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玫瑰舞娘》 楔子 幕ˉ起 十六世纪中叶,欧洲各国无不以战争来扩展版图势力,贵族与平民之间身分地位差距悬殊,当时在欧洲各国传说有四个骁勇善战而各据势力的爵爷,四人虽分据于四个不同国家,却因同属行事诡谲、冷冽无情、违逆伦常、无视于世俗礼教而被世人封为“冷情四爵” 横行西班牙,冷傲俊美的阿方索公爵。 德意志勃兰登堡,素有“独眼恶魔”之称的索伦伯爵。 雄霸苏格兰,阴鸷俊魅的圣莱恩侯爵。 纵横英格兰,格雷治堡狂傲得教人气愤的撒旦领主。 狂妄霸气的他们眼中向来只有自己,对于外界传说他们暴戾残忍之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习惯掠夺的他们对于自己看上的绝对不放过,也不允许有人拒绝或背叛,如此倨傲狂烈的个性,在遇上命定的情缘时,将会是怎生地震撼? 他们生命中的女人究竟会是如何的出色?又将如何来融化他们那一颗冰冷酷寒的心,教他们臣服在她们的柔情蜜意之下…… 第一章 唐朝末年 山径上一双男女正仓皇地向前奔逃。 “啊……”婉儿一时不慎,扭伤了脚踝。 “怎么样,要不要紧?”开口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有说不出的关切。 “不碍事的!”尽管口中这么说,但秀眉仍忍不住痛楚而蹙起。 “来,我背你。”他在她身前蹲下。 婉儿脸上羞红,微微犹豫。 急促的马蹄声自山下隐隐地传来。 “快,快上来!”他轻声催促。 婉儿再也顾不得矜持,紧紧地靠上男子的背…… 这一瞬,婉儿竟分不清心底是苦是甜,葱白的小手只知道必须牢牢攀住她最喜欢的人 无论如何,文廷哥是她往后唯一的倚靠,她暗暗告诉自己,将来,她要为他生一堆儿女,与他同甘共苦,直到离世的那一日…… 两人不断地往山里逃,企图躲过追兵。 婉儿是太原县令之女,而文廷不过是长工之子,两人虽为主仆,却是青梅竹马的爱侣。 文廷原定今年赴京参加举试,不料一个月前太原首富为其子下聘,要娶婉儿过门,县令当即应允。 这道消息对两人有如青天霹雳,痛思之后,相偕离开太原似乎成了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后的选择! 婉儿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离开这个像是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逃,似乎成了唯一的解决方法,因为他们明白,留下来,两人今生今世将永远分离。 只可惜上天似乎未怜惜这对相爱的男女,两人在一阵奔逃之后,仍然被由后追赶而至的县衙官兵给发现,无情地逼至山崖之上…… 文廷缓缓将婉儿放下。 “大胆奴才,竟敢拐走小姐!”衙门捕头一马当先,开口痛斥。 两人互望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县令在此时亦赶到,“婉儿,跟爹回去。” “不,爹爹,女儿爱的人是文廷哥,不能嫁给别人!求爹爹成全!”她哀求。 县令半眯起眼,勃然怒道:“你知不知道?依理我该下令将你们浸猪笼,你明不明白?”他的语气如冰。 婉儿心头一震,颤声开口道:“爹爹难道不念婉儿是您的亲骨肉?” “若是我的女儿,此刻就该回头,而不是辱没家风!”县令冷冷地回道,怒气早已远远掩盖过温情。 曾经,婉儿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只是,她失德的表现令他颜面尽失,摧毁了他对她的疼爱。 “婉儿,你走吧,我不会怪你。”文廷开口,满眼的疼惜。 他明白今日无论如何是逃不出这重重包围,也许会死在这山头,可他无怨无悔! 望着她淡白的小脸,他纠结的心不禁再次涌现初见的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然而这张温婉而含情的面孔从未改变,恍如昨日,爱怜的感觉紧紧揪痛他的心! “我不走,咱们说好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不是吗?”婉儿深情地回道,眼底蓄起浅浅的泪水。 两人四目交接,深切的情意在眼底流转…… 蓦地,婉儿点了点头,唇畔牵起一抹满足又凄楚的浅笑。 文廷心一揪,加重了握住她手上的力道,缓缓地开口:“在天愿做比翼鸟……” 婉儿轻轻和道:“在地愿结连理枝。”话甫落,两人相视而笑,携手纵下山崖! “救婉儿……”县令的急喊在苍穹间回荡。 ********* 白云悠悠,山风在林间叹息;时光荏苒,日子如山崖下的流水,从不间断,五十年弹指流逝…… “白云庵”里聚满了各方前来悼祭的信徒。 每个人脸上均挂着泪,衷心为善行广布的白云师太祝祷。 白云师太一直是个身分如谜的人,没有人知道在出家之前她是什么样的人,曾有人传白云师太似为官家之后,也有人传她是皇上遗落民间的公主;各项传闻始终不间断,让白云师太更形神秘。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过去五十年来,白云师太造桥铺路、兴办学院、救济各地饥民,百姓莫不视她如活菩萨! 在她逝世后,人们为感念她,遂在她的碑前立下“白云仙子”供后人瞻仰。 而白云师太的善行亦得到了天界的认同。 “过去五十年来,你在凡间的一切足以令你晋身散仙之列,毋需再受投胎转世之苦。” 白云师太闭上眼,心底掠过一抹痛楚。 “你有遗憾?” “是的。”她睁开眼,“我尚且愧对一人!” “谁?” 白云师太脑海里浮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文廷的话始终在她心底深处,从没有淡忘的一刻! 五十年前,在跳崖的那一瞬,她被拉回,只有她! 之后,她大病一场,性命垂危。 在奇迹似的病愈之后,她拜别家人来到白云寺,并削发为尼。 由于痛失所爱,她一直不断地以行善来消弭独留人世的失落感。生命何其珍贵,特别是在爱的眼底,它往往稍纵即逝;若有来生,她愿补偿一切…… “我曾允诺要与一人共结连理。”她哀伤地答。 周遭一阵私语…… 半晌 “你指的是杨文廷?” “如果可以,我愿投胎转世,与他再结夫妻之缘!” 周遭顿时一片沉默。 “你可明白晋列仙班,是多少凡尘之人的梦寐以求?” 她点头不语。 “你仍然执意要重返红尘,遭受轮回之苦?” “是的,哪怕仅是再见他一面也心甘情愿。” 周遭再度沉默。 “即使,下一世你们再也记不起彼此,你也愿意?” “愿意!” “你可以再次转世,但必须告诉你一点,由于杨文廷因你而死,下一世你将受诸多磨难,除非你愿为他而死,否则永远得不到真爱!”声音顿了下。“这样,你还愿意吗?” 她点点头,眼角滑下珠泪。一切是因果,她明白! “那么,你去吧!” 半晌,另一道声音响起 “她这么做值得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值不值得,自在人心!”最初的声音回答。 “她可会得到真爱?”另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唉!人心难测,这么久了,你们还不明白吗?” 周遭在一片赞同声后,终归寂静。 的确,千百年来,再没有一物比人的心思更复杂、更难以理解的! 然而,婉儿的心在沉淀多年后,仍如飞蛾扑火,毫无犹疑;这样的执着可会获得垂怜? 苍天亦无语 ********* 一五七一年马德里 马德里是西班牙的首都,位于全国中央,是欧洲大陆地势最高的首都,但在此之前,首都位在托雷多,迁都完全是为炫耀国力以及顺应国王菲利普二世年仅十四的小王妃。 小王妃伊莎伯娜为法国国王之女,从小生活在美丽的巴黎,无法忍受军事重地托雷多的枯燥生活,而菲利普二世爱妃心切,终在一五六一年五月由托雷多迁都马德里。 一时间,贵族、神职人员、流浪汉以及各行各业的人陆续迁徙而来,令马德里由一个四千人的小镇成为一个生气蓬勃、处处都显耀贵族气派的璀璨之都。 然而,太阳底下仍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尽管西班牙国势强盛,但富者益富,贫者益贫,在马德里街头,仍时时可见乞丐与流浪的吉普赛人。 “玫瑰……玫瑰……” 声声呼唤自远而近,玫瑰站在桥头回首,看见塞洛朝她奔来。 “怎么了,是不是妈妈身体又不舒服?”玫瑰满脸担忧地注视着唯一的弟弟。 塞洛点点头,仍喘着气。 “走,快去请梅斯先生。”玫瑰拉起塞洛就跑。 “可、可是我们前两回的诊费还没付呢!”塞洛边跑边说着。 “我知道!”玫瑰面无表情地回答。 之所以面无表情是为了不让弟弟担心,如今母亲生病,弟弟尚幼,一家三口的生计几乎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然而,她必须表现出坚强的一面,一日度过一日。 不多时,姊弟二人来到梅斯的住所。 其实,梅斯充其量不过是个密医,并没有正式的医师执照,可他却是马德里唯一肯出诊到他们姊弟所住的破石屋中、诊治她可怜的母亲的人! 梅斯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鳏夫,当他开门见到玫瑰与塞洛的同时,他二话不说,立即背起一旁的箱子,开口道:“走吧!”对那个可怜的妇人,他印象深刻,一张苍白的病容仍显风韵,想必年轻时和女儿一样,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只是生活的折磨早令她形容枯瘦,憔悴不堪。 玫瑰感激地点点头,跟在大夫身后。 绕过太阳门广场之后,三人转入一条幽暗的巷道,再往前步下石阶,来到一间破落的石屋之前。 这里是马德里最破落的贫民区之一,玫瑰一家三人在半年前由塞维尔流浪到此,原想到北部的巴塞隆纳,不料母亲开始生病,因此三人决定在马德里暂时待下。 “妈妈!”玫瑰来到母亲床前,心疼地握起母亲枯瘦的手。 事实上所谓的床也不过是铺了干草的薄褥,整间屋里除了这张床以及一桌一椅之外,仅有一袋行囊,行囊中别无他物,只有几套衣裳罢了;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有! 梅斯的目光逐渐适应幽暗,笔直地走近那可怜的妇人……事实上,她不到四十岁,可如今看来却如濒死的老妇人,以他的直觉来看,这个可怜的吉普赛女人时日恐怕不多。 莎妲睁开眼,看见女儿以及儿子,心头不免心酸。“孩子们,别担心,我没事的!”她勉力安慰两人。 梅斯来到床边,伸手抚了抚莎妲前额,发觉她正处于高烧状态…… “她怎么样了?梅斯先生。”玫瑰焦虑的开口。 “莎妲正发高烧。”梅斯顿了下,又道:“我先开些退热药给她,记得,每一个小时必须喂她服用一小杯,明天早上我会再来看她一次。”他由箱子里取出一瓶药水。 玫瑰接过药水,咬了咬唇开口道:“诊金我过些时日有了工作之后再付给您,可以吗?”她挺着细瘦的肩膀,鼓起勇气注视着梅斯。 梅斯叹了口气,“药先拿去,先退了你母亲的高烧再说。”这个女孩眼中的坚毅令人心酸。 “谢谢您,梅斯先生。”玫瑰感激地看着他。 “那么我先走了!”梅斯重新背起木箱,离开了屋子。 送走了梅斯,玫瑰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塞洛来到门口。 “没什么,这药水你先拿去喂妈妈,记得一个小时一次。”语毕,她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塞洛问道。 “找工作!”她头也不回地答,既然不愿在街边乞讨,那么仅剩下另一个选择,想着,玫瑰心头不由得掠过一抹黯然。 塞洛怔怔地,心头略有所悟,他握紧药瓶走回屋里。 十四岁的他,已经明白玫瑰面临的处境与挣扎…… ********* “卡斯特”酒馆里人声鼎沸,生意比平日要好上几倍。 原因无他,只因为十天前酒馆里来了一个舞娘,非但舞姿一流,身材与脸蛋更属极品! 如今每临夜晚,卡斯特就涌入许多慕名而来的男人,只为一睹舞娘的风采。 伊凡?阿方索公爵在今晚亦来到酒馆。 事实上,卡斯特酒馆并不大,也不气派,来的客人绝大多数为劳力工作者,并不适合阿方索这样显赫的贵族流连。 只是,命运的安排往往出人意表。昨夜伊凡乘坐马车到泰隆尼亚伯爵府邸参加牌局的途中路经这酒馆,由于坐的是开篷式马车,因此可以清楚的看见酒馆中的情景…… 就这么匆匆一瞥,伊凡看见一个黑发女郎在酒馆内翩翩起舞。有那么一瞬,女郎回过头,露出云发下那一张清艳绝俗的面孔…… 那一晚的牌局,伊凡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他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因为那个该死的黑发女郎整夜萦绕在他心头,挥也挥不去,该死! 不久之后,酒馆中的小舞台渐渐拉开布幔,一双修长匀称的腿露在布幔之外,足蹬一双黑色略高的皮鞋…… 吉他乐声在下一瞬响起,布慢猛地扯开,一个身穿火红衣裙的女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女郎的身躯随着吉他声妖娆地缓缓扭摆着,为佛朗明哥舞揭开序曲。 下一瞬,她猛地一个回身扭转,双足在地上用力跺踩,一双雪白的手臂高举在头,手指间佩戴的响板发出响声,随着吉他乐声踏出节奏强劲的舞步…… 台下的观众莫不跟着拍掌叫好! 玫瑰的母亲是佛朗明哥舞的个中好手,在母亲从小的薰陶之下,玫瑰完全得到真传,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地散发一种带有野性美的强烈情感,别具引人的魅力,教人移不开视线。 伊凡?阿方索的眸光直直凝住在舞娘身上…… 头一遭,他为这种低俗冶艳的舞蹈而心猿意马。 望着女郎明艳的五官、婀娜的体态,以及那一双勾挑的黑色大眼,他发誓自己升起了强烈的欲望。 他想要她! ********* 玫瑰因感激酒馆老板娘给她演出的机会,免去街道卖身的生涯而庆幸,因此舞得更加卖力;不一会儿,她步下舞台,开始穿梭在人群里。 热情的客人有时会随着她一起共舞,但多数男人仍不免在她经过身边时伸手侵扰。初时,玫瑰几乎无法忍受这种轻薄,但渐渐的,她明白这是讨生活必须付出的代价。她开始将委屈吞下,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周旋在人群里,以高明的舞步技巧闪避侵扰。 是一种直觉吧!玫瑰忽然感觉角落里传来一道灼灼的目光,她一个扭身,对上那一道眸光,心头微微地震了下。 那是一个英俊至极的男人,一头微微卷曲的黑发顺在颈后,黝黑而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带着傲然的神情,而那一双炯炯闪耀的黑眸直凝视着她,似要将她吞噬…… 伊凡双指间夹着一张小钞,一如酒馆里的其他男人一般,等待她的靠近,藉着她取走小钞的瞬间,与她有短暂的接触。 玫瑰瞧着一身华服的陌生酒客,忽然起了犹豫。 几乎是立即地,她再度以一个扭身掉头而去,接受其他男人的施予! 伊凡双眸倏然眯起,神情转为不悦。 这个大胆的舞娘居然拒绝了他?该死! 他决定给她一点教训。 于是伊凡起身,笔直地走向她,与她对舞! 伊凡虽为贵族出身,但舞步却一点也不含糊,尤其跺步的技巧力道十足且干净俐落,身躯的扭转与手掌的舞动皆显露炽热的生命力,与玫瑰旗鼓相当。 周遭的气氛更加倍看!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施予?”伊凡靠近她,傲然地开口。 玫瑰瞧着他英俊的面孔,勉力镇定地回道:“并不是每个人的钱我都得接受!”她确实需要金钱,可是却不喜欢他傲然的态度。 “是吗?依我看,整个酒馆里,只有我的钱不被你接受。”他冷然地道,眸底有愤怒的火花。 她公然挑衅了他! “我想,也许你看得不够仔细。”她掀动荷叶边的裙摆,均匀的美腿半露在裙外。 伊凡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我的眼力一向很好。”灼灼黑眸别具深意地锁住她的眼,再缓缓地浏览过她的全身。 在他的注视下,玫瑰全身泛起一丝奇特的燥热,一颗心莫名的心慌。 该死!她猛一甩头扭身,想抛去这种陌生的感受…… 吉他乐声在此时激昂地急奏,两人如有默契一般,在几下跺踩之后为这一曲划下句点。 由于两人略带敌意的挑衅,让佛朗明哥舞比平日更添了份情愫诠释,周遭欢声雷动,充分流露出热情的民族性。 玫瑰弯身鞠躬之后,转身就走。 伊凡却不愿放过她,长臂一伸,轻易地拉回她。 “出价吧!今晚我要买下你!”黑眸灼灼地凝视她深邃的眼。 玫瑰怔了下,随即怒火狂烧! 这个傲慢自大的男人竟以为她是妓女! 见她不语,伊凡扬起眉,由怀中掏出一袋金币。“你尽管开价吧!三个金币……还是五个钱我有的是!” 他扬了扬手,袋中发出金币撞击的声响。 玫瑰瞧着他轻慢的眼神,脑中轰的一响,随即打了他一个巴掌。 轻脆的巴掌声引起不小的骚动,周遭的酒客带着怔愕与兴味的眼神注视着这个显然不属于这里的尊贵男人……他会怎么做? 伊凡扬起手欲反击。 只是,当他的眸光触及她明艳的小脸,以及玫瑰花瓣似的丰润小嘴……他的怒火在一刹那间有了转变。 下一刻,他的手迅速变换,牢牢地扣住她的下颚。 在玫瑰还来不及了解他的意图时,他已经低下头,封住她诱人撷尝的唇瓣。 有那么一瞬,周遭仿佛是静止的。 玫瑰与他四目交接的那一刻,人人为这个男人的举动而发出鼓舞的叫喊。 伊凡滑溜的舌滑入她微启的唇瓣,旋即缠住她的舌,给了她一个热烈而缠绵的吻…… 这一吻既放肆又微带着惩戒的意味,吻得玫瑰几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伊凡放开她,英俊的脸上有种征服的得意笑容。 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太久,当他足上传来一阵剧痛之时,红衣女郎已带着一抹甜美的胜利笑容迅速离去。 ********* 玫瑰踏着月色,飞快地穿越暗巷,手中已多了一袋金币。 在她流浪的生涯中,即使日子苦不堪言的时候,她仍谨守两个原则——不卖身、不偷盗! 然而,刚才那个该死的男人竟夺走她的初吻,这一点令她怒不可遏,决定给他一点教训! 她相信那个可恶的贵族男子此时此刻一定气绿了脸! 想到这里,玫瑰脸上不禁露出一朵微笑,踏着愉快的脚步回家。 第二章 巴塞隆纳,两个月后。 玫瑰自加勒达拉大教堂出来之后,漫步在兰布拉大道上。 此刻她心情有说不出的愉快…… 打从她扒走卡斯特酒馆里那个陌生男人的金币之后,不但为她母亲请了高明的大夫,还偿清梅斯先生的诊费。 十天之后,母亲的病况已好了大半,一家人决定到巴塞隆纳投靠马维——十多年未曾见面的舅舅。 由于马维舅舅所经营的酒馆正缺人手,因此玫瑰与弟弟塞洛就留在酒馆里工作,一家三口总算在巴塞隆纳落脚。 马维夫妇结婚多年,却一直膝下无子,因此对塞洛相当疼爱,相处十分融洽。 而母亲在这些日子充分的疗养之后,身子逐渐的康复,忧悒的脸上开始有了安慰的笑容。 