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爱》 第一章 戎家。 一走进朴素整齐的客厅,就看到国父孙中山先生的照片肃然地摆在“忠心爱国”和“老兵不死”两块牌匾的正中央,先总统蒋公的照片则挂在一整排古老泛黄的戎家家族照片之上。 现下,严肃的氛围不单只是因为那古典中透着刚强味道的家居摆设,更是因为戎家大家长戎方生严肃冷然的脸庞所散发出的严谨气息。 一双深邃澄净的小黑眸戒慎恐惧地打量着社工阿姨所说的“将军的家”,他没有注意到在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阿姨身后,有一双可爱甜美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瞧。 “你出来!”发现大女儿躲在奶妈身后,戎方生出声一唤,便见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淘气的眨了下,还吐了吐粉红色小舌头。“张太太,帮这个男孩清洗一下,然后安排房间给他住。我不在的期间,家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是的,戎先生。”张太太点了点头。 戎方生虽是个严肃的军人,但他对于三个女儿的疼爱,就连左邻右舍都知之甚详,而张太太也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收养一名男孤儿,她原以为他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还是觉得未来是需要一个继承人的吧! 张太太是如此的想,却没发现戎方生在看着小男孩时,眼里闪过了种种复杂的情绪。 小男孩莫醒,现在改名叫做戎莫醒,一张俊秀的小脸原本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现在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小女孩占据了,他觉得这间屋子跟这个甜美可人的小女孩一点都不搭。 “他是谁呀?”甜美温润的声音,充满好奇地对身边的奶妈发问。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或许是弟弟……哎呀!不管了,他叫做莫醒,戎莫醒,记得了吗?”张太太显然是那种大而化之的人,是弟弟或是哥哥,在她看来似乎没这么重要。 小女孩对奶妈的不以为然皱了皱小鼻子。“哥哥?莫醒?” 她语气里的轻蔑引起了戎莫醒的警觉心,湛亮双眼里的神情也从欣赏好奇变成警觉。 “对呀!以后你要跟他好好相处,相亲相爱,知道吗?”张太太摸了摸她跟戎莫醒的头,“你的行李都在这里吗?我先进去帮你整理房间。小绨,要好好招待哥哥喔!”说完,她便提起地上的小破袋子,往后面的房间走去,完全没发现充斥在两个小孩之间的紧张气氛。 张太太一走,戎莫醒就先发制人,“她说我是哥哥!” “才不要!”戎纭绨立刻反击,一只白嫩嫩的手掌往前伸举,刚好在他的眼睛前,“看!你凭什么做我哥哥?你比我矮耶!你只能当弟弟。” 她的霸气跟先前那种甜美可人的形象完全不合,小男孩深邃的双眼不悦地眯了起来,“你很凶,一点都不像姊姊!”他记得院里的义工姊姊每个都是温柔又和蔼,天底下哪有姊姊像她这么凶的? “我才不凶,明明是你长得矮,所以你只能当弟弟!” “我矮?”他用力挺起胸膛,瞪视着眼前的小女孩。可恶!他是真的没有她高,他的眼睛只对到她的嘴巴,一张漂亮的嘴巴 “对呀!丑小鸭!丑八怪厂漂亮的嘴巴却嘟起来的嘲笑他! “可恶!” 戎莫醒忍无可忍的大叫一声,整个人扑上去,两个小孩立刻扭打成一团! 从此,戎家的四个孩子中,老大有两个,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对方小,就此扛上了。 ... 十年后 私立圣学高中放学后的社团时间。 操场边缘铺着白卵石的步道上,有一名穿着黑白相间制服的女孩,那优雅的身影,总是吸引男男女女的赞叹目光。 抱着一叠书,戎纭绨正准备回学生会的办公室。 她今天没去社团活动,因为这几天她打算将大家这阵子的连署意见做成一份最完美的报告,好用来说服老师跟校长,说服他们应该在圣学高中一个月后的校庆当日,举办一场二十年来最有意义的慈善园游会,当然,还有大家期待得不得了的舞会。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意。 “纭绨!等等我” 跟在戎纭绨身后那踉踉跄跄身影的是抱着一堆书的杨舞珊,她是学生会的书记。 “你要不要紧啊?需要我再帮你拿一些吗?”戎纭绨回过头o “啊……不用了……”让全校崇拜不已、和蔼可亲的美女学生会长帮她拿一部分的书,杨舞珊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好让她再多拿呢! 突然,戎纭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定定地瞪着操场的某个方向,那个人称校园偶像的人。 “咦?”杨舞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一名帅气高大的身影在一群女生的尖叫声中漂亮的灌篮。“是你哥不,是你弟耶!戎莫醒,对不对?”她赶紧更正,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兴奋,惹恼了戎纭绨。 “没错!真没想到他没死在外面!”向来甜美的声音突然没了温度,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上一层冰霜。 “啊?你说什么?”杨舞珊从没见过笑容可人的戎纭绨露出这种神情,一时之间也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没事!我们走吧!” 戎纭绨像是警觉到了,她摇摇头,勉强扬起原有的甜美微笑,但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她索性专心往前走。 走在她身侧的杨舞珊,眼光还恋恋不舍地投射在操场的那一角。“听说他今年会因为体育成绩佳而保送大学厂 什么不提提这个!戎纭绨在心底嘀咕,漂亮的嘴抿成一直线,好一会儿,才回答问题,“我不知道,我爸爸希望他念军校。”漂亮的柳眉轻蹙了起来。提到这个,让她想起近来父亲和戎莫醒两人常常关在书房里大吵,就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若是当军人,他一定是那种超酷的军人!”杨舞珊的双眼流露出崇拜不已的幻想神情。 “军人?是呀!要是他喜欢的话……”等等!戎纭绨突然在心中喊停。她关心他做什么?他越跟爸爸吵,就越早搬出家门,嘿!她求之不得呢! 一想到自己老是会忘记两人之间仇恨的不小心关心戎莫醒,戎纭绨心中便有气。 “哼!我倒觉得他比较适合当流岷。”她又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杨舞珊抬眉看着她。 “没什么!我得去准备校庆的报告了,你若是想留在这里看他,我就帮你连这些书都送……” “哇!戎莫醒!看这里!” 一群小女生的尖叫声打断了戎纭绨的话,原来她们两人已经顺着步道走到了篮球场边。 戎莫醒正用身上的衣服抹着汗,露出健美宽厚的胸膛,这动作既性感又豪迈,也是这样才引发一阵尖锐不已的女高音。 当那双在阳光下更显深邃的眼眸不经意扫向那群尖叫的小女生时,他的视线突然停住,略薄的唇轻扯出一个邪气的弧度,跟着眨眨眼睛。 “嗨!”透过层层的人群,他对戎纭绨打了声招呼,声音低哑浑厚。 夕阳金芒中,那在别人眼中看来清新俊美的笑容,对戎纭绨来说,却有着无尽的轻蔑与嘲笑。 她该死的就是知道,他故意的! 回瞪了他好一会儿后,她高傲地抬起漂亮的下巴,不理会他的故意示威。 一想到两人十年来水火不容的战争,她心中就有气。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那男人根本就心地险恶,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出来呢?就算他对她的两个妹妹彬彬有礼、爱护有加,她也知道他是故意的,因因他要表示自己才是家中的老大。 难道他不懂,光有当老大的风范而没有当老大的实绩是没有用的吗?想用贿赂这一套,哼!省省吧! ...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郊,戎家算是幸运的,只因为戎纭绨她们三姊妹过世的母亲,刚好是某处地主的独生女儿。 因此,在未来会属于三个女孩的土地上,戎方生增建了不少房间,好适应孩子们的成长。如今,戎家的四个孩子都有各自的房间。 晚上,戎纭绨若没有社交活动的话,都会乖乖待在有电视、有电脑、有冷气的房间里,已经申请到美国大学入学许可的她,一点都不担心联考,反而没事就在看一些国外的小说跟散文,想先了解一下未来几年可能要面临的生活。 而今天,她则是半躺在床上,开着电视,眼睛却研究着手里的报告,看明天要怎么呈报校长,说出他们该有个完美校庆的理由。 “姊!大哥呢?” “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年力十五的戎纭心语气兴奋地问着,一点都没发现戎纭绨那优闲的脸色沉了下来。 “喂!” 紧跟着进来的是今年十三岁的戎纭菩,她机伶地拐了二姊一肘子,提醒着。 “啊我是说……大姊,大哥去哪了?” 忘了加个“大”字在这家中可是禁忌,如果没提到大哥还好,提了大哥却只叫她“姊姊”,这可是会引爆战争的。 “我怎么知道!”先是不耐烦的应了一句,戎纭绨的视线还是离开了报告,移往墙上的钟一看,“这时间……他应该在麦当劳鬼混!” 为了避开遇到戎莫醒,戎纭绨早就把他的生活步调弄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这一年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疯般死命的打工存钱。 对于常去联谊、跟朋友唱歌玩闹的戎纭绨来说,这可是非常困扰的,因为出去玩就要玩得开心,她当然要提防遇到戎莫醒,省得换来一肚子气。 “哦!是去打工了呀!”姊姊口中的“鬼混”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好!那我们去麦当劳找他。”戎纭心说得爽快,拉住戎纭菩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喔!方才只是说问一声,现在竟然要去找?”戎纭菩不依,姊妹俩就在房门口形成拉锯战。 “走啦!陪我去找他嘛!”戎纭心是一定要去的,她想去找戎莫醒的好朋友,那个总爱对她笑的大哥哥。 “可是……” “你们功课写完了吗?去找他干嘛?”戎纭绨忍不住开口斥责。 “啊……也没事啊……”戎纭心连忙摇头。要是被大姊知道她喜欢找大哥那票狐群狗党,一定会挨骂的。 “大姊,功课我已经写完了,可是我想看今晚的探索频道,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戎纭菩才说出不想出门的原因。 听到小妹这么说,戎纭心露出一脸无奈,“好啦!我知道了,那我写完再去就是!” “不准开电脑!”戎纭绨警告妹妹,生怕她又沉迷电脑而忘了写功课。 戎纭心是个电脑痴,十五岁女孩的房间里竟然摆了四台电脑,其中一台还是散的,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专业的电脑工程师。 “知道啦!”戎纭心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 ... 在戎纭绨的口才跟一干学生会干事的努力下,终于得到了校长的许可,除了年度校庆,还有慈善园游会、热闹的舞台表演,以及晚上压轴的营火晚会。 虽然天公不作美,都已经十月初了,气象报告还说有低气压在北部,很可能会形成台风,但在阴暗的天空下,圣学中学的学生们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相较于吵吵闹闹的校园东侧,校园西侧较少用到的老校舍的后方,那一片绿茵满溢的校园森林就静雅了许多。 疏密有致的人工森林里,在靠近边缘的步道上有几张年代久远的木椅;这是一条很少有人行走,通常都是情侣才会来的小径。 “等等!少勤,走慢一点啦!” 戴着漂亮的精美面具、穿着比基尼式戏服、以及一双不怎么习惯的高跟鞋,戎纭绨被新交不到一个月的男友何少勤牵着走在这石头路上,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抱歉!” 何少勤是个白净带有书巷味的男孩,跟她讨厌的戎莫醒是截然不同的典型,这也是她之所以答应他在出国前跟他交往的原因,只因为跟戎莫醒同类型的男人根本没一个比得过他,她可不想交个男友也被他给比下去。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戎纭绨脸上的面具精致非常,因为等一下就要上台表演了,所以她不想摘下绑了三条带子的面具,只透过面具上的洞困惑的看着何少勤。 “嗯……我……” 何少勤有口难言的模样,教戎纭绨觉得怪怪的,裸露着的手臂跟肚皮也莫名地起了疙瘩。 “不用跟你马子说了啦!我们已经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粗嘎、穿着某工专制服的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清一色穿着黑背心、黑长裤、手臂上有相同刺青图案的青少年。 “你们想干什么?”戎纭绨立刻警觉起来。该死!她没想到何少勤竟然会被人威胁,他这是做什么?想把她包装好送给这些恶狼吗? “唆!对你当然是要……”为首的男人在看清楚她的穿着时愣了一下,随即吹了声口哨。“唷!没想到你还有一副挺美的身材呢!难怪小何口口声声要我们别动你。” “哼!”她瞪了何少勤那畏缩抱歉的脸孔一眼。他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吗?门儿都没有! 可是,无能为力的害怕还是远胜于心中的怒气,她一步步后退,“你们……你们别过来……”直到背脊抵着树干,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包围。 然而,当她闭上眼睛靠着树干慢慢地蹲坐下来、强忍着几个男人让她越来越难受的逼近时,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全都滚开!” “咦?”是戎莫醒!戎纭绨睁开眼睛,愣住了。没搞错吧?昨天他不是说因为兼了六个临时差,所以不参加今天的校庆?怎么又会在这里现身呢? “啊!是戎莫醒!老大……” 随着戎莫醒的现身,几名穿黑衣的青少年立刻提醒穿着工专制服的男人。 “我知道!”只见男人一脸的慌张,连退好几步。上回被打到住院一个月的记忆他犹印象深刻,他忙挥着手,要大家一起撤退。看来绑架戎纭绨威胁戎莫醒的计划是失败了!既然这样,还是先保命要紧!“走人了!” 不到十秒钟,一票人走得精光,就连何少勤也跟着消失不见。 叼?怎么这样?戎纭绨瞪着空无一人的树林。这些人,干嘛这么怕戎莫醒呢? 忍住想要叫那些臭男人回来替她贬低戎莫醒的冲动,她忍不住咕哝:“哼!名声真的很……” “你不要紧吧?” 突然,一只大手伸至她面前,让她愕然抬起头。 见她还蹲坐在地上,好像站不起来,戎莫醒露出一抹安抚的温柔笑容,“要紧吗?能站得起来吗?” 咦?戎纭绨从没见过他如此温柔的表情,向来他不是冷脸、怒脸,要不就是奸笑的脸。 难道……难道他没认出她?突然,她想起戴在脸上的面具。 “你穿这么少,不怕着凉,也要小心自己会招蜂引蝶。”戎莫醒边说边脱下棒球外套复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他这个动作更是吓傻了戎纭绨,依然说不出话。 戎莫醒笑了笑,拿起放在一旁贴着某快递公司名称的纸箱,“走吧!反正我抄捷径,就陪你走到人多的地吧!不用谢我,我只是刚好送货经过罢了!” 戎纭绨愣愣地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直到有学生热闹来往的地方时她才回头,却不见戎莫醒。 咦?那……那个帅气、温柔又厉害的拯救了她的男人,真的是戎莫醒吗? 第二章 原本就灰灰的天色,因为台风逼近而更加黑沉黯淡,但这并不影响在大礼堂举行的舞会。 照说应该是由促成这场舞会的最大功臣戎纭绨开舞的,但下午发生的那件不幸事件导致她没有了舞伴,因此她决定到仓库整理上午舞台表演后抛了一地的面具跟服装。 没想到,她太过专注,就连舞会热闹的声音停歇了都没注意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注意到风势越来越大,大礼堂那儿也没了灯光,再看看手表,发现还不到舞会预期结束的时间。 一定是因为台风的关系!看一看最后一箱的舞衣跟道具,她心想:好吧!做完就回去。 风声越来越大了,她边做边念:“好冷……动作快点……弄完就去小阿姨家喝热汤,还要洗三温暖……” 突然,“砰”的一声! 什么声音?她停下动作,似乎在呼呼的风声中听见了什么 “算了!就剩一点,弄完就可以回……” “该死!” 这回传来的是低哑却情绪暴烈的声音,是从靠近门口的仓库隔间传来……当下她心一惊,想起下午的遭遇,不禁害怕起来。 这种时候,有人比没人糟糕,万一是下午那些坏蛋的其中一个怎么办? 思及此,她机伶地关掉仓库的小灯,随手摸起一根木棍,慢慢地往隔间的门走去。 隔间的门,说是门,也不过是由两个堆杂物、不太稳的大木柜所围出来的一个空间,她小心翼翼地靠在其中一个木柜后,举起手中的木棍。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心跳逐渐加快,手心也跟着冒汗,肾上腺素激增,准备给来人一个痛击。 “混蛋!没种的东西!要就一起上,干这种小人行径算什么东西!”忿忿的声音传来,显示对方已经走到木柜旁了。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用力挥下手中木棍! “啊” 等一下!这声音好熟!戎纭绨愕然地想着。 “谁呀?”对方喝了一声! 果然是戎莫醒!她想收回棍子,却煞不住冲势,人一偏一倒,原本靠着的大木柜也跟着一起摇动,紧接着就是东西夸张的掉落声,以及吃痛的咒骂声! “啊啊” 当然,还有戎纭绨的慌叫声! 好不容易,所有的东西都在地心引力之下就了定位,戎纭绨还在尖叫! “啊” “别叫了!笨女人,你的声音跟鸭子一样,难听死了!白痴女人,别再叫了!啊!该死!好痛!” 黑暗中,戎莫醒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非常愤怒。 一反平日习惯跟他呛声的心情,戎纭绨突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谁,她故意用比平日更加娇弱的声音说道:“对……对不起……” 黑暗中一阵沉默,就在戎纭绨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突然 “戎纭绨!”这一声叫唤好复杂,听起来又似生气又似安心的。 啊?他听出来了?怎么会?戎纭绨皱起眉头,以为自己装得很成功。 “可恶!你竟然真的在这里?台风来了你知不知道?全校的人都走光了!只有你这个笨蛋!” 他打亮打火机,看清楚四周,一堆东西乱七八糟地掉在他们周围,让跌坐在地上的他跟戎纭绨像是大海中的孤岛。 “我……要收东西……” “白痴!收东西有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吗?今晚是中度台风耶!中度耶!这里去年就淹水了,你想留在这里被淹死吗?” “对耶!那我可得将衣服堆高一些。”戎纭绨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关怀,只想到那些花费不少钱借来的戏服,当她要站起身时,小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忍不住地,她又跌坐下来,这一坐,刚好坐在戎莫醒健壮的大腿上,他的脸一扭曲,忍着疼问道:“怎么了?” 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他的大腿上,戎纭绨莫名的心一跳,她扭动着身子,想把自己移开。 “不要乱动,坐我腿上就好,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他把小小火源移向她。 “我的脚很痛……好像流血了……”她指着小腿的方向,那儿奇怪的变曲着,还有个东西从里面凸刺出来。 “可恶!是复杂性骨折,我得想办法出去,送你去医院,你千万别乱动,你的腿伤得不轻……” “出去?什么意思?出去……啊!难道门被锁起来了吗?” “废话!