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调子的浪子情歌》 楔子 难得‘正经’瑾鸯 感觉好像有半个世纪没有写序了,这工作虽不陌生,但不好下笔,以前的我总是嘻嘻哈哈的带过去上顶次我却笑不出来,原因是这书带给我的感受很复杂,而且它是自我出书以来,写得最满意的一本。 写《一夜浪漫,终生情》时,夏炜宸只是个为了给徐圣宣解闷而创造出来的人物,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夏炜宸现在成了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俊逸、傲慢、大胆,同时兼具幽默、开朗、体贴的成熟男子。其实我本来想让他和简瑞瑶就那样过一生算了,但越想越不服气,因为我‘超级’不欣赏瑞瑶那种个性的女人,每次写到她,总想亲手掐死她算了,到最后,她还真的死在我手上了,虽然有点对不起瑞琛和炜宸,但我还是打从心底感到一种类似变态的满足感。(上帝宽恕我!) 书里有个热爱麦克.杰克森的小角色,其实是我的干妹妹,她还特地拜托我把她写进序里,好啦!我现在写进来了,还算满意吗,千慧?她的名宇就叫杨千慧,忠实、狂热的麦克.杰克森迷,我们也是因为麦克说正确点,应佼是因为西洋音乐而认识的。当初她要求让她成为书里的一个小角色时,我还挺头痛的,因为不知道该让她和书里的主角、配角们产生什么样的关系,最后我原本混沌的脑袋瓜子终于发挥效用了,可见我的智商也没低到哪儿去嘛!(真是有够牵强,还带点不要脸的理由。) 这故事其实是我看了某位作家(外国人)的作品应运而生的,两本书的共通点仅在于男女主角原是旧识,以及相隔多年后不情愿的结了婚,但请别急着指责我侵犯著作权,因为整个故事内容差距颇大。我看那本书时哭得唏哩哗啦,写这本书时也几次差点掉泪,别以为我泪腺发达,想看我真正悲伤落泪的人还得真有些本事才行哩!我不过是同情心滥罢了,我可以为了小小的感动而鼻酸,但真正读难过上民伤的时候,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因此有人以为我冷血,其实我何等无辜啊! anyway,在这里我要感谢袁姊对这本书的肯定,也要谢谢我的朋友喜欢我的前两本书,我是个很单纯的人,一点点赞美就可以把我捧上天了,但请别利用我脆弱的个性。(我敢打包票,有一群人看到这句话会上吐下泄几个月。) 今年的暑假结束了,想到这里我就想捶胸顿足,我到八月二十六日才算真正的考由兀试,而八月二十七日就注册、开学了!虽然我很混,但也没真正的玩过,老天什么时候才要让我好过啊?唉!反正也没辙了,那就继续写书吧!不管各位看了这本书后的反应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继续鼓励我、鞭策我(不是叫你们鞭打我,我不是被虐狂),让我能越写越起劲、越写越有信心,也祝福各位平安顺心,今年的台风超级多,所以这点祝福是必要的。咱们下次再聊! ps:很难得看我写序写得这么正经吧! 序幕 让我赶上,求求你,一定要让我赶上! 夏炜宸紧握的拳头搁在抿紧的历间,两眼盯着挡风玻璃外的路面及车辆,胃正不停翻搅、抽搐,像要把几小时前下肚的昂贵法国料理挤出。但没有一滴冷汗泌出,泄露他的恐惧。 他不该丢下身怀六甲的妻子,独自一人到法国洽公,二十六岁的简瑞瑶婚前是简家的掌上明珠,父母极为溺爱,从不舍得让她做家事或出去工作,因此养成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气。结婚两年,富贵之家不愁吃穿,她的责任是逛街购物、与跟夏家有来往的贵妇交际喝荼,以及帮夏家生孩子,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似乎颇能应付且喜欢这些任务,而且她对丈夫的爱意表露无疑,尽管她的丈夫对她的感觉仅止于喜欢和尊重。 夏炜宸的心在狂跳,他一直无助的祈着。父亲夏昆德联络说瑞瑶去买东西时出了车祸,他立刻推掉所有与珠宝买主的的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跳上私人飞机飞回台湾,他还不知道瑞瑶和儿子的情况有多糟,但夏昆德要他‘立刻回来’,他心中便有了底。 ‘不能再快吗?’他的声音冷静得异常,视线没有转移。 ‘大约再五分钟。’夏家的司机紧张的说,不敢去看少爷的脸色。 ‘我给你两分钟。’夏炜宸的口气虽温和却暗藏着不妥协,司机不敢反驳,尽己所能的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白色被单下是简瑞瑶毫无生气的肢体,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平坦,夏炜宸觉得眼前的尸体不是他熟知的妻子。 ‘我要看她的脸。’他沉声说道,隔着平台伫立在他对面的医生楞了一下,但随即遵照他的意思,轻轻掀开覆在尸体脸上的白布。 夏炜宸忍住倒抽一口气的冲动,他瞪着简瑞瑶苍白、美丽依旧的脸庞,没有任何伤口,血色已从她的颊上褪尽,即使没有伸手碰她,他也知道她的肌肤是冰冷的,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舒解内心深处交缠的愧疚与痛苦。当他张开眼睛时,医生已经将白布盖回去了。 ‘我儿子呢?’他的声音沙哑。 ‘很抱歉,我们也没能救活他,’医生低语着。夏炜宸再度闭上眼睛。‘尊夫人来到医院后不到十分钟,心脏便停止跳动,我们紧急为她剖腹,但孩子的脖子被脐带缠住,加上被车子撞个正着……’ 没等医生说完,夏炜宸便转身离开了停尸间,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他血肉模糊的儿子。他人还没离开法国领空,他的妻儿就已断气,等他抵达医院,迎接他的是亲朋好友的眼泪和妻儿冰冷的躯体。 他为什么不派别人去法国?他为什么要把瑞瑶留在台湾?瑞瑶是怎么溜出家门的?为什么没有人跟着外出就不会照顾自己? 他倏地停下脚步,开始回想瑞瑶出事的原因。为了追一只可爱的流浪狗,她兴冲冲的尾随在它身后穿过马路,没有注意到当时是红灯,她听到急促的喇叭声后转身面向来车,即使对方紧急煞车,还是把她撞得弹开至少五公尺远。 夏炜宸的双拳紧握在身侧,那只流浪狗是撒旦的使者吗?它奉命来带走瑞瑶和他们的儿子?虽然他了解整件事情的发生是因为瑞瑶太大意,但他拒绝接受,他责怪自己没有留在她身边,他是那么期待儿子的出生,如今却化成幻影。 他回忆两年来的点滴,她是娇生惯养的,也是天真霸道的。他喜欢她的笑声、她的陪伴,她知道怎么制造气氛。夏炜宸曾是王老五集团中闻名的花心大萝卜,没有认真的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但他很清楚瑞瑶不会接受被抛弃的结果,而他正巧喜欢她到愿意尊重她的地步,于是瑞瑶成了夏夫人。两年来,炜宸的桃花运不断,几度被别的女人挑逗得差点失去理智,但他却不曾出过轨。 五味杂陈的情绪迅速窜升,包含了愧疚、自责、痛楚与愤怒,有那么一瞬间,理智警告他应该控制自己,但过了之后,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怒吼冲出喉咙,他像个疯子握拳猛击墙壁,直到至亲好友冲上前制止他。 ‘炜宸,冷静下来。’徐又璋从他身后抱住,有力的双臂紧紧钳制着他的上半身徐圣宣和黎邦咏则分别抱住他的腿,预防那双肌肉发达的长腿有任何行动。 ‘放开我!’炜宸刚开始仍激烈的抵抗,他的指关节已经渗出血来,但他却不觉得痛。 ‘夏炜宸!’简瑞琛来到修宸的面前,抬起他冒着胡碴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妻舅。‘这里是医院,请你保持安静。’ 修宸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但他的眼神依然狂暴,原先制伏他的三个男人都没敢放松手动。简瑞琛依然和他对视着,瑞琛的眼睛已哭红了,修宸的眼睛则因为过于激动和疲累而发红。 ‘他们死了……’炜宸喃喃说道,声音沙哑得令人鼻酸。 ‘对,他们死了,你必须和我们一样接受事实。’简瑞琛自己的激动情绪已经发泄过,现在已恢复冷静。 ‘我害死了瑞瑶和儿子……’ ‘你没有!’简瑞琛严厉的说,要烽宸打起精神。‘瑞瑶是咎由自取,我们都很清楚,当时你人在法国,发生这种事,你根本无能为力。’ ‘就是因为我人在法国才会害死他们!’烽宸失控的大吼,眼神比刚才更为狂乱。 ‘我明知道瑞瑶需要人照顾还把她留在台湾,如果我没去法国,他们现在还活着。’ ‘即使你不在台湾,还是有很多人在瑞瑶身边,是我们把她宠坏了,我不准你扛下这个责任,你听到了没有?’简瑞琛大声说道,双眼再度淌泪。他跟父母一样溺爱妹妹,但他比他们理智多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斥责、处罚瑞瑶错误的行为,即使她从不把哥哥的威胁当一回事。 夏炜宸无言以对,俊美的五官因痛苦而纠结,但已不再试图挣扎,简瑞琛缓缓的放开手后,抓住炜宸的三个男人也慢慢的放开他。他跪倒在他们之间,将脸埋在自己的大手里,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全身也颤抖着。 数秒过后,他仍没有抬起头,但感觉得到有个女人来到他面前蹲下,伸出双手抱住他,试着将他带进她温暖的怀抱中,不必看他就知道是谁:他一向视为姊姊的黎景鸯。他没有反抗,反而像撒娇的孩子般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吸进她身上的香味,失声啜泣起来。 ‘全部哭出来,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失去自己在乎的人,我们都知道。’她的声音哽咽,一手轻拍他厚实的背,另一手轻抚他柔顺的发尾。 夏炜宸真的哭了,懂事以来头一次因悲伤而痛哭,活了二十九年,他首次尝到失去白己在乎的人的滋味,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开朗、乐天的夏炜宸了。另一双女人的手也环抱住他,接著有更多的手臂搭上他们,陪着他一起哭泣。 这个令人伤痛的日子,是他最好的朋友们陪他度过的。 第一章 他没来。 蔺剀毓强自忍着内心的焦躁与不安,挺直背脊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她穿了一袭黑色针织晚礼服,长直的黑发技在身后,一对乌黑的美眸透过隐形眼镜的帮助,迅速而仔细的扫视过闹烘烘的大厅,当她发现找不到那个曾经、也是唯一深受她信赖的身影时,恐慌蔓延全身,血液也仿佛结成冰。 他怎么能不来呢?在她父母发出邀请函的同时,她亦诚挚的写了一张短箴给他,请他务必来参加她的二十五岁生日暨订婚宴。他怎能漠视她那慌乱、求助的笔迹? 无助感焚烧着她的冷静,她再次祈发软的双腿不会背叛她,让她从铺着红色绒毯的旋转梯上摔下来。她紧握着扶梯的手几乎泛白,力道之大令她指关节疼痛,当她发现未婚夫站在底下仰望着她时,那灿烂但嗯心的微笑令她僵在楼梯上,久久不能动弹。 她无法说服自己嫁给那个叫江树威的男人,他三十五岁,长相不难看,身材中等、头顶微秃。听说他一直积极的寻找妻子人选能生儿子、上得了大场面、背景优秀、安分守己的好女人上顶样才能确保他在七十高龄父亲心中的地位,藉以风光、傲人的接下一笔为数不小的遗产,这显然是身为江家长子的职责,而他选择了蔺剀毓成为‘受害者’。 颈背上的汗毛也竖立起来了,剀毓希望它们够尖、够硬,能使她看起来像只刺猬,让这些愚蠢、自大的人类离她远一点。 江树威的眉毛已蹙在一起,似乎等得不耐烦,当剀毓冰冷的手终于放在他汗湿的手掌上时,他咧开了个虚伪的微笑,而后恼怒的发现她抿紧嘴唇、脸色苍白得像鬼,仿佛他随时会出手打她似的,那一身黑色礼服好像说明了她正在为她所剩不多的自由哀悼。 ‘剀毓,’她的继母夏翠岚笑脸盈盈的走向她,剀毓迫不及待的缩回她的手,迎向自十岁起便待她如己出的继母。‘你今天好漂亮,但应该披件衣服再下楼来,手好冰呢!’夏翠岚握着剀毓的双手,试图给她勇气、让她放松。 ‘我并不觉得冷。’剀毓的嘴角微微上扬,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自己很快就得在宾客间流连,满屋子的人都是冲着她父母的面子来的,有一部分的人甚至让她骄傲的父亲像条哈巴狗似的,围绕在他们身边吐舌头、摇尾巴。 ‘树威,我要带剀毓去认识一些人,你先招呼自己吧!’夏翠岚对江树威礼貌的笑笑,不待他反应,便拉着剀毓钻进入群里。 ‘妈妈,我想上楼去。’剀毓有些抗拒的拉扯翠岚的手,她们在大厅中央停下来。 ‘剀毓,今晚你爸爸会宣布你和江树威订婚的消息,你不能溜上楼,否则你爸爸会很生气的。’翠岚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心,她的丈夫在不远处招呼着他的贵客、金主,她不能让他发现剀毓又在反抗他的安排,否则剀毓难逃蔺敏添愤怒的拳头。 ‘我不要嫁给他或任何人,为什么爸爸一定要这样做?’剀毓的眼中充满不平的泪水,翠岚立刻掏出散发着玫瑰香味的丝质手帕,小心的拭去她挂在眼角的泪珠。 ‘剀毓,别让人看见你在哭,你爸爸知道的话不会放过你的!’ ‘我从二十岁开始就照他的安排不断相亲了,为什么我不能有选择权?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啊!’剀毓哽咽的声音让翠岚心疼,她嫁给蔺敏添时,剀毓非常活泼、甜美,她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女孩,加上自己没有孩子,于是全心全意的照顾五岁起便失去母亲的剀毓,当她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时,翠岚心中的骄傲仿佛自己是剀毓的生母一般。 但是在剀毓十七岁那年,一个青天霹雳的意外夺走了她的笑容及信心她在放学途中遭歹徒强暴并怀孕。 剀毓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小孩,直到蔺敏添强逼她唱下堕胎药。剀毓失去了孩子,也因失血过多卧床一个礼拜,她身心严重受伤,尽管翠岚小心冀翼的照顾,依然唤不回那个有着美丽笑颜的小女孩。她躲避陌生人,总是在睡梦中尖叫、发抖,蔺敏添逐渐对女儿失去耐心,他对她吼叫,命令她不准再歇斯底里,只要她再犯,免不了一阵拳打脚踢,翠岚无力阻止丈夫,只能在事后悉心为剀毓照料伤口,几个月后,剀毓不再在半夜里喊出她的恐惧,她换了个方式,以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来逃避父亲的拳脚和丑陋的回忆。 她的憔悴让翠岚得强迫她摄取足够的营养,尽管她是身体健康、曲线玲珑的漂亮女人,却永远无法排除心中面对陌生人的恐慌。她二十岁那年考上大学,虽不乏追求者,但自闭的剀毓没上课就躲在家里,蔺敏添担心她交不到男朋友、找不到好老公,于是积极安排相亲,希望她早日嫁出去,好卸下他心头的重担,但剀毓一次又一次让相亲失败,蔺敏添忍无可忍,终于在上个月剀毓和江树威的相亲后,私自替她答应了这桩婚事。 翠岚跟剀毓一样不喜欢江树威,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将剀毓交给他无疑会沦为‘生产’工具,但蔺敏添憎恨被女人支配,翠岚根本无计可施,况且蔺敏添有意合并江家与他的贸易王国。 ‘妈妈,炜宸为什么不来?’蔺剀毓再度观望整个大厅。炜宸是翠岚唯一的侄子。 ‘他人在芝加哥,近几年很少侍在国内,不知道最近变得如何了?自从妻子死后,他就鲜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翠岚叹口气,她知道剀毓从小喜欢跟在炜宸身边,他也挺疼爱这唯一的小表妹。 剀毓闻言浑身僵直,她几乎忘了夏炜宸结过婚,她十六岁那年,他到外岛服兵役后,他们就难得再见到面,偶尔会通通信,但后来他忙于军中的生活,她则活在那事件带来的屈辱与煎熬中,几乎不再书信往来。退伍后,他接手父亲的珠宝事业,两人也少联络,直到她二十岁的某一天。突然收到他的结婚喜帖,至今她仍清楚记得心中那股沉痛,当时她没有细思,只觉得他不再是她的避风港。她借故没去出席他的婚礼,而他似乎也没注意到。 三年前,修宸把身怀六甲的妻子留在台湾,一个人到法国洽公,结果他的妻子出外购物时意外身亡,孩子胎死腹中,此后烽宸的行踪飘忽不定,更不会想到他那没血缘关系的小表妹。 算一算,他今年应该是三十二岁了。 ‘剀毓,’她还在发呆时,蔺敏添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为什么不和江树威在一起?你们应该多认识彼此。’他的表情不悦,剀毓的脸色更苍白了。 ‘我想让剀毓先认识一下我们的客人,’翠岚替剀毓辩护。‘他们以后多的是时间认识彼此,不急于一时嘛!’翠岚愤着丈夫的手臂,她的娇笑舒缓了他的些许不悦。 ‘待会儿我要宣布你订婚的消息,不准溜上楼去,听到了吗?’蔺敏添严厉的看着女儿,剀毓低头不语,两手在美丽的礼服裙摆上扭得死紧,企图吞回已积在眼角的泪水。 ‘来吧!我介绍你给我的几个大客户认识。’蔺敏添示意她跟他走,剀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要跨出一步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迅速的转过头去,看见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走进大门,他壮硕高大的身材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人口,他的皮肤是接近黝黑的古铜色,五官比剀毓记忆里的模样更加刚毅、英俊,散发出的气质也较成熟、阳刚与……危险。 他的目光扫视着拥挤的大厅,最后落在正中央的剀毓脸上。来不及思考,剀毓已经拔足狂奔,在众人的诧异和那名男子惊愕的目光下,不假思索的撞进他的怀抱,紧搂着他的脖子又哭又笑。 夏炜宸舒适的斜躺在沙发上,刚从芝加哥回来的他又累又困,顺手从桌上拿起几天前寄来的信,一遍又一遍的浏览过那娟秀却略显慌乱的宇迹,未尾的署名是蔺剀毓上顶名字让他惊觉到许久不曾想起那个老爱跟着他、笑起来脸上有一对小酒窝的女孩。 转眼间,她今天已经要过二十五岁生日,并与某个幸运男子订婚。 这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她的宇迹似乎藏着某些为人知的秘密。炜宸的浓眉皱起,他姑姑翠岚寄给他的邀请函还摆在桌上,剀毓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再写封短箴给他,请他务必出席她的生日宴会?他们已有多年不曾见面,她也没去参加他的婚礼,他以为她忙于自己的交际圈,不再想时时跟在身边,扮演他可爱、甜美的小表妹。 他的父母已去蔺家,宴会应该开始了,于是他果决的自沙发上跳起来,回到房里更衣,准备去会会他多年没见的小表妹。 房里的答录机中显示有十多通留言,都是他最新一任女友洪馥英娇叹的声音,要他与她联络,说她很想念他。炜宸把那些话当耳边风,兀自整理衣着。自从妻子简瑞瑶死后,他又恢复了婚前的风流性格,而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偶尔回到家,他只是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又启程到国外去谈生意,几个房间他有些陌生了。结婚照在瑞瑶母子下葬后便立刻取下来,被仆人收到某个角落去了。 想起他娇滴滴的前妻,以及无缘拥有的儿子,炜宸心中闪过一丝刺痛。瑞瑶从小备受宠爱,即使大学毕业了,也一直需要别人的照顾。初见她时,他立刻喜欢上这个令他惊艳的娇俏女孩,花了不少时间让她脱离对她哥哥好友徐又璋的迷恋,转而爱上他并嫁给他,但修宸自己很清楚,他非常‘喜欢’瑞瑶,但那不是‘爱’。 即使如此,他仍十分尊重瑞瑶,两年的婚姻生活不曾出轨,尽管他恶名昭彰、花名在外,他依然是个对婚姻忠实的男人。 在她怀孕时期,他应该待在她身边的,多年来,炜宸一直为这件事自责,若当时他听从她的建议,带她一起去法国,或把公事交给别人,自己留下来陪伴她,也许今天她和儿子会在他身边同时展露稚气的笑容。但是,一千一万个后悔都不能使瑞瑶的心脏重新跳动。 换好衣服,他立刻奔离卧房,想逃离那段痛苦的回忆,钻进车里,不到二十分钟便来到热闹滚滚的蔺宅。踏进门槛,他检视过每张脸孔,心想也许能找到熟人,当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某个娇小、苍白、美丽的长发女子所吸引时,他清楚的看见她圆睁的双眸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片刻后,换他睁着两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女子朝他飞奔而来,伴随着迷人的玫瑰香味,一古脑的闯进他怀里,他勉强稳住脚步,看着她两条细瘦、白皙的臂膀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在他耳边又哭又笑。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炜宸没有伸手抱她或拉开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动,让她发泄她激动的情绪,最后他看到他姑姑一脸尴尬的走向他,他姑丈则一脸狂怒的杵在原地。 ‘小姐,我快要窒息了。’炜宸冷硬的说,自动对他投怀送抱的妙龄女郎这才松开手臂,抬起泪颜仰望着他。 ‘炜宸,你不认得我了吗?’她的眼底有一抹惊慌,脸色苍白如雪,炜宸发现她似曾相识,他居心聚拢,这不可能是他的小表妹,她那么忧郁、惊慌,不可能是他记忆中那个甜蜜可人的小女孩。但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炜宸的情场阅历让他不可能错认那十足女性化的曼妙身段。 ‘剀毓?’他怀疑的问,她急切的点头,他冷峻的脸庞终于有些软化。‘真的是剀毓?天哪!我几乎认不得你了。’他有力的双手搁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顿时让她觉得安全、温暖。 ‘我好担心你不来。’她的声音颤抖,似乎无法控制住眼泪,炜宸怀疑的看着她,发现她看起来像经受多年的苦后突然获得解脱般。 ‘炜宸,’夏翠岚来到他们面前。‘我以为你人在芝加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我回来后才发现你们的邀请函,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姑丈一副快病倒的样子。’他微笑着,但剀毓觉得那笑不太自然,他拿开了放在她肩上的手。 ‘别理他,他只是一时没认出是你,还气剀毓不够淑女的举动,但我了解她急于见你,你真的好久没出现了呢!’翠岚笑着拍拍侄子的手臂,然后转向剀毓。‘剀毓,到化妆室去洗把脸,你看起来很狼狈。’ ‘但是我……’剀毓紧张的看向炜宸,压根儿也不想离开他一步。 ‘去补个妆吧!剀毓,我向你保证,我会待在我姑姑身边,等你回来陪我跳支舞。’炜宸宠溺的拍拍她的脸颊,剀毓这才放心、不舍的穿过人群,走向化妆间。 翠岚跟着炜宸走向蔺敏添,他的怒气显然已绶和下来,并高兴的和炜宸寒暄。 ‘炜宸,别让剀毓像小时候那样跟着你撒野,她今天就要订婚了。’对于女儿方才的举动,蔺敏添仍相当不满。 ‘我能见见剀毓的未婚夫吗?’炜宸没答腔,只是自顾自的环顾四周,蔺敏添朝某个方向挥手,一名男子随即跨进修宸的视线范围,炜宸不甚满意的盯着他,他只比剀毓高几公分,略秃的头顶让他看起来像个中年人,剀毓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脑筋?气质?还是那副尖嘴猴腮的嘴脸? ‘树威,剀毓的表哥想认识你。’蔺敏添严肃的为他们介绍,炜宸发现江树威脸上的微笑紧绷,很不客气的瞪着他,看来他惹上一个爱吃干醋的未婚夫。 ‘夏先生,久闻大名。’江树威不耐的与他握手,他气自已得仰头才能直视炜宸的眼睛。‘早闻你的魅力无边,果然不假,连我的未婚妻都被你吸引了。’ ‘树威,别说这种蠢话,你是剀毓的未婚夫,犯不着吃他的醋。’蔺敏添不悦的警告江树威注意言行。 ‘原谅我,蔺先生,但我不得不担心,毕竟我的未婚妻和夏先生是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兄妹,而我很清楚夏先生在女人圈里的风评。’江树威挑衅的说,然后看向蔺敏添夫妇身后。‘剀毓,我正要找你呢!过来陪你未婚夫跳舞吧!’ 他朝剀毓伸出手,脸上的微笑非常虚假。炜宸眼神冰冷的看向剀毓,发现她的脸色比先前更苍白,显然是听见了江树威的话,蔺敏添正在催促女儿接受江树威的邀请其实根本是命令,然而夏炜宸不是那种任由别人侮辱而不报复的男人,他坚决的伸出手,抓住剀毓正颤巍巍伸向江树威的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抱歉,剀毓的第一支舞已被我订走了,我想你不会介意排个队吧?’炜宸戏谑的朝江树威一笑,然后使劲一拉,剀毓便偎进他怀里。‘另外,若你嫉妒我的女人缘比你好,直说无妨,省掉你那些不入流的思想,害我耳朵痛的话,我怕你付不起医药费。’ 夏炜宸拉着剀毓滑入舞池,留下他们三人楞在原地,江树威老羞成怒,但他默不作声,免得让自己更丢脸;蔺敏添的嘴抿紧,他一向不欣赏夏炜宸的浪荡作风,现在又害他在未来女婿面前失去威严;最高兴也最担心的就属夏翠岚了,她知道剀毓今晚可以不必忍受江树威和她父亲的沙文作风,但她很担心曲终人散后,剀毓得承受蔺敏添的怒气。 剀毓战战兢兢的移动步伐,一方面因蔺敏添和江树威仍瞪着他们,另一方面则因为炜宸正亲匿的搂着她。 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与他如此贴近,她低着头,双颊腓红,一只手被他温暖的大手紧握住,另一只手则不自在的搭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人她的掌心,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魅力,发现他不再是她所知道乐天的大男孩,他是个男人,沉稳、危险的英俊男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很抱歉我没准备礼物给你。’ 夏炜宸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她微微抬头,朝他谅解的笑笑。 ‘我不需要礼物,只要你肯来,我就很高兴了。’ 炜宸被她僵化、纯净的笑容迷惑了,感觉得出她并不常笑,那个天真可爱得老令他想搔乱她头发的小女孩似乎已消失很久,他所触及的都是成熟女子的曲线,她那浑然天成的妩媚风韵正蛊惑着他,但他仍能察觉出她改变最大的地方是她的心境,有种不对劲的气氛在她身边围绕着。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看上那家伙,让他成为你的未婚夫?’他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远离她诱人的外表,而这个话题显然挑对了,她僵直的背脊及瞬间惨白的脸颊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没有看上他,’剀毓低声说道,免得被附近的人听到。‘他是我爸爸替我选的对象。’ ‘为什么他要替你挑?他不相信你的眼光?’炜宸的目光细看她的五官。 ‘从我二十岁开始,他就视我为累赘,接连不断的逼我相亲,直到上个月他受够了我一再拒绝,私自替我决定了婚事。’她咬着下历,似乎正抗拒着命运的安排。炜宸最终选择了她的嘴唇做为他欣赏的目标。 ‘我想请你帮个忙,炜宸。’她直视他的眼睛,懒懒生辉的眸子里闪着央求及绝望。 ‘帮什么忙?’他心不在焉的问,视线再度落回她丰润的红唇上。 ‘帮我破坏这个婚约。’ 第二章 夏炜宸并不惊讶她会这么说,因为他没有展现出任何吃惊的表情,有一会儿,剀毓以为他要拒绝她了,但他却又不疾不徐的开口,嘴角还挂着表示了解的微笑。‘你要我怎么破坏?’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会有办法的。’她难为情的低下头。 ‘你写给我的信里可没叫我先想好点子。’炜宸捉弄她道。 ‘对不起。’她的声音细如蚊鸣,以为炜宸终究还是会拒绝她。 ‘我不是在怪你。’焕宸皱起眉心,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见藏在她眼底的泪水,纳闷她何以从一个活泼、惹人喜爱的小女孩,成长为对自己失去信心的女人? ‘破坏了这一次,你要怎么面对下一次?’他组实的手指温柔的轻抚她的下巴,心想也许没有下一次了,大家都很清楚他的风评,和他扯上关系的黄花闺女很容易身败名裂,但她是他的表妹,他无法坐视不管,她绝对值得比江树威那混球好上一万倍的男人。 ‘我不知道,但与其让我嫁给江树威,我更宁愿面对我爸爸的脾气。’剀毓喃喃道,炜宸的手指让她分心。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成为舞池里唯一一对未随音乐起舞的男女,炜宸恣意欣赏她优美、性感的历形,知道要破坏她的婚约轻而易举,只要随着他脑子里的念头行动即可。 他不再多思考一秒,低下头,轻柔的吻上她的唇。 剀毓起先呆楞了一下,然后开始配合他,当炜宸的舌头坚定的分开她的唇,探入她口中爱抚她羞怯的舌尖时,她开始了解他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在吻她。她陶醉的闭上双眼,他的气息将她迷醉,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在一起,她心跳加速、体温上升,几乎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让她体验到什么叫做吻,让她知道被一个男人呵护的滋味。他们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身边的人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众人的震惊引燃蔺敏添的怒火及江树威的鄙夷,蔺敏添快步走向他们,生气的拉开两人,并用力甩了剀毓一耳光。 