事实上,梅斯先生对母亲的改变也相当的意外,他原以为母亲撑不过这个夏天,想不到她竟活了下来,并且朝康复之路迈进。 玫瑰发觉自己的幸运,似乎在扒走金币的那一刻开始。 她甚至开始感激起那个陌生的贵族男人! 远远地,梧桐树下站着两个男人,两人看见逐渐走近的玫瑰,想起了她是马维酒馆里的女侍,于是上前搭讪。 “嗨,玫瑰,记得我们吗?” 玫瑰停下脚步,警戒地注视着眼前的两名陌生男子。“不记得!”语毕,她快步离开。 只是,搭讪者并不愿让她就此离去,紧跟住她。 “你们想干什么?”玫瑰停下脚步,漂亮的两道眉紧紧地蹙起。 “别这么凶嘛!我们只想请你喝杯酒,在马维酒馆里,你一直不肯赏脸,记得吗?”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到酒馆去,目的只是为了见眼前这个美丽至极的吉普赛女郎。 玫瑰当然记得这两个不时在酒馆骚扰她的人。“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请你们让开!”她冷冷地开口,美丽的脸上更添一抹冷艳的风姿。 “不行,除非你答应陪我们一起喝酒。”其中一人回道,并捉住她的手。 “不!”玫瑰奋力挣脱,并推开其中一人,努力地往前奔逃。 “该死!”两人立即追了上去。 玫瑰眼见两人即将赶上,便不假思索地往对街冲过去。 孰料,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来不及停下,撞到了玫瑰! 追她的两名男人见状,吓得立即逃走。调戏女人是一回事,若因此犯上谋杀罪可划不来! 可怜的玫瑰静静地躺在血泊里。 马夫立即跳下车,发觉女郎尚有气息。 “什么事?索耶。”马车的车窗边传来一声不耐的男人嗓音。 “大人,有个女孩被马车撞倒了。”索耶来到车边。 “赏点钱,打发她走!”语气依旧不耐。 “可是……大人,她昏迷不醒还流了很多血。”索耶战战兢兢地回答,生怕公爵发怒。 车厢内立即传来一阵模糊的低咒。 下一秒,车门猛地打开,一个身形挺拔、衣着华贵的男人走下马车。 “大人……” “人呢?” “在那里。”索耶指着路旁,神情十分惶恐。 男人半眯起眼,走近倒地的女郎。 倏然间,冷漠的黑眸泛起一抹奇异的光芒,然后他弯下身,将女郎由地上抱了起来。 “大人,您……”索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公爵一向注重仪表,现在却让一个陌生的吉普赛女人的血沾染了他一身华美的衣裳。 “还愣着做什么?快驾车回府!”他决定取消马度里将军的家宴,打道回府。 “可是大人不是要参加宴会吗?” “住口,如果这女人死了,我就把你打入大牢,关上一辈子。”他沉声道,抱着她转身上了车厢。 索耶二话不说,立即跳上马车,驾车离去。 车厢中的男人,眸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那张苍白的美丽小脸。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轻易溜走!他发誓! ********* 玫瑰在第二天下午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而华丽的房间,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一室。 玫瑰心底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能住在这样的房子,不过,那只是梦……她深深知道。 露台上传来的花香味吸引着她,她缓缓坐起身,走向露台……尽管后脑隐隐作痛,她却不在乎。 那是一片花海!玫瑰怔怔地看着,她并不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怕惊扰了这一场好梦。 过了很久,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感受,那是一种被注视的直觉。 她倏然回首,床畔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双深沉的黑眸正放肆地打量着她,薄唇掀起一丝嘲弄的笑。 “我们又见面了,我亲爱的小扒手!”低醇的嗓音柔如薄丝,却令人嗅到其中潜藏的一丝危险气息。 玫瑰立时警觉起来。 男人有张黝黑而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而那一双炯亮、富侵略性的灼灼眸光令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蓦地,仿佛一道激光闪过,玫瑰想起了他是谁。 天杀的!他竟然是两个多月以前在卡斯特酒馆中那个当众强夺她初吻的男人! 瞧着她倏然转变的神色,伊凡已经明白她想起一切。 “我们可真有缘,是不是?”他笔直地走向她。 玫瑰有些惊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伊凡笑了起来,在她身前站定,“我是这里的主人!”语毕,他倾身向前。 玫瑰身子倏地往后一缩,警戒地注视着他。“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他顿了下,又接着道:“过来,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黑沉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伤玫瑰伸手往头上一摸,这才惊觉自己头上缠了布条……然后,她想起自己在兰布拉大道上被马车撞倒。 “你就是那辆马车的主人?”她问。 “很不幸地,我是!” 他没有笑,凝视她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玫瑰心头警钟大响,她必须离开——立刻! “我想,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打扰阁下。”她有礼地开口,甚至试着挤出一丝微笑。 伊凡瞧住她,好半晌没有回话。 “那么,我走了!”玫瑰迅速地越过他。 “你不能走!”伊凡在玫瑰擦身而过的同时,伸手捉住她的手臂,行动之快如一头蛰伏的猎豹。 玫瑰先是一惊,继而愤怒的抗议:“为什么我不能离开?”原本苍白的小脸因愤怒而微微地涨红。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伊凡沉缓地开口,黑眸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我欠你什么?”玫瑰抬高骄傲的下巴回道。 伊凡眼中掠过欲望的光芒……此刻她俏脸嫣红、眼睛明亮,而她挺直的腰身令她浑圆的酥胸几乎要碰触到他胸膛,倏地,他腹部一痛,胯下的肿胀清楚的告诉他想要占有这个女人! 该死!他甚至还没拥抱她! “我想,你应该没忘记上一回见面时,你由我身边取走什么?毕竟那还算一笔小小的财富,你同意吗?”那一晚他差一点被轰出酒馆,所幸身边还有一张她没有取走的小钞付帐。每当思及此,他便气得牙痒痒地。 玫瑰怎会忘记那十五枚金币? “也许……也许我可以试着偿还你。”她讷讷地开口,脸上已失去了刚才的气势,不过她的肩仍挺着,表示她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 “怎么还?”伊凡眼底掠过一抹赞赏,他喜欢有勇气的人。 “现在我……我有一份工作,也许半年之后可以先还你一半的金币。”她严肃地表示。 伊凡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黑眸凝视着她,渐失去笑意。 “你是什么意思?”她恼怒地问。 “只怕用不着三天你就会溜得无影无踪。”他嘲谑地道。 “不,我不会!”玫瑰保证。 黑眸梭巡着她美丽的脸蛋。“你要我如何相信一个吉普赛女扒手的话呢?甜心。”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徐徐喷在她脸上。 玫瑰本欲发怒,却在他刻意亲近的注视下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是扒手。”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是?”他粗嗄地开口,然后出其不意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玫瑰。”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咧开嘴。“真是个好名字。”他停了下,眸光闪了闪。“现在,我要尝尝是否人如其名。”话甫落,他一手圈住玫瑰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托住她后脑,不容反抗地攫住她如花瓣的小嘴…… 过后,玫瑰用床单裹住自己,“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她面无表情地问,此刻她已不再流泪。 伊凡站在床沿,瞧住她,眸底盘踞着占有的光芒。 “如今你已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能放你走呢?甜心!” 玫瑰心头一震,冷冷地问:“那么,我何时才能离开?” “我不知道,也许等我厌倦了你!”他残忍的回答。“好好休养身子吧!”他老实不客气地在她殷红的小嘴上结实地吻了下,随即开门离去。 玫瑰面无表情地凝望若华丽的门扉,脑中一片空白。 第三章 趁着夜,玫瑰决定逃出这一幅美丽的豪邸。 借着撕裂的床单,玫瑰顺利地由二楼的露台降到地面。这时,她总算看清楚这幢建筑物的全貌。 这是一幢混合着巴洛克与西班牙式的房子,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屋檐鑲着金边,在夜色下闪闪发光。 玫瑰迟疑了一下,迅速穿过连接东西翼的圆顶拱门,来到围墙边。 她抬头望了望,发现墙很高、于是决定先爬上距围墙边约莫两公尺左右的一棵梧桐树上。 很快的,她爬到树上、深吸一口气之后,她鼓起勇气,准备由树上往两公尺外的围墙飞扑过去。 岂料,在她跳跃的那一瞬,树干竟然折断,玫瑰尖叫一声由树上直直坠落草地。 “该死!”她咒道,感觉足踝处异常疼痛。 “很疼吧!”一道冷醇的嗓音由她身后响起。 不必回头,玫瑰知道是什么人在她身后。 该死!这次的逃亡计划彻底失败,都怪这棵该死的树! 伊凡越过她,来到她跟前—— “起来!”他朝她伸出手,黑眸直勾勾地盯住她,看不出是喜是怒。 玫瑰仰起头,与他对峙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不假他人之手,刻意地漠视他的存在。 这是一种公然的挑衅! 从来没有人胆敢对身分尊贵的他这般轻忽。 伊凡决定好好教训她一番! 二话不说,他一把扛起她,大步往屋内走。 “该死!你放我下来……”玫瑰不停地反踢,双手槌打着他的背脊。 “如果你再动一下,我就打你一顿屁股。”他说着,脚步未停的直接回到屋里。 守夜的下人见状,连看也不多看一眼,视若无睹。 玫瑰又羞又气,完全不理会伊凡的警告,挣扎得更加厉害。 很快的,伊凡带着她回到原来的房间里。 进门之后,他一脚用力踢上房门,扛着像只小野兽般挣扎的玫瑰,坐在丝绒躺椅上。 “甜心,想逃走?我可不许!”他将她放在大腿上,一手按住她的身子,另一手则撩起他特别为她准备的蕾丝洋装,将之拉高,露出里头薄得几乎透明的衬裤,而后重重地连打了她臀部三下。 玫瑰吃痛,忍不住尖喊—— “你……你敢打我?你简直是野蛮人!”她在他的大腿上含怒回首,一张明艳的小脸气得通红。 “打你,是因为你公然挑衅我,不当我的话是一回事。”他顿了下,又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小东西,你可是戴罪之人!” “我说过会还你钱的!”她反击道,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闪着火花。 凝视她的黑眸缓缓地掠过她动人的身躯。“有些时候,钱不是什么都买得到。甜心,我有的是钱,又何愁丢了十五枚金币?” “那么你要什么?”她注视着那一双深沉的黑眸,忽然发觉自己移不开视线。 “你!”他直接有力地回答,炯炯黑眸落在她半透明的衬裤上,注视着她浑圆而诱人的臀。 “不!”玫瑰很快的回答,“我不是玩物!” “当我的女人会是件快乐的事,如果你取悦了我,往后就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我绝不会取悦你这个野蛮自大的魔鬼!”如果金钱能令她出卖自己,那么几年前她就可以卖身馏口,又何必等到如今? 伊凡的黑眸沉了下来。“抵抗我没有好处。” “是你让我别无选择!”她冷冷地回答。 “那么,我们就看看你能抵抗我多久?”语毕,他一手扯下她的衬裤,抚上她柔嫩的臀。 “你住手!”玫瑰心一惊,再度挣扎。 ********* 他的执意勾挑很快的有了成果—— 玫瑰忍不住逸出压抑不了的模糊轻吟,全身泛起燥热的愉悦快感。 明知不该,却又忍不住在他的操控下屈服,口中渐渐发出嘤咛的娇喘…… 伊凡却在此时撤回长指,倾下身,“没有女人能逃得过我的引诱,你也不会是例外!” 狂恣的粗哑低笑迥荡在玫瑰耳边,她倏地由欲海里清醒,猛地一个用力翻转,迅速打了他一把掌! 这是她第二次打他!上回是在酒馆里,当时他夺走她的初吻。 伊凡没有犹豫,立即甩了她一个巴掌,“我曾警告过你,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他顿了下,咬牙怒道:“现在,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诏毕,他扯下她身上的衣裙,将她压在丝绒躺椅上。 玫瑰不停的咒骂与挣扎,伊凡却拉下腰间缠绫,将她双手绑在椅边,“小野猫,我看你还怎么使利爪?”说着,他的俊颜泛起恶侫的笑,一双厚实的大手解开她胸前一颗颗的扣子,炽热的眸光吞噬她每一寸裸露的胴体。 玫瑰的身躯在他的碰触下泛起阵阵战栗…… 她是害怕,不过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的身体记得他曾带给她的愉悦,并且发出渴望的颤抖。 老天!她怎能任一个蛮横可恨的陌生男子恣意摆布她的身体呢?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喜欢他所给予的!究竟她是着了什么魔呢?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需要强迫任何女人留下来取悦他,毕竟她们无不急着上他的床,分享他的好处——不论床上还是床下! 玫瑰明白自己是挣脱不了,因此绝望地别过头,刻意漠视他。 “看着我!”天杀的女人,竟一再地激怒他,该死! 玫瑰置若罔闻,刻意抵抗他。 “你喜欢我对你做的一切,对不对!”事实上,这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玫瑰又羞又怒,对上他的回了句:“不对!” “是吗?看来,我得再加把劲了,甜心!”黑沉的眸因强烈的欲望而变得更深邃。 “喜欢这种感觉吗?”他粗哑地问,黑眸炯炯。 “不……不喜欢……”她固执地回答,并在心底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再发出愉悦的叫喊。 “真的?”他撇嘴邪笑,加快手上的抽撤。 他欣赏着她欲望的挣扎,黑眸不自觉地透着满足,以他对女人的经验,他明白她迟早会融化在他身下,只是早晚问题。 事实上,他享受着征服她的挑战。 下一瞬,玫瑰感觉到他低下头…… 玫瑰再也阻止不了自己! 她星眸紧闭,本能地弓起身,渴求他更热烈的给予,她意识到他的火舌舔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伊凡耳畔传来她一遍遍的喘息与嘤咛,他抬起头,来到她身边,轻轻开口: “我知道你喜欢,小野猫!” “不……”她张开双眼,看见他眸中那抹洞悉的光芒以及唇边嘲谑的笑意,“我恨你!”她生气地对他大吼。 他笑痕更深了,“我爱你!”他紧紧地钳住她的腰。 玫瑰气得尖叫起来。 “别喊哑了嗓子,待会儿还有得你叫呢!甜心。”他低哑地轻笑…… “该死!”他低咒一句,通常他不让女人有怀下他骨肉的可能,唯有他的正室才能为他传延子嗣。 玫瑰自迷醉中醒来,怔怔地问:“什么?” “你不能怀我的孩子!”他不悦地爬过微湿的的浓发,迅速起身着衣。 这一句话令玫瑰的心如遭重击。 这个可恨的男人,在玩弄了她的躯体之后,非得如此羞辱她的自尊才甘心吗? 究竟,她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境遇上他这样的男人?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她冷冷地问。 “不行!”注视她赤裸胴体的双眸仍残留着欲火,他还没要够她,“明天一早,你得跟我回马德里。”他宣布道。 “我不去!”她尖叫。 “由不得你,小野猫!”他倾身重重的吻住她的唇,他喜欢她这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那么你放开我!”她扭动着身体,双眸迸射出火焰。 他摇了摇头,“不行,这是防止你再度逃走的方法。”他径直走向房门口。 “你……该死的,回来……” 然而,伊凡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之后便开门离去。 “啊……”玫瑰放声尖叫。 只是,任凭她如何叫喊,也不会有人来放她走! ********* 翌日,伊凡果真带着玫瑰坐上旅行用的厢型马车,离开巴塞隆纳。 一路上,玫瑰一反常态,沉默不语。 少了她的唇枪舍铲,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还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衣裳吗?它们全是出自名家的设计。”伊凡打破沉默。 玫瑰坐在他对面的丝绒椅上,定定的望着车窗外,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唯有那一闪而逝的蹙眉神情微微泄露心绪。 这一点没逃过伊凡锐利的凝眸。 “如果你再这么沉默下去,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做点会让你发出声音的事。”他别具用心的暗示,企图激怒她。 很快地,他收到了成果! 