不然我骂什么?骂鬼呀?那群小人把我骗进来,然后将门从外面锁住!” “骗进来?你怎么这么好骗?”要不是他笨,她也不会一起被困,现在还受伤…… “你” 火光下,戎莫醒近距离地瞪着她,可偏偏就是提不起那种跟人对战的气势。方才要不是有人骗他她被绑到了这里,他才不会蠢蠢地跑进来! “好啦!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只认识你一、两年,以前你也是常常被我骗。”戎纭绨就是这样,认为自己应该大方地原谅对方,才像大姊。 “你……”戎莫醒瞪着她。这女人简直是越说越过分,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他正想发作,却听到她因为脚痛而哀了一声,脸上的怒气也顿时消失,“你坐好,等我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的腰,将她安稳置于一堆杂物中,然后开始在仓库里东翻西找。 一会儿后,灯亮了,再一会儿,他竟然找来了绷带,两根小木棍,以及她背包里的面纸。 戎纭绨呆呆地看着他在面前半跪下来,小心地捧起她受伤的脚,先以面纸复盖在伤口上,接着再用木棍跟绷带固定住她的脚。 他俐落包扎的手法,让她不得不佩服,“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多看书就会了,这样可以先止血,同时固定你的脚。” “看书?没想到你还有时间看书。”她说道。 没想到她的无心之言让戎莫醒不高兴,“现在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啊……对不起……”她立刻道歉。 “不必!我受不起。”说完,他别开眼,不再看向她。 他的动作教戎纭绨气愤。这小子,在对别的女人时……莫名的酸楚在心底涌起,跟着是翻剩的愤怒。为什么下午他解救她时就那么温柔?现在却……她忘了当时自己戴着面具,他才会没认出她。 “你这样对我就很开心吗?老是这样讽刺……这么恶劣……这么……不在乎……”越说越难过,她低下头。 “不在乎?”戎莫醒转头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有一种用轻蔑伪装出的神情,“戎纭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叫我戎纭绨!我是你姊姊!”说完她嘟起嘴,丝毫不觉得这模样有多可爱、多性感。 她的小礼服是低胸的,浅浅的粉红色衬托得她白皙的肤色更加透明粉嫩,看着她,戎莫醒的眼神越来越沉。 他半跪在她面前,挺起短袖t恤下的结实胸膛,威胁性地眯眼逼近她。“你不是我姊姊,你只不过是个女人,受了伤而且受挫的女人。” “你……”知道他是故意想激怒她,戎纭绨两眼瞪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戎莫醒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好陌生,好奇特。 潮湿带着水气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仿佛处处都是不能碰触的炸药,只消轻轻一动就会有爆炸,或是发生类似爆炸的事件…… 戎纭绨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莫醒,我认为你……” “闭嘴!”戎莫醒更逼近她了。“你知道我从不把你当姊姊,你干嘛这么坚持?可笑!”他轻蔑的语气略显夸大,掩饰在后面的却是另外一种更浓烈的情绪。 她纤细的脚踝以及柔嫩肌肤的触感,直到现在还留在他温热的掌心中。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逃避,也一直在否认,否认自己早已经喜欢上戎纭绨,喜欢这个任性骄纵、在外人面前表现非常美好的女孩。 “那你就会把阿心跟小菩当成妹妹?”她的抗议声是针对他那外显的轻蔑态度。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年来他看她的眼神跟以往那种对抗式的眼神截然不同,更没注意到他的轻蔑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某种渴望。 他们已经近一年没这样吵过了,平日很少对上,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工,偶尔遇上了,冷言冷语、快速结束谈论的人也总是他。 “干嘛?你嫉妒我照顾她们而不理你是吗?那是因为你太过嚣张,对我又这么差劲,还奢望我对你好啊?”他慢慢地逼近她,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只要他动手,就能攫取到她那看起来水亮透光的红嫩香唇。 “我哪有对你差劲?” 向来他都忙自己的事情,她哪有机会欺负他?一想到这里,戎纭绨突然有种被人抛弃了很久的感觉,她嘟起嘴,心中有点难过起来。 她嘟嘴的模样让戎莫醒的眼神更暗了。“难道不差劲吗?” 他的声音好近,空气中也弥漫着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戎纭绨愕然抬头,发现一张俊脸就在眼前,吓了她一跳! “我……你……你想干嘛……” “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在别人面前脱我裤子,说要证明我是异类,结果不小心把我从二楼推下去,害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这件事她当然记得,她还歉疚了好久,虽然从没有说出来,但她知道那件意外在他的屁股下方留下了一道很像蜈蚣模样的凸起伤疤,但她没有跟他道歉,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将来更不用说了。 “你未免太会记仇了吧?”虽然这仇听起来的确是挺大的。 “还有,国小四年级时,你在我喜欢的女生面前说我尿床的事。” 戎莫醒的眼睛眯了起来,深邃中闪着某种危险光芒,他那模样,教戎纭绨的心猛烈一跳,脑子里竟然莫名浮现两人接吻的画面……天!她在想什么呀!他们可是姊弟呢! 但他那太过接近,近得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热力的距离,的确让她开始浑身不对劲。 “我……我又不是……我只是不小心说出来……”虽然很清楚当时她可是测试过很多次,自己才能如此自然的说出来。 “那么六年级那次的马拉松比赛怎么说?你偷偷把破掉的短裤换给我穿,自己穿着我那件好的裤子参加比赛,却又故意指着破裤子大笑,让全天下的人都欣赏到我屁股下方的伤疤,难道也是不小心的吗?” “呃……那是……我……” 罪证确凿呀!她倒是很奇怪,为什么现在他才想到找她摊牌呢? 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开始有点难以思考,“我是……” “说不出来了吧?”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诡异的光芒,看似威胁,却又不像威胁,反而像是一种探索,探索着她的眼睛,想读出她的心思似的。 “我……我是……我只是……”她从没被他这么盯着过,一时之间,她有一种赤裸裸的错觉。 “你只是怎样?” 浑厚轻柔的声音里有某种像是性感、也让人无法轻忽的威胁意味,听起来很危险,却又让戎纭绨有着小小的期待。 手横跨过她的’身侧,他让自己庞大的身躯远离她受伤的右脚,一张俊美的脸庞却慢慢地逼近她,逼近她的唇,逼近那甜美柔嫩的唇瓣,那在他很小、很小时的记忆中,就一直想咬上一口的唇。 “我只是……不!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一种属于小孩子……嗯……才有的……” “有的什么?嗯?”他开口,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拂在她的脸侧、耳旁。 莫名的,戎纭绨开始觉得心乱跳、脸发热、耳发痒,她向来辩才无碍,却在他越来越接近之下,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想……想干什么?” “你说呢?”偏了下头,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邪恶又淘气的光芒闪烁在眼底。 他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想吻她的企图,“你别乱来喔!要知道你是我弟……唔” 她的抗议瞬间淹没在好香、好好闻、还带着一点点菸味的口中。 男性薄唇狂热地压向两片柔软红嫩的唇,他的舌尖挤压人她柔嫩而不知所措的芳香小嘴中,他不懂什么是技巧,却本能地缠绕住她的丁香小舌,忘情地吸吮着。 那像是压抑了许久才爆发的热情,撼动了戎纭绨,让她连愕然都没想到,整个人沉浸在戎莫醒所引爆的激情中。 瞬间,热情席卷了两个人仅存的理智,他吻着她的唇、她的下巴、锁骨,然后吻上她胸前的柔嫩肌肤,他的吻像是一把火,被他所经的地方皆燃起熊熊火焰,她忘情地呻吟着,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突然,胸部像是受到电击一般,一股热流从胸口直通小腹下方,到达女人最私密的地带! 她浅闭双眸,感受到粗糙的掌心热情揉压着她胸部的快感,直到一阵冷风拂来,她才愕然觉小礼服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褪到腰部…… 她不是笨蛋,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等……等一下!”她艰因地唤回理智,开口阻止他,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唇在她胸上造成的快感移动。“这……这是不行的,我们是……是姊弟……”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将自己的手从他的颈后抽回,改成轻推,想推开他那两片让她留恋不舍的唇。 他的唇停在她丰满的圆润顶端,那里的粉红色蓓蕾早已硬挺,正在他的唇下颤抖。 “可以的!谁说不行的?”他眯着眼,眼里燃烧着教人迷乱的激情,“你我都知道,我只是戎家收容的小孩,没有什么不行的!” “不要这样……莫醒……”戎纭绨知道只靠自己一个人微薄的理智,是阻止不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为什么不要?”他低哑的怨声道,双手不安分地沿着她上半身裸露的曲线抚摸着,在她身上造成更强烈的快感。“我要你!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喜欢你!” 他的告白比激情更加让她震撼。“莫醒……” “下午看见你被那群人围着的时候,我简直气疯了!”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胸部,重新回到她的脸庞,他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鼻尖、她的眉眼,低哑的声音听来愤怒,动作却温柔爱怜不已。 “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少?还跑来跑去的……我嫉妒那些看你的人,简直快要发狂了!” “莫醒……别……别……啊……唔”她的唇,忍不住迎接他的。 干柴烈火般的激情,让两人很快地陷入狂吻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几乎要窒息时,他才放开她,在她的唇畔低喃:“告诉我你不讨厌我,你喜欢我这样吻你……” 温热的舌尖轻舔过她的嘴角,慢慢地缠进她的唇舌之间;一阵阵战栗从口腔灌入,瞬间刷遍她全身…… “啊!唔……莫醒……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她从没想过一直仇视她的戎莫醒,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而她呢? 老实说,她不但一点都不讨厌戎莫醒,甚至不讨厌他这样吻她、抚摸她,他在她的身上燃起了自己从未想像过的感觉。 “不用说了,让我吻你就好……”戎莫醒的声音里带着让人迷醉的性感,再一次,他的唇舌殷勤地在她身上制造出另外一波更大的快感。 “啊……” 戎纭绨放弃了,放弃抵抗,放弃理智,她很自然地闭上了眼,张开双臂,配合戎莫醒的动作,小手攀附在他宽厚有力的双肩上,臀部也在他的大掌抚摸下忍不住抬起。 从未想过会感受到戎莫醒的温柔与热情,这一刻,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仿佛她早就会这么做。 她开始配合着他摆动身躯,呻吟的模样是如此的性感娇柔,惹人兴奋,戎莫醒再也忍不住,大手探进她那件褪到腰部的小礼服下。 他想要她!今天就要!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让自己的手轻柔地抚摸过她的大腿,慢慢地往上搜寻时,她竟也抬起臀部主动配合他的抚摸…… “该死!”他低吼一声。 爆出怒气满盈声音之后,他那散发热力的身躯一僵! 她愕然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那张看了十年却依然觉得俊美不已的脸庞,“怎么了?”这么问的同时,她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在看她,而是看着她的后方。 直觉的,半躺在地上的她仰起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戎莫醒这样愤怒。 视觉倒立的世界里出现一名冷然美艳的人,她撑在湿淋淋的黑伞底下,一脸的愤怒。 “小阿姨?!”她愕然惊叫。 ... “你们在做什么?”柯云芳的脸色铁青。 “小……小阿姨……我们……” 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看在大人眼中会有多危险时,戎纭绨慌忙地想解释,但她才开口,却看到小阿姨大跨步地跨过地上的杂物,然后一巴掌打在半跪趴在她面前的戎莫醒的脸上。 “放开她!你这个混蛋!”柯云芳瞪着戎莫醒,眼中的恨意是如此的强烈。 戎莫醒冷冷地看着她,慢慢地半撑起身子,拉着戎纭绨在一地的杂物中坐起身。 “小阿姨……”柯云芳的暴力动作让戎纭绨吓坏了,她拉起褪至腰间的小礼服,“不要……不要这样……” “你这个流氓小孩,太过分了!” 柯法芳又一巴掌甩在戎莫醒脸上,戎莫醒的眼睛眨了眨,却依然是刚才那种冷冷的神情。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更加激怒了柯溪芳,“你给我听好!就算戎家再对不起你,你也不该把仇报在纭绨的身上,我姊夫觉得该忍你,我可不用忍你!” “小阿姨,你在说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他……” 报仇?戎莫醒跟戎家有仇吗?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小阿姨跟戎莫醒向来就处不好,好几回她瞥到小阿姨偷偷看着戎莫醒,那目光中总是含着教人心惊的恨意。 这一次,她想问个清楚,戎莫醒却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更散发出那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气势。 “不要……莫醒……不要……” 不会吧?他怎么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怎么说小阿姨也是长辈耶! “没错!”戎莫醒的声音冷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跟轻蔑,“我就是流氓,怎样?你这个没人爱的老女人。” “戎莫醒!”戎纭绨尖叫,没想到他竟然说出家族里大家都不敢提的禁忌。 “你看看,这样你还帮他说话?”柯法芳被他尖锐的言词伤了自尊,却又忌讳面对他高大的身躯以及无赖的姿态,于是转向戎纭绨,“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这种男人就该少接近!” “但他是我弟弟!”戎纭绨辩解着,紧跟着领悟到一件从不曾注意过的事实。 小时候,她是跟戎莫醒不和睦,但也不完全会不爽至今,而是……她想起小阿姨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说着戎莫醒的坏话,似是挑拨离间…… “我不是你弟弟!”戎莫醒说道,表情依然冷然,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闪过一丝温暖光芒。 “哪!你也听到他说的了,他从来都不尊重你,也不认你是姊姊!”柯云芳跟往常一样,只要是一点小事,立即渲染成好像是多严重的错误。“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敢碰你?你这畜生……” 一看到戎纭绨那衣衫不整的模样,柯淫芳气又上心头,这一次,她不顾自己对戎莫醒那高大身躯的忌惮,冲过面前那堆杂物,想扑打他。 没想到她才到他的跟前,连他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就听见一种奇怪、像是木头碎裂的声音,紧跟着的是戎纭绨的尖叫声 柯云芳的脚正踩在戎纭绨固定小腿的木板上! “啊!我的脚……”痛彻心扉之后,戎纭绨眼前一片黑暗。 “纭绨!” “戎纭绨!” 戎纭绨隐约听见小阿姨带着歉意的惊叫声,还有戎莫醒的叫唤声,昏迷之前,她轻吐出一句话,“不要打他……” 第三章 白色的天花板了无生气地高高在上,就像个既自傲又孤僻的神祗,冷眼瞪视着病床床上苍白的容颜。 戎纭绨艰难地睁开眼睛,寻找着戎莫醒的身影,但她没有看见他,反倒看见小妹坐在一旁看着佛书。 “啊?姊,你醒了?”戎纭菩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不脱稚气、清秀白净的温柔面孔浮现心安的笑容。,“脚会痛吗?” “脚?” “是呀!可能是麻醉药还没退吧!医生说麻药一退,你就会痛上一阵子呢!我去找护士姊姊过来,你等等喔!”放下书,戎纭菩匆匆地跑了出去。 戎纭绨大概了解了,这里是医院,而她刚动完手术,想必她小腿的骨折很严重。 问题是……她心中有遏抑不住的失落感觉。为什么戎莫醒不在这里? 没多久,护士来了,医生也来了,柯云芳以及戎纭心也带来军中父亲的交代。 于是,戎纭绨的脸上浮现有些歉意的笑容,面对一堆关心的问候语,也专心听讲的点头称是的,面对医生的解释与安慰时,她还报以感激的笑容。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恭敬有礼,因为她的心里只牵挂着一个人。 “小阿姨,他呢?” 傍晚时分,好不容易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戎纭绨立刻问着留下来照顾她的小阿姨。 “谁?” 柯云芳那明知故问又敷衍、轻蔑的语气,让戎纭绨的心不安的震了下。 “当然是莫醒呀!” “跟你爸爸吵了一架,昨天就走了!”柯云芳没好气的道。 “走了?”戎纭绨瞪大眼睛,一脸惊慌失措,好像有一股外力正急速压迫着她的胸口,教她的胸口紧缩起来,难以呼吸。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艰涩的开口:“他去哪里了?” “回英国吧!算是回他的老家。哼!终于不用再看那张讨厌的脸孔了。”柯云芳的声音听起来余怒犹存。 戎纭绨很难过。她最敬爱的小阿姨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戎莫醒?又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连平日惯有的温柔神情都不复见?她不想也不愿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眼前她从出生就敬爱到现在的小阿姨,想着前不久她才尽释前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上了的戎莫醒……她想弄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似乎会有着仇恨?