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拍档》 第一章 安静的校园,因下课钟声的响起而逐渐倍看起来。 吱喳的学生们鱼贯的步出教室,洋溢著傲人青春的脸上,似乎丝毫不受那冗长的课程影响而显疲累,一合上书本,便有许多缤纷的节目窜了出来。 三三两两地谈论著活动,而其中又以登山社的兴致最高。 然而,一向是登山社忠实会员的黎争争,却一反常态地沉默,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似乎少了平日那种兴奋的光彩。只因为,她身边的人教她轻松不起来。 风羽菲揽著她的肩,一直在叨叨絮絮著她的伟大计画,同时还不忘频频向穿梭而过的同学招呼致意。 黎争争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偶一抬头,正好瞥见风羽菲那灿烂的笑靥。 其实,羽菲的美丽是众所皆知的,大学四年来,追求她的男生不计其数;可是,也许是造化弄人,上帝赋予了她让男人著迷的外表,偏就给了她那种叫男人望而却步的性格。 羽菲生性豪爽,慷慨热心的胸襟更是不让须眉。所以,身兼话剧社社长的她,人缘好得不得了,和大家相处甚是融洽,但是-- 那是在男人对她没有“非分”之念的前提下。 如果有哪个男人,一旦对她展开了明显追求的攻势,哪怕是平时腻在一块儿的“哥儿们”,也会从此被贬人冷官,永不得翻身。 校园的“传说”,本来就特别容易因骚动而盛行,随著被她“辜负”的男人愈来愈多,许多众说纷云的臆测便出笼了。 大家开始怀疑,风羽菲是个同性恋。 那么,最佳“同志”,自然是非她的莫逆之交的黎争争莫属了。 说实在的,黎争争和风羽菲也不过是室友,实在也不必太关心大小姐她的芳心何属。 只不过,她传说中的主角,黎争争硬是被册封人榜。 这时,两人并肩走在草坪上,身材高挑修长的风羽菲揽著娇巧纤细的黎争争,撇开性别不说,倒也令人觉得十分相衬。 望著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争争发出几乎是无奈的笑。 她知道,自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在笑什么?”羽菲见争争轻笑一声,才发现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我说了老半天,你到底听过去了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不会是又在作梦了吧?老天,这事对我来说可是攸关生死、事关重大耶!” “我是在想……”争争把视线从羽菲脸上移开,“你要是男生就好了,你也不必那么费事了……你看,咱们不是挺般配的吗?”她还故意地把头往羽菲肩上靠了靠。 “配……配你的酱瓜稀饭啦!”羽菲有些诧异,平时的争争不是总像惊弓之鸟般,怕极了她的“亲密动作”,还直说要与她断绝关系?“喂!别人都在看我们了啦!” 争争对羽菲的提醒撇了撇嘴,一副就死的从容无畏样。“爱看就看吧!反正也快毕业了。原以为毕了业就能还我清白,没想到你现在却要我……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没什么指望了,还不如顺水推舟,成全那些人的猜测,让他们对自己的智商满足一下。” “喂喂喂!”羽菲一听,马上翻了翻白眼。她停下脚步,两手抱胸,没好气地道:“我只是要你去帮我演一场戏,干嘛说得那么严重?什么指望不指望的?我又不是真的要你跟我谈情说爱!” “我看,我们干脆玩真的好了,反正,我的终身幸福全毁在你手中,你还是对我负责到底吧!”争争垮著肩,无奈地看著她。 羽菲倒是朗声大笑起来,“什么负责到底?我哪里毁了你?说起来我可是你的大恩人呢!如果不是由我捉刀,帮你写信给那个王熙--” “风羽菲!”一提到那个名字,争争立即变了神色,她阻止羽菲继续往下说,并且紧张地东瞟西瞄,唯恐那些话会随空气播送出去似的。 “你在怕什么呀?喜欢人家就应该让他知道,不是像你这样偷偷摸摸、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风羽菲,你再说,我……就跟你绝交!”争争恼羞成怒了起来,羞红著脸直跺著脚。 “什么?”羽菲那厚薄均匀的性感薄唇张得好大,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也转个不停。“你当真为了一个男人就不要我了?太……太薄情了吧?” 瞧她说什么?活似她们两人真的“有染”似的。 争争扑哧笑了,“你少神经了,算我倒了几辈子霉才交到你这种朋友。明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们的,你还要我去演那种……这万一要是愈传愈广,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辩什么?爱怎么说由人家去,我才不在乎!”羽菲扬著下巴,潇洒中透著股不驯的傲气。 “你当然不在乎,反正在你眼里本来就没有性别之分,可是……我不一样呀!我……”嗫嚅中的争争,眉梢上染有一层隐忧。 羽非皱著眉头,端视好友别扭的样子,忽然。她明白了过来;接著,使是一连串的笑声。 她那几近粗鲁狂野的笑声,惹得争争不悦的嘟起了唇。 羽菲仍难掩笑意,“兜了老半天,原来你又是为了那家伙?” “什么家伙不家伙的?”争条觉得羽菲话中的轻佻,是一种污蔑,她抗辩道:“人家可是校园风云人物那!”才说著,她已经难掩眉眼之间的情悻。 “唉--”看得频频摇头的羽菲,只是发出不苟同的呻吟,却也识相地不再甘冒“大不敬”的罪名;毕竟这会儿的她,可是有求于人。 “这样子好了。”羽菲准备利诱。“你帮我搞定明天的事,那我就负责到底,帮你把他弄到手,如何?” 弄到手?争争哭笑不得,暗暗可怜自己的浪漫情怀,被她搞得保阴谋勾当似的。 见争争未答应,羽菲又附加“威胁”地说:“如果你真的见死不救,那我马上就去登山社找王熙,告诉他其实写信给他的那个‘风筝’,就是风羽菲受黎争争所托--” “风羽菲,你太卑鄙了吧?”争争急得直嚷嚷。 “没办法,谁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呢?我最讨厌不识时务的人了。”羽菲笑漾著脸,一副耍赖的模样。 “想追你的男人就是全世界最不识时务的人了。” 争争拿她没辙,一番纠缠之后,还是免为其难地答应了。 得到允诺的羽菲高兴极了,她豪气千云地拍了拍争争的肩说道:“我不会让你白忙的,我保证自己一定能喝到喜酒的。” “喜酒?”争争有没有听错?“是……谁的?” “当然是你跟那个梦中情人呀!”羽菲失笑。“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你终于恢复本性了……”争争耸了耸肩。 “我?”羽菲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煞是严肃地摇头叹气。“我现在终于知道,全世界最不好笑的笑话是出自何人口中了。”然后,带著促狭的表情,她笑著往前跑了两步。 笑话?争争也叹息了。是啊!的确是笑话。 一想到要喝羽菲的喜酒,争争还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不过,如果是喝自己和王熙的……唉!怎么连自己的口水都甜了起来呢? ☆☆☆ 台北市黄金地段矗立著一幢壮伟的商业大厦,而那里边的气势,正是展氏企业黄金招牌的象征。 就在那幢华厦的顶楼,一个英拨俊俏的男人优雅地叼著烟,正眺望著脚下连绵不绝的车潮。 这个男人正是天之骄子,展慕伦;是这幢华厦的少东、也是商业钜子展飞鹏的独子。 他置身在这自己精心布置的空中花园里,似在沉思……微眯的双瞳迸射著精锐的光芒;而那偶尔轻撇的唇瓣却又不经心地流露一种绝世傲立的气势。 仿佛天地万物只他一人似的唯我独尊,将所有利禄功名争逐的战场“踩”在脚底下,他很专注地在享受那份安静。 只是,他的专注很快地被打断了。 “哎哟!这么有闲情雅致呀?”从他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嗓音。 展慕伦并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皱著眉头;似乎已知来人是谁。 不久,一只纤手环上他的阳,随即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人家找了你好久,以为你这么久不见,是在忙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你居然闲得在这儿发呆?”女人嗲声道。 他是在忙,哪怕是忙里偷闲的“发呆”,也是他弥足珍贵的专利;而现在却受到打扰,展慕伦难免有些不快。 虽然身后的林雪儿不失为一个带来欢乐的玩伴,可是她来错时间,也弄错地点了。 “你怎么来了?” “想你呀!”林雪儿绕身上前,将头往他胸膛靠了过去,仰头眨著翘翘的长睫毛,把涂满口红的艳唇噘了起来。“难道你一点也不想人家呀?” 展慕伦直挺挺的站著,似乎毫不受蛊惑似的,他轻轻推开她的身体,依然皱著眉,“我说过,不要到公司来找我……”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当然是用两只脚走上来的呀!”感受到他的冷漠,林雪儿再怎么强颜欢笑,也难掩语气中的不平。“还说呢!要不是我骗他们说我是奉了你母亲的命令来的,他们还不让我上来呢!说是什么你交代不要任何骚扰……唉一一我打扰到你了吗?” 在她的身子又靠过来之际,展慕伦巧妙地避开,微怒地道:“你怎么可以假借我母亲的名义呢?” 林雪儿哧地一笑,“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老妈的招牌好用呀!谁不知道你就听你母亲的。”她似乎对他的隐怒视若无睹。 “你有事吗?”不想多费口舌的他,单刀直入地向。 林雪儿把玩著指甲,“其实说是你妈叫我来的,那也没什么不对……我想找你明天去听音乐会,票子可是你妈给的。” 也就是说,点子也是他母亲出的。 对于母亲把日子选在明日,展慕伦想了想,不由得弯了唇,浮上一抹无奈的笑意。 “怎么样?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好了,免得你又迟到,然后我们先去吃法国莱,再……” “明天不行!”慕伦打断了她的美好计划。 林雪儿俨然成为他母亲的替身,而且想代为掌理“规划”他的生活? “为什么?”林雪儿瞪大眼,似乎对这样的答案感到不可思议。 她代颁地母亲的“懿旨”是很少不奏捷的,虽然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总还是会赴约。只不过,偶尔会出点状况,比如上一回,他就“不小心”地让她在电影院门口站了一个小时。不过,最后他还是来了,不是吗?虽然林雪儿等了一肚子火,但是她还是坚持下去,她相信等待会有代价的。 前两天,何曼莉--就是展慕伦的母亲,特别吩咐她明晚务必将他约出去,口气之慎重,倒教雪儿为之一愣;而现在,他拒绝之肯定,也教她纳问。不知他们母子俩在玩什么把戏! “为什么不行?可是何阿姨她说--”她不死心的想继续游说,却又被打断。 “明晚我有事,改天吧!” “可是,票都已经买好了,你--” “可以退票,要不,你把票还给我妈好了。”他不耐烦了起来。 “那何阿姨会生气的!”雪儿扯著他的手臂追问:“明天你到底有什么事?那么重要吗?” 明儿个的事重要吗?他也不知道。不过,对他父亲而言,或许是吧! 一向谨言慎行的父亲,对他这个儿子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从求学到工作,他总是一句:“只要你认为尽了最大努力就行。”而前两天,他却一反常态地说:“你必须答应,就当是帮我一次忙。” 父亲难得开口要求他,做儿子的岂能不从?只是……那实在是一个教慕伦无法一口允诺的事。 “我明天有个饭局。” “饭局?”雪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就像一只猎犬般,随时可以嗅出任何可能的危机……她想起了何爱莉的话:如果你不想失去慕伦的话,明天晚上一定要他赴约……“噢一一你……不会是要去相亲吧?”她用尖锐的嗓子嚷道。 那算不算相亲呢?经过与父亲一番周旋之后,父子俩取得了共识一一先见对方一面再说吧!如果彼此对了眼再谈婚事。 慕伦发现到雪儿惊恐的表情,不觉放缓了口气:“只是吃顿饭罢了。” “我……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去相亲?”雪儿情绪尚未平复。“你需要吗?你要找对象还怕没有?” 慕伦心知她并没有说错。以他的家世、人品,都堪称人中之龙,多少名门淑媛想一搏青睐,可是……他母亲挑中了手帕交之女,林雪儿;而他那个最不可能有意见的父亲,却是发表了一项差点教展家鸡飞狗跳的声明-- “你必须要风家的女儿,因为,你们的婚约是自小订下的!” 这……开什么玩笑? 可是,父亲坚决的态度却非开玩笑。“我欠风家一个人情,而且做人要讲究信用,你除了风羽菲,谁也不能娶。” 当时的慕伦因为过度震惊,还没来得及抗议,却发现母亲早已和父亲吵翻了天。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最适合慕伦的人是雪儿,你不能假公济私……”这是母亲的说词。 最教慕伦哭笑不得的是,什么时候他的婚姻大事竟成了“公务”?甚至是报恩的筹码?不想多作抗争的他,倒也不是逆来顺受;自认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他,有他自个儿一套阳奉阴违的本事,就像对雪儿,他不也应付得当吗?母亲虽不甚满意,却又无从挑剔。 现在,对那个姓风的,他也有那个信心。 “喂--”雪儿打断他的沉思,“你还没回答我呀?” “噢!”慕伦淡笑,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你想听什么?” “你--”虽说自己的家世不及展氏显赫,但好歹他也是大家闺秀,雪儿的恼意上升了。“你怎么可以去相亲?那我呢?” “你?”慕伦佯装迷糊地说:“你怎么样?” “我……我们……”雪儿苦无辩言。 当初他就曾明言在先,大家交交朋友,没有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的约束……他补充了,除非是他爱上了对方,而情愿被约束。 但两人交往至今,那可教雪儿泄气了。 他简直就像个绝缘体似的,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投怀送抱,人家也始终不肯越雷池一步,又怎么指望他“自投罗王”呢? 要他去爱一个人……难喽! 如此一想,雪儿忽然转了念头,一朵娇媚的笑容又绽了开来,她伸臂搂住他的脖子,不胜娇媚地道:“你去相亲,我当然要吃醋了,你明明知道人家是怎么对你的……” “相亲是我父亲的意思,我不能不答应,就像和你约会一样,我也不想拒绝我妈。” 嗟!这不是摆明了他和她在一起,只为了应付了事?雪儿憋住气,依然笑容可掬。“没想到展伯父也会关心你的婚事?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呀?” “听说姓风。”那女孩好似叫……风羽什么的,他没用心去记住。 “风?会不会是……” 慕伦很快地在雪儿的眸中找到了一种讯息,那是刺探敌情、铲除敌人的坚毅眼眸。他知道那是她的一贯伎俩,从他认识她之后,他身边一向包围的女性,忽然一个个地知难而退;就这一点来说,他倒是挺佩服雪儿的功力。 他深信她很快就能查探到那个风姓人家,而且重施故技。 那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心发展事业的他,对爱情没有任何企图心和想像力,不坚持抱独身主义的他,却也不伤在别人的设局下做任何选择。 他搂著不断在怀里撒娇的雪儿,微扬起嘴角。 笑别人用尽心思的把戏;也笑正在看戏的自己。 ☆☆☆ 好个风和日丽,美好的假日。 虽然今日的那场“鸿门宴”多少会坏人兴致,但是,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好戏即将上演,风羽菲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好不容易,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调教好争争的演技。 “对,就是这样子,看著我,把眼睛稍稍眯起来,然后渐渐的柔和,就位含情脉脉的看著我……来,你试试看--” 结果,拭目以待的羽菲,接触到一对瞪如银铃般大的眸子。 “争争,你在于什么呀?我的妈哟!你那哪叫含情脉脉,简直像一头暴毙的斗牛嘛!” “我是快暴毙了嘛!羽菲,我看还是放弃算了--”争争连声求饶。 “什么话?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个字眼。”羽菲拿她没辙,只好道:“这样子好了,我示范一次给你看,看清楚了噢!” 羽菲开始调整情绪,然后朝著争争挤眉弄眼起来……就在她努力地眉目传情时,眼前的人忽然爆出大笑的声音。 “哈哈……你那个样子,嘻嘻……”争争捧腹大笑。 “黎争争,拜托你正经一点,行不行?” “我是很正经,不正经的人是你啊!”争争还在笑,笑得嘴巴都酸了。“原来你这到德行就叫含情脉脉?还好你不谈恋爱,否则一定被你男朋友送到龙发里去。你那个模样呀……再多两行口水,配上一副痴笑,真是有够智障的了!” “是啊!何止智障,简直是白痴!”两个大女生就为了一个表情而折腾大半天?羽菲有种枉为话剧社社长的泄气盛。 “其实……那是一种感觉,是发自内心的--”争争坐回床上,抱著枕头,脑海中不知不觉地又浮现了王熙那神采飞扬的模样……“我就是要让他有那种错觉呀!我--”翻著白眼的羽菲往争争瞥去,立刻大叫出声:“不要动!你千万不要动呀!” “什……什么呀?”争争被吓了一大跳,但直著身体不敢看,可是两颗眼珠子已经吓得猛打转了。“是不是有蟑螂呀?”她紧张地稍稍动了一下身于。 而仿佛发现新大陆的羽菲,看她那一脸惨绿,自己发出更大的呻吟。“拜托!叫你别动,是要你保持刚才那张表情……你知道吗?你刚才那到思春的样子就对味了!” “去你的!什么思春!吓死我了……”争争把枕头丢向她。 “唉--”羽菲言归正题:“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王熙?” “我--”争争欲言又止,脸上一红,简直是不打自招。 “那就对了!”羽菲又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我有办法了!今天晚上你就把我当成是王熙,看著我心里想著他就行了!” “把你当成--” 不顾争争的反应,羽菲好不亲热地接过她的腰,“钦!像这样,你就当现在正躺在王熙的怀里……哎哟!”话还没说完,羽菲就叫了起来。 那是争争狠狠地踩上她一脚。 羽菲抗议道:“你干什么呀?给了你满足的绝佳机会,你还用暴力来回馈?难道你心里不是那样盼著的?反正你这个人就是胆小,只能躲起来幻想,我可是牺牲色相去完成你--” “你还说!”争争的玉腿又踢了出去。 忙著闪躲的羽菲,也不忘要著绣花拳抵挡。 两个大女孩就这样在房里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在拥有挥霍本钱的青春里,嗔痴爱恨并未那么明显而深刻。 而怀抱著「初生之犊”的大无畏精神,风羽菲完全不知自己所要挑战的关卡。 ──那是世间男女都难闯的情关。 ☆☆☆ 看了著腕表,羽菲发现自己还有十分充裕的时间。 她一个人在市区闲晃,走著走著,总感到两条腿硬梆梆又凉飕飕的……唉!她低头望著身上的长裙,知道是它在作怪。 而始作俑者的爸妈,只差没请出祖先牌位,硬逼他套上这条不知打哪儿弄来的大圆裙。 为了顾全大局的羽菲,只好“忍辱负重”地拖著这条裙子逃出家门,否则她还真怕老妈会把她当成圣诞树一样装饰。所以,她放意说去整理头发,答应依时间地点赴约去。 行经一家商店,望向那落地橱窗,羽菲的脚步忽然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瞪著窗镜里的自己,皱皱眉,然后摇摇头。真是要命哦! 怎么她穿裙子走起路来,活似罩著被单踢正步? 唉!这人就是不能“作怪”,一作怪连自己都别扭起来……作怪?羽菲忽然联想到什么似的,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那滑溜的短发,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里萌生。 想做就做!于是,她开始左顾右盼找寻美发店。就在她发现到一家颇有规模的美发店时,忽然-- “哎哟!”夹在人潮中的她,感到一阵撞击,才想开口骂人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叫:扒手! 羽菲敏感的往自己的背包一瞧,咦?怎么背包成了吊带?她的皮包-- “有人偷钱哪!”她立即引吭高呼起来。 随即,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扒手在这儿!” 她一愣,定眼瞧著那声音的来源。 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正揪住一个小男孩的手,而那小男孩的手里紧抓的,正是她被扒走的皮包。 “这……”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实在是眼前这个见义勇为的男人,帅得教人眼花缭乱。瞧那如精琢雕像的五官……。嘿!简直是酷毙了。 一向把帅哥视为异类的羽菲,不得不承认这个高大俊美的男子真够呛人的。 愣了半晌,最后还是那个小扒手的求饶声拉回了她的神智。 “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我是第一次……我再也不敢了,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仔细端详那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男孩,那惊恐、求饶的神情,教羽菲看了有些难受。 “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学人家做坏事呢?”她伸手取回自己的皮包,顺口责问。 “我……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身边的围观者愈来愈多,羽菲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今儿个如果换成了个獐头鼠目之辈,那她一定大发雌威,坚决挑战罪恶;可是……瞧这个丁点大的小罪犯,尽在那儿低声哀求,硬教她大小姐心肠狠不下来。 “算了吧!给你一个机会,你走吧!” 男孩如获生机般地朝著她道过谢后,正想拔腿逃跑,可是-- “不行!你要将他交给警察才对!”那帅哥的手仍未松开,他一手钳住男孩的手腕,一手将羽菲的皮包又拿回来。“这是人赃俱获,你不能就这样放了他。” “喂--”羽菲瞪大眼,对上那名帅哥沉定的眼眸。 那名小男孩自然又在一旁哀求不已,羽菲愈来愈听不下去了。 “放他走。”她再度重申立场。 “送警察局!”帅哥依然固守理念。 羽菲开始火大了。“你这个人也真奇怪了,他偷的是我的皮包,关你什么事?” 风羽菲自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帅哥,正是展慕伦,亦是她今晚约会的男主角。 或许……这场邂逅,正是老天爷的旨意。 展慕伦气定神闲地望著这个容貌娇俏却稍嫌火爆的女孩,他保持一贯的风度,道:“皮包是你的,但是,却是我帮你抓到他的。” “抓到他很了不起吗?”羽菲脾气一上来,那还顾得了一旁看热闹的人潮,她发起锋来:“有本事的话,你就去抓那些杀人放火的通缉犯,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子,根本还不懂事嘛!” “就是因为不懂事,所以才更要让他受到教训。”由于四周实在太吵了,慕伦不得不提高嗓门。 “喂!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羽菲发现原来他也只是徒有其表,她几乎是厌恶地睨著他。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愚昧的同情心只会姑息养奸,造就更多的罪恶。” 老天?他居然骂她愚昧? 羽菲拉高了嗓音:“我姑息养奸,那你呢?说不定他真的只是第一次,也说不定他以后会改过,你把他送进警察局,那不是要断送他的一辈子吗?” “就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才不能让他觉得犯了错,只要赔罪道歉就可以没事,你懂吗?更何况,如果他是骗你的呢?也许他是某家在外的游荡少年呢?这一回缺钱当小偷、扒手,下一回呢?是不是该抢劫犯案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原不原谅这个小扒手的问题了。 羽菲硬想争口气:“是你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坏了。” “应该说是我遇到的人太坏了,帮人家追回皮包,不但没得到感谢,还得在这儿吼得口干舌燥的。”慕伦抿了抿唇,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是你心肠太硬了……人家说‘铁石心肠’,我看你不是;铁会生锈,石头会长青苔;而你那颗心八成是不锈钢打造的,再配合你的超级正义感,我建议你可以去扮演‘机器战警’。”羽菲嘲讽万分地道。 不锈钢打造的?慕伦觉得这女孩挺鲜的,他开始玩心大起。 “那我也建议你,平时该多看点书,建立一些良性的理念,别老是压马路、看电影。一个女孩子只有美貌而没有涵养,充其量不过是花瓶罢了!” “什么?你说我没有涵养?”羽菲气得整个人蹦向他,一副打架的模样。 慕伦瞧她那拚命一刀的架式,吓了一跳,这……怎么会有这样不顾形象的美女呢?想想他所认识的女人,是不舍有这种泼妇似的举止外露的。 他一个闪神之际-- “啊!扒手跑了,他跑掉了--”旁人大叫起来。 一见那小男孩自他手中挣脱,而且趁机夺过羽菲的皮包,拔腿就狂奔;慕论二话不说,也立刻追逐而去。 “别跑,你站住--”他追著男孩的身力愈来愈远。 “唉--怎么……会这样?”留在原地的羽菲目瞪口呆,懊恼了起来。 “哎呀!上当了啦!那两个人搞不好是同党,皮包要不回来了啦……”有人在旁边说著风凉话。 是吗?他们是同党的? 羽菲立刻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现在的她,可是身无分文了。 第二章 合该两人是彼此命定的“灾星”,才会在第一回合交手,甚至都还搞不清楚对方身分之前,对彼此已经留下不好的印象。 话说这时的风羽菲,可以说是顶郁卒的。虽然弄丢的皮包内并无任何重要证件,不会有后患之虞,而且她也火速找到附近的朋友,借到钱也完成了自己的作怪计划--就是她改变造型后的头发。 坐上计程车,她从后视镜中看见司机那种几近惋惜和鄙夷的目光,得到教她h满意足的“效果”。没错!她就是要教人看了讨厌。 可是,一想起那个帅哥和小扒手……她心疼的可不是掉了钱,而是那孩子为什么要去抢皮包呢? 枉她和人家百般计较,结果还是被他给说中了。这是一种好生挫败的滋味。 车子抵达餐馆时,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些,她一想起老爸可能的“摆阵”,心里不免有些著急。 突然,一道身影闪入她眼底。 出现在餐馆门口的,不就是刚才那位帅哥吗? “喂--”羽菲一个头探在车窗外,摇手大喊著。 正想往餐厅里头走的展慕伦,听见有人呼唤的声音,他回头一望-- “暧一一是我啦!”他有了反应,羽菲也叫得更起劲。 慕伦的视线只停留了数秒钟,又回头走进餐厅里。 他确定自己并不认得挂在车窗上那颗五四六色的头颅。 羽菲当下心一惊,他居然装作不认识她?莫非……他真的是那个扒手的同伙,两人干了一票,准备来大吃大喝一顿? 不行!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车门一开,她急急忙忙地冲下车。 “喂--小姐,你还没付钱呢!”司机赶紧吆喝道。 羽菲有点尴尬地付了车资,“不必找了。”她的视线紧追著正跨人餐厅大门的他。一个情急,她又大叫起来:“喂一一你不要跑呀!” 这……是指他吗?有点纳闷的慕伦只好立在原地,他望见计程车内火速钻出一个女孩子,而首先映人眼帘的是,跨步而出的那件裙子。 好眼熟的碎花圆裙……当他想起来,精神为之一振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她用力关上车门,似乎正朝著他冲过来。 而事情,就在那一刻发生了。 在她跨步的同时,忽地响起一道裂帛声,教路过的人全部愣住了。 那是什么声音?她和他对视著。 竖起耳朵的羽菲,一阵心惊胆战.带著不忍目睹的隐忧,她缓缓地回了头-- 哇哈!她那只剩半截而参差不齐的裙摆正拍打著她那洁白光滑的大腿。 低头瞄了这一眼,她全身细胞真的快暴毙了。 对从不轻易穿裙子的她,这可是这双美腿的“处女”秀。 占得地利之宜,把一切尽现眼底的慕伦,一时之间除了极力忍住那快爆出的狂笑之外,还来不及有任何行动。 倒是热心的司机老大,这时候下车了。他从后座车门夹缝取下了半截裙尾,来到了羽菲跟前。“小姐,你的裙子还给你,要不然会害我没生意做,把客人吓跑的。” “啊?谢谢……”接过“裙尸”,稍嫌错乱的羽菲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慕伦已忍俊不住的传出失控的笑声。“哈哈哈……”他发誓,他真的不是那么缺德的人,只是……望了顶著一头“彩虹”的她.夹紧两条大腿,就那样杏眼圆睁、呆若木鸡的模样,真的是……有够滑稽的。 “有什么好笑的!”羽菲被他的笑声给惹毛了,原本的尴尬也烟消云散。 一向率性而为的她,索性大摇大摆的走向他。 不错嘛!这条裙子经过改进之后,倒是显得俏丽轻盈许多。 “你的腿挺漂亮的嘛!”他一时脱口说道。 没想到他话才一出口,立即惹来她的卫生眼,“少色眯眯了!没看过女人大腿呀?” “我色--” 不容他抵赖的羽菲,随即对他逼供:“你说,你是不是那个扒手的同党?故意骗走我的钱?” “我……骗你的钱?”活到三十岁的他,生平头一遭受到如此的指控。也许是天生的优越尊严受到凌辱,他不悦他反驳:“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少了点脑筋,简直是非不分。为了帮你追回皮包,我还差点摔得鼻青脸肿呢!谁知道我再回去时,你已经不见人影了。” 羽菲斜眼睨著他,半信半疑地望著他颊上擦伤的痕迹。“那……我的皮包呢?” “我放在车上了。”慕伦看看时间,问道:“你是来吃饭的吧?” “嗯……也算是啦!” “那这样子好了,在你离开餐厅以前,我会把皮包还你,我今晚在这儿有个重要的约会,我现在没时间回停车场去拿……如果你对的不放心,那我给你我公司的名片,总不会跑掉的。” 其实,她又何尝有多余的时间在这儿蘑菇呢?羽菲把名片往上衣口袋一塞。一就相信你一次吧!”她往门口走了去,发现他仍立在原地不动,好奇地问:“你不是赶著约会吗?” “嗯--”其实,他是顾忌著和她一起进入的“效果”。虽然他可以置个人形象于度外,好歹他总得替一直是媒体追逐焦点的展氏避开话题。“我是在奇怪,你的头发--” “噢--”羽菲恍然笑笑,换了摸那用发胶硬压出来的爆炸发型,还有那喷得五颜六色的发丝,问道:“你坦白告诉我,这样好看吗?” 慕伦皱起了眉。他真不敢相信,才几个钟头,原本一个水当当的美女,却变成一头怪兽似的。瞧她的样子,好似对这样的结果十分自得其乐。 但他无法昧著自己良心,大大地摇了头,“真的……好难看!” 原以为她会应声生气,没料到她居然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子就对了!你说的话就这一句最中听。” “什么?有没有搞错?” “ok!好戏上场了!” 她兴奋的样子著实诡异。慕伦不知不觉地瞅著她,和她并行跨入了餐厅。 ☆☆☆ 餐厅内的展、风两家二老,一面神情愉快的交谈著,一面却又为时间的消逝而不见儿女踪影而各怀心事。 “慕伦不会是不守约定爽约了吧?”展飞鹏暗忖著。 “那丫头该不会真的临阵脱逃?那事情可溴大了。”风平心想。 不过,这两名江湖老前辈,收藏心事而谈笑自如的本领,可真是高人一等,完全不露痕迹。 “来,咱们就边喝边等,年轻人嘛!总爱打扮打扮,反正时间还早。”展飞鹏频频向老友邀酒。“风平,算一算咱们也有好久没聚聚了,今天就喝它个痛快。” 风平显出欣慰的笑容,有感于展飞鹏峥嵘商界却豪气不减当年,一口气也举杯一饮而尽。饮罢,他有所感出地道:“是好久没聚在一块儿,想当年……”他又摇头失笑。“瞧我!怎么又提起了呢?真是……幸好嫂子今儿个不在,否则又要惹得她不开心了。” 风平的话却挑起展飞鹏更大的感慨。“其实……你嫂子就是爱钻牛角尖,就那么点心眼,倒是没啥坏心肠的……” “这我知道,其实嫂子再怎么小心眼,也是因为爱你呀……女人都是一样的。”风平安慰他。 两个男人有默契地又干了一大杯,相视而笑。 “不过,我是想……嫂子她会同意这件事吗?” “由不得她反对,更何况我都已经告诉慕伦了。”展飞鹏几杯黄汤下肚,说起话来激昂了几分。“你放心好了,我展飞鹏不会不信守承诺的。” 风平点了点头,似乎宽心不少,继之又说:“慕伦那孩子怎么说呢?他会答应吗?我听说他挺花心--”一时口快的风平,马上转了个词儿:“挺花心思在事业上,我怕他还不想那么早安定下来。” 原本神色有些尴尬的展飞鹏,因风平的“转折”词而轻吁口气。“安定有什么不好?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还摆在前头呢!你别操那份心了,也许待会儿他们年轻人一看就对上眼了呢!” 展飞鹏想了想,又问:“对了!那孩子……我是说羽菲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长得--” “长得就跟她妈一个样子!” 展飞鹏听了风平的话,眉眼不觉舒展开来,浮现赞许首肯的微笑。 风平继续得意地道:“不是我爱说大话,那孩子长得还真是没话说,标致的模样是人见人夸--” “那想必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孩了。” “呃……是呀!是秀……”风平并没有接口,反而伸手想去捧酒杯,脸上有种模糊的心虚。“不过,羽菲的个性就是有那么点‘小毛病’--” “小毛病?你倒是说来听听呀!”展飞鹏对这个“准媳妇”显得十分关切。 “呃……”风平有点支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喔!老天!”忽地他口中吐出一声惊呼,紧握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两颗投向前方的眼珠子忽然定位不动。 “怎么啦?风平--”顺著视线,展飞鹏也张眼望去。 在他看见儿子的那一瞥,他迅速露出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又立即冻结。 ☆☆☆ 展慕伦一发现父亲,立即加快了脚步,只是-- “唉!小姐--他显得有些为难地掉转头,对亦步亦趋的羽菲道:“你不要一直跟著我,我说过一定会把皮包还给你的。” “你少臭美了!谁跟著你?是你一直挡在我前面!”她立即送给他一记白眼,十足的不屑。 这妞可真凶悍! 倍受女入宠爱的慕伦,忽然感到自己天生的魅力在这女孩面前毫无受用的余地,他耸耸肩,还是摆出绅士的风度,不再与她缠斗。 羽菲对他那皮笑向不笑的表面功夫,在心底暗哼了句:恶心!想对她摆酷要帅?门都没有。 她索性快步穿过他,而且还不忘回头向他吐吐舌,扮了个鬼脸。大小姐她还有要事呢!她已经瞧见了老爸,也知道老爸正望著自己,只是……老爸的表情煞是奇怪……有种高血压再犯的徽兆。 她走向老爸,堆满了笑容,正想开口,眼角徐光却又不经意瞥到侵入者。 “唉--”她转移目标,走向慕伦,压低嗓子:“我看跟屁虫才是你呢!你不要在这儿行不行?皮包的事就不用提了,不还也不要紧,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大事。” 慕伦睁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看到两老恢复神智之后,同时变了个脸,尤其以他父亲反应最为激烈。 “慕伦--”展飞鹏拉下脸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没看到长辈在这儿吗?还不过来跟你风叔叔问好。” 慕伦发现父亲口中的这位长辈,神情似嫌呆滞了些。他十分有礼地躬著身道:“风叔叔,对不起,我来迟了。” 随著他鞠躬的动作,羽菲的下巴火速下坠……他……他就是-- 在风氏父女同时陷入神智错乱的同时,展飞鹏教训儿子的话适时产生了效果。 “她是谁?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风平总算唤回自己被女儿扮相吓走的魂魄,他对展飞鹏困难地开了口:“展哥,其实她--” “风平,你放心!”展飞鹏抢道:“我不会让我儿子乱来的!” 他转向慕伦说道:“我不管她是谁,你还不让她走?这成何体统!展氏的名声你到底还要不要?就带著这样妖怪似的女人来这儿?” “我没有!是她--”慕伦百口莫辩。 “什么妖怪的?”娇脆的嗓音,来自清醒之后的羽菲。“不过是染个头发罢了!你这人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留点口德。你们展氏要名声,难道别人就不要自尊,白该挨骂吗?” “你--”遭到抢白的展飞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愤怒的疾言:“你立刻给我离开这儿!慕伦!叫她走!” “我……她--” “展哥,你听我说,她就是--” 风平和展幕伦的瞠目结舌,不及羽菲的快人快语:“你要我走是不是?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以为我喜欢来吗?”她昂起小小的下巴,“说什么堂堂展氏企业的龙头,到头来还不是只会以貌取人罢了!” “住口!羽菲,不得无礼!”风平终于咆哮出声。 他这一咆哮,除了餐馆里的客人之外,最受惊吓的莫过于展家父子。 这会儿,神智错乱、下巴往下掉的倒是展氏父子。 羽菲一脸的嬉笑。“老爸,你终于肯出声从我这个女儿了。” “我是打算从现在开始不认了!”风平气呼呼的瞪羽菲一眼。“你……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这是什么头发,还有……这条裙子--” “头发是我去弄的,可是这裙子会变成这样不干我的事,都怪他--”羽菲替自己那两条美腿抗辩著,竟那不在计划之内。 “他?慕伦?”风平望向展慕伦。 “啊?”慕伦认惊愕中回过神,“我……她的裙子……其实……”这是生平头一遭,他竟说不出话来。搞了老半天,她竟然就是父亲内定的最佳女主角? 羽菲著他那一副快咬舌自尽的样子,不禁窃笑起来。 “你还笑?还不快向展伯父道歉?”风平斥责女儿。 “等等……”展飞鹏一脸慎重。“风平,你是说,她就是-- 凤平点了头,“没错,就是这孩子。” 阿门!展飞鹏不敢相信风平日中那个“秀外慧中”的女孩,竟是……他口中所说的“妖怪”? 发现展飞鹏在打量地,羽菲挺直了脊背,“展伯父,刚才如果有失礼的地方,我向你赔不是……不过,我也希望伯父能口下留情,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对不对?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死皮赖脸的……” “羽菲,你在胡说什么!”风平差点自椅上跌了下来。 “我是实话实说嘛!老爸,你总不能教我为了去博取别人的欢心,然后故意去装成另一种模样--” “你不必去装什么模样!恢复你平常的样子就行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扮成这副德行是何居心!” 羽菲嘟了嘟唇在父亲身旁坐下,撒娇似的凑近道:“知女莫若父嘛!好歹你可是我老爸,你不可以出卖我哟!” 声音虽小,但是慕伦还是听得十分清楚。他想起了之前她所说的话:好戏上场了!莫非,她这番扮相的用心只是……有所联想的他皱了皱眉头,又立刻抿唇轻笑。那种联想是不合乎逻辑的,他不相信会有女孩子为了怕被他看上而刻意丑化自己。 受到注视的羽菲,本能地抬了眼,正好和他的目光交触。砰砰!她的心跳突然间似乎乱了拍子,怪只怪那人该死的深眸凝视。 这老爸也真够“狠”,上哪儿去替她找来了这么一个旷世美男子,幸好她道行高深,否则,岂非一个不小心就被勾走了魂魄。一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朝著慕伦又扮了个鬼脸,小巧俏挺的鼻子全皱在一块儿。 慕伦一见,当场笑了出来。 展飞鹏在旁尽现眼底,唇角渐渐上扬,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嘴角兜著。他再看问羽菲,她那慧黠的眼神、奔放的神态……似曾熟悉的感觉顿时笼罩而来。 “展哥,其实这孩子--”风平有些不好意思。 展飞鹏举了个手,示意风平不必多言,“我知道,她……真的是她妈妈的翻版。”他递了个别具深意的眼色给风平,尔后并未再多说什么。 羽菲倒是耸了耸肩,暗笑这展家老头睁眼说瞎话。想到老妈那终日一袭窄裙、举止中规中矩的模样,她会是老妈的翻版?要真是的话,老妈也不用成天怨天尤人了。 不过,气话、狠话、瞎话再怎么说,饭还是得吃。一场折腾下来,羽菲的五脏六腑早闹革命了。 盘盘精致的餐点一上桌面,她开始举著进军,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 “羽菲……”一直在桌下踢她脚跟的风平,为她的吃相提心吊胆。 “什么事呀?老爸?”她用面纸拭著唇角的油渍,抬起头才发现除了老爸之外,展氏父子也一样件坐在椅子上。“你们为什么不吃呢?难道你们真的不饿吗?” 饿、当然饿,只是……慕伦没想到,原来“相亲”用的食物不再只是摆饰,看她那毫无形象的吃相,似乎吃得津津有味。 慕伦发出会心的微笑,他发现这个小妞本身还挺具有感染他人好兴致的魔力,虽然过度的“魔法”容易制造闹场的效果。 “唉!”羽菲大啖佳肴、酒足饭饱后,突然有了“聊天”的雅兴,“待会儿我们的‘帐’还是得算一算。” “什么唉的?没大没小!叫伦哥。”风平轻斥女儿。 “慕伦,看你们……好像早就认识了是不是?羽菲刚才说什么‘帐’的?”展飞鹏询问道。 “我们--” 羽菲抢话道:“我们也不算认识,只不过,我的皮包在他那儿。” “皮包?”两老同时讶声。 “你的皮包怎么会在他那儿的?”风平首先问道。 “被扒走了嘛!”羽菲嘟了嘟嘴,表情自在无比。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为了追他,把裙子给弄成这样……” “扒……”两老在视一眼,表情著实丰富无比。 在同样不敢置信中,展飞鹏多了一种难堪无比的愤怒。“慕伦!”一记低喝,夹著不容忽视的威严。“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她的皮包的确是被扒走,裙子也是为了追他才……慕伦点了一下头,解释道:“她说的是事实,可是--” 展飞鹏一听,羞愤地怒道:“还可是什么!混帐!你居然去当扒手?” “啊?”慕伦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一对如黑檀木般的眼珠子睁得圆大。呆愣了数秒钟,他哭丧著脸,显得十分委屈。“爸,你怎么会认为你儿子是个扒手呢?” 噢,对喔!这无疑是世纪大笑话。凭他展氏财团的显赫……展飞鹏愣了愣,才露出比较清醒的理解表情。 慕伦翻了翻白眼,无奈地瞥见那始作捅者正抿唇窃笑著。 他不想理会她如何去营造“效果”,但是,他可不能不为自己的声誉著想。 于是,费了一番唇舌,慕伦才把皮包和裙子的疑点给澄清,心想,这下子她就没有搅局的筹码了吧? 他脑中忽然窜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牵扯不得!尤其是不能和她存在任何“隐私”。瞧他原本一桩见义勇为的好事,被她渲染形射成他是罪犯似的……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他生平第一回对异性产生警戒心。 弄明原委之后,风平试图打圆场,缓和气氛地道:“这么说来,慕伦还真是个有正义感的青年,而且,他和羽菲也真是有缘呢!” “呃……是啊!他一向挺爱管闲事的,所以老会惹麻烦--”才说著.展飞鹏从老友的神色中发现自己所言失当,马上接口道:“不过,就这一回管对了……他们是挺有缘的,呵呵……巧得很,是不是?” 慕伦有点好笑,原来父亲的修养功夫挺了得的,瞧那绷紧脸皮的笑容,可挤不出一丝松弛痕迹的皱纹呢-- 一场别具意义的餐宴,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进行。 展飞鹏和风平这对阔别多时的好友,虽然一样谈笑风生,不过,话题总是避重就轻而言不及义。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风平倒真想掩面落荒而逃。 但看人家展慕伦生就一副风流倜傥、风采不凡的模样,而自个儿家的宝贝女儿……她的头发想必花费不少发胶和染料吧? 反正无论如何,他宁可回去面对妻子的酷刑责备,也不敢再厚著老脸皮提起婚事这字眼。 不过,显然还有人不愿善罢甘休。 当展飞鹏接过行动电话之后,意欲先行离开,风平也想趁机打退堂鼓,拖女儿离去时,事情却总不在他掌控之中。 “老爸,你也有事要先走,是不是?”羽菲一脸俏皮的笑著。 “我?”风平有些茫然。 “是啊!你跟展伯父那么忙,我看你们就先走好了,留下我和--‘伦哥’就行了。” 正舀一口热汤往嘴里送的慕伦,忽然感到浑身凉飕飕起来。 她那好不亲热的一声“伦哥”,听得他头皮发麻,猛地一个不慎-- “啊!”他丢下汤匙,张开嘴冒出热气。那口热汤烫得他舌头都麻了起来。 不祥之兆! 看见他的模样,羽菲笑得更甜了。“我想跟伦哥私下聚聚,展伯父没意见吧?” “意见?呃……怎么会呢?年轻人嘛!是该多聚聚,沟通沟通……” 沟通什么嘛!分明是想将他往“阴沟”里推送!看著父亲打算撇下他而走人的动作,慕伦暗恨父亲太没道义了。 风平不表赞同的睨了女儿一眼。“我看--慕伦就去把皮包拿来还你就是了,你还是跟我一块地回去--” 来不及高声附和的慕伦,却被展飞鹏抢了话:“风平,就让他们多聊聊嘛!我看羽菲这孩子挺有意思的,说不定--” “你是说--”风平捕捉著展飞鹏的意思。 然后,两老互相点头示意,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们一乐,羽菲可更愁了,怎么那老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装扮及粗鲁呢?还有,瞧老爸笑成那副嘴脸,简直恶心透顶……“羽菲,那我就跟你展伯父先走了,你就和慕伦慢慢聊聊。” “慕伦,好好招呼人家羽菲,别失了分寸,懂吗?” 第三章 霎时,座位上就剩下两具魂魄显然已经游离的躯体,和四只无神的眼珠子。 终于,羽菲开门见山地说:“唉,你看,那两个老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嘿!他才不上当。他这一挑明,岂不是要把婚事给抬上桌面了吗?此刻的慕伦,虽然秉持著身陷困境的戒备,但是,基本上来说,他仍是抱持一线生机。 “你想呢?”他聪明的把问题丢给她。 而自恃并不笨的羽菲,开始伤起脑筋了。老爸临走前那一副阴谋得逞的奸笑,势必成为她日后的梦魇……不行!她得使出杀手间,为了自己的幸福拼一拼了。 “你……喜欢我的造型吗?”羽菲再次试探地说道。 慕伦也再次慎重地打量她,那好生标致的俏脸顶著那头五颜六色的“怒发”……他就不相信系出望族家门的父亲,会认同她成为展氏的媳妇;如此一想,他竟感谢起她的造型了。 “喜欢啊!”他心悦诚服地点了头。 “你鬼扯!”她突然有种全盘皆输的愤恨,“刚才你明明说我好难看的,现在你又说喜欢?” 他耸耸肩,两手一摊,“你就这么在意我的想法吗?” “那当然!”她气唬唬的。“我今天的打扮可全是冲著你啊!”吼毕,发现说溜嘴的她,立刻安静下来。 而慕伦的心却一下子浮动了起来。好一句受用的“甜言蜜语”!这种话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有太多包围地的女人,总是像孔雀般,刻意地展现绚丽,而且总不忘强调“打扮全是为了他”的一番苦心。 现在,这句话从她嘴里吐出……听来倒是挺特别的。 其实,想不特别也难,瞧她口里表白著「女为悦已者容”的心意,两只眼珠子却死瞪住他,还有那紧握得快出汁的拳头。 慕伦不免提心吊胆,唯恐她真要跳上桌面去挥舞一番,他可不想明日又上报。 “喂!”她紧迫钉人地对他大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慕伦很讶异自己居然能容忍别人朝他如此吼叫,太多新鲜的刺激感因她泉涌而出,他正在努力调适之中,因此显得有些木纳。“你要我说什么呢?” “就是说、说你--”羽菲活灵活现的眼珠子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圆盘滚动,“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霎时,慕伦又目瞪口呆了。紧接而来的,便是他忍俊不住的笑声。 “不许笑!”羽菲几乎是霸道地想吓退他快失控的笑意,“我是认真的,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想娶我!” 他咧开的嘴唇因她的惊人之语,困难地抿成一直线,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辣妹”,简直是太不人道了,要他不准笑?可是……真的是太可笑了。 瞧她那副谨慎严肃的模样,慕伦只好清清嗓子,倾身凑向她,像研究什么似的看著。“如果……我说那是非常有可能的呢?” “那你铁定会后悔莫及!”她绷著脸瞪道。 慕伦一怔,在她脸上搜寻到一种讯息……再回想起之前她所说过的话。忽然,有个明确的答案闪过他脑海--她根本不想嫁给他! 不知何故,慕伦匀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种……被污辱、甚至是背弃的滋味。 “噢?”他扬了扬漂亮的浓眉,两眼炯炯地盯住她。“你不希望嫁给我?难道你……另外有男朋友了?” 羽菲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心脏忽然扑通作响,她不免暗暗咒骂起来。 想对本姑娘放电?去找根电线杆吧!“我……心里的确早有人了,你--”她噘著红唇,“你想不想见她啊?” 有这个必要吗?慕伦的背脊靠回椅背,吐了口气,有种解脱的意味,却又感到心头闷闷的。他当然没必要吃味,只是……对于这桩婚事,他本来有那个权利摇头说“不”的,现在,这个权利被她捷足先登而剥夺了。 而且,从他有记忆以来,还不曾有哪个对手可以和他的魅力互相抗衡,而她,还有她口中的那个“第三者”,硬生生地改写了他情史中伟大的战迹。 “怎么样?敢不敢大家见个面?”羽菲极具挑衅的口吻。 “有何不敢!”慕伦撇嘴、满不在乎地应道。这女人漠视他的魅力不说,现在居然敢挑战他的意志力? 事实上,他也挺好奇的,像她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孩子,会属意什么样的男人?不会是……外星人吧? ☆☆☆ 慕伦揉了揉眼,确定那不是外星人。可是,依然教他的视觉神经大大受到刺激。 方才在餐厅时,风羽菲提起她的爱人在这个公园等她,于是两人结帐离开好厅。他将车子在公园一处空地停妥,他望见风羽菲似乎发现目标,打开车门之后,她箭步地走向公园那盏路灯下。 “雕!我来了!” 然后他听见那个人的招呼声,走向灯下仁立的人儿……那人居然是个女人! 慕伦很快地下了车,随著她的脚步,他慢慢看清楚灯下那女孩的脸孔。十分年轻而清丽的一张脸,是和风羽菲截然不同的典型。而那张脸,似乎……有种惊吓过度的样子。那女孩的视线流连在一前一后的羽菲和他身上,瞪大的眼,似乎在强自压抑心中情绪一般。 嗅!老天!求求你,让我支撑下去吧!黎争争在内心呐喊著。 不行!她已经忍不住了!就在争争放松肌肉线条,张大嘴,眼见一场爆笑即将要宣泄而出时-- “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眼明手快的羽菲冲了上前,张臂搂住争争,随即压低嗓门,咬耳朵威协道:“照著剧本演!你可别给我出状况。” 被羽菲搂住的争争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是,你现在的模样要我不笑,那真的太残忍了。” “你现在只要想到王熙这会儿不知被多少女人包围,你就笑不出来了。” 羽菲这一招的确够毒辣。 一下子被直捅心窝的争争真的敛容肃然起来,而从她的位置望去,正好曾见慕伦在灯光下映现的那张蹙眉俊容。 “唉一一你那个帅哥准老公皱眉了,不要抱得那么紧嘛!行了……” 什么准老公的!羽菲低呻了句:“怯!”这才松开臂膀,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应战。 慕伦呆在原地,一度看傻了眼。 眼前的两个女人亲热的拥抱、窃窃私语,他则无从厘治那种感受。 “唉!”羽菲一手搂过争争来到他眼前,“我跟你介绍一下,她是黎争争,也就是……我所说的那个人。” “那个人?你是说……” “她就是我的情人,这样子说,你明白了吧?”羽菲发现争争似乎又要“造次”,连忙掐了她一下。 “呃……是呀!”争争很小心地背著台词,她怕咬往自己的舌头。“我们……感情很好,已经无法失去对方。” “对呀!事实上,我们已经‘同居’好几年了。”羽菲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来破坏我们。” 慕伦的眼睛眨呀眨的……所有的讯息通过大脑,他扔力地整理和消化。 终结:原来她们是“同志”! “我……破坏什么呢?”慕伦不由得再次佩服风羽菲这个女人。从头至尾,她一直都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震撼,只不过,他怕一个处理失当,他整个人的神智会被轰毁。 羽菲开始道出“心声”;“我为什么不能结婚,你也知道原因了,可是我老爸却要把我嫁给你,你说,我们是不是会因为你而被拆散?”为求事情逼真,她又抱了争争一下,才一副难分难舍的放开她。 “那……你可以拒绝啊!这种事哪有勉强的道理?更何况--”何况他也不想呀! 还未表白立场的他,又被她截住话。“我是拒绝了,但是,我老爸偏说这门亲事是你老爹订下的,所以我现在只能从你这儿著手罗!” “从我这儿……怎么著手?” 羽菲哼声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脱口道:“那当然是请你不要爱上我啊!” 这回,慕伦真的失笑出声了。 “有什么好笑的?”她有点恼,两手插腰。 “我是在笑你未免太多虑,而且也太自恋了。我想,就算我真要找个结婚的对象,好歹也该找个‘女人’才是。”除了加重女人字眼之外,他的眼光不忘流览她一番。 “什么话?”害怕被他中意,却又受不了人家不屑的态度,羽菲挺起胸膛,直了脊背。“我不是个女人吗?” 啧啧!他的目光“不慎”接触到她抬头挺胸之后的效果,慕伦不得不承认,就天赋条件来说,曲线玲珑的她,的确是女人中的极品,只不过-- 他直言道:“我希望的是完完全全的女人,不论身心或哪一方面--”言未罢,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 接电话的他,却接到羽菲忿忿的白眼,他依然不以为圩地一笑置之。“喂--雪儿,是你?……” 羽菲朝著他哪牙咧嘴,投了个滑稽的鬼脸,背转了过去,耳朵却高高竖起。 雪儿?大概是他胭脂红粉军团的成员吧? 慕伦对羽菲的态度,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只不过是一块儿吃顿饭,虽说长辈们的用意特殊,但是,他可也是奉召上阵的“被害者”啊!她犯得著一副结下梁子、深仇大恨的样子吗? 一向,只有女人对他的无动于衷、冷漠无情而饮恨;现在居然有女人讨厌他,而原因只为了怕他爱上她? 