剀毓尚未回过神来,她父亲的巴掌便落在她的左脸颊上,她惊叫一声倒在地上,满屋子的客人鸦雀无声,等着这幕戏继续发展下去。当蔺敏添想弯下腰抓起剀毓,准备再次惩罚她不捡点时,夏炜宸挡在他面前。 ‘你敢再动她一根汗毛,我发誓我会让你悔不当初。’炜宸不容置疑的语调让蔺敏添僵住,他直视炜宸无情的双眼,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相当难惹的人物。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吧?’蔺敏添没敢轻举妄动,他看着夏翠岚将剀毓扶起来。‘你怎么能诱拐我女儿?你明知今天是她的订婚之日,她的未婚夫就在那里看着!’ 蔺敏添的手指向江树威,炜宸的视线看向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几秒钟,然后转回来面对蔺敏添。 ‘婚事是你私自泱定的,你问过剀毓的意见吗?’炜宸平板的问。 ‘她是我的女儿,她无法为自己选择对象,我这个做父亲的有责任为她挑选适合的丈夫人选。’蔺敏添理直气壮的说,他的脸孔因争辩和气愤而胀红。 ‘她是个二十五岁的大女人,你凭什么认定她不会替自己找个好男人?’炜宸与他对峙着。‘亏你还是剀毓的父亲,在我看来,你根本不够资格为人父。’ 修宸的放肆言语引来一阵窃窃私语,蔺敏添无言以对,他的脖子也因颜面尽失而胀红,炜宸不予理会,他转向剀毓,检查她脸颊上的五指印,看得出来蔺敏添打得很用力,炜宸相信明早醒来,剀毓的脸颊会黑紫一块,一阵怒火攻心,他握紧双拳,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转过身去赏那个混蛋父亲一拳的冲动。 ‘你在众目睽睽下吻剀毓,等于毁了她的清誉,如果她因此而嫁不出去,我想该负责的人是你。’蔺敏添咬牙切齿道,炜宸明显的震了一下,充满不信任及被欺骗的眼神落在剀毓脸上。 剀毓无辜的看着炜宸,不解他眼中的危险光芒意味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该娶她?’ 炜宸的口气让剀毓的血液结冰,她终于了解他突如其来的怨恨是为了什么,他在怪她被设计,害他又得一脚踏入婚姻的沼泽里。 ‘既然你们彼此吸引,我想这决定是可行的。’ 炜宸仍盯着剀毓,那指控的眼神令她哑口无言。,她绝望的摇摇头,想澄清他冠在她身上的罪行,但修宸冰冷的视线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剀毓感觉她的世界开始一片片的崩落,一旦炜宸开始憎恨她,她的心中便不会再有阳光的照拂。 ‘你是要娶她,还是当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蔺敏添不耐烦的问。 炜宸仍盯着剀毓,他想说真正混蛋的人是蔺敏添,但他只是说:‘选个日子吧!’ 听到他的回答,众人都松了口气,江树威愤慨的离开蔺宅,蔺敏添则满意的宣布剀毓与炜宸订婚的消息。 两位主角则继续凝视彼此,直到炜宸阴沉的开口:‘目的达到了,你想发表胜利感言吗?’ ‘炜宸,我没有……’剀毓急欲为自己辩解,但他愤怒的眼神告诉了她此刻多说无益,自认遭设计已蒙蔽了他的理智。剀毓觉得另一种绝望正侵蚀着她,而她突然哑口无言。被炜宸误认为是心虚的默认。 ‘炜宸,我想这其中有误会’翠岚想化于戈为玉帛,但炜宸那足以令人致命的冷笑拦截了她的好意。 ‘婚礼见,姑姑。’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出蔺家大门,剀毓顿觉眼前一片黑,她昏倒在翠岚的怀里。 ‘炜宸,够了!我……我……’洪馥英两手死命揪扯着枕头,求饶似的尖叫着。夏炜宸挥汗如雨的身躯终于停止一来一往的动作,从她筋疲力尽的身上滚下来,仰躺在凌乱的床单上,大口喘着气。 屋内维持了一阵子的缄默,除了两人纷乱的喘息声。 ‘你今天需索无度,在芝加哥找不到能和你共谱恋曲女人吗?’洪馥英以对支起上身,娇媚的瞄着他绷紧的脸庞。他们交往半年了,夏炜宸似乎有流浪癖,总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个月,虽然这使他们聚少离多,但洪馥英从不抱怨,交往之初,她就已摸清他的脾气与作风,也了解她在他心中只是个找乐子的对象,所以她从不吃醋,也不会束缚他,任他自由来去。 她注意到他今天的诡异,从他一个小时前踏进她的公寓大门起,他就不发一言,一古脑的将她推上床,开始复习他们都熟悉且乐在其中的课业。炜宸是个好情人,他温柔、老练、卓尔不凡,从不让女人失望,洪馥英庆幸自己运气不错,也对身为他情妇的现况感到满意。 ‘心情不好?’见他不回答,她又试探性的问。 ‘我要结婚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冷淡。 ‘真的?和谁?’洪馥英有些吃惊的问,她知道他迟早会离开她,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我表妹。’ ‘表妹?’洪馥英质疑的看着他。‘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你们指腹为婚吗?’ ‘少蠢了,是她设计陷害我。’夏炜宸不耐的表情警告她少问为妙。 ‘那我们必须分手了吗?’她毫不隐藏她的失望。 ‘没那个必要。’ ‘她是不是好吃醋的女人?我需不需要时时提防她来找我算帐?’她朝他妩媚的笑笑,俯身在他赤裸、汁湿的胸膛上印下一吻。 ‘不必了,她要吃醋就让她吃吧!说不定不到一个月我就能摆脱地。’炜宸翻身将她压住,吻住她的咯咯娇笑,蔺剀毓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蔺剀毓在尖叫声冲出喉咙前猛然惊醒,她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然后在恶心感袭击她的胃之前则跳下床,飞也似的冲进厕所,趴在马桶上吐出所有的晚餐,一如她生命中的其他夜晚一般。 当她终于吐不出东西,她拖着一身疲惫,稍事梳洗后蹒跚的爬回床上,抱着枕头缓和呼吸及心跳,并等待颤抖停止,现在不过凌晨三点,她得再度坠入恶梦中,尽管她是多么的不愿意。 她庆幸自己在十七岁那年就学会不在作恶梦时尖叫,今晚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父亲的耳光,黏在她左颊上的痛楚提醒了她在大厅里所受的屈辱,但是为了那一吻,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值得,但夏炜宸竟误会她。 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而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恳求他的原谅,因为她相信错不在她,她唯一犯的错误是选择他来拯救自己,但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这辈子今晚之前她信任过的男人只有他,今晚过后,她对男人的信任终将化为乌有。 她突然想到炜宸的前妻,依稀记得她叫简瑞瑶,其他一无所知,甚至没见过她的长相,因为她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炜宸想必是深爱着她的吧!据剀毓对他的了解,他一直是开朗、乐天、好动的大男孩,岁月与本身的好动锻炼出他的体格,然而他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个性显然是丧妻的沉痛打击训练出的成果,剀毓哭笑不得,她到底该不该诅咒简瑞瑶的死? 她一夜无眠,不断思考着今后该如何面对夏炜宸,她乐于远离专制的父亲,但她不愿跳进另一个牢笼中,炜宸会怎么对待她?由他今晚的态度看来,他显然不想善待她,也许,她该先到庙里求个平安符再嫁给他,或者她该先和他谈好条件,至少确保她还能在他的威权之下活几年。 种种荒谬的想法一一掠过脑海,但当夏翠岚来叫她起床时,她一个也没抓住。 ‘剀毓,今天你得下楼吃早餐,你爸爸有话要对你说。’夏翠岚在剀毓换好衣服后说。‘你想在脸颊上擦点药吗?’ 剀毓想起疼痛的左颊,她一直没勇气去照镜子,但看到翠岚扭曲的表情便知道状况有多糟。 ‘也好,省得他怪我不快治疗,延误了他选定的婚期。’剀毓苦笑道,有个独裁父亲的感觉‘真好’,什么事都速战速决。 翠岚陪她下楼时,蔺敏添已坐在餐桌上看早报。通常早餐桌上不会有剀毓的人影,她不喜欢与一见到她就皱眉的父亲面对面,因此她通常独自在房里吃早餐,或者等蔺敏添出门后再溜下来吃。 但今天纵有千百个不愿意,她还是得在她父亲面前僵硬的进食。当剀毓在餐椅上坐定,蔺敏添放下早报,不出她所料,皱眉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你睡得不好吗?为什么有黑眼圈?’蔺敏添不高兴的问,剀毓考虑冲过去给她父亲一个拥抱,但随即打消念头,因为她父亲藉此‘顺便’表达他的歉意,况且她睡眠不足及睡眠品质不佳的问题已存在很久了。 ‘只是轻微的失眠。’她轻描淡写,接过翠岚递给她的烤吐司。 ‘我昨晚看了一下黄历,下礼拜五是个好日子,时间急了点,但烽宸说他很忙,没时间为婚礼细节伤脑筋。’蔺敏添的话让剀毓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你和炜宸商量过了?’她垂下视线,试着不表现出太多感觉。 ‘他透过你舅舅和我商议好了,不愧是炜宸,做事向来干净俐落。‘蔺敏添扬起一抹赞赏的微笑。’翠岚上一几天带剀毓去选帖子、订馆饼和礼服,炜宸说一切由剀毓决定,他负责付帐。’ 翠岚点头应和了丈夫,剀毓低头不语,专心的啃着吐司。 ‘炜宸希望婚礼简单点,你不反对吧?剀毓。’ ‘我没意见。’剀毓勉强一笑,继续吃她的早餐。 ‘太好了,剀毓的公婆是自己的舅舅、舅妈,我想她可以适应得很好。’蔺敏添迳自高兴着,剀毓放下才啃了一半的烤吐司,起身推开椅子。 ‘我吃饱了。’ ‘你的胃口还是那么小。’蔺敏添摇摇头,看了眼摆在她面前的面包、火腿和荷包蛋,除了果汁和烤吐司,其他的都不曾和剀毓的手指有过接触。 ‘剀毓,再上去睡一下,十点半我们去购物。’翠岚温柔的说,剀毓点点头后走上楼,就这样了。她想道,她是个缺少父爱却不得自由的新娘。 她揣测父亲此刻的心情,想必是松了口气吧!终于可以摆脱心中多年来的累赘。回到房里,她为自己的悲惨笑了笑,她如愿脱离了一个当她是生产机器的男人,却又掉进一个当她是骗子的男人怀里,女人的地位与命运真是难料啊! 她带着心寒的自嘲倒在床上,躺进一片阴冷的黑暗中。 ‘你干嘛一回来就把我当疯子耍?’徐圣宣坐在自家客厅里瞪着夏炜宸,他们是多年老友,三年前,哥俩好常一起干出许多荒唐、令人捧腹大笑的事,但随着简瑞瑶母子的死,炜宸的开朗好像也消失了似的,他一有空就四处飞,害得徐圣宣少了个玩伴。 ‘我这表情像在耍你吗?’夏炜宸挑起一道眉,正经的盯着他。 ‘打死我都不相信你要结婚,你开始学人家作白日梦啦?’徐圣宣瞄一眼明亮的屋外,现在才早上七点多,他百分之百相信炜宸在作白日梦。 ‘下礼拜五之前,你最好想想红包要包多少。’炜宸没搭理他可笑的表情。 ‘该死!炜宸,你说真的?’徐圣宣才认真的看着他。‘那个女人是怀孕还是会巫术啊?我以为你’ ‘这么说吧!我在拯救一个骗术高明的女巫。’炜宸的冷笑让圣宣感到不寒而栗,他张着嘴巴,不知该怎么发问。 ‘炜宸?’楼梯上传来惊讶的声音,炜宸和圣宣不约而同的抬头向上看。‘老天,真的是你?’ 炜宸笑着看那步伐轻盈的女子快步奔下楼来,圆睁着双眼来到他面前,他站起身任她打量。 ‘真的是炜宸!天哪!又玮告诉我你回来了时,我简直无法相信。’她既兴奋又讶异的拉着他的手。 ‘大姊,你似乎变丰满了。’炜宸将她幸福的模样收进眼底。‘我以为两年前你生下立凯后会想要减肥。’ ‘跟我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另一个声音加入他们,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英俊男人。‘她又怀孕了。’ 徐又玮不甚赞同的说,来到妻子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你好像很不高兴。’炜宸有些僵硬的说。 ‘她根本是在玩命,你教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徐又玮浓眉紧蹙,但被怀里的黎景鸯伸出食指温柔的抚平。 ‘我在创造徐氏传奇,这命赌得值得。’景鸯娇笑着安抚丈夫。‘而且这是第三胎了,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困难啦!’ 炜宸脑中浮现瑞瑶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并想像着她躺在手术台上被剖腹取下死胎的样子,因为她去世时修宸不在身边。 ‘炜宸,你还好吧?’景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他回过神来朝他们笑笑。 ‘炜宸说他要结婚了。’徐圣宣突然宣布,徐又玮和黎景鸯同时诧异的盯着夏炜宸木然的表情。 ‘真的吗?炜宸,你的新娘是谁?她是你过去一个月以来在芝加哥的最大收获吗?’景鸯对于他淡漠的反应感到担心,他没有一丝当新郎的喜悦,就她所知,他目前有位亲密女友,他不会是要和那女人结婚吧?炜宸曾表明他不会娶一个他视为情妇的女人为妻,说洪馥英是他的女朋友是尊重一点的说法。 ‘记得我姑丈的女儿吗?那个和我毫无血缘的表妹。’炜宸轻轻牵动嘴角,露出的微笑却有些扭曲。 ‘叫蔺剀毓是吧?’徐圣宣一脸陷入回忆的表情。‘你以前不是满疼她的吗?’ ‘也许我太疼她了。’炜宸冷笑的坐回沙发,徐又玮搂着老婆在他对面坐下。 ‘几年没见,她成了骗子。’ ‘你的意思是她耍了手段骗你娶她?’徐又玮猜测道,炜宸冷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可以这么说,而我像个蠢蛋一样掉进她的陷阱里。’他道出昨晚的一切,另外三个人全神贯注的听着。 ‘我猜我姑丈参与了她的计谋,老天,他们真有演艺天分,为了做出最逼真的效果,他狠狠的甩了剀毓一巴掌。’烽宸假装惊叹的摇摇头,又玮、景鸯和圣宣面面相觑。 ‘这里头应该有什么误会吧?’景鸯皱眉问道,她怕这是炜宸近来太过自我封闭的后果。‘你不去查清楚吗?’ ‘我没时间,婚礼下星期五举行,我那骗子新娘现在应该很快乐的在大采购吧!’修宸嘲讽的笑笑。 ‘这么快?’又玮和景鸯异口同声的问。 ‘今天距婚礼不到一星期,炜宸,你确定要这么草率吗?’圣宣怀疑的问,他还记得又玮和景鸯为了不遗漏婚礼的各项细节,拖了快一个月才步上红毯。 ‘不用担心,我已告我姑丈要办个简单的婚礼!我只负责出钱,还有在婚礼当天现身。’炜宸轻松的口气像在讨论珠宝种类。 ‘你不打算在婚礼前再见到她?’又玮瞪大两眼看着地。 ‘我相信她不会有时间想到我。’炜宸冷淡的说。‘我要去上班了,改天等你们儿子、女儿都很清醒时,我再来看他们。’ 他起身走出徐家大门。待车声远去,屋里三人都未曾移动过。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圣宣自惊愕中恢复,茫然的看向他的堂哥和堂嫂。 ‘等!’又玮和景鸯对望一眼后,无奈的耸肩说道。 蔺剀毓心想自己大概是这世上最狼狈的新娘。 她疲惫的坐在新婚床上,卸下厚重的新娘礼服,换上纯白的丝质睡衣,她觉得昏昏欲睡、头重脚轻,胀胀的脑袋勉强运作,回想起她是如何度过难熬的婚礼前六天。 夏翠岚带她购齐婚礼必备的东西后,她整整四天足不出户,几乎也不曾笑过除了面对亲友祝福的苦涩微笑。她甚至连看都不看喜帖,就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上一点让翠岚目瞪口呆,但她没表示意见。夏炜宸不曾来家里看过他的新娘,剀毓心想他是在和朋友一起为所剩不多的自由日狂欢,蔺敏添曾问过他何时拍结婚照,但他似乎没有要拍的意思,这和剀毓心中的期望不谋而合,既然不是他们想要的婚姻,犯不着僵在摄影机前虚假的搂抱,而且离婚时,双方都能轻易忘记曾有过一段痛苦婚姻的回忆。 翠岚解释过新婚之夜的事,她说那与剀毓经历过的那一次不同,要她别太害怕,显然她预期炜宸会当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但剀毓充耳不闻,有什么样的新婚之夜她不在乎,只希望当她和炜宸分开时,蔺敏添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控制她,也许她可以说服炜宸让她去找份工作,至少她拥有大学文凭,专攻英语,可以从事翻译工作。 剀毓视而不见的盯着房门,她不曾好好打量过这个房间,因为她相信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她想到炜宸穿上新郎礼服的俊帅模样,与他脸上、眼中的冰冷十分不搭调,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剥她的皮,剀毓一整天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而除了在十字架前那句抖颤、僵硬的‘我愿意’,她也未曾再开过口。他今天再次吻了她的唇,但只是敷衍的在她唇上点了一下,与六天前在她生日宴会上的那个挑逗之吻截然不同,也许他嫌她的嘴唇太过冰冷。 记忆中他的朋友们似乎向她自我介绍过,但她没注意听,因为不想知道炜宸在他朋友面前给了她什么样的评价,她是个沉默的新娘,不管她父亲不悦的警告她别绷着脸,她仍自顾自的端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不苟言笑,直到她的婆婆也是她的舅妈带她上楼来到新房,温柔的吩咐她换好衣服,乖乖待在房里等她的丈夫。然而等待他的绝不是穿着性感睡衣、准备诱惑他的新娘。 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已打了无数个呵欠,向后倒进柔软的枕中不一会儿工夫,她便沉入睡梦中,掉进再熟悉不过的无底深渊,尚未接触到地面,恶梦便自四面八方跳出来包围了她。 那个浑身酒臭的男人看到了她,已经模糊难辨的面孔露出了一抹狞笑,他将她拖进一处草丛,无视她的挣扎与尖叫,庞大沉重的身体压得她不得动弹,他撕裂她的上衣,粗暴的揉捏她已发育完全的乳房,他身上浓重的臭味熏得她恶心欲吐,她可以感觉到他掀开了她的学生裙,扯破她的内裤,恐惧彻底囚禁了剀毓的身躯,她想奋力挣扎,但他迅速释放了邪恶的欲望,用力扯开她的双腿,疯狂的向她挺进,让她因剧痛与羞辱尖声大叫、痛不欲生。 那个男子没浪费一点时间,在发泄完性欲后立刻逃跑,救援赶到时他已离开了近五分钟,剀毓麻木的躺在原地,直到有人扶她起来,她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偏僻。那是她回家必经之路,通常她和两个同学一起走,但那天她们都正巧有事,一个去约会,另一个去逛街。 画面转到另一幕,她一到清晨就呕吐,而且食欲不振,首先发现她怀孕的是翠岚,她没告诉剀毓,却让蔺敏添知道,某天蔺敏添逼她喝下一碗味道怪怪的中药,由他的表情看来,剀毓以为他想毒死她,因为她让他丢脸、厌烦。她抗拒过,但药还是被灌下她的喉咙,直到她发现自己腿间不断出血,才晓得自己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退缩、麻痹的心灵让她忽略了自己的月事。她并不怪翠岚瞒着她让孩子流掉,因为如果自己得知有了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万一孩子真的生下来,她也不知如何面对它。 不知从何时开始,恶梦从不缺席,她再度于尖叫出口前惊醒,并迅速跳下床冲进浴室,趴在马桶上呕出少许晚餐,恶心感一直不断,她继续干呕,直到那股感觉维于被制住。 她振作起虚弱的双腿,趴在洗手台上漱口并洗脸,当她抬头看到炜宸双臂交抱于胸前、满脸怒意的姿态反映在镜子上时,她猛然回过身,访异的盯着他,脸上的水珠滑下脖子,溜进她的睡衣里,带来一丝冰凉,她可以感觉到睡衣黏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一定是太专注于呕吐,因而没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夏炜宸刚自洪馥英的公寓回来,他在自己的房门前犹豫了一阵子,这里两度成为他的新房,他不想进去,因为有太多关于瑞瑶的回忆,他深呼吸一口,打开房门却不见妻子的踪影,床上凌乱纠结的被单显示有人睡过,接着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他循声在浴室里找到新婚妻子,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后,狂暴的怒火席卷了他。 他等待她发现丈夫已经回来,当她转头面对他时,被水沾湿的睡衣像她的第二层肌肤,衬托出若隐若现的美丽曲线,欲望在他的体内燃烧,虽然他认为情妇今晚已使他满足,但一见到剀毓却又令他觉得生龙活虎起来,幸好怒心气淹没了一切思绪,他才没伸手把她抓进怀里狂猛的吻着。 ‘谁的孩子?’他大声问道,剀毓一头雾水的望着他。 ‘别装了!你怀了谁的野种?’他不耐的咆哮道,剀毓吓得瑟缩了一下。 ‘我没有怀孕。’她试着解释。 ‘谁的孩子?’他不理会她的话,剀毓的表情由难以置情转变为伤心与失望,她感觉浑身血液冻成了冰柱,非常寒心。 ‘你以为三缄其口就没事了?’炜宸火爆的问,注意到她消瘦了许多,此刻她的脸色和睡衣一样白。 ‘我没有怀孕。’她面无表情的说,看起来并不慌张。 ‘你这个骗子,若你没怀孕,怎么解释清晨的呕吐?’他的话让她浑身一僵,他叫她一骗子’。 ‘我不知道已经清晨了,我一定很晚才睡,通常我不会在这时候呕吐。’她的话无法穿透他的意识,他逼近她,眼神危险、姿态掠夺,剀毓一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 ‘先是设计我娶你,再来让你肚子里的小野种冠我的姓、继承夏家的财富,你到底还有多少下流的伎俩?’他恶狠狠的问道。 ‘我从来没有设计你。’她平淡的为自己辩解。 ‘你是不是对江树威腻了,才想到用这种方法甩掉他?或者你知道我比他有钱、年轻?孩子是他的吗?还是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播的种?’他明显暗示她是个荡妇的话彻底撕裂了她的心,摧毁她对他的信任。眼泪滑落脸颊与她脸上的水珠结合,她不愿看他,不愿让他知道她的心有多痛,他不配。 ‘你会揍我吗?’她缓缓的做个深呼吸,颤抖的问道。 ‘你说什么?’他讶异又气恼的问。 ‘你会打我吗?男人对女人感到不耐烦时,不都是这样吗?’ ‘你爸爸曾打过我姑姑吗?’他握拳准备发怒,想起六天前蔺敏添打了他女儿,他不知道她脸上的淤青究竟有多严重,因为过去六天来,他从没去看过她。若蔺敏添也这么对待翠岚的话,他绝不会放过他。 ‘没有,他只打过不听话的女儿。’她说,炜宸缓缓的松了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提醒道。 ‘你想让我打到你流产,好解决那个小野种,并哭诉我曾以暴力对付你?’他气愤又嘲讽的问,憎恨她的眼泪让她看起来如此无助、无辜。 ‘我不想在一头蛮牛身上浪费时间和口水。’她叹口气,绕过他想走出浴室,但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最好老实回答我,我对骗子一向没什么耐心。’他威胁道,剀毓觉得胸口刺痛,眼泪再度奔窜,但她强迫自己不能软弱。 ‘你最好别碰我,不然我会赖着你不走。’她警告道。 ‘那就告诉我实话,该死的你!’他怒吼道,依然没放开她。 ‘真正该死的人是你!’她忍无可忍,转过身来怒目面对他。‘我从不曾对你说过谎话,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他的眼中升起不信任的旗帜,剀毓愤然的甩开他的手。 ‘我今天开始出去找工作,等我有办法自力更生,我会签下离婚协议书放你自由,这段期间内,你最好别动我一根小指头,不然我们之间没完没了,你也会永远得不到自由。’换她提出威胁了,炜宸讶然望着她转身走出浴室,她不打算让他们有夫妻之实,她想独立,脱离他、脱离她父亲的控制,这是她设计这一切的动机? 他没有立刻走出浴室,因为他听得出来她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换衣服,他担心自己看到她半掩的胴体时会控制不住,她已不再是小女孩,那成熟女人的魅力正不断的诱惑他,该死!他竟渴望着一个女骗子。 听到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他才知道她已换好衣服下楼去了,他步出浴室,瞄一眼被她睡过的床,想像她躺在上面的模样,一波波欲望之潮袭向他,若他早个几分钟进来,肯定先实行做丈夫的权利再说其他的。 咕哝了一声,他用力打开衣柜,喃喃说着一定会找出所有真相的话。 第三章 奔出卧房,剀毓几乎是冲下楼,她在中途因听到楼下有声响而止步!炜宸的父母和家里的仆人似乎都起床了,她慌乱的整理自己、擦干泪痕,等她站在一楼时,她的外表已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注意了一下时间七点正,显然炜宸昨晚彻夜未归。 剀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炜宸的母亲萧羽兰从餐厅里走出来,除了一脸惊愕,还多了份愧疚,显然知道儿子在新婚之夜冷落了新娘。 ‘我向来睡得少。’剀毓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舅舅也起床了吗?这么早。’ ‘他今天的工作很多,来吃早餐吧!’萧羽兰牵起她的手走进餐厅,剀毓发现夏昆德已坐在主位上,看到她立刻露出欢迎的微笑。 ‘早,剀毓。你起得好早,快坐下来吃早点吧!’ ‘谢谢,舅舅。’剀毓依语坐下!看着夏昆德夫妻,不难想像炜宸为何会生得一张英俊的脸孔,他的双眼及脸形承袭自母亲,浓眉、高挺鼻梁及优美层形则是他父亲的翻版,但特质却是岁月磨练出来的,这点他相当的独树一格。 ‘剀毓,你不能再叫我舅舅了,你现在是夏家的媳妇,记得吗?’夏昆德温柔的提醒她。 剀毓想说她最好别习惯这称呼,因为她不久就会离开这个家。但她只是沉默的笑了笑。 ‘炜宸在做什么?我上去叫他好了。’萧羽兰说着想起身。 ‘舅……妈,我想他在补充睡眠,在外面游荡一晚应该很累了,还是别吵醒他吧!’剀毓阻止她,那笑容说明了她此刻并不想面对炜宸。 ‘看来我有个善解人意的老婆。’炜宸突然出现在餐厅门口,他已换了另一件衬衫,西装外套技在肩上,一只手伸进裤袋里。‘但是我并非在外游荡,我去别的地方过新婚夜了,而且休息得很充足。’ 剀毓的嘴唇抿紧,她防卫的望着他,准备抵抗他每一句冷嘲热讽带给她的伤害。 ‘炜宸,你昨晚到底上哪儿去了?’夏昆德语调责备的问。 ‘朋友那里。’他简单的说,剀毓不想理他,低头开始吃起早餐盘里的三明治,想让尴尬的气氛消散一些。 ‘刚吐光胃里的东西,一定让你饥肠辅辅吧!’炜宸冰冷的声音传进她耳里,萧羽兰和夏昆德的视线转向她,但她没有停止动作,也没有开口。 ‘剀毓,你身体不舒服吗?’萧羽兰担心的望着她。 ‘害喜比较适合形容她今早的情况。’炜宸冷笑道,剀毓停止动作,闭上眼睛数数,努力制止怒气爆发。 ‘害喜?剀毓,你……’夏昆德夫妇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剀毓。 ‘我没有怀孕,’她睁开眼睛,打断他们夫妻俩的怀疑,然后转向炜宸阴沉的脸孔。‘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再尝试对你解释所有的情况,因为你根本不会听进去。’ ‘也许用不着解释,事实摆在眼前。’修宸的嘴角冷酷的扬起。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你是个自大、目中无人的混。’剀毓已顾不得在场的夏昆德夫妇,如果炜宸要继续刺激她,她也不会让他太好过,在蔺家她或许软弱,但既已决定要独立,她就得学会保护自己,而对抗炜宸正是她迈出的第一步。 ‘如果我是个混球,你就是个超级大骗子。’修宸的笑容消失,转身欲离开令他火冒三丈的妻子,不理会震惊的父母。‘中午之前你最好在家,因为我随时会回来接你。’ ‘请你说明要接我去哪里。’剀毓大声的说,口气中充满了威胁意味,炜宸回过身来。 ‘妇产科。’他挑衅的看着她,剀毓冷漠的回视他,并不惊讶他会做此打算。 ‘怎么,不敢去吗?’炜宸冷笑道。 ‘炜宸!’夏昆德警告的瞪着他。 ‘我怀疑你有勇气面对事实。’剀毓冷静的说,拒绝咬下他放出的饵。炜宸僵了一下,整张俊脸因被她倒打一枪而绷紧。 ‘我劝你乖乖待在家里,你不会想要见识我的脾气的。’他冷硬的说,口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寒。 ‘炜宸,你要去哪里?你还在放婚假。’萧羽兰在他转身预备离去时问。 ‘和朋友一起庆祝我结婚。’他讽刺的回答,然后走出门口,不一会儿便听到车子驶离的声音,剀毓继续照顾她的胃肠,那镇静的外表令夏昆德夫妇哑口无言。 ‘很抱歉,在你们面前和炜宸吵架,但他实在顽固得令我生气。’剀毓歉然的说道。 ‘不要紧,是该有人骂骂他了。’夏昆德谅解的笑笑。 ‘剀毓,你今早为什么会吐?’萧羽兰皱眉问道。 ‘我的肠胃不是很好,几乎每天都会吐。’剀毓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恶梦,虽然他们知道她十七岁那年的遭遇。 ‘难怪你一直那么瘦。’萧羽兰没有怀疑她的话。‘应该叫炜宸带你去内科检查一下。’ ‘不用了,他想去妇产科我不反对,而且我不见得有空和他去。’剀毓坦荡荡的说。 ‘但炜宸刚刚说’萧羽兰不安的看着她。 ‘我是他的妻子,不是奴隶,如果他不尊重我,我也不必理会他的命令。’剀毓坚定的说,然后开始纳闷自己在蔺敏添面前为什么不能这么勇敢。 ‘家里有报纸吗?’她很快的把问题抛开。 ‘在客厅桌上。你有看报纸的习惯吗?’夏昆德好奇的问口 ‘我是要找工作。’剀毓笑道,然后站起身。‘我吃饱了。’ 