还有,为什么小阿姨会说容莫醒是戎家的仇人? “小阿姨,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她还是问出了口。 “不为什么,因为那家伙就跟他爸爸一样,是个可恶的负心汉!”猛然放下手中的热水瓶,柯云芳那充满恨意的脸看起来好狰狞,她瞪着她威胁道:“记住,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那小于,在你爸爸面前也别提,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个昨晚干的好事告诉你爸爸!” “小阿姨……” 戎纭绨没想到会被小阿姨威胁。 “乖!”柯云芳原本充满恨意的脸色瞬间转变,又变成戎纭绨所熟悉的小阿姨。 她用依然年轻柔滑、涂着美丽优雅蔻丹的左手轻抚上戎纭绨的脸颊,但这平日教戎纭绨倍感温暖的动作,却莫名的让她害怕起来。 “只要乖乖听小阿姨的话,你就永远会是小阿姨的乖宝贝,知道吗?” “嗯……”戎纭绨咬住下唇,乖顺地点了下头。 见状,柯云芳露出满意的笑容,拿起一旁的保温壶,优雅地打开壶盖,“来!喝喝看,下午我叫人去基隆港买了新鲜的鱼,亲自炖煮成鱼汤,你赶快喝,伤才会赶快好!” 喝着鱼汤,戎纭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莫醒……她在心里呼唤着。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丢下她不管?就这样走了…… 才刚萌芽的情感,从此找不到支柱生长,她感到莫名的空虚,就连成长也不再期待,因为没有了他…… ... 七年后,柯云芳原有的科技公司,在戎纭绨的加入后,升格成了一间以研发生物电脑晶片为主的“前卫”科技公司,在他们发表了惊动国际市场的研发报告后,“前卫”更是成了市场上的传奇。 公司转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前卫”的股票便成了股市炙手可热的投资指标。 又过了三年,戎纭绨升任“前卫”的总裁,是台湾商界最神奇也是最年轻的女总裁,这也让她被数家财经杂志和八卦杂志冠上“神秘女强人”的封号。 她行事低调,但认识她的人都不禁为之惊叹,只因为像她这般美艳、开朗、果断又聪慧的女人,世上绝对是少之又少。 于是,这样一个甜美、艳丽、聪明的女强人,当然少不了一堆自以为条件优渥的黄金单身汉追求。 “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请不要逼我,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而已。” 今年刚落成的“前卫”大楼十七楼总裁办公室中,传出戎纭绨甜美温柔又隐含不耐烦的声音。 “可是你父亲……”电话另一头是陈纪凯依然不死心的哀求语气。 “那是他老人家太过期望了。我永远都只当你是一个好朋友,我是说真的。” 自从认识陈纪凯,她就每天听到他的求婚宣言,他说了几次,她就拒绝了几次,谁知这男人还是不死心。 “纭绨,但我都去你家拜访过了……” 拜访?这难道是她该答应他求婚的理由吗?戎纭绨在心里尖叫,握着话筒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筋。 可是,当那种愤怒的感觉一到嘴边,又化为甜美温柔的声调,“纪凯,我不想伤害你,我跟你说过,我这样的女人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要报告的资料来不及整理了,还有事情就改天再说,再见!”说完,她就挂上话筒,也不管陈纪凯会有何反应。 ... 距离前卫大楼约二十分钟车程的市区边缘,有一间极不显眼的小宾馆。 宾馆里,灯光黯淡,也是偷情或是情侣寻找另类刺激的最好掩饰。 其中一间房间里,一张英俊白皙的脸在挂上电话后显得更加苍白,简直是没有血色。 “怎样?”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男人,或坐或站地围绕着坐在床边的陈纪凯身旁,当中一名略带乡土气息、年约五十、穿着高级西装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台湾国语问着他。 “她还是不答应……我已经尽力了。” 陈纪凯抱着头,一脸神情看似为情所苦,但在场的男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他还不了钱的关系。 “那只好来强的了!”中年男人说道,满是皱纹的眼角眯了起来,闪现凶光。 “可是……”陈纪凯很害怕,绑架一个全商界知名的女人,万一被人知道他也有份,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雇了一流的走私贩,明天晚上以前就要把她带出去,不然我们就来不及控制她父亲了。”中年男子又道。 “为什么不干脆绑架她妹妹?我觉得她妹妹好应付多了,尤其是那个只会吃斋念佛的小妹……” 一开始陈纪凯就是有计划的接近戎纭绨,在数次的刻意接触中,他发现表面上如同冬季阳光般温柔可人的戎纭绨,实际上是最有所坚持,内心冷酷、难以搞定的。 “哼!那女人太能干了,若是绑架她妹妹,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只有绑架她,才是最好的办法。” 中年男人一脸认真严肃的神情,听得陈纪凯一脸愕然,愕然过后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佩服。 陈纪凯跟中年男人是同一间海运公司的股东,表面上陈纪凯是国内某大党党老的子嗣,算是名门之后,实际上他因为钱的问题不得不听从眼前这个粗莽男子的话。 他们陈家内部早已腐败,不但做过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事,同时也随着政党轮替衰败不少。 跟眼前这中年男人合作,陈纪凯其实是很不愿意的,所以,表面上他虽然好配合,心底还是以自己的名门身分为傲,但现在连一个大老粗的头脑都比他好了,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啊!也对,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一点我倒是没想过呢!” 他奉承的语气让中年男人一乐,“这没什么啦!” 摸摸自己剃成三分的刺猬头,中年男人其实是有点惭愧的接受他的赞美,因为这其实不是他的想法,而是那个专门在国际间走私常人所不敢走私的走私贩教他的。 他很感谢那个聪明的走私贩,替他想到用绑架这一招威胁戎将军,否则现下他还头痛着呢! ... “又是你那个不成材的小男友?” 晚上八点半,还听到秘书苏琼远带着取笑意味的声音,戎纭绨连头都没抬起。 “哼!别说了。” 在大学学妹苏琼远的面前,戎纭绨不用维持自己对外的完美形象,不耐烦的口吻彻底表现出她对陈纪凯的不悦程度。 开始时,她之所以会接受他的邀约,是因为小阿姨的介绍,要不是看在小阿姨的面子上,她对那种一双手看来柔弱无骨的男人才没兴趣。 认识两个月,她连手都没给他牵过,一起吃饭不过三次,真不晓得他怎么会突发奇想,认为她该嫁给他。 唉!她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搞不懂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急着把她嫁掉,甚至还对陈纪凯那种男人欣赏得不得了,是因为党的关系吗? 不过,幸好父亲一向宠她们三姊妹,当然……她心底不自觉掠过一丝怅然。还有失踪多年的戎莫醒。 “我要下班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苏琼远的声音再度窜人沉浸在哀伤思绪中的戎纭绨耳里。 她抬起头,看到苏琼远一脸好奇,随即振作起精神道:“好!谢谢你,辛苦了!” “哪里!”苏琼远笑了,为了她的客气。学姊总是这样,以为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眼底那股抹不去的淡淡忧伤。思及此,她开口邀约,“对了,反正你的报告铁定是来不及准备,要不要干脆跟我去喝一杯?” “还敢说?你这个不尽责的秘书,想留下来陪我加班是吗?”戎纭绨笑骂着,“你快滚吧!我知道你的阿娜答在楼下等你,别让他等太久,否则一旦跑了,你就知道后悔了。”笑闹的语气中,一阵痛掠过她的心头。 当初如果早一点……早一点对戎莫醒好一点,早一点发现自己跟他的心意,或许她就不会失去他…… “学姊……” “嗯?”她抬起头,丝毫不知自己脸上那哀伤的神情根本藏不住,只见到苏琼远一脸真切的担忧。 “这公司没了你也不会垮,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我知道,但我喜欢压力。拜拜!”她对苏琼远挥挥手,要她走人。 她不想面对这种关心,因为她什么也不能说,再说,工作上有压力能暂时让她忘了那张盘据在脑海十年……甚至该说是二十年的脸孔。 “学姊!”苏琼远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再不走就叫你老公一起上来加班好了。” 戎纭绨这威胁果然奏效,苏琼远咬了咬牙,小声咕哝道:“好吧!改天再来逼问你。”从大学到现在,她还是逼问不出学姊曾经受到的感情伤害,但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秘书走后,戎纭绨才允许自己暂时抛下眼前那堆得跟山一样高的资料,她旋转过椅子,往后靠上价值不菲的办公椅背,面对着大落地窗,看着即使是夜晚也似乎灰蒙蒙的天空。 这时要是有一双温柔略带粗糙的大手帮她按摩该有多好呀! 她想起十年前台风夜那戎晚莫醒替她包扎伤口时的模样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还有那停留在她肌肤上的触感…… 十年了,她几乎每天都从心里把那晚的景象拿出来,重新在心底温存一次,仿佛这样,他们就还会见面。 说来奇怪,对于他一声不吭的离去,她从来没有怪罪的意思,相反的,她甚至还有无限的歉意,抱歉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对他好一点,早点制造些两人和平相处的回忆。 没错,除了那一晚,就没有其他舒服温暖的回忆了,因为她总是在跟他作对,总是在让他不舒服,总是对他冷言冷语、冷脸以对。 天哪!一想到自己曾经爱一个人爱得这么差劲,她就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听小阿姨的话,认为戎莫醒这里不对、那里恶劣的。她更恨,恨十七岁的自己没有勇气、没有胆量去追寻那一段刚刚萌芽,实际上却早巳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也从没有找过戎莫醒,每当妹妹们问起,她就要她们去问父亲,父亲也总是以“我也不知道”作为回答。 她也没有勇气告诉父亲关于她爱上戎莫醒、戎莫醒也爱着她的事情。 天呀!才十七岁的他一夕之间失去家人、亲情,一个人流落到异乡,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泪水悄悄自眼角流下,再顺着脸庞滴落,直到细微的声响在地毯上响起,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抹去脸上的湿润,旋过皮椅,“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陈纪凯,他一脸温柔的笑意,戎纭绨却无心消受,她的面容比平时更为严肃了些,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警卫上来的。 “你要来,警卫怎么没通知我?” “是警卫放我进来的,他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嘛!”陈纪凯一脸笑容,将手里一袋食物高高拎起,“你看,有热汤呢!我知道你一定忙得肚子饿了,所以……” “谢谢你,我不饿,真的。”她打断他的话。 “别这样了!你实在太忙了,该休息一下的,现在不饿没关系,等会儿再喝。”他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笑眯咪地点起一根烟,走到她身旁。 莫名的警觉兴起,让戎纭绨比平日更加小心地看着陈纪凯,“我还要忙,你在这里等我的话……可能会不……”她突然一阵晕眩,“不方便……唔……我的头好晕……怎么了……” “该睡觉了,宝贝!” 陈纪凯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下一瞬,黑暗便取代了戎纭绨眼前的一切…… ... “人呢?” 国际黑社会中知名的走私贩,莫无海的声音沉冷地在车厢中响起。 “等等嘛!我们在等小陈的暗号,他带上去的迷烟可是功效一流的呢!嘿嘿!这么说你懂吧?总该让小陈跟那女人好好告别一下呀!” “你们是白痴吗?”莫无海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狂暴的愤怒,“你们竟敢动人质?万一事情结束后她真的告你们绑架强暴呢?” “这……” 中年男子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莫无海推开车门,朝前卫大楼走去。 “一群白痴!亏我这么细心教导你们绑架的技巧,还帮你们撤了大楼的警备系统,叫你的手下现在就跟我上去抬人下来!” 他的身材高大,脚步轻盈飞快,带着一丝急切,带头窜入了前卫大楼后方的安全门。 “可是陈先生他……” “你是要听陈先生的?还是要戎将军听你说的话?”莫无海反问他。 “啊……我……” 莫无海的眼睛一眯,凶恶的模样,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中年男子都忍不住一惊。 “那就听我的!”莫无海低哑的声音,像是带着可以杀人的怒意。 ... 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女人?那并不是深刻明白的记忆,而是像一场梦,一场曾经爱恋、曾经心伤,然后又久远地深埋在心底刻意遗忘,如今却自己硬冒出头的梦。 莫无海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而他也不在乎,他甚至不曾想过要找回过往,但当他因为工作而看到戎纭绨这女人的资料时,那种严重得令人几乎恍神的似曾相识感,教他无法不去面对。 这女人很美,美得令人惊艳,更美得教人隐约感到一丝怒意。 怒什么呢?怒她为何生得这么美?怒她美丽到会引起一大票男人的觊觎? 这认知来得非常让他讶异,他自己也无从解释,为何他会希望这女人不要生得这么美,明明他也被她的美丽所惑…… 一头如云的深酒红色大鬈发披散在甲板上,纤细黑浓的长睫毛覆盖着那双在东方人中少见大而深的眼窝,直挺细致的鼻梁,丰润的红唇,还有可爱圆润的下巴……虽说那下巴有些破坏了她瓜子般小脸蛋的美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反而是最令他思念的地方…… 是的,思念。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一个人曾经活着的纪录,要查并不难,但知道归知道,他却不曾忆起关于那个远渡重洋到英国的自己的记忆。 感觉上,他和那个丧失记忆之前的自己简直是无关的两个人,在看到过去的照片、物品等资料时,他甚至没有半点的认同感,仿佛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孤独、这么单纯的,就一个人活着,不断地活着,呼吸、摄取生命所霈的热量,等待休息而已。 直到现在…… 看着她昏迷的模样,他才愕然发现,自己并非如自己想像般那么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至少他无法否认潜藏在心底的那股渴望,渴望记起自己跟这女人曾经有过的一切。 透过资料,他知道自己跟这女人曾经以兄弟姊妹相称,但两人的关系既火爆又冲突,可怎么他竟会对她有一股浓烈到不能再浓的思念?在在的告诉他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到底是为什么? ... 海的味道和气息,让戎纭绨想起了许多年前,那时奶妈还没有因病而辞职,有一次,她带着他们四个孩子到海边玩了一整天的事情。 记得那一次她在沙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覆盖着莫醒的外套。 那时她十三岁,这么说来……莫醒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关心她了哕? 只是,那片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沙滩上似乎没有这种好似摇篮、轻柔又规律晃荡的感觉…… 晃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纳闷地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以及咖啡色的甲板…… 老天!她到底多久没休息去度假了?怎么会梦到…… 咦?等等!这不是梦!一双美眸陡然大睁。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在一艘游上?! 她坐起身,朝四周望去,这似乎是一艘小型游艇,因为跟她为了交际应酬曾去过的有钱人的大游艇相较是差很多的,她甚至能从所在的后舱甲板上看到船头的甲板,同时看见那儿正立着一名高大俊猛、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顿时,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莫名狂跳起来! 那背影……不!不可能……但为什么那背影却有一种熟悉得令她心痛的感觉? 这时,背对着她的男人仿佛感应到了她的视线,他回过头,那俊美得有如上帝之手凿刻出来的脸庞,重重地撞入她的心中 “莫醒?!” 第四章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低哑,在海浪撞击船身的浪涛声中听来格外沉稳动人。 “睡了一天一夜,渴了吗?” 戎纭绨愣愣地看着他,在那股震撼的感觉过后,是更浓烈的失落。 他不是莫醒,那低哑而略带粗嗄的声音,跟她记忆中莫醒那种低沉温柔、总带着一丝调笑的口吻不太一样。 她的双眸定定地落在眼前男子的身上。他跟莫醒不但背影非常像,就连脸孔也几乎神似……但是…… 不对,莫醒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壮,眼前这男人裸露在阳光下的肌肤是那么的光滑、黝黑,肌肉结实却不夸张,给人的感觉是完全的精悍俐落。 而莫醒的脸是如此的俊美,没有男人左半边那样的一道伤疤,怵目惊心的一道疤痕从他左额的刘海延伸到眼睛下方约三公分处,就从深邃的眼眸旁而过,差一点就伤到了眼睛,那伤……是怎么造成? 而莫醒那直挺漂亮的鼻梁也跟他不一样,没有他看似歪了点的模样,但她无法否认,眼前男人因为鼻梁的小小瑕疵反而更具有男人味。 他微抿着唇,让略薄的唇形看起来性感无比,这种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的感觉,倒是跟莫醒一模一样…… 在这样比较的思绪之后,戎纭绨突然发现不对劲。 天呀!她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哪里?她应该要去上海开会的,还有她那一生没看完、没整理完的资料呢?为什么现在她会在这里? 她那先是震惊,然后若有所思,接着又突然大惊的表情,惹得男人露齿一笑,两排牙齿洁白亮丽,暗红的唇瓣同时绽放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天呀!心儿忍不住又是一阵狂跳,戎纭绨简直不能呼吸了,她瞪着他。 怎么可能?他的笑容再度让她有一种时光倒错、天地颠倒的荒谬感,好像呀!简直是太像了!这男人的笑容真的跟莫醒太像,像到不行了…… 那俊雅深邃的眼眸,笑眯起来时的模样,还有眼角的笑纹,那咧开嘴角的上弯弧度,简直……简直就是莫醒的成熟版! “要喝水的话,旁边有水壶。” 戎纭绨一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又复杂,一会儿愕然、一会儿困惑,交替着来来去去,让莫无海的笑容逐渐转为不耐,他索性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她。 