玫瑰倏然掉头,愤怒地盯着他,“除了做爱之外,你脑子里还有什么?” 伊凡咧开嘴,“很抱歉,甜心,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脑子的确很难想到别的事!”黑眸闪耀着。 玫瑰瞪他一眼,再度别过头。她不喜欢见到他脸上那无赖的神情,该死的家伙! “你还没回答我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衣裳。”他长手一伸,执起她的手到唇边吻了下。 玫瑰仿佛被烫到似地用力抽回手。 “我一点也不喜欢。”她顿了下,瞪住他,“谁知道这些衣裳有几个女人穿过?”美丽的小脸怒气冲冲。 伊凡的笑意更深了,“甜心,你的语气仿佛在吃醋。”莫名的喜悦在他心头漫开。 玫瑰怔了下,随即回道:“吃醋指的是喜欢的对象,凭你?永不!” 黑眸危险地眯了下,“听你的语气,难道你另有爱慕的对象?” “不关你的事!” 下一刻,他抄起她的手,神情凶恶地开口:“现在你属于我的,永远不许再想别人!” 望着他阴核的眼,玫瑰的心瑟缩了下,但她以然勇敢的开口:“阿方索大人,永远指的是一辈子,你没有权利永远地囚禁我!” “我没有吗?”他顿了下,凑近她的脸,“二十枚金币可以在奴隶市场上买下一名精壮的奴仆,你欠我的,难道不足以留下来服侍我一辈子,嗯?” 望着他英俊却残忍的脸,玫瑰的心真正的恐惧起来;难道这辈子,她注定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不!总有一天她要逃离他,她发誓! “你是个冷血的畜牲!”她冰冷的回答。 “小心你的舌头,它很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他警告道,坚毅的下颚因怒气而紧绷。 “我现在不也生不如死。”她讥讽地反击。 “我真该亲手掐死你!”他加重手上的力道。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令他如此生气……以及渴望,是的,渴望!这个小野猫挑起他强烈的独占欲。 倏地,他脸上泛起一丝寒佞的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教训你……直到你心悦诚服!”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玫瑰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 伊凡没有再开口,只是用一双灼热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 日落前,马车在一个小镇停下来。 伊凡带着她住进一家旅馆。 这家旅馆不大,摆设朴实大方,尤其每一个房间都可以望见地中海美丽的景致,令人有说不出的喜爱。 玫瑰站在露台上,静静滴凝视海平面那逐渐下沉的火红太阳。 “又在想如何逃跑吗?甜心。”伊凡出现在房门口,“别忘了这是一幢在断崖上的建筑,倘若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粉身碎骨。”他笔直地朝她走近。 “多谢你的关心,大人!”她没有回头。 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身上,有种动人的柔美,伊凡在她身后站着,“你可以叫我伊凡!”他开口,并伸手绕过她纤巧的双肩,将她圈在胸前。 玫瑰身子一僵,全身紧绷了起来。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厚实的胸膛紧抵着她的背脊,而他温暖的体温更透过衣裳传到她身上,令她呼吸为之一窒。 “我办不到,大人!”她必须小心地竖起两人之间的藩篱。得到她的身子,并不代表她的心也必须一块儿沦陷。 伊凡扳转过她的身体,望进她冷情的眼,“为什么你总是一再地反抗我?” “原因你很清楚的,不是吗?”她无畏地迎向他的注视。 蓦地,伊凡勾起她的下巴,迅速覆上她的唇瓣。 那种混合着重前,香皂以及汗水的气味立即包围着她,并感觉到他下巴的胡渣摩触着她的肌肤。她盯着他黑沉的眼,忽然被他炽烈的神情迷惑。 此刻,他看来几乎像是有情,然而,她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 “放开我!”她必须承认他是一个非常吸引女人的男人,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更必须时时警戒自己,抗拒他强大的吸引力。 伊凡注视着她,粗哑地开口:“你已经是我的人,为什么不尝试着取悦我?”他不愿承认,却渴望她的感情。 玫瑰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我早有喜欢的人。”她希望借此打消他留下她的念头。 这句话,在刹那间点燃伊凡心中的妒火! “忘掉他!”他咬牙道。黑沉的眸底闪着隐隐的风暴。 “办不到。” “既然你做不到,那么就由我来帮你。”语毕,他倏地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用力抛到床上。 玫瑰立刻知道他的目的。 想也不想,她翻身就逃—— 只可惜她仍慢了一步,伊凡伟岸的男性躯体快速的扑向她,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甜心,这次你逃不了。”黝黑的英俊脸庞浮现一片阴霾。 “你不能强暴我。”她绝望地指控。 黑眸闪了闪,他的薄唇弯起一抹嘲弄,“甜心,强暴指的是其中一方没有获得快乐。”他顿了下,目光在她脸上梭巡,“你我心里明白那不是事实。”他说着,一手撩起她的裙,俐落地扯下她的衬裤。 “不!不许你在碰我!”她尖喊。 第四章 午后忽然下起一阵滂沱大雨。 阿方索公爵的马车缓缓在马德里市郊的宅邸前停下。 当车门打开,玫瑰看见的并不是宅邸所能形容—— 那简直像一座宏伟的宫殿! 玫瑰在家仆撑伞护送下仔细地欣赏起这幢巴洛克式的建筑,并注意到正面中央的屋突然、雕饰着狮子与盾形的家徽,更增添皇家贵族的威严气派。 伊凡紧接着取过仆人手中的伞,亲自领着玫瑰走入宅内。 “欢迎你来到特洛蒙卡宫!”他微笑道。 玫瑰进入主厅,立即被墙上的壁画以及天花板那一盏华丽至极的水晶吊灯所吸引,久久说不出话来。 宫内的各项设备,家具及艺术品,每一样莫不出自名家之手,淋漓尽致地发挥美感的震撼,尤其当她来到楼梯口时,更被左右两只栩栩如生的狮子雕塑所震慑! 玫瑰心想,国王的皇宫大抵不过如此吧! 一时之间,玫瑰恍若署身梦境…… 不,这样华美的情景,她梦不出来!玫瑰深深叹息。 “喜欢这里吗?”伊凡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玫瑰沉默一会儿,回道:“没有人会不喜欢这里。” 伊凡扬起笑,拉住她的手,“我带你到另一个地方。”语毕,他拉着她走上楼。 楼梯两旁的雕梁画栋精美绝伦,教人叹为观止,玫瑰再也没见过比这里更美的地方。 只是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属于这里。 蓦然间,她为自己心头的想法而心惊。难道,她竟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不多时,伊凡带着她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寝室。”他推开门。 玫瑰走入这个有别于其他华丽装饰的房间。 整个房间的主色是白色,黑白大理石地板,米色的良毛地毯以及床上的金色帷幔……这是一个充满回教色彩的房间。 穿过一道拱门,玫瑰来到露台上,望着中庭。 庭园的中间有小河流着,河旁两侧种有茂密有绿的丝杉以及喷泉,处处花木扶疏。 玫瑰发现大雨已停阳光正透过云层照射在庭园里,雨后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泥土味,令人有种清凉泌入心脾的感受。 “可兰经上所说的‘天堂’就是‘水流经过的亭阁’。”伊凡来到她的身后。 天堂……那里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兰经上没告诉你,坏人是进不了天堂?”玫瑰回头,一瞬也不瞬地望住他。 伊凡闻言朗声笑了起来,“正因如此,所以我自己打造了一个天堂。”他顿了下,眸光炯炯,“你不愿留在我的天堂里?” “我宁可不要!”她固执地回道,星眸中闪着不驯以及骄傲。 天堂之外仍是现实的残酷世界,平凡人虽有诸多疾苦,可是她却不愿出卖自己换取这样的荣华富贵。 黑眸微微一合,他凑近她的脸。 “很可惜,甜心,这里由我主宰一切。”他的手环向她纤盈的腰,将她紧紧地锁向自己。 愈是和她相处,他愈是发觉除了美貌之外,她有种与生俱来的野性特质;因此,她愈想逃离,他愈不愿放手,更喜欢上这种驯服她的游戏。 她只是他的一项小玩乐,他这么告诉自己! “总有一天你会下地狱!”玫瑰一双柔荑用力的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每当他拥抱她的时候,她既愤怒又兴奋,她的身体认得这个让她变成妓女的恶魔! 该死!她恨自己这种不受控的软弱。 伊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甜心,届时我一定推着你一起踏上地狱大门!”灼灼的黑眸里燃气点点欲望的火苗。 玫瑰并不明白他的转变,仍不断地挣扎。 下一瞬,伊凡眼底的小火焰转为熊熊烈火,他迅速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 “现在,趁着晚餐前的小空档,我们来点消耗体力的游戏,你以为如何?”黝黑的英俊容颜泛起邪气的笑。 “不……”玫瑰放声尖叫,声音划破沉静的空气。 伊凡则朗声大笑了起来。 两人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 很快的,笑声变为激烈的粗喘…… ********* 看台上几乎坐满了人! 玫瑰坐在看台的右侧,注视着斗牛场内一片滚滚黄沙。 她一向不赞同这种人兽斗技的残忍游戏,太血腥,太野蛮。 然而,斗牛却是西班牙贵族的最爱,看台上的人们莫不兴奋地等待心目中的英雄出场表演,就连国王菲利普二世也偕同爱妃前来心上这一场死亡的艺术。 斗牛场为罗马城廓式三层楼圆形建筑,以红色砖块与镶嵌陶瓷为主,十分宏伟夺目,国王与王妃坐在最顶层,而看台中央则是裁判席,人人引颈等待,场面十分热络。 不多时,乐队号角长鸣,威武的斗牛士头戴船型帽,身着缀满金属亮片的外套与紧身裤袜出场。 玫瑰一眼便认出斗牛士是伊凡! 此刻他坐在一匹黑马之上,跟随在他身后的则为身着盔甲执长矛的骑士、助手等等,一大队人马在乐声与人们的欢呼声中绕着斗技场行走。 伊凡在经过玫瑰的看台前时,略略一缓,并伸手给了她一个飞吻。 两人四目交接,玫瑰的心突然揪了下,但她仍静静地作者,并不如看台上其他女观众一样,起身热烈地朝他献飞吻。 然而,玫瑰未察觉的是,他那一双炯炯黑眸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事实上,她准备在他出场的时候逃走,她知道那是最佳的时机。 紧接着,号角声急响了起来,柙门开启的同时,一头壮硕的黑色公牛由兽栏里冲了出来,几名斗牛助手挥舞着红色披肩逗弄野牛,让牛一再地扑空,渐渐引发它的野性,凶性大发的野牛在沙场上四蹄跺踩,扬起滚滚黄沙。 周围的群众莫不高声尖叫助喊…… 接下来号角再度响起,两个这矛手斗士各骑着披上盔甲、里着厚毛毯而几乎蒙面的马出场。 常怒火冲天的野牛顶撞马腹时,执矛手就乘机使用良矛戳刺牛背,刹那间鲜血自牛背慢慢流出,令野牛兽性大发而近疯狂状态。 之后号角又响,执矛手退场,接着三个扎枪手斗士出场,斗士手中均持二把约两尺长、挂有彩带的倒钩钢叉刀标枪野牛不备之际,眼明手快地将标枪插上它的背脊—— 此时野牛背上插上六把标枪、鲜血溅满全身,并顺着背脊流下沙地…… 所有看台上的贵族以及平民,情绪亢奋到了高点。 最后,主斗士伊凡?阿方索公爵出场。 他脱下船型帽向国王、王妃以及裁判官微微一欠身,英俊非凡的俊颜上泛着自信的微笑,然后他的目光落在玫瑰脸上。 这一瞬,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无关爱、无关恨——仅有彼此! 随即,他抛开帽子,一手拿着红披肩,一手持着长剑,两手交替挥舞有如表演剑舞。 野牛鼓起残余的体力对着伊凡舞动的红披肩冲了过去。 伊凡潇洒的回身闪避,引来观众热烈的叫好声。 玫瑰明白,自己该走了,这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她悄悄地站起身。 “小姐去哪里?”玫瑰身旁的管家问道。 “我去小解。”她顿了下,迅速接着说:“这种事我自己去就行,你留下来看公爵表演吧!” 管家略微犹豫,终于点点头。 于是玫瑰开始移动,试着不引起太多的注意,事实上,所有人的焦点都在阿方索公爵与斗牛身上,没有人特别留意她,只除了伊凡。 由她起身的那一瞬,他就注意到了! 炯炯锐眸紧盯住她。 玫瑰感受到他的目光,并回应他,两人的视线隔着人海交会。 该死的!他知道她要走了! 几乎是立即的,他想阻止她,只是斗牛在这一刻再度朝他冲了过来,并以尖角刺向他。 在这危机的一瞬间,他的本能救了自己! 只是,他并未完全逃过厄运,野牛的尖角仍划破他的衣裳,在他腹部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惊叫声此起彼落,玫瑰甚至不知道自己亦是惊叫声中的一份子。 她全身颤抖,血液似在一瞬间冻结。 野牛斗志依旧高昂,它再一次卯足全力,朝伊凡冲了过来。 尽管伊凡为贵族,国王仍不能下令士兵救他,因为在西班牙,斗牛士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他们宁可死在沙场上,也不愿旁人插手救助,那对斗牛士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眼见野牛就要再次顶向伊凡时,他蓦地起身挥剑,非常快速地向野牛肩胛骨之间三寸宽的开放地带,一剑直刺心脏—— 霎时,野牛双膝跪下,硕大的身躯在数秒之后轰然倒地,一命呜呼! 顷刻间,如雷的掌声以及尖叫响彻斗技场,连国王与王妃都起身鼓掌致意。 伊凡昂起头,然后深深地向观众们鞠躬致礼……之后,他缓缓走出斗技场,一步步走向看台上的玫瑰。 玫瑰在他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动半步。她站在原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仍鲜血直流的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蓦然间,一阵薄雾蒙上她的双眼。 即使隔着人海,伊凡的眸光从没有一刻离开过玫瑰,人们纷纷退出一条通路。 就这样,伊凡来到了玫瑰的面前。 “小野猫,你还想逃到哪里呢?”他开口,嗓音微微地沙哑。 “你……你流血了……该死的!你流血了知不知道?”这个天杀的傻瓜,就为了捉她而如此不顾一切吗? “我知道。”尽管脸色苍白,但那双炯炯黑眸仍深深地望着她眼底,“现在,你还想走吗?”他开口问道。 玫瑰无语,但那一双含泪的晶莹瞳眸已经透露一切。 “很好,那么过来扶我!”他盯住她。 玫瑰微微犹豫,他却撑不住地在她身前倒下。 “不……”她惊喊,管家瑞蒙则及时扶住公爵。 伊凡不再开口,将无意识的眼仍执着停留在她脸上。 在这毫无防备的一刻,玫瑰在他眼底看到了感情——独占而炽烈的感情。 她的心,仿佛被用力地撞击了一下。 忽然间,玫瑰心底有了恐惧。 他会死吗?她不由自主地战栗,很怕他就这么死了。 不,她不要他死! 很快的,国王派人将阿方索公爵送回特洛蒙卡宫。 “走吧!玫瑰小姐,公爵醒来后若没看到你一定会大发雷霆。”瑞蒙来到她身边说着,开始明了她的影响力。 玫瑰点点头,随着管家坐上马车。 ********* 夜里,玫瑰蜷缩在伊凡床边的一张丝绒大椅子里,她的下巴搁在曲起的膝上,两手紧紧地抱住小腿。 医生在夜晚来临前不久就走了。 几天以来,他一再地向她表示公爵不会死,然而,他却始终昏迷,令她担忧不已。 管家瑞蒙的太太玛丽表示要留下来照顾公爵,但玫瑰却坚持由她看护公爵,毕竟他的伤是她所造成,她该对他有所补偿。 偌大的房间里只点了两根蜡烛,由她第一次踏入伊凡的寝房那一刻起,她就对这个房间不具好感。 过分奢华的装潢与镶金打造的家具只让这里显得虚华而空洞,而挑高的天花板上的诸神壁画更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鬼影幢幢,她庆幸自己的房间不属此类。 由四根雕柱的大床上传来伊凡稳定却稍稍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地,玫瑰合上眼睛,感觉有些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的呻吟让玫瑰猛地睁开眼。 她的眼光飘向床榻上的人,并察觉他似乎在动! 玫瑰立即由椅子上站起来,弯身注视他,却正巧望进一双似深潭的黑沉眸里。 玫瑰急急的转身要走。 “回来,”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粗哑,这个没心肝的小野猫一见他醒来就要走,真该死! 玫瑰出乎意料地,柔顺的走回他窗前,“有什么吩咐,大人?” “你想去哪里?”他粗声粗气地问,并感觉左侧的腹部异常疼痛,“噢,该死!”他发出低咒,挣扎着想起身,然而这样的动作只让他的脸痛苦地扭曲。 “不要动,大人!”玫瑰紧张的低声道,“你受伤了。” 黑沉的眼眸梭巡过她的脸,“我没忘。”语气恢复了嘲谑。 “我去叫玛丽来。”她开口。 “叫她来做什么?”他注视着她。 “凭我一个人撑不起你的身体。”玫瑰据实回道。 “该死!”伊凡低咒一声,“我可以自己起来。”他咬牙回道,并用力以手肘撑起身子……然而,剧烈的疼痛使他重新躺回床铺,“该死的,过来扶我一把。” “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不是该好一点吗?大人。”玫瑰决定好好磨磨这个狂佞自大的男人。 “你……你敢威胁我?”他简直不敢相信。 玫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该死!“回来!”他吼道。 玫瑰置若罔闻,继续前行。 “该死的,你回来……”迟疑了一秒,他才又添了句:“请你回来!”该死的小野猫! 玫瑰转过身,“很好,有进步。”她走回床边,“事实上医生交代过,你醒来之后不宜下床,怕伤口再度裂开。” “难道要我就这么躺着?”