的抱住母亲,什么话都不说。 父亲的话灌进他的耳膜内,他静静思忖着,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吗?他爱上翎莙,执意的要留下翎莙,真的错了吗? xxxxxx 枫叶酒店。 秦若梅坐在房里,失神地望着手里的小箱子,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 这个箱子里,有她埋葬的青春回忆,更藏着她这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罪过…… “妈--”邱雅珊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一进来就挤到母亲身边窝着,脸色吓白。 把箱子放回原位,秦若梅擦干眼泪,回头看着神色有异的女儿。 “雅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妈,我……我……”紧握着母亲的手,邱雅珊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没什么,我、我只是被吓到了。” “你不是说你要去铁家吗?怎么回事?” “妈,铁……铁伯母她……她死了。”邱雅珊吓哭的躲进母亲怀中。“妈,我好怕,我好怕。” 邱雅珊吓得直发抖,她万万没想到铁伯母会被她给砸死。 原先她只是想砸她一下,让铁伯母受点伤,这样一来,就算铁翎莙没被赶出铁家,至少铁家人都会讨厌她。 她哪里知道她会砸的那么准,一下就砸中了铁伯母的后脑勺,还害铁伯母趴进池中,窒息而亡。 “你铁伯母她……乖,别怕,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邱雅珊想和母亲承认自己的罪行,但又怕母亲不谅解,一脱口而出,说的是原先心底安排过的情形:“我原本要去接擎军哥哥,但他和铁伯父在书房,仆人要我等一下,我……我等很久觉得无聊,便四下走走,谁知……” “慢慢说,别怕。” “我……我迷路了,一直走到后院去,结果就看到铁翎莙和铁伯母在吵架,铁伯母哭着说翎莙不是她的女儿,翎莙一生气,就……就把铁伯母推进莲花池里去--” “翎莙不是你铁伯母的女儿?我从没听过这件事。” “我……我猜翎莙应该是铁伯父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铁伯父他很爱面子的,您也知道的,所以他不可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喘着气,邱雅珊愈说愈顺。“重点是,翎莙生气了,她一气之下,就拿着石块往铁伯母丢去,一丢就丢中铁伯母的后脑勺,结果……结果铁伯母就死了。” 闻言,秦若梅倒抽了一口气。“铁家人知道吗?” “他……他们当然知道,因为只有翎莙去过后院。” 听女儿这么说,秦若梅纳闷的问:“那你呢?铁家人不知道你……” “没有,我没有……我是说,我没告诉他们我有看见事情的经过,反正他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我何必多此一举。”邱雅珊担心的又道:“妈,我只告诉您,您可别告诉别人我有看到,我……我不想当罪人、不想让翎莙恨我。” 秦若梅点点头,她想,女儿一定是亲眼看到那种场面,才会吓得发抖。“别怕,妈妈答应你,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妈,谢谢您。”把事情说了出来,又脱了罪,邱雅珊暗松了一口气之余,连忙转移话题:“妈,那个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您每次拿出来都会哭一回啊?它的钥匙在哪里?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它的钥匙……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凝望着那只小箱子,秦若梅一脸伤心落寞。 “那还不简单!找个锁匠把它打开不就得了。” “别动它!这箱子你别碰。你还没吃晚餐吧?出去叫彭嫂弄晚餐给你吃。” “喔。” 邱雅珊乖乖的离开,房内,又剩秦若梅一个人独处。 紧抱着小箱子,伤心的泪水滑落,她哽咽低泣着: “彦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二十年了,我找不到钥匙,也找不到我们的女儿,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xxxxxx 翎莙最后在铁风的坚持下,进了牢里。 她不知道自己进来几天了,她似乎是个特别的囚犯,自己关在一间牢里,没有其它的“同伴”,狱方也没有要她做任何事,泰半时候,她就是窝在角落,失神的望着没有阳光的地面。 她也不再哭喊着辩白,这几天来她想通了,反正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既然爸和哥都认定她有罪,那她干脆在牢里度过一生,或者让她判死刑,早早离开人世,也许她还可以去问妈,究竟是谁害死了她。 想不透,为什么妈会死?她离开的时候,妈明明还在哭喊着她不是她的孩子,妈人在池里,也不可能搬池边的石块砸自己的头……宅子里的仆人,也不可能害死妈…… 5 脑袋一阵昏昏沉沉,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妈死了,爸更恨她,连向来最疼爱她、想娶她的哥哥也……也不理她了。 也许合上眼,一切的噩梦都会过去,对,她好累,真的好累,她想睡觉,最好睡了,永远都不要醒来。 合眼交睫,眨掉两串泪水,身子蜷缩起,翎莙孤伶伶地走进了梦乡。 xxxxxx 接到了翎莙昏睡了两天两夜的通知,还在守丧中的铁擎军,独自一人来看她。 “铁少,她昏睡两天了,该怎么办?” “把这个案子结了,我要带她走。” 看着躺在床上,身子还蜷缩着的翎莙,铁擎军的心头有着万般不舍,但他更恨她,他处处维护她,她竟然心狠手辣的对他母亲下手!不管她是气疯了,或是气到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这件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铁少,这……” “这件事,由我作主。”铁擎军浑身散发着铁家新霸主之气势,连警方的高阶主管见了,都不由得畏惧三分。“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当……当然,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铁风向来最不愿铁家的私事曝光上报,尽管这回铁风气坏了,仍不忘交代这事要以最低调处理,何况事关铁家自家人,他聪明的事先把翎莙小姐关在特别密室里。 进入里边,把还在昏睡的翎莙扛在肩上,迈开大步,一阵旋风扫过,眨眼间,铁擎军已消失在幽暗的密室。 xxxxxx “翎莙小姐、翎莙小姐……” 听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昏睡中的翎莙幽幽转醒,眼皮微启,眼前一片白光,刺得她的眼又倏地合上。 “翎莙小姐,你醒了吗?” 又一声呼唤,翎莙试着再张开眼,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双眼微微张启,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翎莙小姐,你真的醒了。” “啊!” 对上一张几乎毁坏的脸,翎莙吓得大叫一声,忙不迭地弹坐起身。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一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垂着头,自卑的退了一步。 翎莙细看她,觉得眼熟。“你……你不是蝉姨吗?” “翎莙小姐,你还记得我?”妇人高兴的笑着,旋即又把头垂得更低。“对不起,我把你吓着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突然看到……”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翎莙按着头,想起自己应该是在牢里的。“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翎莙小姐,你不要紧吧?”妇人想上前去扶她,可又怕吓着她,遂停在床边两步远之地。“是少爷带你到这里来的。” “我哥……” “少爷的心地真好,他一定是担心你受不了太太去世的打击,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妇人自己猜测着,旋即又道:“当年如果不是少爷对我们母子三人伸出援手,说不定那时候,我就带着三个儿子去自杀了。” 把心头的疑惑先摆在一旁,翎莙主动靠近她,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蝉姨,别去想以前那些事了,你现在过得好吗?” 看到翎莙没怕她,还主动来拉她的手,吴蝉感动不已。“我很好,虽然赚的钱不多,可是我和我三个儿子能生活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那就好。” 翎莙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她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夜里,全家到外头用餐时,她突然肚子痛,送到医院时,正巧看到全身被硫酸泼到,紧急送到医院急救的蝉姨,警察也随后而来,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蝉姨的老公有外遇,外头的女人想当富太太,要求蝉姨签下离婚协议书,几次谈判,为了孩子,蝉姨坚持不离婚,谁知外头那女人发狠,拿着硫酸就往蝉姨身上泼-- 蝉姨是个可怜的女人,当年哥帮她度过所有难关,她一定感激在心,才会答应帮哥来“照顾”她。 “对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一个高级小区,你没来过吗?这层公寓好像是少爷买下来的。还有喔,我看少爷一定是担心你太单纯,怕你乱开门让人进来,叫我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在大门上上锁,他说,除了他和我之外,不能让别人进来。” 闻言,翎莙无奈的点点头,她点头,只是让比她还单纯的蝉姨安心。 “都顾着说话,我倒忘了你昏睡了几天都没吃东西呢!刚刚我在家里煮了一锅粥,我放在外头桌上,我去拿进来。” 蝉姨去了,很快又踅回。“这粥不烫,还温着,刚好可以吃。” 接过了粥,翎莙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翎莙小姐,你慢慢吃,这里有矿泉水,外头桌上有水果,我……我得赶回去接我小儿子,他快放学了。” “蝉姨,你不是住在这小区内?” 吴蝉笑了笑。“我哪住得起这种高级小区?我和我的前夫断的干干净净,现在我靠自己的能力养孩子,住的是老旧公寓,不过,孩子都在我身边,我很满足了。” “喔,那你快点去。” “翎莙小姐,晚上你要吃宵夜吗?我帮你送过来。” “不用,我吃不下。蝉姨,你留在家里陪你的孩子,不用过来了。” “那好,明天早上我再帮你送早餐过来。” “谢谢你。” “翎莙小姐,你不用跟我客气的。那我先走了,你不用怕,这小区里管制很严的,不会有小偷进来。” “嗯。”翎莙微笑着,让蝉姨能安心离开。 “蝉姨……” 走到门前正要离开的吴蝉,听到她的喊声,停下脚步,回头问:“翎莙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我只是想问你,你很爱你的孩子吗?” “这是当然的啊,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孩子是自己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我可是把三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生命。” 尽管蝉姨的脸几乎全毁,但翎莙仍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属于一个母亲慈爱的特有表情。 “翎莙小姐,我知道太太走了,你一定很伤心,不过……” “蝉姨,你放心,我没事的。你不是赶着要去接小孩吗?去吧!” 看一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吴蝉赶紧离开。 看着一个着急要赶去接小孩的母亲,翎莙的泪水突然滑下脸庞。她到底是被抛弃的,还是不小心遗失的?她的母亲为她着急过吗? 心口被一阵酸涩滋味填满,她怎么都吃不下了。 把吃不到一半的粥放下,翎莙走到窗边,看着蝉姨口中的高级小区--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同样的建筑,她至少在十层楼高的地方。 蝉姨以为哥是“救”她出来的,其实她知道,爸不喜欢铁家的私事摊在阳光下遭人指指点点,而哥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把她关起来罢了。 也无妨,她被关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xxxxxx 铁家对外宣布唐雪兰是因病而亡的,出殡当天,铁翎莙因为昏倒在医院,而没有参加丧礼。 低调的办完丧事,铁风独自跑到枫叶酒店去喝酒。接连好几天,铁风都没回家,一直窝在枫叶酒店,包下最顶级的住宿套房,一个人喝着闷酒。 铁擎军也派人暗中去调查过父亲在枫叶酒店的事,知道父亲和枫叶酒店的负责人秦若梅之间,纯粹只是朋友,有的也只是父亲对她的爱慕,秦若梅似乎只以客人和朋友的身份,去关心父亲。 母亲死后,他已经没有权利去责怪父亲,如果当初他听父亲的话,让翎莙离开铁家,也许一切的憾事就不会发生…… 垂头,闭上眼,手指在眉心间揉了揉,父亲消极的选择逃避,铁氏集团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他身上。 于是他提前结束了美国那边的学业,直接接手公司大大小小的事。 十天来,他没回去过家里,为了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他一直待在公司,每天只在总裁休息室内小憩一下。 父亲的逃避,成了他肩上最沉重的负担。一份可以为公司明年度带来庞大利益的合约,父亲丢着不管,而他这个代理总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专业管理人的姿态,获得对方的信任。 摆在办公桌热腾腾的合约,证明他铁擎军工作上的能力,丝毫不输给他的父亲,董事们一通通道贺和赞赏的电话,令他接到烦。 “james,帮我挡掉所有电话,不管是谁打来的。”按下男特助所属的分机号码,铁擎军交代着,“还有,取消明天的所有行程,我要休息一天。” 十多日来,每当夜晚来临,翎莙总像一只过于安静的猫儿,乖乖地窝在黑暗的房内,不吵不闹,等着黎明到来。 除了母亲出殡那天,她从早跪到晚,哭红了双眼,泰半时间,她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静静坐着,没有逃跑的念头。 