见他转身,戎纭绨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没再看见他的脸,或许她就不会一直联想到莫醒…… “什么?他说什么水?” 在脑子逐渐清醒的过程中,戎纭绨的确感到口渴,而这时也想起了那男人对她说话的内容,于是她转头,看到旁边有个水壶,才想伸手去拿,链条碰撞的声音以及手腕上的沉甸甸感觉让她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她瞪视着手腕上的东西。 “手铐呀!”他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受不了她的大惊小怪。 戎纭绨看见他放下手中的几根钓鱼竿,并将竿子固定在船缘,优闲的迎着风点燃一根烟。她眯了下眼,有些明了自己是陷入了什么样的处境,只是…… “我知道这是手铐……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迈开长腿走到她身旁蹲下,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面前吞云吐雾,一脸轻蔑的说:“你被绑架了,笨女人。” “绑架?”昏迷之前的记忆霎时回到脑中,“你是说……你是……不对!陈纪凯为什么要绑架我?为什么我会在这船上……跟你?”她记得的,她最后见到的人是陈纪凯。 “陈纪凯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负责运送货物的人。” “货物?”他轻蔑的语气让她心生怒气,“你说我是货物?” “没错,你是我雇主交代我暂时保管的货物,这样你明白了吗?” 像是在赞美她的孺子可教也,他笑了笑,那口衔着烟、粗犷中带着优雅的浅笑,以及眯起来后看来更加深邃黝黑的眸子,真的跟莫醒好像…… 再一次,戎纭绨不由自主陷溺耷他的笑容中。 莫醒究竟在哪里?他能来救她吗?她多想看着莫醒这样对她笑呀! 这男人要是少点沧桑、少点黝黑、再少点那些细微得像是皱纹的伤疤的话,她可能会真的以为他是莫醒。 这男人跟莫醒的相像,惹得戎纭绨心口一阵揪痛。 她脸上莫名哀伤的神情,让莫无海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也黯了下来,他用粗哑的声音怒道:“笨女人!不渴就别喝,别这样看着我,活像个饥渴的女色狼!” 女色狼?! 戎纭绨赫然睁大双眼瞪着他,明媚水眸中的哀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侮辱的愤怒。 他竟然说她是女色狼?! 可恶! 他这么像莫醒,这么的没水准,方才她还将他误认为是莫醒,简直是侮辱了莫醒! 在过去年少轻狂的岁月中,莫醒虽然曾经对她恶劣,却不可能做出这种违反法律、伤天害理的事情,别说是当绑架案的共犯,更不可能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 “你是谁?”她咬牙问道,眼睛冒火,虽然脸上的残妆有些让她失了原先的美艳,却也因为怒气而显得生气盎然,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优雅气质,让人难以逼视。 看到她这模样,莫无海隐隐露出激赏的神情,嘴角一扯,他拿下烟,往旁边一弹,半截烟蒂瞬间消失在蓝白相间的浪海里。 “叫我莫无海。” “莫无海?你要我叫你莫无海?”她重复着他的话。 莫……这男人姓莫,又跟莫醒如此之像,这种巧合,让她的心再度混乱起来,但这一次她却没轻易将思绪表现在脸上。 “没错,你这么叫就行了,不用想太多。这几天天气不错,甲板上不会很冷,晚上还能边看星星边睡觉,很棒的。” 这会儿他的口气莫名地有些柔软、温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戎纭绨天真的想着。 “你要我睡这儿?甲板上?”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看着他在她面前站起身来,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那延展牛仔裤、裸露上半身强健身躯的模样……戎纭绨发现,他真的跟莫醒极为相像。 “没错!”听到她的问题,他俯身看她,一手拎起她手腕上的铁链,薄唇轻扯一个轻蔑的弧度,“你吃喝拉撒睡都只能在甲板上,因为我船上的铁链就只有这么长而已。” “等等……”戎纭绨紧张了。不会吧?难道绑架真的都不讲人权的吗?“你……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解开我的手铐?” “是的!”放下铁链,莫无海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向旁边,那里有一块边缘涂着红漆的方正木板,“看到那块木板没?” 莫无海对她的方式,让戎纭绨倍感屈辱,她想转回头瞪他,奈何摆脱不了他粗糙又强硬的手掌,只能斜眼睨他。 “掀起来你就可以大小便了。”对她的睨视恍如未见,莫无海自故自地说着,“尿屎粪便还会直接掉进海里,不会臭到你的鼻子,也省得我洗厕所。如何?这种海上囚禁的生活,远比你想像中好吧?” “你……” 他说的话,非但教她难以反驳,还有种被侮辱还得说谢谢的错觉,这种感觉在很多年前她也常常有过,那就像……就像她跟莫醒唇枪舌剑、两人你来我往的感觉。 为什么眼前这绑架犯不但长得像莫醒,就连跟记忆中莫醒的恶劣态度都很像?她甚至觉得此刻就是在跟莫醒斗智般…… 倏地,她眯起眼,试图看出莫无海那双深邃眼眸里藏着的是怎样的灵魂。 该不会失踪的莫醒丧失了记忆,遇到了痛苦不堪的境遇,而变成眼前这种玩世不恭、卑劣下流的模样吧? 一时之间,她对自己先前认为莫无海不是莫醒的结论产生动摇。 她这样看着,莫无海幽邃的眼睛闪过一丝沉冷光芒,他放开她的下巴,转开身,走到船头看他的钓竿。 “你真的不是莫醒?” 在轻微的海风跟浪涛声中,她柔雅却疑虑的声音,随着风送进了莫无海的耳中。 “莫醒?”他转头看她,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笑意,“莫醒原来是一个人的名字呀!” 他的用词,让戎纭绨的柳眉一皱。他在耻笑莫醒?! “哈哈!真好笑的名字,莫醒、莫醒,一辈子都不要醒来!那干嘛还把他生出来?”爽朗的讪笑中隐隐含带着某种愤世嫉俗的意味。 “哼!”知道他真的是在耻笑戎莫醒的名字,戎纭绨脸一转,重重地哼了口气,表达不悦。 “怎么?那是你的情人吗?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莫醒、莫醒的,原来那是个人名,我还以为你是叫自己不要醒来呢1”莫无海转头,一脸明显的嘲笑,“原来你是在叫你姘头的名字?呵呵!看来你很爱那个叫做莫醒的家伙对吧?怎么?他跟我长得真的这么像吗?” 出乎意料的,戎纭绨发现,这男人不但满多话,还喜欢探人隐私。 “哼!抱歉,你跟他一点都不像,他没你这么没气质,而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不再看着莫无海的眼,这会儿又移了回来,瞪着在船头的他,双眸写满了严正的警告,认真的声明着,“还有,他是我失踪多年的弟弟,不是情人。” “哦!”他耸耸肩,一脸自讨没趣,突然,他的动作一僵,猛然转头,手握钓鱼竿的感受着另一个生命被他掌握的快感!“上钩了!哈哈……” 这声音吓了戎纭绨一跳,他的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昂然兴奋,让她的心又是一揪。曾经,年少的莫醒每回整到她、诡计得逞时,也总有这种类似的笑声跟语气。 一分钟后,莫无海顺利地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嘿!肥美新鲜的晚餐,真棒!” 戎纭绨并不想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因为被绑着也无事可干,只好看着莫无海那飒爽的神情和豪放的举动。 就看他在甲板上拉起一个小平台,然后走进船舱拿出一块砧板跟一把亮晃晃的刀,俐落地开始料理那条鱼,他在鱼儿依然活蹦乱跳的时候开膛剖腹、拔开鱼皮,然后切割下柔嫩鲜美的鱼肉,一片片地摆放在一旁的盘子上,熟练的态势绝对不亚于一个专业的厨师。 那条鱼还活着!戎纭绨的脑子里只想到这个,她不敢看,不忍心看那条可怜的鱼,但是,没多久,她的目光再次被莫无海的一举一动牵引,无法移开。 当没有身子的鱼头还在砧板上大口的一喘一喘时,莫无海已经弄好了一盘生鲜的鱼肉沙西米,他端起盘子,朝她一举,“我要吃饭了,你要吗!” “我不吃生的!”她一转头,下巴昂然地抬起,模样既优雅又傲气昂然。 该死!没办法去开会,再加上被绑架已经够可怜的,为什么这个这么像莫醒的绑架犯还故意在她面前表演这种让她不知所措、看了就觉得一颗心难以平静的表演…… 等等! 一股突然窜入的思绪让她震住,她想起在一般电影跟社会新闻中,绑架犯不都会遮住自己的容貌,以防日后被人指认吗?但为什么他却没有,甚至还大方地告诉她他的名字?难道……他将会像杀了那条鱼一样俐落地杀了她灭口? “怎么啦?”莫无海发现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而这次,是他第一次看见她露出那种恐惧的眼神。“我可不会帮你把食物弄熟,这种大海中央纯美的鲜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寄生虫的,若要吃熟食,才是侮辱了这条鱼的生命。”见她恐惧地看着砧板上的鱼头,他以为她恐惧的是食物问题。 “我吃素!”戎纭绨大叫,几乎要被自己的想像逼疯了。这男人竟然在那里耍白痴,以为她恐惧的是鱼肉里的寄生虫?! “吃素?”莫无海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在小妹的影响下,为了替莫醒祈福,她在莫醒离开的隔年,也就是去美国念大学时,就开始吃素。 “哦!那……”莫无海嘴角轻抿,右边的浓眉轻轻扬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端着盘子,他来到她面前,蹲了下来,直到与她平视,才一脸认真的问道:“你吃素,那牛奶跟蛋那种东西吃不吃?” “蛋原则上是不行,但是……”生活应酬多的她,一直以来吃的并非全素,而是随缘素,所以,在不甘愿又怀疑地瞪了他好一会儿后,她才点点头。 “哦!那好!哪!鱼卵!” 突然,莫无海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一团鲜红色的东西,往她嘴里塞。 “啊” 顿时,平静的大海上响起穿透云霄的尖叫声! ... 两天了,戎纭绨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是海水的恶臭味,再加上船身一天来的剧烈晃动,她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对着甲板上那个直通大海的排泄口拼命呕吐,呕吐着几乎已经吐不出来的胃、酸。 “呕……呕……你……”趴在甲板上,她困难的又吐完一回,无力的接过莫无海准备好的卫生纸,一抹嘴,“你到底还要囚禁我多久?” “不知道。”莫无海盘坐在一旁,他穿着背心,裹着性感强健臀部的还是那件破烂牛仔裤。“我们还得在公海上晃荡一阵子,再跑些港口送货,等收到他们传来放人的消息,我就会放你上陆地,到时候……”他轻轻地一扯嘴角,又像调笑,又像怀念似地道:“我打赌,你会怀念这种晕眩的感觉。” “才不可能!”戎纭绨大声抗议,惹来他一阵轻笑。 她红着脸,弄不清楚心头的是愤怒,还是因为他那爽朗的笑声所引起的心悸。 “嘿!不要这么铁齿,别的地方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素食’喔!” “好吃你的大头啦!那些东西哪里好吃了?” 她跪了起来,一手指着甲板旁边的桶子,桶子里是两天来莫无海从海上捞起的漂浮物,就是那些海带、海藻类,充满海洋腥味的食物。 想到吃这些东西吃了这么久,她就满肚子火,在第一天的鱼卵事件后,她就想赌气不吃,但她知道自己非吃不可,因为当人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活下去。 可她却感到奇怪,因为虽然铐着手铐,虽然不自由,虽然满身恶臭,无法清理自己,整天都坐躺在甲板上,半夜还会被海风里的咸味呛醒,感觉皮肤跟嘴唇在太阳的肆虐下龟裂受伤,更常常被莫无海取笑,被嘲弄到几乎没有办法坚持优雅…… 但她却没有被人囚禁的感觉,真的没有!相反的,她有一种在游戏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玩捉迷藏般,眼睛被蒙住,一片漆黑、走路困难、容易受伤广心里却知道那只是一场游戏,甚至在游戏结束的那一瞬间会有不舍心情。 不舍……不舍什么呢? 她无法否认,她不舍离开眼前这个莫无海,不舍看不见他那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一举一动,不舍听不见他恶劣侮辱人的调笑声,更不舍他总细心的在她呕吐时递水递卫生纸的举动,她甚至不舍当他用海水帮她洗头发时,那种手指刷过发间的温柔动作……那种种莫名的心安和心暖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又在胡思乱想了?” 莫无海的声音,陡然窜人思绪中,戎纭绨不高兴的瞪他一眼,“我被绑着,又没事干,当然只好胡思乱想!” 她的怒气跟愤然,只让他轻轻一笑,“我是怕你已经够笨的了,再想下去,连那些剩下的脑细胞都会坏死。” 他跟她斗嘴,就好像家常便饭,一天不来上数十回,总是不过瘾似的。 “你……哼!好,既然这样,你就放开我,让我有点事做,这样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她将双手举至他面前。她已经跟这手铐奋斗了两天,却依然解不开,真的教她厌恶到了极点。 而她的动作,出乎意料的,竟让莫无海那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握住她的手腕,将跪在甲板上的她一把拉向自己,直到两双眸眼对视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 “不可能,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凝视着她,深幽的眼神比平日更为黯沉黝黑,这动作也让她心跳加快,浑身颤抖、双膝发软,几乎要倒进他的怀里。 “你……就算放开我,在这艘船上,我也逃不了,为什么不放……” 他的凝视让她口干舌燥、思绪打结,她知道自己该逃,该甩开他这逾矩的大手,但她做不到,只能僵着身子紧张地舔着下唇。 而她浑然不知,就这无意识的小动作,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显诡异紧张。 莫无海凝望着她的眼睛深邃得像要将她的灵魂吸入。 缓缓地,他拉着她的手往上抬起,越抬越高,直到两人彼此对视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知道他要吻她,而她竟然无法、也不愿反抗。 于是,两唇相遇,这感觉……和她记忆中以及梦里那种吻上莫醒的感觉一模一样! 忍不住地,纤长的睫毛抖了又抖,然后沉闭起来,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回忆深刻地席卷了她,猛地撞击着她以为再也不会波动的心潮。 丰润的红唇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巍巍颤颤地轻启,这不由自主的动作教莫无海浑身一震。 他原本只是想惩罚她、想让自己紧绷的欲望稍稍得到舒缓,没想到现在他却丧失了主导权,再也不受控制。 她并没有诱哄他,但她的唇瓣生涩中带着惶然,以及忍不住激情的反应,教他彻底沦陷。 他在她颤抖的唇畔低吼了一声,随即像个狂野的海盗,湿润了渴望的舌尖,强悍地侵略人湿润柔软的禁地! 她的口腔中仿佛有一种让他无法忆起,却又深深迷恋、仿佛渴望了一辈子的甜美芳香…… 双手高举的戎纭绨浑身瘫软地倒向莫无海宽阔健壮的胸膛 她柔嫩的胸部透过胸和已经穿了两天的丝料薄衫紧贴着他的胸膛,渐渐地狂野摩擦起来。 于是,当舌尖与舌尖在口腔里激情相遇、纠缠时,她便迷失在他的狂吻当中,找不到清醒的出口。 一场注定逃不开的纠结于焉开始…… 第五章 这个吻,吻过了头,吻到了莫无海对自己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气。 当戎纭绨因为呼吸的本能需求在他唇边急促喘息时,他才愕然清醒。 他在干什么?这女人也许是过去的他曾经认识的,是他曾经有过某种心情波动的对象,但以他这样受过多年训练的身心,不该这样轻易……不!是根本就不该沦陷! 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就只能算是发泄,在每一个港口、在每一个他曾踏足过的地方,他从不曾像这样如此迷失在跟女人的互动之中。 就算她再美,就算她曾经跟遗忘的自己有所纠缠,他也不该这样的混乱与迷失。 可偏偏他的欲望是如此地不受控制,这女人似乎有某种教人沉沦、丧失自我的魔力。 可恶!咬紧牙,他放开她被他高举的双手,就像开始时那般突兀,将她一把推开! 戎纭绨的背撞上光滑微凉的甲板,引起一阵痛,理智也猛然回笼。 老天!她刚才做了什么?她…… “我……”莫无海喑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一脸沉郁地瞪视着双颊嫣红、双眸迷蒙性感、缓缓从甲板上坐起身的她,轻轻却慎重无比地低声着,仿佛也是说服着自己,“再怎么诱惑我都没有用,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诱惑他?她什么时候诱惑他了?戎纭绨惊愕地圆睁着美丽的黑眸,明亮的眸子里瞬间起了怒意。 他怎么敢?怎么敢说是她诱惑他?还说出“一辈子都不放开”这种莫名其妙又疯狂的话?现在竟又用那种怨怼的眼神瞪她? “你……我……呃……”她急着想辩驳,却一反平日的灵敏,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都别说了!”莫无海抓起一旁地上的纸袋,丢给她,“换上这衣服!” 低沉的声音中依然带着怒气,仿佛这一切都是衣服的错,紧接着,就看到他那高大的身躯倏地站起,走向甲板边缘并一跃而下,以一道完美的弧形灵巧的没人蓝色的海水中。 耳边依然是海洋平静中带着规律的浪潮声,但戎纭绨心里却满是莫名其妙的怒气,她一脸烧热,虽然一点都不想承认,可她知道自己的心是再也不可能平静了…… ... 那天那个吻,在莫无海在海里泡了快要半个钟头、上船来后,就好像没发生过般,却无法忽略心中震撼的感觉。 当他对她说话时,那种半戏谑、半轻蔑的态度虽然没有改变,可戎纭绨感觉得到,他对待她的态度比在发生那个吻之前多了一份冷淡。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找她说话斗嘴,甚至连一些必要的话语都缩减成几个简短命令,例如“吃饭”、“收碗了”、“卫生纸拿去”、“喝水”等等…… 虽说耳边传来的净是节奏热情爽朗的舞曲歌声,眼前也是轻白的云朵飘在纯蓝的天空,但戎纭绨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捡回家、然后弃养在阳台上被风吹雨打的小猫。 其实在海上过日子,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心情开朗、温和舒服,这一点她真的无法否认。 可是,在晴朗的日子中,每每望着莫无海穿着短裤、裸露着健美身躯,健康的肤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就忍不住一阵心悸,然后更觉哀怨。 看他多么自由呀!他为什么可以一个人站在船头看着大海、钓上大鱼,然后露齿而笑?还露出那种令人迷醉的开朗笑容! 在船栀上,在驾驶舵前,在甲板上,不管是在上油清洗,或是弄着那些什么卫星定位、自动导航仪器,甚至是的鱼杀鱼煮东西时,他永远都带着一股跟海洋般相同清朗的安然神情,动作轻快矫健。 相较于他在这艘小小游艇上的俐落迅速和来去自如的快活,戎纭绨不禁替自己哀悼着。 一头长发虽然有把小小的梳子,却抵挡不了紫外线无情的伤害,变得毛燥干涩、凌乱不堪。 而原本只会上健身房运动跟做三温暖的娇躯,现在每天都暴露在阳光下不说,还得穿着他过大而且破烂的t恤,甚至连下半身都是他的百慕达短裤,还得用童军绳当腰带绑着,才不至于掉下去。 看着自己赤裸着双脚,任由美丽的脚在甲板上摩擦着,浅粉色的指甲油已经剥落,她生平头一次觉得这种美丽实在是很多余。 唉!当她只能在甲板上小小的方寸之地活动,甚至连站起身来都有个沉甸甸的手铐跟链条牵绊时,别说她想跳下清凉的海水里悠游一下,就连可以走到船边都会是一种幸福。 