夏昆德夫妇讶异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注意到她的胃口有多么小。 ※※※ 黎景鸯研究了一会儿,才确定夏炜宸的火气比她曾见识过的还要旺上三倍,但她没有因此被吓着,他从冲进徐家大门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景鸯知道他想找又璋或圣由旦陪他喝酒解闷,但他们都上班去了,景鸯碍于肚里的小宝宝而不能喝酒,因此仅能坐在他对面,饶富兴味的盯着他脸上旺盛的怒火。 ‘彻夜不归,回家时被老婆刮了一顿?’她猜测道。 ‘她还不是我真正的老婆。’炜宸冷漠的说。 ‘把你浪费在情妇身上的时间留给她,她就会是你真正的老婆。’景鸯不以为然的说。 ‘把时间留给她才叫浪费。’他嘟哝道。 ‘是吗?’景鸯挑起一道秀气的眉,怀疑的盯着他。 ‘别那样看我。’炜宸不客气的回瞪她。‘我娶了个满口谎言的老婆,你却指望我把时间用在听她更多的谎言’?’ ‘这么快就失去耐心,一点也不像你。’景鸯不受他影响,从荼几下面的抽屉拿起指甲刀,迳自修起指甲来了。 ‘你是什么意思?’ ‘想当年你追瑞瑶追得很有耐心呢!’景鸯从不避讳提起他的前妻,炜宸了解她的个性,因此也不多说什么。 ‘别拿瑞瑶和那个小骗子比。’这次他却有话说,他阴沉的看着她。 ‘你也是个骗子。’景鸯冷冷的瞥他一眼,炜宸闻言愣住。 ‘你不爱瑞瑶却娶了她、让她爱上你,虽然你可以说你在拯救她对又璋的迷恋,但你的第一次婚姻确实是个骗局,你是那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专门骗自己的骗子。’景鸯毫不畏惧的指出。 ‘我的第二次婚姻还是个骗局,只不过这次是别人骗了我。’烽宸悲惨的笑笑。 ‘昨天见过她后,我发现要相信她是你口中的骗子很难。’景鸯回想剀毓的沉默,与不时浮现在她眼中的自嘲。 ‘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大姊,她的嘴巴一点都不像外表那样柔弱。’炜宸警告的睨她一眼。 ‘在你一夜未归后,你指望她甜甜蜜蜜的欢迎你回家?’她的表情说明了他的行为跟蠢人没两样。‘你该不会还希望她铺好床让你休息,以便你养精蓄锐之后再去光顾情妇的床吧?’ ‘别把所有矛头指向我,若我不是在今早回家,就很难发现她的另一个秘密。’炜宸忿忿不平的说,景鸯没说话,于是他继续说下去……’我看到她在吐,我怀疑她怀孕了。’ ‘炜宸,你最好祈祷自己没猜错,这对女人是项很严重的指控。’她警告的看着他。炜宸想说祈祷无用,自从他没赶上见瑞瑶母子最后一面,他就已经对上帝失去了信心。 ‘所以今天我要带她到妇产科去。’ ‘如果她没怀孕,你要怎么办?’ ‘我总得查出真相啊!’他不耐烦的吼道:‘我不会任她跟别人怀了野种嫁给我,我对她过去几年一无所知,我怎么知道她到底放荡到什么程度?’ ‘我不是你的出气筒。’她冷然的说。 他因领悟而怔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烦躁的道歉。 ‘想个办法重拾你们之间的感情,不管她最后是以什么样的面貌面对你,你都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改变了她。’景鸯露出微笑,炜宸知道这代表她接受了他的道歉。 ‘黎阿姨!’一声稚嫩的尖叫伴随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徐家大门,直闯景鸯的怀抱,接着一名手中抱着婴儿的女人笑着走进来,看到炜宸时睁大了眼睛。 ‘炜宸,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喜的问。 ‘嗨!不喜欢看到我?’炜宸笑问。 ‘欠打的家伙!’范璇敲一下他的肩膀。‘简振夫,你忘了他是谁吗?’范璇严厉的瞪着还赖在景鸯怀里的三岁小男孩。 ‘姑丈。’简振夫高兴的叫着。炜宸对他露出慈爱的笑。 ‘振夫,过来让我抱抱。’他朝振夫伸出手,他立刻跌跌撞撞的奔向炜宸,炜宸将他抱上自己的大腿,突然想起若他的儿子还活着,这样一定成为振夫的好朋友兼玩伴,毕竟他们是表兄弟。 ‘我去看看馨雨和立凯起床了没。’景鸯笑着起身,走向楼梯。 ‘你们的小家伙长大后会榨干我的荷包,我现在开始害怕过新年了,可不可以别发他们的结婚喜帖给我?’炜宸开始逗振夫,搞得振夫在他腿上扭来扭去。范璇大笑。 ‘你可以生个女儿嫁给徐立凯,一样可以省些礼金。’ 炜宸突然变得心不在焉,他早不指望自己会有孩子,剀毓很快就会离开他,他不会恳求她留下来,也没有再婚的意思。 一阵乒乓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们抬头一瞧,看见徐馨雨兴奋的奔下楼来上顶五岁的小女孩有妈妈的脸蛋和睥气,景鸯一手牵着两岁的儿子跟在她身后,范漩摇头说这里又要变成育幼院了。 有半个早上的时间,剀毓是在报纸上昼红色圈圈度过的,她很庆幸自己读了最实用的科系,求职栏上不乏征求翻译人员的广告,眼见自己的丰硕成果,她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前门传来声响,她抬头,刚巧看到萧羽兰走进来,夏翠岚跟在她身后。 ‘剀毓,你妈妈来了。’剀毓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 ‘妈,你是来看我的吗?’剀毓上前拥抱翠岚。 ‘当然。你看起来像个快乐的新娘子,我就知道炜宸会是个好老公。’翠岚打量她兴高采烈的模样,剀毓和萧羽兰交换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事实上,我是在为另一件事情高兴。’剀毓拉着两个女人坐下,把自己忙了大半个早上的成果展现给她们看。 ‘这么多圈圈……剀毓,你在帮谁找工作?’翠岚走马看花的浏览过。 ‘帮我自己啊!我要出去工作赚钱。’ ‘为什么?’翠岚惊讶的看着她。‘我相信炜宸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你。’ ‘但我想独立,我不要依赖他。’剀毓充满决心的说。 ‘剀毓,我一直想问你,你和炜宸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以前感情这么好,什么原因让你们见面没多久就反目成仇?’萧羽兰实在很讶异。 ‘他认为我故意设计他娶我,但我没有。’剀毓叹了口气。‘在我有办法白力更生后,我会主动和他离婚。’ ‘离婚?剀毓,你……’夏翠岚和萧羽兰大惊失色。 ‘也许我们曾经感情很好,但现在的炜宸恨我入骨,我不想和一个视我为累赘的男人共度一生,离婚对我们都好,希望你们能谅解,而且炜宸知道我的打算。’剀毓的冷静自制令翠岚诧异到极点,她从没见过剀毓在蔺敏添面前这么有勇气。 ‘我现在要去书局一趟,你们聊,也许我不会回来吃午餐。’剀毓瞟了一眼时钟,整颗心被兴奋淹没,她收拾好桌上的报纸,跑回房间拿钱包和外套后又奔下楼来。 ‘剀毓,需不需要我陪你去?’翠岚担心的望着她。 ‘不用了,妈,我只是去买履历表和几本宇典,不会有事的。’ ‘你身上有钱吗?’翠岚不死心的问。 ‘足够了,我不会随便买的,放心吧!’剀毓穿起外套,在玄关穿鞋子。 ‘你要怎么去?知道路吗?’萧羽兰加入翠岚担心的行列。 ‘我可以坐公车或走路,一到书局,我会立刻买张地图来看。’说完她便匆匆奔出大门,翠岚和羽兰只能无奈的坐回沙发等待。 大约十五分钟后,炜宸踏进家门。 ‘姑姑,您怎么来了?’他明显的怔住,头一个想法是剀毓打电话向她哭诉。 ‘我不放心剀毓,所以过来看看。’ ‘她是不是告您我是天底下最差劲的老公,并且在您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嘲讽的问,在她们面前坐下。‘她人呢?知道我要带她去妇产科,所以吓得躲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带她去妇产科?’翠岚不明所以的问。 ‘她可能怀孕了,我要带她去检查。’ ‘怀孕?你们才结婚一天……’ ‘不是我的孩子。’烽宸冷酷的指出,翠岚楞住,羽兰只能无奈的皱眉。‘我和她还没圆房。’ ‘怎么可能?剀毓怎么会……’翠岚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她到底躲到哪儿去了?没脸见大家吗?’炜宸不耐的问。 ‘她刚刚出去了。’萧羽兰说道。 ‘什么?’炜宸额上的青筋凸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去书局,说中午不回来吃饭。’羽兰耐心的解释。 ‘书局?我看她是先溜去堕胎了才对!她出去多久了?’炜宸气冲冲的跳起来。 ‘大约十五分钟。’羽兰不愿相信儿子的话,她觉得炜宸误解得相当严重,但盛怒中的炜宸很难静下心来听别人的话,她只能闭嘴。 ‘该死!我得在她得逞之前把她抓回来。’他冲出去,并不清楚自己该从何找起,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听从自己的冲动行事。 凭着高中时代常和同学坐公车到市区逛街的模糊印象,剀毓不太费力的找到一间能满足她所有需求的大书局,她先买了地图、履历表、笔记本,和各种可能需要的笔,她估计了一下,剩余的钱大约能买两本宇典。她从未工作过,蔺敏添从她十岁起也停止给她零用钱,每次她想买什么东西时,都是夏翠岚陪着去帮她付帐,她户头里的微薄存款不允许她大肆购物,因此从很久以前,她就学会节俭。 她在书架前徘徊,向来喜欢看书的她不由自主的被琳琅满目的书籍所吸引,她提醒自己回家后要列一张清单,未来她会需要一个大书柜,因为她打算将挣来的部分薪资用在买书上。 她记得有些小说后面会刊载征求翻译人员的广告,她顺手抽了几本翻阅,并如愿找到她想要的。接着她流连在书本之间。完全忘了时间,直到肚子开始咕噜叫,她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一点了,她迅速走向柜台付帐。 刚跨出书局大门,午间的热气立刻袭向她,令她觉得闷热难当,她一边用手煽风,一边走向公车站牌,今天是星期六,大部分的人都已下课或下班,一部部驶过去的公车上几乎都挤满了回家或打算去逛街的人潮。 接着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是个男人的声音。她认识的男人很少,所以认为听错了,或这附近有另一个叫蔺剀毓的人。但她仍好奇的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米色西装、面貌英俊的男人站在人行道上,笑嘻嘻的看着她。她怀疑的蹙眉,心想她似乎不认识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但又觉得似曾相识。 她还在纳闷的同时,那名英俊男子已经来到她面前,剀毓注意到他和炜宸一样高。 ‘请问你是……’她戒备的看着他始终没变的温暖微笑。 ‘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你就忘了我啦!’他略显惊讶的说。‘也不能怪你,新娘子通常不会注意到新郎以外的男人。我是徐圣宣,炜宸的好朋友。’ 记忆立刻鲜明起来,她恍然大悟的张大嘴巴。 ‘我记得这个名宇,很抱歉,我昨天有点心不在焉。’她微笑道,因为得仰视他,她举起一只手遮挡正午的太阳。 ‘我们到骑楼底下去吧!这里太阳太大了。’圣宣指指店家门口阴凉的走廊。 ‘但我在等公车,我正要回家。’剀毓表示抱歉的笑了笑。 ‘我有车可以送你一程,你抱这么多东西,坐公车会很辛苦的。’他笑道,看到她仍有点犹豫时说:‘走吧!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回你老公身边。’ 剀毓想说炜宸不会希望她回到他身边,但他的微笑促使她点头,他不顾她的抗议,拿走她手中的沉重提袋,来到阴凉的骑楼底下。她吐了一口气,感觉越来越饿了,她下意识的用一只手轻抚着肚皮。 ‘吃过舨没?’圣宣注意到了,她难为情的摇摇头。 ‘太好了,我正打算到对面肯德基去买个汉堡,一起去吧!我请客。’圣宣豪爽的拍拍胸膛。 ‘我……’剀毓本想拒绝,但想起快空空如也的钱包,她立刻闭上嘴巴。 ‘别跟我客气了,快走吧!已经绿灯了。’圣宣推了她一下,然后如光速横越斑马线,而她的东西都在他手上,因此剀毓只好快步跟上他。 肯德基里的人潮并不亚于外面的,唯一令人觉得安慰的是强劲的冷气和能里腹的食物,好不容易买到午餐,圣宣近乎狼吞虎咽的吃掉他的汉堡,而剀毓因胄口小,只吃了个苹果派。他们拿着饮料,边喝边走向圣宣的车。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少女孩对圣宣行注目礼,也难怪,他有英俊的外表、令人称羡的体格,他的开朗热情令剀毓联想到年轻时狂野的炜宸,在某方面他们十分相像,若今天换成炜宸走在街上,剀毓一点也不怀疑那些女孩会猛即着他,并渴望取代她的地位。 ‘炜宸为什么没陪你出来逛街?’坐进车里,圣宣突然问道。 ‘我出门时他不在家,而且我是临时起意的。’ ‘你买小说来杀时间我可以理解,但宇典也是吗?你打算背熟每一个单字?’圣宣回忆帮她拿提袋时所看见的。 ‘当然不是,我在找工作,而我的一技之长是英文。’剀毓笑笑。 ‘找工作?’跟其他人一样,圣宣的表情惊讦。‘炜宸是张上等的长期饭票,你担心他养不起你吗?’ 剀毓愣住,熟悉的痛楚渗入每个细胞,原来这是炜宸朋友们看她的角度:她在寻找一张长期饭票,而炜宸正是那些王老五里面最好的选择。 ‘我从没把他当“长期舨票”,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剀毓别过脸凝视着车窗外的人群,表情冷漠。 ‘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圣宣错愕的说。 ‘没关系,我早该料到你们对我会有什么样的评价。’剀毓咬紧牙关,拼命想制止沉痛的感觉,她告诫自己要坚强,提醒自己不能再被轻易击倒。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想出来找工作?一般女人都巴不得嫁给炜宸这样的老公,好享受当少奶奶的后半生,而你却想出来找工作?’圣宣看着剀毓冷漠的表情,怎么看她都不像炜宸嘴里所说的那种骗子。 ‘我想独立,我被我父亲控制了。’十几年,我不想再依赖另一个男人。’剀毓简单的解释。 ‘这么说,你嫁给炜宸之前,从来没在外面工作过?’ ‘没有。’她摇摇头。圣宣觉得她还没卸下刚刚才包住自己的封闭的壳。 ‘那你需要一些求职方面的指导,我可以介绍一个对这方面十分内行的人来教你。’他的话引起她的注意。‘我堂嫂应征过。’十几个工作,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怎么去应征工作了。’ ‘那她最后找到工作了吗?’剀毓好奇的盯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当然,她现在负责相夫教子,偶尔充当我和邦咏及炜宸的训导主任。’ 第四章 夏炜宸终于觉得再找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他几乎问遍了他所能找到的妇产科,除了询问有没有一名叫蔺剀毓的女人来挂号,他还问护士有没有见过符合剀毓外形的女人来求诊,因为他怀疑她使用假名。 在既没头绪又胡乱的寻找了快两个小时后,他放弃浪费体力,决定回家后逼问出结果,即使最终需使用暴力,他也要让她抖出谁是孩子的父亲。 弯过一个转角,他的家矗立在不远处,他看到一辆非常眼熟的红色neon停在他家门前,看了一下车牌,他发现那是徐圣宣的车。他微皱眉心的将自己的车驶近,接着便看到徐圣宣正在向他打招呼。 炜宸把车停在徐圣宣的车屁股后,然后下车走向他。 ‘干嘛不进——’他的问句因不经意的瞥到一抹瘦弱的人影而中断,他怀疑的看看圣宣,和抱了一袋东西杵在大门前的剀毓。 ‘我在火车站附近看到你老婆在等公车,就顺道送她回来了。’徐圣宣笑着解释,但炜宸的眼光落在剀毓脸上,看不出她到底是心虚或得意洋洋,一股无以名状的怒火涌上心头。 ‘我请她今晚来我家,你也一起来吧!’看他没反应,徐圣宣又说。这回炜宸看着他了。 ‘你干嘛请她去你家?’他的头一个想法并不单纯,但他没告诉圣宣。 ‘她在找工作,我想景鸯的应征经验可以帮上一点忙。’圣宣无辜的说︰‘我要回去了,记得晚上八点半。剀毓,晚上见。’他抬起一只手向剀毓示意后便开车离开了。 炜宸和剀毓目送他的车子驶远,为了避免在家门口和炜宸吵架,剀毓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转身进屋去,但炜宸很快的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 ‘我有话跟你说,到卧室去。’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剀毓压下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际的酥麻感,然后挣扎开来,大步跨进客厅。 ‘妈,我们回来了。’她开朗的说,炜宸在她身后目瞪口呆,她说‘我们’回来了,还有那从不对他展现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你和炜宸一起回来的?’萧羽兰有些吃惊的问。 ‘差不多,我遇到他的朋友徐圣宣,他很大方的请我吃午餐呢!’剀毓愉快的说,不理会炜宸阴郁的眼神。 ‘你买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夏翠岚看到她平安的回到家,松了好大一口气,没注意到炜宸的不对劲。 ‘对呀!重死我了,我先拿上去放,待会儿再下来陪您聊天。’剀毓说着走向楼梯。 ‘不用了,我马上要回去了,你爸爸不知道我来这里。’翠岚站起身,剀毓几乎要求她别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炜宸,但她忍住,心想也许她父亲会不高兴翠岚来夏家看她,毕竟她才刚出嫁。 ‘要不要让炜宸送您回去?’剀毓像个幸福的新婚妻子般微笑,炜宸瞪着她,那眼神显示他已看穿她想支开他的诡计。 ‘不必了,我坐计程车,而且我要铙路到别的地方去拿送洗的衣服。’翠岚慈爱的拍拍剀毓的脸颊,然后便和萧羽兰走出大门。剀毓在她们走出去后立刻收敛起笑容,转身走上楼梯回到房间,把提袋放在梳妆台上,当烽宸进来时,她正从容不迫的把所有东西都拿出袋子,她选择忽略房门上锁的声音。 ‘我告诉过你中午之前待在家里。’炜宸背倚着门盯着地频频移动的背影,他的声音冷硬如钢。 ‘我可没向你保证一定会在家等你。’剀毓淡然的说道。 ‘你是怕我发现真相吧?’ ‘我是怕你承受不了事实。’ ‘你去的那间书局隔壁有没有妇产科?’炜宸的顽固几乎要逼疯剀毓。 ‘没有。’为了报复,她加上一句:‘但对面有一家。’ 烽宸让怒气爆发,他走上前抓住她的腰将她扳过来,看到她眼中的怒意与仇恨时愣了一下。 ‘你去堕胎了吗?’他恨恨的问。 ‘你去检查脑袋了没?’她毫无惧意的迎视他。 ‘圣宣是不是在你踏进那家妇产科之前碰到了你?’ ‘我连看那招牌的念头都没有。’ ‘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自愿为你服务?你和他也有一腿吗?’话一出口,连炜宸自己都愣住了,他从来不会这么口不择言的,而且怀疑自己的好友更是他不可能做的事,但她却逼得他失控,该死的她! 愤怒与屈辱的泪水盈满剀毓的眼眶,她用力的掴了他一巴掌,她不在乎他会怎么回报这一巴掌,她受够了。 ‘如果你是气我骗你娶了一个肮脏的老婆,你随时可以把我扫地出门,我绝不会有一句怨言,但你休想再侮辱我!’她全身都在发抖,他杀人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害怕自己就要因掩饰不住心痛而痛哭失声。 炜宸几乎要打回去,但一丝理智阻止了他,因为他向来痛恨会出手打女人的男人,而且是他的话逼她出手的,但她也快要使他成为那种令人鄙夷的男人了。 他紧抓着她的腰,无视于她的挣扎和胡乱挥舞的拳头,她那瘦小的骨头捶在他身上根本不痛不痒,他再次惊讶于她骨瘦如柴,在他的手中,她的重量几乎等于零,再瘦小到男子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勒死她。蔺敏添的生意做得不小,为什么剀毓会瘦到这种地步?难道他除了打她,还经常为了惩罚她而不给她饭吃?但夏翠岚那么疼爱剀毓,她不可能纵容丈夫虐待他亲生的女儿。 ‘放开我!’剀毓在他怀中激烈的扭动,烽宸倒抽一口气,瘦归瘦,她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仍令他的下腹不由自主的燃烧起来。 ‘该死!你别乱动行不行?’他咬牙切齿的嘶吼道。 ‘那你就放开我!’她抬起头怒瞪他,两手仍在抗拒他的牵制,炜宸看向她冒火的眼睛,再向下盯住她的双唇,她生日宴会上的情景突然涌现脑海,他所有的感觉都因那个令人心醉神迷的吻而复苏,低下头,他精确的衔接了她的嘴唇。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再度发生在他们身上。 剀毓试图在混乱的脑中注入一些理智,但却敌不过炜宸的吻所带来的飘飘欲仙之感。他毫不温柔的分开她的唇,舌尖滑入她的口中爱抚,她惊讶的用两手紧抓着他厚实的肩膀,这个吻比他们第一次分享的吻要来得狂猛许多,剀毓无法再说服自己推开他,正如她无法说服自己不爱他一般。 爱?剀毓迷乱的思索着,她爱的应该是那个开朗、大胆的表哥,而不是眼前这个残酷的丈夫。但当他把她搂得更紧、吻得更深入时,那些思绪都成了熔岩,她也仿佛是那熔岩的一部分,顺着他那道暖流开拓成的渠道,流向他扎实的怀抱。 炜宸想诅咒自己、踢自己的屁股,他不该渴望这个荡妇,虽然她是他的妻子。但当他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纳人自己的怀抱里时,那些该与不该的问题均已石沉大海般下落不明,她的滋味太甜、太诱人,他无法命令自己远离她的诱惑,更无法强迫自己否认他渴望她的事实。 她紧攀着他的手臂显示出她的臣服,炜宸双手大胆的滑向她的臀部,将她举离地面,她的小腹贴着他蠢动的男性欲望,虽然隔着他的裤子和她的裙子,剀毓仍能感觉到他的需求,她惊讶的抽气声被吸入他的肺里,混合了他的沙哑低吟,转换成温热的空气逸出他的喉咙与鼻冀,弥漫在他们四周。 炜宸不自觉的移动了步伐,带着她倒进柔软的双人床,剀毓发现他的体重是个迷人的囚牢,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压得她喘不过气,反正他早就吻得她天旋地转,她哪里会注意到他已把一双大手覆在她穿着衣服的胸脯上呢? 他抬起头凝视她盈满激情与渴求的双眸,即使她是个荡妇的念头一直在他脑中,他也一而再的将它推出。她原本苍白的双颊终于有了血色,他再次低下头一一吻遍她柔美的五官,顺着细嫩的肌肤来到她小巧的耳朵,他轻咬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际,她因欢愉窜进每滴血液而震颤,拱起身,两手探入他柔软如丝的黑发中。 她没注意到他的手在解她的上衣钮扣,直到一阵凉意抚上她赤裸的肌肤,她才发现他连她的内衣都解开了,脑海里的警钟开始发挥效用,她告诉自己要推开他,提醒自己从来没有男人看过她的身体,除了那个禽……吸气声盖过那些想法,炜宸温暖的手正缓缓的爱抚她的乳房,温柔的碰触正是剀毓抛开那段丑陋回忆的主因。 当他的唇滑过她狂跳着的颈动脉,来到她疼痛胀紧的乳尖时,剀毓忘了她打算和他离婚、自我独立。她着迷于他的舌尖带给她的狂喜感受,于是他掀起她及膝的裙子,迫不及待的想褪下她的底裤,好让自己能深深埋入她的温暖之中,以满足自己狂野的欲望。他的动作近乎野蛮,丝质内裤发出巨大的撕裂声,那熟悉的声响穿透激情,直达剀毓的神经末梢,她低下头,发现炜宸跪在她微微分开的双腿间,颤抖的手正试图解开皮带扣。 回忆与恐惧迅速淹过她的感情,她开始剧烈挣扎,拼命想推开他,让炜宸停止手上的动作,错愕的瞪着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扯开嗓子大喊,炜宸因难以压抑的欲望而怒不可遏,他迅速倒向她,两手分刖制住了她狂乱挥动的手臂,膝盖则将她不断踢动的双腿分开。 ‘该死!为什么你可以允许别的男人上床,就是拒绝你的丈夫?’炜宸让怒火烧尽他的理性,他的唇残酷的落下,剀毓在这时别过脸,他的唇印上了她的脸颊,然后滑至她的颈项,在锁骨附近烙下一个吻痕,但剀毓仍在挣扎,她的双腿踢动,为了制止她伤及他的重要部位,他的膝盖更加顶开她的大腿,几乎准备用强迫的方式占有她。 ‘放开我!求求你放过我,不要伤害我……’她哭喊道,身子不断的往上缩,她的拒绝令炜宸心寒到极点,他突兀的放开她,跳下床,站在床边,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迅速坐起身,拉拢敞开的上衣,在床角缩成一团不住颤抖。 ‘求求你别再来一次,别伤害我,不要……’她喃喃自语着,烽宸不解的望着她呆滞的眼神,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她是个放荡的骗子,不能被她伪装的软弱给骗了。 ‘炜宸!’夏昆德严厉的声音伴随急促的拍门声传来。‘炜宸,开门,你到底在干什么?剀毓为什么尖叫成那个样子?’ 烽宸怒瞪剀毓一眼,她又害他成为众矢之的,他没有整理自己的衣着便过去开门,他的父母愣在原地几秒钟,然后萧羽兰立刻奔向还在自言自语、浑身战栗的剀毓。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夏昆德气极败坏的问,炜宸没答腔,他准备听剀毓怎么向他们‘报告’他做了什么好事。 ‘不要,求求你不要……’剀毓仍狂乱的呢喃着,萧羽兰怜爱的将她搂进怀中,像对只猫似的轻抚她被弄乱的发丝。 ‘乖,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萧羽兰将剀毓和炜宸凌乱的衣着收进眼底,立刻明白剀毓是被吓到了,她很想责备儿子的粗鲁,但首要之务是安抚剀毓的情绪。‘那个人不会伤害你,你在这里很安全,他不会再回来强暴你的,我保证……’ 萧羽兰的话让炜宸僵直了身体,他眯眼望向他母亲和她怀中的剀毓,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剀毓十七岁时遭人强暴。’萧羽兰责备的看他一眼,然后继续专注的安慰剀毓。 一定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炜宸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脚。剀毓曾经被……他差点在她生命中扮演另一个强暴者的角色,他突然厌恶起自己,他竟如此残酷的对待她,亏她曾经那么信任他,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她后来几乎不再与他联络了,一阵狂怒扫过他的意识,他想亲手掐死那个没人性的王八蛋! 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模样,炜宸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曾加诸在她身上的罪行,他冲出房间。 ‘炜宸,你要去哪儿?’夏昆德在他身后大声问道,炜宸没有回答他,他奔出家门,跳进车里,发动车子急驶而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继续侍在那里会令他发疯,他需要独自一人反省、思考,并发泄怒气,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她不说?他发现自己的确是个混球,正如她所说的一个自大、目中无人的浑球旦。 他对交通号志视若无睹,当他正要冲过一个路口,刺耳的喇叭声及猛烈的金属撞击声在他耳中迥响,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头昏眼花,在他陷入昏迷之前,剀毓的名字是划过他脑海的最后一道光。 剀毓的情绪逐渐恢复稳定,她在萧羽兰的坚持下睡了个短暂的午觉,然后在闹烘烘的气氛中苏醒,她疑惑的看向房门,感觉到楼下人声鼎沸,她掀被离开床铺,心想也许是焕宸回来了,可能是他喝得醉醺醺在楼下大吵大闹。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吵闹声及说话声更大了,她走出房间,步到楼梯,发现夏家的大部分仆人都聚集在客厅,萧羽兰则站在门口对某些人喊叫着,剀毓猜夏昆德就站在门外,她居心微蹙,炜宸还没回家,那么是什么事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舅妈?’她站在楼梯旁轻唤,萧羽兰转过头来,她脸上的泪痕令剀毓怔住。‘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什么哭?’ ‘剀毓,’萧羽兰匆匆走向她,紧握着她的手,仿佛紧抓着希望般,这令剀毓更加疑惑了。‘炜宸出了车祸,圣由旦刚来接你舅舅到医院。’ 剀毓浑身血液冻结,她的颈背倏地发凉、两腿开始打颤,看着萧羽兰伤心、担心的模样,和仆人们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她立刻又提振起精神,告诉自己绝不能软弱,尽管她还不是炜宸名副其实的妻子,但她仍是夏家少奶奶,她得坚强,以提供萧羽兰支持下去的力量。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强迫自己以不发抖的声音问道,并惊讶的发现她做到了。 ‘在急诊室,圣宣说他有脑震荡的倾向,全身上下也有多处骨折,车子右半边几乎全毁。’萧羽兰的眼泪不断的落下,剀毓却觉得松了口气。 ‘炜宸会活下去的,舅妈,驾驶座在左边,炜宸没直接被车撞到,或夹在车子之间。’剀毓安慰她,萧羽兰睁大了眼,瞪着她镇定、充满自信的表情。 ‘阿慈、家妹,十分钟内准备好少爷的换洗衣物,包括毛巾、牙刷、内衣裤、刮胡刀,和两件外套,一厚一薄;英秀,打电话叫无线电计程车,我和太太准备好就到医院去;其他人照常整理家务,晚餐也要准备,先生和太太会回来吃晚饭。’她发号施令的模样令萧羽兰杏眼圆睁、忘了哀伤,对于她在短短一天里就能熟悉家里仆人的名宇感到惊讶。 ‘舅妈,请您去洗个脸、换件衣服,我们马上到医院去看烽宸。’