黑眸闪耀着愤怒的火花,他痛恨这种虚弱的感觉,特别是在她面前,该死! “不会很久的,大人。”玫瑰藏起笑意,她发觉此刻的他看来像个既无奈又气的小男孩! “不会很久指的是多久?”他再度吼道,仿如困兽。 “快的话七天后也许可以起床走动。”她答。 “该死!”伊凡一怒之下握拳用力击在床榻上。 然而这举动再度扯动他伤处,一阵剧痛猛然袭来,他低咒一句,额角微微泌出汗珠。 “医生留了一包安眠药,让你抵不住疼痛时服用,你现在想要吗?”她面无表情地问,将关切隐藏于心底。 “如今你终于得到报复的机会了,不是吗?”他讥诮地开口,黑眸半眯起来。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顿了下,又道:“毕竟受伤的人不是我!” “你的心是黑的。”他薄怒道。 “比不上你的,大人。”她迅速回答,晶亮的眼迎视他的眸光。 “我真该割了你的舌头。”牙尖嘴利的小野猫! “那需要花费不少力气,以你目前的不合作态度,只怕那一日将遥遥无期。” 伊凡盯住她,半晌终于开口:“把药拿来!” 玫瑰转身到柜前取药,一抹微笑溜上她娇颜,然而在她转身之后,脸上又回复平淡,“把嘴张开!”她来到他面前,并弯下身。 伊凡闭了闭眼,终于以言而为—— 玫瑰把药丸放入他口中之后,稍稍扶起他的肩,让他喝水。 他忘不了两人云雨的销魂滋味,该死! 她是如此诱人,而他只能躺在床上,躁怒使他的气息急促了起来。 “你不舒服吗?大人。”玫瑰无邪的黑瞳凝视着他,稍稍透出关切。 “我好得很,甜心!”他咬牙回道。 “那就好,你睡吧!”他重新坐回床畔那一张丝绒大椅。 “你在做什么?”他盯住她。 “陪你,大人。”她答。 “我宁可你回到床上来陪我。”黑眸里燃着欲望。 “不行,那对你的康复一点也没有助益,大人。”她说着,脸上甚至勾起一丝微笑。 伊凡暗咒一声,索性闭上眼。 这一合眼,他就迷迷糊糊地,随即进入黑甜的梦乡。 都是那该死的安眠药!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玫瑰注视着他英俊的睡颜,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最后,她在他逐渐沉稳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 第五章 在玫瑰的悉心照料之下,伊凡复元的速度比预期的还快。 这一日,玫瑰如同过去的几天,在用过早餐之后,由柜子里取出一本“马可波罗东方游记”准备念给公爵听。 “今天不用念了。”伊凡斜倚在垫高的枕头边,精神奕奕的直盯着玫瑰。 今天她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圆颌洋装,裙子里没有可怕而夸张的篷起鲸骨支架,一头黑瀑似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背后,整个人看来明媚而动人。 他苦恼的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她的陪伴,并常在她离开的时候,像个傻瓜般地等待她下一次的出现。 一直以来,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功用只有两个——暖床以及传延子嗣! 然而,他对她却有不同的需求。虽然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样的需求,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上床之外,他还喜欢她的陪伴,喜欢和她交谈,这是以往未曾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的经验。 玫瑰迎着他炯炯眸光,开始有一丝丝不安。连日来,两人间一直未再有冲突,甚至平静得像是朋友,她不希望打破这样的和谐,起码在这段期间不要。 “大人今天想做什么?”她轻声开口。 “昨天瑞蒙不是买了一张有木轮的椅子,我想到花园晒晒太阳。”玫瑰略略宽下心,“我去叫他!” 不多时,在瑞蒙的帮助下,玫瑰推着轮椅来到中庭,两人在喷泉边停下。 “书带来了吗?”伊凡开口。 “是的,大人!” “念一段给我听。”他要求。玫瑰翻开书本,开始这项每日例行的工作。 事实上她相当喜爱这项工作,并随着书中内容沉浸在马可波罗所描述的东方世界。 有时候,她遇到看不懂的字汇,伊凡告诉她,并解释其中涵义。 渐渐的玫瑰发觉这个男人尽管霸道却有着渊博的学识以及接受新知的胸襟,她开始佩服起他。 “告诉我,你怎么识字?”伊凡忽然打断她的诵读,黑眸里有探究竟的好奇。毕竟在吉普赛人里、能识字的不多。 玫瑰怔了怔,语带感伤地道:“是我父亲教会我读写的。” “令尊是……” “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可怜的贵族之后。”她忘不了时时意志消沉的父亲也许正因为太过于缅怀过去辉煌的日子,才让你一直不愿面对现实选择自杀来结束痛苦。 父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最痛、她是那么地爱他! 伊凡凝视她,眼底有疑惑。 “很难相信是吗?我的曾祖父是印度的贵族。”玫瑰淡然地释疑。对过去,她从不炫耀也不遗憾,她只是努力地面对现实的困境,把希望寄予未来。 “我相信你!”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玫瑰不在意地笑了。“多谢大人相信我一派胡言。”明眸闪烁着一抹淘气的神采。伊凡心动,“过来。”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绽放如此毫无防备的天真微笑。 他男性的本能渴望掬饮她的甜蜜! 于是,玫瑰由石椅上起身,来到他跟前。 “大人……” 话起的同时,伊凡伸手将她拉下,热切的唇迅速地覆上她柔软的小嘴。 “咳……咳……”几下微咳声在不远处传来。 “该死的!”伊凡抬起头,杀气腾腾地循声望去。 “你最好有保命的理由。”黑眸落在管家瑞蒙身上。 “呃!大人,王上来看您、现在正在大厅里等着。”瑞蒙战战兢兢地开口,他的目光刻意地落在玫瑰身后,不去瞧她稍稍凌乱不整的仪容。 “真是个好理由。”伊凡不悦地拧起眉,“甜心,你先回房去等我。”他放开搁在她腰间的手、让她起身。 “我可以推你到大厅。”玫瑰开口。 “不必了,甜心,我不希望王上见到你。”她的美貌足以挑起任何男人的觊觎、他可不希望王上看中她。 然而,他无心的拒绝却刺伤了玫瑰的自尊。 原来,在他心目中,她仍是个低贱的吉普赛女人,不配与他出现在国王面前。 随即,瑞蒙推着公爵的轮椅离开了中庭。 玫瑰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 她爱上他了,她蓦然意识到这一点! 在阳光普照的这一刻,她的心却有点冷。 因为她知道,爱上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永远不会有结果;对她而言,这注定是苦难的开始。她深深知道。 ********* 不多久,伊凡来到大厅。 “伊凡见过陛下。”他坐在轮椅上,态度不卑不亢。 “看样子你已经好多了。”菲利普二世开口,并未责怪他未行君臣之礼。 戟野之中,谁不晓得阿方索的桀骜不驯,他欣赏伊凡不阿谀的性格,并且相信他有足够的忠诚。 “托陛下鸿福!”伊凡恭谨地回答。 菲利普微微一笑,走向他,“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愿闻其详。” “我已经为你觅得一件良缘。” 伊凡眼神一变,转为锐利,然而这仅止于一瞬间;下一瞬,他已小心地藏起任何会泄露他此刻心绪的神情。 国王有权利决定任何一位贵族的婚姻! 事实上,面无表情的淡漠也算是一种消极的反抗,菲利普何等聪明,当下就明白伊凡似乎不甚热络。 “她是法国人,是费瑞公爵的独生女,与你门当户对。”菲利普顿了下,又神秘地附上一句:“不过,我的爱妃告诉我,伊莎贝是国王与公爵夫人的私生女、因此国王一定会赐予她丰盛的妆奁。” “多谢陛下如此为我着想。”徐缓的语气中带着几乎微不可辨的嘲讽,他的财富三生三世也花不完。 菲利普还是听出来了。“你不同意?”他语气不悦。 “臣不敢!”事实上,娶什么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妻子不过是传延子嗣的工具。但是,他不喜欢这种受控于人的感觉,特别是这种一辈子才发生一次的。 菲利普脸色稍霁。 “你另有喜欢的女人?”他含笑地改变话题。 伊凡很快的回答:“回陛下,没有!” 菲利普并不相信,不过他聪明地开口:“很好,我已经答应法国国王,婚礼在下个月初一举行。” 伊凡隔了半晌之后才道:“遵旨!” 菲利普这才满意地离开。 “瑞蒙。”伊凡唤了声。 “大人。”瑞蒙由大厅外走进来。 “取纸墨来,我要写信。”墨黑的眼眸有深思的精芒。 不过时,他再度传唤瑞蒙。 “派人把信迭到阿维拉,务必把信亲自交到玛琳手里。”在阿维拉他拥有一座夏宫。 “是,大人!”瑞蒙没有多问什么,立即着手去办。 公爵已有三年多未曾到夏宫去,这一次是为什么呢? 瑞蒙走后,伊凡独自在大厅里,没有回寝房。 尽管屋外阳光灿烂依旧,可是他却只愿待在大厅里,让幽暗沉淀他纷乱的思绪。 ********* 很快的,阿方索公爵与伊莎贝联姻的消息传遍了马德里。 玫瑰是由下人口中得知这一项消息。 为什么他至今仍未告诉她? 是不是他认为根本无此必要? 玫瑰不由得怒气填鹰,该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她不想永远失去自由,她必须尽快回到母亲与弟弟身边。 于是,她决定趁夜逃离! 出乎意料地,她轻易地穿过两人看守的后门,来到特洛蒙卡宫外。 忽然间,玫瑰心底有点难过起来,她要永远离开公爵了。 也许正因为爱上他,所以才无法忍受自己在他的轻视下继续相处。正在恍惚间,一辆大型马车在她面前停下,车门随即弹开,一双有力的大手立刻将她扯进马车。 “啊——”玫瑰忍不住惊呼。 “是我。” 低醇的嗓音传入她耳内,玫瑰心头一震——是公爵。 伊凡关上车门,并让她坐在对面的丝绒椅上。 马车随即飞奔而去。 瞧着那一双阴晴不定的黑眸,玫瑰未敢开口。 伊凡的眼凌厉地梭巡着她的脸,紧抿的唇下是紧绷的下颚。他几乎要用尽所有意志才能阻止自己出手掐死这只小野猫。 若非他早有准备,今晚岂不让她溜走! “放我走!”玫瑰的怒气重回眸低。 “抱歉,甜心,我做不到!”一双黑眸闪着熠熠神采。 玫瑰愤怒的瞪着他,然后试着开车门。 “车门已由外头锁住了。”他说着,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 玫瑰火冒三丈,“你想带我去哪里?”剔一见的黑眸紧盯住他可恶的笑脸,既愤怒又不安。 “在阿维拉我有幢避暑夏宫,十分美丽,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他笑意加深,并悠闲地伸展修长的腿。 “我不去。”她恼怒地拒绝。 “噢,宝贝,由不得你不去!”他嘲谚地挑起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将结婚?”她忿忿地问。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又何须多此一举,嗯?”他一派悠闲地回答。 “既然你将娶妻,何不就此放我走?”她盯住他,心口为他即将结婚的事实而紧紧揪住。 也正因为爱他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所以令她更加的绝望与哀伤。 是的,哀伤,她一直以愤怒来掩饰她可以漠视的哀伤。 伊凡突然凑近她苍白的脸,定定地凝望着她,“结婚与放你走完全是两回事,我们的关系将不会因此而改变。” “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她的心缩成一团。 伊凡垂下眼,钜细靡遗地看着她秀发下那一张完美而略带野性的五官,“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小野猫。”他以炽热的目光爱抚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她注视着他,缓缓地开口:“你告诉我。” “我决定让你做我的情妇!”他天经地义地说道。 “你何以认为我会同意?”她生气地质问。 “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而且你喜欢和我做爱,别否认这一点。”她赤裸的娇躯与在他身下的热情反映早已深烙在他脑海。 “你要做一个不忠于妻子的丈夫?”她拧起眉。 伊凡嘲弄地弯起唇,“甜心,妻子只是男人传延子嗣的工具,而情妇才是男人渴求的床伴。” 原来她只是个床上的伴侣! 玫瑰眉头深锁,不再开口,心痛及屈辱的感觉布满她胸怀,原来在她所爱的男人眼底,她竟是如此的低贱。 伊凡抬起手,轻抚她紧拢的眉,低嘎地柔语道:“甜心,你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 “却不是一生一世相守的伴侣。”她苦涩地反击。 “甜心,难道你希望当一名时时独守空闺的妻子,也不愿当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情妇?”他的黑眸炯炯地锁住她的脸。 以过往的经验来看,每一个曾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可以得到不少好处,有些甚至成为小有财富的女人。 “真能随心所欲?”她僵硬地开口。 “你想要什么?” 玫瑰闭上双眼,“我还欠你十五枚金币呢!大人。” 下一瞬,他低头覆上她的唇瓣。 玫瑰心一惊,推开他,唯恐自己再一次臣服在他热情的需索之中。 伊凡眉一挑,索性将她扯进怀里,牢牢地圈住她盈盈纤腰,“甜心,莫说是十五枚金币,往后,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玫瑰仰起头,望住他英俊不凡的脸……如果她要的不是钱呢? 玫瑰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伊凡趁此良机再度吻住她,热情地在她口中翻搅。 他热情的抚触让玫瑰不由自主地颤抖,渴望更多。 “答应做我的情妇!他抵在她唇畔低哑地轻喃。 玫瑰的感情与理智在苦苦挣扎…… ********* 天亮之前,马车终于来到阿维拉的夏宫。 伊凡摇醒他怀中沉睡的玫瑰,“到了,甜心!” 玫瑰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一幢宏伟的建筑。 晨曦中,她发现这座宫殿以红色的石砖所建,在旭日照映下显得无比亮丽夺目。 “好美的建筑!”玫瑰忍不住赞叹。 伊凡勾起笑,“以后这里就属于你。” 玫瑰仰起头瞧住他,“这样的话你对其他女人说过很多遍吧!”心底忍不住滑过一丝醋意。 “宝贝,现在才刚天亮,你就迫不及待想要伸出利爪了吗?”他咧开嘴笑着。 玫瑰转身不语。 伊凡扳转过她的身子,开口道:“你这是在吃醋吗?甜心。”炯炯黑眸盯住她,仿佛可以看透她。 “你想都别想。”她傲然地抬起下巴。 他喜欢她朝气蓬勃的模样,不假思索地,他低头热烈地吻上她的唇。 当一吻结束后,玫瑰注意到大门前走出一个中年妇人。 “玛琳见过大人!”她高兴地迎上前。 “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伊凡笑道。 玛琳开心地笑,并注意到公爵身边的红衣女郎。 真是个美丽的小东西,难怪一向不带女人到布林宫的公爵会为她而破例。 “你好!”玫瑰羞涩地开口,刚才那一吻她一定看见了,她脸上不由得一阵火烫。 “想必你一定是玫瑰小姐。”玛琳走向她,“欢迎你来到布林夏宫。”她真诚地道,直觉告诉她,她会喜欢这个美丽的女孩。 “走吧!我带你回房休息,你一定很累了。”伊凡开口,眸中仍残余着热情,在马车上,他要了她三次! 玫瑰脸上一红,随着他进入大门之内。 “玛琳,中午之前别让人打扰我们,午餐端到我房里。”伊凡回头嘱咐。 “是的,大人!”玛琳含笑回应。 而在当天晚上,伊凡起程离开布林宫。 临去前,他来到玫瑰面前,勾起她的脸,烙下一吻,“你会离开这里吗?” 玫瑰瞧住他,轻轻回道,“我不作承诺。” 黑眸对住她美丽的小脸,目不转睛的,“如果你敢再逃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回你!”声音中混杂着一丝难辨的感情。 望着远去的马车,玫瑰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第六章 入夜之后,下起滂沱大雨。 伴随雨点而来的,是隆隆不绝于耳的雷声。 玫瑰站在露台之前,静静地注视着雨点洗涤大地的情景。 今天是公爵完婚大曲,此时此刻,特洛蒙卡宮必定是宾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吧!她想。 蓦然间,天边白光乍闪,立时映出她苍白而悒郁的面孔。 打从公爵离开布林宫的那一日起,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近一个月的别离,竟让她无可救药地渴念着他。 每一个夜晚,玫瑰梦里总会出现那一张桀惊不驯的英俊脸庞,他炽烈的凝视,挺拔健硕的身躯,以及强横却激情的鱼水之欢,都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罩住,无法挣脱。 她知道自己爱他,可是却愈来愈无法忍受这种日复一日的相思折磨。 蓦地,传来敲门的声音,玫瑰回首。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玛琳,她手上端着银质托盘。 “你必须吃点东西,玫瑰小姐。”玛琳注视着玫瑰,并随手点燃桌上的烛火,房内太幽暗,令人意志消沉。 “我不饿!”玫瑰回道。 “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玛琳当然明白她市区食欲的原因,她看得出来玫瑰十分思念公爵,虽然她从未说出口,可是她知道。 玫瑰望住玛琳,轻声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吃。” 这日子都是玛琳照料她的一切,她很感激玛琳的关怀。 玛琳走向玫瑰,这才惊觉她身上都被飞溅的雨水给打湿,“小姐,换件衣裳吧!要是受寒了,大人一定会心疼的。” 玫瑰苦涩一笑,“说不定他早忘了我还在这里呢!” “不会的,除了你之外,大人从没带女人来过布林宫。可见在大人心目中,小姐是特别的。”玛琳据实以告。 