虽说早期的头晕目眩现在已经减缓了许多,难吃的海菜跟罐头蔬菜也不会再让她呕吐,但每天都看着莫无海那种种姿态,仿佛这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快活……她终于忍不住了,她想要自由,即使是一点点也好! “怎么不吃饭?又晕船了?”看着餐盘里分毫未动的食物,还有戎纭绨略带哀怨的眼神,莫无海蹙眉问道。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他的浓眉一挑,露出有些不屑却隐约不安往下垂视的视线,“谈什么?” “我……”她才要开口。 “等等!”突然,莫无海的表情变了,变得严肃,浓眉聚拢。 “怎么?” 她不解的看着他,他只是将她手铐磨伤而发红的手腕举起来,半垂的眼睫下方露出一丝心痛。 那神情看得她的心一震,莫名一阵悸动,这种感觉比那一晚的吻还要来得让她震撼。 “你的手腕肿了,我去拿药。”他将她的手腕轻轻搁在她的腿上。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跟之前一样冷淡,戎纭绨却能感受到浓浓的关怀之意,她可以确定他并非不在意她。 这莫名的确定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雀跃无比。 当他拿药回来时,她依然是充满感动的看着他,他的神情淡冷,但是帮她在手铐和手腕之间擦药的动作却细心无比,最后他还轻轻替她的手腕包裹上一层柔软的纱布。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已是三十分钟后,戎纭绨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结束了,依然痴痴地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传来,她才愕然清醒,“呃……我……谢……谢谢你!” 她的神情让他莞尔,却只有眼睛闪过一抹笑,表情依然冷漠。“没什么好谢的,你是个人质,另呔蠢了。” “啊?”她看着收拾好药箱站起身的他。 “你平日这么精明干练,怎么这时蠢成这样?笨女人!” 莫无海的话教戎纭绨心里的感动顿时消失无踪,带着不甘心跟莫名的怒意,她猛然一把拉住转身正要走开的他,这一拉加上船身刚好一阵晃动,害他一时稳不住脚步,竟然当场摔跪下来,同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他的眼睛眯了下,里面有怒气,以及一种压抑着几乎要爆发的光芒。 戎纭绨没有别开脸的意思,她在二十公分不到的距离半仰头看着他,“吻我!” 这句话是如此突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仿佛她的身体里还住了个人,突然掌控了她的头脑,要她说出这句从来没想过的话。 话已说出口便收不回,而她发现自己也不想收回这句话。 因此,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 她的脸颊烧烫,他的神情则是复杂难辨。 海面上的风是流动的,独属于海洋才有的空气带着馨香温和,轻轻地吹抚着两人。 如此接近的距离,两人却都不动,可身体不动,血管里却宛如万马奔腾般! 这一切看似永恒的静止,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猛然地,他低下头,一手托住她的颈后,一手托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从坐着的姿势托高成半跪,紧贴上他宽阔健美的赤裸胸膛。 然后,他吞没了她! 她芬芳的唇齿,从那天的一吻后,他从没有一刻遗忘,而这个吻,比上次那莫名而来慌乱生涩又震撼的吻更加令人激动难耐。 他那仿佛自有主张的舌尖狠狠地窜入她柔嫩湿软的口腔中,猛地汲取她的气息,她那因为阳光久晒而龟裂的红唇并不柔软,但当稚嫩甜美的唇本能而热情地迎接他人侵时,热切的舌舞在两人紧贴的唇中狂野的释放激情,这激情令人迷乱,更轻易地点燃了他压抑过头的欲念…… 她的渴望是如此真切,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吻重要。 火一般的欲望引起了狂乱的电流,冲击着两人都自以为该是理智战胜情感的脑袋,瞬间烧光了一切理智,唤醒两人之间那种莫名狂野的激情。 激情赶跑了所有的理智,撤退了所有的防线,无论对与错,再也没有人想到该去质疑。 粗糙的大手猛然收紧,紧压着柔软纤细的腰身,他想更贴近她,想用她小腹下方的柔软平息他已经灼热硬挺到无法控制的欲望! 可突然 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上了他狂热坚实的下腹部,还有她柔软的腹部,是她的手铐! 冰冷的现实猛地唤醒莫无海,召回了他的理智! 用尽残存的意志力,他松开托在她颈后的手,以及她那任何男人都会想要掌握的纤腰,然后慢慢地退开。 一旦感受不到温暖厚实的胸膛,戎纭绨的理智也跟着慢慢回笼,她缓缓睁开眼,因为体内尚未平息的激情而不住的颤抖着。 她困惑地看着他,他的黑眸在盛阳的照射下更显深邃,深邃得教人读不出心绪,一阵慌乱猛然攫住她! 天啊!他会怎么想她?觉得她低贱、无耻?竟然主动跟一个……一个绑架她的男人发生如此激情的拥吻?! 诡异的是,她自己并不后悔…… 看着那张跟莫醒极为相像的脸,显然她已经不再失落…… 暗哑的声音在寂静轻拂的海风中缓缓逸出,“我只要你记住,你依然是个人质,是个囚犯!” 他的脸色难看,仿佛是在生她的气,可是她知道,他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念而生气。 一想到这点,知道自己对他有吸引力,戎纭绨就难掩雀跃之心。 莫名地,一股曾经有过、原以为早已消失现在却突然冒出的恶作剧念头,让她露出甜美无比、同时让莫无海一愣的笑容。 “我知道,可是你……” “嗯?”莫无海瞪着她。她怎么能这样无辜又甜美的看着他?该死!难道她真要两人完全失控,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吗? 她到底懂不懂他正用着残存的理智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她偏偏却一脸无辜,用毫不掩饰渴望的美丽眼睛剥夺着他脑中仅存的意志力! “你这次还要跳海吗?” 猛然地,她话里的含意冲进脑中,莫无海的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 哇哈哈!实在是大快人心呀!戎纭绨并不是故意要激怒他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可是话一说完,她就立刻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开始俯身向她,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直到靠上了睡袋。 他的大手一撑,刚好在她肩膀两侧;他结实健美的大腿则一脚跨在她穿着百慕达短裤的两腿中央,那姿势恐吓威胁的意味浓重,却也是如此暧昧。 阴暗的眸子这会儿已经没了被人取笑的气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解读,既晦暗又隐隐发光的诡异神情。 这女人未免太可恶了! 看着她那双美丽黑眸里蕴含的激情,以及难掩的笑意,他感到一阵狂浪撞击着他几乎忘记何谓波澜的心湖! 黑眼一眯,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一股怒气与渴望交缠的混乱光芒。“不要惹我!否则后果不是你担当得起的。” 他的靠近,教她既退缩又无耻的莫名兴奋着。可他的话,却让她脑中那一直不愿去面对的角落,缓缓地冒了出来。 “我不懂我要担当什么?就像你说的,我是个人质,不是吗?除了活下去,我有什么好需要担心的?” 她缓缓地举起被手铐限制住的双手,跨过他的头部,围绕上他厚实挺直的颈背。 他健美黝黑的身躯全然散发着性感,让人渴望又害怕,怕自己沉沦,怕世界失控颠覆,怕一切会太美好而让人承受不起…… 但她依然逞强,因为她知道,她要他,也不想否认这种心情! 无论这是因为莫无海本身的吸引力,或是因为他太像她日日夜夜、渴望思念的莫醒,又或者是因为她陷在跟平日生活差异太大的情境之中,她都不在乎了,她太想要他了! 就这一刻,就让她忘记她是戎纭绨、而他也只是一个绑架犯的残忍事实吧! 她那双清丽眼中闪过的恐惧,虽然不明显,却让莫无海隐隐感到心痛与不舍。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 “我不知道……” 冰凉的手铐抵着他的颈背,她的身子微弓,水亮的黑眸闪着蒙蒙雾气,她的渴望是如此明显,而两人之间也仿佛没有了手铐那一层令人冰冷的阻碍。 在她明显的允许之下,他可以轻易要了她,轻易释放自己压抑多天的渴望,但他却动也不动。 他的喘息沉重,充满海洋味道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你不用担心性命问题,你只要乖乖听话,事情过后,一切都平安了。”他矮下头,缓缓将她的双手移开。. 他走了?!他竟然退开了?戎纭绨既羞愧又不敢相信。 当她如此主动、渴望如此明显的时候,他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完全没有要动她的念头,甚至…… 他方才说过的话,缓缓在她的心湖里流转一次。 啊!他是在安慰她吗? 看着他退开、起身、转过身往船舱走去的沉重背影,戎纭绨心里既是失落却又松了一口气。 他不但比她还要理智,也没有羞辱她的意思,甚至…… 带着期盼的声音在莫无海的背后轻轻。向起,“那……你说我会平安,算是一种承诺吗?” “是的!” 她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一僵,然后说出短短的两个字。 他的话教人毫不置疑,甚至有着莫名的心安,感觉上能托付一切,甚至托付一生…… 噢!老天!这一瞬间,戎纭绨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爱上莫无海了。 爱上莫无海,爱上这个绑架犯,她一点也不怀疑,这种感觉,甚至来得比当年对莫醒还要深刻! 这怎么可能?她的眼中闪过一阵又一阵的惊慌,看着他消失在船舱中。 莫名地,她鼻头一酸,泪水便像珍珠断了线般,连凝聚的时间都不用,就直往下落。 她真的爱上了一个绑架犯,甚至是个像极了莫醒的男人! 她怎么这么倒楣呀?不是爱上一个一下子就被人赶走的莫醒,就是爱上一个根本跟她完全不同世界的莫无海! 噢!真是该死! 于是,那天夜里,当莫无海像过往一样,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甲板上沉睡时,她只能听着他低沉规律的呼吸声,以及瞪着满天的星星。 她的理智终于冒出头了,开始担心这一切。 她担心她自己……是不是得了一种病所谓被绑架者会有的精神异常,接着转变成依赖绑架者,甚至爱慕绑架者…… 爱慕? 对!应该就是那种愚蠢的精神疾病!她不可能真的爱上莫无海,绝对不可能! 她安慰着自己,太多的心理书籍曾谈到男人与女人会在混乱的情境中,因为肾上腺素分泌不正常,而产生爱情错觉。 现在她一定也只是有了那种毛病而已。 因为这人就算再像莫醒,她也不可能会对他像对莫醒一样,产生那种爱恋到无法自拔、甚至思念了十年也依然不悔的感觉。 她不可能爱上莫无海,绝对不可能!待事情过后,她甚至……不!是一定会耻笑现在的自己的。 想跟莫无海做爱,只是纯生物性的激情而已,一旦远离这一切,她就不会再有这种错觉。 没错!她要远离…… 第六章 她不再盯着他瞧了。莫无海发现。 从她允许他失控他却忍住的那天之后,她便躲着他,无论是眼神或是动作,都不再像那天或是那天之前,如此坦然且直接表达心中所想。 反倒是他! 丧失了那天之前的开朗不说,还时常不自觉地望着她,一望就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或是该表现出来的闲适自在。 她的视线搁在海的远方,或是天际的某个角落,总是没有焦,距,却执意避开与他对望的时刻,简单说来,她每次一望进他的凝视,或是两人眼神一对上的时候,她总是那个亟欲逃避的一方。 这状况,莫名地让莫无海感到焦虑跟不安。 他宁愿她吵着不舒服,吵着要洗澡,吵着要解开手铐,吵着要喝水,甚至吵着要可笑的个人隐私,也不想看到她如此的安静,安静得几乎像是要消失一样。 因此,当他心底那种莫名不安的焦虑逐渐扩大,遮盖了他原先的理智,让他忘了一开始就下定将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的决心时,他竟然主动地开口了。 “你很久没好好洗澡了吧?” 虽然知道他一直在身边,还一直望着自己,可是当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时,戎纭绨还是吓了一跳。 “啊?干嘛?” 她戒慎恐惧地看着他,还有那之前明显的惊吓,让莫无海的眼神一沉。 “过两天到港口之后,船上补够了清水,我让你进船舱尽情地洗一洗。” 他的口吻轻描淡写,戎纭绨激动了起来,心中充满感激,“你说什么?洗澡?真的?” 她兴奋不已,忘了该对他逃避,这些天来,用海水冲洗,洗完后虽用清水拧毛巾擦拭,却总还是觉得黏腻,实在是让她难受到快要受不了了。 “嗯!” 她那闪闪发亮的双眼和毫不掩饰的兴奋,看在他眼中有点可笑,却又让他有点小愧疚,因为女人不像男人,总把洗澡当成一件三分钟就该解决的小事。 “可是……”她突然想到不对,“船舱里有浴室?”印象中,他总是在外面用海水,然后跟她一样用毛巾擦。 “有个小冲洗间。”莫无海站起身,离开她往前面的甲板走去。跟她距离太近,他就会有要失控的感觉。 “等……等等……”他的突然离开,让她莫名不舍,天知道她好想拥住那健美强壮、充满阳光味道的身躯。 “什么事?”他没回头,背对着她整理钓鱼用具。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戎纭绨却无从开口。 逃避他很多天了,心底对他的渴望却更深更浓,几乎教人喘不过气来。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铐,那儿有他天天换过的纱布。 “你……会解开我的手铐吗?”在沉默了一会后,她才问。 他没拒绝也没点头同意,只是用这几天常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柔眼神望着她,“我会尽量让你洗得舒服一点。” 就算是他得泡进海水里,才能平息自己的欲望,他也会做,他知道;但他不能解开她的手铐,一旦解开那层障碍,他知道一切都将无法收拾。 “哦……” 她的声音里满是失落,他对于铐住她的坚持已经不再让她愤怒,反而是无奈,更甚者他那种不自觉的温柔,总是让她既高兴又恐惧,恐惧自己的心动已难耐,就算逃离也没用。 更何况,四周都是茫茫大海,她怎么可能逃得了? 一阵亮光闪过她的脑海 慢着!他刚才不是说过两天会到港口? 啊!她有机会逃离这种让人窒息又无法发泄的感觉了…… ... 船进入的是红海边缘的某个港岸,港口边,西侧都是货轮,东侧则是整理得整齐漂亮的游艇港湾,不少看起来非常漂亮的游艇,一下子就把他们这艘看来外表陈旧的游艇给比下去。 莫无海还没靠岸就把她带人船舱中绑着,等停好船补了清水后,才让她进浴室,然后对她说他要上岸去采买些食物跟用品。 “你不让我上岸?” 当他帮她解开链着手铐的铁链送进浴室、正要锁上门的时候,他听到她近乎绝望的声音。 “嗯!你好好洗澡,我去去就回。” “可是……” 这时候,洗澡已经远不如脱逃的目的来得重要,更何况戎纭绨好思念大地,思念那种坚实而不会晃动的感觉。 “你别想!这里是回教国家,我不会让你出去的,会有危险。” “我可以包起来……” “不!”他决然地锁上门,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你是个人质,不要忘记。” “什么?你……” 她的抗议完全传不到他耳中,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船舱。 “可恶!”他的重申跟毫不在乎的离去,让她愤怒不已,“该死的!”她猛然大叫,这些天来理智与心里那渴望的挣扎,已经让她快要崩溃了,“可恶!放我出去呀!” 颓丧的她举起手铐死命地敲打着舱壁,加上一声声听来凄厉的呼喊,却纯粹只是要发泄。 该死的她再也唤不回曾经有过的平静了!难道她不能像过去一样,只是单纯地思念着莫醒就好? 为什么上帝要派一个跟莫醒如此之像、甚至更轻易扰乱她的男人? 天呀!她想要平静,想要逃离日夜冲击自己的渴望,就算要她乖乖地做个人质,她也心甘情愿呀! 只要心里能平静…… “哈?有人在那里吗?” 突然,一个操着不甚熟练英语的年轻声音,透过舱壁传进戎纭绨混乱的脑袋。 “是有人在船上吗?奇怪……”来人是送货的少年,他来早了,而且当他在船外放好货物,要等着跟船主回来收钱时,正好听到了声音,基于好奇,他跑进船舱,出声问道。 这是她逃脱的机会!她不能放过,只要离开这里,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有……”说了一句中文,戎纭绨突然发现不能说中文,因而改用英文说道:“放我出去!救命!我被绑架了!” “什么?”少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震惊且害怕,“被绑架?糟了!我闯错船了。” “等……等等!放我出去,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一大笔……”戎纭绨强调着,她可以从少年声音中的恐惧跟退缩听出他并不想蝓这淌混水。 “可是……” “放我出去,这个门……”她猛力用肩头撞着门,门被一个大锁锁得死死的,她不知道,只是猛力的撞。 “呃……小姐……我……我真的不行呀!”少年的声音听来像是有所顾忌,跟着她听到他窜出船舱的声音。 “啊……救命呀!”戎纭绨不断的大喊,边喊边流着泪,“该死!你别走……求求你……鸣……” 心里那种复杂,想要嚎啕大哭的感觉,并非是因为外面的那个少年跑掉,也不是因为没人救她而引起的。 而是因为心底累积的痛苦,那种渴爱又无法爱的冲击,终于击溃了她的心防,她再也忍不住,只能以流泪发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姐,你还好吧?”一个优雅的英国口音突然出现。 “啊?” 愕然地抬头,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戎纭绨呆呆地看着门被人缓缓打开,一个站在门口、英俊优雅的中东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 他年纪不轻,却有股成熟味道,是个气质高贵的男人。 “我看到男孩跑出船舱,像是受了惊吓,你……”他垂眸,在看到她手上的手铐、以及她身上那件半湿而暴露出身材的衣服时,露出一丝诡异目光,但口吻依旧优雅温柔,“你被人抓起来了吗?别怕,我马上救你出去。” “啊……你……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救援让戎纭绨顿时不知所措。她真的要被救了吗?她真的能远离莫无海了吗? 突然,心中又浮起一股浓浓的不舍,但她很快的摇摇头,用希冀而闪着坚决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请你救我出去!拜托,我会给你很多钱。” 不知为何,男人笑了起来,但那温和优雅的笑容竟让戎纭绨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她说错话了吗? “没关系的,美丽的小姐,能帮助你,将是我阿默坎拉莫大的荣幸!” ... 就这样,戎纭绨被来自叶门的阿拉伯贵族阿默坎拉所救。 他不但救了她,解开她的手铐,还请她去他那艘华丽高贵的大船上歇息,要人伺候她在宽大的泡沫浴池中洗澡,然后换上华美的阿拉伯衣饰,虽然那衣饰有点小露胸,又露肚皮,让她非常不自在,但看到那些服侍她的阿拉伯女人也都穿着如出一辙,甚至没有她的来得高级跟保守时,她便觉得心安许多。 不管怎样,她还是对阿默坎拉心存感激。 “请你让我打一通电话。”在洗完舒服的澡后,在享用让她思念且毫无腥味的蔬果前,她对阿默坎拉这样央求。 “戎小姐,很抱歉!”阿默坎拉操着优雅的英语口音,“我真的,很想让你立刻打电话,但是我的卫星电话刚坏……我已经找人修了,也许明天吧!明天让你打电话。” “这样啊?那……还是你送我上岸,等我联络到……” “不!小姐,岸上不安全,这里是回教国家,加上这港口又是走私犯猖獗的地方,不要说女人,连对男人来说都太危险了。你就安心待着,电话一修好,我立刻让你打,好吗?” “这……”救命恩人都这么说了,她要再坚持,就显得度量太小,因此她只是黯然的低下头。 “对不起,请容我问一句话。” “嗯?”戎纭绨抬起美丽纤长的睫毛,看向阿默坎拉,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么惹人心怜。 阿默坎拉的眼中闪过一道清光,邪恶的欲望被隐藏在太过优雅温和的口吻中,他的神情看来是如此的君子,“你被人绑架时,有遭遇到任何不幸……有遭到进犯吗?” “你是指……”戎纭绨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指身体方面的,如果我这样问让你不舒服,那就……” “没有!” “啊!那就好……” “咦?” “没事!我是说,很高兴小姐没有任何差错,任何想要伤害你这么美丽女人的男人,未免太可恶。”他奉承地道。 他的话虽然让戎纭绨觉得奇怪,但她的回答与态度依然是落落大方,只是她也遏止不了心中浮现莫无海那对着海洋开朗微笑的身影。 她就这样逃走……对吗? 莫名地,她的心底竟起了这样的思绪。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赶走那扰人的情绪。“我……吃饱了……我想休息。”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啊?当然、当然!”阿默坎拉回答得热切,戎纭绨却没有注意到他那闪烁的眼神,以及几乎掩藏不住的兴奋口吻。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躺着,等心底那好像破了一个缺口,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感觉过去。 ... 买了新的衣服,莫无海几乎等不及看到洗好澡的戎纭绨穿上干净美丽的衣服。 她会是何种开心的模样?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渴望宠她,为了买这些欧美系的衣服,他多绕了半个城镇,晚了半个小时才回到船上。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让他没有按照自己计划的步调行动,可是,在买这两套裙装时,他并不后悔,直到他看到哭得泪眼汪汪、两眼红肿的她在别的男人搀扶下离开自己的游艇。 “该死!” 他低声诅咒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遏止住冲上前去的冲动! 因为,他认出了那个胆敢救走他的女人的男人! 阿默坎拉,一个阿拉伯的过气贵族,却是新的军火走私商,助长阿拉伯地带跟非洲动乱的根源。 他该乘机逮住他,甚至杀了他的,可是多年来所受的训练,让他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人救回那艘奢侈华丽的大船,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派人凿穿了他的小游艇,让游艇陈尸在港口之下。 “阿默坎拉……” 忿忿地吐出这几个字后,他举起手腕,对着上面一个看来老旧的潜水表旋转表盖,来来回回,看似没有规律,可不到十秒钟,手表上一个小灯泡却闪出了看似毫无规律的光芒,一闪一闪的,若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绝对看不出那竟是摩斯密码! 呼救!呼救!请求支援! 他竟然为了戎纭绨,动用了一年几乎用不到一次的发号权。 他的愤怒、他的心悸、他的爱情、他的恐惧,一切都是从戎纭绨被阿默坎拉带上那艘船后,才开始明朗化的。 而不到两个小时时间,他已经在城里的一家酒吧灌下第四杯呛鼻的塔基拉,这时,出现了一个矮小、眼神精锐的男人。 “莫队长!” 他是从红海对岸的埃及匆匆赶过来的阿克提夫。 “我要一艘船,一个台湾女人,跟一个替身,照twf032计划,明天一大早从这里开往希腊,让台湾那票混蛋安心!然后我还要一把轻型机关枪、水中炸药、定时器、潜水用具跟一只健壮的骆驼在港边待命。” 他没有废话,阴沉着脸直接下令,看得阿克提夫讶异之余不免困惑。 跟着莫无海工作快要三年,他从没见过莫无海这种神情,以及这种下令的速度跟决断。 “您原先的计划决定取消吗?为何会需要武器……我是说那些东西呢?”听起来他似乎想在海港边大干一场,然后绕跑。 阿克提夫提出的疑问,莫无海没有解答,他只是说:“对了!再叫人准备接替阿默坎拉在红海的地位。” “什么?!” ... 几个小时后,阿默坎拉华丽的游艇上,一个人影不知不觉地潜入戎纭绨所在的高级客房中。 这笨女人! 她真的是非常的美丽,那睡容,无论是在暗夜的星光,或是这种黯淡的昏黄光芒下。 看着她穿着美丽而暴露的衣服舒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股激动的感觉充斥着心中,要不是时间严重不对,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一定会在这张大床上要了她! 深呼吸一口气,莫无海尽量平复心中的悸动,伸出大手推向她柔嫩、被人用高级香乳润滑过的裸露肩膀。 “醒来!起床!”他的口吻非常不客气,而且暴躁。 “唔……滚出去!莫醒……不要吵我……” 还沉睡在梦乡的戎纭绨,感觉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青春狂放的年代,一大早被戎莫醒吵醒的感觉。 莫醒?心中一刺,莫名的不悦冲击着莫无海。 “醒来!”他更加粗鲁的推着她。 “不要……嗯?” 戎纭绨突然发现不对劲,勉强睁开浓密睫毛,霎时,她回想起一切,包括莫醒的失踪以及眼前这个男人,还有绑架、被人所救,然后…… “无海?!”她愕然地看着莫无海,眼中的思绪是如此复杂,既不像害怕,也不像高兴。 而时间有限,莫无海也无暇深思她眼中那神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笨女人!”他低咒一声,然后取出布袋套住她的身体,将她像一袋货物一样扛上肩膀。 “啊!”终于,戎纭绨想起了该尖叫。 她在发什么呆呀?她明明是要逃离这男人的,不是吗? 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却瞬间感到哽咽、感到感激、感到心里那一直少一块的缺口瞬间被补满?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莫无海,只是这种感激很快的消失,随着莫无海粗鲁的动作,她立刻想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放开我!放开……救命呀!救命!”她在布袋里挣扎着,接着感觉到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她的屁股上。 “闭嘴!笨女人,你还想替我惹多少麻烦?” 他其实不是很介意,反正两分钟后这艘船就会是他的小船的陪葬品,而且……他薄薄的嘴角扯起一个充满杀意的弧度。他要跟阿默坎拉好好地算个帐,顺便除害! “救命呀!救……”她的声音弱了下来,被布袋笼罩、扛在人肩上的感觉虽然不好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莫名的心安。 “如果你想当阿默坎拉第二十七任小老婆,我倒不介意你这样继续尖叫。” “啊?”他的话让戎纭绨毫不怀疑,叫声立刻停止。难怪她一直觉得那个男人帅归帅,却老让人觉得怪怪的。 “嗯?” 有些讶异戎纭绨竟然这么好说服,莫无海心底闪过一丝讶异,不过,门外已经开始有骚动的人声、脚步声、大吼声,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将戎纭绨在肩上移了个比较舒服、也让他比较好活动的位置。 要开始了!长年在海上的生活,偶尔来一次这样有趣刺激的小型战争也不错! 第七章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阿拉伯语的斥骂声、各种听来不太一样的枪声,霞耳欲聋地响着。 照理说,这一切是如此陌生,一直生活在安乐台湾的戎纭绨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布袋罩着的她眼前虽一片黑暗,心底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感受。 随着猛烈的晃动,枪声跟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让她不得不难过,其他一切都还好,直到 “轰隆!” 一道几乎要把人的所有理智都吓跑的爆炸声响起,她才开始紧张。 “怎么了、怎么了?”她在布袋里问着,但那微弱的声音传不到莫无海耳中,她感觉莫无海扛着她又跑了一大段路。 “阿克?” 她听到莫无海的声音,听来是这么的笃定安然,显然完全不受刚才那番阵仗的影响,甚至连喘息的迹象都没有。 “在这?”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怪异的喷气声! “就是它了!有点急躁,不过有着超棒的脚力。”阿克提夫拉着一只母骆驼,“另外附近一里内的车子,不论哪种,全都被我放了气。” “做得好!” 莫无海微笑地拍拍阿克提夫的肩膀,然后将戎纭绨往骆驼背上一搁,随即踏上脚踏,俐落地攀上骆驼的背。 “啊!” 随着这一放,布袋里也响起了叫声,戎纭绨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抛到某个坚硬还带着某种浓重气味的垫子上,这教她莫名惊慌。 枪声吓不到她,可是跟某种气味浓重、身体还得跟这会活动的垫子如此亲密接触……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她挣扎着想拉下布袋看清楚情势,奈何下方那垫子突然动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嘴!”戎纭绨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没有被吓坏的虚弱,莫无悔心安的笑了。他骑在骆驼上,低头看着阿克提夫,“我要走了。处理善后的人呢?” “已经开船人港,半个小时后,没人会记得这场骚动。”忠心耿耿的阿克提夫对莫无悔保证,可是一双眼好奇地停留在布袋上。 “很好!”莫无悔笑了笑,拿起放在鞍旁的鞭子,“喝!”他大吼一声,瞬间骆驼便狂奔了起来。 布袋里的戎纭绨忍不住惊叫,“啊啊” “别叫了!笨女人,你的声音跟鸭子一样,难听死了!”莫无悔的声音带着一股轻松快意的自在,听来像笑骂,实际上却有股宠溺。 咦?布袋里的戎纭绨愣住了。这句话怎么好像曾经听过呢?在猛烈的震动中,她不由自主地想着。 不一会儿,载着两人的骆驼便离开港口,穿过城镇边缘,朝着沙漠而去。 ... 狂猛的震动以及桩布袋笼罩的黑暗终于过去,而戎纭绨也彻底的被颠昏了,好在前几天在船上已经吐得够多了,加上昨天上那个阿默坎拉始终让她感到怪怪的,所以晚餐她吃得并不多,不然这会儿她恐怕会边昏迷边吐。 当她终于有意识时,燥热的空气和烤着人的阳光,让她口干舌燥。 “啊……” 她抬起被晃过头的虚弱脖子,看向四周。 第一个落入眼帘的是莫无海那张俊美黝黑的脸庞,黑深的眸子在阳光下依然不显情绪,可是声音里有某种她无法忽略的熟悉俏皮。 “醒啦?你还好吧?以一个被布袋套了一整晚的人来说,你的气色还不错!” “你……好什么?这……”本能地想回嘴,瞬间她又被莫无海身后那一整片连接天际的金黄夺走注意力。“这是哪里?” 放眼望去,净是金黄,没有半点其他颜色,平直的沙地一直绵延到眼睛所能看到的最远处。 “雷伊卡库罗多昆萨。”莫无海的声音自她身边传来。 “好美……”她忍不住赞叹。 一阵清风吹过,附近的沙陵线像是变魔术般瞬间改变。 “你说这儿是哪里?雷依卡什么……” 正试着念出那串饶口的名称时,她突然从眼前壮阔的景色中清醒。 “等一下!你说什么?沙漠?我们到沙漠做什么?本来不是……” 突然间,她想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本来就是个人质,一个好不容易脱逃又被莫无海追上的人质,不是吗? “不是什么?”莫无海挑眉,手一扬,一张大而轻柔的黑纱就这么复盖在她的脸上,他的手熟练地一收一拉一扯,黑纱立刻遮住了她原本暴露的衣衫。 “我是说……呃……这是……” “小心晒伤,这太阳可比海上的还要毒。” “哦!”他那总是不经意而来的温柔,让她低下头,可一会儿,她又抬起,“我们不是该在海上吗?为什么要来这……沙漠….” 他总不可能带她来观光吧?看着旁边的骆驼,再看看他身上那简单的t恤跟短裤,她在是不解。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莫无海一挑眉,瞪着她,“那个想把你收去当小老婆的男人,是红海跟波斯湾一带最大的军火走私商,他一带走你,就派人凿穿了我的船,你认为我们还要留在海上,等着他的手下追杀吗?” “呃?军火走私商?” “没错!要是非洲的人有钱买毒品的话,他一样会走私毒品,你能在他的船上安然度过一晚,实在是奇迹!” 一想到之前的担忧,那种心脏紧缩的感受,莫无海的脸色就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那种类似担忧的神情,戎纭绨的心一紧。 “我……我……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看好你,本来就是我的错!”他错在不该去买那几件衣服,更不该对这个女人动了情! “那我现在……还是……还是人质吗?” 她的话让他的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阵惊慌。 戎纭绨当然不是人质,一开始就不该是,只是为了破获这次东南亚最大的军火贪污案,他才会这样铐着她,一路带着她横渡印度洋来到中东。 可是,他能告诉她吗? 一开始,他就不该对她感到好奇,就算她曾经是他失落记忆中的一环,那又如何? 他早该安排将她送到组织的保护部门,而不是带着她走,但他却这样做了,而且完全不迟疑,甚至到了现在,他也安排好了接下去的计划,执意带着她走。 他到底要什么?在等待自己那从来不想要的记忆恢复?还是……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要戎纭绨,无论那个过去的他跟戎纭绨之间有多么不好的相处纪录,现在的他一心渴望着她。 那种感觉来得有如沙漠风暴,瞬间席卷天地,再无任何人事物可以阻挡…… ... 就在那几乎让戎纭绨想尖叫的沉默过后,莫无海开口了,“你当然是我的人质,在没找到人赔偿我的损失之前,我不会放你走。” “损失?什么……”戎纭绨愕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她感觉到他在说谎?他说的那句“不会放你走”,在她听来竟是另外一种让人的心跳加速,血液温度更是直线上升。 “我的船!”莫无海道,他的眼神飘向远方,不再看她,口气里隐约带着一股焦躁不安。“上面有价值二十几万美金的卫星导航通讯设备,还有我收到的佣金。” “我赔!” “什么?”莫无海的视线回到她脸上。她难道就这么急切地想离开他吗? “嗯……我是说……其实只要你放我回台湾,我就能赔你那笔钱,甚至能给你更多……”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一瞬间,她竟然兴起了跟莫无海共享未来的期望? 深邃黝黑的眼眸黯淡了下来,他冷冷的问道:“你要给我更多?给什么更多?” “我……”他的眼神教她心口一紧,明明白白的了解,那只是一场不可能的梦想。“我是说钱…那些要你看守我的人给你多少钱,我就给你更多钱。” “再说吧!” 莫无海一挑眉,可眼底那抹失落感却撼动了戎纭绨,她忍不住又开口:“除了钱……我还能给你……给你……” “给什么?” “工作,你该不是真的愿意当个走私的吧?”要是他肯答应,她跟他,也许就能有未来。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心神一动,莫无悔的眼里闪过难以辩解的复杂情绪,“只因为我像你弟弟?像那个叫做莫醒的家伙,所以你想纠正我的生活?” “呃……我……”他那突如其来的怒意跟敌意,让戎纭绨瑟缩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然是什么意思?你干脆叫人抓我进监牢,不是更容易些?” “你……”他那反复无常的情绪,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又像刺猬般的敌意,让戎纭绨生气,“我是认真的!你明明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我就是喜欢流浪,赚钱是顺便。” 他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瞬间炸毁了戎纭绨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冒出头的小小梦想,以及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望。 他在她美丽的黑眸中看到了梦想的破灭,他并不清楚是为什么,却忍不住感到一阵愧疚,于是,之前的怒意消失了,那种对亟欲回到台湾的不悦也被怜惜所取代。 他摸摸她的头,拉拢她复盖着美丽脸庞的黑纱。 “放心吧!等事情过后,我会让你平安回家的,其他的你不用多想。喝了这个,我们要继续赶路了。”他打开水袋,将水袋喝水口边缘仔细擦干净,才递给她。 这温柔又是来得如此莫名,教人的心一阵暖、一阵酸,接过水袋,她并没有立刻喝下,在水袋的遮掩下,她轻轻吐出一句话,几乎让人以为是风声。 “你说什么?”莫无海讶异无比地看着她。他没听错吧?她刚才说的可是她喜欢他? “走吧!我们该赶路了,不管去哪里。” 这会儿,换成她一脸淡然与镇定,她将水袋递给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却隐约带着哀伤的笑容。 她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她决定了,如果两人之间没有未来,就让她好好把握住现在吧! ... 沙漠中的夕阳,绝对是令人惊叹的,火红的轮圈滚在仿佛正在燃烧的大地边缘。 黑紫的夜幕缓缓地从沙漠另一侧入侵,渐渐地取代烈日之下的壮阔沙漠,带来一整片宁静暗紫的世界。 黑暗遮掩了一切,今夜的星光黯淡,连月色都像在喘息,莫无悔没有点灯,骆驼在隐约能视物的暗色中行走,所以戎纭绨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片高耸、突兀地主在沙漠中央的大石壁。 而随着那日夜交替后,整个沙漠急速冷却的凉意,让戎纭绨逐渐耐不住寒意,开始浑身发颤。 “冷吗?” 伴随着温柔低沉语调的是一只大手,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透过黑纱跟衣衫,她感受到一堵温柔厚实、散发着暖意的胸膛。 “我们快到了,再忍耐一下。” “到…到哪里?”她是随口问的,因为连牙齿都忍不住在打颤了。沙漠的寒意,远比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还要冰冷。 “海市蜃楼?” “嗯?”她一点都不懂他那句话的意思,但当旁边突然响起声音时,她不免吓了一大跳。 “你真的来了!” 浑厚的口音操着贝都因族特有的方言,一张典型阿拉伯血统的俊美脸庞飘浮在他们旁边的空气中。 “啊鬼呀!”本能地,戎纭绨尖叫出来,转过身抱紧莫无海,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小声点!看清楚些!”忍不住语气里的笑意,莫无海收紧握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接着竟用刚才那种语言,跟那张脸孔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惶然地睁大眼,瞪着眼前的胸膛,依然没有勇气转头,直到 “就是这个女人?” 那张飘浮的鬼脸孔说英文? “嗯!是她!”莫无海也用英文回答。 鬼会说英文?缓缓地,她鼓起勇气转头,这一转,才赫然发现那鬼有身体,一个高大却完全被包裹在黑色衣衫底下的身体,而他的下方,是一匹跟暗夜一样黝黑的骏马。 “啊?不是鬼?”’ “她在说什么?” 她听到那鬼不!是那个英俊的阿拉伯人在问话。 “没什么!谢谢你出来接我,路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改了!朋友,你已经离开快两年了,再说……我是打算出来杀误闯者的,并非是特意来接你,兄弟!”帅气的阿拉伯人显然不怎么喜欢接受别人的谢意。 