剀毓坚定的拍拍萧羽兰的手背后,便奔上楼去准备了。 十五分钟后,她们坐进计程车直奔医院。 夏昆德看见剀毓时感到相当的吃惊,他怀疑的望着她身后的萧羽兰,但她回给他同样一头雾水的眼神。 ‘剀毓,你……’夏昆德迟疑的开口。剀毓知道他想问她为什么会来,因为她稍早和炜宸有过激烈的‘争执’,但剀毓不想告诉他她之所以来是因为觉得自己有责任,还有她对炜宸的感情。 ‘舅舅,炜宸怎么样了?’她不给他问下去的机会,两眼直盯手术室的门。 ‘还在开刀,圣宣在和警察及一名受害者沟通,警察说炜宸闯红灯。’ ‘另一个受伤的人如何?’剀毓不安的问道,她不希望炜宸的疯狂举动结束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他还好,只有左别骨折,而且愿意和我们和解。’夏昆德安慰的搂着萧羽兰。剀毓心里的压力放下了不少。 ‘剀毓。’徐圣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剀毓迅速转过身去,面对他惊讶的表情。‘你不是不舒服吗?’ ‘我现在好多了。’剀毓知道这大概是夏昆德夫妇给他的理由。‘谢谢你代替我们和受害者沟通,我舅舅打电话给你的吗?’ ‘不是,最先知道他出车祸的人是我。’圣宣无奈的耸耸肩。 ‘你?为什么?我以为警察会先通知他的家人——’剀毓不敢相信的问。 ‘我和炜宸常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而且我们以前也常一起捉弄警察。’圣宣吐吐舌头招供。‘处理这件车祸的警察之一以前就被我们整过。’ 剀毓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圣宣就是有办法化解紧张、尴尬的气氛,而她也为炜宸的倒楣祈祷,但愿那个警察不会反过来整他。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们推着烽宸出来,他的额头贴上绷带,鼻口被氧气罩覆盖,点滴高悬在床边。 夏昆德夫妇、剀毓和圣宣立刻冲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走进普通病房,这表示炜宸的生命已无大碍。 剀毓几乎想伸手去触摸炜宸的脸颊,但她忍住,知道他活下来就已足够,以后多的是机会碰他、和他说话。 ‘医生,他的状况如何?’圣宣问着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剀毓也直起身盯着他。 ‘你是他的家属吗?’ ‘我是他朋友,这位是他的太太,他们才结婚一天。’圣宣解释道,医生用遗憾的眼光望着剀毓一秒,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她的丈夫生命迹象稳定。 ‘可以请你们两个出来一下吗?’医生低声问道,圣宣和剀毓立刻点头,尾随在他身后,来到隔壁病房的走廊上。 ‘他伤得不轻,但他的求生意志令我佩服。你叫剀毓吧?’医生突然问,剀毓点点头,纳闷为何一直待在手术室里的他会知道她的名字。 ‘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宇。’医生的话解开了她的疑惑,圣宣有点惊奇的望答她,她的脸孔迅速胀红。‘既然你和他才新婚第一天,我能了解这种状况。他有中度的脑震荡,全身不少地方都骨折,未来几个月里你们会辛苦点,尤其是你,因为我怕他醒来后只记得你的名字。’ 剀毓和圣宣的脸孔都在瞬间刷白。 ‘什么意思?你是说炜宸他……’圣宣不敢相信的看着医生,剀毓惊吓得根本说不出话,声音全卡在喉间。 ‘丧失记忆,他的记忆区受到伤害,手术前他曾短暂的清醒过,还一直问我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后来他昏迷时一直在叫你的名宇,所以我们猜测他醒来后,你的名宇是他唯一能记得的。’医生看向剀毓五味杂陈的表情。‘放心,他很有机会复原的,只要他受到周全的照顾和定期复健,我相信你熬得过去,在我看来,你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得相当坚强。’医生拍拍她的肩膀后离开了,剀毓深呼吸一口气,稍早之前被她压回去的颤抖又侵占了她的身躯,圣宣抓住她的手臂,避免她摔倒。 ‘剀毓?’圣宣柔声的唤她,剀毓眨眨眼睛,她不能哭,绝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即使她想尖叫出内心的惶恐。炜宸需要她,如果她崩溃了,就不会有人相信她有能力照顾炜宸,更何况她是炜宸醒来时唯一记得的人。 ‘我没事。’她虚弱的笑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舅舅他们回家?’ ‘你不让他们留下来陪你和炜宸吗?’ ‘他们年纪大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我可以留下来照顾炜宸,如果连他们都病倒了,谁来和我换班看顾炜宸?’剀毓两手揉揉脸颊,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可以呀!’圣宣自告奋勇道。 ‘不行,你有自己的工作,炜宸不是你的责任,他是我的丈夫。’剀毓坚定的看着他。‘我随时欢迎你来看他,帮助他恢复记忆,但我不希望他成为你的压力,我目前无事一身轻,但你不同。’ 圣宣无言以对,如果炜宸是清醒的,而且没有丧失记忆,他真想痛扁他一顿,剀毓比他自以为了解的还要坚强,而且她不是骗子,骗子不会这么好心的照顾一个憎恨她的男人,而且为这男人的朋友着想。 ‘好吧!我不跟你争,我留几个电话号码给你,’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纸笔,振笔疾书着。‘在这些地方,你随时可以找到愿意帮你的人。’他把纸条递给她。 ‘这些是谁的电话?’剀毓有些讶然的盯着那四串电话号码,和两支行动电话号码。 ‘我家的、公司的,和炜宸的前大舅子家的。’他笑着解释。 晕眩、疼痛、僵硬、虚弱。在夏炜宸张开眼睛之前,他只能感觉到这些,还有一个黑发洋娃娃的轻柔碰触。 他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每当他的睫毛眨动、嘴里呻吟,他就可以看到她急忙的俯身向他,不断的询问他需要什么或感觉怎么样,他百分之八十的回答都是想喝水,百分之十用在问白己在什么地方,百分之五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剩余的百分之五问她他是谁。 他从来没有清楚的听到她的回答,因为他总是很快的又陷入昏迷状态。他心里一直呐喊着一个人的名宇:剀毓。而且他很清楚怎么写,甚至很确定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宇,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太诡异了。他反覆的想这,他猜那个黑发洋娃娃应该就是剀毓,她很漂亮,身上有玫瑰的香味,比起浓重的药水味,她的味道对他而言是种奢侈的享受。她瘦弱而憔悴,显然是日复一日照顾他的结果。 一个小女孩的影子突然划过脑际,大约十一、二岁,喜欢揪着他的衣摆、仰头对他笑,她笑起来颊边各有一个叫爱的小酒涡,她那太阳般灿烂的笑容赢得他的喜欢,甚至朋友们的爱,每个人都很疼她,除了他的女朋友们偶尔会抱怨她破坏了他们的浪漫时光。 他知道自己一定也很疼那个小女孩,因为他看到自己逗她大笑、带她恶作剧的景象,他想微笑,但他的嘴唇干燥、僵硬。 另一个影像窜进他的脑海,驱逐了她快乐的笑颜,一名少女缩在床角,颤抖、惊骇的瞪着他。他不懂。 意识渐渐清楚,他微微张开眼睛,全身感觉像是被肢解后又重新拼装起来,他无法动弹,有些东西困住他的手脚,他呻吟出声,那个黑发洋娃娃立刻出现。 ‘剀毓……’他呢喃着她的名宇,看见她伸手按着在墙上的铃。 ‘别说话,医生马上来了,你想喝水吗?’她温柔的询问。他微微点头,她立刻从床边柜子上的水杯里拿起滴管,将冰凉的水点在他干燥的嘴唇上,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医生出现了,炜宸记得他,他曾拿笔型的手电筒照他的眼睛无数次,现在也不例外上一次他看见他松了口气,直起身和剀毓说了些话,但是他听不清楚,脑子里有好多东西在嗡嗡作响,接着那医生走出病房,剀毓再次俯向他。 ‘炜宸,你觉得好多了吗?’她伸手轻拨他额上的发丝,炜宸再度吻到她身上那股迷人的玫瑰香。 ‘你叫我什么?’他挣扎的问。她温柔的声音穿透他混沌的思考,嗡嗡声逐渐散去,也许是声带太久不曾震动,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刺耳,而且陌生。 ‘炜宸,你的名宇是夏炜宸,你因出车祸而丧失了记忆。’剀毓热泪涌现!她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下,好担心他会一直昏迷下去,不肯醒来回忆一切,现在他头一次完全清醒,却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是剀毓?’他问,看着她点头。‘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宇,却记不得我自己的?’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他在心里嘀咕着。 ‘我不知道,这应该问你。’剀毓咬住下唇制止眼泪,但她的视线已被泪水给模糊了。 ‘对不起。’他突然说,剀毓的心脏猛然抽搐一下,她深呼吸一口气,疑惑的看着他。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她轻抚他的睑颊,感觉他的体温。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看到你的眼泪吧!我一定让你很担心,我还觉得我对不起你的事似乎不止这个。’他温柔的说,一滴眼泪落在他的脸上,滑向他的耳际,剀毓惊慌的为他擦拭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泪水。 ‘让它流吧!我不介意它滴在我的脸上,我觉得你的眼泪可以洗掉我的罪恶感,顺便替我洗洗脸。’炜宸轻笑道,剀毓惊喜的看着他,她觉得他又变回那个开朗、风趣的少年,或许失去记忆反而能唤醒他的本性。 ‘我们是兄妹还是情人?除了你的名宇,其他的我一无所知,包括你的姓氏。’他满意的看着她的笑容,酒涡微微浮现,他知道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我叫蔺剀毓,是你的表妹,一个星期前嫁给了你。’她将吊在床头的毛巾浸湿,开始帮他擦脸。 ‘我们是夫妻?’他睁大眼睛,然后看到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你还是我的表妹?远房表妹吗?’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的姑姑是我的继母,我十岁那年,她嫁给我爸爸,没有生过小孩,她很疼我。’剀毓微笑道,熟练的替他擦脸,这一个星期以来,帮他擦脸已成例行工作,而帮他擦澡的是夏昆德。 ‘我们结婚多久我就出了车祸?’ ‘一天。’剀毓淡然的说,炜宸的头隐隐作痛上么说来,他昏睡的时间还真久。 ‘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吗?还是别人载我?’ ‘你一个人开车,而且闯红灯。’ ‘酒醉驾车?’ ‘没有,你当时清醒得很。’而且怒火冲天。剀毓心想。 ‘我大概没什么大脑。’炜宸嘟哝道。剀毓不想在这时候告诉他,他何以疯狂驾车的原因。 ‘你很聪明,只是有时太自以为是。’她直起身揉毛巾。 ‘你的意思是我有点大男人主义吗?’他的头更痛了,眉心微蹙。 ‘也许。’剀毓注意到他的表情。‘别问了,你需要休息,晚一点会有人来看你,你最好睡一觉。’ ‘我已经睡很久了。’他抗议,话虽如此,但他仍觉得疲累。 ‘昏迷和睡觉不同,乖乖听话吧!我不想跟着你头痛。’剀毓温柔的笑道。炜宸只好投降,他猜想自己之前一定对她言听计从,而且相当爱她,不然为什么会乖乖的接受她的哄骗?闭上眼睛,他很快的进入梦中。 第五章 才短短两天时间,夏炜宸变成只依赖剀毓。 他醒来时对身边的一切感到陌生,不过他现在至少知道自己叫夏炜宸,今年三十二岁,是夏氏王朝珠宝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子,而且透过镜子知道即使脸上满胡碴,他仍然是个俊美的男人,更不用说剀毓替他剔掉胡子后的迷人脸孔了。 夏昆德夫妇、徐圣宣来看过他,但是他对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感到不知所措,他一直抓着剀毓的手,不准她在他们来看他时离开,剀毓虽然不惊讶,却也因炜宸的极度信赖她而受宠若惊,每当她需要离开病房时,他的视线总会黏在她身上,跟着她飞出去。通常剀毓不会在他清醒的时候离开他,以免他醒来时惊慌失措。 炜宸每次一熟睡,就会梦见一个跟剀毓一样娇小的女人,她的笑容很甜,小鸟依人但个性骄纵,还挺了个大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出现令炜宸心痛,而她恳求他带她一起去法国时的眼神跟口气,更令他觉得自责与愧疚。 ‘我是不是去过法国?’他在剀毓喂他吃饭时问道。 ‘对,三年前。’剀毓已猜到他想到了什么。 ‘一个人去的?’他咽下一口粥后问,剀毓点头。‘我梦到一个孕妇,她在求我带她去法国,你知道她是谁吗?’ ‘应该是你的前妻。’ ‘前妻?我娶你之前结过一次婚?’他的双眸瞪大。‘然后呢?我离婚了?这么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现在起码有三岁,为什么不让他来看我?儿子还是女儿?’他那连珠炮似的问题逗得剀毓发笑,但因即将要告诉他的事不怎么好笑,所以她的微笑只维持了一秒。 ‘你在二十七岁那年结过婚,你的前妻叫简瑞瑶,但后来她意外丧生,你的儿子也胎死腹中。’ ‘是吗?’炜宸有些失望的垂下视线。‘她出了什么事?’ ‘我并不清楚,不过圣宣应该知道。’ ‘徐圣宣?自称是我好朋友的那个家伙?’炜宸的表情有点扭曲。 ‘他的确是你的好朋友,你出事后,警察第一个通知的人是他,因为你们太常在一起,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交情匪浅。’剀毓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是死党!我不讨厌他,但有时觉得想揍他。’炜宸皱眉吞下另一口粥,接着徐圣宣便面带笑容的走进病房。 ‘躺在病床上还想揍人?你真是不知死活啊!’徐圣宣笑嘻嘻的说。‘好多了没,老兄?’ ‘应该是好多了。’炜宸露出微笑,其实他不只不讨厌他,而且相当喜欢和他一起胡闹、聊天。 ‘剀毓说你应该知道我前妻的事。’炜宸恳切的看着圣宣。 ‘你已经想起她了?’圣宣微笑,拉过一把椅子在床的另一边坐下。 ‘我老梦见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孕妇,剀毓说她叫简瑞瑶,她和我的儿子都在三年前死了。’炜宸眉心做皱,剀毓看得出来他的注意力已不在眼前的晚餐上,所以不再喂他。‘我对她的去世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是当然的,你当时人在法国。’圣宣耸耸肩,口气变得有些低落,炜宸的脸色 泛白,他终于知道他自责的原因。‘你因为公事要离开台湾,所以把瑞瑶送回娘家,那 时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一个礼拜后,她单独出去买东西时,为了追一只小狗,冲到 路中央被车子撞个正着,送到医院没多久就断气了,他们想全力抢救你儿子,但是他被 脐带缠住脖子,又被车子撞个正着,还没出生就死了。’ 剀毓的脸色比炜宸的还自,她看向炜宸紧绷的脸庞,他正闭着眼睛,剀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死得很不值得。’烽宸沉声说道。‘这么说,我把他们的死怪罪在自己头上?我每次梦到她都会觉得愧疚。’ ‘你一直认为当初留下来或带着她一起去,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圣宣的表情也变得沉重。‘其实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瑞瑶被宠坏了!她一直认为有人会照顾她,所以从来不提高警觉,也不肯学习独立。’ ‘但是我知道她需要人照顾,却还抛下她到法国去。之前她一直求我带她去。’炜宸觉得晕眩,但没有表现出来。 ‘那是不得已的,而且根本没人料到她会独自一个人跑出去买东西。’ 剀毓突然觉得天昏地暗,心中有一半的感受是简瑞瑶的遭遇纯属咎由白取,另一半则是对因为她的任性而造成一尸两命感到遗憾。她望着炜宸,他被自责捆了三年,现在她可以了解为何他个性上的转变会那么大。 ‘嘿,想些愉快的事吧!’圣宣首先展开笑颜。‘像是我们以前有多无法无天啦,’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想得起来?’炜宸疑惑的看着他。 ‘放心吧!在你住院这段期间,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不过首先我要做一张人物简介给你……’ 剀毓趁炜宸睡觉时和萧羽兰换班,她接受夏昆德夫妇的劝告,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过去一个多礼拜以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中陪昏睡的炜宸度过,偶尔会回来拿衣服或洗澡,每次都只休息不到三小时,就又回医院待在炜宸身边。 本来就让她印象不深的卧房,现在变得更陌生,她匆匆洗了澡倒头就睡,今晚恶梦没来叨扰她,因为她太过疲累的脑袋无法运转,当她醒来时已经是黎明了,恶心的感觉没有发作,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情愉快的跳下床梳洗,准备再度回医院。 房里的电话响起,拉回了剀毓的脚步,她知道这是炜宸的专线,因此猜测打来的人应该是焕宸的朋友,她拿起话筒,另一头传来一个女人娇媚、性感的嗓音。 ‘请问你是炜宸的太太吗?’她直呼炜宸的名宇,突然让剀毓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剀毓礼貌的问。 ‘我叫洪馥英,我听说他出车祸了,他还好吗?’她的声音里充满关心,剀毓误以为她和炜宸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不太好,他丧失记忆了,你愿意到医院去看他吗?也许他会想起些什么事。’洪馥英沉默了一下,剀毓以为她在考虑,其实洪馥英是在惊讶炜宸的妻子居然邀请他的情妇到医院去看他,但话说回来,也许她根本不知道炜宸有情妇。 ‘他住哪间医院?’她既有礼又温和的问,剀毓很快的把医院和炜宸住的病房号码告诉她,在挂断电话之前还谢谢她对炜宸的关心。 剀毓回到医院时,炜宸正大发脾气,萧羽兰则在试图安抚他,怛效果不彰。 ‘你在生什么气?’她踏进病房,焕宸看见她时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到哪里去了?’他粗鲁的问,但声音听来较为安心。 ‘回家睡觉。’她皱眉走向他,炜宸立刻抓住她的手。‘到底怎么了?’ ‘他醒来看不到你就抓狂了,不吃饭、不打针也不换药,把我和护士给累惨了。’萧羽兰吐出一口气,对儿子那么依赖剀毓的模样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剀毓责备的瞪着他。 ‘谁教你突然不见,我只记得你而已啊!’炜宸理直气壮的说,那表情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她是你妈妈,她也一直在照顾你,你不能因为你只记得我,就拒绝听她的话。’剀毓生气的说,萧羽兰想告剀毓她可以体谅炜宸目前的情况,但剀毓以眼神示意她别说那种会宠坏炜宸的话。 ‘跟妈道歉。’剀毓继续发飘,炜宸面有难色的看看她,又看看萧羽兰。 ‘夏炜宸。’剀毓警告的困着他,甩开他的手。 ‘妈,对不起。’焕宸呐呐的说,萧羽兰先是不敢相信,然后高兴的笑了。 ‘没关系。’萧羽兰慈爱的摸摸儿子的头。‘现在换剀毓应付你了,我要回家休息一下,晚一点再来看你。’ 萧羽兰一离开,炜宸又抓住剀毓的手,无辜的看着她严肃的表情。 ‘还在生气?我都道歉了。’ ‘现在给我乖乖吃饭,待会儿我叫护士来帮你打针换药。’剀毓走向床的另一边,准备喂他吃早餐,这期间炜宸一直看着她的脸。 ‘我觉得我们一点也不像新婚夫妻。’他突然说,把剀毓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 ‘你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你觉得该怎么样才叫新婚夫妻?’她瞟他一眼。 ‘你从来不吻我。’他那抱怨的口气差点让剀毓打翻牛奶,她面红耳赤,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以为新婚夫妻应该感情很好才对。’他继续说,剀毓懊恼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老天,她连声音都抖个不停。 ‘起码给我个早安吻吧!要不然,我无法想像我们真的结婚了。’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的脸颊,剀毓想说他们原本就是一对不怎么相爱的夫妻,但她不知如何启齿。 她停止倒牛奶,俯下身,飞快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显然他并不满意,剀毓讶然的瞪着他,不知该怎么应付他现在的脾气。 ‘我如果不爱你,为什么要辛苦守在医院等你醒来?’她气冲冲的问,随后想赏自己一个耳光,因为她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可是我觉得你吻的方式只是在敷衍我。’炜宸隐藏起放心的微笑,继续撒娇,搞得剀毓只能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你……可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 ‘是不是我们太疏于练习了?还是你太害羞?’ ‘夏炜宸!’这是她第二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炜宸瑟缩了一下,但没打算放弃他的‘权利’与‘福祉’。 ‘你是我老婆耶!我这么说哪里不对?’炜宸嚷回去,剀毓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然后终于泱定诤下心来,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结果发现炜宸直盯着她上下起伏的胸膛,眼里有着邪气的光芒。 ‘你在看哪里?’她不自然的双臂环胸。该死的家伙!他一点也不掩饰他失望的神情。 ‘你真是小气!’他嘟哝道。‘你到底要不要吻我?’ ‘我……’ ‘我不吃饭了,’见她犹豫,炜宸立刻口出威胁,剀毓睁大了眼睛。‘你也不必叫护士来替我打针换药了。’ ‘你……我这辈子从来没那么想捶一个人过!’剀毓气得牙痒痒的,不论是丧失记忆之前或之后,他都有办法挑起她体内最炽烈的怒火和最深刻的爱意。 ‘我这辈子从来没那么想吻一个女人!’炜宸回敬她。‘吻我会少掉你一块肉吗?那你干嘛嫁给我?’ 剀毓觉得自己要发高烧了,他们怎么会在医院里说这种话?也许说出她之所以嫁给他的原因可以免除这场‘浩劫’,但她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他说他想吻她,她又何尝不是?眼看他的双眸盛满了期待与柔情,换作是别人可能会以为他爱上她了,但剀毓很清楚这不是事实,等他回想起一切,他一定会后悔,并尽速与她离婚。 熟悉的心痛涌回,他多久后会气自己想吻一个女骗子? ‘剀毓?’他扯扯她的手,怀疑的看着她。 她突兀的对他展开纵容的微笑,炜宸几乎窒息,看着她缓缓俯下身子与他四唇相贴,玫瑰的香味立刻包围了他,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他想搂着她,但石膏困住了他的手臂肌肉,她的吻非常生涩,可是他直觉自己的技巧可以弥补,他伸出舌头舔她的嘴角,接着是她双唇间的缝隙,意图明显的想侵入她的唇齿间,剀毓惊跳了一下,几乎要抬起头,炜宸艰困的跟着她略微抬高颈子,不让她离开。 剀毓感受到他的辛苦后,不再试图离去,两手抓着床边的栏杆,大胆的张开双眉迎接他深入的亲吻,她著述的俯向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已舒适的落回枕头上,她的鼻冀充满了他灼热的气息,耳际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而他的体温几乎可以燃烧她的肌肤。 仿佛意识到什么,她绶绶的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更深。层的需求,他的嘴角荡漾着满足,他用鼻尖轻触她的。 ‘等我康复了,我会好好训练你学会吻自己的老公。’他轻声说道,逗得剀毓满面通红,慌张的直起身,重拾喂他吃早餐的工作。 夏炜宸复原的速度连医生都惊讦,剀毓倒是一点也不吃惊,他精力旺盛又身强体健,即使行动不便,仍无碍于他调皮、大胆的个性,徐圣宣做的人物简介帮助他轻松的面对每一个来探视他的朋友,而且很快的和他们打成一片,好像他根本就没有丧失记忆。 剀毓发现来探视烽宸的男性居多,除了亲戚,她没见过他的女性朋友来看过他,这倒令她纳闷了,那天早上和她请电话的女子为什么不来看他?她问过炜宸对‘洪馥英’这个名宇有没有印象,得到的回答是没听过。 简瑞瑶的哥哥简瑞琛,和徐圣宣的堂哥徐又玮都来看过炜宸,剀毓本以为炜宸和自己的前大舅子见面会有点尴尬,但事实相反,他们三个加上徐圣宣聊得不亦乐乎,炜宸似乎很喜欢和他们聚在一起,尽管他对他们的印象模糊。而简瑞琛对剀毓的态度相当亲切,不避讳谈及任性骄纵的妹妹。 还有一个男人也和他们三个一起来看过炜宸,他叫黎邦咏,自己开了间摄影工作室,而且是徐又玮的妻舅。剀毓逐渐习惯他们五个男人聚在一起时的热闹情况,她很少介入他们的谈话,总是在一旁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起年轻气盛时的炜宸,还有他们一起做过哪些坏事、发生过什么事。剀毓已经猜到他们几个在一起时,可以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而且她从来没看过那么多英俊男子同处一室,他们简直让她充分了解到何谓‘物以类聚’。 自那天炜宸向她讨早安吻后,那似乎成了他们迎接新的一天的动作,后来他变本加厉,连晚安吻都不放过,虽然这是他们每天的‘功课’,但剀毓依然没有习惯,她发现炜宸每吻她一次,她对他的爱就加深一分,她开始惊慌,担心自己到后来会离不开他。 她寄了履历表和翻译好的一小部分文章给某出版社,而且已拿到第一份要她翻译的英文稿,由于她没有经验,加上又得照顾炜宸,使得进度远不如自己预期的顺利,但是她不想放弃。 炜宸拆除所有的石膏后,终于在院方及亲朋好友的期盼中出院了。剀毓没有陪他走出医院大门,她代替萧羽兰在家替他准备猪脚面线,因为炜宸可以行动自如,她害怕炜宸会在众目睽睽下搂她或吻她,如果他这么做,她很有可能会双膝发软,甚至不支倒地,她可不想被他抱着走出医院,或走回医院挂急诊,而以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剀毓知道他很有可能会做这种事。 她听到煞车声已在门口止住,站在客厅耐心等待。炜宸慢吞吞的走进来,还一边打量自己的家,剀毓看到他张口结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他的视线立刻落在她的笑容上,知道她借故不去接他出院的气愤已被满心温柔所取代,他喜欢她的笑脸和酒窝,他不假思索的走向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她拥入怀中,低头给她一个深长的吻,诉尽这一路上对她的思念。 当他们分开时,剀毓几乎没注意到夏昆德夫妇正站在门口微笑,她凝视他的笑脸,感觉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不来接我,就可以省了一次早安吻?’他揶揄道,剀毓的脸颊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胀红。 ‘我待在家替你煮面线。’她嗫嚅着,垂下视线不敢看他。 ‘吃完面线后有没有甜点?’ ‘你想吃什么甜点?我待会儿去买。’剀毓傻气的问,完全不了解他语气里的暗示。 ‘傻丫头,他想吃的甜点就是你啊!’夏昆德忍不住大笑,剀毓一头雾水的看着炜宸。 ‘我?家里又没有那么大的盘子可以容得下我。’ ‘双人床够大了吧?’炜宸在她耳边低喃,剀毓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刀叉呢?你把我分解后,血会流得整张床都是,你还要睡在上面吗?’她又问,夏昆德笑得更大声了,萧羽兰则笑得有些腆。 ‘你不会流血,只会流汗而已。’炜宸轻啄她的唇,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但剀毓还是不懂。 ‘炜宸,别惹剀毓了,快去吃你的猪脚面线吧!’萧羽兰替剀毓解危,本以为炜宸会松开栓桔她身躯的手臂,但他竟搂着她走进厨房,等走在椅子上后才放开她,随后又环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让她站在他张开的双腿间,抬起头一个劲的对她微笑。 ‘快吃啊!凉了就没味道了。’