玫瑰久久不语。 “小姐,我为你更衣吧!”玛琳取来睡袍。 玫瑰由着她换下湿衣。 “我想睡了。”玫瑰小声地开口。 玛琳心想,也好,睡着之后可以让她暂忘痛苦。 可她所不知的是,即使是在梦里,玫瑰依然为相思心痛,不知不觉地,她滑下两行清泪。 ********* 天亮之前,布林宫外停了一辆马车。 守在廊前的仆役惊讶的看着由马车上跳下来,直朝他而来的公爵大人。 “大人……”仆役吃惊的发现公爵浑身都湿透了。 伊凡随即将手里的马鞭丢向他,“把马刷洗干净,喂饱它!”叮嘱之后,他快速的走入大厅。 赶了一夜的马车令他浑身湿透,疲惫而饥肠辘辘,但仍不能阻挡他一件事—— 他要见玫瑰, 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玫瑰就醒了。 “玛琳?”她微抬起头看见门边的黑影。 半晌,没有人回答。 她立即警觉地坐起身,“谁?” 幽暗的拱形门下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是我!”低沉的嗓音自伊凡唇畔逸出,而那一双炯炯黑眸带着些警戒,牢牢地盯住她。 天色介于黑夜与黎明交接的混沌边缘,但足够使他看清她那一张教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她看起来似乎瘦了! 他却不敢奢望她是为他而消瘦。 玫瑰看着眼前这张黝黑而英俊的脸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今天不是他的新婚之夜吗? 两人的眸光紧锁住彼此—— 然后,伊凡朝她展开双臂,眸底有藏不住的渴望。 下一瞬,玫瑰由床上弹跳而起,投入他怀抱,再无丝毫犹疑。 伊凡紧紧地抱住她,下颚抵在她云鬓间,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气…… 他的心陷入某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 之后,玫瑰稍稍推开两人间的距离。 “你全身都湿透了。”她仰起头,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想由他脸上找寻她想得到的答案。 “我不在乎!你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双炯亮黑眸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 从来没有人的眼神像他一样,看到她心口发疼。 “我想我也不在乎。”一会儿后,她这么回答着。 伊凡胸口一热,勾起了笑,“想我吗?小野猫。” 玫瑰眼前泛起薄雾,“你想都别想。”固执的语气中有挣扎的感情。 伊凡的笑意加深,“你不但是个扒手,还是个骗子,甜心。”他凝瞄着她异常明亮的眼。 他可以感觉出她的不同,而直觉告诉他,她也想念他,固执的小东西! “我用不着骗你,自大狂。”无声的泪水自她眼角滑下。 伊凡抬起她的脸,“别哭,小野猫,那会让你变丑。”黑眸闪着笑意。 现在,他更确信自己的直觉了。 “谁说我哭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甜心。”灼灼的眸恍如熔岩,足以穿透她的心。 “我……我只是眼里进了沙!”她固执地回答,完全无视答案有多么荒谬。 下一刻,伊凡笑了起来,“好个眼里有沙!小野猫,我看,我有办法让你说真话。”语毕,他低头覆上她的唇瓣,为了这一吻,他冒着大雨赶了一夜的马车。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莫非这种傻子的行径就表示他陷入恋爱? 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爱过任何女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近一个月来的分别,让他时躁时狂,几番想藉其他女人来忘掉她,却反而更渴念她。 这个小野猫已经破坏了他对其他女人的胃口,甚至包括他新婚不到一天的妻子。 这一个热烈的吻迅速点燃两人激烈欲望,伊凡先脱掉自己湿透的外套和丝质衬衫,然后熟练的除下她身上薄如蝉丝的睡衣。 玫瑰可以感觉到他微微濡湿的胸膛下那颗急遽跳动的心,而她的心跳和他一样快。 伊凡的吻虽渴望,却不失温柔,当他的唇移至玫瑰肩颈之中的凹处时,一阵悸动蔓延至她全身,她双手紧紧地攀住他宽阔的肩,身子更贴近他,急切地想要他。 “现在,你还能告诉我,你一点也不想我吗?”他抬起头,眸光氤氲着深沉的欲火。 玫瑰的脸颊贴向他的耳,喃道:“我一点也不想你!”黑眸闪烁着挑衅。 “我真该打你性感的小屁股一顿,再把你丢到外头尝尝淋雨的滋味。”他顿了下,黑眸掠过一抹诡光。“不过,甜心,我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我有更好的方式折磨你这个小骗子。”他粗糙的大手攫住她丰盈的胸脯,然后低头覆上她乳尖。 “噢……大人……”她呻吟道,他唇舌并用的当咬及逗弄,让她觉得天旋地转,若非他强而有力的支撑,只怕她早已瘫软在地下。 正当她仍沉醉在战栗的快感的当口上,伊凡已抱着她来到床畔。 “说你想我!”他粗嘎地开口。 “不……” ********* 晨光中,玫瑰注视着身旁的男人,久久没有动一下。在他略微黝黑而强壮的怀抱里,她感到无比满足。 这已经是他到布林宫之后,她第三天在他的拥抱中迎接早晨。 然而,这样的满足中仍有一份两人都未曾提及的隐忧,那种奇异的不安就像是躲在暗地里的怪兽,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噬。 “甜心,你想把我当早点吗?”伊凡忽地睁开眼,黑眸中有促狭的笑意。 “你……你偷看我!”玫瑰瞪住他。 “不,甜心,是你先用色眯眯的眼光把我唤醒。”他在她额上轻啄一下。 两人随即陷入热吻…… 蓦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伊凡低咒一声,开口道:“进来。” 玛琳推门而入,神情有些许忧虑。 “什么事?”伊凡仍将玫瑰搂在怀中。 “大人,刚才皇宫的侍卫送来一封信,说是陛下急召!” “信拿来。”伊凡伸出手,双眉蹙起。 在看过信之后,他眉头的纠结更深了。 “玛琳,通知路克备妥马车,我要回马德里一趟。” “是,大人!”玛琳隐约明白事态似乎颇为严重。 在玛琳离开之后,伊凡坐在床沿着衣,未置一语。 “坏消息吗?”玫瑰轻轻地开口。 伊凡瞥她一眼,匆匆回道:“算不上!” 玫瑰亦不再开口。 不一会儿,他已换上一袭黑色镶着金葱花纹的礼服,足蹬黑色长靴。玫瑰默默地为他把一头及肩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经过梳理过后的伊凡看来更加英气勃勃,也更加遥远……玫瑰的心升起微微的痛。 “我走了,甜心。”他在她的额心印下一吻,转身就走。 玫瑰的心有种往下沉的感觉,他还会来吗? 下一刻,她迅速下床,追上前,由伊凡身后抱住他。 “我爱你!”她把脸颊紧紧地贴住他的背。 伊凡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身,深沉的眸光直落在她脸上。 “你呢?我可以不求名分,只要你一个答案。” 晨光映着她淡白的美丽脸蛋,伊凡突然发觉,她勾起他心痛的感受。 “我不知道。”他答,“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低哑的嗓音里有混淆难辨的感情。他有过不少女人,可是他从不对她们许诺,在男女游戏里,他付出的只有肉体,与心灵无涉。 玫瑰定定的瞧住他,忽而露出一抹微笑。 这就够了!她告诉自己,只要他在乎她就够了。 “你会在这里等我回来?”他勾起她的脸。 玫瑰点点头,“我不会走。” 伊凡深邃、凝视她一眼,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语毕,他转身离去。 玫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轻轻回答:“我不会忘!” ********* 菲利普二世在黄金宫的王座厅里接见伊凡。 “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急召有何吩咐?”伊凡开口,双眸直视着高坐在四张雕塑狮子所围绕的黄金椅上的国王。 “听说你在阿维拉的夏宫里养了名情妇?”菲利普开口道。 “是的,陛下。”伊凡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回答。 “她是何身份?” “回陛下,她只是个吉普赛人。” 菲利普挑起眉,“一个吉普赛女人可以令你在新婚之夜抛下妻子,想必一定有过人之美貌罗?” “她确实很美。” “你爱她吗?”菲利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伊凡大胆迎向国王犀利的注视,“不爱,”他如此的回答着。 “如果我要你离开她呢?”菲利普徐缓地问,眸中有一丝兴味之色。 伊凡眸光微闪,掠过一丝阴阎的神色,“陛下,这一点臣恐怕办不到。” 君臣间眸光对峙半晌—— 菲利普首先笑了起来,“小子,我看你是坠入爱河了。” “不,陛下,我从来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俊颜仍是一贯的桀骜不驯。 “那么妻子呢?” 伊凡沉默片刻,回道:“妻子是传延子嗣的工具。” “很好,那么你可愿意回去履行你做丈夫的责任?” “陛下的心意臣明白。”伊凡沉缓地回答。 “那么你回去吧!如果你尽了做丈夫的责任,那么对于你在外是否有情妇,我可以不过问。” 这是条件!伊凡当然明白。 ********* 离开皇宫之后,伊凡回道特洛蒙卡宮,此时已经是夜晚,宫里灯火通明,伊莎贝坐在大厅中迎接他。 “吃过饭没?”她开口问。 伊凡注视着她,“你想说的只有这句?” 事实上,她长得很漂亮,美丽的五官下是衣服曼妙的身躯,除此之外,她的举止更是十分优雅,就像是淑女的典范。 若按照以往,他会对这样的女人产生兴趣,但,那是以往,现在他怀疑自己能面对这样索然无味的女人多久? “你不问我这些日子在哪里吗?”他逼近她,开始讨厌这种故作姿态的善意,他相信一定是她向国王告密,否则国王如何得知他在布林宫? “我不想知道。”伊莎贝并未因他的逼近而后退,相反的,她似乎十分喜欢他的靠近。 原以为她嫁的会是个老头了,没想到阿方索公爵竟是如此英俊年轻,她几乎是第一眼见到他之后就喜欢上这个男人。望着他宽阔的肩,以及丝质衬衫下偾起的结实胸膛,以及修长的双腿……在床上,他必定是个好伴侣吧!她想。 伊莎贝忍不住兴奋起来! 伊凡二话不说的转身走向餐室,仆人立即端上丰盛的晚餐。 “我想,你应该不反对和自己的新婚妻子一起想用晚餐吧。”伊莎贝在靠近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不是已经坐下了吗?夫人。”他嘲讽地回道。 “你是不是反对这椿婚事?”伊莎贝问道。 “婚事是陛下所赐,我身为朝臣怎能反对!”冷淡的语气中带着薄怒。 伊莎贝不笨,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但她聪明地没有表露出来。 “那么,你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伊凡心不在焉地回道,把注意力摆在美味的餐点上。 伊莎贝微蹙起眉头不过她很快的又摆出笑脸,“我们喝一杯吧!”她打开水晶瓶,并很快的由尾指中弹入粉末。 “倒酒!”伊凡对仆人命令道。 仆人立即将水晶瓶里的酒倒入酒杯中。 “敬新婚!”伊凡高举酒杯。 “敬新婚!”伊莎贝眸光诡闪。 不久之后,伊凡突然燥热起来,渐渐的,这种燥热及亢奋逐渐加深。 “我想先回房休息,你慢用。”他立即起身回房。 伊莎贝对着他的背影扬起笑。 看来,她的计策似乎奏效了。 ********* 伊凡回道寝房,只觉浑身狂热不已。 他开始明白自己需要女人!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房里。 “谁?”他粗声问道。 “是我,伊莎贝!”伊莎贝由相连的房门来到他的寝房,她笔直地走向她的丈夫。 伊凡注意到她仅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蕾丝睡袍。 该死!他竟然想要她! 望着她唇畔那一抹笑,他倏地一把拉过她,将她推倒在床上。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欲念来得突兀。 “我只是希望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丈夫。”她仍带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粗蛮的进入非但未令她痛楚,反而引起她战栗的兴奋,她张开双腿迎接他的侵入,她一向喜欢强而有力的男人。 “你不是处女!”他眯起眼,口气威胁地道。 伊莎贝没有回答,只是主动的弓起臀,挑逗的摇摆。 伊凡的欲望亟须发泄,于是他狠一咬牙,粗暴的在她身上狠狠抽送起来。 然而,他的狂猛却令伊莎贝爱极,达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在几下有力抽迭之后,伊凡撤出,将自己的种子洒在地上。 “你……你做什么?”伊莎贝不解地问。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我的孩子有你这种淫乱不贞的母亲吧?”他冷冷地注视着她,并翻身站起来。 “可是我们是夫妻,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生下你的子嗣。” “你错了!可以为我生下子嗣的女人多的是。” “但能冠上阿方索这个姓氏的只有我的孩子。”伊莎贝露出胜利的笑。 伊凡猛地抄起她的手。 “啊,好痛,你放手……”伊莎贝尖叫。 “没有人能威胁我,记住这一点!”他咬牙道。 “如果你敢打我,我会告诉国王。”她反击道。 “那么你不贞的事将天下皆知,你将永远的脱离上流社会。”黑沉的眼眸透着残酷的强蛮。 伊莎贝被他眼底的愤怒及无情震慑。 “你……你放手!”她的语气微微的颤抖。 “乐意之至!”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并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 伊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从今以后,你毋需再了解我的行踪,你已经丧失这一项资格。”语毕,他大步走出房外,并用力甩上房门。 伊莎贝望着空洞的寝房,双眸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她会报复地,她发誓! 第七章 清早,玫瑰醒来,感觉到身体微微不适。 她坐起身之后以然比往常困倦,并且有烦闷于呕之感。 蓦地,她想起月经迟迟未来,心头猛地沉了下。 难道,她有了伊凡的孩子? 这份认知令她不知所措! 伊凡曾说过唯有他的妻子才能为他传延子嗣,那么……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她绝不能让她的孩子成为众人耻笑的私生子。 吃早餐的时候,玫瑰望着玛琳,几番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必须好好想一想,再决定要不要告诉玛琳。 “小姐有话想说吗?”玛琳注意到玫瑰尽早的不同,似乎有些不安。 “前几天我托你寄到巴塞隆纳的信寄了没?”她十分想念母亲与弟弟。 “寄了!” “我想,过些日子我的母亲与弟弟可能会来看我,他们可以在这里小住吗?”玫瑰问道。 玛琳笑了起来,“小姐,大人早在你到布林宫的那一日便把这里交给你,如今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无论小姐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去做,甚至小姐不喜欢的装潢摆设也可以全部更改,大人绝不会过问。” 玫瑰怔怔地,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小姐?”玛琳见她失神的模样有一点担心。 “我没有想到他会对我这么好。”原以为他是个为了十五枚金币而逼她为奴的混蛋,但如今他却给了她一座天堂。 教她又忧又喜的是,她能在这个天堂里待多久呢?想起腹中的小生命是他所不愿接受的,她不免暗暗忧伤。 “公爵大人一定很爱小姐。”玛琳回道,她是从小看着公爵长大的,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玫瑰惊讶的注视着玛琳,“不,你错了,他也许有一点喜欢我,但那不算爱!” “噢,小姐,要将这么大的一座产业交给一个只有一点喜欢的人?大人可不是傻子。”玛琳微笑。 “对不起,玛琳太太。”女仆佩姬突然来到房门口,“有一位自称是公爵夫人的女人正在大厅里,她想见玫瑰小姐。” 玛琳心头一凛,“小姐,你大可不必见她,我去打发她走。” 玫瑰微一沉吟,“不,玛琳,我想见她!” “见她不会有好处的。” “我知道!” 半晌,玛琳叹了口气,“那么,我来为你更衣吧!” 十五分钟之后,玫瑰出现在大厅,她一眼便见到端坐在丝绒椅上的女人。 他缓缓下楼,正好迎上女人的双眼。 眼前的女人很美,一袭象牙白的礼服上镶满珍珠,大大的蓬裙显得腰很细,然而那一张倨傲的脸以及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却充分显露出她的敌意! 她是该敌视她的,毕竟她是公爵的情妇。 玫瑰的心升起哀伤,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某人的情妇! “想不到我丈夫的品位如此差劲,竟然选择吉普赛女人做为他专属的妓女!”记事本恶毒的开口,但脸上仍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唯有那一双蓝眸透出刻薄的恶意。 事实上,眼前的红衣吉普赛女子美得教她忍不住嫉妒,可恨的婊子! “你侮辱我,我可以忍受,但请你不要侮辱吉普赛人!”玫瑰骄傲的挺勇敢的迎向她充满敌意的言词与轻蔑的态度。 就是她身上这种野性不驯的气质吸引男人吧! 伊莎贝笑了起来,“你以为自己可以跟他多久?三个月?半年?之后呢?再回你的灾民区当妓女吗?” 她顿了下后接口道:“你以为伊凡会爱上你吗?