而他跟莫无海交谈的语气,引起了戎纭绨深深的好奇。 跟莫无海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遇上认识莫无海、甚至是很熟悉的人。 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了,“呃……你好,我是戎……”才想用英文自我介绍,她却看到那男人开朗非常的俊美笑容。 “我知道,戎小姐,我是奥尔克兰多,你叫我奥尔就行了!” “奥尔?”直觉地,她觉得自己还颇欣赏这个俊美有礼的阿拉伯男人。 “嗯!久仰大名了,欢迎来到梦幻绿洲,天堂之城。” “是……我也是久仰了……嗯……”戎纭绨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久仰大名这句话,本能地,她用交际应酬的话对待他,可才说完,小小的疑问却从心底冒了出来。这男人并不知道他们要来,怎么可能久仰她大名呢? “走吧!进城,奥尔。”莫无海的声音隐隐带着点淡冷的不悦c “嗯!跟我来?” 于是,一匹马跟一匹骆驼,三个人慢慢地走过沙漠,当坐骑脚下的地面逐渐坚硬,看起来就像从沙地走到地面时,突然像是变魔术似的四周冒出高墙,瞬间遮挡了沙漠特有的广大视野。 “好特别的地方!”在看了一天一夜的沙漠,戎纭绨忍不住赞叹眼前这个既像人工开凿、却又是天然的大自然神奇手笔。 照理说,在沙暴如此多的沙漠里,这样的岩壁应该早已被风化了。 “没错!这是我的故乡。”莫无悔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骄傲。 “你的故乡?”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是莫醒,她却还是感受到一阵浓浓的失落。 “没错!八年前这小子流浪到沙漠,然后误闯了我们的家园,从此就赖着不走了。”奥尔带着思念跟笑意的声音缓缓传来。 “八年?”这讯息让戎纭绨心底又点亮了一簇希望火苗。这么说来,也许……只是也许,他真的是莫醒?要他真是莫醒,或许她就更能说服他回台湾,放弃走私的工作。 “才八年?你确定?我以为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莫无海的声音跟奥尔的如出一辙,也带着戎纭绨难以理解的笑意跟思念。 “哈哈!”奥尔爽朗的笑了笑,“是八年没错!还好你只住了两年,不然岂不是全种族的男人都要哭泣了。” “少来!那是你的工作吧?奥尔,哈哈……” 两个男人的互捧,让戎纭绨听得红了耳根。没错!这两个男人都很帅没错,但也不用这么臭屁吧? “咳!”她假意的咳了一声,“我看你们的存在,根本是女人的不幸!” “哦!”奥尔的声音带着激赏的笑意,“没想到你的老婆还挺有个性的!海。” “老婆?我?”戎纭绨愕然地重复,然后猛地转头,不解加上怒意隐隐泛出黑眸,瞪着身后的莫无海。 “没错!” 猛然地,莫无海低头搜住她的唇,让她的愕然、讶异与那来不及发作的怒气瞬间融化在他的热吻中。 这一吻,在奥尔刻意的避开下,持续了远超过莫无海预期中的时间。 良久,他放开几乎喘不过气的她,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唇浅浅地刷过她柔软的红唇,呢喃着:“从现在开始,你得跟见面的人说你是我的老婆,因为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懂吗?” 戎纭绨怎么可能会懂,她的脑筋根本只剩一片空白。 第八章 绕过石壁,豁然出现眼前的是一座像是古老神话中所形容的阿拉伯城堡。 金碧辉煌的灯火点缀着整个城堡,透过摇曳生姿的绿林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城堡后闪烁着莹莹美丽的水光。 “这是……这里是……”戎纭绨叹得说不出话来。 “天堂!”莫无悔替她说出了最好的注解。 她看到这儿时的感动神情,一点都不亚于他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惊喜。 相较于石壁外面一望无际的沙漠,这里真的很美,就连气候都清爽直人。 “你……难怪你会说这里是你的故乡,我也希望这种地方能是自己的故乡。” 让莫无海抱下骆驼,戎纭绨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这里的美,华丽却不腻人,仿佛永远都看不厌倦。 “你先去见父亲吧!我帮你牵骆驼去休息,等会儿我会叫人帮你把房间整理一下,然后替你们接风洗尘。”奥尔边说边牵过他们的骆驼。 “父亲是不是还在昆多伦可殿……”父亲是他们对于一族之长的尊称。 突然—— “海!” 清亮高昂的娇喊声,打断了莫无海的询问。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名穿着美丽五彩衣衫的阿拉伯女孩,瞬间跳进了莫无海的怀里,完全无视于睁大眼睛的戎纭绨,以及皱着眉头的奥尔。 “樊丽,你长大了,也变美了!” 莫无海倒不像一旁的两个人这么多心思,他笑笑地将女孩抱离怀抱,放在地上,仔细地端详可爱的她。 “真的吗?”樊丽双眼发亮,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英文,“你回来了,是回来娶我的吗?” “咳?” 在莫无海跟戎纭绨都还来不及反应时,奥尔倒是先出声了 “樊丽,旁边这位小姐,是海的妻子。” “啊?是吗?最大的位置有人做了呀!”樊丽睁大漂亮的黑眸,其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被开朗所取代,“没关系!我可以做小的,反正你可以娶四个呢!” “咳!” 这次轮到戎纭绨咳嗽了,她完全忘了自己并非真的是莫无海的妻子,只是本能的挺身站出来,站在莫无海的身侧,脸上虽然是带着甜美,却不甚自然,看着大概还没有二十岁的漂亮女孩。 “抱歉!海娶我的时候已经说好了,这一生他只娶我一个。” 她笑笑地看着甜美的女孩,脸色逐渐刷白,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跟言行,就像个妒心深重、想要捍卫老公的母狮子。 莫无海深邃的眼底泛出笑意,“嗯……抱歉,樊丽,你听到她的话了。” 呃?戎纭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却也讶异莫无海竟然会配合她。 “樊丽,别难过,帅的男人还很多呢!下次我把我那个同事介绍给你,记得吗?就是当年来找我的那个中国人。” “可是……”樊丽一脸的失落,那模样看起来不像失恋,倒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一般。“他都会骂人,好凶喔!我不喜欢!” 美丽女孩扁着小嘴的模样,连戎纭绨看了都心动,忍不住地,她在一旁帮腔,“对你凶是因为在乎你,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的呀!” “真的吗?”樊丽抬起头,第一次仔细的看着夺走莫无海的女人,她的大眼睛里闪着真诚的笑意,“你是海的妻子呀!你好漂亮,跟海形容得一模一样耶!” “嗯?” 戎纭绨不懂。今天该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但为什么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她呢? “无海,为什么……” 她转头,想请莫无海解释疑惑,纤细柔荑却一把被温热的小手握住。 “来!我带你去见父亲,他一定很高兴看到你!” 樊丽高兴的声音,让戎纭绨不得不跟着她走。 回过头,她看见莫无海在月光下对她轻轻点头,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夫妻,而不是绑匪与人质的关系。 ... 夫妻? 那就有问题了! 瞪着眼前的软床,戎纭绨既烦恼又兴奋。 这张床在这儿,那不就表示……今天晚上说什么两人也得同床共枕? 她现在没有了手铐,跟他处在平等的地位,虽然只是一个“夫妻”的小小谎言,她却深刻的感受到这里的人是真的欢迎她,而莫无悔对她的温柔,也是如此真切令她动容的。 “怎么样?这房间是以前为了海而建的,一直没人用过,很抱歉,没办法帮你们准备个比较好的房间,因为我们这儿不会有外人来。”带着她进房的芬罗拉,用非常生涩的英文略带歉意地道。 “不会?这房间已经{艮好了。”戎纭绨真诚的向她道谢。 她是说真的,跟之前小游艇、沙漠那些恶劣的环境比起来,这房间已经算是很好了。 简单而温暖的褐色石板墙高耸在周围,一张铺着深蓝色棉质床单的大床放在房间正中央,旁边两三个简单的柜子,也是用同一色的石板所构成。 “是吗?你客气了!”芬罗拉笑道:“你看起来就像个贵妇呢!睡这种房间是委屈你了。” “哪儿的话。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淋浴吗?” “淋浴?” 看到芬罗拉对这句话显露出困惑的样子,戎纭绨连忙更正,“我是说……洗澡,把身体弄干净一‘点……” “哦“去泉洗呀!” “泉?” “是呀!我们这儿的女人,都是去泉那里洗的,因为那里男人禁止进入,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要去的话,明天我再带你去。” “好,谢谢你?” 戎纭绨有点失望,在沙漠吹了一天一夜的沙风,她真的很想立刻洗个澡,但这毕竟是沙漠,不可能像在大都市时那么方便的。 “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你,晚安。” “对了!”正要关上门的时候,芬罗拉突然说道:“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海终于找到你了呢!” 咦? 看着芬罗拉将门关上,戎纭绨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多复杂。 今晚她见的人不多,但每个人似乎都认识她,她一直想问莫无悔原因,可是他一直在逃避,就连现在,也都是要她一个人先进房休息。 莫名地,跟那一晚在阿默坎拉的船上一样,浓重的失落感再次攫住了她。 天啊!有时她实在弄不清楚自己对莫无悔到底只是一时迷恋,只因为他太像莫醒?还是她真的已经深深地眷恋上他?眷恋上那个用手铐铐着她,又温柔替她疗伤的男人。 她无法否认,至今依然有莫无悔就是莫醒的错觉。 每当她看着莫无悔,就会有许多念头冒出来。 她曾想过,莫醒长大的模样,应该也是像莫无悔这般强壮有力、性感开朗吧? 只是,莫醒会做像莫无悔这样的工作吗? 也许,因为莫醒向来叛逆,虽然他很听她父亲的话,但至今她依然对他当年跟父亲吵了一架就离去的事情感到万分不解。 她好寂寞……身边没有了莫醒之后,她寂寞了十年,那感受一直到遇见莫无海才消失,而现在,莫无海在外面跟老朋友们喝着酒,放她一个人在这儿,另外一种更寂寞的伤感跟着悄悄人侵,进了她的心…… 她想莫醒,更想莫无海…… 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两个极为酷似的男人? ... 看着戎纭绨睡在那张自己曾经睡过好几年的床,莫无海说不出心底此刻的感觉有多复杂。 酒精显然不能驱走他体内那一股蠢蠢欲动的渴望,他该喝到天亮再回来的,可偏偏没人能陪他喝到那个时候。 他走到床畔,看着她那睡得毫无防备的姿势,穿着阿默坎拉给她的那种性感衣物,轻泛着浅褐光芒的柔嫩肌肤,以及在月光下诱人的面庞,他黑沉深邃的眼眸里写满了柔情。 轻轻地坐在床畔,他伸出大掌,抚摸上她光裸的手臂,柔嫩光滑的触感,就跟梦里的一模一样。追寻了这么多年,她是他丧失记忆后唯一的牵挂。 手臂上暖和中略带粗糙的触感,让原本侧睡的戎纭绨转了个身,变成面向着他。 他僵了一下,看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直到丰满白皙的胸部隔着轻软的布料性感地贴上他的臀部,甚至一只冰凉的小手也攀上了他的腰。 “嗯……好暖和……” 红润的唇瓣轻吐着类似梦呓的话浯,热呼呼的感觉让她好舒服,她忍不住又往前移,整个人缩着将他包围,就好像他是个大抱枕般。’ “呆子!”宠溺的弹了下她娇挺的鼻尖,他忍不住俯身给她一个轻吻。 “嗯……”这个吻,惊动了她,两排羽睫轻轻抖动了下,踉着是一双迷蒙诱人的黑眸缓缓睁开,“哦!你回来啦!”红润的嘴角扯起温柔的笑意,好像这样的话她常说似的。 莫无海心神一动,“嗯!我回来了。” “真好!我好想你……”她更向他靠近,紧紧抱住他,“我一直都好想你?” 她甜美娇柔的语气,以及紧贴靠近的柔软身躯,让莫无海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想我?” “嗯!吻我……” 戎纭绨半抬起头,微嘟着的红唇发出性感魅惑的讯息。 他浅笑,轻轻地低头,大手顺势穿进她一头浓密的长发中,托住了她的头…… 第九章 他当然知道自己跟莫醒长得很像,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当他看着那张沉睡中美丽又惹人爱怜的脸容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莫醒。 他是莫无海!这个用了九年的身分,他自己营造起来一辈子的记忆。 他是个走私犯,也是英国皇家秘密组织所编派的国际干员,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是。 他永远不可能回去当那个“戎莫醒”,那家伙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 但她却对着他喊着“莫醒”,而不是现在这个身分地位都配不上她的莫无海。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点了一根烟。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执意来办这件案子,更不该接触这个在过去十年间常常在梦里骚扰他的女人! 在海上,他初次接触到她时,已经发现到她对他的影响力,远超过他的想像。 刚开始,他可以用手铐跟言语来激怒她,让自己跟她保持距离,但是现在呢?他为何会主动带她到沙漠,回到这个曾经收容他好几年的家里,他是想证明什么?抑或是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只为了拥有她? 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戎纭绨不但是生长在一个家教严厉的军人家中,自己本身更是国际知名科技公司的总裁,无论是身分或是背景,甚至职业,都与他的距离太过遥远,更别提她爱的男人是那个他早巳遗忘的戎莫醒,而不是才跟她做爱的莫无海! 看着床上斑斑的血迹,今晚是她的第一次,他并非很震惊,反而感到嫉妒,她是为了等待戎莫醒,才甘愿一直一个人吗? 跟戎莫醒有关的记忆虽然早已消失,他却无法否认自己憎恨着那个过去的他,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嫉妒,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怨恨。 心理医生曾经跟他说过,要找回过去的他,那么他这十年的i己忆,有百分之八十以上会丝毫不剩,更何况以他当年受到那样重伤的例子来说,要找回他的记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本来并不在乎的,完全不在乎过去的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有着什么样的背景跟父母,甚至初恋情人。 但是,遇见戎纭绨后,他在乎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在乎,可他无法放弃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回到过去的那个他,他也得从十八岁开始学习人生。 况且,他认为那个“戎莫醒”根本没有他这样在乎戎纭绨,否则当年他就不会轻易的离开戎家了。 心里的思绪点点累积着,他已经不知道何谓对错,只知道他与戎纭绨之间是不可能有未来。 ... 接下来的一个月,戎纭绨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快乐与幸福,因为莫无海待她温柔备至、处处呵护。 白天,他带她欣赏大漠风景,教她骑马、骑骆驼,甚至教她如何在沙漠里求生存,寻找可以喝的水源;如果刚巧有活动,他也会积极地带着她参与,并且大方将她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夜晚,在灯光黯淡之后,他也不放过她,总是一次又一次、非得缠绵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肯让她休息。 他对她的方式是既爱怜又令人恼怒的,有好几次,她总有错觉,以为自己是在跟莫醒吵嘴。 莫无海跟莫醒有些小动作非常相像,她实在是非常渴望证明,那个她曾经爱过与现在最爱的男人,事实上是同一个人,但她却苦无机会,直到 “今晚有水可以泡澡!” “泡澡?真的?”戎纭绨双眼发亮。在这个水比黄金珍贵的沙漠里,连淋浴洗澡都是种奢侈,没想到竟然能泡澡? “嗯!今年的地下水脉特别丰沛,所以我向父亲请求,让你洗个舒服的澡。” “啊!太棒了!谢谢你!”她冲向前,一把抱住他,他宽阔的胸膛以及男性气息,在在让她依恋。 莫无海回拥她,浅笑的点点头,深情温柔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既痛苦又不舍的目光。 戎纭绨那天真美丽的笑容,跟之前他所看到的资料中,那种优美高贵的笑容,完全不同。 到此,他更坚信,当年戎莫醒的确是爱着这个有着天真美丽笑容的女孩,因为连现在的莫无海都感受到那种爱她爱得无法自拔的爱恋。 “走吧!”他摸摸她的头,“我们去洗澡!” “啊?我们?”晶亮的双眸大睁着,她先是愕然,随即一阵热意涌上双颊。 虽然每个夜晚两人都热情如火,但她从没在可以看清楚的环境下看过他完全赤裸的强健身躯,当然,上半身是看腻了,一想到可能会看清楚……呃……那个总是让她欲死欲仙的臀部,她就忍不住双颊绯红。 “对呀!难不成你想要所有的人一起洗?” “当然不是!” 他又逗她!戎纭绨不高兴地嘟起双唇,形成一副诱人亲吻的画面,忍不住地,他在她的唇瓣啄了个香吻。 “啊!” “啊什么?等一下可是要裸裎相见了,吻一下也这么大惊小怪?”莫无海笑着拥住她。 她虽然故作生气,可眼里眉梢都是笑意。 这样的幸福,能一直维持下去吧?她在心里想着。但她不是没发现莫无海时而浮现痛苦的眼神,那总教她不安,也不愿去想未来…… ... 能在沙漠看见这么豪华的浴池,是戎纭绨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 豪华宽敞的浴池满是热腾腾、浮泛着香气的水。 看出她眼里的讶异跟不解,莫无海笑了,“这是父亲大人专用的,今天我特地跟他求来让我们两个独处一下。” “啊!真是太感激父亲了。” “他知道的,尤其你又帮他修好了那台386电脑,让他又能打电动了,呵呵!” “啊?”戎纭绨漂亮的睫毛眨了眨,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样而得到赞美。 她虽然是科技公司的总裁,对于电脑硬件却不怎么精通,但对于一个内部排线没有接好的旧型电脑,以她的知识应付已经绰绰有余。 “现在,”一双大手突然亲密的拥住她,温存意味明显的热气呼呼地喷在她的耳边,“你是否准备好对我展现你的好身材了呢?” “啊……”戎纭绨羞红了脸,不用脱衣服,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力,就能让她全身虚软了。“可是……这么亮……”她看着四周的火把,还有上方那个虽然不协调、却十分明亮的水晶灯。 “怎么?别告诉我你到这种地步还想装……” “啊!过分厂拐了他一肘子,她瞪着他,“你敢说我装?” “那就脱衣服呀!”他激她。 “你为什么不先脱?”她才没这么容易上当呢! “嗯……那我们来比赛好了!输的就先脱一件。” “不公平!你身上的衣服至少比我多六件。”她身上只有简单的薄纱跟裙装,就算加上首饰,也比不过他身上那英挺帅气的整套黑色劲装外加披风。 “哦……”莫无海偏了下头,深邃的黑眸浅浅地眯了起来,眼底闪烁着略带邪气的调皮光彩,这样的话,那你说要怎么办呢?” “等等……” 戎纭绨平复着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悸动,每次看到莫无海出现跟戎莫醒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时,她就会有一种惊愕又怀念的感觉。 “嗯?”莫无海一挑眉,突然,他在她的眼晨读到了她的思绪,深黑的眸子立刻不悦地眯了起来,“你又在想他?