蝉姨其实也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但她没说,蝉姨也不好再问下去,只是一日又一日的按时帮她送三餐来。 外头似乎有人在开门的声音,蝉姨已经送过晚餐来了,难不成又来帮她送宵夜?可她说过,她不想吃宵夜的。她希望像蝉姨这么好的母亲,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陪陪孩子。 还是,有小偷?可是这屋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呀! 窝在床上,她动也不动。她并不害怕,就算真的有窃贼来,杀了她,或许她还感谢那窃贼呢! 她不怕死,可也不能死,既然哥选择把她关在这里,她就没有权利离开、没有权利寻死、没有权利……去做任何事。 死寂的屋内传来一阵不协调的碰撞声,一道低沉的闷咆声,熟悉的撼动她的心弦。 “哥?是哥来了?”喃喃地低语,她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心头雀跃地跳动着,她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期待着他能来看她。 在她急着下床想出去看他之际,房门已被推开,一个巨大的身躯,在暗黑的门口处跌了一跤。 怒咆声响起,她摸黑走向他,试着想扶起他,可是,一阵冲天酒气,熏得她忍不住捂着鼻。 “哥……你喝酒了?” “把……把灯打开……为什么不开灯?”跌跌撞撞的走进来,还摔倒在地,心头怒气陡升,铁擎军发出狮吼般的怒咆。 从来没有听哥这么凶过,翎莙吓得退了一步,怯怯地道:“我……我去开灯。” 沿着墙壁走,摸到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强力的光源,迅速取代了黑暗的帷幕。 “哥,我扶你起来。” 翎莙弯身想扶起酒味浓重的铁擎军,未料,她的好心,换来的却是他狠心的推离-- “走开!你这个凶手!” “哥,我不是……” “别以为你离开了监狱,你就没罪了。”坐起身,铁擎军怒红的双眼里,释出满满的怨恨。“我不会放过你的……一辈子都不会!” 翎莙直望着他,突然觉得他变得好陌生。 以往那个疼她、爱她的哥哥,此刻像个冷血无情的人,那双充满怨恨的眼,似乎恨不得把她这个罪人给吞噬。 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和那个曾经为了满足她小小心愿,不顾联考在即,还偷偷带她去偷摘水果的哥哥,联想在一起。 “为什么你要害妈?为什么?”铁擎军突然扑向她,两手掐着她的脖子。“我不是说了,我会娶你、我会娶你的……为什么你还要害死妈?” 强劲的力道锁住她的咽喉,翎莙没有办法出声,只能吃力的摇摇头。 看见她脸色渐渐苍白,铁擎军顿时松开了手,颓丧的坐在一旁,布满血丝的双眼,瞅着她失血的容颜。 “哥……”深吸了几口气,翎莙发出虚弱的喊声。 “不准你再叫我哥!从你害死妈那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妹妹,也不再是铁家的孩子。”狂咆的怒气已然消褪,铁擎军冷冷的瞪视着她。 “我没有害死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他狠狠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冷冽地道:“除非妈能活过来,我就可以相信你!” 翎莙黯然的垂眼。妈妈死了,如何能再活过来?这辈子,难道她注定得活在这个罪恶的深渊中? “不要装出一脸的无辜。”虎口叉住她的下颚,他把她的小脸抬起,对着他。 水眸幽幽的望着他,她缄默不语,泪水如细丝滑下两颊。 涓流的泪水,拨弄着他的心,她幽怨凄楚的表情,徐徐地引导出他压在心底对她的呵护之情-- 他想伸手抚摸她的脸、想伸手抹去她的泪水……但一想到他对她二十年的呵护之情,换来的却是她狠心的害死他妈,怒意登时排山倒海的再度涌出。 “不准哭!我叫你不准哭,你听见了没有!”她的泪,令他心烦。 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着了她,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 “不准你哭!” 更大的怒吼声,让她更害怕,怯怯地嘤咛低声啜泣着,斗大的泪珠不停地涌出眼眶,带出两道伤心痛楚的泪痕 烦闷的情绪鼓噪着胃里的酒液,翻腾的酒液冲击着胃壁,灼热的感觉,倍看了体内的每一条神经-- 俯首,他狠狠地咬着她微微颤抖的红唇,粗暴的吻着她,不让她发出扰乱他心绪的哭声。 但粗狂的吻,没让他的心获得宁静,反倒在他心湖,激起了另一波更大的巨浪-- 粗糙的大手,霸道的探索着她身上每一吋光滑雪白的肌肤,黎明到来之前,他的身、他的心,一直没有和她分开过。 xxxxxx “翎莙、翎莙……” “擎军哥哥,你醒醒啊,擎军哥哥--” “翎莙……翎莙--” “我不是翎莙,我是amanda。”站在床边的邱雅珊,气腾腾地甩开铁擎军的手。 感觉有人在他的床边,铁擎军倏地睁开眼,一看到邱雅珊,他的眉头紧蹙起。 “你在我房间做什么?”他坐起身,头疼欲裂。 “我……我妈要我过来告诉你,你爸住在我们的枫叶酒店,他心情不太好,一直喝酒,喝了醉,醉了睡,醒了又喝,喝了又醉……” “我会付钱的。”揉揉太阳穴,他的头好痛。昨晚,他去了翎莙那儿,对她做了…… “我妈不是要跟你讨钱的。”邱雅珊坐到他身边,勾住他的手。“她是怕你担心,特地要我来告诉你,她会照顾你爸的,等过两天你爸心情平静了点,如果那时你很忙,我可以载他回来的。” “出去。”他斜眼睨视着她。他的头快爆炸了,她还在他耳边说那些他一点都不想听的话。令他生气的是,究竟是谁准她进他房间的?“我叫你出去,你听见没有?” 被他的怒吼声吓着,邱雅珊站起身,嘟嚷着:“擎军哥哥,你干吗对我那么凶!”转身走出去,邱雅珊喃喃低语:“我可是好心来告诉你铁伯伯的情况的,好心没好报,哼!” 她大步的走过去,重重的关上房门,头痛欲裂的铁擎军,砸毁了门边的一座立灯。 昨晚他做的事,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大早他丢下甫睡着的她,离开那地方--因为他更清楚的知道,他是那么地爱她,即使她害死了妈妈,他还是控制不了想爱她的念头…… “翎莙,我爱你--”两手按住快爆炸的头,他闷声低咆着。 头痛,他的头好痛。 xxxxxx 被铁擎军赶出房间的邱雅珊,气嘟着嘴。 她可是好心来向他报告他父亲的消息,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才不会愿意再来铁家。 想到铁伯母的死,她吓的好几日都不敢出门,还好先前她的朋友因为失恋求助于一位催眠治疗师,她心想,也许可以找那位催眠治疗师帮她。 果然,在催眠治疗师的帮助下,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况且现在又是白天,只要她不去后院,她才不怕什么鬼魂呢! 走到翎莙房间前,邱雅珊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看四下无人,瞬间溜进房去。 外界一直以来,都认为铁翎莙是铁家最宠爱的小公主,不管实情如何,至少以铁伯伯爱面子的程度来看,物质方面,绝对不会亏待铁翎莙。 和铁翎莙年纪相仿的邱雅珊,虽然也是从小过惯富裕的生活,但难免也会想和翎莙比较一番。 房内的摆设,其实和她的也相差无几,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看她的衣柜。 邱雅珊怀着一种兴奋的情绪,缓缓地走向衣柜。 反正,铁翎莙已经被赶出铁家门了,这些衣物,与其留着被仆人偷光拿去变卖,还不如她挑一些回去穿,那衣服的价值,才不会让没品味的人给糟蹋了。 怀着占有的亢奋情绪,邱雅珊急急的将衣柜给拉开。 “哇--” 衣柜里塞满衣服的情景,和她想象中的画面相去不远,在她想拉出一件白色小礼服之际,衣柜下方突然掉出一大束花来。 把礼服挂回,弯身细看,赫然发现从衣柜里掉出来的这束花,正是她托花店人员送来给擎军哥哥的那束花。那日,她可是为了擎军哥哥,破例特地到花店去亲自挑选花的-- 拿起上头的小卡片,果然是她亲手写的卡片。 “铁翎莙!”捏皱了小卡片,看着枯萎的花束,邱雅珊气得牙痒痒的。 原来是铁翎莙把她要送给擎军哥哥的花束给藏起来了,难怪那天擎军哥哥看到她在厅里,什么话也没和她说,就马上叫仆人请她走。 “铁翎莙,你这个小贱人!好哇,你不让我约擎军哥哥,改明儿个我成了你的大嫂,你永远都别想踏进铁家一步,走着瞧你!” 愤怒的拉出衣柜里的好几件衣服,把衣服放在地上踩,邱雅珊暗暗的立誓,她和铁翎莙这辈子誓不两立! xxxxxx 窝在这栋高级小区内,一转眼已过了五个多月。 五个多月,一百五十多个日子,对翎莙而言,她的人生,慢慢地重生,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走在中庭的原石步道,注视着矗立在步道旁的石雕艺术品,她的心头,平静而喜悦。 也许感受到她没有逃跑的念头,一个月前,他开始答应让她能在小区内自由活动。 眼光柔和的往下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她的嘴角噙着期盼小生命到来的喜悦光芒。 她不恨他对她做了什么,他曾说过,他会娶她,那时,她以为他只是想保护她,不让她被赶出铁家,才会这么“安慰”她,但自从他把她“救”出来,安置到这小区来,和她……发生亲密的关系后,几回他来,虽然他的眼神总是有恨、虽然他不再像以前陪她说好多的话,但每当两人赤裸裸的贴靠之际,她总能感觉到,他们的生命,生生世世,都会相连在一起。 而现在她依赖他的心情,和以前的依赖,似乎也有着大大不同。 她也相信,老天爷既然安排了他们在一起,总有一天他对她的误解,一定会消失。 摸摸孕育着小生命的肚子,她展露出住进这小区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怀着莫名的赎罪心情,独自在这里孤老一生,但这个小生命形成的同时,为她带来了一道人生的新希望光芒。 “总有一天,你爹地会知道,妈咪没有害死你奶奶的,对不对?”轻声细语的对着肚里孩子说,她的笑容,染上属于幸福的甜蜜色彩。 “可是你爹地有一个多月没来看妈咪,妈咪还没告诉他,你已经在我的肚子中了。”水眸半掩,翎莙有些愧疚的和肚里的孩子说道。“不急的,对吧?反正你爹地总是会来的,妈咪一定会告诉他的。” 望向在另一头由父母亲带着一起散步的小孩,翎莙的心底顿感有些空虚。 他总是夜里来,天一亮就离开,蝉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以为她是和别的男人有染怀孕,他怕铁家的面子挂不住,才把她藏到这儿来。 她不让蝉姨告诉他,她肚子已经隆起的事,她想亲自告诉他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喜讯”。 眼神缠上一抹忧愁,日后,孩子出生后,他会和她陪着孩子一起散步吗? 望着愈走愈远的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翎莙告诉自己,会的,总也有那么一天,幸福天使会将他们一家三口,紧紧连系在一起的。 想象着他把孩子架在他的脖子上,想象着她挽着他,一家三口一同漫步的幸福情景,她的笑容愈扩愈大。 6 “翎莙小姐,晚上我帮你煮了排骨粥,你现在不害喜了,要多吃点,看看你,还太瘦,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蝉姨把晚餐送来,一边舀粥一边喃喃地道:“还有啊,人参、桂圆别吃太多,罐头食品也别吃,要多补充钙和叶酸……呵呵,瞧我,比你这个当妈的还紧张,你的三餐是我在张罗的,该注意的人是我才对,来,吃吧。” 接过盛着排骨粥的碗,翎莙笑一笑。“蝉姨,谢谢你,一直让你为我这么忙。” 从知道她怀孕那天开始,蝉姨除了来送三餐之外,还不时地送一些食补的东西来给她吃,这阵子,蝉姨每天来来回回,真是辛苦。 “别这么说,我才要感谢你呢,因为你来住这儿,我才能来照顾你,多赚一笔钱。”看到她垂头,吴蝉察觉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呃,翎莙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没生气。”翎莙无奈的笑笑。 “翎莙小姐,你……你可别怪我多嘴,你看你,年纪轻轻的,你不是还在读大学吗?为什么……”吴蝉看向她的肚子,顿了下,忍不住又道:“为什么不拿掉孩子?你的青春……” “蝉姨,我不后悔。”牵出一抹微笑,翎莙笑出坚定的意念。 她不放弃这个孩子,她爱这个孩子,孩子带给她重生的希望。 “我其实也看得出来,自从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的笑容似乎多了些,但是……”吴蝉担忧的叹了一声,“我想,等孩子生下来,你还是会住在铁家吧?少爷容得了你,可是,少奶奶呢?” 含着一口粥,翎莙的脸上挂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少奶奶?哪个少奶奶? 看见翎莙露出的疑惑表情,吴蝉回以讶异神情。“翎莙小姐,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少爷订婚的日子?少爷今天正式接铁氏集团总裁的位子,还和枫叶酒店的千金邱雅珊订婚了。我听说这个邱雅珊不是太大量的人……” 听到铁擎军订婚的消息,翎莙手中端的碗扑搭地掉落,整个人愣傻住。 “翎莙小姐,你怎么了?”吴蝉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弯下身,拾起摔破的碗。“小心点,别踩着碎片。我再帮你重新盛一碗。” “不用了,我吃不下。” 喃喃地说着,起身,翎莙像个失魂的人儿,缓缓地走进房里。 “翎莙小姐……”吴蝉收拾一地碎片,喃喃地自语:“其实也没那么糟啦,唉呀,都怪我多嘴,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做啥?” xxxxxx “james,这个巴黎行程是谁订的?”坐在总裁办公桌前,铁擎军怒腾腾地质问男特助。 “boss,那个是……”男特助期期艾艾,低眉,心虚的道:“是少奶奶要求的。” “谁是少奶奶?”铁擎军怒地拍桌而起。“我的配偶栏还是空白的!” 铁擎军当然知道男特助口中的“少奶奶”指的是谁。 三个月前,他正式接掌铁氏集团总裁的职务的同时,他父亲无预警的当场宣布他和邱雅珊的婚事。 当时,他没有阻止这场从天而降的订婚仪式,是因为他心中仍存着母亲死亡的阴影--若不是他不听父亲的话,母亲也不会被翎莙害死,而今父亲要他和邱雅珊订婚,他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曾经,他认定除了翎莙之外,他不会娶别的女人。 现在,他娶不得翎莙,娶谁对他而言,已无差别。 可是他没反对这桩婚事,并不代表他的“妻子”有权利干涉他的事,甚至帮他决定他的行程。 “马上取消这个巴黎行程!还有,如果你想当她的私人助理,马上可以走人!”铁擎军脸色铁青,搞不懂他向来看重的男特助,为什么会胡涂到去听一个女人的话。 “sorry,boss.”男特助惶恐地马上删除让上司发火的花都巴黎十日游行程。 “记住,你只为我铁擎军一个人工作,任何人的话,你都不需要去听,懂吧?”