剀毓皱眉看着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但另一方面又为他强劲的腿部肌肉贴着她的腿侧,隔着两块布料灼烧她的肌肤而感到心不在焉。 ‘我在等你喂我。’他邪邪的笑道,假装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 ‘你的伤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我喂?’她莫名其妙的问。 ‘我喜欢让你喂。’ ‘你又不是小孩子。’她抗议的羞红了脸。 ‘你不喂,我就不吃。’他又威胁她了,剀毓只想把整碗猪脚面线倒在他头上。 ‘快点,凉了就没味道了。’他居然拿她的话来对付她。 剀毓对他的赖皮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如他所愿的拿起筷子、汤匙开始喂他,试图漠视他的手正在她的腰侧轻抚。 ‘你好瘦,或许你该跟我一起吃。’他边咀嚼边说。 ‘你到底是在吃我豆腐,还是在量我的腰围?’她皱眉问道,炜宸微微一笑。 ‘你一向都这么伶牙俐齿吗?’ ‘不见得。你再继续摸下去,我要大叫色狼了。’她勉强平淡的威胁道,无法不去注意那十只手指摆在她身上的触感。 ‘哪有人在自己家里大叫色狼的?是不是我住院太久,所以不习惯你老公的非礼?’炜宸孩子气的笑问,剀毓的心跳大乱。 ‘你对这里没有印象吗?’她想起新婚第一大的早餐,想知道他有没有忆起那天早上他们俩针锋相对的画面。 ‘我第一大回家,你干嘛急着激我恢复记忆?’他不高兴她如此扫兴。 ‘你早点恢复记忆,也许对我们都好。’她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他疑惑的看着她失魂似的表情。 ‘剀毓,有电话,圣宣打来的。’萧羽兰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剀毓急忙回神应声,然后放下手中的工作,脱离炜宸的怀抱,急步跑进客厅,没有发现炜宸的嘴唇不悦的批起。 ‘酒吧?哪一间?’剀毓的注意力全放在话筒上,以至于炜宸悄悄上楼去了她都不知道。 ‘炜宸知道,只要让他开车就行了。’徐圣宣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剀毓听到小女孩的笑声,心想他大概在和某个亲戚的小孩玩耍。 ‘他失去记忆了。’ ‘但他对高雄的道路还记得一清二楚。’ ‘万一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剀毓大声问道,试图让声音穿过那小女孩的笑声。 ‘我打赌他对那里印象深刻,那间酒吧的名字就叫“九八”,晚上八点,别迟到了。’ ‘但,圣宣’ ‘剀毓,对你老公有点信心,炜宸很少让人失望的。’圣宣坚定的打断她的话,剀毓想反驳,说她是失望的人之一。‘好啦!我相信你听得出来我现在很忙,晚上见面再聊了。’他说完立刻挂断电话,剀毓叹口气,慢吞吞的把话筒放回原处。 ‘怎么了?’夏昆德好奇的看着她。 ‘没什么。’剀毓摇头微笑。‘炜宸的新车钥匙在哪里?’原先的车已因那次车祸送进废铁厂了,所以夏昆德按炜宸的意思买了一辆新跑车。 ‘在酒柜里。你要出去吗?’他看着她从电视上方的酒柜拿出车钥匙。 ‘圣宣约我和炜宸晚上八点到酒吧去。’ ‘你会开车?’ ‘不会。’剀毓没有多做解释,转身走向餐厅,发现炜宸已不在那里,猪脚面线也没有吃完,她毫不迟疑的走向楼梯,直接往他们的房间走。 房间的门是开的,他的东西放在地毯上,但炜宸不在里面。 ‘炜宸?’剀毓走向浴室,怛也没有发现炜宸的人影。‘炜宸,你在哪里?’ ‘在这里。’炜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剀毓在浴室门口转身。 ‘你怎么了?!’剀毓关心的问。 ‘我不知道,但是……’他显得有些慌乱。 ‘你在众目睽睽下吻我,然后我爸爸就冲过来把我们分开,他’ ‘他打了你巴掌。’炜宸倒抽一口气,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你摔倒,我很生气,我’ ‘你怎样?’剀毓充满希望的抓住他的手。‘你想得起来的,炜宸,告诉我你后来怎么样?’ 炜宸迟滞的望着她,他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越是回忆越是想不起来,但他仿佛可以感觉到当时四周的情绪:他的愤怒、众人的震惊及她的绝望。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他用力甩头,表情痛苦,剀毓知道这已超出他的能力,她不能冒着他崩溃的危险再退他。 ‘炜宸,听我说’她想劝他冷静下来,但他仍在甩头,似乎想甩掉某些不愉快的东西,他蹲下身子。 ‘不行,我不能,我办不到……’他的双臂护着头,声音挣扎。 ‘我知道,我只是要叫你别去想了,放松下来,剩下的以后再想没事的……’剀毓跪在他面前,抱着他安抚着,她轻拍他的背,感觉他渐渐放松的靠在她肩上,心跳恢复正常。 ‘那之后我们就结婚了吗?’他突然问,剀毓放开他,看到他平静的神情后放心多了。 ‘嗯,不拍结婚照是我们的共识。’她站起身,扶着他站直。 ‘这么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不明所以的望着她。‘但你承认过你爱我,在医院里还那么细心的照顾我。’ ‘每个人都很细心的照顾你。’剀毓离开他,迳自整理起束西。 ‘那我的感觉怎么说?一开始我觉得对不起你,然后我开始感觉我真的有可能娶了你,因为我很喜欢你。’他的话让她微微一僵。 ‘但你不爱我,你爱的人还是你的前妻。’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忘了转身面对他。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但我对我前妻除了愧疚,什么感觉也没有,也许你在我心中的份量比她还重。’炜宸是真的这么觉得。 ‘那是因为我们曾经是一对很亲近的表兄妹,我小时候常黏着你,跟着你到处作怪。’她瞥见他怀疑的表情,放下手边的东西,来到他面前。‘别想了,头痛对你没有好处,圣宣邀我们今晚到“九八”去。’ ‘酒吧?哪一间酒吧?’ ‘名字就叫“九八”,他跟我打包票,只要你坐在驾驶座上,就会想起怎么走。’她笑道,他则一知半解的看着她。 第六章 徐圣宣说得没错,炜宸一坐上车,立刻知道往“九八”的路怎么走。 债y万分的看着他熟练的操控方向盘,而炜宸则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自然的转动,毫无困难的把车停在“九八”外的停车场上。 ‘你居然记得怎么到这里来?’剀毓在他停好车时惊讶的问。 ‘我可能是常来吧!看,圣宣的车在那里,瑞琛的车就在他的旁边。’炜宸指向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红色neon,在neon旁边的是蓝色的liata。 ‘你也记得他们的车?’剀毓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在失去记忆后,他根本没机会见到徐圣宣和简瑞琛的车。 ‘是啊!我甚至记得他们的车号。’炜宸翻个白眼,打开车门走出去,剀毓跟上他。 ‘我的脑子里大概全记些琐碎的事情。’他吃口气,搂着她一起走进‘九八’。 剀毓并不习惯酒吧内的嘈杂,她燠恼的皱起眉头,但炜宸似乎没这个顾虑,他很快的找到他的朋友们,朝他们挥手后,立刻带着剀毓走向他们。 剀毓吃惊的看着那群人,除了她已认识的四个男人外,还有三张生面孔,其中有两个是女人。 ‘真准时啊!炜宸,一分不差呢!’简瑞琛首先笑道,接着大家全站了起来。 ‘我就说让他开车准没问题嘛!’徐圣宣对剀毓眨眨眼,然后看到他们都在打量在座的女人。 ‘大姊。’炜宸盯着徐又玮身边的女人喃喃说道,大家都有点吓一跳,剀毓发现那个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是怀孕了。 ‘老天,我真是受宠若惊,你居然记得我!’那名孕妇眼里有惊喜的泪光。 ‘对不起,我不记得你的名宇了。’炜宸抱歉的说,第一眼看到她时,那个宇眼就从脑海深处跳出来,而且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在心中漾开,他直觉曾经很依赖她,而且他似乎看得到她跪在他面前,抱着他、安慰他失去前妻时的模样。 ‘我是黎景鸯,又玮的老婆。过来,你这个臭小子,看到你活得好好的真是令人高兴!’她笑着伸出双臂,给炜宸一个大剌剌的拥抱。 ‘那你就是范璇!’炜宸转向另一个女人,剀毓听过这个名宇,记得她是简瑞琛的妻子。 ‘小老弟,欢迎你回来。’范璇也给了他一个拥抱,眼里还闪动着欣慰的泪光,剀毓看得有点出神,而且羡慕炜宸有那么多知心好友。 ‘还有一个呐!你可别因为我是男人就不抱了。’那个剀毓没见过的男人拍拍炜宸的肩膀,炜宸望向他。 ‘邢郁宵,这间酒吧的老板。’他自我介绍着。 ‘为什么看到你,我会想到一间叫“rock”的pub?’ ‘因为我以前是那里的股东,我们是在那里认识的,后来我自己出来开了这间酒吧。’他笑着和炜宸像哥儿们似的抱在一起,然后炜宸的注意力回到剀毓身上。 ‘我的老婆,蔺剀毓。’他笑着介绍道,仿佛为她感到十分骄傲似的。 ‘婚礼那天我们都见过面了,不过她可能不太记得我们。’范璇话柙的暗示让剀毓羞红了脸,徐又玮赶忙催促大家坐下。 ‘你们想喝什么?今天我请客。’邢郁宵大方的说。 ‘炜宸当然是喝啤酒,剀毓呢?’坐在徐又玮另一边的黎邦线问道。 ‘我只要一杯苏打汽水。’剀毓客气的笑道,随后怀疑的转向炜宸。‘你的酒量好吗?’ ‘不用担心他会喝醉啦!炜宸根本就是啤酒大王。’简瑞琛笑道。 ‘但他总不能酒后驾车,而且我也不会开车。’剀毓解释她担心的原因。 ‘那我今天还是别喝好了,改天等我的体力完全恢复,再陪你们喝到天亮吧!’炜宸的体贴让剀毓有些不好意思,而其他人全都惊奇的盯着他。 ‘突然变得那么听话,到底是新婚燕尔还是丧失记忆的关系?’邢郁宵张大眼睛瞪着他。 ‘干嘛,我以前很皮吗?’炜宸不服气的瞪回去。 ‘何止皮,简直皮到底了。’黎邦咏吐吐舌头。 ‘我看不出那和现在的他有什么分别。’剀毓突然嘀咕道。所有人听了笑成一团,除了炜宸和剀毓。剀毓无辜的盯着炜宸半好笑、半无奈的表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邢郁宵说着,然后向刚好经过的服务生要两杯苏打汽水。 ‘剀毓,一个多月前我说要介绍给你认识的那个人,就是她黎景鸯,我的堂嫂,如果你还想找工作的话,尽管请教她吧!’圣宣拍拍景鸯的肩膀。 ‘你在找工作?’炜宸讦然的望着她。‘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告诉过了’剀毓本想辩解,但突然想起她是在他失去记忆前说的。‘哦,我忘了你失去记忆,抱歉。’ ‘圣宣说你想找翻译的工作。’景鸯说。 ‘其实我已经有一份工作,我替出版社翻译英文小说,可以在家里做,我想先翻译完第一本,如果一切顺利,那我就不必找其他工作了。’剀毓解释着自己的打算,并感觉到炜宸松了口气。 ‘那你的文笔应该很不错了。’范璇赞赏的看着她。 ‘还好啦!我买了几本书回来参考。’ 他们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度过这个夜晚,炜宸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剀毓的腰,她不明白为什么,尤其在她已经告知他并非真心想娶她的事实后。 她决心抛开这个疑惑,看着大家尽兴聊着的表情,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也许炜宸的朋友们可以解决她和炜宸府疑惑。 ‘你们认识洪馥英吗?’她轻声问道,接着发现大家突然变得沉默,而且紧张不安的看着她,炜宸则和剀毓面面相观。 ‘剀毓,你从哪儿听来这个名宇的?’徐圣宣谨慎的问,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她或炜宸有关洪馥英的事。 ‘大概一个月前,她打过电话来关心炜宸的伤势,我请她来探望炜宸,帮他恢复记忆,但是她一直没有出现,后来也没有再打电话来。’剀毓不解的看着他们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都不认识她吗?’ ‘认识是认识,但是并不熟。’圣宣僵硬的微笑道。‘炜宸,你对她有印象吗?’ ‘我连听都没听过。’炜宸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她是我什么人?对我很重要吗?’ ‘在你结婚后就对你不重要了,别管她,反正她是个迟早会走出你生命的角色。’黎景鸯豪爽的大手一挥,驱散了众人的不安,大家又开始聊起来,炜宸也乐在其中,只有剀毓默默在心中咀嚼她的话。如果她没猜错,洪馥英是炜宸的前任女友。 和炜宸同睡一张床的念头,令剀毓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并不是讨厌睡在他身边,而是害怕出事那天稍早的情况重演。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午夜,炜宸显得疲惫不堪,剀毓催促他去换衣服并上床睡觉,而她则在他换衣服时躲进浴室里刷牙,当她走出浴室时,炜宸已经舒适的躺在床的一边, 而且没穿上衣,结实的肌肉让剀毓脸红、低垂着头,不敢想像他是不是连盖在被单下的下半身也是赤裸的,而他似乎累得没注意到。他问她为什么还不换上睡衣就寝,剀毓借口说她还不累,想先翻译完一部分稿子再睡,天知道她在说这些话时,两手在身后扭得死紧。 她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并假装专注于桌上的稿子,当她从镜中发现炜宸已闭上眼睛时,不禁松了一口气。不多久,安静的室内响起他规律的呼吸声,剀毓相信他已熟睡,她只写了几行字便呵欠连连,因此关了灯,在床头柜上的灯发出的微弱光线中更衣,并频频望向炜宸,希望他不会在那时醒来。 她小心冀冀的爬上床,尽量不去惊醒他,他面对她侧睡,剀毓得以浏览他安详、稚气的睡容,灯光让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影子,剀毓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同时涨满了爱与疼惜,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心痛的泪正要腐蚀眼睛,她强迫自己背对他侧躺,并在他们之间留下一段安全距离。 她没有擦掉眼泪便沉入梦乡,恶梦再次破坏了她的睡眠品质,这次她发现伏在她身上强迫她就范的男人变成了夏炜宸。 一声小小的惊呼溢出她的喉咙,剀毓猛然坐直身体,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她满身大汗,接着遵循以往几乎每夜都会降临的仪式,跳下床直奔浴室。她不知道早已惊醒了丈夫。 她冲掉马桶里的呕吐物后,起身趴在洗手合上漱口洗脸,她觉得虚弱不堪,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忍受这样的折磨多久,她相信自己迟早会崩溃。 炜宸双臂环胸,倚在门边,皱眉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他觉得这画面相当熟悉,而且杂乱的情绪威胁着要吞没他的理智,他察觉出愤怒是那里头最为明显的一项,但他努力压抑,在还没思考前就脱口而出:‘你怀孕了吗?’ 他看到她惊讶的转过身子,她的眼中流露着恐惧、不安与伤痛,水珠从她的下巴滴落,令他觉得有些记忆似乎是触手可及,就连他刚才问的问题也一样。 ‘你已经记起来了?’剀毓勉强吞了口口水,惊慌的忘了他的口气和上次有些许不同,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担心、关爱的。 ‘我什么也没记起来,我看到你在吐,所以才有这种联想。’他朝她走近,发现她苍白着脸,正明显的往后缩。‘你在怕什么?’ ‘我……我不是怕……’ ‘你怕我。’他停下脚步,平稳的陈述道:‘为什么?我曾经做了什么,让你现在看到我会害怕?’ 剀毓没敢看他的表情,目光也一直停在他的脚趾上,因为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短裤,她不敢看他的原因除了害羞,还有就是觉得他太性感、太有魅力了。 ‘你曾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低声说道。 ‘什么时候?’ ‘结婚第一天,我说过我没有怀孕,但是你不相信,你甚至要带我去妇产科检查,我去逛书局回来后,你质问我是不是偷偷跑去堕胎了。’剀毓闭上眼睛,平静的让心痛的浪潮蔓延过全身,她已经开始习惯并接受这种感觉了。 ‘你没有怀孕吗?’他问,声音里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感受。 ‘没有,不管你信或不信。’她没有张开眼睛,预期会听到他的讽刺。 ‘那你为什么吐?’没有讽刺,只有疑问。 ‘我几乎每晚惊醒都会吐。’她不敢掉以轻心。 ‘惊醒?因为作恶梦吗?你一直在床上发抖、挣扎,而且喃喃自语的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剀毓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他,那对深邃、漂亮的黑眸里有着关心和不解。 ‘我挣扎?而且说梦话?’ ‘不然你以为我被什么吵醒的?’他皱眉打量她。‘你为什么每晚都作恶梦?你都作什么样的恶梦?我打你吗?’ ‘你从来没打过我,虽然我确定你有时真的很想。’剀毓摇摇头。 ‘难道是我在新婚之夜做出什么……伤害了你的事吗?’炜宸发现白己曾是个会伤害女人的男人。 ‘那天晚上你没回来,你只说你在朋友那里,回来时正好看到我在吐。’剀毓为那一天复杂、混乱的回忆而发抖,她再度垂下视线,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的泪水。 ‘结婚第一天就发生那么多事?’炜宸不敢相信的问。 ‘那天下午我们吵了一架,后来你……冲出去,之后就一直躺在医院里。’剀毓红着脸跳过那煽情的一幕。 炜宸的脑筋一片混乱,显然他们不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但为什么他醒来后只记得她的名宇,而且异常的听话,并对她这么亲密,甚至觉得离开她三公尺远都令他难过。 ‘你到底作了什么恶梦?’他回到先前的问题,而且不打算让她逃避。 剀毓咬着牙忍住眼泪,她不想告他,不想让他鄙夷她,她父亲的鄙视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 ‘剀毓,告诉我,我非知道不可!’他坚决的抓住她的肩膀,她仍不肯看他。 ‘强暴。’她颤抖着说,炜宸僵住。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十七岁的时候,我甚至怀孕,我爸逼我喝药把它流掉。’她原本真的很有决心要制止眼泪的奔窜,但绝望囚禁了她的意识,逼她放弃这项决心,她等着炜宸转身离去,甚至等他开口大骂她的愚蠢,但是他都没有。 ‘在我出事前,我知道这件事吗?’他的手仍在她的肩膀上。 ‘吵架时我被你吓到了,你爸妈听到我的尖叫后跑上来,你妈妈告诉你我曾被强暴,之后你就冲出去了。’她的双唇抖得好厉害。 片段回忆突然涌现,炜宸看见自己把她压在床上,狂乱热情的吻着她,而她似乎也很乐意的回应着他,后来他发现她在抗拒他,他愤怒得几乎要逼她就范…… ‘你之所以吓到,是因为我也差点强暴了你,对不对?’他对自己感到厌恶。 她惊慌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记得这件事?’ ‘对,我记得,而且我很生气。’他扳着脸,剀毓误以为他的怒气是对她而发的,低下头,另一股更深沉的痛楚掳获了她的心,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待会儿我会收拾好行李。’她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但她可以感觉炜宸在皱眉。 ‘你要去哪里?’ ‘我曾经告诉你我要独立,而且等我一有工作就马上和你离婚,现在我几乎全都办到了,而你也不需要我的照顾,我看不出我们有再继续绑在一起的必要。’她尽量平静的说,但仍克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你忘了说过爱我吗?’她几乎要相倍他的声音里有浓稠的失望了,她没有说话。突然,他轻柔的将她带进他温暖的怀抱,这令剀毓惊讶极了。 ‘留下来。’他的声音和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渗入她的细胞。 ‘为什么?我只会惹你生气。’她的热泪洒在他的胸膛上,而他似乎不介意。 ‘我是个混蛋。’他低声咒骂道。‘我很抱歉我曾对你这么残酷,但是我不相信让你离开,天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 ‘我不是个好妻子。’他的话引出更多的泪水,她哽咽道。 ‘我也不是个好丈夫。’他紧紧搂着她,一手轻轻抚顺她的秀发。 ‘别这样,炜宸,等你恢复记忆,你一定会后悔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剀毓想推开他,但他不让她得逞。 ‘我觉得放你走才会让我后悔。’他轻抚她发丝的大手轻抬起她的下巴,即使泪眼模糊,她依然看得见他眼底的决心。‘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剀毓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几分钟过去,她突然奋力挣开他的怀抱。 ‘你不会爱我的,你爱的是你的前妻,你只是因为丧失记忆后只记得我的名宇才产生错觉。’她想走出浴室,但炜宸抓住她的手。 ‘我告诉过你我对瑞瑶的感觉只有愧疚,她已经去世了,现在你才是我的妻子,你到底要我到天堂去继续做她的老公,还是留在这里?’他不耐烦的问。 ‘我当然要你留下来。’她张大眼睛,语气尖锐的说。 ‘那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犯过的错。’他突然变得既温柔又深情,这让剀毓深感不安。 ‘我不愿意想像你将来后悔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说,炜宸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一拉,让她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她没来得及喘气,他便低下头给她一个又深又长、蕴含无限情意的吻,剀毓不到一秒便软化在他的吻,她紧抓着他的双臂,试图让自己的双腿不要虚软,但是炜宸的吻粉碎了她的努力。 ‘相信我。’当他抬起头看见她迷蒙的表情时,他笑了。 ‘你实在是瘦得不像话。’炜宸的声音让剀毓在浴室门口倏地转身,她发现他以一手支着头侧躺,皱眉打量里着睡袍的她,剀毓低头瞧一眼束紧的腰带。 ‘难道你喜欢我……臃肿?’她耸肩,试着让自己不要脸红,现在已经早上七点多,昨晚从浴室回到床上后,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偎在他胸前倾听他规律的心跳,他不到十分钟就又再度入睡,而她则一直保持无眠到清晨六点才小睡一下。她醒来后,阳光已经洒满整个卧室的地板,而她人也还在他的怀里。 ‘应该说丰满,看你这么瘦弱又憔悴,人家还以为我在虐待你。’他扮个鬼脸。 ‘过来给我一个早安吻,太太。’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我还没刷牙。’再怎么努力,她的脸还是红了。 ‘我也还没。’他俏皮的耸动肩膀,剀毓笑了,她走向他坐在床边,炜宸立刻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拉下,结合四片柔软的嘴唇。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还以为我很安静。’片刻后,剀毓喘息的问道。 ‘你一想下床我就醒了。你都没睡吗?还是又作恶梦了?’炜宸轻点她的鼻尖,大@拇指抚着她眼下的黑影。 ‘我每晚作恶梦惊醒之后就会失眠,一直清醒的躺到早上,所以我每天都很早起。’剀毓认命的笑笑。 ‘我一定要让你再变回那个快乐的小女孩。’他捧住她的双颊,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剀毓讶异的看着他。 ‘你记得小时候的我?’她抓住他的手。 ‘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常梦到她,我知道那是你,因为你们有一模一样的酒窝,但是你的不太明显,因为我只看过你微笑。’他抚着她脸上会出现酒窝的地方。 剀毓垂下视线,记起自己在十七岁那年后,就不曾再大笑了。 ‘去刷牙吧!待会儿我要替你拟个培肥计画。’他搔乱她的头发。 ‘你以前也喜欢援我的头。’她没有伸手抚平乱成一团的发丝。 ‘我知道。’ ‘知道就好。’她报复似的也搔乱他的头发,然后一溜烟的躲进浴室,当炜宸追上去想打开浴室的门时,她早已把门锁起来了。 ‘剀毓,再不开门我就撞进去!’炜宸笑着威胁道,但是里面没有声音传出,他开始担心。‘剀毓?剀毓,开门!’ 他转动门钮,但它还是上锁的,浴室里安静得让他不安,所以他继续敲门。就在他准备要撞门时,门悄悄的打开了,炜宸立刻冲进去,结果看到剀毓在浴缸前拿着莲蓬头对准他,脸上浮着恶作剧般的微笑,炜宸瞪大眼睛,还没有下一步反应前,剀毓已经打开水龙头,喷了他一身的冷水。 ‘该死!剀毓!’他冷得在原地跳脚,剀毓则笑得不亦乐乎。‘我发誓我会报复,你这个调皮鬼!’ 剀毓笑得更大声,也变得毫无防备,炜宸冲上前夺下莲蓬头,转而对准剀毓,她尖叫一声,伸出双手抵抗。 ‘我投降!’她大叫着,炜宸立刻丢下莲蓬头,将她拉进怀里,啧啧有声的亲吻她。 ‘你的笑声还是那么好听。’他说,剀毓欣喜若狂的拥紧他,他记得! ‘你最好赶快洗澡,我可不想让你感冒。’他拨开她脸上湿淋淋的头发。 ‘那你呢?你也是浑身湿透了。’ ‘你在提议我们做鸳鸯浴吗?’他邪恶的笑问,剀毓的脸颊立刻胀红。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比你壮多了,除非你要洗上一个钟头,否则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的。’他笑着放开她,低头在她鼻子上轻吻一下。 ‘我只要二十分钟就够了!’她急忙说道,傻气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我会帮你计时的。’炜宸边说边拿了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后走出浴室,并帮她带上门,剀毓迅速脱下身上的睡衣,从浴缸里捞起莲蓬头。 洗好澡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她低声骂自己愚蠢,但是她得出去换炜宸洗澡,不然他会感冒,为什么她在玩之前没想到后果呢? 她用浴巾包住自己,悄悄打开门,在门缝里,她没有看到炜宸,她好奇的把门大开,一脚战战兢兢的跨出浴室。 炜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听到浴室里已没有冲水声传来后,立刻背靠在浴室门边的墙上,准备好好吓一吓剀毓,他兴奋的期待着,然后门缓缓的开了一个小缝,令他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也想搞什么游戏,接着门大开,一只细致、嫩白的小腿跨出浴室,他的视线往上移,发现剀毓只用一条浴巾围住自己,正探头探脑的走出浴室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剀毓看到他呆在门边时吓了一大跳,但炜宸似乎没反应,他愣在原地瞪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猛吞口水,她虽瘦,但是炜宸敢发誓她有他见过最圆滑的双肩曲线,她的皮肤白得不可思议,一向被及膝的裙和裤子遮住的大腿部分显得性感异常,老天,他老婆根本是个性感尤物! ‘炜宸!’她的手在他眼前乱挥,炜宸吓了一跳,然后回过神来。 ‘什么?哦,你洗好了。’他呆滞的说。 ‘你没事吧?’剀毓担心的看着他。 ‘当然没事,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做这一身打扮走出来。’他敷衍的笑笑,然后视线一直钉在她的锁骨处,他想把她身上的浴巾扯下来,但是他握紧双拳克制自己。 ‘我忘了拿衣服进去。’她红着脸,两手缩在胸前。‘你很生气吗?’ ‘什么?’他不解的看着她。 ‘你看起来好像快要喷火了一样。’她瑟缩的说。 ‘喷’炜宸想说他快喷鼻血了才对。‘没有,我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剀毓又用那种单纯、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这辈子他从没觉得讲话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我要去洗澡了,你赶快穿上衣服吧!’他急忙躲进浴室,贴在门上大口喘着气看着镜子,他发现自己的额头布满汗珠,丢开身上的浴巾、脱下裤子,他站在莲蓬头底下,急忙转开水龙头,看来冲个冷水澡才是明智之举。 夏昆德要儿子回公司开始工作,希望他曾熟悉的工作环境能帮助他快点恢复记忆。 ‘可是老爸,我还没开始享受我的新婚生活呐!’在早餐桌上,炜宸坐在父亲对面,皱眉说道。 ‘我是怕你越来越生疏,希望你能早点回去适应。’ 虽然夏昆德说得有理,但炜宸仍一副不太愿意乖乖就范的样子,在他身旁的剀毓偷观了他一眼。 ‘这样子吧!