心不在焉地听著雪儿在电话中的撒娇,慕伦忽然有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想见我是不是?那你现在过来好了。”他把地点告诉了雀跃不已的雪儿,随即结束电话。 “怎么?”羽菲随口一问:“女朋友呀?” 他顿了顿,点了点头。“雪儿待会儿马上过来……也许见了她,你可以更放心一点。” 他看见羽菲挑眉耸肩,他心里不免有些泄气……这是怎么回事?一向在女人面前最吃香的他,居然在这“半个”女人面前吃瘪? 另一种不甘在他心底悄悄爬见☆☆☆ 约莫五分钟之后,盛装的林雪儿翩然来到。 对她出现速度之快而感到惊诧的慕伦,不由得怀疑,这整个晚上雪儿是否一直都跟在他附近? “伦哥。”雪儿一来到,便直扑向他,像小鸟依人般地般黏在他身畔。 “伦哥?”羽菲似乎不甘示弱地接著争争的肩膀,却是模仿著雪儿的语调,偷偷地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慕伦早将一切看在眼底,他像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牵著雪儿的手,十分慎重地为她们介绍。 “宥!”广林雪儿用手捂著嘴,故作夸张的表情。“伦哥,这位就是那个风小姐?哎呀!样子可真‘特别’呀!还真是姓‘疯’呢!” 嘿!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全身战斗意识的抬头,可教羽菲兴奋了。除暴安良、斩妖伏魔,可是她风羽菲不畏任何挑战的宗旨。 “你就是雪儿小姐?雪儿?这名字挺好记的,听起来又满勤悉的……”故作沉思的羽菲,恍然接口道:“我想起来了,那一回我老爸应酬到中山北路的酒店晃了圈,单是带回来的名片十张就有个七八张叫雪儿的那!” “你--”横眉竖眼的雪儿对上了羽菲一对故作天真的大眼眸。当下气得绿了,她掉头向慕伦大发娇嗔:“伦哥,你看啦!她故意损人,没想到你父亲居然替你安排这样的怪胎相亲,他老人家真是太胡涂了。” “老的是胡徐,不过,小的脑筋也不怎么样。”羽菲把矛头说了个方向,只不过左拐右弯,箭靶仍不变。“我是怪胎,那起码安全多了,倒是你……雪儿小姐,像你这样浓妆艳抹、随传随到的良家妇女不多见就是了。” 她故意视雪儿的怒气于无存,笑嘻嘻地凑向慕伦道:“现在我是相信你的本事了,搞不好现在到街上逛一圈,你就可以认出好几个女朋友来,就是不知道这位是编列第几号而已。一她从眼缝里瞧了雪儿一眼,点了头。“不过,还好啦!其你有眼光,是挑对人了,这儿蚊子多,她抹的那一身防蚊液,正好可以熏死蚊虫。” 雪儿气得差点跳脚。“什么防蚊液?我用的可是名牌香奈儿那!”她骄傲地昂起下巴。 羽菲又瞪大眼。“原来防蚊被,香奈儿比欧护有名呀?” 一旁观战的争争已经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深知羽菲的毛病,有人嗜好斗牛、鸡、蟋蟀的,偏大小姐她喜欢斗人。 而慕伦则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女人在他面前,总无所不用其极想展现那无比优雅的谈吐气质,雪儿也不例外,不过--原来女人的战场是这么热闹。 只是,她们为啥而开战? 毋庸置疑的,雪儿是为了他;而风羽菲呢?瞧她斗志高昂的神气模样,她是争什么呢? 看著慕伦一副绕富兴味的模样,羽菲不悦的瞪他一眼。也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看这个雪儿不顺眼。 或许是争争的笑声引起了雪儿的注意,她掉头问道:“她是谁呀?看起来挺面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少攀交情了。”羽菲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护在争争面前。“她可跟你的‘伦哥’没关系。” 保持缄默的慕伦见状,不禁揣想:看来,羽菲真的很爱她的……雪儿不屑地道:“我知道她跟伦哥没关系,不过就跟你有关系,不是吗?两个女人抱在一起,还真是肉麻得晤心呢!” 雪儿略为高亢的嗓门拉回慕伦的神游太虚的意识。 “那你呢?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就清高了啊?”出言驳斥的羽菲想了想,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两眼大睁。“原来……你一直躲著偷看啊?” 慕伦一惊,立即质问道:“雪儿,你……跟踪我?” “我……我……”说溜了嘴的雪儿一时不知如何圆场。 羽菲却在这时候打了岔:“唉!”她唤著慕伦,这称呼似乎成了她的专利,叫得好顺口。“该见的人全见了,不该看的,也有人偷看了,反正今天到此为止,你们有什么家务事自己去处理。我们要走了,免得一个不小心介入什么跟监的家务行动!” 挖苦了一番,她拉著争争走人,临行还回头补充道:“唉一一别忘了你的承诺握!” 承诺?他说过什么了?慕伦疑惑地想著。她们走后,雪儿拉拉他的衣襟,低声问道;“你……给了她什么承诺?” 慕伦这才皱起眉,并未再瞧她一眼,平缓的口吻中蕴含著风暴。“你说呢?你不是一直跟著我们?” “我--”心虚的雪儿一时无话可应对。 “有人帮著你,对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是我妈。” “这--” 他不想再理会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她也跟著。“你回去吧!” “我……你电话中叫我来,然后……就这样叫我走?” “那有差别吗?我叫不叫你,你人都已经在这儿了。现在我要回家了,我相信你也可以圆满的交差。”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擒“贼”先擒王,他赶著回去找他伟大的父母亲理论去。 走到车旁,发现她还跟著。“你回去吧!”他叹了口气。“这样是没有用的。”“我……我跟著你可不是为了交差,而是,人家想跟你在一起嘛!” 他望了她两眼,想了想,终于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说:“雪儿,其实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在交往的这阵子你应该明白,我目前还无心婚姻--” “我们可以不急著结婚啊!我可以等。”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爱你,更不希望因为你的任何行动而来造成束缚自己的困扰;我希望你能明白,而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他直截了当的说出心里的话。 “你--”雪儿的脸一阵青白交替。“我是为你好,所以才把话说明。”他说完钻入车厢。 “展慕伦,你--”雪儿咬牙切齿,弯下腰俯向他,“我实在弄不清你心里在想什么?简直就像刚才那个怪胎一样……我真的感到怀疑,究竟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绑得住你?” “这……”他发动引擎,随意笑应:“就我孩子的妈吧!” 孩子的妈?她怔住了。 “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谈判之后,他依然是迷人的笑容。 “不用了!”雪儿摇了头。她不要他送一程,她要的是,她这辈子的全程护送。 ☆☆☆天母展宅慕伦一回到家,单是从下人们那写著趋吉避凶的脸孔上,便可窥知整个宅第又沦为战场了。 而挂帅上战场的,自然是这幢华厦的男女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亲。 严格说起来,他还真佩服父母“变脸”的绝活。平时在外面活跃于镁光灯下的一对贤伉俪,他们总是并肩作战而在商场上屡战屡胜;一旦回到家,则卸下那恩爱的面具,总是三不五时另辟战场,以对方为标靶的互相攻击。 果然,慕伦一踏入屋内,即听见楼上书房里传来的争执声。 平时,他们可能为了洗澡、吃饭等芝麻绿豆小事而争个脸红脖子粗;而这一回,慕伦听得非常清楚,不为芝麻绿豆,而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 “何爱莉!我是一家之主,你别忘了!”父亲微喘的嗓子吼道。 慕伦扬了眉,对这样的“程序”是司空见惯而了若指掌。 通常,父亲连名带姓的直呼母亲时,是表示他极大的愤怒;而所谓“一家之主”的口号一出笼,则表示他吵累了想鸣金收兵,所以以最象徽权威性的一句话作镇压宝。 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一招似乎从未奏效过,亏得父亲大人还乐此不疲。真是不求长进啊!慕伦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准备收听母亲大人的抗诉。 “展老头!别在这里什么主不主的!”母亲大发雌威地说:“别说我何爱莉不是成天待在家里等著你供养的黄脸婆。就算我是,我也是孩子的母亲,慕伦可是我怀股十月生下的,他的婚事为什么我不能作主?” “可是,你也不能因反对而硬要把他跟雪儿凑在一起。” “雪儿哪一点不好?” “好不好你心里有数。” 楼上出现短暂的安静。慕伦暗喜,母亲的缄默一向是最佳转去的契机。果然-- “其实那也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要撮合慕伦和风家女孩的那门亲事,我也不必那样做。” 喝!搞了老半天,母亲的这一番杰作还是拜风羽菲所赐?慕伦不禁感受到风羽菲惹事的本领,光是一个名字也可以教母亲小题大作的。 展母接口道:“慕伦要不要跟雪儿在一起,我可以不勉强他,可是--就是不能娶风家那女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休想我会让你老情人的女儿进展家的大门!” “你……”父亲的声音追逐著一连串的脚步声。 慕伦知道父母下楼来了。可是,他为另一发现而惊讶不已。 原来那小妞的母亲和他父亲的关系匪浅?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爱莉见著儿子,轻声问道。 慕伦站起身,笑了笑,“回来的时间刚好可以当你们的裁判了。” “慕伦。”展飞鹏随后而至,责备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偷听长辈的谈话呢?” 慕伦失笑道:“爸,我何必‘偷听’呢?我是安静的坐在客厅,你们的声音就不小心传送我耳朵里了。” “你还耍嘴皮?就跟你爸爸没两样。”何爱莉淬了儿子一口,坐了下来。 展氏父子俩面面相觑。不过,慕伦发现父亲似乎有话要说。 “慕伦,今天晚上,你和羽菲谈得怎么样了?” 何爱莉单刀直入的问话,使展飞鹏眼睛为之一亮,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意。 “什么怎么样?”慕伦挨在母亲身畔坐下,不疾不徐地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以为雪儿已经向你报备过了。” “雪儿?关她什么事?”展飞鹏选择对面而坐。 “雪儿今晚跟踪了我。” “什么?”展飞鹏立即变了脸色,对著妻子又要发作:“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有。”何爱莉不太自在。“我只是给了她你们吃饭的地点而已。” “那不是一样,你居然……” “展飞鹏,你少将矛头指向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慕伦对那女孩印象如何,雪儿怎么样,是影响不了的。”何爱莉睨了丈夫一眼。 没有错,妻子虽是辩词,却也合乎事实,关键就在于慕伦。展飞鹏问道:“慕伦,那你到底是--” 慕伦对父亲的问题挥了挥手,一个劲儿地摇头,无奈的笑。“行行好,别再通我了,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更何况我并不急著结婚啊!” “怎么可以说不急呢?我们--”这回阂口的是何爱莉。慕伦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连忙起身托辞逃离现场。 “慕伦--”何爱莉急忙喊道。 “就由他去吧!其实,婚姻本来就是必须两相情悦,免得后悔莫及--” 展飞鹏的话立即引起何爱莉敏锐的反弹:“你在说谁?说你自己是不是?你后悔莫及了?” “你……你不要不可理喻好不好……” 慕伦听著战火即将再蔓延开来,赶紧加快脚步回到卧房,用门板将所有干扰的声音阻断。 躺到床上,伸直修长的腿,他感到不胜疲惫,可是放松的肢体却不代表思维的停顿。会上眼皮,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填充了许多影像-- 午后街头的争执、来厅门口的交会……到“她”和她情人会晤的冲击……奇怪的是,羽菲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竟然像绳索一般,直直朝他延伸而来,直到那发丝竟牢不可破地捆住了他全身-- “啊!”被惊醒的慕伦,两眼空洞,瞪著不知何时出现的父亲。 “怎么?做了恶梦啦?”展飞鹏的脸上是一片慈晖。“小时候你每次一做恶梦,总会吵著要爸爸陪你睡。” 不对劲!通常老爸会搬出他们父子情深的典故时,必定存在动之以情后真正的目的。 “是啊!”慕伦揉了揉后颈,干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对啊!你是长大了,而爸爸是老喽……”展飞鹏的脊背充满戏剧性的佝凄起来,他挨著床沿坐下,“慕伦,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伦这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父亲过于“客气”的态度,无疑这商量之事必使他相当头疼。 “爸爸想让你……去接近羽菲。” 果不其然--父亲果然阳奉阴违,跟母亲耍“阴”的。“爸,你……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提到那个风羽菲……”他频频摇头苦笑。 “怎么样?你……讨厌她?”“也不是讨厌,就是……反正我跟她是不适合的,天知道就是认识了她,才会让我做了恶梦。” “你是说……你刚才梦见了她?”展飞鹏露出了兴奋的笑颜,“那就是说你对她印象深刻喽?” “她那副样子,能不深刻吗?” “你……也别这样以她的打扮断定什么,其实,羽菲是长得很可爱的,只不过就是有些……小毛病--” “小毛病!”慕伦吐了一口气,“她的毛病可大了瞥著父亲似有殷盼的目光,慕伦忍不住发问:“爸,你为什么特别袒护风羽菲?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妈妈?” “呃?”一阵错愕的展飞鹏斥驳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不希望爸的移情心理断送我将来的幸福,刚才妈在书房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你……”有些恼羞成怒的展飞鹏口气僵硬了起来。“什么断送不断送的?说得未免太严重了,羽菲不过就是……” 慕伦很快地接口:“就是个同性恋而已。”展飞鹏乍闻,怔住了。“羽菲她……” 慕伦只得把今晚的过程详述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爸,你说我能接近她吗?” “可是,你风叔叔只是说她像个男孩子,又排斥男人……”展飞鹏愈想愈不对劲,旋即往外踏出。 “爸,你……想干什么?” “我得打通电话和你风叔叔谈谈,这……怎么可以呢?” 于是,这一通电话,当下便给风家带来轩然大波。 第四章 白玉般的月俯吻大地,也笑窥那一室的红妆嬉戏。 争争像在发泄一整晚的忍耐似的,捧著肚子,指著羽菲,一个劲儿地笑个不停。 “你别笑了,行不行?” “就是不行啊!你……你这样子,真的很像……鸡毛掸子那!”争争几乎快笑岔了气。 “不过也满像毽子的。” “去你的!”羽菲啐道,立即进入盥洗室。 她知道这头“秀发”是制造争争歇斯底里的祸根,如果不杜绝,那今晚她们寝室会多了一位笑面魔女。 幸好她使用的染发剂是可以洗净的,否则赶明儿个到学校去,恐怕学校里的笑魔将纷纷出笼。 可是,真有这么好笑吗?她一边用毛巾擦干好不容易才洗净的头发,一边回想著,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的争争倒是恢复正常了。她问著突然爆笑的羽菲:“你在关什么?” “笑……他呀!” “他?” “就是那个蠢蛋展慕伦呀!我一想到他那刚被吓坏的样子就想笑。” “会吗?”争争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表现得算是挺有风度的。” “怎么?”羽菲放下毛巾,用手爬梳著头发,“你不会是著了他的道,打算放弃王熙了吧?” “神经!”争争瞪了她一眼,半晌才正色地道:“说真的,我觉得那个姓展的还真是个人才,你实在不必这样做。” “你知道什么?他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花心大萝卜一个!仗著他家有钱有势,又长得一副小白脸,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任他玩弄似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纨胯子弟!”羽菲咬牙切齿地说。 “会吗?我看他不像……” “什么不像?我早就摸清他的底了,你知道有多少女人上了他的排行榜?报章杂志上都曾刊登过,听说还有影歌红星为他自杀呢!你说,我如果嫁给他,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争争咯咯地发笑。她看羽菲那插腰怒骂的样子,反倒比较像母老虎。 “看看他约来的那个雪儿?”羽菲仍不罢休地继续炮轰:“一副嗲声娇气的千金大小组,只可惜看起来软趴趴地,在他面前活似只哈巴狗一样,没一点儿骨气,真是丢尽了咱们全国女性同胞的脸!” 有那么严重吗?居然扯到全国女性同胞?争争开口 道:“其实那个雪儿是挺漂亮的,也许……那个展慕伦就是喜欢那种有女人味的类型,这样子也好,你就可以不必担心人家会觊觎你了。” 争争的话倒教羽菲安静下来。 半晌,羽菲嘟高了唇,挺不服气地说:“什么漂亮、女人味!我看那个展慕伦就是没品味、没眼光,竟看上那种女人?我啊!是怎么看都看那个雪儿不顺眼!”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嘛!”争争低声嘟囔道。 “你在嘀咕什么?” 争争轻吁了口气,幸好羽菲没听清楚,否则岂不是要再惊天动地的宣誓自己的“清白”一番。 “对了!那个雪儿说她看我眼熟,现在一想,我倒好像真的见过她?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她偏著头思考。 “谁知道呢?那张脸涂得那么厚的一层粉,谁看得清楚?”羽菲一副心头大患已除的轻松感。“不用再想了,反正那些都跟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争争忽然想到一件事。“钦,你先别高枕无忧。”她有些忧心地看著羽菲。“你想……我们今晚演的戏码,会不会传到你爸妈那儿?” “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倘若爸妈知道这样的“真相”……一思及此,羽菲忍不住浑身起了疙瘩,她知道自己有义务维护父母亲心脏功能的健全。 “那怎么办?”一向运筹帷幄、颇有大将之风的她,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主见。 还是旁观者清的争争提出建议:“我想,你必须去找那个姓展的。” “找展慕伦?干什么?”羽菲一副像被雷劈到的样子,惊惧的退了一大步。 “堵他的口,叫他不可以说出来啊!” “杀人灭口!?” 争争哧笑了,摇头道:“你是话剧演多了,脑子也脱离现实不成?什么灭口?我还灭九族呢!我是说,你应该去找展慕伦商量,要他别说出来。” “要我去找那家伙商量?”羽菲皱起了鼻子。 “那有什么办法!反正这是对大家都没损失的事,只消说你们彼此不来电就行了,你也乐得完成当老处女的心愿;而且也正好成全了他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争争的话虽合情合理,可是落入羽菲的耳里就是不舒服。 “是我看不上他,才不是想成全他们什么的!” “噢?”争争的眼眸闪著促狭,“你看上了也没用啊!不成全人家能怎么样?人家身边早有个美娇娘了!” “什么美娇娘?哼!是本姑娘没那个闲情,否则,我就--” “就怎样?谁不成你会倒追人家,横刀夺爱?” “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羽菲在梳妆台前的椅子坐下,两条白皙的玉腿一伸,往梳妆台一放,一到满不在乎的表情。“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女男平等,每个人本来就有追求爱的权利,准规定女孩子永远要处于被动的地位,苦哈哈地等著人家来示爱。”想再继续大放厥辞一番的羽菲忽然顿住话,漾著笑脸。“唉,我可不是在说你噢!你不要太敏感了。” “敏感?怎么会呢?”争争苦笑道:“跟你这种人在一块儿,脑筋不迟钝一点,我怕迟早会脑溢血而暴毙身亡。” 羽菲嘿地干笑一声,然后两条腿落在地面,站起身来,像在宣布什么重大决策似的大声说:“ok!我就依了你的话,去找那个姓展的……‘商量’一下。” 说是“商量”,争争倒觉得看起来像是要去恐吓人家一般。 “可是,上回儿找他呢?” “那还不容易,展氏财团的企业大楼那么大一幢,还怕找不著吗?”争争提醒了羽菲。 “是啊!我可以到公司去找他,这样子就不会惊动家里的人,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哈哈!” 怎么再单纯的事,从羽菲嘴里说出来,全走了样呢?争争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她那副好笑、狰狞的模样,倒像极了耍去进行什么“狙杀”计划。争争心想,明日的展氏应该会平安无事吧? 羽非还是一个劲儿的自我陶醉。“钦,你还真是我的‘最爱’,亏得你提醒了我,才能避免东窗事发,造成的家庭大悲剧,我的终身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争争吓得拿起枕头捣住耳朵,发出垂死的呻吟:“停!停--你别再说了行不行?肉麻兮兮的,你真想毁了我的清白是不是?老天!” 一见争争拚命用枕头盖住耳朵的样子,羽菲便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 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空间调适自己的心情。 林雪儿选择了一家pub,周旋在一室的旖旎灯光和醉人乐章中,她开始将情绪带由酒精宣泄而出。 以前,她是这家pub的常客,只不过,最近她愈来愈少来了。 而这一切的改变,全是为了展慕伦。就为了他,使得她不得不改变昼伏夜出的生活,也使得她跟那群姐妹淘们愈来愈疏远。 可是,有代价吗?最大的收获,莫过于一向冷漠的父母亲忽然热情大相送了。从他们眉开眼笑的嘴脸,好像手里捧著的是即将飞上枝头的凤凰。 母亲总是耳提面命地道:“你呀!只要好好抓住慕伦的心,不管用什么方法,冲著我和慕伦他妈的交情,还怕进不了展家吗?” 父亲再强调重点:“是啊!雪儿,爸爸公司正面临财务危机,现在只有你能帮忙了。” 其实,她林雪儿又不是白痴,哪会不懂得计算?否则她也不用受那么多的窝囊气!?但是,一想到慕论的绝情冷语,她杯子一抓,咕嘈地将酒往嘴里灌。 不过,大大受挫的她,是不会因此打退堂鼓的。 虽然展慕论没有爱上她,但是,至少他也没有爱上任何人呀!如此一想,宽心不少的雪儿,精神全上来了。 迷蒙间,在一场隆重盛大的世纪婚礼中,她看到了慕伦手挽著自己走向礼堂,步入了那挥霍不尽的荣华富贵……展少奶奶!?脑中构著美丽蓝图的雪儿,不禁失笑了起来。 “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呢?”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惊醒了她的美梦。 心想不知又是哪个心存猎艳的登徒子,雪儿有些不耐地抬眼,一瞬间,她的表情大大的起了变化,先是惊讶继而转为欣喜。 “是你?安迪?”她作梦也没想过会在这儿故人重逢。 “我可以坐下来吗?” “噢!当然。咱们……好久不见了。” “是吗!好久不见了。”安迪在她身旁坐下,脸上始终含笑,而一双眼珠子则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上。“我刚才还真怕自己认错人呢!呃……雪儿,你还是如我想像中的那样,是愈来愈成熟美丽了。” “是吗?你也没变呀!嘴巴还是那么甜。”她招来侍者,多备了一只杯子,并且为安迪斟满了酒。 “你……一个人来吗?” “当然啦!一个人乱寂寞的,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见你。” “来吧!先干一杯再说。”雪儿举杯相邀。 “ok!为我们的重逢。”安迪眯了眯眼。 “为我们的重逢。”雪儿笑得千娇百媚。 相见欢的酒下了肚,两人立即打开了话匣子。 毕竟以他们昔日非比寻常的‘交情”,三言两语就可以打破时空带来的距离。 “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他试探性地问:“你老公呢?” 雪儿娇嗔地瞟了他一眼,“什么老公?人家还是个小姐呢!倒是你……孩子几个了?” 安迪露齿一笑,好不无辜。“怎么?我已经老得教你嗅出爸爸的味道了吗?” 雪儿嘟著唇,极其妩媚地说:“这么多年不见,谁知道有什么变化呢?” 安迪忽然敛容,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凑向她的耳旁,柔声道:“再怎么变化,我对你的心可是一直不变,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好想你,想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疯狂快乐……” 一股热气自她的耳畔流窜全身,诸多激情往事再现脑海,雪儿感到一阵心荡神驰。 虽然,论相貌、家世,安迪可能略逊慕伦一筹;可是,安迪眼中流露的那几近邪恶的轻佻,却能紧扣她的心弦。最重要的是,他让她有种被倾慕的骄傲和满足感。不过,她仍不免要矜持选作一番。 “你少哄我了,既然想我,为什么从来没来找过我?” “天地良心啊!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直到最近才回国来,我也打过几次电话,你家里的人总是说你不在。” 如此一说,雪儿倒相信了几分。以的目前在家人心目中的“行情”,安迪是准被阻隔在外的。 可是,在诱捕展慕伦的同时,难到她就没有权利去享受另一场热情的飨宴? 安迪是善于察颜观色的,久历情场、长袖善舞的他,在雪儿迟疑的神态下,他开始展开行动。 他将身子挪近她,一手搂过她的腰身,另一手则顺势在她的大腿上游移著,用手指不断地搓揉、划著圆圈。 那些圆圈落在她的大腿敏感处,化成春心无比荡漾的涟漪。 “哎呀!你……不要这样子,好坏那!”雪儿嘴里吐著无力的抗议,眼底眉梢却尽是难掩的春情荡漾。 “雪儿,我不是坏,而是你实在太美了,美得教人情不自禁。” 一句“情不自禁”的美丽借口,让所有情欲似乎找到理所当然的宣泄理由。 安迪搂住她的力道愈来愈大,再加上酒精的发挥,两具滚烫的身躯愈拥愈紧,似乎在索求更大的满足。“雪儿,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好吗?”安迪在雪儿的耳畔不断的呼著气。 “聊聊?聊什么呀?”被紧紧搂住的雪儿,微醺地浑身轻颤。 “你怕了啊?”他的手游移到她的丰臀揉搓著。 “怕?我怕什么?’雪儿心痒难耐地娇笑。 稍后,他们便一起离开了这家pub。 ☆☆☆ 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的羽菲,战斗指标是达到颠峰。不过,为了表示“商量”的诚意,她不知对镜排练过几回的笑靥。 而展氏财团的办公大楼并不难找,难的是该用啥名堂去“拜帖”?所谓阎王好请而小鬼难缠,毕竟她今日登堂入室,挑明要找的是人家的老总。 “小姐,访问贵姓大名?你和我们总经理约了吗?”才一进门,首关便是接待小姐的盘问。 “我……姓风。展慕伦到底在不在?”羽菲不耐烦地再问一次。 “风?风什么?” 接待小姐仍不放过的再详问。羽菲翻了翻白眼,原来展氏的人才不只限于商业,也可通用于“办案”,怎么见个人也得饱受逼供? 风羽菲生气的提行音量:“你就告诉他我姓风便是了,告诉他,我有急事要见他。” “这……”大概是被羽菲的气势给唬住了,招待小姐有点迟疑。不过,她可没忘记上头的交代,对于不请自来的年轻女客人都必须仔细询问,只因为上头不愿公司卷入任何绯闻。 碍于许多顾忌,招待小姐只好先安抚她,“那……风小姐,你稍待一下,我帮你通知一声。” 没辙的羽菲,只得往那圆弧柜台旁的沙发一屁股坐下,她总不可能搜索整幢展氏大楼吧! 不过,她并没有等太久。几分钟后,一个秃头的中年人笔直朝她而来。“你是风小姐吧?” “我就是!”羽菲站了起来,“你是谁?” 李副总忍不住想笑,眼前这个清汤挂面、一脸清纯稚嫩的女孩子,说起话来气势倒不小。 “小姐,这位是我们的李副总!”招待小姐插了话。 “李副总?可是,我不是要找他啊!”羽菲转向招待小姐极力澄清:“小姐,你弄错了,我要见的人是展慕伦,你们……总不会不认识他吧?” 羽菲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自皮包中掏出慕伦给她的一张名片,递向那位李副总,“麻烦你告诉他,我找他有事。” “那么……请问小姐找展总有何要事?是不是可以由我代为转达?”一般来说,挑明找展总的不速之客,李副总自有一套过滤方法。 “我是要他--”羽菲的大眼溜转了一圈,嘿嘿!不告诉你!她摇著头,“对不起,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不方便奉告,反正你跟他说我找他就是了。” 她顿了顿,皱了眉头,“他该不会躲起来不敢见我吧?” 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差点把在场的人给逗笑了。只是,大家都不敢笑,毕竟这关系到上司的私事。 展总是一直想躲掉许多无所不用其极的女性同胞们,可是,这实在眼“敢不敢”没关系。大家都知道,自从展董事长夫人宣称今年要为爱子挑房媳妇后,从此,公司即被波及而不得安宁。除了电话络绎不绝之外,更有人找任何借口直接到公司来。常客是那个林雪儿;而怪客,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老早得到“口喻”指示的李副总,深谙处理方式,只不过这女孩一脸讨债的样子,还真是特别。“小姐,很抱歉,展总人现在不在公司--” “什么?不在?”羽菲拍了下额头,呻吟地道:“拜托!那你们就早说嘛!拉著我问东问西的……唉,那他什么时侯回来?我就在这儿等他好了。” “唉!?”李副总学著她的称呼,然后一脸不自在地挖了下耳朵。”展总可能不会很快回来,我看……不如你留下资料或留个话,等他回来再跟你联络。” “行了!我知道。”没达到目的羽菲是心不甘情不愿,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她只好留下住址。 她把字条交给李副总,“这位大叔,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她潇洒的掉头就走。 “大叔!?”李副总又挖另一边的耳朵。好不容易,今年荣升为副总,难道她就没有懂事一点的称呼?上次那个林雪儿可是副总长、副总短的,叫得人飘飘然。 这女孩脂粉末施的一张素净的脸倒是挺标致的,可是……瞥见她那条冷白牛仔裤屁股上的两块大“补丁”;李副总实在怀疑展总和这女孩会有啥关系? 羽菲忽然又掉回头,不放心之余,她只好再下重药。“大叔,你要记得拿给他噢!并且告诉他,如果他不想娶我,就一定要来找我;要不然,我就去找他老爸展飞鹏。” 展飞鹏?一听到董事长的字号,李副总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拿好。 这小女孩的来头可能不小吧?只是,她的话……李副总还在反覆思索她的话时,只见她已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才踏出大楼的羽菲,正好遇上一场及时雨。 “要命!这老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一面找地方躲雨的她,还不忘和不作美的天公计较一番。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避两处。可是,还来不及挥掉身上的雨水,她就听见了一道耳熟的嗜声。 “怎么办?下雨了耶!” “那还不容易,咱们再回饭店去重温旧梦如何?雪儿?” 雪儿?羽菲猛一掉头,惊讶之余脱口喊道:“是你?”随后,她的眼光迅速移向那楼住雪儿的男子。 那男子并非展慕伦。 呼!松掉一口气之后的羽菲,立即唾弃自己的神经兮兮,是不是展慕伦与她何干?只是……她抬头望了望招牌,才发现他们是从她身后的这家饭店走出来的。 雪儿乍见羽非,整个人都震呆了。 安迪见状,低头问道:“雪儿,你们认识呀?” “啊?我……”雪儿本能地推开安迪的同时,瞧见羽菲走上前来。 “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羽菲别具深意地看了安迪两眼,“这位是……” 安迪礼貌性的笑道:“呃,我是……” 他的话未说完即被雪儿截断了:“他是我们公司在海外合资的客户,这两天刚回国,我代表公司安排他住宿。” “噢?”羽菲高高的扬起了眉。 第五章 虽然是低著头,但是眼角总还是会往那个角落膘去,争争的脚步开始放慢下来。她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该拐弯绕道,回避那教人刺耳的串串笑语。 此时的王熙,正被一群女孩子包围著。 就当作没见著吧!虽然大老远她的视线早被牢牢吸引住。 就在争争正想快步穿越过他们时,忽然-- “黎争争!请等一下!” 她的心脏扑通的狂跳起来,她认得那是王熙的声音。一抬眼,正好瞥见他和那群女孩子挥手示意道:“那就这样子敲定了,再联络喽!” 那温文儒雅的脸庞笑得灿烂非常,又教她失了神。 “黎争争!”王熙走到争争的身畔,依然笑靥不变。“这次的登山活动,你怎么没参加?我记得你每次都会参加的,不是吗?” “啊?我……”老天!他说他记得的……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渗入她的心房,“我……刚好有事,所以……” “这样子啊?”他似乎也不在意真正的原因,话题一转,又道:“对了!那这个周末晚上你有没有空?” “周末?”她怎么感到雨后的阳光炙热依然?他的不明语意,差点合她一回心跳出胸膛。 “是啊!我们几个社团的社长联合起来.想举办一场惜别晚会,再过不久大家就要毕业各分西东了,所以想藉这个机会大家聚一聚。” 各分东西?这句话说得争争心中一酸。原来,他不是想约她! 他掏出了两张邀请卡,丝毫未察觉争争怪异的神色。“唉!这张给你,希望你能参加,别忘了你可是咱们登山江的老成员了;还有,另一张麻烦你转交给风羽菲。” “羽菲?” “是啊!”王熙露出一口白牙地道:“她是话剧社的社长,本来想找她一块儿加入筹办,后来她说她要帮学弟学妹为欢送会排练话剧,所以才放弃……不过,还是希望她也能参加,多个人多份热闹嘛!” 这么说,她去了,也只是多凑一份热闹而已?心情像自云端跌落的争争,依然扮著笑颜,收了邀请卡。“谢谢你的邀请,我会把它交给羽菲,只是……她最近比较忙,会不会去我就不晓得了。” “那……你呢?你会去吗?” 争争不想直视他的眼,藉著撩拨秀发的动作,她把视线移开了。“我……再说吧!反正,这么大的盛会也不差我一个。”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有些赌气的话倒教王熙有些接不上腔来,爬了爬头发,只是道:“总之,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来。” 又来了!争争的内心发出哀号。他非得拿我这颗摆荡的心去荡秋千不成? 挤出笑容,胡乱点头应对的争争,却意外地发现一个人。 那阿娜多姿的曼妙身驱移来,竟是那个林雪儿? 王熙看见来人脸上漾著笑容。“雪姐!” 王熙口中逸出的称呼,倒教争争大感吃惊。 雪儿走了上前来,眼睛却是直盯著争争。“我就说你眼熟嘛!咱们还曾一块儿爬过山,你不记得了啊?” “是啊!她是我表姐,曾经参加过一次登山活动。”王熙转向雪儿。“你怎么会来学校找我的?” “这…”雪儿瞥了瞥愣在一旁的争争,不怀好意地笑了。“可全拜你的好同学所赐呀!”当她直知风羽菲就读的学校时,雪儿知道这回非借重表弟不可。 果然教她不虚此行。而且,在刚才的暗中观察,她从黎争争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和酩红脸庞,似乎读到了一些讯息。 争争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儿和羽菲那笔胡徐帐是不干她的事;可是,她害怕的是,雪儿会把她和羽菲那场亲热的好戏给“不小心”抖了出来。 偏偏,雪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唉,怎么你落单了呢?你那个同志爱人呢7我还以为你们那么亲热,是一刻也分不开的呢!”不久前才在饭店门口被羽菲撞见丑事的雪儿,这会儿是逮著机会出口窝囊气。 倏地,争争面红耳赤,一语不发。 “同志……爱人?”王熙皱眉。 “风羽菲呀?表弟,你也认识吗?”雪儿刻薄地道:“真了不得,这全国第一大学府,竟然也是同性恋的圣地呢!” 同性恋?风羽菲?难道谣言属实?王熙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瞧向争争。 垮著肩、一脸狼狈和窘迫的争争,终于吐出彷若即将溺毙前争扎的那口气,她不能忍受王熙的怀疑眼光。“王熙,那不是真的,你别听她胡说,其实那只是羽菲的--” “黎争争!黎--”远处传来呼唤,打断了争争的自白。 那是翌非社团里的学妹,她朝他们跑来了。“幸好你还没走,风社长的爸妈夹了,说是要找风社长--” 争争定了眼,才发现学妹的后面,真的跟著羽非的父母。“伯父、伯母,您们……怎么来了?” “你是黎争争,就是和羽菲最要好、曾来家里过的那个?”风平厉声道。 “呃……是的。”争争敏锐地从风父睑上嗅到不寻常的严厉。 “羽菲呢?”风母开口了,风韵犹存的脸上是一片忧虑。“我们到她住的地方去找过,叫了门,却好像没人在家,所以才想她可能来学校上课了。” “羽菲她……她不在学校,去办点事……”可怜的争争顿时感到腹背受敌,偏偏她为了那么点义气,又不能理直气壮。而她刚才那击鼓鸣冤的勇气,全教忽然冒出的风氏夫妇给吓退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羽菲的把戏终于破坏了他们精心设计的一桩美满姻缘,那又该是如何的下场? “办什么事?我看她是没办啥正经事?”凤平的火气似乎挺盛的。 “果然是知女莫若父嘛!”雪儿在一旁放冷箭。 “雪姐--”王熙显得有些尴尬,他并没那兴趣介入别人的家务事。 争争听了心中一恼,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怒瞪了雪儿一眼,“这儿没你的事,希望你金口少开。” 风平夫妇望著这些年轻人,有些不明所以。唯一可确定的是,那个男孩口中的雪姐,似乎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不满。 果然,雪儿一开口,就具有杀伤力。“呦!你可真护著风羽菲呀!再怎么说你们总算是一对恋人嘛!就是不知道,这样子的一对恋人能不能白头偕老,我看人家的父母都在这儿,你不如请他们作主吧!现在的同性恋不也有结婚的吗?” 哦喔!一时风起云涌、波涛汹涌……全在风平夫妇的脸上。而争争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原来就是你?你一直和羽菲住在一块儿的,对不对?”风平的两眼瞪如铜铃。 “我……我们是一起租了房子,可是……”争争再也不敢去多看王熙一眼。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唉!真是的!”风母也在埋怨。“这样吧!你现在就带我们到你们住的地方,我们再谈谈。” 争争当然无法说不。事实上,她恨不得能拖著风氏夫妇立刻飞天遁地,只求别留在原地,承受雪儿那得意笑声的肆虐和王熙那教人心痛的茫然眼神。 风羽菲!我要你负责!你要还我一个公道!争争在心中郑重地立下“断交”的毒誓。 ☆☆☆ 展慕伦一回到公司,即发现李副总神色不对。“有事吗?副总?” “呃……刚才有个女孩来公司找总经理。”李副总递上纸条。“她留下了住址,而且留话说,说……” 慕伦接过字条一看,竟是龙飞凤舞的字迹,一行住址旁还有个“风”字。 是她?但见李副总的吞吞吐吐,慕伦首先必须确定的是,公司上下一切都安好如故吧?“她说了什么?” “她说要你一定必须去找她,而且说……如果你不想娶她,就一定去找她,否则……” “否则怎样?”难不成她还想来拆了这幢大楼? “否则她就要直接去找董事长。” 这风羽菲真是的,居然抬出他父亲?慕伦就是不明白,她胁迫他有何目的? 如果不想娶她……他在推敲她的话意。那敢情,如果他不去的话,她就要赖著嫁给他?这女人真够毒的! “她……来公司,还好吧?” “呃……”李副总接触到展总了然而谅解的眼色,于是放心地道出:“这位风小姐看起来有些奇怪,一直吵著要见你,还说你是躲起来不敢见她。” 慕伦挥了挥手,妻不大致可以明白当时情况。像她那种一向横行习惯的人,哪容得了别人挡道。 不过,有一件事,他心里是明白确定的。那就是,不解决这档事的话,她出现在公司的镜头会很快地ng重来。他不再多想的匆忙往外走。 “总经理,你……”发现展总欲外出的李副总,迟疑地问:“你真要去她那儿啊?” “不去行吗?”语毕的慕伦苦笑著,随即发现自己所言失当,他轻咳了两声,正色瞩咐李副总:“待会儿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就行了,尤其是我父母亲,知道吗?” 李副总眨眨眼,轻点了下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那蠢动的好奇。“总经理.那女孩跟你是--” 慕伦回头望著李副总,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李副总是公司资深大将,若非碍于公私分明的职称身分,以辈分来说,慕伦是该称他一声大叔的。 他有点无奈却又坚定地道:“她跟我什么也不是,你放心好了,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李副总望著他匆忙离去的步伐纳闷著。这么久以来倒是头一回著慕伦会在意女孩的话……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吗?那可难说了。 ☆☆☆ 本想倒头大睡的羽菲,却在巧撞雪儿那事儿之后,整个人呈现奖名的力奋。 自从头脑清晰、条理分明的她,当然知道那不是自己该介入的问题,可是……从雪儿和那个男人的身上,她总会自然地将影像联接到另一张脸谱上。 那就是展慕伦! “风羽菲,你真的是超级人婆一个i没事想那个草包干什么?”一番咒骂自责之后,羽菲决定找些事做。 对了!自己不是还欠争争一个该履行的义务吗?“风筝”的信还没写呢! 羽菲跳下床,来到书桌前,将笔纸备妥,然后扭开音响,准备让自己沉浸在优美动人的情歌旋律之下,也好凭空捏造一下那情思绵长的心情。 虽说争争这种暗恋的感情虽然挺“蠢”的,但总比雪儿那女人来得干净吧? 可是,才写了寥寥数行的羽菲,又忍不住托腮大叹了。什么玩意儿?尽要她干这种不营养的事,再这么持续下去,真的会教她人格分裂的。 正在嘀咕的同时,门铃响了。 她心想大概是争争又忘了带钥匙了,门一开,她一看见来人,忍不住叫了出声:“啊!你终于出现了!” 慕伦站在门口,被她拉高的嗓音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难道她就不能淑女一点吗? “你……难道不打算请我过去?” 兴奋过度的羽菲,这才回神地往屋里比划了下,“进来啊!” 慕伦进了屋之后,很自然地流览一下四周。是个洁净而布置得格调不俗的房间。 当然,他也看见了那两张单人床,他以为……“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她打断他的“邪念”。 “噢!”他耸肩,掩饰地干笑,“我怕破人栽赃呀!” “栽赃?栽什么赃?” “那个赃就是你呀!”他饶富兴味地望住她。“你不是恐吓说要嫁给我,结果我害怕,只好赶快来了。” “你……”如果不是有要事相求,此刻的羽菲肯定赏他个两拳。她冷哼地笑道:“怕了就好,我看,你也怕我破坏你和那个雪儿的好事吧?” “雪儿?”他很意外,当地提到这个名字时的争狞脸孔。两个不过才谋一次面而理应是无利害关系的女人,有必要仇视对方吗? “是啊!怎么?一听见美女的名字就浑然忘我了啊?”羽菲突然顿了一下,何时自己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其的很……爱她?” “爱雪儿?”有吗?慕伦抿了抿唇,很慎重地想了一会儿,倒不是心中不确定,而是在尚未摸清他的用意之前,实在不宜妄言。“你很关心这个问题吗?” “我关心个屁!”她已经口不择言了,他讥诮的态度令她十分火大。“我管你是不是想当乌龟王人--” “风羽菲!”他立即斥喝:“你怎么可以骂人呢?太过分了!” “过分的不是我,而是林雪儿--”不甘示弱的她也回吼著。 一时之间,三言两语,两人又陷于剑拔弩张的地步。 “你……”慕伦生平遭遇接受异性如此的“礼遇”,真教他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又察觉出不对劲。“雪儿她怎么了?” “她……”且慢,想她风羽菲自恃为不让须眉的一代英雌,岂可沦为评论他人隐私的小人? 更何况,她说了他就会相信吗?他不相信的话,不等于是她自取其辱、人格受损;那……他若相信了呢?这万一他放弃了林雪儿,会不会……把目标转向她? 羽菲沉浸在假想中而感到毛骨悚然,怒气倒褪了不少。“差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她喃喃自语,好险! “唉,你在嘀咕什么?你话还没说清楚呢!” “我?”羽菲杏眼圆睁,摊了摊手,想把话题赖掉。“有吗?我有说什么吗?林雪儿她……很好、很漂亮,就是这样。” “就这样?”慕伦两道浓眉高高扬起,他可不允许自己把宝贵时间抛掷在这儿看她装疯卖傻,于是二话不说便往门口走去。“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唉……”羽王急,追到门口,两工张,形成肉墙,摆明不放人。“我有事、当然有事。” “噢?” “我……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他很讶异由她的口中会吐出这样的字眼,虽然她的态度不情不愿,简直是咬牙切齿。 他决定略施小惩,来教她学会国民教育中的基本利仪。“原来是有事要商量呀!”他咳了几声,“早说嘛!多费唇舌的,瞧我的口都渴了起来……咳!”又是一记轻咳。 得肺痨了不成?羽菲瞪视著他,在心中咒骂过千百通之后,立刻发挥话剧社的专长。她把眼睛一眯,唇角向上一扬,迅速地以一张笑脸相迎。 “渴了是不是?你看我都差点忘了待客之道了呢!你先坐坐,我给你拿饮料去。”话毕,她住厨房走去。 被硬拉到书桌前坐定的慕伦,又抛去一句话:“我要冰果汁,要有颗粒的噢!” “你……”只听见鞋子打起圈圈的声响。她一个大车转,恨不得回头就让他的头上多几个大颗粒。 “颗粒的是不是?很快就来了。”结果,羽菲还是再度“卖笑”,这人总必须能屈能伸吧!只是……不知道砒霜有没有颗粒?回到厨房的她心想。 慕伦差点笑了出声。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那是来自她头顶那把怒火硬是烧熄的火药烟味。能教她如此忍气吞声,想必“商量”的事十分重大了? 他独坐在书桌前臆测著,眼角却不小心扫到桌面上的一张信纸。他顺手拿起一看-- 王熙:如果说不再写信给你,对我来说是一种解救;那么,我想,我可能已经无可救要了。在还弄不清自已作为的意义之前,我却无法自拔-- 这是她的字迹?那王熙是……“展慕伦!你怎么可以偷著别人的情书?”羽菲的嗓门自背后传来,吓得他立即松了手。 “我……”情书?那王熙是……风羽菲将盛满果汁的杯子往桌面一搁,满脸怒容的收拾著信纸。 而慕伦显然是波信中那“肉麻”的措词而吓成斗鸡眼。教他感到可怕的是,她居然写得出这种东西? “王熙是女的?”没头没脑地,他忽然迸出一句话来。 “啊?”羽菲当场噗吓笑了。 这一笑,可把慕伦给笑胡涂了;唯一不“迷糊”的是--她真心的笑容好……美! “唉一”羽菲避开王熙的话题,直截了当的说:“我是想拜托你,不要把我跟……争争的事告诉我爸妈。” “争争?”他吸了口果汁。 “是啊!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让他们知道,所以请你替我们保密,行不行呀?” 慕伦明白了过来,眉宇之间却忽然凝重起来。“这……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羽菲一把夺过杯子,穷凶恶极地瞪看他。“你已经告诉我爸了?” 慕伦摇了头,在她刚要松口气之时,他又说:“可是我告诉了我爸。” “啊?”羽菲这下子又跳脚了。“那不是一样吗?你爸一定会告诉我爸的嘛!展慕伦,你怎么那样多事呢?” “我多事?”慕伦不禁也抬高了嗓音:“我能怎么样?谁教我爸要追著我娶你呀?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在自力救济!” “什么话?难道你娶我就不幸福了啊?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林雪儿?”他口中的那个“逼”字,才真的把她给气得快捉狂。这个时候,她根本来不及细想自己的话。 她心存报复地撂下狠话:“好,你就怕娶了我,是不是?那我就偏要嫁给你!我马上打电话告诉我爸,说我们情投意合,已经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地步。” “风羽菲!”他是降低了音量,却饱含著更大的冲击感。“你疯了不成?这可开不得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她赌气道:“我就偏要拆散你和雪儿。” 他实在是觉得既好笑又好气,如果不是深知她的隐私,她那话里含酸的样子,真会教他误以为她在“吃醋”呢! 瞄了瞄她,他开始转动思绪并迅速改变神色,是一副极为认真的口吻:“你真的想嫁给我?” 须臾间,羽菲的一张俏脸涨成番茄似的红润,那羞窘的神态,倒也平添几分女性特质。 骑虎难下的羽菲无法正面答覆。“怎么样?怕伤了哪位佳人的苦心呀?” “我怕伤著的佳人是你的黎争争。”他挺优闲地道:“我现在想一想,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我一向都那么忙,恐怕也没太多时间可以陪老婆,与其让老婆去交男人,不如有个‘女朋友’来作陪;所以,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答应考虑接受你的求婚!” “展慕伦--”所有的细胞仿佛埋下了炸药似的,羽菲那道狂捆的怒焰正要熊熊地引爆,忽然-- 外头传来声响,其中有著羽菲所熟悉的声音:“伯父、伯母,羽菲不知道您们会来,所以不晓得她回来了没有?” 是争争?而且那抬高的嗓音分明是故意的。 一听到伯父、伯母时,羽菲可吓呆了。她连忙拉著慕伦,急道:“你……你快走!” 被她硬推到门口的慕伦,不明就里地嚷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会走,不必你赶--” 手才碰到门把的慕伦突然又被她住后拖,“不行!来不及了!”手忙脚乱的羽菲环顾四周。“你先躲起来!快点!” “我为什么要躲--”他的嘴巴立即被她的手掌捂住。 “别叫了行不行?我爸妈来了啦!” “你爸妈?” “是啊!他们如果看见你在这儿,心里会怎么想?” 她可提醒了他,一场饭局已经种下了祸根,再跟她来个瓜田李下?那不被藤蔓给缠死才怪。 慕伦也跟著紧张起来,“那……那我要躲哪儿呢?” “是啊?躲哪儿?布橱又太小,你这人也真是的,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呀?” “我……”慕伦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别我了,快,我带你到后阳台去。”十万火急的羽菲硬拉著他走,结果-- 只听“砰!”的一声,两条腿儿打结纠缠的羽菲绊倒在地,紧跟著慕伦在叫了一声后,一个措手不及也跟著扑倒在她身上。 就在瞬间数秒钟,第三道声响则是钥匙孔穿过而开门的声音。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就在他们本能地望向门口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交响乐的绝响。 那是风氏父母合奏的惊呼声。 而争争,早已用手掩著张大的嘴巴,尚在检讨自己的视觉神经是否有误?羽菲她……带回了展慕伦,并且……难道这就是羽菲“商量”的方式? 大概也只有这时候,幕伦和羽菲才能在瞬间产生了一种“惺惺相借”的心境。 他们收回和“那帮人”互瞪的瞳孔,彼此互视一眼,仿佛在说:在这个天大的“黑锅”之下,我们已经是一体的。 两人爬了起来,讪讪地唤著风氏夫妇,而眼见为凭的风平夫妻俩,倒面面相觑,不知该把哪种情绪摆在前头? 是该怒斥女儿和男人鬼混呢?还是窃喜女儿总算正常了,前与异性为伍?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羽菲到底直性情,先称不住性子地问。 “问你呀!”风平忿忿的瞪她一眼。“我们是来替你搬家的!” “搬家?”羽菲摇头低呼:“我住得好好的,而且也快毕业了……” “什么叫好好的?再往下去,你的脑袋瓜会全坏了,我要你今天就搬走!” 见父亲态度强硬的羽菲,转向母亲求援:“妈!” 可是,羽菲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才发现老妈两只眼睛尽往慕伦瞧去,嘴角还不住露出隐隐的笑意。她一看,即知她老妈“病”了!她不由得再次抬高音量。 丈母娘看女婿、愈著愈有趣的风母被女儿这一嚷,才肯放过慕伦,转头道;“羽菲,你就听话吧!你爸爸现在很生气,因为外面谣传著,说你跟争争……关系不寻常,这种事你教我们怎能不管呢?” 刚从风母关爱的眼神下解脱的慕伦,此刻又论于羽菲那不共戴天的敌视中。 一、二、三--羽菲像只螃蟹般横行数步,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要负责!如果让我被带回去,那么……姑娘就非你莫嫁!,” 慕伦侧望了她一眼,自知惹上一场无妄之灾。他想了下,终于开口:“风叔叔,我想……这可能是一场误会,其实……那些话是我编出来唬我爸爸的。” 羽菲和争争同时惊讶地望著他。 “你编造的?慕伦,这……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你怎么能那样胡涂?”风平睁大眼。 “我……”慕伦灵机一动,望著羽菲的母亲,他决定来个投石问路的计谋:“那是因为我母亲。”伟大而能干的母亲大人,相信你不会介意分担一下儿子所背的黑锅吧?他暗自忏悔。 “爱莉?”