他知道邱雅珊娇蛮的个性会令下属难为,撂下重话,是希望下属日后不再左右为难。 “yes,boss.” xxxxxx 从翎莙住的小区回来,铁擎军的心头倍感沉重。 从他订婚那天起,他就没有和她见过面,他知道她怀孕了,正因为如此,他更不想见她。 他怕见到她,看到她的眼泪,他会心软,会更舍不得她,会抛开所有顾忌,不顾一切把她娶进铁家。 为了能偷偷见她一面,他又买下她住的楼层斜对面那层公寓,想看她的时候,他就到那层空荡荡的公寓,拉开窗帘一角,偷偷看着对面的她。 夜里,泰半时候,总会见她倚在窗边,探出头往下搜寻,他知道她在等他,但他不能见她、不能看她含着忧愁的水眸、不能吻她的红唇、不能轻抚她凝脂般的肌肤…… 只是愈压抑自己不去见她,她的一切就愈令他疯狂。 “站住,你去哪里了?” 上楼的脚步,让一声厉喝给阻断。 回头,铁擎军看见父亲满脸不悦的表情。“我去办点事。”回答父亲的话之际,壁上挂的时钟,时针和分针正走到一点钟的位置就定位。 今天,他回来的更晚了。 “雅珊找了你一晚上了,你为什么一直不理她?还有,她想要你陪她去巴黎玩,你为什么……” “您很清楚我有没有时间陪她去玩。”冷然的打断父亲的质问,他不想把睡眠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讨论上。 “就算你没有时间陪她去玩,吃顿饭总可以吧?你们都已经订婚了……” “我们的婚事是您订的,我自始至终没有答应过这桩婚事。” 不想再讨论这件让他一点感觉都没的事,转身,不管父亲脸上挂的是喜是怒,他只想上楼休息。 遥望了窗口边的翎莙一整晚,这样就够他一夜好眠了。 铁家的客厅里,邱雅珊以铁家的女主人自居,对着老老少少的仆人颐指气使。 “这个拿去丢掉,我不喜欢这个。” “可是那是翎莙小姐的……” “翎莙小姐?她都已经失踪十个月,不会回来了,还摆着她的东西干什么?”提到翎莙的名字,邱雅珊又是一阵火。“马上拿去丢掉!” “是。” “还有这套沙发,我愈看愈不顺眼,明天去换一套。” “这……” “这什么这?老爷子说过了,这个家的门面,由我来掌管。”邱雅珊双手环胸,盛气凌人。“全都依我的意思去做!” “是。” “知道就快去做呀!” “是,少奶奶。” “全是一堆笨手笨脚的蠢蛋!” 邱雅珊气腾腾地落坐在她看得极为不顺眼的沙发上。 今天,她去公司找擎军又碰钉子了。 从订婚到现在,她连一次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上回她精心安排两人去花都巴黎游玩,结果最后还是她一个人去,她真不知道他到底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哪里? 他老是以公事忙为借口,她知道他就是不想见她,还推说她年纪还轻,大学还未毕业,结婚一事,要再等等。 令她呕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她订婚了,她既不能明目张胆的追求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也畏惧铁擎军这只商场突然窜起的猛虎,不敢太靠近她。 好几回她都想毁婚,可她又不甘心,再说,别的女人觊觎他,对她又妒又羡,可也让她在一堆女人面前得意了不少回咧! 但他也给她不少的气受,每当她在他那儿受了气,铁家的仆人首当其冲,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刺耳的电话铃声陡地响起,四下一望,竟没有一个仆人在客厅里,碍于这儿是铁家,打电话来的,说不定是哪个政商名流,敛住脾气,邱雅珊接起电话,轻声细语: “您好,这里是……” “麻烦请少爷听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妇人焦急的声音,邱雅珊不客气的问:“你找哪个少爷啊?”冒冒失失的,说不定是打错了。 “擎军少爷在吗?” “他不在,你找他做什么?” “唉呀,怎么办呢?”妇人喃喃自语,旋即道:“我……我是吴蝉,麻烦你找一下少爷,告诉他,翎莙小姐要生了,我先送她去医院,你请他抽空到医院来一趟。” “翎莙……要生了?哪家医院?”邱雅珊错愕的瞪大了眼,脑袋硬塞入医院的名字。“喔,我知道那家医院,好啦,我知道。” 挂上电话后,邱雅珊坐在电话旁,愣了好半晌。 不对啊,铁翎莙不是被抓去关了吗?她一直装傻当翎莙是失踪,是知道铁伯伯不喜欢自家私事遭人谈论,可,铁翎莙怎么会怀孕了? 听刚才那妇人的口气,似乎擎军早知道翎莙怀孕…… 会不会是擎军把翎莙接出来?但这怎么可能呢?翎莙是害死他亲生母亲的“凶手”耶! 一头雾水的邱雅珊,弄不清楚这状况,但她旋即想到,不管铁翎莙怀孕的原因如何、她是否还在牢里,铁翎莙总是铁家人,她生的孩子是铁家的骨肉,以铁伯伯爱面子的程度来看,他绝不会让孩子流落在外。 孩子回来,铁翎莙势必也会跟着回来--想到铁翎莙先前曾刻意阻挠她和擎军见面,邱雅珊心头的恨意仿若滔滔江水,翻滚不休。 “不行,我绝不会让你回来!” 她又想,如果孩子真的回来,日后铁家的家产,又多一个人分了,那可不行。 冷静的想了想,只要孩子不见了,铁翎莙就没得玩了,铁家的家产也不会被瓜分-- 脑里浮上一个坏主意,嘴角得意的上扬,拿起话筒,邱雅珊要彻底瓦解翎莙和铁家的关系。 和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一些事后,她挂上了电话,冷哼着:“铁翎莙,敢和我amanda作对,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xxxxxx “蝉……蝉姨,我哥他……来了没有?”躺在病床上,刚生完孩子的翎莙,脸色苍白,浑身没半点力。 “少爷他……他还没来。我想,少爷他可能还在忙,也许等一会儿他就会过来。” 吴蝉嘴里虽安慰着翎莙,心头却也纳闷,这铁少爷好几个月都不来看翎莙小姐,这会儿翎莙小姐都生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影,铁家也没半个人来关照……难道铁家人真的要把翎莙小姐丢着不管? 看着翎莙一脸期盼,吴蝉心头倍感不舍。 “翎莙小姐,你先休息,睡一会儿,顾好身子要紧。” “他是不愿来吗?”翎莙黯然的垂眼,低喃着。 “不……不是这样的,对了,早上我打电话过去,没联络到少爷,可能是接电话的人忘了告诉他,我再去打电话。” 都等了一整天了,说不定真的是接电话的人胡涂了,忘记告诉少爷,她得再打一通电话问问。 “蝉姨,等……等一下。” “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我想问你,现在什么时候了?” “哦,现在……晚上八点了。” “八点了?那你赶快回家,你的小孩……” “翎莙小姐,你别担心,我的大儿子会照顾他两个弟弟的。” “蝉姨,你不用照顾我,我很好,而且这里也有医生和护士,你回去陪孩子吧!” “这……不如这样吧,我先去打电话,等少爷过来,我再回去。” “嗯。”翎莙响应的声音,缥缈无力。 她盼了好几个月,都没见到他,她生了,他也不来,她想,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吴蝉急急忙忙的出去打电话,躺在床上的翎莙,独自黯然垂泪。 如果他真的不要这个孩子,那她不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希望,建立在孩子的悲哀上?想到当初自己天真的以为,有了孩子就是老天爷赐给她人生的新希望,而如今…… 心酸的泪水落下,一切都怪她太天真了! xxxxxx 晚上八点,铁擎军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揉揉眉心,今天的他心神浮躁,做什么事都不顺,也许是因为翎莙的预产期近了,该不该把她接回铁家一事,扰的他近半个月睡也睡不好,整天心烦气躁的。 两手交握于脑后,头向后倾放松筋骨之际,男特助敲门进入,恭敬的问道:“boss,你父亲打电话来,你要接吗?” “把电话接进来。” “yes,boss.” 甫接起电话,铁擎军就感觉到一股怒气腾腾,如火箭般朝他发射而来。 “擎军,翎莙怀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没有半点迟疑,铁擎军沉稳的承认。 他不问父亲如何得知这件事的,纸包不住火,他知道这件事迟早要公诸于世。 “擎军,你疯了不成?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有,你暗中把她接出来,为什么没先经过我同意,事后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跳开老掉牙的未婚妻话题,铁擎军沉着声道:“我把她接出来,是不想日后有记者去挖到铁家的内幕,之所以没和您商量,那是因为当时您对我母亲的死伤心过度,镇日酗酒,我不知道该如何找您商量。既然事前没说,事后也不用再提,免得您多烦恼。” 低沉的语调中,有一丝的讥讽意味。 他可以理解母亲离世后父亲心中的悲痛,父亲用喝酒麻痹自己,把公司丢给他,他也没一点怨言,只不过,父亲悲伤时,还不忘选住在秦若梅的枫叶酒店,这倒让他疑惑,父亲究竟悲伤母亲的过世多一些,还是充其量只是想寻求秦若梅的安慰。 “你……”电话彼端的铁风,让儿子的一席话,堵的哑口无言。“那些事都别提了,我只想说,你真的是胡涂了!翎莙害死你妈,你还跟她……你就不怕她是想继续报复吗?她连你妈都敢害死了,我看她八成想把铁家全给毁了,她才甘愿。” “她没那能耐。”铁擎军淡淡的道。 “可她现在有你的孩子,只要孩子在她手中,她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铁风又怒又急的道:“你马上去医院把孩子带回来,最好让她永远不要和孩子相见。” “爸,您在说什么?”铁擎军紧握着话筒,倏地站起身。“翎莙生了?” “你不知道?” “james!”还没来得及挂上电话,铁擎军呼喝的声音,已震得在外头的男特助仿若遭遇七级大地震一般。 “boss……” 匆忙中,铁擎军急急的把电话挂断,拎起西装外套往外冲,边跑边对着尾随在他身后跑的男特助吼道:“今天没有我的私人电话吗?” “除了你父亲之外,早上邱小姐打电话来约你中午吃饭,我帮你推掉,后来她又打了几通,说有重要的事……” “没有别人打来?”急忙再问,铁擎军人已进入电梯内。 “没有。” “把我桌上的东西收好,你可以回去了。” “是,boss。” 电梯门倏地关上,恭敬地站在电梯外的男特助,擦掉额上的冷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才跑了一小段路,他就喘的活像跑了几百公里一样,他想,他应该是被吓喘的。 跟在总裁身边工作十个月了,总裁是极度要求工作效率的人没错,但今天总裁焦急的模样,真是令他讶异至极。 究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xxxxxx 十万火急的飚车来到医院,铁擎军在医院门口遇到吴蝉,知道她早上打过电话到铁家,他猜,接电话的人大概是邱雅珊,而晚上接到电话的,就是他父亲了。 请吴蝉先回家后,铁擎军急匆匆的赶到病房,却没看见翎莙的身影。 问过护士,知道她到婴儿室去后,他又急忙的赶往婴儿室。 还没到婴儿室的途中,他看见她虚弱的靠在墙边,一位护士见状想过去扶她,他一个眼神示意,请护士离开。 “你不躺在病床上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心头的不舍涌上,但更多的是怒气,气她不会照顾自己。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她盼了好几个月想听到的声音,忙不迭地回头之际,两行热泪已先落下。 “哥……” 苍白素颜上的委屈神情,兀自融化他心头上堆积的霜雪,他伸手想扶她,但手在碰触她的腰际前,握成了拳头,愤然收回。 当初他对她的满腔善意,换来的是母亲的冤死,如果他又心软善待她,向来憎恨她的父亲,难保不会有惨遭冤死的下场。 不管他和父亲的感情有无减弱,当初母亲的冤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歉疚和遗憾,他生为铁家长子,绝对会誓死保护父亲不受伤害,不再让第二次的遗憾发生。 “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见到他,心头的酸楚,瞬间全化成两行热泪涓流。 漠视令他心头揪疼的泪水,他厉声道:“回病房去。” “我……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身子贴靠在墙上,她虚弱的模样,宛若一朵失血的白色樱花,风一吹,即会飘然落地。 凝视着她半晌,他的黑眸眯起,抽掉对她的怜惜,硬是将冷血无情的因子植入。 “你说错了,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话一出,她的心瞬间被冰雪冻封住。 水眸颤巍巍的抖出泪水,她没料到,他竟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孩子……他是你的。” 难道他认为她对他不忠?认为她还有别的男人? “如果你……” “你说对了,孩子是我的。”铁擎军打断她想说的话,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泪水在错愕的表情下暂歇,翎莙看着他,猜不透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她以为他不要他们的孩子,才会出说那种话伤她,达到抛弃有理的目的,但……事情显然不是她想的这样。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要把他带回铁家。” “孩子……是你一个人的?”翎莙张口结舌,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看,心头蓦地涌上可能会失去孩子的恐惧慌张。 “没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他冷厉的重申。 父亲的话点醒他,在考虑要不要接她回铁家之前,他得狠下心测试她是不是想拿孩子要挟他,任她予取予求。 “不,孩子是我的……你不可以……不可以带走……孩……孩子……” 虚弱的身子,禁不住这么大的打击,眼前的景物模糊,眼前的人影变得虚幻,失血的白色樱花,黯然销魂,顷刻间,晃晃悠悠飘零。 “翎莙--”强劲的手臂,瞬间接住了飘落的失血白樱花。 圈住她虚弱的身子,黑眸里的怜惜之意,再也掩不住,横抱起她,在她唇上吻下满满的情意之际,他的眉心蹙起伤痛的皱痕-- “为什么上天让我爱上你,却又让我恨你?” 把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紧紧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他抱着她缓缓地走向病房。 xxxxxx 照顾了翎莙一夜未睡,铁擎军在中午之前,仍然赶回公司处理公事。 整天下来,他为了该不该马上接翎莙回铁家一事心烦,加上昨晚整夜未睡,俊脸上布满疲惫。 两个钟头前接到蝉姨打来的电话,她因为儿子在学校跌伤了,要马上赶回家去。他担心翎莙没人照顾,管不了还未处理完的公事,丢下刚批阅好的一份卷宗,火速的赶到医院。 中午前他离开时,翎莙还未醒,昨晚他说的那些话,一定伤透了她的心。