别傻了,小贱人,他不会永远眷恋你的。” 玫瑰深吸了口气,“请你回去。” “回去?我今天来的正事还没办呢!”语毕,伊莎贝由手袋中抽出一封信交到玫瑰手里,“这是伊凡要我交给你的信,好好看一看吧!”伊莎贝得意一笑,转身离开。 临到门口之际,伊莎贝突然回头,“噢,差点忘了,这里他要我交给你的,一共是三十枚金币!”她说着,将手中的一只小皮囊丢在地上,然后笑着走出大门。 金币撞击的声响刺痛了玫瑰的心,她颤抖的打开信。 他要她离开! 信封上的签名以及家徽的烙印,令她不得不相信这一项事实。 玫瑰的心仿佛碎成千万片。 很久之后,她转身离开,而那一袋金币仍留在大厅里……金币补偿不了她所受的伤害。 她不要他的施舍,而且她绝不会让腹中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她告诉自己,为了孩子,她一定要更坚强,活得比现在更好! ********* 隔天晚上,伊凡来到布林宫。 玛琳满脸忧色地前来应门。 伊凡直接地往二楼走—— “大人,小姐不在了!”玛琳忧伤地道。 “不在?”他微眯起眼。 “傍晚我进房叫她吃晚餐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附近查看了吗?” 玛琳点点头。 伊凡怒由心起,直冲进房间……偌大的寝室里空无一人! 他站了很久!之后,他走向酒橱,取出一瓶烈酒,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焚烧的滋味由他的喉颈蔓向心口。 该死! 这就是她爱他的承诺吗? 该死的说谎者!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酒瓶抛进壁炉里,酒精让烈火更加炽盛…… 他发誓一定要找回她! 届时,他将以最残酷的方式惩罚她,他发誓! ********* 马德里 戴维?布尔伯爵府邸宾客络绎不绝,通明的灯火让这幢华美的建筑在夜空下分外宏伟。 在宴会中,最吸引男士们注目的就是以女主人身分自居的玫瑰! 玫瑰穿梭在王公贵族之间,十分称职地扮演着主任的角色,她丰富而别与一般名媛淑女的经历与大胆的言论,很快的受到大众的青睐! 每一个和她交谈过的男人莫不被她特殊的风采所吸引,女士们更为她独立,不墨守成规的思想言论而深深佩服,毕竟在这个由男人掌控的时代,女人的思想兴味被严重的压抑,没有自由! 然而,在玫瑰明亮的双眸之中,仍有不为人知的黯然,逐渐加深的紧张令她滔滔不绝地周旋在男人与女人之间。 终于,她看见了令她不安的来源。 伊凡?阿方索公爵出现在大门口。 一身黑色装束正是男士们间最流行的色彩,因为国王菲利普二世最爱穿黑色的衣服。 玫瑰的目光不由得停驻在他黝黑而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人群之中最耀眼的一位。 她的目光由他的高领逐渐下移,来到他宽阔的肩,而这令她的心无端一揪。曾经,她是那么地喜欢倚在他胸前,聆听他为她而加快的心跳声。 伊凡的出现,吸引的不只是玫瑰的眼光,许多熟识的女士们一一与他打招呼,目光眷恋地在他身上溜转。 对于这些似乎都像是曾与他有过秘恋的女人们,伊凡都热切地与她们拥抱,并旋以脸颊贴脸颊的亲昵问候礼——西班牙,唯有对喜欢的人才做此礼。 女士们显然都十分兴奋。 然后,伊凡的眸光捕捉到她的! 他的心先是剧烈一震,而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一抹笑却令玫瑰毛骨悚然,从头冷到脚底。 那绝对不是善意的笑! 他的笑,就像是恶魔对濒死前的人那种带着吞噬的残酷! 玫瑰就这么站在人群中,望着这个令她心碎的魔鬼一步步走向她。 望着高达豪迈的他,玫瑰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她想逃跑。 但是她不能!痛苦的回忆令她抬起下巴,回应他阴沉而可怕的注视。 眼看着他就要来到她面前—— “亲爱的,你还好吗?为什么脸色如此苍白?”戴维来到玫瑰身边,关切地问。 玫瑰第二次觉得戴维像是她的救星! 第一次是她离开布林宫之后,因疲累与饥饿而昏倒在戴维在阿维拉的农庄之前,他救了她,并收留她,直到如今。 他很喜欢她!玫瑰明白这一点,并深深感激他一直以礼相待,并未侵犯她,像这样的绅士如今已经很少了。 “我很好,也许是因为人多,天气又热,所以有点气闷吧!”她努力地以平稳的声调回答。 “那就好。来,有件事我必须向大家宣布,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玫瑰点点头,随着戴维来到宴会厅的中央。 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身后那一道阴鹜的目光始终未曾稍离。 “各位嘉宾,请安静一会儿,我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戴维开口。 一时间,人人都静了下来,带着感兴趣的眼神注视着他与玫瑰。 戴维执起玫瑰的手,神情有些紧张,“现在,我正式向你求婚,不知道你可愿意嫁给我?” 这一刻,周遭静到了极点。 玫瑰抬起头,不意却瞥见伊凡那对黑沉的眸,她镇定且反抗地开口道:“我愿意,戴维,我真的非常高兴。”她的回答有一半是出自于真心,然而另一半却心存挑衅,她要知道那个魔鬼般的男人是否胆敢干涉! 周围因她的回答而爆出热烈的喝彩! 戴维高兴的拥住他的未婚妻,并首次吻上她的唇。 玫瑰热烈的回应他的吻。 伊凡靠在一根柱子上,愤恨的眸子没有一颗离开过玫瑰以及戴维身上。 这个该死的婊子!两个月不见,她看来比以前更美了。她穿着一系绿色缎子的大蓬裙,紧身的胸衣襟出她窈窕的身段,而大胆的低领中更强调她年轻傲然耸立的胸脯,以及不盈一握的蜂腰,她那一头如湿的黑发高雅地盘在头顶上,颈上以及发间则戴着与衣裳同色的绿色水钻。 当他的眸光落在戴维搭在玫瑰腰间的手与两人紧贴的唇时,他几乎有种杀人的冲动。 然而,他却强抑下来,握紧双拳,一点动也没有动! 不久之后,戴维抬起头,愉悦地开口:“现在,我要与我的未婚妻跳第一支舞!”音乐随着他的话而响了起来,他拥着玫瑰随着乐声滑入舞池…… 而在第二之舞曲开始,其他人纷纷加入舞池,翩然起舞。 玫瑰把头靠在戴维胸前,聆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忽然,一道冷醇的嗓音插入。 “不知伯爵介意换个舞伴吗?” 玫瑰心头一沉,迅速抬起头。 她惊慌的样子尽数落入伊凡的眼底! “亲爱的,你不反对吧!”戴维开口。 “我……” 在玫瑰尚未回答完时,伊凡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将她拉离戴维,滑向舞池另一端。 “该死!你放开我,我没有答应与你跳舞。”玫瑰气愤的说着。 “你答不答应,现在不都已成事实,甜心。”他唇角弯起嘲讽的笑。 玫瑰开始挣扎,但那一双如铁的双臂却反而收得更紧,牢牢地将她钳制在身前。 “甜心,别白费力气了,勾起你的笑脸对众人吧!难不成你想在众人面前出糗?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俊颜对她露出恶佞的笑,由现在起,他要分分秒秒的折磨她。 对于不知情的旁人而言,玫瑰与伊凡的舞技简直好到了极点,比起年级四十出头的戴维,这两人仿佛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这该死、自大狂妄、下流无耻……” “闭嘴!”他咬牙命令道,黑沉的双眼在一瞬间射出阴沉凶狠的光芒。 玫瑰的心瑟缩了下,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可怕的一面,即使是在她打他巴掌的时候也没见过! “混账”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仍选择与他对抗到底,是他要她离开布林宫,如今他已经不再有操控她的权利。 黑眸倏地紧眯了下,“看来,高贵的头衔并不能改变你骨子里的低贱,小野猫。” “不许你再侮辱我!”她怒道。 “是你先侮辱你自己的,别忘了这一点!”他顿了下,接着又道:“现在,我该先恭喜你即将成为伯爵夫人,还是为戴维爵士感到悲哀呢?毕竟他捡了我穿过的破鞋!不是吗?”他微低下颈睥睨着她。 在他刻意的侮辱想,玫瑰气得全身颤抖。“放开我!”她咬牙道。 “小声点,甜心!”他恶笑。 “不准你再交我甜心!”他脸颊如火焚烧。 他挑起眉,嘲讽地回道:“你应该明白我一向为所欲为,甜心。”他不改地称呼她。 “你该死……” “不许再辱骂我!”他加重了下他的力道,“相信我,如果你胆敢再以粗鄙辱骂,我就在这里吻你!” “你敢!”她瞪住他。 “甜心,你应该最清楚,我没什么不敢!”黑眸灼灼地凝视她,仿佛已经将她脱了个精光,但他毋需如此,毕竟他窈窕诱人的身躯早已烙印在他脑海里。 忽然之间,玫瑰感到身子发冷……在这炽热的夜晚! 盘踞在他眸底的愤怒与欲望令她害怕。 怕他伤害她,更怕因此而破坏戴维的名誉。 戴维对她这么好,她不能害了他! 于是玫瑰闭上嘴,不再开口。 “看样子,你挺为那老头着想的,小贱人!”她的沉默反倒激怒他。 然而,玫瑰聪明地选择了不开口。 乐声在此时停止,戴维很快的来到玫瑰身边。 “可以将她还给我了吗?公爵大人。”他微笑。 “当然!”伊凡将玫瑰的手交到伯爵手里。 玫瑰清楚的在伊凡眼底看见一闪而逝的可怕光芒,他不会放过她!她知道。 伊凡嘲弄一笑,转身离开。 “亲爱的,你的手好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戴维眼底有些担忧。 玫瑰点点头,“我想先回房休息,好吗?” “当然,我送你去。”于是两人来到二楼玫瑰的寝室。 玫瑰坐在床沿,脸色仍然苍白。 “要不要吃点安眠药助眠?”戴维问道。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她露出虚弱的浅笑。 戴维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在她唇上啄了下。 “那你好好休息!”他转身要走。 “留下来陪我!”玫瑰忽然捉住戴维的手,此刻她需要他。 “我很乐意,但楼下还有客人等着呢!”他回答。 玫瑰眼底掠过失望。 戴维看在眼里,于是又道:“也许我会早点摆脱他们来陪你,等我,嗯?”抬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 玫瑰点点头。 望着戴维离去的身影,玫瑰不由得轻轻叹息。 他的吻一点也无法激起她的热情,可是,他却是目前唯一能给她以及腹中孩儿一个正式名分的唯一人选! 想起刚才在宴会厅的情景,玫瑰不由得一阵冷颤,她知道即使他不要她,也不愿她生下他的孩子,但是他绝对不会容许她带着他的孩子另嫁他人! 她太了解他了! 玫瑰缓缓来到梳妆台前,开始卸下身上的装饰。 ********* “如果你的丈夫无暇陪你,那么就由我来陪你吧!甜心。”伊凡缓缓由露台走进房间。 闻言,玫瑰倒抽一口气,迅速转过身—— “你……你……” “别这么惊讶,我只是比你早一步进房而已。”伊凡徐缓地道,并大步走向她。 “不要过来。”她尖喊。 “嘘!甜心,小声点,难道你希望所有人知道我在你房里吗?”他脚步未停,迅速接近她。 玫瑰一步步往旁边退,“也许我应该让所有人知道你企图骚扰布尔伯爵的未婚妻。”她警告道。 “骚扰?”伊凡笑了起来:“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你勾引我。”他露出恶佞的邪笑。 “我会揭发一切!” 伊凡挑起眉,将她逼至墙角,“甜心,你以为你和我的社会地位,他们会相信谁呢?”他来到她身前,双臂抵在墙上,将她困在他胸前。 “你……混蛋!”他怒道。 下一瞬,伊凡低下头,恨恨地攫住她的唇瓣,粗蛮地吻着她,不带感情地圈吮着她的唇。玫瑰双手抵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试图推开他,只可惜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他相抗衡! 蓦地,他抬起颈,对上她的眼,“我说过只要你再口出诋毁之词,我就会吻你……无论在何处。”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不是已经照他的意思永远地远离他的生活,为什么他仍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黑眸直望进她眼底,“难道才短短两个月,你就忘了曾对我许的承诺?”他一字一句地咬牙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为了她的背叛而陷入疯狂状态,而这个小婊子居然敢问他为什么。 “是你要我离开的。”他拧起眉,心碎的痛楚再度盘踞在胸臆间。 伊凡闻言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愤恨及痛苦。 “不要为你的背叛找借口,小婊子!”黑眸中射出愤怒的光芒。 “不许你侮辱我。”玫瑰的心痛夹杂着怒火,纵使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也不能随意贬低她。 “难道我说错了吗?离开我才多久就找到另一个男人,可惜的是,他的财富并不比我多!”他的薄唇弯起一抹嘲弄的笑。 玫瑰瞪着他,愤怒地脱口道:“财富的多寡并不重要,戴维比起你来,显然是个正人君子,起码他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 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敬意便是娶她为妻,这是母亲曾说过的,虽然他曾以为这一点并不重要,可是当她有了孩子之后,母性的本能迫使她保留孩子,并选择一个能够提供有希望的将来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要的,仅仅是如此简单,可是伊凡永远办不到。 玫瑰的话更激怒伊凡,他攫起她的手腕,沉声道:“除了名分之外,我可以提供的,绝对不会比那个老头少!” “可是我只要他,在我心里戴维一点也不老。” 修长的身材以及合宜的打扮,令戴维看起来确实不想一个四十三岁的男人。 伊凡半眯起眼,“是吗?当你们躺在床上,他带给你的真能满足你吗?”他轻蔑地道。 “不准你侮辱我们,戴维不像你,他从来不曾侵犯我!”玫瑰凛然地道。 突然,伊凡出其不意的用力扯开她胸前的低颌衣襟;霎时,玫瑰那一双浑圆挺耸的乳房立即落入他眼底。 玫瑰倒抽一口气,双手反射性地掩盖在胸前。 “你下流!”她脱口怒骂。 伊凡露出诡谲一笑,迅速低头吻上她的小嘴,并拉开她遮掩的手,将其固定在墙上。 玫瑰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结实胸膛,正隔着薄薄的丝衫挤压着她的胸脯,一股熟悉的快感立即在她体内炸开……天!她的身体并没有忘记教会她做爱的主人! 蓦地,伊凡抬起头,粗哑的开口:“告诉我,有哪个男人可以天天面对这副躯体而不起邪念呢?布尔伯爵既不是瞎子也不是性无能,你教我如何相信你们之间的‘清白’呢?小骗子!”黑眸盯住她,像要将她吞噬般。 这段日子他夜夜拥抱不同的女人,然而却没有一个能激起他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如此眷恋她的躯体,也许……还不只她的躯体。 该死!只要一想起她赤裸的躺在戴维身下娇吟的情景就令他几欲发狂。 “放开我!”她低喊。 “休想!”语毕,他再度封上她的小嘴,粗暴地撷掠她口中的甜蜜。 房门在这是忽然开启,戴维出现在房门口。 “放开她!”戴维怔愣一秒之后,愤怒地冲向伊凡。 激情中,伊凡被狼狈推开,脸上被击中一拳。这一拳令他口角流血,尝到了血腥味。 然后,他露出一抹野蛮的狞笑,开始还击。 两个男人开始不顾一切地攻击着对方,伊凡凭着体格的壮硕,很快的占了优势,“不,住手,你会打死他!”玫瑰冲上前抓住伊凡的手臂。 伊凡却不理会她的哀求,一心想把前沿的人揍得稀烂,终于,戴维呻吟一声,曲膝倒下。 玫瑰立即跪到他身旁,“你没事吧?”戴维有半边脸因为被殴打瘀肿流血。 戴维摇摇头,然后抬头注视着伊凡,“你侵犯了我的未婚妻,我要和你决斗!”他咬牙道。 伊凡眯起眼,抹去嘴角的血迹,“这句话该由我来开口才对,因为是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女人。”黑沉的眼阴骛地溜过戴维和玫瑰身上,他痛恨他们亲密的样子。 戴维吃惊地望住嘴唇微肿,低领半敞的玫瑰。 “告诉他有关我们的一切,小野猫。”伊凡走近她,弯身勾起她的脸。 “不准碰她!”戴维疯狂地开口。 “好,明天早上六点在太阳门的空地上见!”伊凡站起身。 “我一定到。”戴维回道。 “还有,明天的决斗,赢的一方可以拥有她,另一方则无权干涉。”伊凡以挑战的语气开口。 戴维盯着他好半晌,然后握紧双拳,站起身,“三日未定。” “六点!”伊凡炯炯眸光在溜过玫瑰全身之后,才举步离开。 “戴维,你还好吗?”玫瑰取来手绢轻轻擦拭他嘴角。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戴维注视着她,脸上有痛苦的神情。 玫瑰迎着他的眸光,然后缓缓的点了下头。 她不忍再欺骗他! 半晌,戴维拉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戴维,抱歉,我不是有意……” “别再说了!”他回头,“你只要告诉我,明天的决斗你希望谁赢?” 玫瑰的心瑟缩了下,决斗只有两种结果——生与死! 片刻,玫瑰回道:“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死。” 戴维苦涩地笑了,“这是否代表你的心里还有阿方索公爵?”答案似乎十分明显。 “不,你听我说……” “别说了,别再欺骗我和你自己。”他说完,边缓缓走出房间。 门外适巧有仆人经过,不由得脸色遽变。 “爵爷您……” “不许张扬,扶我回房!” “是!”仆人连忙扶着伯爵穿过长廊回到主卧室。 第八章 清晨,太阳门的空地上起了薄雾,伊凡早在六点之前已经抵达。 在他身边除了马夫之外,尚有平日助他处理庞大产业的住手孟斐迪,他是名律师但也同时是会计师。在尽早四点左右接到阿方索公爵通知他们决斗作见证时,他差点心脏病发。 “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别人会以为我要决斗的对象是你,而不是布尔伯爵。”伊凡面无表情地开口,引颈注视着远方。 “你真的一定要干这种蠢事吗?”孟斐迪忧虑地道,“如果你真重剑刺死布尔伯爵,恐怕连陛下也无法为你开脱罪名,这么一来你可能会在牢里过后半生。” 