风氏夫妇互望一眼。 “是啊!”慕伦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风母的身上。“我那样说,只不过是要解除母亲的戒心,她老人家一直强烈反对我和……羽菲来在,她说谁家的女孩都可以要,就是绝对不能娶风家的女儿。” 此言一出,只见风氏夫妇的脸色迅速凝重了起来。 “这爱莉还是一样任性”风平低喃道。 羽菲的母亲可沉怨不住那口气:“她何止是任性简直是不可理喻,都几十年的事了,她还在记恨……” 风平迅速撞了下妻子的手肘,才使许素华停住口。 然而这动作数,却教观察入微的慕伦全看在眼里。上一代之间,果然大有隐情! 保持短暂缄默的羽菲.却在此时愤慨异常“钦,你老妈怎么能那样子? 风家的女儿又怎样?难道配不上你们展家是不是?她凭什么反对?” 就凭她是他的亲娘!”慕伦暗笑,原来美貌跟智商是真的不一定成正比;这风羽菲也够白痴,难道她分不清他这番话是为了对她“负责”而编造的? 不过,也难怪她会分不清;后半段有关母子反对的立场倒是千真万确。 “羽菲!”风母出去轻责女儿,“不可以失礼。” “是啊!”风平一向豁达,很快地又恢复乐观的态度,只要证明女儿不是同性恋,那他就抱孙有望了。“其实那不是问题,只要你和慕伦真心相待,一定能克服困难的。” “我……和他?”羽菲已经百日莫辩了。 “不过呢?礼教还是要注重的,慕伦!”风母转向他道:“我们是不反对你们交往,可是……希望你们要适可而止。” “老婆,什么适可而止嘛!”风平低头向妻子嘟嚷著。 “本来就是!女儿是咱们家的,总要教会她怎么保护自己,这万一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 风氏夫妻俩的嘀咕落入其他人耳里,只差没造成众人的耳鸣。 羽菲成为未婚妈妈?争争在一旁乐得观战,咯咯地偷笑。 而展慕伦呢?“瓜田”之下的藤蔓果然缠得他几近窒息而亡。 第六章 平安无事的又过了数天。而这样的“平安”却教羽菲倍觉索然无味。 这说来倒也奇怪,原本她单纯的校园生活,不一直是这样的吗?而毕业的脚步接近,拍照、办活动诸多的节目理应教爱热闹的她忙得不亦乐乎,可是……曾因展慕伦而掀起的风波就这么平息,著实教她心有不甘。 不甘什么?如同争争的说法,她和他应是互不相欠了,不是吗? 争争说:“没想到他会这样帮你,也许他不像你所想的是那样糟糕的人。” “你知道什么?他只是怕我……”嫁给他!?这种事说出去不光彩吧? 虽然争争是知交,但是若让她得知有个男人为了不想娶她而吓得俯首称臣,她不笑掉大牙才怪。 羽菲终于明白自己不甘的是什么。不甘的是,他竟然不想要她“怕你?”等不到下文的争争,对欲言又止的羽菲摇头,“他怕你什么?无论如何,你是欠他一个人情了。” 而羽菲向来就怕人情债,她可是一向标榜自己是受人点滴、泉涌以报而恩怨分明的女中豪杰,她开始讨价还价起来。“他是帮了我的忙,可是,问题也是他捅出来的,那怎么能算是人情,顶多是大家扯平了而已。” “那也罢!反正互不相欠,从此天下也可以太平了。”这才是争争所巴望的。她一直不悸把雪儿到学校找王熙的那回事说出来,为的也是想息事宁人。 其实,本来就该风平浪静的不是吗?明明说好的,郎无情、妹无意,又何苦牵扯不清?这是争争感到玩味的。 她突然想起那天羽菲和慕伦拥抱在地的一幕。“唉,那一天,我看见你和他拥抱在一块儿,倒觉得其实你们挺相配的嘛!” “我……呸!”羽菲粗声粗气地道:“黎争争,你再昧著良心说这种污蔑我的话,我就和你绝交!” 一天之内,她们总要断交个几回,只不过,两人似乎都少了点志气、多了些赖皮,恢复邦交的功夫也神速了得。 “什么污蔑嘛!羽菲,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少像个发妇一样,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倒是那个展慕伦,潇洒斯文,就是有绅士的派头,说你们相配,你还不高兴?”争争故意刮她一顿。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配不上他罗?”羽菲歪著眼。 “嗯--”经过审慎思考之后,争争说:“依我看,绅士该配淑女,那个林雪儿可能比你合适些。” “林雪儿?”羽菲马上不屑地作恶吐状。“她啊?只怕会为展慕伦戴绿帽。”羽菲把那日在饭店门口相遇的事说了一遍。 “那……称有没有告诉展慕伦?” “没有!”羽菲扮了个鬼脸,“那是他们的事,不是吗?更何况,我风羽菲可不是那种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 “可是……就怕那个林雪儿并不了解你……”争争终于明白,林雪儿那天为何会出现在校园,似有感慨地叹道:“所以她才会对他说那些话……” “到底是谁对谁说了什么?”羽菲盯住一脸愁容的争争。“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瞒著我哟!” 争争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告诉你有用吗?这可全是我们自己造成的。” 争争想了一下,把那天雪儿乍现校园的经过说了,也说明了雪儿和王熙的关系。然后,她又是一声叹息。“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晚会我坚持不去了吧?” 羽菲是全明白了,但也气炸了。“没想到那女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我来这一招……好,她想让我没法于在学校立足,那我也不会再对她客气了!” 愤怒之余,羽菲没忘记好友的立场。“不行!”她拉起争争,“今晚的舞会你一定要参加,主办人可是王熙,你的梦中情人耶!” “还梦什么啊?我不去!我现在哪有那个勇气去见他?” “怕什么?有我在一定帮你搞定!”羽菲豪气万千的拍胸脯保证。 “你?” “对啊!我们找机会跟王熙说明一切,毕竟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拖累了你,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羽菲……”争争在她那大而化之的神态中感到一股暖意。 “唉--”羽菲吐了吐舌,一到不堪承受的样子,“别用那种肉麻兮兮的样子看著我,其实……我那样子做也是为了自己。” “为了你?” “当然啦!”羽菲闪过一丝神秘而诡橘的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我希望那个林雪儿今晚最好也能出现,那……我会教她过一个刻骨铭心的晚上。” 争争眨著眼,老天!请保佑本性纯善的羽菲千万别让她干下太疯狂的事来。 ☆☆☆ 这一次,羽菲倒是十分顺利地见到了展慕伦。 一进他那豪华宽敞的办公室,她便禁不往低呼出声:“哇塞!这儿好大好漂亮。唉,你真会享受呢!”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谈不上享受,只不过是尽量让自己保持愉快的心情工作罢了。”慕伦手里夹著烟,含笑地注视这位不速娇客,同时暗自盘算她的来意。 “这个……也是吗?”像姥姥进大观园的羽菲左顾右盼,然后指著摆饰中的大盆花景,“这花好漂亮“看不出你也会喜欢花?”他不自觉地欣赏著她那无意中流露地稚气纯真。 不过,他所说的话,立即换来一对白眼哈哈……慕伦没忘记这是公司,不过,似乎她的出现,总可以带领他脱离现实,沉浸在一些不可理喻的情境。 “说吧!想必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这几何止是三宝殿!要见你,简直像要觐见皇帝大老爷似的,这一次还好,像上一回呀!问东问西的,本来这一次我是打算连户口名簿一起带来的。”瞧她叨叨絮絮地埋怨了大半天,就是没把重点给说出来。慕伦倒是出奇的好性子,他像在推敲什么,好整以暇地吞云吐雾。 “唉--”羽非那骨碌碌的眼似乎又发现了新目标,“公共场所禁止吸烟,你不知道吗?” 公共场所?什么时候他这私人办公室成为她规划的势力范围?“敢请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公益活动?你加入了烟害防治的行列了?” “呃?”是喔!她这才警觉自己管过头了。耸了耸肩,她扮了个宽宏大量的表情“我今天来,为的不是公益活动,不过……也算是好事一椿啦!” “好事?”他还是炸熄了烟蒂,平静地看她。“你跟我之间会有什么好事?” “唉唉--”她极为不服气地反驳:“说不定我会挽救你一生的幸福也难说,你少把人看扁了。” 他听了好想笑,举平了双手,一副妥协地道:“好吧!那你倒说说著,你要怎么挽救我?” “很简单!”她一甩头,“我要借用你一个晚上,就充当我的男朋友。” 任谁也看得出来,她不像是开玩笑。只是……堂堂展氏企业的传人,让她借用? “风羽菲,我想--”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拒绝是不是?唉!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讲也是一种酷刑?可是,为了……争争,我必须如此。” “争争?”又是她的爱人同志! “是啊!这都怪你,经过我老爸他们到学校时一闹,我……跟她的事全传开来,而争争可不像我那样想得开;所以……我怕她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而……自杀……”她这番流利的台词再辅以生动的表情,果然不愧为话剧社社长。 “自杀?那么严重?”他开始回想争争的模样,的确是个内敛安静的女孩。 “我想一想,如果她真持想不开,你是不是要负大半的责任?都是因为你的多嘴而断送了一条年轻宝贵的生命。”她说得煞有介事似的。 “我--”他轻叹了口气,怎么她问题有本事把他牵扯一脚?甚至振振有辞的要他俯首认罪?“那你要我怎么做?” 宾果!他这话直直进她心坎里。“喏!今晚我们有个舞会,学校许多社团的成员都会参加,我要你也去;而且,让人家觉得我们……我们……”在他灼人的视线下,她脸上一热,支吾其词。该死!她在心中咒骂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原来她也会脸红?而且样子是如此娇媚动人?他深看她一眼,替她接下话:“觉得我们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是不是?” 羽菲咽了口口水,她有种冲动跑去抱住垃圾桶一吐为快;不过,他没有说错,不是吗?她只有点了头。 慕伦的视城始终停留在她清新而布满红霞的脸庞,他在捕捉那双躲在浓密睫毛不慧黠而闪烁的眼眸。那稍稍的闪烁和回避,平添了几分矜待,却不由得起他怦然心动;而那种微妙的感受是他前所未有的。 倾上前去,他似笑非笑地凑向她。“难道你不怕我会把持不住而假戏真作?” 他又打量了她一番。“你现在的样子不但自然,也漂亮多了。” 羽菲排命地调节呼吸,抵抗那直射而来蛊人的光芒。她挺直脊背,尽可能也教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雄壮威武:“展慕伦,你那一套甜言蜜语的伎俩,对我是没有用的,你应该知道我对男人是没兴趣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否则--” “否则如何?”她又在恐吓他了。 “否则有的苦头让你受!” 慕伦听了猛点头,似乎表示对她的话的尊重,不过,他最后抿唇笑了。“有句话你应该知道,那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她瞪向他,却在接触到他那对深邃的眸子时,连忙掉头。 呼!这坏胚子!怎么老天如此厚爱他,给予他天生“造孽”的条件呢?她心头感到闷闷地。 ☆☆☆ 一场充满青春气息而热闹非凡的舞会.在主办人王熙感性而不失诙谐的开场白之后拉开序幕。 首支舞曲,由王熙和另一主办女同学翩然开舞。 争争静静在角落里欣赏著王熙优美的舞步和风采,同时不断地瞄著腕表,关键仍不见羽菲的踪影。 其实,迟到是风羽菲设计中的一环。她要大家都齐了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的“未婚夫”隆重登场。 果然,她的设计并没有白费心机。当身著一袭洋装的她,被展慕伦挽著手出现时,舞会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而这些骚动,事实上都不足以教慕伦在意。他在意的是,今日薄施胭脂、俏点朱唇的羽菲又带给他截然不同的冲击感。 李副总的话言犹在耳:“我看,你对那位风小姐可是很特别,你是从来不会为了私事而影响以事的,尤其是像今晚这么重要的应酬……” 他对她特别吗?噢!不--那是他所不愿的。可是,身旁依偎的伊人,那怡人的青春气息和甜美灵黠的笑面,又教他著实心动。 “唉,你别像木头一样好吗?”羽菲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而不自然,暗暗提醒他:“你就不能表现逼真一点吗?” 噢--他当然能!她这一刺激,无疑是煽动著他心头方萌的火苗。 他一声遵命,一手便搂过她的纤腰,用力之猛,几乎使羽菲整个人贴入他怀里。 “你……”羽菲不得不张开嘴巴,吐出大气来。那浑身散发出的男性阳刚气息,冲击著她的神经系统。 幸好争争适时跑了过来,让她陷于混乱的心神稍得舒缓。 “你们怎么……”争争十分吃惊地看著他们两人。 “怎么样?我未婚夫你应该认识吧?”羽非故作轻松地向她眨眨眼。 “未婚夫?你--”争争把疑惑转向展慕伦。 他倒答得幽默:“我没有法子抗拒她的求婚!”同时还扫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去!羽菲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这时,主办人王熙也走了过来。“风羽菲,很高兴你能来,这一位是……” “噢!他呀?”羽菲赶紧又偎到慕伦身旁,“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展慕伦,是我的未婚夫!” 此话一出,舞会里立即群情暗暗倍看喧嚷不已。 羽菲今晚的格外美丽,已教许多女性妒羡、男士惊艳;而她公开和这位相貌出众的男子亲匿之举,更引起不少男士的扼腕和惊叹。 “未婚夫?”王熙不例外地也感到怀疑。风羽菲不是和……他自然地望向争争,却意外地捕捉到一双惊鹿般逃逸的眸子,煞是迷人。忍不住地,他又向满面绯红的争争多望了两眼。 “是啊!我打算毕了业就结婚,对了!伦哥。”羽菲倒喊得挺顺口的。“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今晚的主办人,也是本校的才子,王熙。” 王熙!?好耳熟的名字?慕伦纳闷的看了王熙一眼。 “哪里,不敢当!只希望你们能尽兴就好了。”王熙十分有礼地向慕伦道:“展先生,欢迎你的莅临!” 他想起来了!是情书!那封羽菲所写的……慕伦礼貌性的颔首示意,并且和王熙握了个手;可是,他那帅气迷人的笑容却忽然生硬起来。 原来王熙是这个长相清俊的年轻男子?那么……风羽菲到底是何用意?她和王熙之间又是如何的关系他不清楚自己想理清什么,但是,心头却宛如灌了铅般地沉重起来。 而丝毫不察的羽菲正将争争拉到一旁面授机宜,“你待会儿去找他跳舞,然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他。” 争争猛摇头:“我怎么找他跳舞……” “你……算了!那我来吧!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两人在嘀咕的同时,另一个人出现了。 是林雪儿! 她在乍见展慕伦的那一刻,即发出了夸张而尖锐的嗓调:“伦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本来想去找你,但是你不在。” “是我要他陪我来的!”眼明手快的羽菲,抢在雪儿那曳地的晚礼服未摇摆到慕伦身边时,她整个人迅速往他肩上一靠,然后一把抓过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搁。 她拥有保疆卫土、披甲执锐的气势。 “你?风羽菲!?”雪儿张大那经过仔细描绘而棱形分明的嘴唇,转向慕伦。“伦哥,你……你怎么可以跟她……” “为什么他不能跟我?难道只能跟你呀?雪儿小姐,这世事如棋,很难有什么绝对的能不能;像你,也不一定只能跟他呀?”羽菲很庆幸终于能逮到替争争出口气的机会。 “你、你--”雪儿的脸一阵青白交替,她心知肚明羽菲在影射什么,可是她又不便发作。 “雪儿,你怎么也在这儿?”慕伦一见雪儿便感头疼。两个女人的针锋相对他不以为意;可是雪儿是母亲的情报官,他不能不设想那再次掀起的家庭革命。 他倒非一味懦弱求全,只不过,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他希望能毫不惊动别人而坚持自己的目标。 雪儿正想开口回答幕伦,却见王熙走了过来。 “表姐,你来了啊!怎么,你们都认识?” “当然啦!我们会订婚,还是拜你表姐所赐呢!”在慕伦无法阻止之前,羽菲回了王熙的话。 “订婚!?”雪儿大惊失色。“你在胡说!不可能的!慕伦,你说,是她在胡说是不是?” “呃--”慕伦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比较恰当之前,忽然-- 一双柔滑的手攀上他的颈子,风羽菲以最快的速度,用她的红唇在他唇上轻啄了下。 一时,又看傻了好几双眼睛。 尤其以争争,她已不知在心中念了多少佛号、胸口画了几遍十字架;反正中西合并,为好友疯狂之举祈福。 慕伦只感到一阵清香飘过,如她唇瓣轻抵之时,他竟感到一阵轻颤。综合感觉、感官的所有需求,仿佛被她的唇瓣所开启。那是其他女人肉体上法比拟的震撼! 坦白说,逞一时之强的羽菲,一颗小鹿乱撞的心早已快蹦出胸膛。呜………她的“初吻”再见了! 怀著哀悼而壮烈的心情,羽菲仍不减自己的威风。“我和伦哥是还没正式订婚,但是,我们早已私订终身了,雪儿小姐,你……是不是该为我们祝福呢?” “不!不可能的!你明明是个同性恋,你--”雪儿拉出了安静立在一旁的争争。“慕伦,你明明知道她和她是同志,你怎么……” “雪儿,我不要再说了,她们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慕伦见一脸难堪的争争,实在不忍心,只好制止雪儿。 “误会?可是我跟你明明亲眼看见她们--” “雪姐!”这次出声的是王熙,夹雾水的他显得无措。“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形,可是,这是一个代表欢乐的聚会,我希望不要有任何破坏气氛的事发生,好吗?” 王熙的话甫落,另一目优扬的布鲁斯乐章正好响起。 “伦哥,咱们跳舞去!”羽菲的动作够利落,火速地拉著他往舞池中央去。同时,她不忘兼顾好友,回头喊道:“王熙,找争争跳舞啊!” 就在王熙向争争伸出手的时候,却被心有不甘的雪儿一把接住,“陪表姐跳支舞吧!” 有点错谔的王熙、来不及向争争挤出歉意的笑容。已被表姐拖下舞池中。 而争争眼见如此的僵局,她只是无声无息的退出了人群。今晚羽菲的卖力演出,无非是想在王熙面前澄清什么:然而王熙似乎只在乎舞会的气氛。 她有点落寞地独自离开。留下舞池中各怀心事而拚命周旋的人儿。 羽菲是那种一旦锁定目标,绝不轻言放弃的人;她并非不能认输,但是,她坚持拼了一战之后的成败定局。 这是一首慢舞,一对对青年男女在舞池中婆婆起舞,伴著醉人的旋律和眩目的灯光,气氛煞是浪漫。 不过,王熙和雪儿这对却是与众不同的,可以说是有些尴尬。 雪儿的目光始终盯牢不远处的羽菲和慕伦;而王熙漫不经心地踩著步伐,脑中却不自主地浮现争争那离去的纤细背影。说不上原因的,让他顿萌一种像是怜惜的情愫。 一不小心,雪儿踩了他的鞋子。“表姐,我看我们还是别跳了,你看起来根本没有心情跳舞。” “我当然没心情……”她转而埋怨王熙:“表弟,你知道她要带展慕伦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你是指风羽菲?”王照苦笑。“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她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那是她瞎说的!慕伦才不可能看上那种不男不女的货色!” “是吗?”王熙朝他们望去,他实话实说:“可是,我倒觉得他们挺登对的,表姐,你……也喜欢那个男的?” “他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是风羽菲她想抢人。”雪儿看来像是要杀人似的,怒红了眼。 是这样子吗?人又不是货和哪能说抢就抬?不过,识相的王照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言,他太了解表姐的性子,毕竟他不希望自己精心布置的会场,在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下拆了台。 “走,作陪我喝酒去吧!”不由分说,雪儿拉著王熙,离开了舞池。 而另一方的慕伦轻拥著羽菲,上演著意犹未尽的戏码。“你的舞跳得不错,只是……你的手心在冒汗。”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你在紧张对不对?” “我……”难道他非得这么接近自己不可?被他拥在怀里而浑身发订的羽菲,好想喊“卡”,大叫她不玩了。 “今晚的你看起来特别的美,美得容易教男人动心。” 他温柔而低沉的嗓音拂过耳畔,风羽菲直感耳朵发痒而全身燥热。“少花言巧语了。”再不反击,难道就要这么束手待擒?他益发温柔的眼波是她视为大敌的武器。“我就今晚美?那是说平时我很丑罗?” 他露齿一笑,“平时……只是比较不像个女孩子,但也不丑。坦白说,我喜欢你那种自然的感觉。” 她膘了他一眼,看见他眼底的诚挚,无端的一抹甜蜜悄然跃上心头。羽菲抿抿唇,别扭地想钳制这种轻飘飘的滋味,然而,不经意释放的眉眼却又泄露著悦意。 “是争争说你必须搭配淑女,所以,我只好穿成这样……没法子,要配合喽!”她讷讷地解释道。 “配合我?”他略为提高音量:“你这么为我著想?” 她又看了他一眼,纠正道:“是配合我们的角色,你少自作多请了。别忘了咱们可是在演戏!” “我没忘啊!”他略有所感地轻叹口气。“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爱上了一个男人会是如何?也会处处为他设想吗?” “我?”她毫不客气地咧了嘴:“你习惯一边跳舞一边说梦话吗?” 慕伦怔了伍,他掌握中的纤腰正款摆站,忽然他加了把劲,羽菲整个贴他的胸膛,吓得她一阵窒息。“你……” “我现在该说的是‘情话’,不是吗?”他低下头,鼻尖几乎抵著她的。“我们在公共,而且要逼真的,对吧?” “是……可是……”她看见了自己在他那两潭深眸中的倒影,正在熠熠发光……“别忘了大家可能正盯著我们看,包括雪儿在内。”他的话不容她拒绝,按紧她的腰,传递的是彼此心跳、呼吸失律的节奏。“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可能也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 “哼!便宜都教你占光了,你有损失什么?林雪儿是不是?”这个时候,她的豪气尽失,全是女儿家的姿态。 “雪儿那不提,我怕的是我妈那儿,她如果听见风声可能要疯掉的。” “你妈?”她揪了秀眉,“她……真的那么讨厌我?” “说不上是讨厌你,应该说是上一代的恩怨吧!”她拧眉的样子,教他不忍。 “上一代?什么恩怨?” “呃……我也不太清楚。”他搪塞而过,随即改变语调,企图扭转气氛。“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你真的坚持的话,我会克服这些困难,还是会答应你的求婚--” “求你的头--”她抗议的扬起头,然后被他覆上的唇瓣堵断了下面的声浪。 他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吻了他。她的娇媚、她的嗔意都教他情难自禁。 四片唇瓣就那么天雷勾动地火般地“碰撞”出强烈的电波,连同慕伦本人在内,他们都觉得有如被电殛般。 噢!天……那是什么滋味?怎么大脑一片空白,听觉也故障了,只剩嗡嗡的耳鸣;她所有知觉,只有他那柔软而湿润的唇……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吻是浅短而温柔的。而羽菲一阵呼吸急促,忍不住攀紧他健壮的身躯,害怕一时腿软而瘫了。怎么会这样?那导向全身的热流教人骨软筋酥。 而情场历练并不生涩的慕伦,也为怀中人儿所带给自己的莫大震撼而感到不可思议。忽然之间,他好象又恢复到初恋的少年时代,是那么轻易地脸红心跳。 他仍陶醉在那种难得再现的感动心情中,羽菲运用了超人的意志力,强境自己苏醒,她柳眉一竖,“你太过分了,你居然……趁机揩油?”’ “我?”他看著一脸倔强的她,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想吗?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那是一种十分自然而无法控制的感觉。” “我……哪有什么感觉?”她抵死不认。 “我实在不明白,你和争争都是条件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会……虽然说‘那种事’在现代人的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但是……称们或许可以改变一下生活,会发现异性吸引力的存在,这样子你们就可能不会再排斥男人了。” 第七章 她把王熙拉到一处无人的外庭。 “什么事这样神秘?风羽菲。”王熙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那个林雪儿是你表姐,你们……很亲近?” “他妈和我妈是亲姐妹,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熙,我想问你一件事。”羽菲抱胸踱步,“如果我有些事告诉了你,你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你那个表姐?” “这……”他沉吟之后道:“如果纯属个人隐私的话,我是不可能多话的,只是,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和争争是同性恋那个谣言的由来,其实争争是无辜的,她是被我给拖下水的。” “拖下水?” “是啊!你表姐不是说我们如何亲密吗?那是我要争争陪我演的一场戏。” “演戏?”王熙仍不明白。“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展慕伦。” “你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她继之一想,不行!说重点。“我是因为不满家人替我安排的相亲,所以才故意安排那场戏,想把展慕伦给吓跑……” “原来如此?可是……”王熙抓抓头发,“表姐又为什么说你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她这样对你说?”一时,羽菲又义愤填膺了。“说到你那个表姐还真是可恼,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不说,还故意到学校胡言乱语,她简直……” 见王熙的窘色,羽菲这才罢休岔开话题:“算了!不说她了,反正我找你来,重点是在争争。” “黎争争?” “我不希望你也跟别人一样误会,你懂吗?”羽菲性急的个性,实在恨不得把争争的一片用心全盘托出。 “其实我也没有误会什么。”王熙是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急欲对自己澄清。 “没有最好,这样子……我心里就可以没有负担,舒服多了。”她似乎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意稍嫌含糊了些。 王熙又是一愣。 