蝉姨说她有醒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脚步放轻,进入病房,见她又睡着了,他想,这样也好,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她看起来比昨天刚生产完还憔悴。 站在床边,静静地端详她好半晌,他忽地想起来,他还没看到他们的孩子。转身,离开病房,他怀着期待的心情,循着昨天的路径,找到了婴儿室。 头一回当父亲,撇开和孩子母亲之间的恩怨纠缠,他其实是感到有点兴奋的,他铁擎军的孩子出世了,在这世上,也有一份属于他生命的延续。 “对不起,婴儿探视时间已过,请您明天再来。”见到一个比明星还帅的男人要来探视婴儿,婴儿室的护士带着微笑,非常有礼的回答他。 7 “我要看我的孩子。”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没见着孩子,他不放心离去。 “呃……这个……”护士有点为难。“医院有规定……” “让我看一眼就好。”知道护士有为难之处,铁擎军退一步,希望她能宽容。 “好……好吧,但你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 铁擎军点点头,虽然他多么地想抱抱孩子。 护士进去婴儿室之前,问道:“请问,孩子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铁翎莙。” “铁翎莙?”护士愣看他一眼。“请问你是孩子的……” 为了见自己的孩子一面,铁擎军捺住性子,回答护士的问题: “我是孩子的父亲。” 闻言,护士疑惑的瞪大了眼。“可是……可是一个钟头前,孩……孩子的父亲来过了……” “你说什么?” “一个钟头前,孩子的父亲拿着喂奶卡和身份证到婴儿室来,把孩子抱走,说要母婴同室……” “我说的是铁翎莙的孩子。”他想,护士也许是听错名字了。 “是铁翎莙没错。” 想到了什么似的,铁擎军脸色丕变,转身急走回产后病房。 xxxxxx 在铁擎军回到产后病房前,有人发现了婴儿的床柜被弃置在楼梯间,婴儿已不知去向。 “铁小姐,孩子呢?”护士一脸焦急的进来问刚醒的铁翎莙。 “孩子?孩子不是在婴儿室吗?”看到铁擎军也来了,翎莙想坐起身,却没有力气。 “你不是让孩子的父亲,把孩子带来产后病房的吗?”护士心急如焚的质问。 翎莙的视线移向铁擎军身上。“孩子……”想到他真的把孩子带走了,她的眼泪瞬间落下。 “孩子不是我带走的。”铁擎军冷厉的眼神,直瞅向她。 “孩子到底抱去哪里了?”惊觉就要背上玩忽职守的罪名,护士都快急哭了,眼见在此问不出答案来,护士急忙赶往婴儿室再做确认。 护士离开后,铁擎军把门关上,一回身,劈头冷厉的道:“你以为把孩子带走,就可以威胁我吗?” 冷冽质问的话语,令她哑口无言,拼凑出最大的力气滑下床,跌坐在地上,翎莙含着眼泪,想伸手拉他的裤角,但一对上他冷冽的目光、无情的眼神,她微颤的手,停在半空中。 “哥,求你把孩子还……还给我。” “做贼的喊抓贼?”蹲下身,他狠狠地抓住腾在半空中微颤的手,握住的瞬间,冷冽的目光里,渗进一抹复杂的神色。 明知道孩子是她叫人抱走的,也许她的目的正如父亲所担忧的那般,此刻他该严厉的逼她把孩子交出来,但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的心竟还为瘦弱的她感到不舍和怜惜。 倏地放开她,他起身背对着她。 “我再说一遍,你别以为把孩子藏起来,日后就可以拿孩子来要挟我。” “我没有……孩子不是你抱走的吗?” “你还要狡辩!”他回头,怒气腾腾地瞪着她看。“如果没有你的身份证和喂奶卡,我能抱走孩子吗?” 经他一提,她两手抵在床面支起虚弱的身子,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翻找着她的身份证和喂奶卡。 “我……我的身份证和喂奶卡……全都不见了……” “当然是不见了。你的动作可真快,昨天我才说要带走孩子,今天你马上就叫人把孩子抱走。” “孩子不见了……哥,你把孩子还给我。”心头慌乱之际,翎莙心想,不可能有人会来偷抱走孩子,孩子一定被抱回铁家去了。 “够了!”他不耐烦的低吼:“我的话,你最好给我听清楚。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把孩子交给我,三天内孩子若进了铁家,我会承认他是我的儿子,我也会给你一笔钱,就当作是……代理孕母的费用。” “代理孕母”这个名词轰进她的耳里,震得她脑袋一阵赤力力的摧塌,原来一开始……他就只是要她当他的代理孕母? 在她愣得说不出话之际,他又道出了另一段更狠绝的话-- “三天之后,若是你不把孩子交给我,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承认我有过这个儿子,日后相见,我会当他是没人要的……野猫野狗。” 撂下狠绝的话语,铁擎军神色冷厉的瞪她一眼,倏地转身离去。 摧心的话语,在病房内回荡,无力的滑跌在地上,翎莙突然回魂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不……我不要我的孩子当野猫野狗……孩子……我的孩子……” 吃力的爬着,想出去找孩子,无奈晕眩的感觉袭来,还未爬离床边,翎莙就已昏了过去。 独自坐在庭院的角落,铁擎军神色肃穆的陷入沉思中。 在确定父亲也没有叫人到医院去偷抱孩子后,他更认定孩子是翎莙叫人抱走的。 孩子失踪已经第三天了,两天来他让蝉姨劝翎莙把孩子交给铁家,却一直没有收获。 知道孩子失踪,父亲更是怒气冲冲的认定,翎莙一定有想毁了铁家的计谋,爱面子的父亲当然又动用关系,把这件事压下来。 这两天,他都待在家里没去公司,也没去医院调查是谁抱走孩子,泰半时候只静静地坐在家里沉思等候。 他不去调查她叫了谁偷抱走孩子,是希望给她留点面子,更希望她能主动把孩子送回来。 但两天了,却还得不到她要把孩子送回铁家的消息。 手机铃声在他脸上浮现失望神色之际陡地响起,他忍不住默祷这通电话带来的是好消息。 “喂,是擎军少爷吗?”电话那头是蝉姨焦急的声音。 “我是。” “翎莙小姐有没有回铁家去?” “她不在医院?” “护士说,昨晚巡房的时候她还在,可是一大早就没看见她,还以为她只是在医院里走动……可是我找遍了医院,连外头附近的商家都找过了,也没有看见翎莙小姐……” 闻言,第一个跃入铁擎军脑里的念头就是--翎莙带着孩子逃跑了。 “该死的!”铁擎军怒吼着。“我马上去医院!” xxxxxx 翎莙没有逃跑,她咬紧牙根,一大早撑着虚弱的身子,离开医院,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她的孩子。 她看过医院调出来的录像带,发现有个男人三天前在蝉姨急忙回家去照顾受伤的儿子后、她睡着之际,潜入病房内偷走她的身份证和喂奶卡,旋即到婴儿室抱走孩子。 她不认识那名男子,但她一辈子都会记住他的长相,因为他抱走了她的孩子。 两天来,蝉姨一直劝她把孩子交给铁家,她想,孩子应该不是被抱回铁家,否则何需还让蝉姨来劝她?就如他所说的,给她一笔……“代理孕母费用”,打发她走不就得了? 不能报警请警察帮忙找孩子,铁氏作风,她向来就懂。 第三天了,她心头焦急,她想通了,只要孩子能平安回来,她愿意把孩子交给铁家,铁家会给孩子最好的照顾,最重要的是,她不要让孩子和她一样成为没人要的野猫野狗。 她一定要在晚上之前找到孩子,否则她的孩子就不被铁家承认,她不要孩子和她一样,背负着不明的身世。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经过她身边的每一个脸孔,她都仔仔细细的看过,希望老天爷能让她幸运的找到偷抱走她孩子的人。 折了前进的方向,她走到路边,看向对面人行道,企图寻找那张深印在她脑海的嫌犯脸孔。但眼前愈来愈模糊,站在路边一处空的停车格,她完全没有发现有一辆车要停进来,喇叭声连声响起,听到急按的喇叭声,她想退离停车格,无奈脚一软,人已晕倒在地-- 原本想要把车停进来的司机,见她晕倒,吓了一跳。 “少……少主,那女人晕倒了,怎么办?” 坐在车后的人,按下车窗,往外一瞧,旋即道:“把她带上车来。” “是,少主。” xxxxxx 一年后。 “boss,这是天佑公司拟定的企划案,请您过目。” “什么企划案?”视线从计算机屏幕上移转至男特助脸上,铁擎军蹙起两道浓眉。他不记得铁氏集团和天佑公司有任何合作的计划。 “就是……”上司一个轻瞥的眼神,代表他对这案子没有兴趣,男特助又开始紧张起来了。“他们上回提过的无障碍度假村。” 眼神加冷了一分,铁擎军淡然的道:“我不是让你捐五百万给他们吗?捐钱可以,合作--我没有兴趣。” 铁氏集团在短短一年内,已成了跨国企业,他忙的蜡烛两头烧,哪还有时间去搞度假村? “可是……他们要的是合作,不是捐款。”男特助不怕死的把企划案再度呈上。“他们说,请你务必先看看企划案内容。” “如果他们不要捐款,那就不用再谈!”丢下企划案,铁擎军摆明了对这案子没兴趣。“我不谈这件事,你最好也做好你份内的事。” 知道上司在责怪他多事,男特助赧颜的收起企划案,恭敬的退出办公室。 xxxxxx 端着一杯威士忌,刚洗完澡出来的铁擎军,裸着上身站在卧室窗边,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凝望窗外那不变的点点灯火。 夜深了,累了一天的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一年了,他的孩子失踪一年了,他甚至连看过他一眼都没有。 他看过医院的监视录像带,孩子失踪那天,蝉姨离开后,有个男人进入病房,没有多久又出来。因为没有拍到病房内的情形,所以无法断定那男人是小偷,还是翎莙派他去的。 父亲一口咬定那男人是翎莙的帮凶,但他查过那男人的身份,那是一个大陆来的偷渡客,令人扼腕的是,他查到时,那名偷渡客已经遣送回大陆了。 他很怀疑翎莙是如何去找上偷渡客的,他的问题至今仍得不到解答,因为翎莙离奇的失踪了。 他找了她一年,但她就像在世上蒸发了一样。 点点灯火中,翎莙会落脚在哪个地方?他们的孩子是和她在一起吗? 小桌上摆着翎莙的相簿,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数一数有二十多本,大多是一些她参加各种比赛得奖的照片,还有她和母亲亲昵的合照……当然也有和他的合照。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故事,也都是一个回忆。 每当他睡不着,他就会翻着她的照片,一一细看,思念的情绪在三百六十五天以来,堆积如山。 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想再为自己倒一杯思念的苦酒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杨妈来敲门,得到他的应允后开门进入。 “少爷,邱小姐她又来了,我看她喝了不少酒……”杨妈一脸无奈,每回邱雅珊三更半夜来,总会闹上一回才甘愿。 “叫james押送她回去。”他的男特助家里正在整修,他这个上司大方的让他们一家人暂住在铁家,反正铁家客房多。 但他就是不愿让邱雅珊住在铁家,他一再拖延婚期,是希望她能主动取消婚约,他想不透,他们两个之间没有爱情,她为何执意要嫁他?她在外的花蝴蝶封号,他不是没听过,他相信父亲也知道,所以父亲也没再逼他尽快娶她。 原本娶谁对他而言,没有差别,也没有任何意义,但翎莙这一走,仿佛把他的心也拉走了。 任何人他都不想娶,唯有翎莙。 “好。那……要先通知秦夫人一声吗?”因为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秦若梅,杨妈索性就称呼她为“秦夫人”。 “不用了,等邱雅珊回去,秦姨自然会知道。” “好。”见他未睡还在喝酒,杨妈关心的道:“少爷,你也早点睡,别再喝酒了。” “我知道。” 关上房门,原想再倒酒,但方才杨妈关心的话语还在耳边盘旋,轻笑着,他听话的把酒收起。 杨妈就像是他第二个母亲,她更是翎莙的贴身保母,她关心他们,就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般。 收起酒瓶,他看着翎莙高中时演话剧的照片,那是唯一一次她不演女主角,而是演女主角的母亲。 那时他人在国外,她传e-mail告诉他,她不想再演女主角,她好想挑战别的角色。 他知道父亲不会答应让她演女主角之外的角色,即使是学校的一场小小话剧,父亲也会严格把关。但为了翎莙,他和校方越洋通了电话,把女主角的母亲,重新塑造成一个端庄的贵妇,圆了翎莙想“挑战”其它角色的梦想。 虽然事后父亲很生气,但至少这个角色表现得还算可圈可点。 看着翎莙扮成贵妇的模样,他忽地莫名的联想到秦若梅。 这一年来,他对秦若梅的观感急速好转,她默默地照顾他父亲,不求任何回报,对媒体的询问低调响应,平日态度大方,有女强人的风范,却不强出头。 很多时候,他似乎在秦若梅身上,看到翎莙的影子,那感觉很奇怪,除了脸型之外,翎莙和秦若梅没有太相像的地方,可是每一回他见到秦若梅,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翎莙-- 撇唇一笑,他想,也许他思念翎莙已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才会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吧! 摸着翎莙的照片,心里深处浮起一道吶喊的声音-- 翎莙,我想你! xxxxxx “凝秋姐,我可以自己来。”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十八岁男孩,咬紧牙关,自己转动轮椅,越过一座小拱桥,轮椅随着坡度急速滑落。 “志杰,你小心一点。”跟在男孩身后的叶凝秋,急急跑上前拉住轮椅。 “凝秋姐,你别紧张嘛!我早就练就一身好本领了。”拍拍轮子,表志杰年轻的脸孔充满自信。“下一届的帕拉林匹克运动会,我一个人就可以为台湾拿回两面金牌。” “我相信你可以的。”叶凝秋微笑着。 “我要去练网球,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跟着我。”说着,表志杰像个活力十足的运动选手,冲向属于他的战场。 看着他进入室内网球场,叶凝秋静静站在原地,想着他方才说的话--去做你想做的事。 叶凝秋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叶凝秋该做的事,是给表志杰很多、很多的鼓励,但她真正的自己--铁翎莙,却有很多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是的,她是铁翎莙,一年前她昏倒在路边,让表家少主给救回来,于是,她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她沉思之际,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凝秋小姐,少主找你。” 陡地吓了一跳,看见是表承善身边的保镖微力,她松了一口气。“好的,我马上去。” xxxxxx 进入屋内,叶凝秋在保镖微力的带领下,绕入密室。 密室里,表志杰的哥哥表承善正在里头等着她。 “少主。” 对上一张邪魅俊俏的脸孔,叶凝秋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已能和他正视不惊慌。 “志杰他这几天还好吧?”比了个手势请她入坐,表承善开头就问。 “他很好,请你放心。”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她微笑的响应。 朝向她微倾上半身,表承善带笑道:“我其实比较希望你能来坐我旁边的位子。” 