伊凡勾起阴沉的笑,掉头注视着孟斐迪,“你是担心布尔伯爵,还是担心自己将失业?” “老天!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即将有一场牢狱之灾,别忘了你才刚新婚不久,还未留下子嗣继承产业。”孟斐迪生气地回道。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知道我有多么不在乎这一场婚姻。”伊凡唇畔弯起嘲谚的苦笑。 “小心你的措辞,毕竟这是陛下所赐的婚姻。”孟斐迪警告道,有时候伊凡性格中的不驯,常常令他为他捏把冷汗,就好比现在这一场决斗。 “那又如何?”伊凡不在乎地挑起眉,神情充满挑衅的意味。 “希望你不是为了不满陛下所赐予的婚事而答应这场决斗,因为这件事若流得出去,将会是一桩丑闻;人们会认为你强暴或是严重侵略布尔伯爵的未婚妻,这对你的名声会有不好的影响。” 孟斐迪点醒他,仍在为打消他决斗的意愿而做最后的努力。 伊凡注视着孟斐迪,脸上缓缓的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 “事实上,我的确侵犯了她,不过我个人认为侵犯二字并不适当,应该用重温旧梦比较贴切。” “你是什么意思?”孟斐迪不解地问。 “你可知道布尔伯爵的未婚妻是谁?” “不清楚,可是我听说她是个美丽的年轻女子,呃,……与布尔伯爵的年纪差了一大截。” 伊凡笑了笑,“戴维那家伙足以做她的父亲!”酸涩的语气充满嘲讽。 “那又怎么样?纵使布尔伯爵七十岁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娶年轻女人,你犯不着去勾引别人的妻子。”孟斐迪瞪了他一眼。 “你错了,斐迪,我并未勾引她,在她成为戴维的未婚妻之前,是我的情妇!” 这一次,孟斐迪张大了口。 “难道,她是你藏到布林宫的女人?”孟斐迪对此事略有耳闻,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名神秘女子。 伊凡一语不发的看着孟斐迪。 “既然已经是你不要的女人,为什么还要为她而决斗?” “不要?”伊凡眯了下眼,语气在一瞬间变得冷漠,“女人的去留一向由我决定,而她显然并不这么认为。”是她破坏了游戏规则。 渐渐的,孟斐迪脸上闪过笑意,不过他忍下大笑的冲动,毕竟他还想活命。 他简直不敢相信有女人敢甩了伊凡!如果他没有误解伊凡话中的涵义。 这个女人不但胆子很大,而且还相当的有意思,难道她不知道激怒伊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你笑什么?”伊凡阴沉地问,孟斐迪脸上的笑意并未逃过他锐利的眼。 “呃……我有笑吗?”孟斐迪心虚的轻咳一声,随即在心底暗咒自己心虚的毛病知道的人不多,但伊凡却是其中一位。 伊凡警告地瞪他一眼,而后徐缓地开口:“所谓的见证人必须具备保密的责任,也就是对所见所闻都必须三缄其口,你做得到吗?” “我尽量。” 黑眸迸出愤怒的火花,“你再说一遍。” “我发誓对一切保密,包括你被女人甩了的这一件事。” 伊凡眯起眼,走向孟斐迪。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车声传来,适时解除孟斐迪“性命之忧”的警报。 好险!孟斐迪暗呼了口气。 马车在空地边停下,戴维迅速跃下马车。 “我以为你不敢来了!”伊凡阴沉地开口,戴维迟了十分钟。 “我必须来。”戴维顿了下,又道:“我绝不会把玫瑰输给你,你将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他一直忘不了伊凡昨晚压住玫瑰赤裸娇躯的样子。 “你的口气很大,布尔伯爵,我们就废话少说,开始吧!”伊凡嘲弄地掀动口角,论剑击之术,在马德里他可是第一流的高手,还未尝过败绩。 孟斐迪走近伊凡,“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干下杀人的蠢事。”之后,他走向空地中心,“两位,无论剑击结果如何,双方都必须履行合约上的承诺。”他由皮箱中取出一张纸。 戴维对他带来的另一位见证人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上前看约,并迅速朝戴维点点头。 “那么就开始吧!”孟斐迪一声喝令,双方各抽出长剑,决斗就此开始! 伊凡与戴维冷冷的注视着彼此,很明显的,双方都抱着杀死对方的决心。 伊凡的剑术虽强,但戴维亦不差,两人激斗之时,险象环生,看得一旁的孟斐迪提心吊胆,频频拭汗。 渐渐的,伊凡在体力以及技巧上占了上风,划破戴维两处衣袖。 在一阵猛攻之后,伊凡挑开戴维手中的剑,并将剑尖刺向戴维心口。 “我不会杀你!”他开口,剑尖抵在戴维心口,并未刺入他胸膛。 也许孟斐迪说得对,他并不想干下杀人的行径。 这时,一阵马蹄声迅速传来—— “住手!”一道尖锐的女音划破宁静的早晨。 伊凡抬起头,认出骑马的人是玫瑰。 而在这无防备的一瞬间,戴维迅速拾起长剑,用力往伊凡身上刺下。 “不……” 在玫瑰尖叫的同时,伊凡直觉地闪避,但手臂仍留下一道血痕。 玫瑰迅速翻身下马,冲向伊凡,“你还好吗?”她没想到当她摆脱仆人的监守之后,见到的会是这种情景。 戴维眼见自己的未婚妻竟投向别的男人,一时恼羞成怒,长剑直刺向两人。玫瑰却不知情,她只见伊凡眸光迸出烈焰,心头一颤,以为他就要伤她。 孰料,下一刻他突然留住她,然后迅速扭身摔剑,格开戴维致命的一剑。 枪声亦在此时响起—— “布尔伯爵,如果你再动手,我的子弹会毫不留情地穿过你的身体。”孟斐迪沉声开口,手中握着由皮箱中取出的枪。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逼貌岸然的布尔伯爵竟然会这么卑鄙,不过,望着伊凡怀中的绝艳女子,他不难想象布尔伯爵心头的妒恨。 美丽的女子一向是争端之始,孟斐迪到这一刻总算是见识到这句话的真谛。 “布尔伯爵,您输了!”另一位见证人开口。 戴维愤而弃剑,转身离开。 “等一等,你必须在合约上签名表示玫瑰小姐解除婚约。”孟斐迪开口,并追了上去。 戴维望了玫瑰一眼,“你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 玫瑰无言地迎着他的目光,“尚未由震惊中恢复。 她无法想象戴维竟想下手杀她! 戴维已由她眼中的惊惧得知答案,他苦涩一笑,开口道:“相信我,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想伤害你。”语毕,他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谢谢你救了我!”玫瑰小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伊凡听清楚。 “救你?”伊凡忽然笑出声,他低头凑近她的脸,“不,甜心,我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顿了下,俊颜透着一抹邪佞的冷酷。“我只是不想丧失用友并折磨你的机会而已。” 望着他残忍的英俊脸庞,玫瑰的心升起熟悉的痛楚。 她知道在恨的表现下,她仍爱着他,从没有一颗减少,“为什么不爱我,还不放过我?”她心碎的望住他。 “早在你离开我,背弃对我的承诺那一刻开始,注定了你的命运。”冷情的黑眸里不再有往日的感情。 曾经,他几乎以为她会是他感情的寄托,但是显然的他大错特错,他根本不该相信这个一心求荣的小婊子。 “是你要我离开的,我从来没有背弃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他如此蛮不讲理? “你可以继续说谎,但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你。”语毕,他对马夫招手,继而对孟斐迪开口:“做你该做的事,明白吗?” 孟斐迪回道:“你放心吧!”他同情地瞥了眼伊凡怀中的女子。现在她该知道自己激怒了一头狂狮吧! 伊凡低头对玫瑰说:“你要自己走进马车,还是要我扛你?” 玫瑰瞪他一眼,无言地坐入车厢内。 伊凡坐上马车之后,孟斐迪为他关山车门,马车立即飞快地离去。 此时朝阳转炽,驱散了蒙蒙薄雾,马德里的一天正要开始。 ********* 布尔伯爵与玫瑰解除婚约一事,很快的传遍马德里。 许多人都震惊于这个婚约仅仅维持了一个晚上就取消,实在十分怪异,于是各式各样的谣言纷纷出笼,有人说玫瑰嫌布尔伯爵太老,所以和年轻的情人私奔,也有人说玫瑰其实是个骗子,在偷走布尔伯爵大批钱财之后便逃逸无从。 总之,玫瑰的失踪着实引起众人的揣测与猜疑,然而布尔伯爵却一句也没交代就离开马德里避到法国去了。 事实上,玫瑰仍在马德里。 自从那场决斗之后,她就被伊凡软禁在马德里的一幢红瓦白墙的典型西班牙建筑物里,这里是伊凡众多产业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间房子。 房子不大,却精致优雅,而玫瑰被锁在房间里,只有一名女仆服侍她,与其说是服侍,不如说是监视更为恰当。 伊凡将她丢在这里已有五日,而五日来他一次也没有来过,玫瑰心中既失落又哀伤。 就在第六天晚上,一辆马车听在房子大门口,伊凡匆匆地下了马车,随即进入房子里。 “希莉见过大人。”女仆站在厅里致礼,脸上犹有睡意。 “她人呢?” “小姐睡了。” 伊凡二话不说迅速走上二楼,直接来到玫瑰的房里门一开,他便看见上锁的落地窗已然开启。 “该死!”他立即冲向露台。 只见玫瑰正顺着打结的床单缓缓爬下楼。 “回来!”他皆目暴吼着。 玫瑰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落下的速度不减反增。 伊凡暗咒一句,亦爬出围栏,捉住打结的床单,追随她而滑下。 然而,床单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刷的一声应声断裂,伊凡迅速的坠下。 玫瑰本欲往围墙外逃,却在惊心目睹伊凡坠楼之后,而怔在原地—— 看着伊凡坠地之处,她不禁纳闷,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不站起来? 难道……他死了? 很快的,她冲到伊凡身边跪了下来。 当她的手刚触及他的鼻端时,伊凡冷不防地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并睁开一双愤怒却又炽热的眸子。 “那一点高度还摔不死我,小野猫!”他坐起身,嘲弄地弯起唇角。 “你……你骗我……”玫瑰气愤地挣扎。 “比起你说过的谎言,这点小技巧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迅速站起身,并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扛上肩头。 “放我下来……”玫瑰不断地扭动挣扎,然而他那一双如铁的有力臂膀只有收得更紧。 ********* 不多久,两人重回寝室。 伊凡用力将她抛在床榻之上。 “没这么简单的,小野猫,我不会轻易任你逃走!”他扑向她,粗蛮地一件件扯下她身上的衣裳。 “不……不……”玫瑰不断地尖叫。 然而,他置若罔闻,以蛮力轻易地操控了她,成功地褪下她身上所有的遮物。 “由这一刻起,你毋需再穿衣!”他得意地开口,黑眸紧紧盯住她赤裸的娇躯。 “你……你是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她气愤的叫喊。 “说得好!”他笑了起来,将她压在身下,“我却是被你逼疯了,小野猫!”炽烈的眸带着占有的危险光芒,毫无遗漏地浏览着她的身躯,他的唇残忍的抿成一线,眸中的光芒野蛮而轻蔑。 玫瑰望着他残忍的俊颜,忽然觉得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尽管身上穿着上等质料的衬衫及手工精致的外套,却也无法掩盖他兽性的本质,人性的原始面在他身上表露无遗。 “吻我!”他开口。 “不!”她抗拒着,并痛苦地回视他。 伊凡加重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量,在他体内有个东西想要狠狠地伤害她,处罚她! 但是却有更多的欲望攫住他,令他在仇恨与欲望中痛苦地沉沦,无法自拔。 生平头一次,他有了不愿放走的女人,而她却避他唯恐不及!该死的……该掐死她。 “如果你不照做,我发誓会把你绑起来,再像对待妓女般羞辱你!”他咬牙威胁。 玫瑰注视着他炯炯眸光,明白他是说真的,她与戴维订婚一定气坏他了,他一定没料到他不要的女人居然还找得到丈夫,而且还是个伯爵,这一定重重打击了他的男性尊严。 可是,她没得选择!腹中发孩子逼得她不得不答应戴维的求婚,以得到正式的名分。 “我从来都不曾指望你会像戴维一样尊重我。”她痛苦地开口,企图打击他,激怒他,也许他会因为痛恨她而放她走! 伊凡闻言刺耳地笑了起来。 “只可惜你口中的那位‘绅士’在六天前的清晨差点一剑杀了你!”他一针见血地反击。 玫瑰的心痛苦地揪了下,“那是个意外,而且戴维也说他并不想伤害我。” “你相信他?”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 玫瑰望着他,而后回道:“我爱他!”他必须这么说! 伊凡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爱?甜心,是不是每一个和你上过床的男人,你都用这个词哄得他们团团转呢?” “你错了,我是真心爱戴维。”他重申。 伊凡倏地敛起笑,冷冷地开口道:“不,你并不爱他。”黑沉的眼因怒气而显得阴沉。 玫瑰深吸了口气,自体内找到了对他再度说谎的勇气。“我爱他!” “鬼才相信!”话甫落,他将她双手高举过头,另一首则由她的胸脯缓缓抚摸到平滑的小腹…… 片刻过后,他撑起身子,啥呀地开口:“你以然坚持爱着戴维吗?” 这个问题再度将玫瑰拉回现实,并推向痛苦的深渊,她如何能一再地欺骗自己深爱的男人呢? 可是,她不得不……“我爱他!”她的心在尖叫,理智濒临崩溃,这揪心的折磨要持续到何时呢? “该死!”他愤恨地望住她,绝望地想将戴维驱离她的脑海,却换得如此结果,他不信他办不到! 然而,她却始终没有承认她爱的是他。 她不能承认,也不能屈服于这个无法给她的孩子正式名分的男子,为了孩子,她不能! 长夜漫漫,两人在一次次的欢爱后终于精疲力竭,双双沉睡在彼此的怀抱里。 直到隔日中午,玫瑰醒来,却发现他早已离去,心头再次被无边无际的失落感包围,久久不散! 第九章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伊莎贝耳里—— “进来。”她不耐烦地开口。 进房的是伊莎贝由法国带来的贴身女仆蒂亚。 “夫人,大人回来了!”蒂亚神情有些惊惶。 伊莎贝脸色微微一变,而后镇定地嘱咐:“告诉大人,就说我身体不适,正在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扰!” “是,夫人。”蒂亚匆匆离去。 “你先到露台外躲一躲吧。”伊莎贝对床上的男人开口。 瑞夫十分的年轻,是她在宴会上认识的,他同时是她另一名秘密情人毕索托大人的贴身武士。 瑞夫立即听话地迅速着衣,躲入露台的树丛间等待。 不一会儿工夫,伊凡来到寝室门口。 “大人,夫人身体不适,不希望有人打扰。”蒂亚战战兢兢地开口,眼神透着点惊慌,公爵凌厉的眸光如同两把火炬,像是可以烧穿她的谎言。 伊凡挑起眉,而后嘲弄地开口:“连她的丈夫也不可以进房?” 事实上,伊莎贝的所作所为全逃不过他的眼,他只是懒得去理睬这桩一开始就充满无奈且可笑的欢饮。 他根本不在乎她睡过多少男人! 他在乎的,另有其人!这也是他今天回来的主要原因! 毫无预警的,他推开蒂亚,推门而入。 “早啊,大人,一个月不见,你的气色还是这么好。”伊莎贝坐在床榻,讥讽地开口。 “如果你是在指责我未善尽丈夫的责任,那么你大可不必。”他顿了下,瞥了眼她身边的另一个凹陷的羽毛枕,“我相信我不在期间,你应该不致无聊才是!”俊颜勾起嘲谚的笑。 他太清楚伊莎贝这一类女人,她们永远不会是忠贞的好妻子。 “你是什么意思?”伊莎贝拧眉质问。 “还需要我多说吗?你我心知肚明。”黑眸炯炯的迸射出不屑的光芒。 “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镇定地回道,决定装蒜到底。 忽然,伊凡弯下身,当他再度起身时,手中读了一样东西。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这件男人的内裤是谁的吗?”他的俊颜泛起狡猾的恶意微笑。 “也许是你的,大人。”她脸色惨白。 伊凡双眸一眯,冷峻地开口!“住口,你别再狡辩!”他丢下裤子,双眸射出凶恶的烈焰。 伊莎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所震慑,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之所以回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想再忍受你背着我乱来的事实,我要和你离婚!”伊凡冷然地道。 半晌,伊莎贝如梦初醒,反击道,“你不能,因为陛下一定不会答应。”在西班牙,离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是陛下所赐婚。 “要试试看吗?倘若陛下知道你是一个如此矢德败行的妻子,也许他会改变心意。”他沉声威胁。 伊莎贝瞪视着他,忽然脱口道,“我恨你!” “你凭什么?”他讽刺地反问:“是凭你的贞洁处子之身,还是平上这件男人的内裤呢?我亲爱的妻子。” 蓦地,伊莎贝尖叫了起来—— “你走……走……” “你放心,我对此处一点也不眷恋。”语毕,他转身走出寝室。 许久之后,伊莎贝沉淀了心底的恨意,开口唤道:“亲爱的,你可以进来了。” 瑞夫由露台上走进房间。 “你爱我吗?亲爱的。”伊莎贝露出魅惑的笑。 瑞夫爱慕地望着她精致而优雅的脸蛋,缓缓地道:“我当然爱你,夫人。”年轻的他从没用友过如她这般美丽,床上技巧又如此高明的女人。 伊莎贝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她的身体一向可以轻易地操控男人,进而达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只除了她的丈夫——伊凡?阿方索公爵! “那么,你可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她问,并挨近他。 “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愿意。”