羽菲心想,难得的大好时机,她是不是该代友出征,给这个被人家暗恋多年却浑然不觉的二楞子一点提示呢?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她,立即开口:“唉,听说……有个人一直写信给你是不是?” “咦?”王熙十分讶异。“你怎么知道‘风筝’的事?” 羽菲耸了耸肩,“校园是最好的流言传播站,那有啥好奇怪的?” 是吗?可是这事他从未告诉任何人。“是有个叫‘风筝’的,一直不知道是谁--”王熙灵光一现,忽然盯住她。 风?难道-- “那你真是太迟钝了,难道你从来不会多用点心去观察周边的人物?” 是啊!他正在观察她。 而就在此时,暗处也有人在观察他们。那是找借口摆脱雪儿,却在“无意”中撞见他们的展慕伦。 殊不论有心或无意,而羽菲这番自白,慕伦是听得够清楚的了。事情已经够明白了,他不过是她设局中的道具!他冷哼了声,扭曲著脸转身离去。 在慕伦无声息走后,羽菲的脑袋忽然灵光,恢复了以往的敏锐,她发现王熙的目光古怪。“唉唉,你可别以为是我啊!” “啊?”王熙露出讪笑。 “我告诉你,什么人都有可能,就不可能会是我,人家说:‘朋友夫不可戏’--”哦喔!她立即警觉自己说溜了嘴,捂住嘴陪著干笑。“反正你自己去发觉吧!一份真心的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喔!” 她的身影消失后,只剩下著有所思的王熙。 当羽菲再回到会场时,却梭巡不到展慕伦的身影。 经过查问之后,有位同系的女孩告诉她:“你的那个男伴呀?他好像走了,是和那个穿一身礼服的女人一块儿走的,我正好在外面碰到他们。” 林雪儿?羽菲呆立在原地,全身的细胞仿佛瞬间枯萎掉。这个该死的男人!趁机在走她的初吻,却又跟另一个女人落跑,然后放她鸽子? 是愤恨;是沮丧……就是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在她五脏六腑之间膨涨,而她又无从发泄。如何才能巧立名目,找到一个合理发泄的袭口? 不过,仔细一想他和雪儿本来就是一对,而她……戏也杀青了,是没有不卸妆下台的道理,她凭什么去埋怨人家什么? 可是、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恨死他了。 ☆☆☆ 黎争争发现,自从舞会之后,羽菲似乎显得郁郁寡欢。 原本羽菲的美,经常被粗率的举止给硬生生掩盖住;而此时的她,那多了一份沉静而显成熟的脸,更加地生动起来。 “羽菲,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总是不胜关切地询问。 而得到的答案却教人哭笑不得--有啊!心事可多了……地球的污染、社会的动荡不安、国内经济的不景气、还有天气的变化不定……多著呢! “是啊!那你就多多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吧!”除了斗嘴磨牙之外,争争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是谁也帮不了她的忙,只除了展慕伦。 她必须由他身上出口气,可是,又不愿生动再去找他。不过,她发誓,只要再见到他,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他,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过,也许是上天太偏爱她了,这一天竟然让风羽菲等到了。 她再次见到展慕伦,是在舞会三天后的校门口。 三天了!整整三天!慕伦笃定地认为她会为了他的不告而别前来兴师问罪。可是,三天过去了,展氏大楼完好依旧,只除了他那颗已不耐等待的心。 他竟苦苦在守候一场可能是“暴风雨”的来临? 慕伦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患有“被虐狂”?好似认识她之后,太平静的日子都显得分种难挨。他决定采取主动,不再保持沉默。 和她相处之后,他才领悟到,有时候绅士的风度并不管用。 在租屋处找不著她,于是他来到学校,苦守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看见她和争争并肩走向自己。 她也望见他了。在那四目交触的一刻,彼此有著相同绚烂的火花。 “唉,他在那里耶!”争争有点兴奋地撞了下羽菲的手肘。 羽菲仅是冷冷地道:“别理他,咱们走“” “可是……” 羽菲拉著争争快步地穿过他的面前,板起的那张寒脸足以冻毙人。其实她已经够忍耐了,她怕自己这一开口,恐怕会惊动整座校园。 慕伦原是想向她们打招呼,一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就那样眼睁睁地望著羽菲视若无睹地横行而过。 这算什么?一把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风羽菲,你给我站住!” 石破惊天地一记吼声后,结果,校门口是真的站住了不少人。 猛踩煞车的羽菲一怔,回过头来皱起眉头,当她发现有更多的人正以同样的表情望著自己时,她,胸肺快气炸了。“你凶什么凶?”她往回走,来到他面前,气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不想命令你,但是,你要讲道理!”慕伦决定不再退让。 “讲道理?你竟然敢跟我讲道理?展慕伦,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住口!”他抓起她的手腕,大喝一声,倒使羽菲又是一愣。 “风羽菲,我警告你,不要再随便侮辱我,以前我不想跟你计较,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但是那不代表你可以继续不尊重我,而一味地对我的人格造成伤害。”他意气激昂、不可一世地努力用最贴切的言语来控诉她。 “你放屁!”羽菲突然插进一句粗话。 几乎连同口水一块地喷出,她的这一句话,教慕伦瞪直了眼,顿时忘了后面的台词。 旁观的人,在这时已经爆出笑声来。 这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对峙街头的时候;所不同的是,当时为的是失窃的皮包;而现在,则计较著各自那一份失落的心。 “风羽菲你--”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怎么样?你竟然敢跟我提人格?你说,你有何人格可言?” “你……”他一使劲,将她拉到自己胸前,那--一蹴可及的距离,使两人陷于一种张的局势,而围观的好事者也睁大眼,乐观后续的发展。 坦白说,风羽菲是“有点儿”被他反常的态度给吓住了。他吃错了药不成?他怎么可对她这么凶?他就是不可以的。 好像所有的委屈一古脑儿地涌上来,她竟感到眼睛一阵酸涩……她抿紧唇,猛眨著大眼眸。不会吧?她会为这种男人掉眼泪? 望著她转红的眼眶,慕伦心头一震。她不像是个会轻易落泪的女人,如果……真把她给弄哭了,是不是代表“事态严重”了呢?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不过是要为自己争个公道而已。 他降低嗓子,口气生硬地说:“风羽菲,你太过分了,简直是过河拆桥嘛!” “我?”她头一甩,几乎撞著了他的下巴,“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是在发神经!你说得没错!”没想到自己多日以来的“症状”倒让她给一语道破了,他愈发不甘心,手臂愈是钳得紧,一副想将她捏碎的样子。“我就是疯了,才会答应你去干那种蠢事,成全了你和你的情入,然后才在被利用完之后,让你一脚给踢开。你说,我不是疯了是什么?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我……”瞧他一副言之凿凿、慷慨激昂的样子,羽菲倒被吓得一愣一愣地。随即,她一回神又嚷嚷:“我的什么情人?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不要来破坏我的清白啊!” “清白?”慕伦恨恨地咬牙切齿道:“就为了你的‘清白’,我背了多少黑锅?你知不知道那全是为你!” 羽菲又眨了眨眼,眼波忽地转为柔和。 “王熙!”慕伦终于吐出那个教他如哽在喉间的名字,“你心中的真命天子是他,对不对?风筝!”这一番话,可把羽菲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丁点感性情怀给吓跑了。她本能地掉头望著争争,发现后者也张口结舌地瞪著自己。 慕伦仍自顾自的说著:“舞会那晚你和他的交谈,我全听见了,我也知道你和黎争争演那场戏的真正目的,你只是为了拒绝那场相亲,为的也是那个王熙。” “你闭嘴!”羽菲朝著他大吼起来。完了!全完了!让他在校门口这一嚷嚷,别人的想法她可以不管,但是,她却不能忽视争争那充满惊疑的睑。“展慕伦,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王熙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才不可能喜欢他,风筝根本不是我,其实风筝是--”她猛然收住话,望望四周再望望争争。 “反正,‘风筝’是谁那不干你的事!”羽菲话锋一偏,放弃了辩白,转而争取攻击的主动权批判他:“你少恶人先告状了,那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竟敢来找我理论?” “我?我做了什么?那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吻你是不是?” “你--”羽菲跳了脚,而一阵窃笑由周遭鼓噪而起。 慕伦视若无睹的笑道:“不论我做了什么,那都是在尽一个‘未婚夫’的义务啊!” “未婚夫?”羽菲提高声调,反唇相稽:“那可就鲜了,我的‘未婚夫”居然会丢下我而跟别的女人跑了。”这样子说.好像对自己与失光彩吧? 羽菲义正辞严地道:“告诉你,展慕伦。像你这种风流成性、不负责任的男人,就活该配那个林雪儿!我风羽菲就是不希罕你!” “是吗?可是我看你的样子明明在意得很,你在……吃醋?”他莞尔一笑,流露出另一番潇洒不羁的风采。 “我在吃醋?你想得美呢!你最好马上去娶那个林雪儿,那我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消遥快活,说不定还会长命百岁呢!”她奋力甩掉他的束缚。原以为他会对那晚的情形有所解释,没想到他尽在出她的洋相,真是教她气坏了。 慕伦见她把话说绝,立即松了手,不觉地皱起了眉,“你说的是真话?” “我……”眼珠呈滚盘状地溜了一圈,羽菲咽了咽口水,无法不点头。“当然是真话!” “好!”他应声道,然后毫无表情地转身前走。 “唉!你……”她迟疑一下,“你说‘好’,是什么意思?” “那当然是成全你的心愿,去向雪儿求婚。” 啊?羽菲楞在原地,瞧著展慕伦的身影遁入轿车,然后扬长而去。她……有说那是她的心愿吗? “羽菲。”此时,争争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可以叫他去娶林雪儿呢?你明知道那个林雪儿不单纯,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要故意害人家嘛!” “我……我哪有啊!是谁要他听我的。。”羽菲垮下了肩。 “是啊!他也没道理真听了你的话,也许他是一时气话吧!不过--”争争饶富兴味地接口道:“我发现他好像真的特别在意你哦!” 羽菲听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掉头就走。 “唉!等等我嘛!你要去哪儿啊?”在后面急急追著的争争发现方向不对,忙问著。 风羽菲那两条长腿并未停下来,只是扬声丢下话:“我想一个人去走走!” 争争停下步伐,了然地点头。一个人?这种独处的意境,可不是一向不甘寂寞的羽菲会做的事。 看来,羽菲是有所改变了。而这改变,就为了他--展慕伦。 ☆☆☆ 为了一个自己誓死不嫁的男人而心情郁卒,实在教风羽菲羞于启齿。 可是……“去向雪儿求婚!”这句话却像刀刃般刻在她心版上,教她的心不听使唤的陌生起来,她对这种失落的情绪感到陌生得令人害怕。 游走在闹区、走过静巷,她脑中拚命地抽丝剥茧,想理出个所以然:但脑子却在大半时候呈真空状态,而“出走”的芳心总能再度回到原点,绕回那个名字。 莫非……你真的中了那个人的蛊惑? 羽菲甩甩头,忽然傻笑了起来。原来想著一个人,然后或喜或优、忽笑忽叹,这种滋味真的很奇妙!妙得教她全身暖洋洋的。 仰望逐渐昏暗的天空,她两手抱胸,甩甩头,长长的吐了口气。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忧心的,不是吗?仔细一想,“那人”实在也不是透顶可恶,虽然有时候挺惹人烦的,不过……她想著他的言行举止,唇角又漾出了笑意。 就这样吧!如果他肯诚心挽回一切,那么她可以考虑给他一个机会。从不喜欢钻牛角尖、自寻烦恼的风羽菲很快就把那原本傍惶不定的自我搞定。 心理一建设好,另一种生理需求就产生了。她的“五脏庙”需要“进香”了。十分爱惜自己的羽菲决定好好大吃一餐,来搞赏一下那曾被展慕伦“折腾”的娇躯。 她踏入一家布置典雅精美的西餐厅,然后选择了在屏风后坐下,对侍者点完餐之后,啜著饮料,静待美味佳肴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她正理首大快朵颐时,耳朵却不小心跑进来若干杂音。 那是屏风那头传来的一对男女的声音。 “什么?你怀孕了?雪儿,你……你没骗我吧?” 雪儿?羽菲口中的食物来不及细嚼,一不小心整个给吞了下肚。咳……她抓起杯子,大口灌著水。 这世界真是小啊!可是,怎么老让她碰到这种事呢?她总没道理去帮人家捉奸吧?话虽如此,一听见怀孕二字,羽菲仍是坚高了耳朵,甚至悄然地挪近了距离。 “我骗你干什么?好玩呀?”果然是雪儿那发自鼻腔的特殊腔调。 “可是,那怎么办?”那男人显然慌了。“我看拿掉好了。” “不行!我不敢!” “可是那孩子留不得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我其实已经结婚了。”男音愈来愈低沉了。 “哼!没用的家伙!安迪,我现在才算认清了你。”有所怨言的雪儿,却有著出人意外的冷静。“不过,你甭操那个心,没有人要你负责的。” “啊?你要自己养孩子?” “神经!好歹我父亲在商场上也小有地位,要我当未婚妈妈?”雪儿似乎胸有成竹,早拿定了主意。“你放心,我会替孩子找一个爸爸,而且是有钱有势,一辈子吃穿不愁的。” “谁呀?”安迪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展慕伦喽!” 邻座窃听的羽菲,为那个雀屏中选的姓名而心跳加速。 安迪又问:“可是展家有头有脸,他们肯吗?” “废话!如果说孩子是你安迪的种,那当然是痴心妄想。” “可是孩子明明就是--”安迪恍然地说:“难道你……” 雪儿哼哼地笑道:“我自然是要教展慕伦以为是他的孩子,这样子不但我可以顺利地进入展家,而且,展氏以后的财产还拍到不了手吗?” “啊?那以后我说不定也可以得到好处喽!”安迪跟著得意忘形之余,仍有所的顾忌。“展慕伦会相信吗?” “这个就要费点劲了,我必须想办法骗他上床,造成既定的事实。” “怎么?原来他一直没碰过你呀!雪儿,你的魅力也真够逊的。” “闭嘴!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好色吗?” “嘿嘿……”安迪的笑声好不淫荡,“你不就是喜欢我的好色吗?雪儿,孩子的事就交给你处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继续--” “不要脸!” “要什么脸呢?反正这个社会不就这样子吗?目的不同,一样是在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嘛!而我正好可以教你利用得上。” 他们的交谈很快地被嬉笑声取代。 羽菲一阵反胃,只差没把腹中的食物对著垃圾桶“反哺”一番。太恶心了!太卑鄙无耻了!而他,那个姓展的,真是太可怜了! 羽菲天生的正义感犯了上来,好想冲出去唾弃那对“狗男女”一番,最后,她硬是忍了下来。 就此不闻不问而罢手?当然不!冲著展慕伦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她风羽菲决定既往不咎、网开一面,来拯救他可能失陷的灵魂。只是,她该如何发挥她的正义使命呢? 这时,乍歇的声音又响起。 “雪儿,那待会儿--”男的似有所企求。 “不行!”雪儿坚决的拒绝。“我今晚要到展家去一趟,打探一下消息,我怕那个姓风的丫头来搅局。” 在说她耶!羽菲脊背挺了挺。 “那就明天吧!你知道,我好想你。” “想!想你的风流鬼。”咯咯笑了几声之后的雪儿还是允诺:“那明天下午三点,就老地方见吧!” 明天?老地方?是那家饭店吗?羽菲耳闻,立即精神打坐。 哇哈哈……展慕伦,你有救了。 第八章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原以为一场替天行道的“义举”可以轰轰烈烈地上演,不料,风羽菲却遍寻不著展慕伦。 由她主持的“公证会”,独缺见证人,那怎么可以呢? 公司里找不著人,她只好匆匆留了话,然后赶到饭店门口守株待兔。虽说干这档事实属缺德,但是,她实在无法坐视展慕伦被奸计所害。 终于,她见到一身华服的雪儿出现了。 当雪儿进入饭店后,羽菲立即尾随而上,并不时用手按压著头顶上的大帽子。 雪儿应该认不出自己扮男装的模样?哈!羽菲简直太佩服自己的智商了。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唇上的两撇胡子,应该贴得够牢了吧?然后戴上墨镜,“她”大步地进入饭店。 雪儿领了房间钥匙之后,旋即上楼;而羽菲稍回避身子,却在脑中记下那个房间的号码。 “先生、先生--”服务小姐连唤了数声。 “噢?”羽菲回神之后,连忙递上证件。 “先生是要……咦?”服务小姐比对著证件,“先生,这证件不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羽菲这才搞下墨镜,用力地撕了胡子。喔,好痛! 她向服务小姐眨了眨那如假包换的大眼睛,然后咧嘴一笑,忙又将胡子胡乱地贴上。“是我本人没错阳?” “可是,你为什么……” 羽菲耸了耸肩,“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新新人类嘛!” 服务小姐难以认同,却也无可奈何,她挤著笑,点了头。又问:“那小姐是要住宿,还是……” “办事!”她脱口而出,立即接触到服务小姐愕然的眼光。 嘿!到饭店来“办事”? 羽菲窘得舌头不灵光了,“呃……不是,我是说我不要住宿,我是……” “休息是不是?”服务小姐了然的微笑似显暖昧。 拿了钥匙,看了上面的房号,她露出满意的笑。很好!距离十分近! 碍于上回雪儿的推诿之词;这回,她定要捉奸在床。 “小姐,你等人吧?” “呃……你怎么知道的?”羽菲始终觉得这位服务小姐笑得十分古怪,不过,倒也提醒了她。 “我在等一个朋友,待会儿他到的话,麻烦你……” “会的!你先上去吧!”服务小组十分熟练般的回应著。 一进人房间,羽菲发现原来雪儿的房间就在隔壁。她将耳朵贴在墙壁,耳听八方地找寻可疑声响,终于在浴室的后面听到了冲水的声音,像是在洗澡的样子。 羽菲冲回床边,抓起话筒再度拨到展氏。 “啊?他还没回来……” ☆☆☆ 就在羽菲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的同时,和李副总一起外出洽分的慕伦正好回来。 一回到公司,慕伦又感到不对劲。从总机小姐、主任、到他的秘书,似乎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吗?”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著,一边向著紧跟在身后的秘书小姐。 “呃……展总不在时,有几个客户打了电话,我全记在留言板了。另外,就是有一个姓风的小姐--” 慕伦的脚步停了下来。“是她?她打了我办公室的专线?”他的专线一向只为洽公,所以一直是由秘书负责。 “这倒没有,她打了公司的主线,可是……”秘书小姐唯唯诺诺的。“连打了好几遍,公司里其他的人都不敢再接,所以我才出面--” 噢!她又来捣蛋了是不是?慕伦不知该不该庆幸她不是一个爆破专家。“她说了什么没有?” “呃!有的,那位风小姐她……”秘书小姐望了望他,又回头朝著那端假意忙碌的其他同事,她露出为难的神色。“总经理,我看在这儿不方便……” 不方便?慕伦深吸了口气,正好接触李副总那似笑非笑的眼。 去!他可是一何光明磊落,而无事不可对人言。“不要吞吞吐吐,王秘书,把话说完。” “就……在这儿?”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王秘书为难地皱一下眉。 “在这儿!”慕伦傲然地挺立著,颇有龙首之气概。 “好吧!”王秘书开始秉持处理公务的精神,“宣读”电话的内容:“风小姐一连来电留话,说她在饭店开了一个房间等总经理……” 轰隆!大搂的避雷设施顿时失效!慕伦一张俊容像被五雷轰炸般,全黑了。 可是,秘书小姐仍在尽忠职守。“风小姐还说,这是给总经理最后的机会,要总经理务必尽快赶到饭店去,到最后一通电话,风小姐打来交代房间号码,并且十分生气地说……说她……等得不耐烦了。”秘书小姐一片赧色。 而就在办公室里的人忍俊不住地爆笑出声时……“够了!”慕伦立即咆哮出声! 就在瞬间,办公室一片鸦雀无声,所有咧开的大嘴巴全僵在颊上,蔚为奇观。 愤然想转身踏入总经理室的慕伦,忽然停下脚步。“哪一家饭店?房间几号? 他这一开口,让全部的人全愣著了。难道他真的要……当秘书小姐可怜兮兮地道出饭店名称和房间号码时,慕伦一语不发,铁青著睑,反身跨步向外走去。 公司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慕伦暗暗咬牙、紧握拳头地赴约去了。他倒要看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给他“机会”?那他当然不能“失约”佳人了。 ☆☆☆ 一见到慕伦的到来,欣喜万分的羽菲立即跳跃上前,“你终于来了,太好了.还不太迟……” 慕伦却像掉了魂般,呆呆地望著手舞足蹈的她……噢!是“他”。 “怎样?连你也认不出我了是不是?我很棒吧?” 呃……是棒,棒得教他目瞪目呆。瞧她什么德行?那抹得全贴住头皮的短发,还有……有人的胡子一边翘上、一边翘下的吗? 见了她得意洋洋的滑稽样儿,慕伦差点笑了出声,而原本在公司出馍的满腔怒意也顿逝不少。“你这是干什么?” 他才出声质询时,羽菲打断他的话。“嘘--小声点!别被发现了。”她拉著他,神秘兮兮地往床边去。 “你--”她不会是忽然神智不清了吧?慕伦瞪著那张床,不知所以。 “来啊!到床上来!”羽菲迳自爬上床,向他挥著手。 这……难道她忽然清醒过来,发现了他的魅力?可是这种自动献身的事,似乎不像是她可能做的。大有机关!可疑!他杵在原地,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过来啊!你在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不成?”羽菲觉得他那几乎是充满戒滇的眼色十分可笑,不过也怪可怜的。是不是平时自己对他著实太凶悍了一“点点”,才会让他心存芥蒂? 一想到待会儿他可能要面对的残酷事实,她不由得态度柔和下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你著想,想帮助你而已。” 床上?用这种方式“帮助”?不过,她那难得一现的温柔,是足以让任何男人不慎溺毙的。慕伦走了两步,沿著床面坐下,他舔了舔唇,费力地想婉拒她的美意。“羽菲,我想事情不能这样的--” “嘘!别出声!”羽菲再次打断地的话,“安静你才听得见。” “听?”他发现她的耳朵正贴著床头的墙面。“你在……” “你试试看,是不是听见了有人在交谈?” “啊?”不会吧?打死他,他都不敢相信,她只是想约地来偷听别人的谈话。 “快点啊!换你听听著呀!” “你--”慕伦无可奈何地照做,半晌,“好像是电视机的声音……”忽然,他的心脏发出错乱的频率。因为“养眼”的东西尽落入眼底。 那是两座雪白的山峰。她挨得那么近,又俯得那么低,结果……一股蠢蠢欲动的热潮不断由腹部下涌起。 “你在看什么?!”惊觉不对劲的羽菲,慌地拉著衣领,瞪眼啤道:“色狼!” 他真的可以发誓,绝无意偷香窃玉,可是,却又不得不坦承,她那不经意展露而出的丰满酥胸,的确教任何正常男人难以把持。而且……她怎么能骂他色狼呢?明明是她邀他……慕伦这下可以断定的是,这丫头要他“上床”,绝对大有蹊跷。 经她这一骂,慕伦可勾起所有的新仇旧很,他要连本带利一块儿清算。“我就是色狼,怎么样?”他迅速换了脸色,向她逼近,一副垂涎三尺、饿狼扑羊状。“别忘了,可是你要我上床的,你想,像你这样秀色可餐的女人,色娘该怎么处理?” “你……”羽菲不自主地往后退,她这一往后退,结果是整个人绊了一下的仰躺在床上,而那张原是英俊的脸正夸张地朝她退来,直到两人的鼻尖已经碰著。 他会吻她吗?羽菲一颗芳心是小鹿乱撞。“你……你想干什么?”她被他那硕长健壮的身体所震慑,害怕他那支撑的手肘一旦松开……“你别乱来啊!像我这种样子怎么会是秀色可餐?我……我不男不女,我太粗鲁又不像淑女……” 她终于肯认清自己,说了实话。他邪笑道:“如果说,我偏偏就是喜欢像你这个调调的模样呢?” “你……”他的呼吸使她脸颊发痒,而头皮却发麻了。“展慕伦,你……你放开我,要不然、不然--” 他扬了扬眉毛,表示对她的恐吓已经习以为常。“是你要我来的,你不是要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她闭上了嘴。她在他眼底找到一种讯息:那就是幸灾乐祸!这意味著说,如果她愈是惊慌失措,就愈让他称心如意。 这该下地狱的浑球!她愈想愈是伤心愤怒,然后,她的脑中终于闪过“一线生机”。那就是--“金蝉脱壳”之计。 结果,她用她的唇为饵。一个张臂,她忽然攀住他的颈子。 始料未及的慕伦根本还无法思考什么,只感到自己的两手一摊,整个身子往她覆去,接著是那两片柔软芳香的唇瓣递送上来。 她……她在“强吻”自己吗?老天!在这一刻,展慕伦才自知毕竟只是凡人血肉之躯,他……他几乎快招架不住。 她吸吮著他的唇,然后舌尖探人他口中不断地撩拨,直到慕伦狠狠地搂住她,狂热地回应。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一场热吻倒也荡气回肠、缠绵徘侧-- 两具拥吻而几近燃烧的躯体,在床上翻滚著,直到羽菲的身子“刚好”居于上方,她那原本陶醉而半闭的星眸忽然亮了一只。 危险!慕伦脑中霎时警铃大作。“啊--”他放开了她,大叫了起来,用手按住嘴唇。 她咬了他一口。“去死吧!大色鬼!”羽菲迅速跳下床,愈想愈不甘,又回头往床上的他踹了一脚。 “哎哟--”这回他按住的是--胯下。这丫头想叫自己“绝种”不成?他忍住疼痛跳下床,想抓住欲夺门而出的她,眼见已经快来不及-- “啊!我……我快死了,好痛好痛--”他往地面瘫了下去。 咦?羽菲停下脚步,回了头,心里头倒真有几分害怕。这“捉奸”不成,总无需闹人命吧?“唉……”她走向他,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啦?你别装死啊!” 没反应。“钦!展慕伦!你醒醒啊!一个大男人这么禁不起打?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过分--” 慕伦偷偷睁只眼瞄著她,倒被她那几分忧郁的韵味给吸引住了。“你这样子,倒漂亮多了。”他出声了,并且从地面爬了起来。 “喝!你诈死!展慕伦,你好可恶!”羽菲气一提,又想拂袖走人。 “……你别走啊!听我解释嘛!”他一急,只得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又来了!这风流鬼竟敢一再地“侵犯”她圣洁的娇躯,她咆哮了起来:“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告你非礼!” “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她拚命挣扎著想拉开他如钢条般的手臂,“你的手--” “啊?”