微笑不语,一年来她已习惯了他的“幽默”。 “凝秋,今天我想带你出去。” 闻言,她惊诧的望着他,眼底登时浮现了一抹惊慌。 她窝在这栋大宅内整整一年,一年内,从未踏出这里一步,今天他突然说要带她出门,她顿感有些害怕……想到要走出这里,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剥了壳的寄居蟹一般,没有壳的保护,她会没有安全感。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他看出她的心慌,大抵也猜得到她的心慌所为何来,是以,他用他的“幽默方式”,想平缓她的心情,但似乎效果不彰。 “我……我可以不要出去吗?” “不可以!因为我今天特别想要你……跟我一起出去。”表承善斜撇着唇。“我想,如果能帮志杰完成心愿,你一定也很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吧?” “志杰的心愿?” “是啊,志杰一直想盖一座无障碍的度假村,可惜,他不想要我的一毛钱……”说至此,表承善轻叹了一声。 看到他的表情,她愧疚地道:“对不起,我还是没帮到你。” 她知道表志杰对他哥哥执掌帮派一事非常不谅解,就是因为这样,他不愿意用哥哥的一毛钱,国中毕业后,他开始半工半读,有一天晚上赶着上课却出了车祸,伤了脊椎,从此依赖轮椅。 从她决定留在这里,她就自愿照顾表志杰,她陪着他走出伤残的阴影,让他重拾开朗的笑容,但她仍是无能为力化解两兄弟间的僵局。 “不,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至少志杰开朗多了。”他把话题转回:“你也知道,志杰一直希望不只他能有一个偌大的活动空间,他甚至希望全台湾坐在轮椅上的人,都能找到一处为他们量身订做的无障碍度假村。他要的不只是台北,而是北、中、南和东部,全台湾至少要盖有四座无障碍度假村,而且度假村里,除了一大片的花草绿地外,还要设有各种适合坐在轮椅上的运动。” 轻点着头,她知道的。 当初她和志杰刚认识时,志杰整日窝在房里埋首案前,就是在画无障碍度假村的设计图,她也因为提供了一些意见,才让志杰慢慢地接受她,甚至信任她。 “别说志杰不愿意用我的钱,就算要我出钱,短时间内,我也筹不出这一笔庞大的资金--”盯着她直看,他笑道:“所以,我帮他找了个金主。” 被他盯得心慌,她心底忐忑不安。 “我……我不认识什么金主。”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认识金主,你失忆了,不是吗?”瞅定她,表承善笑得满脸算计。 “我……” “你唯一记得的,是你有个儿子,但我很抱歉,没帮你找到孩子。” 他的话,又揪起她心头的痛。 当初他救了她,她昏迷了三天才醒,醒来后她执意要离开去找孩子,但他问了几个问题,让她顿时只能挫败的留在这里枯等。 孩子长什么样?身上有无明显的特征?如何失踪的?在哪里失踪的?孩子会不会已被送到国外去了? 他的问题,她回答不出来。 她只见过孩子一面,连孩子身上有没有明显特征她都不知道。为了铁家的面子,她不能说出孩子是如何失踪、在哪里失踪的。 她唯一给他的线索,就是请画者画下偷抱走孩子的嫌犯画像。 她知道他尽力了,除了帮她找嫌犯,还帮她找和她儿子出生月份相符合的孩子。他的手下拍了不下千张婴儿照片回来让她看,连几个很可能是她儿子的婴儿也被抱回来,和她做dna比对,但找了一年,仍是没找到。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当初铁风爸爸说的话言犹在耳-- ……难保她不会也有那种不负责任的遗传因子,我可不想日后我们铁家的子孙,被当作野狗一般丢弃…… 不,她没有不负责任,只是她真的找不到孩子…… “凝秋,你没事吧?”见她眼眶泛红,他出声把她陷入回忆的思绪唤回。 “我……没、没事。”深吸了一口气,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你绝对是我表承善的luckygirl,但你……算了,既然不愿意去,我也不好勉强你。” “不,我……只要能帮志杰完成心愿,我愿意去。”她乐意的点头,他帮她太多,能回报,她自是乐意。“可是,我去能做什么?” “我直说啰,当花瓶,你不介意吧?” 愣了一下,她点点头。“那,我去跟志杰说一声。” “不,千万别让志杰知道这件事,改天他若问起,就说这事是魏经理全权处理。” 魏经理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他儿子也是坐在轮椅上,是以夫妇俩对推动无障碍度假村,也是不遗余力。但以魏经理的能力,绝不可能说动金主拿出大笔资金来,所以这事还是必须由他表承善亲自出马。 点点头,她知道他的难处。“那,现在就走吗?” “不,还不能,你得换一套衣服,还得换个不一样的造型。” “boss,天佑公司的……” 8 男特助急匆匆的进入总裁办公室想通报,但话才开口,就遭到铁擎军一个冷眼击落。 “……”男特助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打算。 “看来,你对天佑公司的印象非常好,是不是也打算去兼差,发挥神爱世人的精神?”铁擎军冷冷的道。 天佑公司是一家本着慈爱精神成立的公司,他的男特助看来是爱心泛滥成灾,才会忘记他前不久才训过的话,一再为天佑公司请命。 “不是的,boss。”男特助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一口气把话说出:“是翎莙小姐回来了。” “翎莙?”闻言,铁擎军惊讶的站起身。“她人在哪里?” “她……她在会客室,可是……”男特助期期艾艾,有点犹豫的模样。 “把话一次说完!”听到翎莙回来了,铁擎军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她。 “那个……翎莙小姐不是翎莙小姐--”男特助愈想把话说清楚,却愈弄得铁擎军听得更胡涂。 “什么意思?”两道浓眉一拧,他显得极其不耐烦。 “秘书说她登记的名字是叶凝秋,不是铁翎莙,而且……她是和……和天佑的理事长一起来的。” “天佑的理事长?” “是的,不过,这回来的不是上回来的魏……魏理事……” 男特助还想多说明一下,但铁擎军早已经等不及的走人了。 xxxxxx 在会客室内,铁翎莙坐立难安,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她万万想不到表承善口中的金主,竟然是铁擎军,若是早知道,她绝不会来的。 还有,他说要她换一套衣服,却拿一件火红的低胸装给她。 两手紧紧的盘在胸前,她极不习惯这样裸露自己。 “我……我可以先走吗?”她有些发抖,害怕见到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你会冷吗?” “没有,我只是……” “别怕,有我在。”表承善轻搂着她,视线由上而下,扫视着造型师帮她刻意打扮的美艳造型,意味深长的一笑。“凝秋,你真是个美艳的天使。我听说铁总裁很色的,有你在,我相信这回来谈度假村的事,一定会成功的。” 铁总裁很色?“不,他不是……” “不是什么?你认识铁总裁?”表承善嘴角的笑纹加深。 “不……” “你当然不可能认识鼎鼎大名的铁总裁,因为你是叶凝秋。”两手按住她的肩头,他以催眠式的口吻告诉她:“记住,你是叶凝秋,你失忆了,谁都不认识。” 她觉得他的话好奇怪,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你……” 叶凝秋一脸茫然的看着表承善的同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铁擎军一进门,目光急切梭巡着翎莙的身影,未料,看见的却是一对亲昵相望的男女。 “我的会客室,可不是提供给人谈情说爱的。”逸出冷冽的话语,铁擎军笔直的走上前。 听到他的声音,翎莙立即逃避的躲到表承善身后。 看到一身火辣劲装女郎的羞怯反应,铁擎军心头浮上了大大疑惑。 一个装扮如此开放的女人,应当是会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好身材,怎会反倒躲了起来? 眉头再度蹙紧,他铁擎军什么时候也有管女人穿着和举止行为的闲工夫了?都怪他的男特助眼瞎,说是翎莙回来了,他的翎莙,怎么可能穿着这么暴露? 如果这是他的男特助想帮天佑公司所出的伎俩,那他会考虑换掉爱心太过泛滥的男特助。 “铁总裁,久仰、久仰,我是天佑公司的理事长表承善。”表承善伸出友善的手,却遭到铁擎军不友善对待。 铁擎军两手环胸,冷着一张脸和表承善面对面。“如果今天你来,是想和我谈度假村的事,那请你回去,我没有兴趣谈这个话题。” 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子对峙着,站在表承善身后的翎莙,身子微颤,似乎可以感觉到透过一道高墙传过来的寒流。 一年没见,他的声音更冷、更无情,可也更牵扯着她的心,她从来没有忘掉他,但她愈思念他,就愈害怕见到他。 眼前一脸笑意的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势逼人的领导者气魄,在商场上,他难得遇到如此之人,理当有兴趣和他较量一番,但,奇怪的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却是一直躲在后面的那名红衣女子。 也许男特助所说的“翎莙小姐回来了”这句话,还在持续发挥它的效应。 “我的女人……她生性害羞,还请铁总别见怪才是。”观察到他对她的好奇,表承善刻意的加重起头话语的音调。 听到表承善称她为“我的女人”,立在他身后的翎莙,愣得脑内一片空白,不懂表承善为何要如此强调。 瞧表承善说“我的女人”这句话时,一脸得意的表情,铁擎军觉得碍眼之余,还颇为不屑。 他还真以为他对他的女人感兴趣吗?如果不是james瞎了眼,误把红衣女郎当成翎莙,他连她的衣角都不想看一眼。 “铁总裁,如果不介意,我们坐下来谈一谈。” “我说过,我不想……” “凝秋,麻烦你把企划案拿给铁总裁看。”表承善突然移动了位置,让躲在他身后的翎莙现了形。 蓦地失去了一座能让她躲避的屏障,翎莙急忙低下头,转过身去,但那一瞬间,铁擎军已看到她的脸。 “翎……” 铁擎军惊诧之余,想上前把她看个清楚,但表承善适时地挡住他。 “铁总裁,我的女人窝在家里久了,她怕陌生人,都怪我,不该一时兴起带她出来。”表承善歉意的一笑,回身道:“凝秋,你这样太无礼了,过来和铁总裁道歉。” 表承善手一伸,把想当鸵鸟的她强拉过来,长手顺势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尽管她低着头,铁擎军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那秀挺的鼻梁、红润的唇,都是他所熟悉的,视线移至酥胸半裸之处,他的眼里冒着怒火,她什么时候改变装扮了?还有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他恨不得能拿一把刀,砍断那个贴在她腰际上的手掌。 “凝秋,铁总裁在等你的道歉。”看到铁擎军发火的眼神,表承善更加刻意的把她搂得更紧。“乖宝贝,别让我难做人。” 听到他称呼翎莙的亲昵话语,铁擎军的眼里冒着熊熊大火,俊脸隐隐抽动,两手握成拳头状,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似乎随时都会有揍人的举动出现。 “铁……铁总裁,对不起。”不想让表承善难做人,翎莙轻声说着。 “把你的头抬起来。”铁擎军冷厉光芒全锁定在她身上。 他百分之百确定她是翎莙,她的装扮可以变,但她的声音不变,再说,如果她不是翎莙,她不会不敢抬头看他。 翎莙摩摩蹭蹭许久,迟迟不敢抬头看他。 孩子至今没有找到,她没有脸见他,更害怕他又对她说出绝情冷酷的话。 “铁总裁,你叫我的女人抬头看你,这不太对吧?你至少要尊重我一下,你说,是吧?”扬起算计得逞的笑容,表承善旋即又道:“很抱歉,我的女人似乎有些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和你详谈度假村的事了,改天我再专程过来拜访你。” 说完,礼貌性颔首后,表承善搂着翎莙离去。 铁擎军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别的男人一起离去,没有出声喊住她。那男人的笑容太诡异,他嗅到了被算计的味道。 她看起来不像是被迫而来的,难不成她想和那男人连手,诱拐他一笔庞大资金?站在生意人的角度来看,他不得不做这般联想。 只是,她真的有把握他会因为她而答应投资吗? “boss,那个人……”见他们走了,james进入会客室内,只见他的上司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james,马上去给我查那男人的所有数据!”一拳重重的搥在沙发椅背上,铁擎军怒气冲冲、气势凶猛的喝令着。 一想到勾住她腰际的那只手,和那句加重语气的“我的女人”,他胸口涨满的怒气,就足以炸掉两座矗矗高楼。 睽违一年不见的大怒神又附身在上司身上,男特助吓得战战兢兢。“yes,boss.我马上去调查。” 先走为妙,免得又挨轰炸。 xxxxxx 离开铁氏集团大楼,一直到车子走远,翎莙的心绪仍是显得不平稳。 “是不是觉得我在利用你?”自己开车的表承善,见她上车后到现在,一直一语不发,于是笑问。 茫然的看着他,她摇摇头。“不,我没这么想,真的。” “那你是承认你是铁翎莙啰?” 他的话题急转,来不及掩饰的翎莙,已反射性地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你……” “凝……我还是叫你凝秋好了。”表承善边开着车,边道:“你太善良了,我真的是在利用你。不过,当初我救你,并不知道你是铁翎莙,但我承认,从知道你的身份开始,我就在计划这一天的到来。” “你……你知道我没有失忆?” “你不太会演戏,这点,很可惜,要不,以你美艳的光采,肯定会在国际影坛上大放光芒。” 知道自己身份早就被识穿,铁翎莙淡然一叹。她太天真了,铁家的新闻之多,只要稍有在商场上活动的人,不难猜到她的真实身份 “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不怪他的“利用”,因为她自觉没有他要的“利用价值”。 “是吗?我倒觉得你不会让我失望。”挑眉一笑,他瞥了她一眼。“要不要跟我说一下你的心事?”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她美丽的脸上就挂了“心事重重”四个大字。 原本这是她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过问。但今日,铁擎军见到她……不,该说是见到他们的反应,不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倒像是见到久违的情人一般。 “我很明确的感觉到,你的哥哥铁擎军,似乎把我当成情敌了。” 倒抽了一口气,铁翎莙再度感受到表承善料事如神的能力。 “我不是铁家的孩子……” 看向窗外,铁翎莙娓娓地述说属于她的故事。 xxxxxx 拿着男特助查到的资料,铁擎军看完后,心头的怒火狂烧。 整整一天,他的脑海里充斥着翎莙穿着火红劲装的性感模样,想到这个掌管黑帮的表承善,把她私藏了一年,她的身子可能也被那痞子抚摸过,他心头的怒火,即炸得他思绪全乱。 一整天他都无法工作,恨不得把那痞子给炸了,那痞子有什么资格说翎莙是他的女人? “啊--” 身子愤怒的腾起,满桌的计算机和文件一瞬间被他狂扫落地。 