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星期假日,你每天至少拨半天时间出来到公司去,可以了吗?’夏昆德叹口气,做出让步。 ‘可以接受。’炜宸弹了一下手指,眉开眼笑的说。‘剀毓,跟我一起去吧!’ ‘我?’剀毓惊讶的瞪着他,夏昆德夫妇则怀疑的看着儿子。 ‘可是我’ ‘看他缠着你的样子,我看你是别想跟他离婚了,你就好好当你的夏太太吧!’萧羽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剀毓红着脸继续吃。 第七章 炜宸不情不愿的随夏昆德出门后,剀毓立刻在心里盘算这段空闲时间该做哪些工作,首先,她必须为自己找张写字台,梳妆台的空间不够大,她问萧羽兰储藏室在哪儿,随后自己上楼开了门,一股预期的霉味扑鼻而来,伴随着一阵肉眼看得见的细小灰尘。 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站在门口打量这间只及她和炜宸卧室一半大的房间,里面有老旧的大办公桌和几张椅子,还有一套不甚齐全的沙发组,几座台灯随意的摆在办公桌和沙发上,剀毓谨慎的踏出每一步,一边不断挥手以散去那些胡乱飞舞的灰尘,她左右环顾,被一张放在窗边的婴儿床吸引。 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它,发现整张婴儿床和房里的其他杂物一样布满灰尘,但从外观看来,它不可能是婴儿时期的炜宸曾睡过的床,她猜想那是为他早夭的儿子所准备的。婴儿床看起来仍十分牢靠,剀毓的思绪开始游离,她幻想一个有着烽宸俊俏器官的小男孩躺在里面,小小的四肢踢动的模样,一抹温柔、怜惜的微笑牵动她的嘴角,然后进一步的幻想抱他在怀中的感觉,他可能会相当好动,像他父亲一样。 从眼角的余光,她瞄到一张藏在角落的巨幅照片,炜宸是主角之一,她没理会相框上的厚灰,颇费力的将它从一堆杂物中抽出来,那是一张结婚照土炜宸和他前妻的结婚照。 剀毓吹了一口气,吹散覆盖在上头的厚重灰尘,她的目光落在炜宸显得十分高兴的笑容上,照片上的他俊美中带有一丝做气,不知是灯光或化妆的关系,他看起来有些白皙,脸部线条也没有现在这么严厉、冷峻;她再看向新娘,原来这就是简瑞瑶,纯真与稚气的组合,还有一种娇滴滴的气质,笑起来很甜。她一定很爱炜宸,因为她的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光辉。在简瑞瑶的脸上,剀毓看不出和简瑞琛的相似之处,他们可能是一对长得最不像的兄妹。 也许她应该把这张结婚照拿给炜宸看,好让他想起更多事。 ‘少奶奶,’一个男性嗓音从打开的门口传来,剀毓抬起头,发现夏家的园丁站在那里,一脸的疑惑。‘太太说你在找桌子,要我帮你搬到房里去。’ 剀毓胡乱的环顾一下,刚刚只顾着看婴儿床和照片,忘了要找张桌子的事,她伸出一只手指向一张有四个抽屉的旧书桌,目测它符合她的需要。 ‘就那张吧!麻烦你了。’她笑道,看着园丁毫不费力的抬起桌子走出门口,她放下照片走出去,待会儿再来思考那张结婚照的问题吧!现在她有工作要做。 指示他将桌子摆在她选择的地方后,剀毓立刻走进浴室提了桶水、拿了条抹布,仔细的将桌子擦干净,她一一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股浓重的霉味,她把抽屉通通抽出来,拿到浴室里用莲蓬头冲洗。 萧羽兰上来找她时,她正准备把那些抽屉拿出去晒太阳。 ‘剀毓,你怎么不叫阿慈她们来做呢?’萧羽兰讶异的看着她用抹布把抽屉里的水分吸干。 ‘这种家事我还做得来,阿慈她们有其他事要忙,我不想麻烦她们。’剀毓笑着解释。‘妈,可以拜托您帮我拿另外两个吗?这样我待会儿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当然可以。’萧羽兰提起另外两个,跟着剀毓走出房间,下楼到庭院去,把抽屉放在草地上晒太阳。 ‘我煮了一锅燕窝,进来吃吧!炜宸出门前叫我准备一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你补补。’萧羽兰领着她走向厨房。 ‘给我补一补?我身体好得很啊!’ ‘他说你太瘦了,又老是呕吐,养分还没吸收就被你吐光了。’萧羽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在餐椅上,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萧羽兰将一碗燕窝端到剀毓的面前,然后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用眼神催促她快点动手,剀毓觉得好笑的看着婆婆急切的表情。 ‘炜宸要你监视我全部吃光?’剀毓笑着拿起汤匙,搅动碗里香气四溢的补品。 ‘至少把这碗吃完。’萧羽兰承认。‘我不希望看着他拿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全部吃光。’ ‘所以您自告奋勇,告他您会看着我吃光它?’ 萧羽兰轻轻耸动肩膀,算是默认了。 ‘我刚刚在储藏室里看到炜宸和瑞瑶的结婚照,’剀毓边吃边说,还不忘观察萧羽兰的反应。‘我想应该拿给炜宸看,或许可以帮他恢复记忆。’ 萧羽兰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您反对?’剀毓试探。 ‘我是担心炜宸的反应,瑞瑶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 ‘但是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所有的事,他没有办法逃避的。’剀毓试着说之以理,努力忽略心中涌起的些许嫉妒,说服自己嫉妒一个已过世的女人未免太蠢。 ‘你说的对,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他三年前的模样,’萧羽兰叹了口气:‘他看过瑞瑶的尸体后就猛捶医院的墙壁,又大吼大叫,圣宣他们合力制止住,瑞琛不准他责备自己,最后平静下来抱头痛哭。’ 剀毓难过的想像炜宸哭泣的模样,很讦异像他这么一个冷酷的大男人会哭。 ‘那天我才了解炜宸有那么多好朋友,’萧羽兰欣慰的笑笑,继续说道:‘景鸯抱着他,陪他一起哭,她几乎像炜宸的姊姊,最后他们全抱在一起哭,我想友谊多少安抚了炜宸,从那以后炼宸就不那么哀伤了,只是个性变得满阴郁的。’ ‘难怪炜宸一见到景鸯就叫她大姊。’剀毓呆板的咀嚼嘴巴里的食物。 ‘你看到储藏室里的婴儿床了吧?’ ‘嗯。’剀毓大概可以猜到萧羽兰接下来想说什么。 ‘还很坚固吗?’ ‘除了厚厚的灰尘外,我看不出它跟全新的婴儿床有什么不一样。’剀毓假装轻松的耸肩,但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太好了,我应该叫人把它清洗一下,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派得上用场了。’萧羽兰毫不掩饰她的期待。 ‘妈,别那么急嘛!’剀毓的面颊泛红。‘我和炜宸都还没讨论过这方面的事呢!’ ‘那你们想等到什么时候再讨论?’萧羽兰打趣的看着她。 剀毓沉默下来,专心解决碗里的补品,然而她脸上的红晕就是不褪。 ‘剀毓?’ ‘呃,我想再等一阵子,因为我不确定炜宸的想法,也许他害怕再有像瑞瑶那样的情况发生。’剀毓支支吾吾的说。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萧羽兰沉吟道。 ‘总之您别想太多了,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答案的,我吃完了。’剀毓急急忙忙的逃进厨房清洗饭碗,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跑上楼去工作。 夏炜宸兴高采烈的开车往回家的方向,一边浏览街上橱窗内的服饰,然后突发奇想的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走进一家精品店,想买件衣服或饰品给剀毓。 晃了半个小时,炜宸很懊恼,一来店里的饰品没有夏氏王朝珠宝公司里的精致、特别,二来他觉得这里的衣服无法衬托出剀毓的气质。他步出精品店,一路逛过附近的店面,仍找不到令他满意的东西。 转个弯,他来到婚纱店、摄影工作室林立的中山路,念头一转,开始优闲的参观每一家婚纱店和摄影工作室摆在门口的作品,他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剀毓了结婚照。 不知为什么,他似乎能分辨出摄影素质的好坏,十分钟后,他找到一家令他满意的摄影工作室,推门进去,里面温馨、雅致的装演令他觉得熟悉,他好奇的打量每一个角落,惊讶的发现连桌椅的摆设和花样都让他似曾相识。店里播放的音乐与店内装汉不怎么搭调,但他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店里会放麦克.杰克森的音乐。 ‘欢迎光临,’一位娇小的女店员笑嘻嘻的迎上前,而且似乎认出了他。‘夏先生,好久不见。’ ‘呃,你是’炜宸皱眉打量她,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显然认识他。 ‘我是杨千慧,我听说你出事了,你的记忆力一定还没完全恢复吧?’她笑问,炜宸露出苦笑。 ‘嗯。我跟你很熟吗?’ ‘没有,不过你和我们老板是好朋友,而且你和你前妻是在这里拍结婚照的。’她边解释边好奇的盯着他的脸孔。 ‘你们老板是谁?’ ‘黎邦咏,他现在在暗房里,我去叫他,你先坐一下吧!’杨千慧说完立刻走进一道布帘后面,留下炜宸迳自浏览这里的陈设,当黎邦咏从布帘后出现时,炜宸正在欣赏他挂在墙上的得意作品。 ‘嗨,炜宸,你还记得我的店在这里?’黎邦记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我不记得,我只是沿路欣赏,觉得你的技术不错,就走进来了。’炜宸耸耸肩,觉得这样的巧合很奇妙。 ‘哈,你得感激我曾经教你一些分析摄影的技术,不然你和圣宣根本不懂得分辨美丑,坐吧!’黎邦咏拍拍他的肩膀,招呼他坐下来,这时杨千慧端出两杯咖啡,放下后便回工作岗位整理照片。 ‘千慧是我的助手。’邦访简单的解释。‘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我爸要我这一个月内回公司熟悉业务,我本来想去买个东西送剀毓,走着走着就逛到这里来了。’炜宸啜了口咖啡,赞赏的扬扬眉毛。‘好助手。’ ‘还没买到?’ ‘找不到比较特别的,所以就想到和她拍一组结婚照。’ ‘你可真找对人了。’邦咏充满自信的拍拍胸膛。‘这么说来,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决了?’ ‘你知道?’炜宸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当然知道,你的心事很少能瞒得过我姊姊,而且当初你还有点报复意味的说不愿意和剀毓拍结婚照。’邦咏的姊姊就是炜宸称之为大姊的黎景鸯。 ‘看来出事前我对剀毓不怎么好。’ ‘何止,你简直把她当巫婆,不过你现在可黏她啦!’邦咏好笑的盯着他。‘为了庆祝你和剀毓雨过天青,就给你六折优待吧!’ ‘哇,真的假的?这么慷慨?!’炜宸惊喜的笑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别以为打六折就会便宜到哪儿去,我会让你们拍比别人多一倍的造型。’邦咏邪恶的说。‘难得的机会,我非要把你榨干不可。’ ‘吸血鬼!’炜宸开玩笑的说,其实他并不介意花费多寡,他只想弥补剀毓、让她开心。‘你最好拍好一点,要不然我叫你退钱。’ ‘我保证你的结婚照不会变成灵异照片。’邦咏笑嘻嘻的说,炜宸打他一下,杨千慧则噗廊一笑。 ‘又在偷听了,你的坏习惯还没改啊!’炜宸的浓眉挑得老高。‘亏我刚才还在称赞你是个会泡咖啡的好助手哩!’ ‘夏先生,你每次都这么说真是有辱我的人格,’千慧无辜的笑道:‘我很光明正大的听耶!而且你们常常口没遮拦,嗓门又大。’ ‘看来你的脑袋还是记得一些东西嘛!’邦咏举起咖啡杯敬他,炜宸先是一楞,然后也高兴的举起杯子回敬。 ‘的确,我还知道千慧最爱听这种鬼音乐呢!’ ‘夏先生,请你措辞’千慧高声抗议。 ‘优雅一点是吧?好吧!我不该侮辱流行之王的音乐,想起你对他的疯狂真让我害怕。’炜宸投降似的说,千慧才略微满意的笑了。‘邦咏,我真搞不懂你怎么受得了她?’ ‘她的记忆体容量比电脑还大,这就是原因。’邦咏嘲弄的向她举杯,她则扮个不以为然的鬼脸。‘另外,她是最好的煮咖啡机,因此我委曲求全,在店里工作时带耳机听三大男高音。’ 蔺敏添的手掌用力拍击桃花木桌面,嘴巴念念有词的骂道,夏翠岚刚巧端了杯热茶站在门口,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既不安又好奇的看着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发生了什么事?’她慢慢的走进书房,将茶杯放在桌上后问。 ‘江树威不肯和我们合作了,他在气我没把剀毓嫁给他,害他老头将公司大权交给他的事延期了。’蔺敏添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的公司和江家的事业有往来,而江家也一直给他优侍,本来以为剀毓和江树威的婚事可以顺顺利利的进行,好让两间公司合并创造更高的利润,没想到剀毓竟和夏炜宸桶出大楼子,这下可好,江树威已中止和合作关系。 夏翠岚沉默不语,她不想多说话惹他生气,蔺敏添满脑子生意经,他只想着怎么样让公司赚钱,她已料到他待会儿会开始责怪剀毓两个多月前所闯下的祸。 ‘剀毓竟然做这种蠢事!’果然,蔺敏添开始把错怪到女儿头上。 ‘她嫁给炜宸也不错。’夏翠岚淡淡的说。 ‘不错个屁!夏氏王朝跟我们没有生意往来,而且你看看,剀毓嫁过去才一天就让炜宸出车祸住院,她根本是个扫把星。’蔺敏添理直气壮的说。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女儿?’夏翠岚不满的说。 ‘她是我生的,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你前妻怀了她的?为什么剀毓发生那么多事,你从来不关心?甚至打她、骂她,她被强暴又不是她的错!’夏翠岚忿忿不平的指责丈夫,想到他对剀毓造成的二度伤害就让她火冒三丈。 ‘她如果不落单也不会被强暴。’ ‘她又不是故意的!’ ‘但她是活该受罪!’蔺敏添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他从不让女人指责他的错误,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闹出这种丑闻,你教我在众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她甚至还怀孕!’ ‘你以为她想吗?难道剀毓得在那个人强暴她之前喊暂停,叫他务必先戴上保险套再继续强暴她?’翠岚讥讽道。 蔺敏添一时语塞,但他拒绝认错。‘你希望我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因为她而毁灭吗?’ ‘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公司吗?面子比女儿还重要吗?你为什么不去骂那个强暴她的混蛋?真正错的人是那个人渣,不是剀毓!’夏翠岚真不明白当初她怎么会爱上蔺敏添。 ‘开嘴!这是我家,我不准你在这里大吼大叫的。’ ‘这里也是我家,我有权利大吼大叫。’ ‘该死!为什么我身边净是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剀毓已经嫁了,连你也不让我平静。’蔺敏添恨恨的重捶桌子,夏翠岚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这种话。 ‘既然你想平静,那我们就离婚吧!我已经受够了。’她冷冷的说,看着蔺敏添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夏翠岚坚定的说。‘我是说真的。’ ‘翠岚’ ‘别叫我,你让我失望透更,我会暂时搬到我哥哥那里去。’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书房,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她终于反抗丈夫了,心里有股胜利的感觉!但是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剀毓正站在离她不远处的走廊上,泪盈于睫、视而不见的看向前方。 ‘剀毓,你怎么会’夏翠岚惊慌的走向她,她知道剀毓一定听到他们的对吼。 ‘我……舅妈煮了锅燕窝,我刚好想回家来看看您,就顺便带来了。’剀毓的笑容扭曲,举起手上的保温瓶给夏翠岚看。‘一来就听到你们在吵架,对不起,我害你们’ ‘剀毓,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爸爸,我早就想骂他了,真的。’夏翠岚急切的保证道。 ‘但您要和他离婚。’眼泪自她的眼眶边缘落下,无论做了多少次深呼吸,都平复不了父亲的话带给她的伤痛。‘这是我害的’ ‘剀毓,别这么说,你没有错。’夏翠岚心疼的捧着她的泪颜,她在剀毓十岁时毫无条件的爱上那个活泼的小女孩,父亲的忙碌带给她寂寞,因此她格外的喜欢引人注意,当夏翠岚嫁入蔺家,她立刻得到新妈咪的全部注意力,也重拾失去五年的母爱,为了她和自已不年轻,翠岚放弃拥有自己的小孩。 ‘剀毓,你在这里做什么?’蔺敏添站在书房门口,他的脸上没有愧色。 ‘我来看妈妈。’剀毓赶紧擦干泪水。 ‘你妈妈很好,你现在应该在夫家当个好媳妇,而不是回来这里鬼混。’蔺敏添不悦的说。 ‘这里是剀毓的娘家,你凭什么说她是回来鬼混?’夏翠岚愤怒的面对丈夫。 ‘她才出嫁多久,难道想让人家觉得她被婆婆虐待,跑回来诉苦?上次闹的事还不够丢脸吗?’蔺敏添指的是炜宸新婚第一天的车祸意外。 ‘你就只顾面子’ ‘妈,别和爸吵,我马上就回去。’剀毓制止夏翠岚继续说下去,她害怕蔺敏添会打翠岚,虽然他以前从没这么做。 ‘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夏翠岚说着走回房间,蔺敏添杵在原地,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爸,去找妈妈解释一下,向她道歉’剀毓试图劝他。 ‘门都没有!’蔺敏添气愤的大手一挥二她只是一时冲动,要走就走好了,过没多久她就会回来了。’ ‘爸’ ‘闭嘴!’蔺敏添大跨步走出家门,剀毓只能待在原地看他离去。 ‘剀毓,二十分钟后,翠岚掉着一只行李袋出现。‘我们走吧!’ ‘妈,我不值得你们为我吵架。’剀毓文风不动,还是想尝试让父母复合。 ‘胡说!你父亲根本没资格当个父亲,他喜欢赚钱就让他追着钱跑吧!我是绝不会放弃女儿的。’翠岚的话让剀毓的心抽紧。‘剀毓,还是你不欢迎我去住?’ ‘不是。’剀毓急切的否认。‘我随时欢迎您,您一直视我为亲生女儿,比谁都疼我,但是您和爸爸几乎不曾吵过架,现在却要为了我而分开……’她泪如雨下,翠岚放下行李袋,驱上前搂住她。 ‘傻孩子,我不曾和他吵架是因为我以前太顺着他了。’翠岚轻拍剀毓瘦削的肩膀。‘而且从我嫁给他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我不疼你疼谁?’ 剀毓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该让你爸尝一下孤单的滋味。’翠岚笑道,然后拿起行李、牵着剀毓的手走出蔺家大门。 夏炜宸满心欢喜的冲进家门,嘴里还直呼剀毓的名字,但是一进客厅就愣住了,有点怀疑的猛眨眼睛。 ‘炜宸,心情这么好?’夏翠岚坐在萧羽兰身边笑着问他。 ‘姑姑,您怎么会在这里?’他走向她们。‘剀毓不在吗?j ‘她在帮我整理房间,对不起,我要来叨扰一阵子了。’翠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什么意思?姑丈出公差去啦?’ ‘不是,是我要和他离婚。’翠岚的解释让炜宸吃惊的瞪大眼睛。 ‘离婚?’炜宸的音调拉高。‘发生了什么事?’ ‘我受不了他,他满脑子只有公司和赚钱,而且他对剀毓的态度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决定要和他离婚,不过他大概以为我过几天就会回家,但是我已决定明天一早去办离婚。’ ‘姑姑,这样好吗?剀毓知不知道?’炜宸有些担心的朝楼梯瞄一眼。 ‘她知道,她回家里去的时候听到我们在吵架,现在可能心情不太好。’翠岚眼里的担心让炜宸不安。 ‘炜宸,上去看看她,剀毓回来时脸色不太对劲。’萧羽兰说道,炜宸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楼梯,在三楼找到正把衣服挂进衣橱里的剀毓,从她肩膀的耸动方式来看,她似乎在哭。 ‘剀毓。’炜宸站在打开的门口,看到她明显的震了一下,急忙用手背擦拭泪水后才转过头来对他微笑,但她的双眼红肿,炜宸的心抽搐着。 ‘你回来啦!我妈妈要来这里住几天,所以我’她还没说完,炜宸就来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的脸庞,但剀毓试图把脸别开。 ‘她告诉我你听到他们在吵架,告诉我你听到什么。’他心痛的说,他不喜欢看她哭得这么伤心,那个快乐的小女孩越来越不常笑了。 ‘没什么,只是听到妈妈说要离婚让我’她给他一个敷衍的微笑。 ‘一定不只这个,告诉我,剀毓,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炜宸打断她,发现她的双层抖动得十分厉害,她试图压抑眼泪,但结果五官近乎扭曲,最后她终于哭出声。 ‘爸爸气我让他出丑,他说我被强暴是我的错,因为我单独一个人走在路上;他说我是个扫把星,结婚第一天就让你出车祸,他还气我老是歇斯底里。’剀毓一手压住嘴巴,以免自己嚎啕大哭,炜宸温柔的把她搂进怀里。 ‘别理他,你没有错,你是无辜的,别管他的话。’他说道,心里则气得牙痒痒的,蔺敏添竟是这么看女儿的!那个王八蛋既不配当丈夫,更不配当父亲。 ‘妈妈为了我要和爸爸离婚,我对不起他们……’剀毓的脸埋在炜宸的西装里,声音闷闷的传进他的耳里。 ‘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是你爸爸自作自受。’炜宸安抚她。 ‘但我的确害你出车祸。’ ‘剀毓!’烽宸抓住她的手臂,扯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件事是因为我的愚蠢造成的,你不必因为你爸爸的胡说八道,就把罪过揽在自已身上。’ ‘可是’ ‘事情过去了就别再去想,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该做,你是我的老婆,可是你却没有给我一个欢迎回家的吻。’炜宸假装不高兴的说,剀毓原本就红着的脸颊现在更红了。 她跎起脚尖,迅速在他的唇上轻点一下。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炜宸执起她的手,温柔的微笑。‘今晚我们去“九八”,邦咏和我有礼物要送你。’ ‘邦咏?他为什么要送我礼物?’炜宸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应该是说送我们的礼物,晚上就知道啦!现在去洗把脸吧!不然姑姑会以为你把头泡进水里呢!’炜宸轻点她的鼻尖,看她露出微笑,这才放心的牵着她的手走回他们的卧房,等她走进浴室,炜宸已盘算好,他明天要去找蔺敏添‘谈谈’。 洗过脸之后,剀毓的心情开始明显的好转。 到了晚上,夫妻俩来到‘九八’时,剀毓脸上已经有兴奋的笑容。 ‘主角来了。’看见他们来,徐又玮一干人等立刻腾出两个位子。 ‘听说今天有礼物要送给我。’一坐下,剀毓立刻像个小女孩般期待的说。 ‘其实是伟宸的主意,他打算送你一组结婚照。’黎邦咏笑道。 ‘结婚照?’剀毓一头雾水的看向伟宸,然后想到今早在储藏室里发现的照片。 ‘谁的?’ ‘当然是你和炜宸的。’黎景鸯理所当然的说,剀毓的笑容消失,期待的神情被惊愕取代。 ‘我和炜宸……拍结婚照?’剀毓瞠目结舌。 ‘这个月我每天有半天的休假,所以有充足的时间让我们拍结婚照,邦咏是摄影师,他答应给我们六折优待。’炜宸把手放在她的下巴上,帮她把嘴巴合上。 ‘可是你当初不是说’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徐圣宣打断地的话。‘放心去拍吧!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总不会想等到人老珠黄、臃肿不堪时才拍吧!’ ‘我不担心她会臃肿起来,我只担心她会继续瘦下去。’炜宸摇头说道。 ‘生完孩子后,她就会像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不信你等着瞧吧!’黎景鸯以过来人的身分说,剀毓脸红了。 ‘可是你和范璇都已经生过两胎以上了,身材也没走样啊!’徐圣宣来回打量景鸯和范璇。 ‘这要做老公的才会有感觉。’徐又玮拍拍堂弟的肩膀,简瑞琛给他一个认同的表情,他们的妻子则不约而同的捶他们一下。 ‘大姊,第三胎是男是女?’炜宸问道。 ‘女的;你们俩什么时候生个女儿给我们家立凯做老婆?’景鸯朝剀毓笑笑,害得剀毓低头不敢说话。 ‘我才不会傻到让你虐待我女儿哩!你准是个恶婆婆。’炜宸回嘴道,景鸯瞪他一眼,其他人大笑。 ‘剀毓,我和景鸯去陪你挑礼服、帮你化妆,你不反对吧?’范璇期待的问。 ‘我谢谢你们都来不及呢!’剀毓受宠若惊的说。 ‘喂,拜托你们别把那四个小鬼头也带来我的工作室,砸坏设备你们可赔不起喔!’邦咏警告。 ‘那四个小鬼比小时候的你还听话哩!’景鸯不以为然的反驳弟弟。 ‘少来!馨雨跟你一个样,她会比我听话就奇怪了。’邦咏一点也不赞同。 ‘我举双手赞成邦咏的说法。’徐圣由旦点头,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大概常被徐馨雨耍得团团转。 ‘还说哩!你疼她疼到别人都以为她是你女儿。’徐又玮不满的说。 接着他们开始大谈小孩,剀毓想到那张布满灰尘的婴儿床,又想起萧羽兰问她关于孩子的事,她该怎么对炜宸启齿呢?他知道她堕过胎,他自己也曾差点有一个小孩,孩子死去的阴影会不会让他害怕使自己的妻子怀孕?而且有个大的难题当前,他们至今仍未有夫妻之实,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摆脱多年前丑陋的回忆,成为炜宸名副其实的妻子。 第八章 回到家,剀毓仍借口说要翻译稿子,催促炜宸先睡,但这次他没这么好讲话。 ‘都快十二点了,别写了。’他已换上短裤,上身赤裸,双手叉腰,皱着眉头站在床边,看着远在写字台前的剀毓。 ‘我习惯晚睡,你先睡嘛!’剀毓紧张的不敢看他。 ‘我知道你晚睡是要逃避恶梦,但是我不准,你这样迟早会搞坏身体。’炜宸严厉的说。 ‘我已经很多年这样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我就是不准!’炜宸失去耐心,他大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着她走向浴室,把放在床上的睡衣塞给她。‘进去换衣服,我等你。’ ‘可是炜宸’ ‘进去,要不然我在这里帮你换。’他丝毫不止同妥协,剀毓只好进浴室里换掉衣服,她出来时发现炜宸正在看出版社寄来的英文稿。 剀毓着迷的盯着他结实的背部肌肉,忆起儿时的她最喜欢让他背着玩游戏,她在他的保护下度过青春期,如令他比以前更强壮、更吸引人,而她渴望继续在他的羽冀下度过后半生。 她仍然爱他不,是比以前还爱他,而他呢?他失去了过往的回忆,等他回想起一切,他们之间还能维持现在的情况吗? 炜宸突然转过身来,剀毓像个被逮到偷吃糖的小孩般低垂视线、双颊泛红,她在心里寻找打破僵局的话题,最后却不经大脑思考的脱口而出:‘储藏室里有一张婴儿床,和你以前的结婚照。’ 炜宸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这件事。 ‘然后呢?’他的语气听起来既不在乎又不明所以。 ‘也许你看过之后可以想起一些事情。’剀毓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明天再看吧!’他耸耸肩,走向床铺。 ‘你看起来好像不想恢复记忆。’剀毓依然站在原地,担忧的望着他爬上床,背靠在床头,一手拍拍身边的床位,似乎在邀请她。‘做什么?’ ‘睡觉啊!难不成你能站着睡?’炜宸半开玩笑的说,剀毓红着脸,战战兢兢的走向床,爬上去坐在边缘。 ‘我又没带菌,你干嘛离我这么远?’炜宸不甚满意的盯着他们之闲能容纳一个小孩的距离。 ‘我……我们……’ ‘好吧!我知道你很害羞,’炜宸叹口气,面对她侧躺下来,’手支着头,另一手则拉起被单盖在身上。‘躺下来吧!我不会对你不轨的。’他拍拍床,保证的说道。 ‘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剀毓没理会他的保证,虽然心里放松了不少。 ‘你问了什么?’炜宸笑道,假装不明白。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恢复记忆,为什么?’ ‘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他无辜的问。 ‘好是好,但是……’剀毓突然不说话,她自已也搞不清楚她想说什么。他早点恢复记忆,他们才能早点恢复单身?还是她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当夏太太? ‘但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喃喃的承认,炜宸打量地好一会儿,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身边,头枕在她的肚子上,害她吓了一跳。‘炜宸?’ ‘不管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想再提了,我希望和你重新开始。’