他的手感觉挺柔软、又富弹性的……他猛然缩回那握住人家前胸的手,忙不迭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你刚才明明想……”羽罪的脸气得红通通。 “刚才是我故意要吓唬你的嘛!我不让你走,是想把话说清楚。”他抚著沁血的唇角,一脸的委屈。“我能怎么想?房间是你订的,床也是你要我上的,连这……吻也让你吻了,到头来被毒打一顿,你还要告我?” 看他说得可怜兮兮的,羽菲不觉好笑。当下打消了去意,但是余怒未消,“那你为什么要吓唬我?好玩啊?我可告诉你,刚才你那样子,别说毒打,我才想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呢!” “是啊!你是喝到了我的血了没错。”他抚著唇伤,“你真够狠的,想让我没法传宗接代啊!” 羽菲抿唇偷笑,转身往椅上坐下,“那也是你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那可难说了……”他话里有玄机,“也许就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呢!” “你……什么意思?”她又要横眉竖眼了慕伦赶紧转移话题:“你别对我干瞪眼,你倒说说,你今天搞这场戏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在公司……” “噢!糟了!”她差点把正题给忘了。她跳起来拉著他,“我是要带你来捉奸的。” “捉奸?” “是啊!你知道吗?林雪儿正在隔壁……”接著,羽菲把所有知道雪儿和安迪的事说了一遍。 结果,慕伦只是蹩眉,没有其他表情与动作。 “唉!”她充满同情地扯著他的衣角,“你别太难过了。” “难过?我有吗?”他抬头专注地欣赏她那同情心氾滥而晶莹剔透的美目。 “你别嘴硬了!”她表示谅解地耸耸肩,“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鬼混,你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起初我才懒得管闲事呢!可是,后来我是想,好歹你也算帮过我的忙,我不想看你掉入陷阱中,所以……” “所以才大费周章的安排这个场面?” “是啊!人家说眼见为凭,我怕你不相信我的话,以为我在故意中伤、破坏你们的感情。反正,该说的我已经全说了,要怎么办,你自己斟酌吧!我还是先走了。”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 “咦?”羽菲纳闷地看他一眼。“难道你不想去敲门查个究竟?” “查什么呢?这……她又不是我老婆,捉什么奸呀?” 他洒脱的样子,教她又皱了眉。“钦,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耍你吧?” 慕伦两手插入裤袋,思索半晌才笑答:“这样子说好不好?不管你是不是在耍我,那其实对我都不重要,因为我对她根本没有感情。” “噢?”羽菲两眼亮澄澄地,一抹喜意消然飞上眉梢。“真的?” 他朝她点了头,眼光是温柔无比的。 “可是你那天说要去向她求婚的。” “那是被你气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你少臭美了!”她佯嗔薄怒。 “好吧!你不紧张,但是,我却被你害得紧张兮兮的。”不知不觉地,两人又拉近了距离。他的手指轻柔地在她的粉脸上抚触著。 “我……我哪里害你了?”她一阵心跳加速。 “当然有。”他专注而多情的眸子始终罩住她,“怎么办?我害怕有一天会忘了你的警告。” “我?警告什么?”她是那种很会忘事的典型“贵人”。 “警告我不可以爱上你呀!就是不知道……如果我不小心犯了规,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她的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他……在向自己示爱吗? 她咬咬唇,褪去所有矜持,低头道:“那就著你有没有那个胆子试试看了。” 话才出口,他使用行动证明了。再一次恣意地拥吻著她,用他那教人无法抗拒的热情。这一回,羽菲不再闪躲、抗拒或是别具心思.她完完全全地投入他那温暖的怀抱,享受著两性气息相濡的欢娱。 “晤……”她感到他的吻愈加狂热,随著他那游离在她背部的手不断磨蹭,她一阵目眩,只感两腿发软。 他用唇吻著她的眼、耳垂……直到颈窝,然后一路下滑……好不容易地,他踩了煞车。 “你知道吗?你总是教我失控,教我无法去没想后果。你这个小妖精--”他在她耳畔吹著热气,似呻吟般地叹息。 一种甜蜜感袭上她的心头,此时他那无奈的挣扎、痛苦的表情,教羽菲心头甜丝丝地。她也爱这种感觉,不是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你,可是当我看见你和王熙在一起时。我才知道我完蛋了,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搂著她,款款诉说深情。 羽菲绽著娇靥,低喃:“那是你弄错了,其实‘风筝’是争争,她一直暗恋著王照,我只不过是帮她写信而已。” “原来如此。”慕伦捧起她的小脸,“那你呢?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暗恋我?” “暗恋?”她噘了红唇,颇不以为然。“我才不干那种傻事,要是我爱上一个人,我一定会让他明白知道。” “噢?”他的眼睛亮晶晶地,“那你是不是也该明白让我知道,你也不小心地爱上了我?” “你少肉麻兮兮的,行不行?”她别过脸去,却掩不住娇羞的笑意,她有点别扭地接口道:“你以为我是随便让人家……我--可是初吻呢!” 他的手臂又从背后环抱而上,“你放心好了,我会答应你的求婚的。” “去你的!谁要跟你求婚了?”她转过头,唇又被他轻轻地一啄。 “你不能这样子啊!那可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负责?我负什么责呀?” “当然是对我负责呀!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约我来饭店,你说别人会怎么想?”他不怀好意的笑著。 “他们……他们会怎么想,我们又没怎么样?”嘴巴虽这么说,她却暗暗担心起来。 “没怎么样是我千辛万苦才努力维持的,有时候想想,不知是你太大胆了,还是愚蠢……”他几乎是宠爱地捏了她的鼻尖,额头贴靠她的,“孤男寡女在这种地方,一不小心是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她的脸一热,避开那教人神魂颠倒的深邃眼眸。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始在房间搜寻,然后找著了胡子和大盘帽、墨镜。 “如果是两个男人?”她整装后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不行!那更糟糕!你会害我被误会的。”他伸手想撕她的胡子,却被她巧妙地闪掉。 “这样子更好!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她打开房门,扮了个鬼脸,往外跑去。 “唉,等等我--” ☆☆☆ 冲出房间的羽菲正好和雪儿、安迪两人撞个正著,紧追而出的慕伦也愣在原地。羽菲本能地背过身子,躲在他的身畔,只因为雪儿那双眼睛盯得发紧。 “雪儿,你--”慕伦感受到羽菲的紧张,场面著实教人尴尬。 而雪儿的窘迫不安尤其更甚。她来不及抽回被安迪挽住的手,只是愣愣地望著他们……一时,她几乎忘了自己暴露的行径,只是瞪著依偎的他们。“你们……慕伦,你该不会是--”同志爱人?只瞧那似曾眼熟的“小胡子”男人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臂,那款情态不像是一般客户或朋友之谊。 既然碰著了,慕伦想,这总是一个破斧沉舟的机会。“雪儿,没想到会在这地碰见你和你的男朋友。” 他将目光投向安迪,这才教雪儿吓得忙抽回手,一时,她恨不得能和安迪撇清所有关系。“啊?他……他不是的,他是--” “雪儿,他就是展慕伦?”安迪却在这时插了话。“可是,他怎么……你看他跟那个男人。” 雪儿当然看见了。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入主展氏的希望已形同泡影。 贪图富贵,她是不遗余力、奋斗到底,可是她并没有那个充分的心理准备去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慕伦纵横商场是何等精明,他岂会瞧不出雪儿那眼中的顾忌和疑虑。他的手往羽菲的肩上一搂,淡然地笑道:“雪儿,我们还有事,也不打扰你们的约会了。”然后和羽菲状若亲匿的快步下楼离去。 “唉,慕伦--”雪儿停止了呼唤,立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追上去向他解释?”安迪在一旁问道。 “解释什么?跟他说我们搂搂抱抱地从房间出来是纯友谊的吗?你当展氏企业的传人是白痴呀?”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你陪我到医院去!”雪儿似乎下了决心。 “啊?你是要--” “把孩子拿掉!”雪儿不胜烦扰。“我总不能让肚子挺出来吧?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我林雪儿的条件,我就不相信找不到比展慕伦更好的男人。” 林雪儿依然是自信满满地。 只是,就不知道一个以青春美貌为筹码的女人,她的自信能维持多久? 第九章 凤凰花开季节,那鲜红娇艳的花瓣是依依离情的泣红。 眼见毕业在即,羽菲和争争这一对难姐难妹,都有种心照不宣的舍不得。 羽菲和慕伦的感情与日俱增,且呈直线上扬。这样一来,无形中倒也使她们两人减少了相聚的时间。 羽菲对争争,总存有一份无可释怀的歉疚;她总是感到,没帮争争把王熙“弄到手”是她的失职。 这一天,在校园里拍照时,王熙唤住了羽菲。 “什么事?王熙。”有了前车之鉴,羽菲开始学会谨言慎行,她怕又造成慕伦不必要的误解。可是她暗骂自己的不争气,怎么愈来愈替“那人”著想了呢? 王熙似乎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听说你现在正在谈恋爱?” “啊?有吗?”她笑了,却没有刻意掩饰眉眼的甜蜜。 “是争争告诉我的。” “争争?你叫她争争?”羽菲张大眼,感到不可思议。“争争她跟你聊这些?” “其实,是我约了她……” 他的话没说完,她已经跳了起来。“你们开始约会了?” “呃……不是。”王熙那一贯大方的举止,显得有点儿不自在。“是我约了她,可是她婉拒了;于是我要她找你一块儿,她才告诉我有关你的事。” “噢!是这样子……”羽菲好不失望,继之一想,不禁纳闷万分。“可是,争争为什么要拒绝呢?她明明……” 王熙忽然接口道:“或许是她不想再当‘风筝’了吧!” 羽菲十分惊讶地看著他。“你全知道啦?” “是她告诉我的。” “她?争争?”羽菲更是不敢置信,老天!是不是她这阵子太疏忽了,而没注意到争争的精神状态? “其实我的心里也有数,只是一直没敢去证实。我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告诉我,更不知道‘风筝’会就此飞走。” “风筝飞走?我不懂你的意思,难道争争勇于表白是……” “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她说的。”王熙推著鼻梁上的镜架,语气有著一种模糊的失落感。“她说不想再漂泊于无边无际的天空,她会告诉我,只不过是想强迫自己改变生活方式,她觉得自己的作为和心态是幼稚的。” “那你觉得呢?她这样子说,你有什么感觉?” “我……坦白说,我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想法,我不否认自己在学校是挺有女孩子缘的,有不少女同学主动地表示好感,可是,我一直专心于学业上,从来没用心想过这方面的事。而当‘风筝’出现时,不禁让我十分好奇,也有那么点感动,想到有一颗心一直偷偷系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也许是有那么点沙文主义吧!一旦知道了是黎争争,想著她那欲言又止、害羞安静的模样,我第一个感觉是兴奋,我喜欢那种认真的态度,只是……说起来真可笑!” “可笑?” “当然。”他笑得有些涩涩的。“我才知道了真相,试图有所回应,她却说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迷惑的幼稚心态。这取与舍,我似乎都成了被动,这样子是不是很不公平?” “说得也是。”羽菲的缺点就是嘴巴太硬,而心肠太软,禁不起人家几声h,她已经一面倒了。“这争争也真是拗,肯定是心理作祟。也许,她不希望你是因为知道她是风筝而追求她吧! “或许是吧!”王熙耸耸肩,斯文的脸上有了几分释然。“我也一直在想著她所说的话,也许她也没说错什么,一份感情是应该经由相处交往而在互动的情况下产生,我想我们的确是需要时间好好地衡量一下自己的心态。她不希望我是因为一时感动而追求她,我同样也不要她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就顺其自然吧!不过……”他笑得俏皮却挺认真。“一旦我确认她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我是不会退缩的,她可以拒绝我十次,却不一定是一百次,你说是不是?” “王熙……”此刻羽非终于明白争争心动的因素。她伸出友谊的手,往他肩上拍了两下,笑说:“加油!我支持你!” 她忽然又想起一个人,问道:“对了!王熙,你那个雪儿表姐她……现在可好?”坦白说,羽菲对于揭发他人隐私的那档事,一直耿耿于怀。 “表姐?她……唉!”王熙摇了头,“她现在正在打官司呢!姨父为了她而伤透了脑筋。” 由王熙口中,羽非得知雪儿被人控告妨碍家庭,对方就是安迪的老婆。听了教人不胜歉吁。 基本上,她认为该受处罚的是那个贪色好淫、不负责任的安迪。 对她而言,爱情可以疯狂,却不容嬉戏。羽菲始终坚信,一份相许、相借的爱情,是弥足珍贵的。从前,她不是爱情的信徒;而今,她也不承认自己会“迷信”,只不过……当她和慕伦在一起时,那种快乐是无人可取代的。一旦非君莫属的感觉建立了,似乎也形成了另种无可解脱的羁绊。 远在美国的表姐一再来信,提醒她实现毕业后继续游学的愿望,可是为了他,她一颗心悬著不安。 ☆☆☆ 两人在一处公园里,羽菲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告知慕伦。 “美国?”当慕伦得知她的意向时,皱了眉头,“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其实……”她脸上有著憧憬,“以前我就一直在想,等毕业之后要到世界各地去走走,最好能环游全世界。” “是啊!周游列国,是至圣先师的得道弟子。”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咦?”她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口吻。“你干嘛呀?臭著一张脸。” “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话里闷闷的,显得有些不高兴。“也许我是该庆幸能够和一个这么有雄心抱负的女人在一起。” 羽菲立刻发作起来,“唉,展慕伦,你别话里带刺地讽人行不行?我讨厌看见你这么小气巴啦的样子,有什么不痛快,你直接说不就得了。” “我……”他望住她,一时语塞,半晌,才豁出去一切似的滔滔不绝说著:“我又何尝想看自己这样子,我甚至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的……小气;可是,我就是大方不起来,一想到你可能要离开,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他摊了摊手,别过头去,挺得发直的脊背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在抗议什么。 “你……”忽然间,她的肺腑之间尽是复杂难言的感受。 这个男人,是一方之舵;却在她面前将年龄退化了十几年。他表现出最直接的本能反应,只是怕失去她。 “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幼稚?”他沉稳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一个男人的任性,只是受多情所累,她又能苛责什么? “羽菲,你真的舍得吗?” “我……”她试图大而化之地调适彼此的心情。“钦,你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不回来,我只是想出去增广见闻,多多充实自己,我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总不能叫父母养我一辈子吧?” “谁说你要让你父母养一辈子的?你的将来有我,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养不活你?” 这话里的玄机,可教她一阵阵甜蜜。可是,她依然有自己的主张。“谁要让别人来养!我希望自己有独立谋生的能力,社会结构不同了,现代的女人已经不兴无才便是德那一套了。” “社会的确是变了,可是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坏了呢?我现在并不是在探讨两性的责任问题,我也不是说一个女强人就不可爱,只是……我在想,难道功名利禄的追求,胜过一份真心付出的感情?人往往在达到自己所设定的目标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最需要的不是这些。”慕伦目光幽远的看她一眼后别过头。 她对他的感慨提出了答辩:“你说的我懂,可是对我来说,有所追求才有所坚持,就算坚持之后会发现遗憾,但至少也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转过脸,看著她昂起下巴、两眼散发热切光芒的样子,不觉动心。 他就像一匹识途的老马,深思熟虑而散发睿智,但有时却因世故而益显天真。而她,虽有著初生之犊的无畏傻劲;但是,那强烈鲜明的企图心,却洋溢著另一种最原始的生命热情。是人,都有欲望和追求;也许他该守候,守候她最终也最真的追求目标。至于过程,谁也无法去作主的。 突然像明白什么似的慕伦,改变了态度,用轻松的口吻道:“我只是怕等到发现遗憾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你……什么意思?” “就好比说……这万一你出去了好几年,我们之间起了变化,那……” “变化?”她翻了下眼皮,“说了老半天,你就是在怕我会变心……”。 “不!”他截了话说道:“我是怕我会难耐寂寞,另结新欢。” 她立刻也截了他的话,用她的两拳。 “啊……你怎么动手打人啊?”他忙抓住那扑来的粉拳。 “我就是要打,最好把你打死,你就不会寂寞了!”她杏眼圆睁地涨红脸。 “可是,你把我打死了,到时候寂寞的人就是你了!”他顺势将她按人怀中。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她嘟了唇,故意说著。 “那关系可大了,到时候你上哪儿去找一个像我这么有爱心的人娶你?” “什么!”羽菲大叫不依的拧著拳头又要往他胸膛上捶,只是……她很快地松了手。 他低头吻了她,深情而缠绵地吻住她。“羽菲,我们结婚吧!”他忽然放开她,正色地说。 “结婚?”他在向她求婚?她咽著口水,有点失措,嘴里胡乱地应著:“你该不会故意想用结婚牵制我出国吧?” “牵制!”他拨弄著她的额前浏海,半认真地笑了。“嗯!不错!这个建议很好。我是想把你绑在腰带上,直到你替我生一打的孩子。” “不要脸!谁要替你生孩子!一打?你当我什么?”她又槌了他一记,却乱设力气的。 “当你是我孩子的妈,是我唯一的选择。”这次,他托起她的下巴,庄严而温柔看著。“羽菲,我不想去干涉你任何追求理想的脚步,同样地,你也不能。而我,所追求的理想是你,也许你不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却肯定是我唯一想要的那一个。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你懂吗?嫁给我,羽菲。” “慕伦……”所有的感动都不再是言语所能表达,她张开臂膀,攀附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 终于,她无声地点了头。 欣喜若狂的慕伦抱起她,转著圈子。“那我回去就告诉我爸妈……”提到‘妈’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妈她……”羽菲立即敏锐地察觉出来。“她反对我们在一起,是不是?” “你放心好了,其实我妈虽然有些固执,但是不至于不讲道理;更何况,上一代的恩怨没理由牵扯到我们的身上,她不应该因为你妈而迁怒你才对。”他安慰著她。 “我妈?我妈跟你妈有什么恩怨?” “这……”慕伦只好实话实说了。 “不可能的!我妈怎么会是你爸的老情人!”羽菲知情之后,哇哇大叫。“一定是弄错了,我爸妈感情好得很呢!” “谁知道呢?”慕伦颇感无奈。“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清楚吧!” 羽菲皱了眉头,陷入深思中。不行!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爱情可以属于两个人,可是,婚姻就不同了,那可能必须牵扯到两个家族的结合。在“案情”未明而未获展母祝福之前,她岂可贸然踏入展家? “不行!刚才求婚的事不算!”她拒绝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他差点跳起来。 “我是说,我现在不想嫁了!”她挥了手,心里盘算著该如何回家取得父母的“供词”。 “你……风羽菲,你--”他好想一把掐死她,事关终身大事,她竟然可以在短短数分钟之内出尔反尔?他被惹火了。“你在耍我是不是?好,你不嫁了是不是?那没问题,我马上去找出一打以上肯嫁的人。” “展慕伦,你给我站住!”她咆哮地制止他拂袖离去的脚步。 此时,公园里的人潮随著两人提高的声浪来源而涌上,眼见原本一场罗曼蒂克的求婚记竟教他俩演成了“驯兽记”,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是兽。 “找警告你,你敢去娶别的女人,我就去拆了你的婚礼!” “你--”这蛮妞真霸道!自己不嫁又不许他另娶?不过她吃醋的泼辣样儿,他喜欢。 “你跟我求过婚,我也答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再去动别的女人的念头,你听见了没有?” 怎么他好像沦为俘虏似的?“可是,你刚才又反诲了--” “我只是说我现在不嫁,没说我以后不嫁啊!你不能等我把问题查明白,解决了之后吗?你急什么?除了你展慕伦之外,我还会去嫁别人吗?白痴!” 她又骂人了。可是,这一回他被骂得心里乱“爽’的,虽然好端端一句“非君莫嫁”的神圣誓言,在她那种擦腰瞪眼下产生是嫌突兀了些。 他憋住笑意,没好气地道:“那只怪你没把话说清楚,我当然能等,你一天不嫁,我就打一天光棍。” “你--”还是她忍不住笑了,“你……肉麻!”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什么叫‘肉麻’!”他上前拥著她,“走吧!不然又要成为露天野台戏的主角了,瞧!观众愈来愈多了。” 明知道他前面的话在“使坏”,羽菲倒也显得温驯。任由他拥著自己离开那一张张兴致勃勃、充满惊奇眼神的无聊群众。 反正,她的“撒泼”对上他的“使坏”,日子倒也热闹。至于谁占了谁的便宜,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有谁会去计较呢! ☆☆☆ 教她怎么能不计较呢? 虽然事过几十年,但是何爱莉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是,丈夫当初逃婚的行为。 当初,她的未婚夫展飞鹏因为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而拒绝父母所安排的这段婚姻,而那个女人就是羽菲的母亲。 而今,她的丈夫要将她唯一的宝见儿子交到那个女人的女儿手里,何爱莉心里总是无法平衡。 得知儿子和羽菲陷入热恋,这对吵了几十年的夫妻,是徒增不少对决的话题。 直到雪儿说出了那个“事实”,才教他们不得不暂且休兵熄火,共赴“家难”。 雪儿说,亲眼见到慕伦搂著一个小胡子“男人”上饭店去?这对展氏夫妇来说,无疑是投下一颗炸弹。震惊之徐,他们很快地商议对策。 “就让他和羽菲尽快结婚吧!” “风羽菲?”何爱莉鼻孔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种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我可是为我展家延续香火!难道你要眼睁睁地让慕伦娶个男人回来?” “开什么玩笑?”何爱莉尖锐地表示否决,她皱了眉头,似在衡量什么,“难道除了她,慕伦就不能娶别人?” “那也得看慕伦的意愿,孩子长大了,你以为凡事他都会照著咱们的意思怯做吗?” “是啊!就好比当年的你……” “你又来了!不是跟你说,当年的事就别再提了吗?爱莉,难道你不觉得把一辈子的精力花费在一段陈年往事上,未免太不值得了?” “是不值得,可是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忽然病重,这时候的你,可能早是别人的丈夫了。”她的眉尖隐隐在抖动。 “问题是我现在是你的丈夫,而且这几十年的夫妻下来,再怎么吵吵闹闹,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这倒是说得实在,虽然他拥有雄厚的财势,却始终谨遵本分,从不在外面拍花惹草。 “好吧!”何爱莉口气稍有缓和,取代而之的是另一种严肃。“那你坦白告诉我,这几十年来,你有没有后悔过?” 展飞鹏有点好笑地望著这年逾半百的老伴,有时候他总有种错觉,爱莉使心眼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那青涩的少女时代。 打十八岁那年她嫁过来,虽口头争议纷起,几十年下来,大至公司决策,小至家里杂务,她倒也毫无懈怠,克尽为人妻、人母的责任。 他轻叹道:“如果要说后悔,我只是后悔当年不该离家出走,干下那种胡涂事,气坏了自己母亲,也留下了话柄,让你拿它来对付我。” “谁要对付你了?”何爱莉白了他一眼,嗅道:“现在你也承认那是胡涂了吗?难道当年你不是自以为是情圣?” “什么情圣?”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低喃道:“简直是傻瓜!” “什么?” “我是说--”他忽然腼腆起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其实当年也不是像你所想的,我跟羽菲她妈根本没什么,根本只是我自个儿的一厢情愿。” “啊?”何爱莉眨著眼,在思考他的话,然后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该不会是说……你在单恋人家吧?可是,你不是对我说,那个女孩一直要你跟她私奔的?” “这……”展飞鹏笑著,一双手几乎快把头皮抓破了。