正巧进门的邱雅珊,被他怒咆的声音和异于平日的疯狂举动,给吓着了。 “擎……擎军。” “滚!”在他最生气的时候,又让他看到他最厌恶的人,一个怒吼,他毫不客气地赶人。 “你连问都不问我来做什么,就要赶我走?”骄横的邱雅珊,哪堪被他这么莫名其妙的大吼。“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未婚妻啊?” “说得好!”一个箭步上前,铁擎军怒红的双眼,气腾腾地瞅着她。“我从来就没把你当作是我的未婚妻。” “可是你……你接下总裁位子那天,我们……订过婚……”被他慑人的气势骇住,邱雅珊两腿直发抖,被他逼得一路退到墙边。 “那天的酒会是庆祝我接总裁的职务,可不是为了和你订婚。”两眼瞬间转冷,他的眼神酷冽无情。“听清楚了,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娶你,你爱嫁谁,你就去嫁!” “你……”气急败坏的推开他,从没有受过这般委屈的邱雅珊,转身奔出他的办公室。 没有多余心思去体会邱雅珊的感受,他想,挑明说了也好,免得她常常借酒装疯,三更半夜到铁家大宅去大闹。 现在,他的心头全被翎莙给占满,他和她之间的事还未厘清,她竟然就去跟了别的男人-- 一拳狠狠地搥向墙面,他的眼神充满准备夺取猎物的厉光。 没他的准许,这辈子她休想和他断了关系! 不管她改了什么名字,她,铁翎莙,永远是他铁擎军的女人! xxxxxx 从上回去过铁擎军的办公室,到现在已经五天了,这一回,向来料事如神的表承善,终于失算了一次。 “我没有想到铁擎军这么沉得住气。”和铁翎莙一起站在二楼窗口,眺望独自待在远处大树底下,埋头修改度假村设计图的弟弟。 “志杰一直以为是他的企划案和设计图规画的不好,他已经连续三天熬夜在修稿,我劝过他,但他坚定的说,就算改了一百次,只要能让铁……铁总裁点头答应盖度假村,再累他也愿意。” 语落,铁翎莙美貌上浮现歉疚的表情。“少主,对不起。” “为什么向我道歉?这件事你没有错。” 水眸盈满落寞神情,虽然当日离开铁氏集团,她已告诉他关于她的事,当时他还笃定的说,不出两日,擎军一定会亲自上门找他谈,但是,五天已过,擎军还是没来…… 她担忧的是,擎军那么讨厌她,说不定她没能帮上忙,反倒害了他们兄弟不能圆梦。 “再等等吧,既然要比耐心,我都等一年了,也不急于一时。我倒想见识一下商场上赫赫有名的铁总裁,是否真的能过得了美人关?” 相较于表承善自信满满的神情,铁翎莙的脸上净是担忧的愁色。 她连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爱情都保不住了,哪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xxxxxx 开始学着重新走入人群后,翎莙第一件事,就是到百货公司帮她的孩子买衣服。 虽然孩子还没找到,但她每天都怀抱着希望,相信有一天孩子一定会找回来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所以她要先买衣服,等孩子回来,马上就有新衣服可以穿。 买好衣服后,她还要去买毛线,她要亲手帮她的孩子织一件毛衣。 一年了,她的孩子应该也学会走路了吧?那她也该帮孩子买一双鞋。 童装柜里的每件衣服都好可爱,她挑了几件,旋即又发现一套可爱的蜜蜂装,当她沉浸在为孩子买衣服的喜悦中,伸手想要拿那件还做了对翅膀的蜜蜂装时,另一边也有一只手抓住了衣服-- 两只手同时抓着衣服,翎莙抬头一看,觉得买衣服的妇人有些眼熟…… “您……” “翎莙?” “秦阿姨。”翎莙想起,她就是枫叶酒店的秦若梅。 缩回了手,见到翎莙,秦若梅有些心虚的低下眼,但旋即微笑以对。“翎莙,好久不见,你来买衣服啊!” “是……是啊。”翎莙以为她生孩子的事,除了铁家父子之外,应该是没人知道的。“我……买衣服送给我一个朋友的……小孩。秦阿姨,您呢?” “我?”秦若梅笑的勉强。“我和你一样。” “喔。”翎莙点点头。“这件衣服很可爱吧?您喜欢的话,您先拿。” 望着翎莙看着衣服的眼神里,充满着一个当母亲的喜悦,秦若梅想起当年的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 “秦阿姨,您怎么了?” “呃……没有,我……我想说你比较年轻,懂得流行,不如你帮我挑几件婴儿衣服,我年纪大了,选的样式怕人家不喜欢。” “好……好。”翎莙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见到秦若梅竟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自己仿佛把她当成亲人一般。 也许是因为秦若梅一直都在照顾铁风爸爸的缘故吧,所以她才会把秦若梅当成亲人。低眉一想,她已经不是铁家的女儿了,她甚至还比秦家母女更谈不上当铁家人的资格。 “翎莙……” “呃,我……我在挑衣服。”回过神来,翎莙假装自己忙着在挑选衣服。“这件好吗?呀,我忘了问,您朋友的孩子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 “这件好。”秦若梅把她挑的衣服拿在手中。“是个男孩,差不多就这个尺寸。你再多挑几件。” “喔,好。” 翎莙转过身仔细的再一件件细挑之际,身后的秦若梅满怀歉疚的看着她。 一年前,雅珊叫人去医院偷抱走翎莙的孩子,她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雅珊要把孩子丢到孤儿院去,她把孩子抱过来说她会处理。 后来,她把孩子托给一个熟识的人带,孩子一天天长大,面貌像极了擎军,保母说,第一个孩子通常像自己的舅舅,正因为如此,她不敢带孩子出门。 一想到当年自己胡里胡涂地把自己的女儿给抛弃,事后后悔想找孩子却找不到,那种心酸的感觉,翎莙现在应该也是如此吧? 纵使对翎莙满怀歉意,但为了雅珊,她不能告诉翎莙孩子的下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翎莙帮孩子挑选衣服。 光是翎莙方才没多问,就挑出适合孩子的衣服,不用多想也知道,翎莙就和当年的她一样,傻傻地为不在身边的孩子买衣服。 “秦阿姨,这两件好吗?”翎莙以挑选给自己孩子的衣服为模板,又选了两件,一回头,却看见秦若梅红着眼眶。“秦阿姨,您怎么了?” “我有点不太舒服。”秦若梅示意站在童装柜外候命的司机进来付钱,旋即对翎莙说:“我先走了。” 心虚的感觉涨满心间,秦若梅踩着急急的脚步离开后,付完钱的司机也急忙跟上,留下一脸错愕的翎莙在童装柜里。 xxxxxx 买了一些婴儿用品,翎莙一脸喜悦的像是买到了孩子找回来的希望,提着几个袋子,她忽然想到出门前,志杰托她买一张生日卡片。 志杰认识了一个也是和他一样行动不便的小女孩,他非常的关心那小女孩。她得帮志杰好好挑一张美美的生日卡片。 看到前面有一家书局,她正想往前走,突然有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翎莙小姐,总裁找你。”一个西装笔挺,看起来像司机的男子,恭敬的对她说道,并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几个提袋。“请。” 司机微弯着身,恭请的手势指向停在路边、一辆早已打开后座车门的黑色奔驰车。 “我……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铁翎莙。” “总裁在车里等你。”司机不听她所说的,半请半推的引她来到车旁。“请。” 看到铁擎军坐在车里,翎莙早吓的六神无主,站在车外,想跑却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需要我亲自下车请你吗?”坐在车里,一直直视着前方的铁擎军,微侧过头,冷冽的看她一眼。 被他冷眼打量,她低下头,没有抗议声,乖乖的坐进车内。 车子缓缓地向前开,坐在车内的铁擎军两眼依旧直视前方,她有无坐上车来,对他而言似乎没有太大差别,他的坐姿、他的眼神,不变。 紧挨在车门旁,铁翎莙不敢看他,美丽的脸上显露出慌措不安的神情,视线紧盯着车窗外。 他一直没出声,她感觉车里僵凝的空气,快让她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映入眼底的窗外景物,竟有一股熟悉感,定睛一看,赫然发觉这里是当初他“囚禁”她的高级小区。 车子在小区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司机动作迅速的下车帮铁擎军开门。 一下车,铁擎军和司机说道:“你先回去。” “是。”司机把翎莙买的几袋东西交给她后,便开车离去。 看了翎莙一眼,铁擎军依旧没说话,掉头径自往里边走。他相信她会跟上来的。 知道自己终究逃不掉,翎莙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他身后走。 一进入当初怀着孩子,日日夜夜苦等他的地方,门马上被关起,一双冷冽的黑眸,瞅得她踉跄退了一步。 抢过她手中提的袋子一看,他的眼神里窜进一抹讶异,抬眼,黑眸充斥质询的意味。 “我的孩子在哪里?” 男特助给他的数据里显示表承善的住宅里,没有婴儿,他另外派征信社的人守在表家的住宅外,二十四小时盯紧她的行踪,也没回报有婴儿,但她却买了一堆婴儿的东西。 翎莙摇摇头。“我……我没有找到孩子。” “是叶凝秋没有找到孩子,还是铁翎莙把孩子藏起来了?”把东西丢到一边,一个箭步上前,他人已逼至她面前。 退到墙边再也没有退路,她仍旧只能摇头。“我真的没有找到孩子。” 9 “你当我瞎了眼,没看见袋子里的婴儿衣服?”两手重重的压在墙上,他把她锁在他两手之间的范围内。 “那是……是……” “把孩子交出来给我!”两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他低咆着:“我可不容许我铁擎军的孩子去叫别的男人爸爸。” “好痛……”缩着臂膀,她想挣脱他的钳制,但他的力道太大,令她无法动弹。“放开我--” “放开你?我不能碰你?这么懂得替那个男人守身?”眉眼一低,瞥见她今天过于保守的穿著,他轻撇嘴角。“是不是他规定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才可以穿着暴露的衣服?” 意会到他似乎误会她和表承善的关系,她急着想向他解释:“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 解释的话才说到一半,刷的一声,他力道强劲的撕开她的粉蓝色衬衫,几个钮扣应声飞弹到墙角边。 倒抽了一口气,本能的想伸手把被撕裂的衣服拉紧,但他已先一步将她两手按压在墙上。 低头看着她半裸露的酥胸,黑眸立刻氤氲着情欲,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独占的宣示意味: “我会让他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女人!” 弯身,他埋首在她胸前,狂暴的印下属于他铁擎军专有的热烫吻痕…… xxxxxx “boss,已经发现之前在医院偷抱走孩子的那个大陆偷渡客了。”一接到消息,james立刻向上司报告。 “人呢?” “他这回以观光的名义来台湾,本来我已经和旅行社的人联络上,但刚才带团的导游打电话告诉我,他偷跑了。” “偷跑?”蹙起眉头,铁擎军直觉那名偷抱走孩子的大陆偷渡客,此行来台湾的动机不单纯。“派人去找,务必找到他。” “yes,boss.” xxxxxx 站在窗口,翎莙回想起当初她怀孕时,每天就站在这个窗口,等着他来看她,但一天过了又一天,一直到她生下孩子的前一刻,还是等不到他来。 现在,她又再度回到这个用苦涩爱情围成的牢笼,是不是代表她又要开始过那种无止尽等待的日子? 她不怕等待,就算等到的是一场空,她也无悔。 只是,她不希望他误会她和表承善之间的关系。 三天前,他要她留下来不准走,还刻意让她打电话告诉表承善…… 尽管她已向他解释过,他仍是不信…… 轻叹了一声,想再多都没用,天冷了,或许她该先帮他织一件毛线衣,想着他能把她的爱穿在身上,她会感觉快乐一些。 正想离开窗边,她突然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 “婆……婆……”小小孩口齿不清,喃喃地唤着,哭的好大声。 “俊皓乖,婆婆走了,你看……没有,哇,不见了--” 从窗口往下看,翎莙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似乎是谁来了又走,孩子哭着要找人,妇人耐心的哄着他。 “婆……婆……” “俊皓乖,不要哭喔!俊皓今天是怎么了?别哭、别哭。” 孩子的哭声,声声催得翎莙心头一阵绞痛,不知道她的孩子,有没有哭着要找妈妈? 眼眶泛红,孩子的哭声仍未歇,像催魂似的,催动了翎莙的脚步,急急地往外走-- xxxxxx 知道了那名偷抱走孩子的偷渡客又到台湾来,铁擎军马上想到,如果当初是翎莙唆使他把孩子抱走,那他又来台湾,一定会来找翎莙。 他急速的自己开车前来,存的竟不是来揭发阴谋之心,而是担心翎莙可能会遭勒索。 那名大陆偷渡客答应偷抱孩子离开医院,为的不过就是钱,他此行又来,肯定也是为了钱。他猜想,如果不是翎莙当初钱没付清给他,那他有可能就是来变相勒索。 想到翎莙一个人待在小区内会有危险,担忧之情涨满心间。 车子转进小区前的第一个路口弯道时,他赫然看见一辆熟悉的座车。 “秦姨?” 尽管车身疾速错过,但他非常确定那辆车是秦若梅的专属座车,而且他也看见秦若梅独自坐在车后,低着头,似乎在擦眼泪。 她来这小区做什么?难道她知道翎莙在这里?但就算她知道,又为何要哭?是为邱雅珊感到伤心? 满脑子的疑问抵不过他对翎莙的担心,车子驶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直接搭电梯到楼上。 发现大门没关,心头的警戒和担忧同时遽升。 “翎莙、翎莙……” 客厅没人,箭步冲进房内察看,房内也无人影。 “翎莙、翎莙……” 找遍屋内的每个角落,还是没看到翎莙,他急急的往外冲。 在他搭乘电梯下了楼,准备去守卫室询问有没有看见翎莙被谁带走之际,赫然看见翎莙在另一栋大楼的出口处引颈翘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当他飞奔到她身后,担忧的心情登时化作怒急的暴吼。 翎莙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回过头,她怯怯地道:“我……我听到有小孩子一直在哭,下……下楼来想……想帮忙,可是我一下来,就没看见了。” 她一下来,就没看见妇人和小孩,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但她不知怎么的,心头乱纷纷的,好想看到那个孩子。 “你把孩子藏在这小区里?” 看到她平安无事,方才的担忧转眼化成云烟消散,但他霍地想到,她可能把孩子藏在小区内,一来,这里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二来,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孩子会在这里。 她来到这栋大楼,很有可能是来看孩子的。 视线往上一扫,睨看着整栋大楼的外观,如鹰鹘般的锐利眼神,旋即落在她布满茫然表情的脸上。 “在几楼?秦姨刚才是不是来过?她知道你的孩子是我的?” 呆望着他,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我没有把孩子藏起来。”