瑞夫天真的回答,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陷入毒蜘蛛所不下的网。 “那么,附耳过来让我告诉你!” 瑞夫依言而行—— 然后他拧起眉,犹豫地望着伊莎贝,“你真的确定这么做没问题?” “当然,亲爱的,一切有我,你放心!”蓝色的眼眸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诡谲。 瑞夫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伊莎贝露出满意的笑,将床单下赤裸的身躯压向瑞夫精壮的身躯。 ********* “你想带我到哪里?”玫瑰疑惑地望着伊凡。 今晚他不但破例地要她穿上衣裳,还是件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缎晚宴服。 伊凡的视线由她若隐若现的乳沟拉回,锁住她明艳的小脸,“我要带你参加陆爵士的晚宴。”身穿紫缎晚礼服的玫瑰比平日更加美艳,方型的低领被托出她雪白挺耸的酥胸,而腰间束着浅紫的宽缎带更显得她柳腰纤盈,平日披散的长发高高地纳成一束,更强调出她那张完美轮廓的脸蛋。 他发觉自己似乎永远看不腻她。 “你不怕我乘机逃走?”她挑眉道,却掩不住地露出一抹欣喜的浅笑。 如果不为孩子,她愿意不计名分地追随他一辈子,心甘情愿地当一名永远的情妇,勇敢地接受旁人的轻蔑与唾骂,但为了孩子,她不能率性而为。 伊凡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有我在,你插翅难飞,甜心!” 事实上,早在十天之前他向国王诉请离婚被驳回之后,他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她,尽管十天一切安好,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连出门也要带着她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视线一步。 马车穿过太阳门广场的拱形城门之后转往马德里郊外,在一阵颠簸的碎石坡道后,陆迪尔子爵的哥德式城堡就出现在眼前。 比起特洛蒙卡宮,陆子爵的古堡显得灰暗许多。但今夜宾客繁多,马车络绎不绝,明亮的灯火让一切显得朝气蓬勃,驱散阴沉的感觉。玫瑰随着伊凡走入宴会大厅。 当两人出现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过来。 每一个人都被伊凡身边的玫瑰吓了一跳,毕竟她在不久前还曾是布尔伯爵的未婚妻,如今很显然地是阿方索公爵的情妇。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有了新的大难,仕女们不断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玫瑰掉头对伊凡开口道:“公开我们的关系,对你似乎没有什么好处。” “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他停了下,抬起她的脸,灼灼黑眸锁住她的,“况且,有没有好处只有我心里最明白,你以为呢?甜心。”他暗喻地表示。 玫瑰脸上一红,别过头,避开那一双令她无措的黑眸,“如果你指的是将一个柔弱女子禁锢在你的钳制下的话,我想我明白了。”她犀利地反击道。 伊凡轻笑出声,“柔弱?小野猫,你一一点也不柔弱。”他一直被她那双略带任性的反抗眼神所深深吸引,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这时,宴会的主人热诚地迎了过来,他曾见过玫瑰一次。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过来了,迪少。”伊凡略略嘲讽地开口。 “大人,毕竟您今天带来的女伴着实令在座嘉宾们都大吃一惊呐!”陆迪尔微一笑,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就我个人认为,大人的女伴是今晚宴会中最美的一位。” 伊凡瞥他一眼,“别以为阿谀的赞美会让我在今晚的牌局上饶过你。” “不,大人,我的赞美绝对出资真诚。”陆迪尔的眼光迅速溜过明艳动人的玫瑰,并衷心羡慕阿方索公爵的好运。 不多久,所有的宾客都坐在长桌前想用晚宴的丰盛晚餐,伊凡与玫瑰分别坐在陆爵士左右两侧。 今天是陆爵士的生日晚宴,他特别青睐吟游诗人助兴。 在竖琴的伴奏下,诗人缓缓地吟咏道—— 在蓝色的月光下,我注视着你,吾爱 你是如此地美丽 我的心随着你徜徉在幽幽月色 当黎明来临时刻,我拥抱着你,吾爱 你依然令我心折 我的心却随着你的离去而凋零 吾爱,无论你是否跟随着我 我想知道的是 你的心是否永远只属于我 使人略带哀伤的曲调与诗文深深触痛玫瑰的心,她抬起眼想着令她心痛的来源,却坠入一汪黑沉的深潭,像是掉进古老的魔咒。 隔着长桌与一室的喧闹,两人的眸光紧锁住彼此。 在这毫无防备的一刻,激烈的感情随着两人的视线传递着。 “听说你们吉普赛人有一种舞很特别,不知道你是否愿为所有人表演一曲?”陆迪尔开口问道。 这一句话打破伊凡与玫瑰间的魔咒,伊凡首先开口道:“我不同意!”他不喜欢她在众人面前跳那种挑逗而粗俗的舞。 玫瑰见他眼中突转轻蔑,于是站了起来,“我倒不认为有何不妥!”语毕,她以挑战的眼神匆匆瞥过伊凡紧绷的俊颜,然后走向大厅中的舞池。 吟游诗人所带来的乐师中不乏熟悉佛朗明哥舞的旋律之人,于是激昂而热烈的琴音随着玫瑰撩起裙摆时响起—— 所有的王公贵族们都蜂拥上前,在玫瑰四周围了个圆圈,伊凡绷着脸,亦在人群之间。 他不再阻止,因为他明白那只会更刺激她做出跟放荡的举动来侮辱他。 玫瑰一手拉高裙摆,一手微曲地高举,随着抑扬顿挫的琴音而顿踩扭身。 她狂放而热情的性格充分融入舞蹈中,成为一种独特而吸引人的风采。 连伊凡也渐渐陷入其中,忆起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情景—— 这一刻,她和当时一样充分散发着她无远弗届的魅力,忽然之间,他为她而感到骄傲,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激起他这番感受。 玫瑰在一个扭身回转的同时,突然瞥见二楼的拱形走廊钱站了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男人手中握着一把镶着珠宝的手枪注视着人群。 下一瞬,男人似乎发现他的目标,枪口缓缓朝下。 玫瑰循着他的视线落在人群……然后她看见了伊凡! 而他正望着她! 直觉告诉她,伊凡有了危险!枪声在顷刻间响起—— 在电光石火的一刻,玫瑰来到伊凡身前,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他推开,救了他一命,而无情的子弹却穿过她的肩胛骨,令她当场血流如注。 “玫瑰……”伊凡狂吼,并即使扶住她倒向一旁的身躯。 所有的人全吓得四处逃窜。 凶手见暗杀未成,决定先行逃逸。 “你们快给我追,追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伊凡对隐身在人群间的武士开口。 霎时,只见三名高大的男人的迅速追出大厅。 玫瑰见他无恙,于是向痛楚与冰冷屈服,缓缓地合上双眼。 “看着我……不准闭上眼!”伊凡发出心惊的狂喊。 只是,无论他如何叫喊,玫瑰始终未再醒过来。 “不——” 下一刻,伊凡抱起她,往大门外冲了出去。 ********* 恍惚间,玫瑰来到一处光源之地。 蓦地,一道声音响起:“还记得我吗?婉儿。” 三道声音异地穿过玫瑰的脑海,直达她灵魂深处,霎时,她记起遥远前的一切。 “很好,我知道你想起了过往,想起了你的前世。” “我是不是死了?”声音中并无恐惧。 “是的,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你必须为他而死方能了结一段因果。” 玫瑰深深叹息。 “你不必喟叹,尘世间的一切本就如此,你该庆幸自己不必再受轮回之苦,这是我们一致的决定。” “我可以再看看他吗?” 半晌—— “可以。” 立时,光源中射出一道立影。 玫瑰看见伊凡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坐在马车里。他的手像是濒临淹死之人抱住浮木一般,牢牢地抱住她,而那一双总是炯炯闪耀的黑眸中留下哀伤的泪水。 “耶稣基督,我伊凡?阿方索从不求人,但我请求你不要带她走!” 玫瑰听见他这么说,声音在中充满了绝望的痛苦。 蓦然间,她的眼底蓄起浅浅的泪水。 “如果我愿意重受轮回之苦,是不是可以让我回道他的身边。” “这样做并没有意义,尘世间百年不过一瞬,何必为了他而永受轮回之苦了” “因为我爱他!”她泪流满面。隔了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他不爱你呢?” “我会永远默默地爱着他。”她无怨无悔地道。 “凡尘诸多磨难,一切就靠你自己开创。” 不一会儿,玫瑰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 “恭喜大人,玫瑰小姐总算保住了性命。”医师脸上出现喜色。 伊凡立时冲到床沿。 尽管她仍苍白得像鬼,但总算气息平稳。 “还有一件事要恭喜大人!” “什么事?”伊凡回眸。 “小姐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孩子平安无恙。” 她居然已经有孩子?!伊凡心头一震。 依日子推算,是他的孩子,他知道。 “明天我再过来为她换药。”医师收拾药箱。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不一定,最快也学是两天,但是她必须好好休养。” 送走医师之后,伊凡陷入了沉思,尽管疲累,他仍坐在床畔的丝绒椅上,守着玫瑰。到了第三天早上,玫瑰总算睁开双眼。 她看见了玛琳! “啊!小姐,你总是醒了!”玛琳欢喜地走向她。 “你……你怎么来了?” “是大人要我过来照顾小姐,毕竟小姐已经有了大人的骨肉。”玛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玫瑰心头一惊,立时要起身,却牵动伤口而急喘了几下。 “小姐,你别动,乖乖地躺着休养。”玛琳扶她重新躺下。 “伊凡……伊凡知道我有孩子?” “当然,难道大人不该知道吗?”玛琳好气地问道。 玫瑰悄然无语。 “小姐,你放心,大人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玫瑰苦涩地摇摇头,“他能给孩子一个正式的名分吗?” 玛琳沉默了会儿,说:“大人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如今只能这么安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玫瑰的身体渐渐地复元,可是她的心没有。 伊凡在这段期间连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他一定非常恨她吧! 和她在一起,无疑的是一件丑闻,贵族出身的他又怎会接受她为他所生的孩子呢?她痛苦地体会到这一点! 于是,她决定不要成为他的负担,选择离开。 这一日清早,玫瑰拉着玛琳去逛市集,趁着玛琳选购肉品的时候,她悄悄地溜走。 永远的溜走,她想! ********* 一个月后巴塞隆纳 玫瑰坐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地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已经成为她近来唯一的习惯,除了睡觉,她几乎整天坐在这里。 莎妲望着女儿,心中十分地难过。 虽然她从未提及在马德里的一切,但可以由她脸上的神情明白她内心一定有着极大的痛苦。 而近来,莎妲更发现了女儿日渐隆起的腹部,她知道女儿的忧伤一定与孩子的父亲有关,这令她更加忧心,毕竟孩子有朝一日会降临人世,届时,女儿能承受世俗的压力吗? 在苦苦思索之后,莎妲忽然有了解决的计策。 她走向女儿,“玫瑰,有些事不说并不代表会消失,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玫瑰叹了口气,心中亦明白再无法隐瞒下去。 “我不能说,请您原谅我!” 莎妲注视着女儿,“那么你打算如何?”未婚生子在这个时代不仅是一项丑闻,更要背负许多意想不到的屈辱,日子将会十分辛苦。 “我……我不知道,但我确信我会用尽全部的爱来对待这个孩子。”她坚强地表示。 “也许,我可以提供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解决难题。” “什么方法?” “你舅舅夫妇两人结婚多年,膝下无子,也许他们会愿意收养你的孩子,而你也毋需与孩子分离,仍然可以用另一个方式来爱你的孩子。” 玫瑰明白母亲的提议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法,而且她也十分确定马维舅舅夫妇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个孩子。 沉默半晌之后,玫瑰回答:“我答应你会考虑这个方法。”她望着母亲,完全可以体会一个身为人母的忧虑。 ********* 这一天,当母亲到酒馆帮忙舅舅的时候,玫瑰破例地走出门外。她沿着街道缓缓来到住所附近的广场,挑了张木椅坐下,看着天边火红的太阳。 这是一个美丽的傍晚,一切看来再美好不过,可是她的心却充满了寂寞与忧伤。 她想念伊凡,无时无刻地想着他,想得连呼吸都痛了起来。 她漫无目的地剥了些面包屑洒在地上让野生的鸽子觅食,双眼却始终望着远方。 一辆马车由广场前疾驰而过,却又倏然停下,马车门旋即被打开,车厢里迅速地跳下一个男人。 玫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吸引住视线,然后她看见了笔直地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他修长健硕的豪迈身影依然如往昔般牵动她的心弦,而那一张微微黝黑的英俊脸庞却不满怒火。 天!他甚至还没来到她面前,她便已感受到呼吸为之一窒,他对她的影响竟如此大。 愣了下,她站起身,转身就跑。 “该死!”伊凡低咒一声,迅速追上去。 玫瑰回首,见他大步追来,更加惊心。 不多时,伊凡已经来到她身后,他长手一伸,捉住她手臂,将她拉近自己。 “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他气愤地开口。 玫瑰望着他不满怒气的俊颜,讷讷地回道,“你的样子好像要杀人!” “你说对了,小野猫,我的确想亲手掐死你!”他薄怒地说道,一双炯炯黑眸在她脸上不停的梭巡—— 她瘦了!一双漆黑的眸子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走!”他拉住她大步往马车方向走去。 “不……”玫瑰使劲地挣扎,手臂不停地扭动着。 “不?”伊凡停下脚步,低头凑近她的脸。“甜心,现在你可以说好或者是我很乐意,但就是别再说不!你已经丧失那个权利!”他以醇柔的嗓音徐徐地威胁道。 “为什么来?”她直勾勾地望住他。 “原因你很清楚。”他答。 “不,我一点也不清楚。” 沉郁的黑眸望进她眼底,“因为你坏了我的孩子。” 玫瑰摇摇头,“你错了,他不是你的孩子。” “你胆敢说不是我的孩子?”黑眸在一瞬间迸出火花,“若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想好好打你一顿屁股!”他咬牙道。 紧接着,他再度拉着她往前走。 “停下,停下!难道你忘了曾说过不准我怀有你的孩子?”她低喊。 伊凡猛地停下脚步,“所以你带着我的孩子另嫁他人?”他厉声道。 “我别无选择!” “你可以告诉我!” “但当时你来了封信,表示要我永远离开你的生活,我如何厚颜留下?”她悄然回道。 伊凡看着她,忽然由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封信是玛琳由阿维拉带来的。”他递给她。 玫瑰怔怔地看着那一句句残酷无情的字句,感觉心底的那一道伤口再度淌血。 “信不是我写的,”伊凡平静的开口。“这封信是伊莎贝写的,除了上投盖的家徽之外,其余的都是她假造的。” “你是说……” “是的,你上当了,小笨猪!”薄怒的语气中透着只有他才明了的崭新感情。 他们都太骄傲了,所以容易变得盲目。 “现在,你愿意跟我回去了吗?” “我不是你的妻子。” “那又如何?” “我不要我的孩子活在耻辱中。”她勇敢地说道。 伊凡望着她坚毅的小脸,然后开口道:“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让全西班牙的人知道,我是多么地以你与孩子为荣!”沙哑的语调中有着再也难以掩饰的感情。 玫瑰的心揪得紧紧地,久久无法言语。 “别哭,小野猫,那不像你!”他伸手抹去她颊边的泪水。 “你可爱我?”她轻轻地开口,泪水仍流个不停。 “到此刻你还敢问我这个问题?”他愠怒地说着,一双大手却更加轻柔地捧起她的脸。 玫瑰无言语。 “我当然爱你,小野猫,我怎能不爱上你?”他深情地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吻,然后再换个角度重新覆上她的唇。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以为她几乎无法活下去的时候,那种心碎的感觉! 他从来没为谁心碎过,从来没有!只除了她! 半晌,他抬起头,粗哑地开口道:“永远别再离开!” “往后我们该怎么办?”她绝望地注视着这个深爱的男人,明白自己未来的命运。 “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吾爱。”他深情地回道。 玫瑰双手环上他的腰际,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我爱你,伊凡!” “我知道。”俊颜泛起一丝满足的淡笑,他拥着她举步朝未来前进,属于他们的未来! 一个月后,伊凡的部署逮捕企图谋杀他的武士瑞夫。 瑞夫在不久之后说出幕后主谋者是伊莎贝。 那年冬天,国王菲利普二世同意伊凡诉请离婚,并以谋杀罪将伊莎贝遣送回法国。 次年春天,玫瑰为伊凡生下一个儿子,夫妇而人在阿维拉定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