他的话让剀毓想掉眼泪,他想和她重新开始。‘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很差劲,但我想弥补,也许出车祸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剀毓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冲动落泪,她胆怯、尝试性的伸出手轻抚他的头发,他则用两只手臂抱住她,舒服的躺在她的腿上。 ‘我像小猫咪一样可爱吧!’他笑道。 ‘你比大蟒蛇可爱。’剀毓笑道,炜宸不高兴的抬头看她,本想抗议她拿他和大蟒蛇比较,但一看到她眼里的泪,他立刻软化了,他坐起身用手指拂过她的眼角。 ‘我说错了什么?’他担心的问,看着她急切的摇头。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想和我重新开始。’ ‘等着瞧吧!拍结婚照只是第一步而已。’他朝她眨眨眼,放心的笑了。‘睡吧!时间很晚了。’他搂着她躺下,伸手关了灯,在她的额上吻一下后就不再说话,剀毓有一阵子不敢动弹,她正面对着他赤裸、结实、温暖的胸膛,两人的接近令她既兴奋又害@怕,终于,在听到他深沉、平稳的呼吸声后,她才放心的闭上眼睛坠人梦魇中。 蔺敏添一如往常般早起、吃早餐、上班,丝毫不把妻子的离去当一回事,就在他忙着和客户讲电话时,夏炜宸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进他的办公室,凶神恶煞的杵在他面前,蔺敏添一手捂着话筒,瞄一眼呆在门口的警卫。 ‘怎么了?’他责备的看了警卫一眼,然后面对女婿。 ‘我有话对你说。’炜宸抿紧嘴唇。 ‘等一下吧!我现在在讲一通很重要的电话,没空听’蔺敏添冷淡的说,结果炜宸伸手拔掉电话线,他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愤怒的想开口叫警卫,但是炜宸动作更快,他走过去把警卫推出去,接着用力甩上门,并且上锁。 ‘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娶了我女儿,并不表示我会原谅你破坏了我的生意!’蔺敏添挂上电话,站起来怒瞪他。 炜宸急步走向他,隔着办公桌,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你让你前妻生下我老婆,并不表示你有资格当她老爸!’炜宸恶狠狠的回嘴,蔺敏添想挣开他的手,但炜宸抓得死紧,让蔺敏添几乎窒息。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当然有资格当剀毓的爸爸,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蔺敏添的脸孔因愤怒和紧张而胀红。 ‘你照顾你的生意好过照顾你的亲生女儿。’炜宸放开他,将他一把推倒在办公椅上,蔺敏添赶紧整理一下衣服,重新站起身面对他。 ‘哪个男人不希望事业蒸蒸日上,让自己的家人过好日子,’ ‘过好日子?’炜宸咆哮道:‘你揍她、骂她、逼她嫁人,这叫好日子?’ ‘出事后她老是歇斯底里的,我还能怎么办?她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了。’蔺敏添为自己辩解。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炜宸怒气冲天的样子让蔺敏添有点畏惧。‘她最需要人家安慰的时候,你反而骂她活该,连跟她没有血缘的继母都比你还爱她,你说你还有资格当她的爸爸吗?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懂不懂得什么叫做惭愧啊?’炜宸一把扫掉他桌上的文件,蔺敏添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我以为’ ‘以为什么?你根本就没有好好想过,你只是自私的替她的行为贴上标签,因为她妨碍了你、让你不耐烦。出事后你有没有想过要去逮捕那个杂碎?你对剀毓有说过一句好话吗?你有鼓励她去报警、去指认嫌犯吗?甚至连她怀孕都是我姑姑告诉你的,结果你问也不问就逼她喝药打掉孩子!’炜宸停顿了一下,蔺敏添偷偷的吞了口口水,他担心自己的小命就要没了。 ‘到最后你竟把她当累赘,逼她相亲、结婚。’ ‘是你先对她不轨,我才会逼你娶她的啊!’蔺敏添大胆的打断他的话。 ‘之前呢?’炜宸吼回去。‘如果我没做那件事,你早把她嫁给那个白痴了,为了你自己和公司,你差点葬送掉剀毓的一生,你还敢说自己是她的爸爸?’ ‘剀毓向你抱怨吗?’蔺敏添有些不服的问。 ‘她没有,她被你训练到心事和眼泪都往肚里吞,’炜宸从西装暗袋掏出一张纸。 ‘我逼她说,但细节却是你老婆告诉我的。在上面签个名吧!’他将那张纸摊开摆在桌上。 ‘离婚协议书?’蔺敏添惊讦的瞪大眼睛,夏翠岚的资料已详细的填在上头,连章都盖好了。‘你逼我太太和我离婚?’ ‘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我只是顺便带来给你签字,因为她不想见到你。’炜宸冷冷的瞪他一眼,然后又拿出一枝金笔递给他。 ‘她不可能是认真的。’蔺敏添不肯接下笔,炜宸把笔丢在协议书上。 ‘她这辈子没有像这次这么认真过。’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为了剀毓而和我离婚?’蔺敏添茫然的坐回办公椅,不敢相情的瞪着眼前的纸张。 ‘她已经化不可能为可能了。’炜宸没打算心软。‘快签字吧!我赶着要和我老婆补拍结婚照。’他的话引起了蔺敏添的注意。 ‘补拍结婚照?’ ‘对,我还打算和她去度蜜月,快点签字行不行?我的耐心和时间很有限。’炜宸的浓眉紧皱。 ‘我没有答应离婚,我不会签字的!’蔺敏添把那张纸揉成一团。 ‘随便你,反正我姑姑会坚持到你同意为止。’炜宸不以为然的拿回自己的金笔,收进口袋里。‘还有,如果你敢再说我老婆是扫把星之类的话,你就等着看公司倒闭@吧!’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蔺敏添无力的瘫在椅中,他毫不怀疑炜宸会实现他的威胁,夏家的人面广,就算剀毓上前替父亲求情,炜宸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他只要和徐家堂兄弟联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搞垮蔺敏添的公司。 而蔺敏添的问题不只这个,夏翠岚要和他离婚,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柔顺的妻子竟也挺身反抗他,甚至提出离婚的要求!蔺敏添不认为这是剀毓带给她的影响,因为他所了解的女儿没那个胆子,但是他却不知道女儿比他以为的还要有勇气,虽然她不敢反抗@父亲,但她却敢激怒比父亲还要凶狠的丈夫。 ‘也许我们该塞一条毯子在腰围的地方,你实在是太瘦了。’范璇站在剀毓的面前,不甚满意的打量剀毓的腰部。 ‘但是我这几天胖了两公斤。’剀毓低头看着身上的白纱礼服上套礼服虽美,却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巨大的婚纱简直快把她给淹没了。 ‘不够上眼就看得出你根本未达标准体重。’范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这件衣服搞不好比她还重。’杨千慧帮剀毓戴头纱时说道。 ‘她需要的是运动、睡眠和充足的饮食。’黎景鸯笑道。‘也许拍结婚照的日子应该延期。’ ‘延期?’范璇和剀毓异口同声的问。 ‘告诉炜宸我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改造他的老婆;一个月后,你们会拍出最完美的结婚照。’黎景鸯自信满满的说。 ‘但是炜宸只有这一个月有空。’剀毓抗议道。 ‘你太小看他了,’黎景鸯摇摇手指。‘他是我见过最懂得挪时间的人。’ ‘这倒是真的。’范璇嘀咕道。 ‘千慧,麻烦你去告诉邦咏,今天不拍了。剀毓,换回你的衣服吧!别让炜宸看到你穿这件礼服的瘦模样,范璇会帮你脱,我去找纸笔拟我们的计画。’景鸯快速的发号施令。剀毓还目瞪口呆时,其他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拍了?搞什么?’黎邦咏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助手。 ‘你姊说要改造夏太太。’千慧耸耸肩,仿佛事不关己。 ‘改造?剀毓好好的啊!’ ‘她太瘦了,她们要帮她增肥。’千慧说完就又走回更衣室,留下邦咏对着已架好的摄影机皱眉,十分钟后,炜宸吹着口哨,兴高采烈的走进来,看到他在拆灯具时居心微蹙。 ‘干嘛拆?不是要拍了吗?剀毓还没好吗?’炜宸边问边看向更衣室的门。 ‘不拍了。’ ‘什么意思?’ ‘就是不拍啦!’邦咏没好气的说。 ‘为什么?’ ‘去问主谋者,’邦咏指指更衣室。‘我姊。’ 炜宸走向更衣室,他敲门,过来开门的是杨千慧,她退开一步让他进去。 ‘怎么回事?剀毓为什么还没换衣服?’他看到她们三个围着一张圆桌坐着,景鸯手上拿着纸笔,好像在计画什么。 ‘换过了,但是效果令人不满意,所以我想你们还是延一个月再拍吧!’景鸯平淡的说,剀毓担忧的看着她,害怕炜宸会发脾气。 ‘为什么要延那么久?’ ‘她太瘦了,我们要替她增肥。’景鸯解释,炜宸和剀毓的视线相遇交会,他看得出她在恳求,他感到莫名其妙,她在求他什么?别对景鸯兴师问罪。 ‘所以你们现在在规画?’炜宸瞄了那张纸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计画什么?谋杀亲夫?’景鸯问,范璇大笑。 ‘哪一个人的?’炜宸露出微笑,调皮的问道,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我早就想帮她增肥,只是没什么头绪,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当然有,你得每天早上把她带来我家。’景鸯拍拍他的肩膀,炜宸的眉毛挑得老高,用眼神征求剀毓的意见。 ‘但是我得翻译稿子。’剀毓为难的说。 ‘一起带来吧!’景鸯爽快的说,甚至没看她一眼,剀毓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炜宸,却得到他赞同的微笑。 改造剀毓的课程相当密集,炜宸每天早上上班前开车把剀毓送到徐家,范璇则每天带着两个儿子来,让他们和景鸯的儿女们玩在一块,然后和景鸯一起为剀毓调配三餐、监督她做体操、学游泳,还逼她每天一定要睡午觉。 炜宸下午一定会来陪剀毓,但都被景鸯及范璇赶去当小孩子们的保母,这令他既无奈又不服气,但由于景鸯坚持,他也不敢多吭一句,只能乖乖的等到晚上再带剀毓回家。 ‘剀毓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了。’某个星期日的下午,他们聚在徐家后院的泳池边时,圣宣对炜宸说道。 剀毓和范璇、黎邦咏、简瑞琛泡在水里陪小孩子们戏水。 ‘她的食欲越来越好,早上起床也很少呕吐了。’炜宸满意的笑道,视线透过墨镜,黏着剀毓脸上的酒窝不放。 ‘景鸯和范璇又做了一次功德,她们离地狱越来越远!’圣宣的话让炜宸大笑,剀毓看向丈夫,脸上的笑容显示她喜欢听他的笑声,这让他感觉起来年轻许多。 ‘太遗憾了,我本来以为你可以和我们作伴的,看来我们得抛下你到天堂去享乐,我已经开始觉得过意不去了。’景鸯突然从圣宣坐着的海滩椅后出现,两手捧着一盘水果拼盘,她仍穿着孕妇装,显然没打算下水,徐又玮在她身边环着她的肩膀,笑着轻捏她的肌肤,然后举起手和泡在水里的儿女打招呼。 ‘骗子!’圣宣大笑道,炜宸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看向剀毓,发现她的笑容消失,僵硬的待在水中看着他,但眼神呆滞得仿佛视而不见,而且她的脸色正开始发白。 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但是他不在乎,他起身来到离剀毓最近的地方。 ‘剀毓,你没事吧?’ ‘没事。’她回过神来对他一笑,但血色没有回到她的脸上。 ‘你大概是泡太久,脸色都发白了。’范璇打量着她。 ‘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剀毓勉为其难的让嘴角上扬。 ‘骗子!’这次换炜宸开玩笑的指控,接着他发现剀毓的脸色更苍白了,她似乎僵立着无法动弹,只是用痛苦的目光投向他,炜宸觉得脑中有什么束西在翻动,他似乎看过她这个样子,而且曾经指控过她。然后记忆像一本已经摊开的书,微风吹过,书页翻动,一幕幕的景象鲜明的浮现,舞会、婚礼、争执、饥渴……包括剀毓再次出现在他生命以前中的往事,都活灵活现的掠过脑海。 他想起来了,他恢复记忆了!他难以置倍的瞪着她的脸,直到瑞琛叫醒他。 ‘炜宸,你没事吧?怎么换你脸色发白了?’瑞琛担心的看着他。 ‘你头又痛了吗?’剀毓在水里走近他,忧心仲仲的问。 ‘对,头有点痛。’炜宸敷衍着,然后又走回圣宣身边坐下,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不知如何面对,他没有心理准备,即使知道剀毓已经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仍无法原谅自己。 剀毓上岸,披了件毛巾后走向他,炜宸看着她走近,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经过景鸯和范璇近三个星期的努力,剀毓丰腴了不少,她的胸部‘看’起来比以前更饱满、有弹性,双腿的曲线修长、美好,肌肤白万如雪,似乎吹弹可破,他喜欢看她如缎的秀发被风吹起的样子,和它们拂在他脸上的感觉,甚至是披在她身上的狂野模样。他每晚还是拥着她入睡、嗅着她自然的女人香,却对她渐渐习惯和完全信任的倚在他身边的模样感到挫折,要再继续若无其事的搂着她入眠太困难了,他想要她,但是不敢贸然行动,她被他吓过一次,他甚至怕自己会无法接受她的拒绝。 感觉自己的欲望正无可救药的燃烧起来,炜宸倏地起身走回屋内,他的举动令剀毓冻在原地,也令所有人不解的面面相观。 看着炜宸走进屋子后又快速的爬上楼梯,剀毓的心冷了一半,她做了什么让他逃避她、不愿意她接近他?是那句‘骗子’让他想起什么了吗, ‘剀毓,去追他。’景鸯来到她身后,低声说道。 ‘他不想让我靠近他,我追上去只会让他讨厌我。’剀毓摇头,声音哽咽。 ‘他只是不舒服,他绝不可能讨厌你的,快追上去,对自己要有点信心,他是你的老公啊!’景鸯催促她,见她还在犹豫,便毫不考虑的推她进屋子里,然后关上门,不准她逃出来。剀毓只好战战兢兢的上楼,免得投注在她背后的视线在她身上烧出几百个洞。 第九章 剀毓在徐圣宣卧房的隔壁房间找到炜宸,只不过他在浴室里淋浴。她看到自己的稿子摆在桌上,于是用毛巾包住身体,埋头专心译稿,几乎忘了她是进来找炜宸的,半个小时后,她向浴室的门瞄了一眼,但烽宸还没出来,剀毓心想他洗得还真久。 o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稿子上,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开始泛红、心跳加快、全身颤抖,面对那段似乎在描述炜宸吻她的感觉的文章,她几乎不知如何下笔。 他用呼吸爱抚着地、带来一阵窜过她全身的战栗…… 他的唇轻柔拂过她的唇时,她开始发抖…… 他的嘴牢牢的贴上住她启开的唇,他的舌缓缓移动,更加深入的探索,引发她喉咙深处一个细微的叫声…… 她勉强写下来了,但是笔迹扭曲,看起来很可笑,越写她的手越抖,接着,她发现另一段更令人脸红心跳的文字述说着她不曾体验过的男女情爱,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会有交稿的一天。 终于,她不安的扔下笔,站起来在房里踱步。她浑身燥热,那些撩人的字句在她的脑中徘徊不去,作者描述的是一种对她而言相当陌生的境界,但是她却能联想到炜宸吻她的情景,她不耐的扯掉身上的毛巾,在手上死命的绞扭,试图找出可以令她静下来的方法。 门打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惊跳一下,起身站直,两手藏在背后继续扭手上的毛巾,然后看到炜宸目瞪口呆的站在浴室门口,浑身湿透,只着一件泳裤。 炜宸冲了一个相当久的冷水澡,才得以抑制狂乱的欲望,他擦干身子,不管头发还在滴水就打开门出去,结果看到引发他体内灾难的祸首竟站在面前,显然也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焕宸楞在门口,不知做何反应,她只穿着一件连身泳衣,脸颊红得像晒了几个小时的太阳。 ‘嗨!’剀毓僵硬的笑笑,但炜宸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相当无礼的问。 ‘我……我来……你的头痛好多了吗?’她支支吾吾的问,勉强维持笑容,以便掩饰炜宸的态度带给她的寒意。 ‘好多了。’他跨出浴室走向她,剀毓的心跳漏了一下,但随即发现他的目标是她身后的床,他走过去整理散在床上的衣物,她盯着他的背,有股冲动想去碰他,但随即压抑住,炜宸似乎不想理她。 ‘你……真的没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她试探的问。 ‘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忙,请你出去好吗?’他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转过头来,他的语气厌烦、暴躁,似乎觉得她很烦人,但这就够让剀毓难过了,一阵寒心的感觉窜入她的背脊,令她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喔。’她有些颤抖的应了一声,然后讪讪的走向门口。 当她打开门时,眼泪已经掉出来了,她想转回头看他,但是她不敢,她抬起头猛然吸了口气,企图止住泪水,但是没有用,她只能尽快的走出去、关上门,以免在他面前哭出声音来。她一边步下楼梯,一边用手背擦眼泪,毛巾技在肩上,但她无意使用,也许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脚底一滑,整个人摔下楼梯,但因为地上铺有地毯,所以声音并不大。疼痛加上心痛,使她只能坐在地上哭泣。 炜宸听到不寻常的滚落声,害怕是剀毓出了什么事,他打开门冲出去,杵在楼梯顶端看着坐在楼梯下低着头的剀毓,她显然是摔下去了,他正想走下去,却突然看到她用手背擦脸,挣扎着爬起来的模样。 她在哭。炜宸似遭雷极,突然明白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摔下楼梯,她当时一定心不在焉,而且她在哭,刚刚她走出房间时就有点不对劲,显然是拜他所赐。 他低咒了一声,剀毓抬头看到他后,惊慌的用两只手背频擦眼泪,他走下楼梯站在她身边,而她的脚似乎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没事吧?’他皱眉问道,打量她身上裸露出来的部分,检查有没有淤青。 她用力的摇摇头,低头不肯看他。 ‘有没有扭到脚?’他抓住她的手臂,剀毓因为他温热的碰触而几乎窒息,即使他是无心的。她有点可笑的抬起脚踢空气。 ‘我想应该没有。’她仍然没有看他,只是难为情的笑了笑。 ‘上去洗个脸吧!’他说,为她脸上的泪痕而责备自己。 ‘我想不用了,我……我有毛巾。’她抓起掉在地上的毛巾,看了他一眼。 ‘还是上去洗个脸吧!’他放开抓住她手臂的手。 ‘可是我……’ ‘你是要自己走上去,还是要我抱你?’他叹口气问。 ‘我自己走就行了。’她红着脸顺从,炜宸让她走在他前面,但心底却暗自咒骂自己是个大白痴,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的生理欲望,现在却让她只穿一件泳衣走在他前头,好让他饱览她浑圆的臀部曲线。看来他还得洗一次冷水澡。 剀毓迅速的洗完脸,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面对神情苦恼的丈夫。 ‘很抱歉打扰你,我下去游泳……’她绽开体谅的微笑,当她想避开他走向关上的房门时,炜宸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炜宸这样不太好吧?’她的声音闷在他赤裸的胸膛里,心跳的声音好像播鼓,她希望他没有听到。 ‘对不起。’他低语着,脸埋在她半湿的头发里。 ‘是我自己摔下楼梯的,你为什么要道歉?’她颤抖的笑问,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一头雾水,但没有骗过炜宸。 ‘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只是心里有点闷。’ 他的话引发了她的泪水,刚刚被他推开时,胸口痛到现在还存在。 ‘没关系,我会习惯的。’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她害怕自己已经泄露出她受创的感情。 ‘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我不要你习惯。’他放开她,捧住她的脸,剀毓再也忍不住,热泪像瀑布般落下。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她咬住下唇,难过的问。 ‘没有,我只是……’炜宸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因为渴望她,却得不到她才会有此表现。‘我只是怕失去控制。’ ‘失去控制?’她不解的看着他,炜宸闭上眼睛,逼自己数数,阻挡在他们之间的衣物太少了,而她正在逼他说出心事。 ‘你头痛得很厉害吗?’ 他张开眼睛,看见她的脸上满是担心。 ‘不是,我失去控制的事跟我的头痛无关,更何况我的头现在已经不痛了。’她的天真无邪令他难以自持,难道她感受不到他身躯的温度,和抵住她腹部那明显的欲望吗? ‘你的身体好烫,你发烧了?’她伸手测他额头的温度。太好了,炜宸嘲讽的想道,她注意到他全身滚烫了。 ‘我没有发烧。’他避开她的手,理智的说道。 ‘可是你的皮肤很烫,你很热吗?’她的手在他的脸上、胸前探索,炜宸屏住呼吸,他的强壮衬托出她的瘦弱,他的黝黑显出她的白皙,他两眼直盯着他们身体间的差距,不断感觉到灼痛他眼睛的激情火焰。 ‘你应该下去游泳的。’她丝毫未觉似的说。 ‘我需要的不是游泳。’他紧抓着她的手臂,坚决的说。‘泡在冰水里也没办法让我降温。’ ‘为什么?难道这是你头痛的后遗症?炜宸,你应该回医院一趟——’ 该死!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和她扯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的自制力所剩无几,下定决心,他用力将她搂进怀中,低下头彻底、需索的吻她。 剀毓惊讦的倒抽一口气,她来不及呼吸,炜宸的层正在吞噬她的嘴,他温热的舌探进她的口中,激情的催促她回应,剀毓想起在书上看到的: 他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的嘴,直到她只能在吻与吻之间喊他的名字…… 剀毓趴在他胸前疲累的睡去,没有想到要挪开身体,炜宸满足的亲吻她的额头,他从来不曾和任何女人创造出这么销魂蚀骨的激情,事实证明剀毓是个相当热情的女人,而且是个能完全满足他、在瞬间燃烧他的女人。 天空很晴朗,他面对着窗户,带着满意的笑容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炜宸惊醒时发现剀毓仍趴在他身上沉睡,接着他抬眼望向窗户,突然看见有个天真的小女孩坐在床的另一侧,她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光源,烽宸朝她绽开一个慵懒的微笑,一度以为白己看到了小时候的剀毓,小女孩以笑容回应他,他才完全清醒的发现她不是剀毓,因为她没有酒窝。 ‘叔叔,你们在睡午觉吗?’她稚气的眨眨眼睛,炜宸回过神来,看着那张酷似黎景鸯的童稚脸蛋。 ‘馨雨,你怎么溜进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已都认不出来了。 ‘门没锁啊!我有敲门,但是没有人来开门。’ ‘我们睡着了。’炜宸低头看了剀毓一眼,她依然熟睡着,丝毫不被闯入者所打扰。 ‘妈妈叫我来问你们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餐。’徐馨雨依然坐在床上,一副没问完问题就赖着不走的模样。 ‘跟她说我们会留下来吃饭。’他微笑着抬起一手捏捏她的脸颊。 ‘叔叔,你们为什么不穿衣服?’馨雨偏着头看他。 ‘天气很热。’他简单的回答,有些不安的望着剀毓,担心她会醒来而且不知所措,因为有第三个人介入。 ‘我也想跟阿姨一样趴着睡,她好像睡得很舒服的样子,叔叔,我可以趴在阿姨的背上睡吗?’馨雨期待的看着他。 ‘不行,你会吵醒阿姨,去找你爸爸或圣宣叔叔吧!现在没有人趴在他们身上睡觉。’炜宸笑着拍拍她的腿,催促她下床。 馨雨兴奋的跳下床,奔向房门,炜宸在她冲出去之前提醒她要轻轻的关上门。房里再度恢复宁静,炜宸惊讶的发现剀毓仍然没有醒来,就一个老是被恶梦惊醒的女人而言,她一定很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他们的身躯仍未分离,炜宸充分感受到她饱满的胸部紧贴在他胸膛上的美妙感受,他的手溜进被单底下,轻抚她滑溜的背部曲线,剀毓在一阵酥痒的感觉中动一下身子,炜宸的呼吸立刻屏住,即使是最轻微的移动都能令他热血倍看,他感觉欲望的再度复苏。 ‘剀毓。’他试图叫醒她,但她因被人打扰了睡眠而不耐的扭动身体,炜宸的呼吸变得浊重,他发现自己已完全恢复活力,她密实的里紧他血脉愤张的勃起,直到她也发现到一些改变,抬起头来,睡意惺忪的眼眸因逐渐了解情况而吃惊的瞪大。 ‘炜宸?’她不确定的唤他,他本想说话,但开口却只发出一声呻吟。‘怎么了?’ ‘我又想要你了。’他咬牙承认道,略微移动他的腿,剀毓倒抽口气。 ‘这……这么快?我睡了多久?’ ‘大概十五分钟。’炜宸飞快的瞥了床边的时钟一眼,剀毓挪动着想要坐起身,但炜宸立刻伸出手抓紧她的腰。‘老天,不要动。’ 剀毓的脸孔胀红。‘你很不舒服吗?’ ‘该死的舒服极了!’炜宸咕哝道,然后迅速的翻转身子,把她压在床与他的身体之间,他的手臂支在她身体两侧,他扫视她的脸庞,在没看见恐惧后松了口气。‘你会让我的心脏爆炸。’ ‘炜宸,你没事吧?你身体不舒服吗?’剀毓伸手捧住他的脸庞,担心的问道,她的天真无邪令他呵呵大笑。 ‘我只是在形容我现在的感觉,不是真的心脏会爆炸。’他啧啧有声的亲吻她,小心翼翼的在她体内移动,剀毓的指甲嵌入他的手臂,但炜宸连眉也没皱一下,他抬起她的双腿环住他的腰。 ‘你的感觉呢?你会不舒服吗?’他低头吻她,再次移动身体,感觉到她回应的悸动。 ‘不会。’她喘息的说,移动双手轻抚他宽阔的胸膛,无言的恳求他带领她去寻找天堂。 ‘去洗个澡吧!我们今晚要留下来吃饭。’炜宸像只大猫般的在床上伸展四肢,并且打个疲累的哈欠。 ‘天哪!我忘了我们在徐家。’剀毓红着脸,倏地坐起身子,拉起被单遮住自己赤裸的胸脯。 ‘别担心,他们会以为我们在睡午觉。’炜宸笑着安抚她,不打算告诉她馨雨溜进房里,看到他们亲密的搂在一起。 剀毓不敢回头看他,炜宸大刺剌的躺着,没有遮住自己的意思,她的双腿荡下床铺,试着站起身走动,但她皱眉发现自己的双膝无力,如果勉强站起来,可能会摔倒在地上。她没察觉炜宸移动了他的位置,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困难,因为他跳下床,一把抱起她走向浴室,惊慌之余,剀毓抓漏了床单。 ‘炜宸!放我下去!’她两手抓住他的肩膀,害怕会掉下去,另一方面却又因全身赤裸而害羞。 ‘你连站都站不稳。’他踏进浴室,用一只脚踢上门。‘我太粗鲁了,对不——’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唇上,制止他的道歉。 ‘不要道歉,你很温柔,你让我忘了以前对这种事的恐惧,我还要谢谢你这么耐心的教我,她柔声说道,倾身轻吻他的唇。 ‘耐心是我刻意培养出来的优点。’他放心的笑了,伸舌舔舐她娇艳欲滴的唇瓣,惊喜的发现她张开嘴唇欢迎他的吻。他等她站在莲蓬头下后才放下她,她无力的贴在他身上,清楚的感觉到他赤裸结实的身躯,她羞红了脸想离开他,但炜宸抓住她的肩膀,命令她不准动,另一手打开水龙头,让舒服的温水从他们的头上淋下,洗去酸疼感。 由于他的坚持,剀毓只能靠在他身上。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已是他真正的妻子,试图压下泉涌而上的难为情,当那股害羞感稍稍褪去,松弛的神经令她脱口说出她对这份全新体验的喜爱,以及她对他始终不变的爱,并感觉焕宸在她的头顶上满意的微笑。 徐圣宣正舒适的躺在躺椅上,他躺的地方太阳直射不到,又有微微的凉风吹过,使得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坠向睡眠的洞穴,他戴着太阳眼镜遮蔽亮光,突然有个沉重的物体压在他的肚皮上,他扬起眉毛,低头看见徐馨雨趴在他身上,正甜蜜的对他微笑,他拿开墨镜,纳闷的盯着她。 ‘馨雨,你在搞什么?’他不懂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怎么突然想要睡觉了。 ‘我看到阿姨趴在夏叔叔身上睡得好舒服,但是他不让我趴在阿姨背上睡。’圣宣有些讶然的看着她,心里默默咀嚼她的话,剀毓趴在炜宸身上睡觉? ‘那你该去趴在你爸爸身上,不是我啊!’他看到她趴在他胸前,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后连忙抗议。 ‘爸爸跟妈妈又在谈情说爱了,会吵得我睡不着。’馨雨嘟哝道,圣宣看向又玮和景鸯的方向,他们两人坐在同一张躺椅上,由景鸯脸上甜甜的微笑看来,又玮又在趁机吃老婆豆腐了,更何况他们的儿子立凯在隔壁的躺椅上睡得正甜,使他们更无后顾之忧的卿卿我我起来了。 