孩子至今下落不明,他又一再的怀疑她,令她心口阵阵揪疼。“而且,秦姨没来。前几天我在百货公司遇到秦姨,可我没有和她多说我们的事,她只是让我帮她挑孩子的衣服……你放心,我真的没和秦姨说什么,你和雅珊的婚事,应该不会有影响的……” 酸楚的感觉,在心间盘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垂着头,认清自己不再是千金小姐的身份,早配不上他。 铁擎军可没想那么多,一听到她说秦若梅买衣服给孩子,他纳闷的问:“秦姨要你帮她挑孩子的衣服?” “她说是要送给朋友的孩子……”对上他冷冽的眼神,她又自然的垂下头。 这不奇怪,只是铁擎军总觉得事情有怪异之处,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暂且搁下这事,他忽地转移话题: “那你见过偷抱走孩子的那个大陆偷渡客了?” “大陆偷渡客?”翎莙惊讶的问:“你是说,一年前在医院偷抱走孩子的那个男人,是大陆偷渡客?他为什么要抱走孩子?” “那得问你啰!”他冷静的打量她的表情,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倒是显得有些激动。 “我不知道。” “他又来台湾了,跟着旅行团来的,但他从下榻的饭店偷跑了。”刻意的说出这个消息,他只是想提醒她,该懂得提防一些。 未料,听到这个消息,翎莙激动的抓住他的双臂。 “你查到他的下落了?那你一定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对不对?那孩子呢?孩子在哪里?”知道他查到了偷抱走孩子那人的消息,心中想找回孩子的希望再度被点燃。翎莙飙着泪,过分激动。 “你一定可以找到孩子的,对不对?我……我答应你,只要孩子能找回来,孩子可以给你,我求你把孩子找回来、我求求你……我想孩子,我好想见到他……孩子……孩子……求你把孩子找……找回来……求你……找……找……” 过于激动的翎莙,呼吸急促,一口气喘不过来,头一昏,人便晕倒在铁擎军的怀中。 “翎莙、翎莙……” xxxxxx 在枫叶酒店董事长的办公室内,秦若梅一脸愁容。 “怎么了?雅珊又闹事了?”进入办公室内,见到秦若梅面有愁色,铁风关心的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抬眼看着铁风,秦若梅微微一笑。 从当初只把铁风当成普通朋友,到他丧妻,一路陪他走来,她发现他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他对她真诚的付出打动了她的心,是以,她愿意和他携手共度下半生。 “刚到。不过,我听领班经理说雅珊又喝酒闹事了。”铁风是唯一进到这间办公室不用敲门的人。 两人的恋情,没有受到外界太多的苛责,反倒是商场上的人,皆觉得他们两人极为登对。虽然若梅对他照顾有加,但他总觉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不是为了……”她干笑着。“到外面坐吧!” 推开一扇门,平常她压力大的时候,总喜欢到外边宽敞的阳台上,坐在遮阳伞下,喝杯酒或咖啡,调适一下心情。 以前她总是独自一个人喝,现在,有个体贴她、爱她的男人陪伴,她总算不再寂寞了。 见她心烦,铁风帮她和自己倒了杯酒。 “擎军和我提过,他要和雅珊解除婚约。”和她并肩坐在小圆桌前,铁风一脸为难的皱着眉头。“老实说,以雅珊在外的……名声,别说擎军了,就连我都难以接受她成为我们铁家的媳妇。” “都怪我太宠溺她了,是我管教不当。” “若梅,我不是说你……” “不,都怪我。从我答应嫁给雅珊的父亲开始,我就把雅珊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因为她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我花了双倍的爱去疼她、去照顾她。”秦若梅轻叹着:“自从她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只要我一提让她和擎军把婚约解除,她总怪我根本不疼她……” “辛苦你了。”拍拍她的肩膀,他满眼关心。“你对雅珊的爱,远超过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如果不是你主动跟我说,我还不知道雅珊不是你亲生的,因为你是那么地疼她。” 啜了一口酒,秦若梅叹了一声。“雅珊的父亲临死之前,要我好好照顾雅珊,我本来想,等雅珊大学毕业后,就把枫叶酒店交给她管理,但她成天只知道玩乐,加上她又知道我不是她亲生母亲……我真的管不动她了。” “别太自责,等她再大一些,也许她自己就会想通的。” “和翎莙相比,雅珊就显得太不懂事了。”秦若梅突然有感而发。 “翎莙?为什么提到翎莙?” 虽然铁风这一年来,看透了很多事,对翎莙的怨恨已不像以前那么深,但是翎莙害死他妻子这事,他仍是无法原谅她。 “呃,前几天我在百货公司遇到她……”秦若梅知道他还为妻子的冤死挂怀,对翎莙仍是不谅解,但她总觉得翎莙也很可怜,光是孩子被偷抱走,就让她对翎莙多了一份愧疚。“铁风,听我一句话,不管翎莙做过什么事,她总是你的女儿,你心里一定也疼她,要不,你也不会急着派人找孙子,对吧?” “翎莙她不是我的女儿!”恨恨地把酒一口饮尽,铁风说出了他一直没对秦若梅告知的真相。 “别说气话。” “我说的是真的,翎莙她不是我的女儿。” “翎莙她……她不是你的私……私生女?” “私生女?谁说翎莙是我的私生女的?” “这……我、我猜的。”秦若梅一脸震惊。当初雅珊是这么告诉她的呀! 铁风垂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声。“若梅,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铁家的私事,被摊在报章杂志上,让人指指点点。” “那……那你为什么一直要找到翎莙的孩子?” “那孩子不是翎莙的,孩子是擎军的,是我们铁家的。” 闻言,秦若梅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问他:“你是说,孩子是擎军和翎莙生的?” 难怪孩子长得那么像擎军! “是这样没错。”话都已出口了,铁风也不得不承认。他相信秦若梅不会把这些事说出去的。 在秦若梅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之际,铁风又主动告诉她一个令她更震惊的事-- “翎莙是我家仆人上大卖场采买东西时,不知道被哪个狠心的父母丢在购物车上的,当时我妻子也在场,她一直认定翎莙是老天爷要补偿她流产的遗憾,所以……” “翎莙是你们在大卖场捡的?”手一松,手中的酒杯顿时掉落地面,玻璃掼碎的声音,如同心口被撕裂的声音。 “若梅,你怎么了?小心,坐过来这边,别踩到碎玻璃。” “那……当年你们捡到翎莙的时候,她的脖子上有没有戴着什么……” 铁风弯身帮她移动脚,没有看到她的怪异表情,听到她的问题,他随口就答:“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挂着一个钥匙的项链。” 闻言,震惊不已的秦若梅,捂着嘴,旋即疾速的站起身,跑进办公室内。 “若梅、若梅……”跟着跑进办公室内的铁风,终于发现她的异状。“你怎么了?” 秦若梅颓丧的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翎莙……翎莙她是我的女儿,我竟然……竟然……不,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想到自己当年抛弃女儿,那种椎心泣血之痛,她苦尝了二十年,现在她竟然还拆散女儿和孙子的骨肉情,让自己的女儿也尝到和她一样的痛苦-- 秦若梅哀伤的大叫着:“天啊,我……我怎么配当翎莙的母亲?” “若梅……你真的是……你确定吗?” “孩子……”秦若梅突然喃喃自语着:“翎莙和擎军生的孩子,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你知道孩子在哪里?” 秦若梅急急起身,想打电话叫司机备车,去公寓把她的孙子带回来,孰料悲伤过度,一起身,整个人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便昏倒在地。 “若梅、若梅……”见她昏倒,铁风上前把她扶起,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处要求救,正好看见门似乎被谁推开了。“谁在外头,快进来帮忙。” 听到他的吼声,门外的人吓的退了一步,旋即转身就跑,未料却撞到前来找秦若梅的总经理。 “大小姐,你没事吧?”看对方一脸惨白,总经理关心的问。 “走开!”推了他一下,邱雅珊马上跑走。 总经理觉得纳闷之际,赫然听见董事长办公室内有铁风呼救的声音,立即奔进办公室内去帮忙。 xxxxxx 自从上回在小区外见过秦若梅的座车,加上翎莙说曾在百货公司遇到秦若梅,要她帮忙挑选小孩的衣服,铁擎军愈想愈觉得事有蹊跷。 动用了关系查清秦若梅来小区的目的,赫然发现之前他在翎莙住的公寓对面买的另一层公寓,前屋主竟然胆大包天,在他没换过大门钥匙,又没搬进去住的情况下,暗地里又偷偷把房子租给别人。 在他对着手机把人在办公室的男特助怒咆一番后,男特助马上找了当初卖房子的中介公司询问,但中介公司一直找不到收取高额租金的前屋主,于是,男特助只好直接来到小区,向他禀明情况。 铁擎军听完男特助的报告后,决定去找现在住在他那一层公寓里的人。 两人正准备前往时,男特助突然惊讶的喊:“boss,是邱小姐。” 闻声回过头,铁擎军看到大门口处的监视录像画面,邱雅珊和另一名男子急匆匆的走进,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他们进来。 不想和他们打照面,铁擎军和男特助走进另一间房避开他们。 邱雅珊和那名男子以访客身份登记进入,不久又有一个人进来,他操着大陆口音,同守卫说他是和前面那两个人一伙的,守卫请他登记名字,他便急忙的跟进去。 从里边出来的铁擎军,在中庭的监视画面上,清楚的看到那大陆男子的长相,确定他就是偷抱走孩子的那个人,两道浓眉紧拧着。 “boss,这个大陆偷渡客……”看到上司凝重的表情,上司应该也知道这个大陆客是谁了。“我去把他抓起来。” “不,别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究竟跟谁碰头。” 纵使心急孩子的下落,但为了查出谁是幕后的主谋,铁擎军沉住气,继续监看。 “翎莙小姐?” 画面上,大陆偷渡客眼盯着已走进一栋大楼内邱雅珊他们的背影,他的目标明显就是邱雅珊,他急着想跟上,但晚了一步,电梯门已关上。 而从中庭走廊出来的翎莙,和大陆客错身而过,原本失魂似的低着头散步的她,忽地像想起什么,回过头望着已搭乘另一部电梯上楼的大陆客。 铁擎军想,那名大陆偷渡客和翎莙错身,脚步却未停,可见他绝不是来找翎莙的,这么说,他真的是误会了翎莙,她并没有唆使他把孩子藏起来…… 而翎莙之所以一脸惊愣,一定也发觉他就是一年前从医院偷抱走孩子的那个人。 怕翎莙跟上去会有危险,铁擎军急忙起身。“james,你留在这里察看,看邱雅珊和大陆客他们到几楼去,有状况马上通知我。” 交代完毕后,铁擎军马上冲出去。 xxxxxx 担心翎莙追上大陆客会遭受危险,飞奔而来的铁擎军,一看见翎莙猛按着电梯按钮,怒问:“翎莙,你不在房里休息,出来做什么?” “擎军,我看到他了!我看到那个偷抱走我们孩子的大陆偷渡客了!”翎莙焦急的猛掉泪。“我真的看到他了!我非常确定是他,他的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方才和那名大陆偷渡客错身而过,纵然只是一瞥,翎莙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你回去,我来处理。” “不,我要问他孩子在哪里……我要求他把孩子还给我……擎军,你让我去问问他,我求你。” 她眼里的坚决和哀求,让他心疼,遂点头答应。“好,你跟我一起来,但是,不准你再哭出声,一切听我的。” 他判断大陆偷渡客定是要去找邱雅珊,一年前唆使偷抱孩子的主谋,很有可能就是邱雅珊,但他还得再求证,所以方才他不让男特助打草惊蛇。现在,带着翎莙,他怕她一旦出声惊动他们,他就无法知道他们要谈的是什么。 进入电梯前,男特助来电告诉他,邱雅珊他们到达的地方,铁擎军甚是讶异,原来他们是到他买的那层楼去。 拉着还在抽泣的翎莙进入电梯,见她还是忍不住哭着,他拧着眉头。“别哭了。” “我的孩子……”想到失踪一年的孩子,翎莙想不哭都难。 “如果你想哭,就别跟着去。”担心她的哭声误事,铁擎军只好逸出怒言,企图打住她的哭声。 怕他真的不让她去,她马上收起悲伤的情绪,但尽管她忍住不哭,仍是控制不住,断断续续抽噎着。 “我叫你别哭了!”眼看着电梯快到他买的公寓楼层,担心她哭声不歇,他怒急的握住她双臂,怒喝着。 仰起水眸,泪光在眸里闪动,她眼里的悲伤和哀愁,浓得化不开。 纵使满心不舍,但为了找出事情真相,他必须在一秒钟之内、在电梯门打开之前,想办法停止她的哭声-- 凝视着她,在她眼里晶莹剔透的泪水,即将溢出眼眶之前,他急速的俯首,吮住她因哭泣而微颤的唇瓣。 xxxxxx 电梯门当的一声开了,刺耳的声音,传进了还眷恋着瑰唇上清甜芳香的男人耳膜内。 极其不愿放开怀中的人,但屋内隐隐约约传出来的争吵声,把他的理智拉回。 放开她,他先行走出电梯,回头看见她尚僵愣在电梯中,忙不迭地将她拉出来,并且做个噤声手势,让她别出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边走。 公寓的门大开着,里边的嚷嚷声清晰可闻-- “……邱雅珊,你快答应把钱给他!”一个男人害怕发抖的声音传了出来。 “凭什么?一百万我一年前就给你了,你没给他是你和他之间的事,干我屁事!” “你……你这个混蛋!你叫我偷抱孩子,她给了你一百万,你才说要给我十万?”大陆客怒气冲冲。“而且你连十万块也没给我,还叫警察把我遣送回去,今天你如果不给老子钱,老子就把你给做了!” 大陆客发了狠,拿着刀死压着和邱雅珊同伙的瘦弱男人,刀一偏,瘦弱男人的脖子立即现出一道血痕,痛的他哇哇大叫。 10 “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钱,钱都花光了。你要钱的话,去找她啊,她家有的是钱,而且她才是花钱要雇用你偷抱孩子的幕后金主。” 瘦弱男人的话一出,翎莙下意识地想进去问孩子的下落,却让铁擎军给拉住,他用眼神示意她再等等。 屋内的火药味愈来愈浓,邱雅珊对于瘦弱男人把矛头指向她,气得大叫: “何大明,钱我可是给你了,你把钱私吞了,那是你的事!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的钱去买名牌,巴结酒家那个贱女人……” “雅珊,我不敢了,你快给他钱,不然他真的会杀死我的。” “谁管你!真是没用的男人。”不理他,邱雅珊对着站在一旁被吓傻的保母说道:“我叫你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你是耳聋了是不是?” “可是……秦董事长说,除了她,不……不准把孩子交给别人。” “你白痴啊!我算什么别人?”邱雅珊气腾腾地吼。“而且你没听到他们说的,孩子是我抱来的,孩子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秦若梅她算什么?我邱雅珊才是枫叶酒店的董事长!” “大陆客,你……你听到没有?