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其实当年是我和羽菲她爸打赌,看谁先追上羽菲她妈,可是却在那时家里带来消息,要我回去和你结婚“所以你没追上人家,就把气出在我头上?” “这个……当年是有那么一点赌气,年轻气盛嘛!总是不服输!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羽菲她爸;所以,找是不可能赢的。不过……我现在倒觉得自己也没输掉什么。” “什么意思?” 展飞鹏笑吟吟地拉起老婆的手,“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我娶了你,不是吗?” 丈夫罕见的甜言蜜语反教她有点害羞起来,虽是一把岁数,依然红了脸。“你少灌迷汤,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在骗人。” “那是我……爱面子嘛!而且著你吃醋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什么?你就是存心要气我的,对不对?”她想抽回手。 他硬是不松开。“我向你认错行不行?我也付出代价了,不是吗?被你削了半辈子--” “错!是一辈子!”她终于放弃争脱。 “好!那就一辈子,行了吧?”他笑拥著终于安静下来的老婆。 原来,欢喜冤家,展氏得其正统。 “爱莉,约个时间,你也见见羽菲吧!慕伦娶不娶羽菲是一回事,羽菲她爸可是对我有恩,当年没有他舍命相救,我早就沉到大海喂鱼去了。” “好吧!就依你的,我是该找机会见见那女孩。”何爱莉心满意足地依偎在老公身旁,数十年蒙尘的心灵一旦拂净,是落得舒坦,也教人的性情有了改变。 ☆☆☆ 羽菲所能想到的,就是找父母问个明白。 一回到家,发现客厅里空荡无人,算算时间,羽菲料想他们一定在后院喝下午茶。她蹑手蹑脚,想给爸妈一个惊喜。不过,她没开口,却意外地听到父母正谈论著自己。 “风平,你说,何爱莉想请羽菲去吃饭是何居心?” 何爱莉?羽菲停住扮鬼脸动作,好奇地竖高了耳朵。 “谁知道呢?不过她是慕伦的妈,羽菲是晚辈,不能拒绝的。我看,晚一点打个电话给那孩子吧!”风平啜口茶道。 “那依你看,爱莉她会赞成他们的婚事吗?”许素华有点担忧地自顾说著。“我想……爱莉可能还在意当年飞鹏追求素琴的事,她怎么可能让她的儿子娶素琴的女儿呢?” 素琴?她的女儿……羽菲听得两腿差点发软。 老妈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喝茶也能喝醉? 风平附和地点了头,“也许吧!但是,有机会总得试试,人总不能记根一辈子吧?素琴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爱莉安在不该牵扯到羽菲身上。”他忽有感慨地又道:“好快!一想到羽菲都已经大到可以嫁人了,岁月真是不饶人哪!” “是啊!当年素琴过世的时候,那孩子才满周岁,这一晃眼……”许素华拭了拭湿润的眼眶,“如果素琴还在的话,今天不知道要多高兴!” “唉!一切都是命啊!” 羽菲愣愣地一言不发。 素琴?她知道那是年轻即病逝的阿姨,每年清明或逢阿姨的忌日,母亲总会带她去上香,表情的肃穆戚然,一直教羽菲记忆深刻。只是……怎么听来听去,阿姨……居然成了她的妈妈? 一个人呱呱落在哪个家庭,的确是命定;可是风羽菲再怎么想,也不会没想到自己的身世是经过人为的安排。如果素琴阿姨是她的生母,那……和她共度二十几年的老爸和老妈,不就成了她的姨妈和姨爹? 就在她陷入惊悸冥思中时,风平似有所感地撇过头,一眼望见了脸色苍白的羽菲。 “羽菲……”风平夫妇一时都傻住了。他们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羽菲脸上的神色教他们不安。 “爸、妈。”羽菲叹道,很快地挤出笑脸迎向前,张开臂膀,一如从前那般亲密地搂著他们。“我就知道你们躲在这里卿卿我我,好香的茶!好久没喝过老爸泡的茶了,也给我一杯。”她坐了下来,笑嘻嘻的挤在风平夫妻俩中间。 风平的手中彻著茶,却频频和妻子互递眼色,然后用眼角徐光观察著女儿,“羽菲,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呢?” “是啊!你……你回来多久了?”许素华小心地问著。 “我呀?”羽菲用手支著下巴,转著眼珠子望著他们。 忽然,她的心有点酸涩起来。谁生了她,她没那记忆;可是,眼前这两人却是她拥有生命中最珍贵而无法磨灭的感情。是他们的爱延续了她的生命。 “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吗?你总喜欢在泡茶的时候抱著我坐在腿上……”她没直接回话,反而提起往事。 “是啊!”风平起先一怔,但是随著记忆匣子的打开,许多往事的点滴再度活络了人心。他咧嘴笑说:“当时你妈总会骂我,怕你被烫著。” “结果你没被烫著,倒是把你爸收藏的宝贝茶壶打破了不少。”许素华不禁也附言道。 “还说呢!害我心疼了好久。”风平摇摇头。 “可是……”羽菲的泪水汪汪了起来,“爸就是舍不得打我。” “哪有办法!谁教我们养了个专门捣蛋的女儿呢!”风平话里的无奈所流露的宠爱已达极限。 羽菲的眼眶所忍住的泪水也已濒临决堤。“爸!谢谢你……爸--”她忽然搂住了风平,哽咽出声。 “这……”风平和妻子面面相觑,一时莫名。 羽菲很快地抹掉泪水,问著:“你们说慕伦他母亲要请我吃饭是吗?” “啊!”这下子,风平夫妻俩真是张口结舌了。 “羽菲,那刚才妈说的话,你全--”许素华结巴地说著。 羽菲点了头,她望著失措的他们,嘟起了唇,扳著指头埋怨地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那是因为……” 她没让老爸的舌头继续为难,很快地又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这么幸福。” “幸福!”风平有点讶异,她到底听见了什么?一个甫满周岁的婴儿就成了孤儿,这叫“幸福”? “是啊!”她脸上依然挂著「羽菲”式的慧黠笑容。“我比别人多下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羽菲……”风平和许素华心中同时充满了激动,他们都拥住了女儿。 “只是比较遗憾的是,这个老爸太霸道、老妈又古板了些。” “嗯?”夫妻俩同时瞪了眼,随即又笑了。 一家三口的笑声伴著四溢的茶香,飘散在午后的阳光下。 须臾,风平和妻子才款款述说当年有关她生父、生母的事。 原来,她父亲是为救展飞鹏而溺毙;而当时来不及完成婚礼的母亲已怀有她:伤心过度的母亲在产后不久即因病过世,于是姐妹情深又正好无嗣的许素华才将小孩抱来。 羽菲听得入了神。 “羽菲,那慕伦他妈--” 风平才开口,却被羽菲抢了话:“甭提了!”她挥了手。 “甭提?”他们又愣住了。 “我不管慕伦他妈妈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风羽菲也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羽菲,那之间是存有误会……”许素华想解释。 “我爸是为了他爸而死,那总不是误会吧!”羽菲插嘴道。 “可是,那不干慕伦的事呀!” “但是,我……我才不要他们是为了报恩才来提亲。”她固执地抿紧了唇。 风平和妻子互视著,无力地叹口气。 真是所谓“好事多磨”!看来,一切只有交由月老作主了。 第十章 争争坐在床前,望著羽菲收拾行李的身影。“你真的决定搬回去?” “是啊!我想多陪陪他们,否则等我出国就时间就愈少了,反正也快毕业了。”羽菲边说,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争争一阵缄默。 羽菲突然掉回头,勉强甩掉一脸感伤。“到时你也会离开这儿,我抢先一步,免得被你抛弃!” 争争苦笑,这家伙的嘴巴是不锈钢制的不成?她轻谓道:“我被你抛弃是无所谓,就怕……有人你想甩也甩不掉。” 羽菲停止收拾衣服的动作,闷声地道:“你少提那个名字,我警告过你的。” “怕了?我倒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会怕事?”争争故意激她。 “你……”羽菲瞪了眼,一会儿,颓丧地挨著床沿坐下。“有些事情是不由得教人害怕的,一想到我生母对我生父那种可能生死相许的爱情竟然成了悲剧,我……” “那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争争按住她的肩头轻拍著。“也许你死去的父母,他们为自己对友情、爱情的牺牲奉献,是完全心甘情恳而无怨无尤的。” “无怨无尤?可是我现在一想到他就满腹的牢骚,我想,可能是我跟他之间还不到那种境界。那就趁早分手,反正他的母亲也反对。” 有牢骚就有记挂吧!以羽菲的性格来说,用这种方式来替代挂念二字,并不足奇。而展慕伦接连数日未出现,争争可以在她那烦躁的神色中瞧出端倪。 “羽菲,有些事你害怕、逃避,都于事无补的。”争争语重心长。“譬如,当你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时。” 羽菲霎时有片刻的怔愣,她爱他?……不爱吗?这两天连作梦都在和他“理论”,那是爱吗? 她甩甩脑袋,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唉,你别只顾著净说我,那你呢?王熙早就对我大吐苦水了。” “我……”争争脸一红。“我跟他不一样,又没有真正开始。” “问题是,你根本没给人家机会去开始。” “我……王熙他有什么苦水?他……他都对你说了什么?”争争细声问道。 “怎么样?不是在爱人家吧?他说呀……只要他确认目标,是绝对不怕被人拒绝的,听清楚了吗?风筝!” “死相!”争争捶著她,一朵羞涩的笑容却已浮现。 羽菲打包结束,临行前不忘再三嘱咐她代为传话给慕伦。 “我记住了!你放心!”争争扮了个无奈的表情,“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我可不敢说。” 展慕伦会乖乖听话?才怪! ☆☆☆ 翌日,当羽菲又在校园看见慕伦时,她几乎是呆了。一时之间,倒也分不清楚是何种情绪。 数日未见,他风采依旧,只见手里捧著一大束花,正含情脉脉地瞅著她。这样子的眼光教羽菲浑身格外难受。就像一种勾魂椰魄的魔咒般,驱使著她想奔赴他怀里的冲动;可是,这对一个昨日才扬言要分手的人,情何以堪? “羽菲,我--” “你还来干什么?”她冷冷地打断他兴苗的话。 “我……我来见我最想见的人啊!”对于她的冷淡,他似乎什么也没意识到。” “你根本没去找我!” “我怎么没有呢?我一回事,就赶著去你那儿,只是听说你已经搬家了。” “回国?你上哪儿去了?”她似乎忘了分手的事,先计较起他的行踪。 “我到了香港去了几天,很抱歉没事先告诉你,我只是想……” “你什么也不用想了,你去哪儿也根本没必要告诉我,反正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很快就是了。”他拉起她的手,深邃的眼眸溢满热情。 “你少来了!我……我们是不可能的了,争争没告诉你吗?”她有点别扭地想甩开他的手。 “有啊!她说,你要我都不要再去找你,你再也不想看我。”他说得稀松手常,倒像在背台词一般。 “那你还敢来?” “不敢也得硬著头皮来啊!我知道你在为我这几天不见人影而生气对不对?” “我……”是这样吗?“本来就让人生气,一通电话也没有,你以为我是守在这儿等你来约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他不改促狭地凑近她耳畔呼气道:“你是那种敢主动邀约的人,比如在饭店那一次……” “闲话休提!”她急忙打住他的话,下意识地瞥了四周一眼,唯恐空气中有耳。然后才恶狠狠地压著嗓子回道:“你是故意想破坏我的清白好让我嫁不出去是不是?” “是!”他居然毫不思索、认真地点了头,“除了我之外,我当然希望你嫁不出去。” “你--”除了干瞪眼之外,她似乎没辙了,人家在调侃之余总也不忘强调心中的情爱,她呢?是不是该大叫“我爱你”,然后才绝言分手。这男人真是可爱的可恨! “羽菲,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他拉著她要走。 “不用了。”羽菲板著脸孔,知道到了分手与否的关卡了。“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慕伦有点讶异她的怒气仍未消,他只好直接道:“是我妈她回心转意了,她说要请你吃饭。” “这就叫好消息?我没人请吃饭会饿死不成?” “羽菲!”他眉头皱起,代表忍耐的极限,“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不明白这顿饭的意义?” “我不会去的!”她赶紧别过脸,不让他看见脸上的挣扎。 “你怎么可以说不去呢?”他从不知道一个女人赌气起来居然如此不可理喻?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羽菲尖声地嚷著,她被他口吻中的理所当然所激怒,“难道说摆布他人是你们展氏财大气粗的权利?她反对,我就必须躲开她,避免正面冲突;而现在她赞成了,一声令下,我就该乖乖自动报到吗?你说,我有必要去吗?” 他望著她受伤似的眼神,忽然明白了。或许……在他顾全大局的某些设想上,是为难她了。但是他是有苦衷的,没带她回去正式面见父母,那只是他怕时机未成熟,不希望母亲受刺激之后对他们俩的爱情造成可能的杀伤力。 然而,他却从来没一丁点放弃的念头。而他的坚持、她的委曲求全,不都是为了爱而奋斗吗? 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这一切会过去的。”执起她的手,他又说:“别闹性子,嗯?” “我不是在闹,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见你妈?”羽菲知道那能带来决定性的结果,可是,究竟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圆满呢? 就算他妈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可是,这样可以预知的婆媳恶劣关系,是她婚姻中所追求的吗? 慕伦答得迅速而肯定,“你必须去,因为……你也爱我的,不是吗?” 羽菲眨著大眼,不可思议地看著他。这是啥蠢理由!原以为他该说的是:因为我爱你!结果,全然是走样的演出。 她这回真的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什么爱?爱不爱又如何?如果说爱只会伤害人,那我宁可不要!”多日来心情的冲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激动万分地道:“展慕伦,你给我听清楚,没有错,我是爱你;可是,我现在不想爱了,因为我觉得那太累了,我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像我那死去的妈--” “什么?你妈她……怎么会?” “那也是拜托你们展家所赐!”明知道这样子的逻辑并不合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望著他震惊的睑,她心痛如绞,“就当作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过吧!”然后,她掩面拔腿奔去。 慕伦望著她的背影,心情亦久久无法平复。原来她是因为丧母而情绪低落,只是她说……老天!他闪过一个念头,立即驾车直驱家中。 ☆☆☆ “妈,风婶婶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面对儿子劈头的质问,可真把何爱莉给吓了一大跳。 风婶?那不是风平的老婆,也就是许素琴的姐姐许素华?怎么她死了呢? 展飞鹏洽公到高雄去了,何爱莉和儿子百般理论不清,她决定私下到风家一趟,探个究竟。 远在淡水的风家,她只能凭著多年以前的模糊记忆找寻。 车子在巷道里转著弯,却毫无头绪,本想打电话问飞鹏正确住址,然而她又觉不妥,最好先理个明白之后再说。 何爱莉将车子停妥,下了车,准备徒步找找著。“应该是这条巷子吧?”她拐入一条暗巷。 就在她认出那巷尾转角的百年古榕时,忽然一道刺目的灯光照来,伴著轰隆的引擎声,一辆重型机车朝她呼啸而来。 何爱莉本能地往旁边闪避,然而,机车却绕了个圈子在她面前停住。 机车上头戴安全帽的男子跳下车,逼近她,低喝:“把钱拿出来!” “啊?”是抢劫?何爱莉头皮一阵发麻。养尊处优的她,哪曾受过这样的惊吓,一时她只感腿软,无法反应过来。 “把钱交出来,否则要你的命!”男人手持的匕首亮晃晃地教人心惊。 “别……别乱来!”爱莉抖著手交出皮包。 “哎哟!”她惊叫起来,脖子上的钻炼被硬扯下来,而那条链子可是她亡母留下的纪念品。 一种反抗的本能被激起,何爱莉拚命地抓住链子,同时大喊救命,抢夺之际,她的手背感到一阵疼痛。劫匪的刀子划过她的手,一见淌出的鲜血,她整个人几乎快昏厥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啊!”那劫匪忽然发出惨叫声,接著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地。 何爱莉目瞪目呆地望著那劫匪倒地,以及倒地之后出现的身影,那是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孩。 在她清新而稚气未脱的笑容中有著胜利的骄傲,“去死吧!败类!” 然后她才走向何爱莉:“这位太太,你没事吧?啊!你流血了耶!我带你去敷药吧!” “这……不用麻烦了,真是谢谢你,小姐……”何爱莉望著那女孩手里所握的大木棍,不禁暗自咋舌。 “不会麻烦的,我家就住在巷尾,很近的。” “巷尾?”何爱莉眼睛一亮,也许可以向她问个路。 “是!巷尾转角那棵大榕树下,大门口有个‘风’字的就我家了。” “风?”何爱莉这一听,可全忘了疼痛。难道这俏丫头正是……不错!这女孩正是风羽菲。她在与慕伦的对话后,心里一阵纷乱,索性回家来。没想到,居然让她找到了十分合理的发泄对象。 那该死的抢匪经这那一棍,是够受用的。 “好吧!”何爱莉十分专注地望著她。“那就要麻烦你了,那这个人……” “报警处理喽!像这种人才是大麻烦,抓走一个少一个,这个社会才能安宁。” “说得是!”何爱莉拿出随身的大哥大拨了电话,却不时对羽菲报以笑容。 好个充满正义感、热情奔放的女孩! ☆☆☆ 羽菲用不甚熟念的手法包扎著她的伤口,幸好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而何爱莉则是十分专注地盯著她。“小姐--” “我性风,叫风羽菲,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小姐听起来挺怪的。” “噢!那我就叫你羽菲,行吗?” “当然行,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家称呼的嘛!”羽菲笑了。 何爱莉也莞尔一笑,然后问道:“羽菲,方才你好勇敢,你不害怕吗?” “怕?当然怕啊!开玩笑,他有刀子耶!”羽菲耸耸肩,淡笑道:“可是当时看你那么危险,我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嘛!” 何爱莉听了心中顿时难受起来,原来她一直用一种不相干的恨意去对这样纯善的女孩。 “不过……”羽菲有点好奇。“你刚才那种情形实在太危险了,那种人就是要钱,而伯母你不给又喊救命的……” “其实我是吓坏了,钱我可以给,可是链子是我死去的母亲留下来的,我想传给以后的媳妇,当时只想保住它,也没想到那么多。” “噢?”羽菲明白过来,点头后脸上的笑容却敛住,显得有些落寞,她低喃:“我能明白伯母的心情,如果我妈能留下什么给我,那我也会这样的。” “你……你妈她……” “她死了。”正当何爱莉为这样的答案失色之前,羽菲又接口道:“她死了二十几年了,我现在的父母是我姨妈和姨父。” “噢……”何爱莉这才松口气。原来是慕伦搞错了,她原来也已知自己的身世了。 “不过,我还算是很幸福的!”羽菲很快地甩头,笑得灿烂。“我现在的父母跟亲生的并没两样。” 何爱莉由衷的笑了笑,“那可能是你的福气。”她转了话题,试探地问:“像你这么心地善良又漂亮的女孩,一定会嫁到好老公的,你有没有要好的男朋友呀?” “我……有……”她接著又道:“没有!” “这……”何爱莉注意到她脸上复杂的神色。“怎么回事?” “这个意思就是说呀!有,可是等于没有!”羽菲递上茶水,对这样的陌生人谈心事,倒也是一种纤解心情的好方法;彼此没有负担,亦无后遗症。 于是,她开始侃侃而谈,述说著和慕伦之间的爱情历程-- 提到今日的分手,她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免心生黯然。“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对你说了那么多,我是要忘掉他的,可是……” “可是,你爱他。对不对?” “我……我是爱他,可是他妈……” 他妈?何爱莉调了个坐姿,啜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也许像他所说的,他妈已经改变了--” “难喽!他妈可以记恨一个不存在的人那么久,可见多么小心眼,一想到自己要有这样子的婆婆……”羽菲不敢苟同的摇著头。“伯母,你的脸色好差,不要紧呢?” “呃……不要紧,没事……”何爱莉僵硬地扯著嘴角:“其实每个人都会犯错的,长辈也一样,说不定他妈已经知道错了,只是拉不下脸来认错!” “你说得也对!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可能要她认什么错。”羽菲吐吐舌,天真地笑了。“只要她拿出诚意来对待我那就够了。” “会的,她会有那个诚意的。”何爱莉知道该是告辞的时候了,否则,这种清算自我的方式会教她的血压上升的。 临行前,她意味深远地对羽菲说:“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有美满的未来,两个相爱的人要是能有那个缘分厮守,是绝对值得珍惜的;一旦错失了,那种遗憾是任何东西无法弥补的,你懂吗?” 羽菲点了点头,顿有所悟的双眸闪耀著光芒。 ☆☆☆ “不好了!羽菲,刚才我接到电话,说展慕伦伤重住进了医院--” “什么?”争争的话恍如青天霹雳般,教羽菲几乎魂飞魄散。 问明了医院名称,她火速地赶赴。怎么会这样子?伤重?究竟有多严重呢?在车上内心翻腾的羽菲,早已六神无主,红了眼眶。 一到急诊室,就看到李副总焦急的身影。“风小姐,你可来了,咱们总经理一直叫著你的名字呢!” “他现在--”她几乎没有勇气追问下去。 “已经动过手术,现在在恢复室,医生说……恐怕……” 不!不能有任何恐怕!“慕伦--”她唇一颤抖,斗大的眼泪掉了下来,随即奔向恢复室去。 “医生说恐怕要休息几天,我话还没说完,她怎么哭成那副样子呢?”李副总在她离去后,抓著后脑勺嘀咕著。 愈想愈伤心的羽菲进了恢复室,一见到头部包了重重纱布的慕伦,立即扑上前,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唉,你……你是怎么搞的嘛?好端端的,怎么会……你是不是又在装死吓人呀?你醒来呀!” 她用手抚著他俊挺的五官,哀怜地泣道:“慕伦,你如果就这样死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人家昨晚才想通的,可是你今天就……难道我真的要错失了吗?不……”哭到伤心处,她忍不住趴在他身上。“你忘了吗?你要我负责任的,你说要答应我的求婚的,现在……现在我跟你求婚了,你听见了没有?展慕伦,我要你娶我,你愿意吗?回答我,回答呀!慕伦……” 蓦地-- “我愿意!” “咦?”羽菲吓得连忙抬起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误?可是,当她接触到一对仿如黑檀木的眸子里,她叫了出声。 “慕伦!你醒了呀?太好了,谢天谢地!”她雀跃狂喜地拥住他。 而他也老实不客气地楼个温香满怀。 “咦?不对!你……”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地抬眼,忽然明白地尖叫:“你又在耍我?你没受伤?” “你不会是真的希望我伤重吧?”他苦笑一下。 “我是有伤,而且伤得很重、很重……”“在哪儿?”她焦急的问著。 他的眸光一闪,朝胸膛指了指。“这儿!”而在她来不及应对之前,他湿润的唇已然覆上。 四片火热的唇瓣一接触,像是导了千万伏特的电流般,他们旁若无人的缠绵,已使恢复室生色万分。 “你好坏!居然又用这种烂招数唬人!害人家白白浪费泪水。” “浪费泪水总比损失一个老公好吧?”他无限爱怜地嗅著她阵阵的发香,“是我妈教我的,她说要我把你追上手,就要不择手段,用非常的方式。” “你妈?她教你的?” “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她突然对我说了许多话,包括过去的种种。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教了我这一招。唉,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你可要对我的终身负责到底喔!” 她抿唇嗔笑,就在这时,恢复室走进了一个人,吓得他们俩赶紧分开拥抱的身体。 “妈,你来了。”慕伦一边拆纱布,一边唤道。 妈?羽菲循著视线望了过去,那不是……她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道:“伯母,原来你就是--”老天!帮她好好想想,昨晚她……是否说了人家什么? 慕伦见了羽菲的反应,不禁暗捏一把冷汗。看样子她似乎已和母亲照过面? 佛祖庇佑,希望不是曾经叫骂过的窄路冤家! “我就是慕伦他妈,昨晚没表明身分,你不会介意吧?”何爱莉和颜悦色地说道。 而展慕伦一颗扑通的心,当下宽心了不少。 “伯母,我……”羽菲有点局促。 问爱莉只是笑了笑,然后拉过羽菲的手,往她掌心递上东西。 是那条项炼?“伯母,这--” “这是我的‘诚意’,希望你收下。” 羽菲脸红了,但可没忘记昨晚的对话。“伯母,昨晚我--” “唉?收了链子,再叫我伯母,就不对了,是不是?”何爱莉笑了。 羽菲终于羞怯地笑了,而手中正紧握著那条链子。 不明原委的慕伦,见状也发出会心的微笑。 就在这藩篱尽除的温情笑颜中串起了每个人的心……尾声一场隆重的婚礼,将展慕伦和风羽菲的爱情飙到最高点。 英俊非凡的新郎倌将特地赶赴香港订制的戒指,套上美艳脱俗的新娘的中指上。 在婚礼上,羽菲瞥见了大腹便便的雪儿和一名中年人亲密地出现。 羽菲当然心知肛明。可是,有太多事只要你情我愿,是可以心照不宣的,不是吗? 不论贪图的是美貌或金钱,他们有自个的公式在算计,是无需羽菲去操心的。 可是,另一对可人儿,却教她躁动起来。“唉,你看,是争争和王熙耶!他们一起来的--” “你别再多事了行吗?”新郎展慕伦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的注视,他像在警告似在她耳畔低吼:“别忘了你今天是新娘,不是红娘,请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可是争争是我的好姐妹,我--” “但我是你老公啊!” “可我不能见色忘友呀!”她是不是用错成语了? 果然,他“存心不良”地眼睛眯成一直线,在她耳畔轻声道:“过了今晚,你才懂得什么叫‘见色忘友’。” 像掉进染缸似地,新娘子赛似霓霞的粉颊益发娇媚。 一对壁人在众人的祝福中终于完成终身大事。 婚后-- 据闻,展氏公子数回拥著一名小胡子男人,状似不寻常……“我不许你再扮成这样!” “这很好啊!这身打扮可是促成我们在一起的关键,没有它,怎会吓退了林雪儿呢?” “你该不会是想用它来吓退其他女人吧?” “聪明!有赏!”啵的一声,她主动吻上他。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若大了肚子,怎么女扮男装--” “唉……不要啦!你饶了我吧--” 接著,是声声惨叫,而且,雌雄难辨。 祝福他们吧!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