而另一边,简瑞琛和范璇也坐在同一张躺椅上,陪两个儿子振大、世夫玩耍。 ‘你舅舅呢?’圣宣环望了一下,确实没看见邦咏的踪影。 ‘在你后面。’邦咏的声音从圣宣身后传来,圣宣回过头,发现他拿了两罐啤酒。‘她什么时候又成了无尾熊?’邦咏把一罐冰啤酒递给他,然后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 ‘谁知道?突然跑到我身上来,说看到剀毓趴在炜宸身上睡得很舒服,所以也想效法。’圣宣轻轻的推了馨雨的头一下,她抬起头抗议。 ‘叔叔跟阿姨都没有穿衣服耶!叔叔说楼上很热。’馨雨天真的报告着。邦咏把刚人口的啤酒喷出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圣宣则像发现怪物似的瞪着馨雨。 ‘你们三个在讨论什么?’又玮好奇的盯着他们。’馨雨,你黏在你叔叔身上做什么?’ ‘这样睡很舒服嘛!’馨雨对父亲嘟起嘴巴,然后把圣宣的胸膛当枕头,满意的闭上眼睛。 又玮摇摇头,继续和老婆情话绵绵。 ‘有点不寻常喔!’邦咏擦擦嘴巴说道,斜眼往二楼阳台瞄一眼。 ‘唉!喝你的啤酒吧!我看全世界就我们两个最孤单。’圣宣叹口气,举起啤酒和邦咏干杯,两个孤独的男人开始讨论国家大事,馨雨真的睡着了。 第十章 蔺敏添被女婿怒骂一顿后,似乎回家彻底反省了几天。 不论夏翠岚寄了多少张离婚协议书给他签宇,他一律揉成一团扔掉,而且态度软化的打电话到夏家询问妻子及女儿的近况,但翠岚显然仍不满意,她不接丈夫的电话,只是叫夏昆德替她转告蔺敏添,要他尽快签字还她自由。但剀毓就没那么冷漠了,她总是掩饰不住欣喜的和父亲讲电话,炜宸能了解她的感受,毕竟父亲长期与她疏离,突然间备受宠爱与注意,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而且早在蔺敏添第一次打电话来向她道歉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时,她就毫不迟疑的原谅他了。 刚开始,炜宸怀疑蔺敏添是害怕自己的公司会被整垮,才肯对妻女低声下气的道歉,但当他开始每个礼拜天到夏家报到时,这个疑惑便逐渐的消褪。蔺敏添每隔两、三天就送礼物到夏家,旨在讨好妻女的欢心,但翠岚不以为然又暗示她不要他的东西,蔺敏添马上停止送礼,开始一个礼拜一次的探访,如果翠岚不理他,他就陪女儿聊上一下午,而且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就炜宸的长期观察,蔺敏添似乎已学会关心剀毓,弥补剀毓不曾得到的父爱。 现在炜宸开始同情岳父了,翠岚知道他每个礼拜天都会来,所以故意在礼拜天排满节目,企图避开蔺敏添,但他似乎没那么容易被击垮,他开始不定期的拜访夏家,把以前只留给公司的时间挪出一半给妻女,现在翠岚无法完全避开他,只得接受他软硬兼施的求和,但她似乎也乐在其中,而且好像故意在为难。 谁会料到蔺敏添在娶了夏翠岚将近十五年后,得回头重新追求老婆呢? 酒窝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剀毓的脸上、作恶梦的次数锐减、多年前的强暴阴影逐渐撤离心头、体重上升、健康状况极佳,而且是个能和丈夫付出同等热情、毫不掩饰爱意的妻子,炜宸热爱她一切的改变,然而他却对恢复记忆的事绝口不提,由于他的亲友们曾告诉他过去的事迹,因此要掩饰他已恢复记忆的事情并不难。 一张气洋洋、浓情蜜意的结婚照终于挂上了炜宸夫妻俩的卧室墙壁,邦咏实现了他的‘威胁’,他替他们设计起码十组以上的结婚照,洗出来的完美效果还让剀毓数度为了选择挂上墙壁的加大照片而头痛,最后他们挑了三张,其中两人嘴唇相隔不到一-的侧面照片是炜宸选的,尽管剀毓每次看到那张照片都会羞得满脸通红,他还是相当坚持,而且大声抱怨邦咏不把他真正吻下去的镜头给拍下来,邦咏则是泰然自若的表示这样增加了神秘感。 拍完结婚照后,剀毓领到第一份稿费,炜宸永远忘不了她那混合著成就和满足的表情,他鼓励她继续翻译稿子,以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因为炜宸已回公司工作,只是他不再亲自到国外去洽公,而且他向自己发誓,即使非去不可,也要有剀毓在身边。 ‘剀毓,想不想学开车?’范璇喂不满周岁的小儿子喝牛奶时问道,她们刚陪景鸯产检回来,剀毓对于婴儿在妈妈体内活动的情形感到好奇极了。 ‘学开车?’剀毓抬起头,忘了自己正在陪徐馨雨玩叠叠乐。 ‘对啊!以后炜宸在酒吧喝酒后,由你开车会比较安全。’景鸯坐在女儿身边,专心注意她在抽积木的小手,她的儿子则和范璇的大儿子在一旁玩玩具火车。 ‘我可以吗?’剀毓惊讶的口气让她们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你二十五岁,眼不瞎、耳不聋,为什么不能学开车?’范簸觉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炜宸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剀毓嗫嚅着,景鸯放弃注意女儿的手,抬起头来看着她。 ‘这跟他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公啊!’剀毓眨眨眼睛。 ‘那又如何?你好不容易跳出你爸爸的掌握,难道你想被老公控制?奇怪,你嫁给炜宸时不是很有决心要独立吗?怎么现在又开始依赖他了?’景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只是觉得他所做的决定会比我的好,毕竟他在外闯荡这么久了,而我一直到结婚后才开始工作。’剀毓无辜的说道。 ‘你如果让他决定所有的事,总有一天会把他累惨。’范璇摇摇头道。‘有点信心嘛!你已经大到可以分辨事情的好坏,只要向他报备一声就可以了。’范璇把儿子放进摇篮里,准备哄他入睡。 ‘我回来-!’徐圣宣大叫着,打开育婴室的门,他的突袭让馨雨的手震了一下,所有的积木统统垮下来。‘噢喔!糟糕了。’圣宣不好意思的对怒目瞪视他的馨雨笑笑,仿佛早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似的,他转身想溜出去,但馨雨马上跳起来追上去,一大一小的脚步声奔下楼梯,育婴室里的所有人全待在原地聆听。 ‘臭叔叔!我讨厌你!’馨雨的尖叫声让剀毓楞住,她看向景鸯,发现她面无表情的朝她耸耸肩。 ‘习惯就好。’景鸯淡淡的说。 楼下突然传来圣宣的惨叫声,和物体落地的声音。 ‘小白痴,别跑!’现在换成圣宣在追馨雨了。 ‘大白痴追小白痴,这画面一定既温馨又好笑。’景鸯微笑说道,剀毓不敢相信的瞪着她。 ‘大白痴,还我!’’会儿后,两个角色似乎又倒过来了。 ‘哦,又换小白痴损大白痴了。’景鸯又说,剀毓的嘴巴缓绶张开,她瞄了范璇一眼,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哄儿子人睡,在一旁玩火车的两个小男孩也都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似的。 ‘嘿,又在玩官兵抓强盗啦?’徐又玮宏亮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次谁当强盗?’ ‘白痴盟主化解僵局,这回大小白痴宣布平手。’景鸯再次耸肩,开始整理散落一地的积木。剀毓忍俊不住,放声大笑。 炜宸倚在门口听剀毓甜美的笑声,他注视她快乐的表情,感觉心情好极了,他到现在才了解自已比他以为的还要爱剀毓,刚进徐家大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冲上楼,不管圣宣气喘吁吁的向他抱怨馨雨的恶行恶状,他急着见剀毓,急着知道她对他安排了蜜月旅行的感觉。 ‘老婆,’又玮抱着女儿,笑嘻嘻的走进育婴室。剀毓止住了笑声。‘检查结果如何?’他放下女儿,来到景鸯身后跪下,吻了她的唇一下后,开始按摩她的肩膀。 ‘我们都很健康。’景鸯放松下来,从她抚摸隆起的腹部来看,不难看出她对新生命的期待。 剀毓羡慕的看着他们,又玮从不介意在众人面前表现他对老婆的体贴和深情,也不会隐藏他对儿女们的疼爱,徐立凯在这时放弃玩火车,跑过来勾住父亲的脖子,贴在他背后,又玮立刻把儿子抱到前面来搔他的痒,立凯嘻嘻哈哈的躲进妈妈的怀里。 剀毓出神的看着他们。这时突然有一双强壮的手臂从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她吓了一跳,但还没回头就放下心来了,因为炜宸的头搁在她的耳边,他的呼吸弄得她颈部发痒,他还趁没人注意时轻咬她的耳垂,剀毓笑着偎向他。 ‘我们该回家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剀毓期待的看着他。 ‘不能现在讲吗?’ ‘不行。’他笑道,剀毓失望的看着他。‘别撒娇,走吧!’他拉着她站起来,这时圣宣满头大汗的走进来,显然还没从刚刚的追逐战中恢复过来。 ‘要去哪儿?’圣宣好奇的看着他们。 ‘回家,晚餐时间快到了。’炜宸笑道,两手仍搁在剀毓的腰间。 ‘拜拜,小心开车。’圣宣笑着拍拍好友的肩膀。跟所有人道别后,他们才走出育婴室。 他们回家时,太阳已经隐没在地平线之下,踏进家门,萧羽兰立刻招呼他们吃晚餐,对于餐桌边少了夏翠岚,炜宸和剀毓都觉得奇怪。 ‘妈妈呢?’剀毓问,注意到桌上少了一副碗筷。 ‘和你爸爸约会去了。’夏昆德笑道。 ‘约会?’炜宸和剀毓异口同声的问。 ‘你爸说很久没和你妈一起出去用餐,所以两个人去吃一顿烛光大餐。’萧羽兰解释道。 ‘姑丈挺浪漫的嘛!’炜宸大笑。 ‘他总得想个法子追回他老婆吧!’夏昆德不以为然的说,剀毓对于父母的冷战关系终于有些微进展感到高兴,她的好心情助长了她的食欲。 ‘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嘛?’回到房间后,剀毓拉住准备进浴室洗澡的炜宸,不耐烦的问道。 ‘你没听说等待会让食物更可口吗?’炜宸戏弄的轻捏她的鼻尖。‘等我洗完澡,全身香喷喷了再告诉你。’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剀毓依然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那我们就洗个鸳鸯浴吧!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对象只有你。’炜宸邪恶的笑笑,弯下腰一把抱起剀毓,即使她丰满了不少,她的体重对他而言仍是小case。 剀毓没有反抗,只是满脸通红,她任由炜宸抱她进浴室,看着他用脚踢上门,然后放下她,边吻她边帮她脱掉衣服。 ‘我的衬衫口袋里有个惊喜,拿起来看看。’炜宸在她的唇间低语,他的话过了好一阵子才进入剀毓的耳里,她原本已贴着他赤裸胸膛的手穿过敞开的衬衫钮扣,找到了口袋,并拿出两叠纸张,她勉强在炜宸的吻中睁开眼睛,拿高看着。 ‘机票?!’她含糊的问,费了一番工夫才看清目的地是英国伦敦。‘你要出国?’ ‘嗯哼。’炜宸亲吻她的脖子。 ‘工作?’剀毓仰起头,喘息的问道,激情的感觉稍褪,她以为他要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害相思病。 ‘度假。’炜宸没有停止吻她,而且已经扔掉了她的内衣,剀毓因他的碰触再度燃起热情,她呻吟一声。 ‘和谁?圣宣?’ ‘和男人去度蜜月多没意思。’炜宸低沉的笑声拂过她的神经,撼动了她。 ‘度蜜月?’剀毓把机票扔在洗手台上,不耐的扯掉他的衬衫。‘和你老婆?’ ‘对,和我老婆。’ ‘是我吗?’她俏皮的问。 ‘没错,是你。’他的笑声再次搅乱她的心湖,剀毓热泪盈眶的搂紧他的脖子,热情的吻遍他的脸庞。 ‘我爱你。’她说,并不预期他也会回应她,但是知道这句话让他高兴,而她没有料错,他拥紧她,在她的肩膀上烙下一个吻痕,之后,浴室里便充斥着嘻笑声和喘息声,以及随后响起的冲水声。 蔺敏添终于哄得老婆心花怒放,愿意回到他身边,夏家上下都为他们高兴,但炜宸相当严厉的警告蔺敏添,如果他敢再明知故犯,下次的求饶就不会那么好过了,蔺敏添苦笑的说他从没见过比炜宸还会威胁岳父的女婿,不过他没有责难的意思,如果炜宸没有到公司里去臭骂他一顿,他到现在可能还没醒悟自己亏欠了妻子、女儿这么多。 为了庆祝他们夫妻俩破镜重圆,蔺敏添决定在他们结婚十五周年那天在蔺宅办个舞会,只要是蔺、夏两家的亲朋好友都可参加,而烽宸和剀毓也决定在舞会结束后第三天,飞往伦敦共度迟来的蜜月。 舞会当天宾客云集,徐、简两家全部到齐,剀毓才得以认识徐圣宣的父母,之前她到徐家作客时,徐盂辉夫妇不是出国度假,就是找老朋友闲磕牙去了。而简瑞琛的父母也来了,剀毓一度担心他们对前女婿的新婚妻子会产生敌意,但她发现简氏夫妇除了对女儿的死去仍有些哀伤之外,对剀毓就像自家人般疼爱。 黎邦咏和邢郁宵也来了,邦咏一来就被抓去充当外甥子女的保母,而邢郁宵看起来有点凄惨,没精打采、两眼无神的站在邦咏旁边喝酒,连徐立凯爬到他身上、弄皱他的西装都没发觉。 ‘他是怎么搞的?’炜宸皱眉问圣宣。 ‘据说是为情所困。’圣宣耸耸肩,露出一个谁知道的表情。 ‘他的情路总是走得这么坎坷。’炜宸无奈的摇摇头,圣宣却奇怪的空着他。 ‘难道你记得他以前追景鸯的事?’圣宣问,炜宸则明显的僵了一下,剀毓瞪大眼睛看着他。 ‘对,我好像记得。’炜宸马虎的带过,因为他也没告诉圣宣他已恢复了记忆。 ‘邢郁宵以前喜欢大姊?’剀毓惊奇的问,现在她也跟着炜宸叫景鸯为‘大姊’。 ‘嗯,爱得死去活来,但是景鸯只钟情又玮。’圣宣笑着解释,没有怀疑炜宸,以为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还记得某些事而有点惊讶。 ‘那是三角恋爱-!’剀毓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逗得炜宸失笑。 ‘呃,有点复杂。’ ‘你慢慢向她说明吧!我去找食物。’炜宸不想泄露自己已恢复记忆的秘密,而他知道如果继续听下去,他也会不由自主的补充,因此他把这个工作留给圣宣,自己一人往摆满美味佳肴和多种饮品的长桌走去,一路上有许多成熟美艳的女人对他投以挑逗的眼神,换作从前浪荡的他,早就不假思索的从中挑选一个对得上胃口的,现在的他却兴趣缺缺。 当他拿起盘子在桌边站定,准备拿夹子夹起战利品时,身边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唤,他转过头去!看到一名浓妆艳抹的性感美女正在对他微笑,他猛然倒抽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低声问道,一边还四处看,不希望有人认出他在和他的前任情妇讲话。 ‘来见你一面,我好想你。’洪馥英走近他,炜宸放下手中的东西,迅速的瞥向剀毓,发现她专心在听圣宣讲话后才松了口气。 ‘我们到外面谈。’他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后率先走向通往庭院的门,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洪馥英正急急的跟在他后面--因为她的高跟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刺耳喀喀声。 出了门,炜宸踱到水池边一棵比他高一点的松树后面,极力避免被别人撞见,而洪馥英则在他站定后,立刻扑进他的怀抱,炜宸这时才发现她穿得有多性感--露背装、红色迷你裙,足蹬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鞋跟起码有五公分高。 炜宸不耐烦的拉开她的手臂,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别闹了,我已经结婚了。’他低声说道。 ‘你不是说你结婚后,我们也不必分手吗?’洪馥英喷道。 ‘现在不一样了。’炜宸不被她的口气动摇,他两手插进西装裤袋里。 ‘的确不一样了,’洪馥英露出一抹笑。‘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刚刚在里面有一堆美女对你抛媚眼,我一点都不惊讶,你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女人垂涎的目标。’ ‘不必浪费口水恭维我,我没兴趣听。’炜宸皱眉。‘你是怎么混进这里的?我不相信我岳父会认识你。’ ‘谁都知道蔺敏添今天开舞会庆祝结婚十五周年,他说只要是蔺、夏两家的亲朋好友都可以来参加,身为你的情妇,我应该也在朋友之列嘛!’洪馥英一手把玩着腮边烫髻的头发说道。 ‘你已经不是我的情妇,我结婚了,我们应该做个了断。 ‘你是怎么搞的?是你说不用怕你老婆吃醋的,难道丧失记忆后也可以使人转性?’洪馥英一脸气愤的问。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炜宸不耐烦的告诉她。 剀毓伸手掩住嘴巴,以免她震惊的吸气声被炜宸听到,她另一手紧紧握拳,努力控制她全身的剧烈颤抖。 她在听圣宣讲完故事后,抬头寻找炜宸,结果发现他刚好开门出去,她跟上去想恶作剧,却发现有个红衣女郎跟在他身后,她尾随他们来到池边,刚好听见他们的最后一段对话。 ‘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恢复来往?你不是很恨那个女人设计你娶她吗?’洪馥英嚷道。 ‘那是误会,现在我们已经是正常的夫妻了。’炜宸尝试保持耐心,他突然不想面对洪馥英的脸孔,她的浓妆令他想吐。他面向水池,在看到剀毓的倒影时吓了一跳,他心中充满不安,剀毓知道了他已恢复记忆的事会有什么反应?还有知道他有个情妇的事会怎么样?他慌张得对洪馥英的抗议充耳不闻。 ‘新婚之夜过后你就没再和我联络,听到你出事后,你老婆请我去医院看你,但是我没有勇气去,我怕你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一面,你居然说要分手?’洪馥英的哭喊让剀毓怒火中烧。原来炜宸是和情妇度过甜蜜的新婚之夜,而她也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分,洪馥英就是炜宸的情妇,难怪景鸯他们听到这个名字时都显得不对劲、把话题岔开,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情妇,就只有她不知道。 炜宸茫然的注视剀毓倒映在水中的表情,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剀毓一直对自已没有信心,因此他决定磨练她一番,她可以选择逃开,也可以选择出面护卫自己身为夏炜宸太太的地位,就看她有没有勇气了,而以炜宸对她的了解,她既然敢反抗丈夫的威胁,应该也能反抗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他祈祷自己没猜错,自从对上帝失去信心之后,首次发现迫切需要地的支持。他稍微退了几步,不让自己的倒影出现在水中,他知道剀毓尚未发现他已知道她躲在松树后面。 ‘炜宸,别不理我,你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男人。’洪馥英哭诉着,一手贴在他的脸颊上,炜宸一动也不动。 ‘我受宠若惊。’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定在洪馥英的脸上,以免她也看到了剀毓在水中的倒影。 ‘我知道她无法满足你,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来找我,你可以不必忍受和你讨厌的女人上床。’ 洪馥英深情款款的模样让炜宸作呕,但他极力克制。而剀毓对洪馥英也有相同的感觉。 ‘我不想离婚闹丑闻。’他故意说道,想要让剀毓更生气。 ‘我不求你和她离婚,只要你有空来看我,我永远欢迎你。’ 应该说‘我的床永远欢迎你’才对!剀毓愤怒的想道。 ‘我很忙。’炜宸又说。 ‘我不介意,我不会烦你的。’ ‘她的脾气满倔强的。’ ‘你不是说过不必担心她会吃醋吗?我以为你喜欢她吃醋,这样你就能找理由摆脱她了。’洪馥英又向他贴近一步,她没穿上胸罩的乳房都贴到他身上了。 ‘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炜宸强迫自己不要后退,他迅速的瞄向水池一眼,发现剀毓已不见踪影,他对上帝再次遗弃他感到沮丧,心想也许是他想惩罚他的现实,出了事才想到要祈-。他正打算推开洪馥英,冲进屋里找剀毓时,剀毓突然从另一边冒出来,两眼冒火的瞪着他们。 ‘小姐,你不觉得缠着一个有妇之夫很可耻吗?’剀毓冷冰冰的问,但炜宸看得出她全身发抖,他在心中感谢上天终于肯聆听他的祈-,制止住自己露出满意的微笑,立在原地不动,也没推开洪馥英。 ‘夏太太。’洪馥英讽刺的笑道,两条细长的手臂故意环上炜宸的脖子。‘幸会,我叫洪馥英,你老公的……朋友。’ ‘我知道你,洪小姐,也知道你和炜宸是相当亲密的……朋友,但这不表示我会允许你趁我不注意时,随便勾搭我的丈夫。’剀毓的眼中似乎散发出一股狠意,炜宸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但我和炜宸常有这种亲匿举动,一下子要因为他不想要的老婆而改变,很难呐!’洪馥英略带胜利的微笑,凑上唇想吻炜宸,但被炜宸伸手推开。 ‘你错了,我很爱我的老婆。’他走向剀毓想拉她离开,但剀毓甩开他的手,炜宸耐心的露出笑容。’去另寻新欢吧!我和你的关系在我出事后就结束了,再见。’他飞快的看了供馥英一眼,然后硬拖着剀毓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剀毓则不断的挣扎。 ‘别这样,你会淤青的。’炜宸柔声劝道,但剀毓不理会他,他们来到离大门仅有五步距离的一棵榕树下,炜宸叹口气放开她,剀毓却突然使劲全力掴了他一巴掌。 炜宸偏着头,咬紧牙关忍受刺人的痛楚,他并不生气,知道现在会有这种情形完全是他自作自受,他回过头看见剀毓泪盈于睫、全身发抖的样子时,心中涌起阵阵惭愧及疼惜之感。 ‘别哭,是我不好,我道歉……’他想把她搂进怀中,但剀毓避开他的手。 ‘你不是很恨我吗?为什么不打回来?’剀毓挑衅的问。‘你恨我逼你娶我;你要情妇不必担心我会吃醋;你怕闹丑闻,不敢跟我离婚;你告诉情妇没空天天陪她,你是不是还打算在我不方便的时候跑去找她发泄性欲,后半辈子坐享齐人之福?’ ‘剀毓,听我解释、’ ‘你连恢复记忆了也不告诉我!’她激动的打断他的话,眼泪不受控制的在她脸上奔窜。‘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白痴、笨蛋,还是大骗子?’ ‘你是我老婆!’炜宸终于按捺不住坏脾气,剀毓根本不甩他理性的语气。 ‘我是你的骗子老婆!’剀毓对他咆哮。‘也许是我活该受罪,现在换你骗我了,怎么样,你能体会我当时骗你上当的心情了吗?’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行不行?让我解释刚刚--’ ‘你早该知道我无理取闹的本事,我爸爸已经告诉过你不只一次了。’她冰冷的声音令他心寒,发觉自己无意间碰到了她的痛处,他后悔莫及。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抓住她的肩膀。‘我向你道歉,刚刚我是故意逼你发脾气的,你是我太大,所以有权利气我和我的前任情妇单独在一起,我只是要和她说清楚我和她结束了,当初我们来往时早就说明了游戏规则,我和她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他怕她再度打断他的话,于是滔滔不绝的说道。 ‘出事后,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恢复记忆后,我也没想过要回头去找她,我想这样结束也好,省得她以为我还念着她,对我纠缠不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恢复了记忆?’剀毓稍微平静下来,炜宸这才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记起所有的事?’ ‘第一次和你做爱那天,在徐家游泳池我开玩笑的叫你“骗子”,看到你的表情后就想起来了。’他轻声说道。剀毓想起那天在徐家客房里的火热情景,连耳根都红了。 ‘我发现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曾经残忍的对待你,我说的话那么恶毒、做的事那么无情,我不但没找出你改变的原因,还反过来怪你设计我、骗我,我不够资格拥有你,但是我又发现自己抗拒不了你的魅力。’他懊恼的亲出心中的感觉,剀毓欺上前,伸出一只手轻触他被打红的脸颊,怜爱、愧疚的望着他。 ‘我只是个平凡、歇斯底里的女人,我才是那个不够资格拥有你的人,当我请你来破坏我的婚约时,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她哽咽着,想起他躺在医院中昏迷不醒的情况。‘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你出车祸、丧失记忆,我怕你从此陷入昏迷,我宁愿你醒来对我提出离婚、骂我骗子,我也不要看你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 炜宸凝视她,对于她用情如此深,他觉得鼻酸,想起以前的浪荡不羁就感到好笑,她一直近在咫尺,而他竟不曾发觉,如果他待在她身边,也许她今天仍是那个拥有开朗天性的女孩,他也不会在他们重逢之后伤她那么深。 ‘对不起,我一直让你伤心,对不起。’他吐出一口气,双手捧住她的脸庞,额头与她的相靠在一起。 ‘我早就原谅你了,甚至也已经原谅你在情妇的床上度过新婚之夜。’她微微一笑,炜宸也忍不住笑出声。 ‘我还没谢谢你把我从那只八爪章鱼手中救出来,我真不敢相情自己怎么会看上那种女人,她完全不合我的胃口。’其实原因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爱上了剀毓清新自然的风格,才对那种冶艳火辣的女人不感兴趣。 ‘少来,圣宣和邦咏都说你和性感美女特别有缘,我觉得我应该先签好离婚协议书,因为你迟早会再度沉迷在她们的魅力之下。’剀毓嗤之以鼻道。 ‘你休想!我是个对婚姻绝对忠实的好男人,而且和你在一起后,我突然对其他女人感到冷感,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性感的。’他笑着把她拥进怀中,他们的身躯紧密相贴、互传温暖,剀毓瞪大眼睛,因为她没有办法忽视抵住她小腹的那道灼热感。 ‘我的老天,你不会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我的衣服吧!’她惊呼道。 ‘怎么可能,你是我独享的。’炜宸笑着轻咬她的耳垂。‘你以前的房间在哪儿?我们溜上去。’ ‘在三楼,客厅里的楼梯是唯一通往三褛的路,但是楼梯上挤满了人。’剀毓喘息的瞥向屋内一眼。 ‘我放弃,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他宣布,突然一把抱起她,开始走向大门。 ‘你要带我去哪儿?回家吗?’她惊慌的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走出大门。 ‘不是,舞会进行还不到一半,现在就回家太不礼貌了。’他仍然微笑着。 ‘你不会想去找间旅馆吧?’她惊恐的问。 ‘我才不会冒着被人偷拍激情片的危险哩!’炜宸哈哈大笑,剀毓觉得全身发烫,她猜自己一定是从头顶红到脚跟。‘我现在想教你学开车。’剀毓立刻明白他的暗示,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车里?但是炜宸--’ ‘我爱你。’为了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深情款款的说出藏在他心底已有一段时日的话,接着满意的发现剀毓的眼中浮现一抹欣阅与柔情。 ‘我现在想学开车了。’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喃。 炜宸大笑着找到他的车,在车门边将剀毓放下,热情的吻了她五分钟后,才开始在口袋里摸索车钥匙。 贴在窗户边看着洪馥英气冲冲的走回屋里灌酒,随后又看到炜宸拦腰抱起剀毓走出大门,圣宣和邦咏勾肩搭背的窃笑着,邢郁宵则还愣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长桌旁喝酒解闷。 ‘浪荡子终于安定下来-!’圣宣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还有两个浪荡子在这里待价而沽。’简瑞琛抱着振夫,斜睨了他们一眼,范璇则抱着世夫站在丈夫身边偷笑。 ‘我们又不是等着拍卖的猪!’邦咏抗议道。 ‘只是等着买主喊价的奴隶。’又玮淡淡的说,立凯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景鸯站在他身边,馨雨则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圣宣和邦咏的不满情绪转而投向他。 ‘为什么炜宸会选伦敦当度蜜月的地点?我记得剀毓说过那是炜宸决定的,她先前完全不知道。’范璇不解的问。 ‘剀毓翻译的小说背景几乎都是以中古世纪的英、法两国为背景,他要陪她去收集资料。’圣宣解释,这是炜宸亲口告诉他的。 ‘这么体贴还真不像他。’邦咏摇头咕哝道。‘丧失记忆真的让他转性了?’ ‘可能是新婚燕尔的后遗症吧!’圣宣说道,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炜宸已经恢复记忆了。 ‘那他怎么认得洪馥英?他不是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景鸯平淡的提出疑问。 突然间,大家都沉默了,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我们被他耍了。’片刻之后,圣宣做出结论,所有人立刻发出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