她说她是枫叶酒店的董事长,董事长很有钱的,你去跟她要钱……” “何大明,你胆敢再说一次!” “雅珊,你就念在我们相好多年的份上,给他一笔钱,要不然我真的会被他杀死的。” “死就死啊,反正你这个废物留在世上也没啥路用。” “邱雅珊,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何大明,你给我住嘴喔!” “你也会怕吗?你不是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大师,把你的良心给催眠掉了吗?嘿嘿,昨晚唐雪兰的鬼魂有没有来找你啊?干脆我去跟铁擎军讲,其实害死他妈妈的是你,不是铁翎莙……” “何大明!”邱雅珊气炸了。“大陆的,把他杀了,只要你杀了他,我给你一百万。” “不,不要……她……她骗你的,她不会给你钱的,而……而且你如果杀了我,台湾警察会把你抓去枪毙的……” 在一阵吵吵闹闹中,突然传出孩子的哭声,原来是保母趁客厅里的三人吵吵闹闹之际,打算偷偷抱孩子走,但却被邱雅珊给拉住。 “你想溜去哪里?” “大……大小姐,我……我怕你们伤到孩子,我先把孩子抱出去好了。” “伤到孩子?我还巴不得让这孩子受伤。”邱雅珊把孩子从保母手中抢过,发现孩子长得神似铁擎军,她更是生气。“小鬼,别哭了,再哭我掐死你!你是铁擎军和铁翎莙生的,我可是很讨厌你妈的,她竟然勾引我的老公,你妈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邱雅珊对着无辜的孩子大吼,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翎莙再也忍不住,急急地冲了进去。“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铁翎莙,你这个贱……贱……”原本盛气凌人的邱雅珊,一看到面色铁青的铁擎军出现在铁翎莙身后,当场吓得脸色刷白,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擎……擎军……” 翎莙趁她分神之际,把还在大哭的孩子抢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中。“孩子,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别哭,妈妈在这里……妈妈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客厅内的其它人,似乎全被铁擎军冷冽的目光给吓得僵住了,一时间只听见翎莙和孩子的哭声。 直到何大明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血愈流愈多,深怕自己会失血过多而亡,忙不迭地向铁擎军大声求救-- “铁擎军,快救我,只要你救我,我……我可以告诉你,你妈冤死的真相。” “何大明,你不要乱说话……擎……擎军,别听他的,他……他爱不到我,才会乱说想害我……” 不理会邱雅珊的话,铁擎军一个箭步上前,轻易的推走一直在看戏,忘了自己来此目的的大陆客。 揪起何大明的衣领,他一个犀利眼神,就让何大明吓的尿湿裤子。 “我……我说,你妈不是被铁翎莙害死的,是被邱雅珊用石头击中后脑勺才死的,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她还去找催眠大师帮她……” 何大明说话之际,铁风和秦若梅正好也赶到场。原本铁风想送在办公室晕倒的秦若梅到医院,但半路上秦若梅醒过来,听总经理说雅珊匆匆离开办公室,她担心雅珊知道孩子是翎莙和擎军生的,一怒之下,会对孩子不利,说什么都要先赶过来。 想不到,他们来到时,竟听到一件令他们不敢置信的真相。 “雅珊,真的是你害死……害死你铁伯母的?”秦若梅靠在门边,险些又昏倒。 “我……我之所以那么做,还不是为了您!”顿时成了众矢之的,邱雅珊恼羞成怒的吼叫着:“如果唐雪兰没死,您能跟铁伯伯在一起吗?” “你……你怎么这么胡涂?”闻言,秦若梅放声痛哭着。 “我……我就是太胡涂,才会认你当妈!你根本就不是我亲生母亲,我知道,你一定是想独占枫叶酒店,才虚伪的对我好。” “雅珊,你说得太过分了!你妈她原本就想等你大学毕业之后,把枫叶酒店交还给你……”铁风扶住秦若梅,气腾腾地怒瞪着在另一头怨天怨地的邱雅珊。“你铁伯母和你无冤无仇,她那么善良,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人……人是……是铁翎莙害死的,不是我。”反反复覆的邱雅珊,又突然想作无谓的辩白。 “是她,人绝对是邱雅珊害死的,我可以做证。”何大明一心想讨好铁擎军。“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也是我陪她去找那个催眠大师……” “何大明,你这只烂猪!”邱雅珊气的把手中绣满亮片的彩色vanity包,狠狠地丢向何大明。 “邱雅珊!”铁擎军眼里冒火,怒气冲冲地对甫赶上来加入阵局的男特助下令。“james,把她抓到警察局去,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james大步上前想抓邱雅珊,邱雅珊赶紧拉着成了纯粹看戏,但手中的刀还紧握着不知该对向谁的大陆仔,当她的挡箭牌。 一脸茫然失措的大陆仔就像傀儡一样,在邱雅珊的操弄下,手中的刀直指着想抓人的男特助。 “秦若梅,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我被抓去关吗?你忘了我爸临死前,要你好好照顾我吗?难道我不是你生的,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死活?”邱雅珊哇咧咧的叫着。 “雅珊……”秦若梅抓着自己心口,伤心不已。她想替雅珊求情,却开不了口,雅珊犯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这情如何求得了? “我就知道,你现在只顾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会顾我了。”邱雅珊恨恨的道:“铁翎莙,你妈就在你后面,秦若梅就是当年把你丢掉,不要你的那个没良心的妈!” 一直沉浸在找回儿子喜悦中的铁翎莙,听到邱雅珊的话,缓缓地转身,望着秦若梅,眼里还存着疑惑。 为了哄哭闹的孩子,翎莙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钥匙项链,拉出来给孩子把玩,看到了项链,秦若梅终于确定翎莙就是当年她丢弃的孩子。 “翎莙,对不起,妈对不起你……”秦若梅满脸愧疚,自责不已的痛哭着。 翎莙呆望着哭得几乎快要昏厥的秦若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叫妈啊,那是你妈耶!”邱雅珊发疯似的笑着,“哼,你们以为你们一大家子可以团圆了吗?我才不会让你们如愿!” 说罢,邱雅珊拉着大陆仔的手,直冲向翎莙的背后,想一刀刺死翎莙。 铁擎军和铁风父子俩见状,立刻冲过去挡,父子俩的手臂各被划了一刀。 “爸--” 铁擎军和翎莙惊讶的异口同声喊着上前救她的铁风。 “翎莙,这是我欠你的。”铁风为自己以前对翎莙持抱着的偏见,感到愧疚。 而被铁擎军怒瞪的大陆仔吓得赶紧松开手,刀子落地后,连忙撇清:“不不不……不是我……是她拉我的。” 邱雅珊不死心还想捡起地上的刀子,还好男特助先一步把刀子夺走,并伸手要抓她-- “别过来,我不会让你抓我去关的!” 邱雅珊一路退到窗边,踏上一张高椅,在男特助要拉她时,她旋即转身要爬出窗口,怎知一个不小心,整个人便往下掉了下去,一摔而亡--而楼下正好是一座莲花池。 当初她害死了在莲花池里的唐雪兰,现今自己死于莲花池中。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冥冥之中,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一个月后。 知道铁擎军在她怀孕期间,为了看她,还特地买下对面大楼的同一楼层,翎莙心中倍感温暖,原来,他并没有不要她,还是那么地在乎她。 一切都怪造化弄人,现在风风雨雨过去了,她相信,他们一家人会更加珍惜往后相处的时光。 “可以了吗?”躺在她身边的铁擎军,目露凶光斜视趴在她胸前的“障碍物”,压低颇为不耐的语气问道。 能找回儿子当然是一件值得贺喜的事,但整整一个月,这个小黏人精每天晚上都指定要在他妈怀里睡觉,哄他像哄小祖宗一样,这可就让他再也高兴不起来。 也许真是母子同心,尽管孩子一出生就上演失踪记,没和亲妈相处过一天,但翎莙发挥积压了一整年的爱心,才一天就让孩子黏着她不放,每天晚上都吵着要找妈妈。 见他伸手要把孩子抱走,她急忙道:“让他睡沉一点,免得待会儿弄醒他,他又哭闹不停。” 收回手,小祖宗哭闹的功力,他这个当老爸的可是领教过好几回了。 挫败的躺回原位,铁擎军摆着一张臭脸。 “俊皓乖,妈妈抱你睡觉去喔。”轻声细语的在儿子耳边哄着,确定儿子睡沉了,她慢慢地下了床,打算抱孩子到保母房去。 “我来抱。” “不用,我来就好。”翎莙微笑着。她怕他粗手粗脚,会晃醒已睡着的儿子。“我抱他过去,你先睡。” 看着成了生命共同体的母子俩,铁擎军眸底露出难得一见的哀怨眼神。叫他先睡?不,他也要比照儿子拥有的福利,趴在她胸前,体验软玉温香为床的舒适感。 躺在床上,等了十五分钟后,才等到他的软玉温香回房。 “你还没睡啊,俊皓愈来愈聪明了,把他放到床上,虽然睡着了,他还会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翎莙边说边躺上床,一躺下,她就被等候她多时的铁擎军给压住,吻的喘不过气来。 “嗯……擎……擎军……” 仰起身子,铁擎军长手往床头摸去,拿了一个神秘礼物下来,坐起身,顺势把她拉起。“送你的。” “为什么又送我东西?”美眸浮现点点疑惑。这一个月内,他送过她不下十件的贵重礼物。 揽住她的腰,低沉的语气中,充满愧疚。“这是补送你辛苦生下我们儿子俊皓的礼物。翎莙,以前我误会你太深,对你造成太多伤害……” 听他又提及往事,她伸手轻抵着他性感的唇,微笑道:“我们不都说好了,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我们要给俊皓的是一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家庭。” 她不希望儿子长大后,会气他的父亲曾因误会他母亲,而让母亲独自一人在外流浪,所以,她选择让所有的事随风消逝。 “我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我就觉得幸福了。”轻靠在他的肩头上,温暖的感觉,环绕她心头。 他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也非常感谢她的体谅。 帮她打开礼物,拿出一条价值一百五十万的手炼帮她戴上。 “翎莙,你真善良,不怪我、不怪爸,也不怪……我们的妈。” “我能够体谅爸爸,他在商场上那么有名,自然会对自己家人要求完美;而我妈,她比我可怜,她在二十多年后,才找到我……这二十多年来,她心里一定很苦。” 当她用项链上的钥匙打开妈妈珍藏的小木箱,她才知道,母亲藏在心中二十年的往事。小木箱是她亲生父亲送给母亲的唯一礼物,妈妈把所有和父亲有关的东西,全锁在那个初恋情人送的小木箱里,包括他们的合照、日记,还有她的出生证明…… 当年在小工厂上班的母亲和还在读大学的父亲相恋,初尝恋爱滋味的母亲,一头栽进爱情海,不问父亲家住哪里,只知道他读哪所学校,并和父亲在外同居。 临盆之际,母亲一直找不到父亲,一直到生下她,还是没见父亲来医院看她。母亲的手帕交,直骂她傻、骂她笨,被骗了爱情,生了孩子,男的却躲了起来不认账。 出院后,母亲抱着她回住处,却让房东赶出来,并且告诉她,男的家人来退租,东西全搬走了。年轻的母亲慌了,直问房东更多事情,但房东只问房租,其它事压根不管,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人猜测男的是在家人的压迫下去娶别的女人了,母亲的手帕交更是气愤的说这种男人太没担当,并且苦口婆心的劝她把孩子送给别人。 当年母亲的家里穷,母亲赚的那一点钱,大都寄回家,身边剩的钱少得可怜,连生孩子的费用都是母亲的手帕交帮忙筹的。 想到情人的负心、想到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最后母亲只好狠心把她带到大卖场,一看杨妈推的购物车堆着满满的东西,认定这家人一定很有钱,于是把她放进购物车里,头也不回就走。 母亲在台北偷生孩子的事,没多久就被家里的人知道,为了母亲下半辈子的幸福,外公和外婆托媒婆找了合适的对象,便把母亲给嫁了。 一直到几年后,母亲在商场上遇到一位父亲大学时的同学,对方才告诉她,当年父亲为了筹一笔钱,让她生产完能安心照顾孩子,父亲几乎已经没去上课,不但接了好几个家教,每天从早工作到晚,还到工厂去上晚班……有一天要赶着去上晚班,却出了车祸,去世了。 “我想,我妈这些年一定对我死去的亲生父亲感到愧疚,她苦过了,我没有理由怪她。” 抚着她的秀发,他心疼她,也感谢她的宽容让一家人得以团圆在一起。 “擎军,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她两手攀住他的脖子,撒娇的笑着,“谢谢你愿意让我妈住在这儿。” “你妈是个好女人。”铁擎军的话里有着佩服和赞扬。 自从邱雅珊坠楼身亡后,秦若梅便决定把枫叶酒店转让给别人去经营,一来,她也累了;二来,当初她硬撑着,是希望将来能把枫叶酒店交还给邱雅珊,但现在邱雅珊不在了,她已没心力去经营。 再者,秦若梅为了感谢唐雪兰收养翎莙,她愿意照顾铁风,但坚持不嫁,她要让唐雪兰永远保持铁家唯一女主人的身份。 “我也要谢谢你,答应盖无障碍度假村。” 想到表承善那家伙曾经搂着他的妻子,在他面前呛声过,铁擎军的脸色可臭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救过你,我必须还他一个人情,我才不理他!” 反正无障碍度假村,他已让他父亲铁风和他岳母去管理,对于表承善那家伙,他眼不见为净。 “我就知道哥你最疼我。” “为什么又叫我哥?” “因为叫你哥,你才会疼我。” “如果你一直叫我的名字,我会更疼你。”他挑眉一笑。 “真的吗?”她趴在他胸前,轻声细语喊着:“擎军。” 呖呖莺声在耳,眯起了氤氲着情欲的黑眸,他的大手缓缓地伸进她睡衣里-- “铁擎军……” “叫我‘擎军’就可以了。”添了姓氏一起喊,不觉得太生硬了吗? “铁擎军……” “翎莙,我们在闺房里,你连名带姓喊我,会破坏情调的……” 翎莙紧闭着嘴,眨眨无辜的双眼,纤细的手指指向门边。 “铁擎军,开门,我要找妈妈。”门外,儿子童稚含糊的声音,夹带着拍门声,声声催促着。 看着丈夫气的脸颊抽搐,翎莙促狭一笑。“擎军,儿子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一定也会更疼他,对不对?” “爸爸,开门,我要找妈妈。” 儿子开始哭了,翎莙听了很不舍。“擎军--” 闷咆了一声,铁擎军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好不容易属于他的软玉温香。“明天我们出国去度假,只有我们两个去,谁都不准跟!” 气腾腾地躺回床上,对上儿子,铁擎军从来没有一回赢过,只能抱着枕头,充当他的软玉温香。 -全书完- 编注:欲知万重天和承亮竹的精彩情事,请翻阅“冷面的复仇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