不准!” 他猛然封住她的唇,热情与愤怒所纠缠而成的激情,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他既狂又野的缠住她,用近乎要夺取所有空气的热情燃烧她! “啊……” 当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时,整个人已是赤裸状态,被他放平在浴池旁,她的长发泡在温热带着香气的水里,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帮我解开衣带。”他低沉的在她耳边轻喃,之前的怒气已经被她泛着淡淡红晕的双颊、以及闪着情欲迷蒙的水眸所化解。 她忍不住颤抖,依言照做,一双雪白的柔荑笨拙地攀上他的腰,然后探入他的衣襟…… 当那略微冰凉的掌心缓缓贴上胸前、想替他解开衣带时,莫无海忍不住了,他低吼一声! 她的笨拙,简直是他的折磨! 他三两下的解开自己的衣物,然后整个人覆在她娇柔完美的性感身躯上,轻柔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小手往自己已然硬挺的灼热移去。 “吻我……摸我……”他对她要求着。 在过去的那些夜里,她虽然偶尔会主动,但总是在完全忘我时才会表现出来,而现在,他渴望她主动付出。 浅浅漾着水光的眸子里,带着羞怯跟无限的深情,她生涩含蓄的抚摸上他…… “啊!该死……” 他忍不住咒骂出声,这真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呀! 一俯身,他吻上她的胸,轻柔地逗弄着她因情欲而坚硬的蓓蕾。 于是,在进人浴池之前,又是一场火热的情欲之战,待两人都气喘吁吁的瘫软在彼此怀中时,浴池里的水已不再冒着热气。 “啊……”俯身对着浴池的戎纭绨,有些可惜的拨弄着已经凉了的水。“水都冷掉了。” 躺在她身畔的莫无海,其实不介意用冷水洗澡,但他知道她想洗热水。 “不要紧!”他爬起身,毫不遮掩地在她面前展露结实健美的身躯,甚至是那依然挺直的灼热欲望。“我去请人把水弄热。”他边说边捡起披风,披风在她眼前晃过,他结实的臀部随即被它遮掩起来。 戎纭绨眨了眨眼睛。她看错了吗?那臀部…… 再怎么相像的双胞胎,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伤疤在同样一个部位吧? 看着莫无海走出去的高大身影,她不懂,为什么…… 可恶!他明明就是戎莫醒,为什么不承认? ... 莫无海一回来,就注意到戎纭绨的脸色不对,跟她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时间里,他从没有见过她露出这么严肃的神情。 “等一下水就热了。” 他直觉不想理会她,但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在这样赤裸模样下,还显得如此尊贵美丽。 看着她的神情,他知道事情一定严肃的超出自己的想像。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缓步走进水池,靠着远离她的那一侧,舒展开双臂,仰躺着。本该是舒服闲适的动作,此刻却带着一股不自觉的沉重。 “好吧!说吧!你怎么了?” “跟我回去!”一开口,她的口吻就是全然的命令。 莫无海浓黑的眉一皱,每次听到别人这样的口气,他都是极度的不悦,但现在他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样的语气似曾相识。 “回去?”轻扬的尾音显示出他的疑惑。 “没错!跟我回台湾。”她站起身,走进浴池,黑眸中看不到丝毫柔情,只有压抑着愤怒。 “台湾?”他不屑的扬起浓黑的眉,“我干嘛跟你回去?” “回去看看你的妹妹们!看看你的父亲!还有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她终于发现他跟戎莫醒是同一个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轻佻的语气让戎纭绨美丽的双眸眯了起来,怒火在浓密的睫毛下方闪闪发光。 “你为什么要瞒我?甚至生我的气?你明明就是莫醒!”她控诉着。 想到这段日子她总是要自己尽量忘掉莫醒,只因为要好好地爱他,却又得跟内心那对莫醒长久以来的思念挣扎着,她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我不是!”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 “你明明是!你屁股上的疤痕是小时候我害你摔的,你还想骗我?” “啊!原来那个疤是你害的?” “你在说什么呀?莫醒!”她一点都无法理解,只感觉到自己被骗,被骗得团团转,有一种深受侮辱的感觉。 她却没有注意到,她那句“莫醒”一出口,莫无海那原本轻佻的神情一变,黑沉的眸子也眯起。 “我、叫、莫、无、海!”他一字一字的强调,每一个音都带着戎纭绨难以理解的愤怒。 她不解的说道:“但你明明是戎莫醒!” “你爱戎莫醒还是我?”他猛然进出这句话。 她一脸愕然,“你说什么?你就是莫醒啊……” “我说了我不是!你到底爱哪一个?” 莫无海狂暴的神情,让戎纭绨感到不知所措。 “我……” 她该怎么说呢? 没错,她迷恋上了莫无海,不能说跟莫醒完全没有关系,毕竟他们两人……在她发现其实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之前她就…… 挣扎了许久,她的双眸渐渐泛泪,声音开始哽咽,“你明明是莫醒,为什么不承认?你知道这十年来我有多想你吗?想到心都疼了,好几次我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活下去……” “闭嘴!”莫无海闭上双眼,他不想看见她流泪,更不想听她说她有多么思念那个早已被遗忘的他。 “你太过分了……”再也忍不住,她在水中走向他,一把搂住动也不动的他。“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为什么要这样骗我?呜……” 泪水决堤,这一哭,哭出了她十年来的思念,更哭出了她的怨怼,以及心中对他那浓烈得已无法逃开的爱意。 莫无海对于她的主动拥抱非但没有回应,更没有安慰的意思,他只是僵硬地坐在那儿。这一个月来黑眸中隐隐闪现的痛苦,此刻终于完全浮现…… ... 隔天一早,戎纭绨就听到了让自己不敢置信的讯息。 “你要我走?”她瞪着他。 莫无海一夜没睡,两个大熊猫眼,加上犹带着浓浓酒味的颓废模样,教她看了既心疼又愤怒。 再加上他突然说出的话,更让她兴起一股怒火,还熊熊地燃烧在胸腔里。 “没错,我联络了人送你回台湾,等一下就要出谷,只要骑个三小时骆驼,很快的你就能回到文明世界,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你在说什么?莫……无海,你到底在说什么?” “醒”那个字毕竟她说不出口,看他昨夜的疏冷跟淡漠,她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不想为了坚持一个名称而惹恼他。只要她知道他是戎莫醒,从头到尾,她都是如此深切地爱着同一个人就够了。 “没错,回到你的公司和你的家人身边!”他陡然说出这些日子以来,她偶尔会想到、一直不想面对的现实。“你都不要了吗?” “我回台湾……那么你呢?一起跟我回台湾吗?”她知道,只要今天他还是莫无海,坚持着莫无海的这个身分,两人就不可能有未来,但这样的事实一旦来临,她还是要尽一切的努力来挽回。“我去台湾?不可能!我又不是戎莫醒!” 他轻蔑的口吻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在她心上,还狠狠地刮下了一整片血肉! “你……”“明明是”这三个字她已经说不出口了。“大家都很想你,知道吗?纭心跟纭菩,她们都长大了,都是美人,虽然个性依然有点怪……却还是你最宠爱的妹妹,你忘记了吗?” 莫无海看着她,深邃的沉黑眸中看不出任何神情,嘴角依然是紧抿着。 良久,他才在她冀盼的目光下开口:“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想要带回去做纪念的东西,就跟芬罗拉说一声,弄好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不!”她吼出声,“我不走!你这该死的小人,胆敢在十年后再一次抛弃我?我绝不走!” 她狂怒到几乎发疯的模样,只是让他的神情更为深沉。 “回去你安全的世界吧!” 第十章 “姊?你终于回来了!哇--” 戎纭绨一踏进家门,两个妹妹立刻冲上前拥抱住她。她们接到她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可偏偏现在才见到人。 “绑架你的犯人早就抓到了,你却一直没有下落,我们都担心死了!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呀?” “我作了一场梦。” 向来多话的戎纭心一点也没注意到戎纭绨那宛如行尸走肉的漠然神情。 不管她再怎么坚持,终究是被莫无海送了回来。 他在沙漠时就把她丢给一个英国探险队,后来她坚持要回去找他,但那群人丝毫不尊重她的意愿,只是带她离开沙漠,然后将她送至距离最近的中华民国驻外办事处。 后来,她继续寻寻觅觅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雇了一群地陪、也花了一笔钱、重金悬赏,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她曾经待过一个月的地方,更没有关于莫无海的半点消息,她才终于死心,离开阿拉伯,回到台湾。 “姊,你还好吧?” 戎纭绨的模样落在戎纭菩的眼中,她清秀的眉间锁住浓浓的关怀。十年前莫醒哥失踪时,姊都不曾有过如此哀戚的神色,那她失踪的这三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戎纭绨摇摇头,强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让人看了都心疼的笑容,“我好累,想休息。” “姊……” “我知道你该休息,但公司等着你回去呢!” 柯淫芳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她一脸笑容的放下名贵的皮包,走向戎纭绨,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不停地叨念着,“见到你没事真好!你不在公司,你就不知道我有多惨,公司的营运一团糟,董事会也纷争不断,加上人事经理辞职,我……” “小阿姨!”一向轻声说话的戎纭菩突然大声起来,截断了柯云芳的话,“姊姊很累,先让她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啊?是吗?对不起……呀!你看起来真的好糟喔!我亲爱的纭绨……”柯云芳捧起戎纭绨美丽憔悴的脸庞,仔细地端详着,“就连你的头发……怎么也糟成这样?不行,我得赶快联络造形师跟美容师……” “小阿姨!” 这次是戎纭菩跟戎纭心两人一起同声抗议。她们真是不懂,为什么聪慧美丽过人的姊姊会跟这个肤浅势利的小阿姨感情这么好? “好、好……这样吧!我明天再找人……” “不用了!”一直没说话的戎纭绨突然开口,“我等会儿就去公司,有什么事,公司里说。” “姊!”戎纭菩不赞同地道:“你才刚回来耶!”她不认为她现在适合工作。 戎纭绨当然知道妹妹们的心意,但她只是淡淡地露出笑意,一个让人感到淡淡哀愁的笑容。 “我需要工作。” ... 戎家附近的山区里,有个属于戎家的小小祠堂,但平日除了戎纭菩之外,几乎没有人会来,因为只有重大节日时,戎家人才会聚集在这儿。 今天,戎纭心破例踏进这里,甚至在小妹的命令下,把向来不信神佛的父亲也拐来。 “爸,请您跟小阿姨沟通看看吧!”戎纭菩先开了口。 “是啊!小阿姨的公司能有今天的规模,也是大姊努力才有的,但小阿姨却这样虐待大姊……我知道您处处让着小阿姨,但大姊好歹是您的亲生女儿。”戎纭心则是直话直说。 戎纭绨的憔悴,两个妹妹都看在眼里,也心疼得不得了。 戎方生一脸凝重,显然在两个女儿的建议下,他依然有自己的考量,难以下决定。 他为难的神色让戎纭心不耐了,“不然我替大姊向小阿姨辞职,大姊又不缺那份工作!” “二姊……”戎纭菩澄澈的眼中带着一丝责备,:这件事还是让爸爸自己想想吧!但是……爸,调查局的人有说什么吗?关于姊姊失踪的事情……” 担任各种义工多年,社工一毕业就在张老师服务的戎纭菩,毕竟比较懂得如何抽丝剥茧,寻找出问题核心。 “这事……听说很机密,就算是凋查局,也不透露你姊姊失踪时的消息,唉!要是我能早点请人继续调查下去就好了……” “调查?” 原本想问戎纭绨失踪时的内容,却听到父亲一段有点衔接不上的回答,戎纭心和戎纭菩心中不约而同冒出问号,才想问,戎纭绨的声音传来,跟着人出现在祠堂门口。 “调查什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啊?大姊……” “纭绨……” “你们……”近日来都没有光彩的美眸,缓缓地凝视众人一回,“去跟小阿姨说了什么吗?她今天突然透过董事会要求我休假。” “真的吗?小阿姨怎么会突然大发慈悲?”戎纭心不可思议的说道。 “二姊!”戎纭菩警告的声音随即传来。 “慈悲?你们在说什么啊?”戎纭绨不解。 “就是工作。”向来少言的戎方生开口了,“两个妹妹以为你被小阿姨虐待,所以天天加班到半夜还不回家,但你小阿姨跟我说了好几次,说她根本劝不动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女儿,让自己休息、休息吧!”突然,他的语气变得凝重,神色也充满歉意,“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什么不是我的错?爸,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但我是自愿加班的。” “用工作也许麻痹得了一时,却麻痹不了永远,如果不正视自己真正想要的……”戎纭菩那听来总是略带空灵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话留着你上班时用吧!我可没跟你求救!”戎纭绨充满火气的截断小妹的话,怒火昂然的模样吓了在场的三人。 “姊,你怎么这么说?小菩是关心你!”戎纭心替妹妹感到不平,“再说你从失踪回来后就什么都不说,只是发疯似地拼命工作,今天换作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难道你不会担心吗?” 向来心中只有电脑的戎纭心,突然说出了一番大道理,除了被骂的当事人外,另外两人也不自觉以全新的目光看向她。 戎纭绨则是僵在那儿,一会儿后,她眼中的火气逐渐消失,美丽五官上的严厉也跟着转化成一种淡淡柔伤。 “抱歉,只是……”美眸轻眨了眨,再度睁开时,显现着跟以往类似的自信光彩,她的红唇扯起淡然的笑意,“我真的没事,让我忙一阵子,就会好多了,相信我,我能慢慢地重新站起来的,好吗?” 不以为然的神色在戎纭心和戎纭菩两人的眼中传递着。 倒是戎方生,他轻轻地叹道:“说得也对,你们就让纭绨自己解决问题吧!” “这……” 父亲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叹了一口气,戎纭菩率先说:“好吧!既然这样,二姊,就算了……” 戎纭心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戎纭绨,但她又能如何,只是在跟着妹妹走出祠堂时,嘟囔了两句:“你的慢慢会是多久?莫醒哥就让你哭了十年!” 这句话突然让空气像结了冰似的,连走在最前方的戎纭菩都发现了不对劲。 霎时,在三人愕然的目光下,戎纭绨带着轻浅自信笑意的双眸突然泪光满盈,泪水紧跟着滑下脸颊。 像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哭了! 错愕大约持续五秒钟,终于有人开口,“呃……姊……” “不要!”戎纭绨猛地遮住自己的脸,复又蒙住耳朵就地跪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得像个渴望回到母亲怀里的小婴儿,那样的害怕外在世界。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姊……” 戎纭心跟戎纭菩愕然地对望一眼,这一对个性截然不同的姊妹,此刻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同样的念头。 “爸!” 顿时.两人看向一旁的父亲,他转头看着她们,脸上则带着被人发现的惊惊。 “是莫醒哥对不对?爸,你刚才说的调查就是莫醒哥,对不对?” 戎方生一脸的红,说不上是恼还是羞,因为本该保守的秘密,竟被两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在一瞬间猜透。 戎纭心和戎纭菩一看父亲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兴奋维持不了多久,两人随即将注意力放在跪在地上、依然流泪的戎纭绨身上。 戎纭菩走过去,拥着她说:“姊,别哭了,莫醒哥回来是好事,我们就去欢迎他……” “他不会回来了,我的莫醒……我的无海……都不会回来了!”戎纭绨喃喃道。 “姊,你在说什么?莫醒哥为什么不回来?谁又是无海?”戎纭心听得一头雾水,看向戎纭菩,戎纭菩也是皱起柳眉,不解地摇头。 “别管我……求求你们……让我静一静!” 戎纭绨没想到再度听见莫醒的名字时,心里会有这般撕裂的痛楚,她根本控制不了狂流的泪水,只因为这种痛不是努力思念或是努力追寻就能有解药的! 她一直在否认,但她的心痛却始终没有办法痊愈,从莫无海抛弃她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心上就多了一个永生永世无法填补的血洞,这血洞更是开在对莫醒的思念上,一瞬间,她只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继续追寻…… ... 哭了一晚的戎纭绨,终于在两个妹妹的照顾下沉沉睡去。 此刻,向来是大家长、尊严至上的戎方生,却在两个女儿的咄咄逼问下,再也没有了将军的威严,变得纯然只是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 “爸,请您说清楚,姊失踪时,是不是已经有了莫醒哥的消息?然后又碰上了那个什么叫无海的人?” 姊妹俩私底下推敲了很久,只归纳出这个结论。 “唉!这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您可以慢慢说。” “对呀!我们两个都有时间,明天我请假。” “我也放假!” 见两个女儿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戎方生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莫醒哥,在十年前被我赶回英国后发生了一次严重的交通意外,就在那时,他丧失了记忆……” “什么?!” 两姊妹面面相觑,因为当年父亲跟小阿姨给她们的说词是莫醒哥自己逃家的,哪知事实真相竟是如此。 “赶回英国?爸,您在说什么?还有,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他失忆的事?” “当年他在英国的医院,我跟你们小阿姨曾去看过他,但他十分排斥见到我们,等他痊愈后,就自己离开了医院,从此没有他的消息,而我也没请人继续调查。” “爸,您怎么能这么做呢?莫醒哥他……”看着父亲满含惭愧的目光,戎纭菩叹了一口气,“算了!那为什么你要赶他回英国呢?” “对呀!莫醒哥来自于英国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戎纭心跟着问道。 “因为……”戎方生又深深地叹口气,眼中的愧疚更浓了。“他的父母可以说是被我害死的。” “什么?!” 两个女孩捂着嘴,一脸不敢相信的同时,没有发现走廊转角有个人影,在这瞬间倒坐在地上,紧紧地抚着胸口。 戎纭绨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告诉她上一代竟然有如此大的恩怨?而莫无海为什么又不说……不说他丧失过记忆,更不承认他就是莫醒…… “爸,可不可以说清楚这一切?” “唉!事情是这样的……” 戎方生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与悔意,缓缓地道出他们这一代的爱恨纠葛-- 三十年前,戎方生的未婚妻柯云纭,是个甜美可爱、人见人爱的女孩,很不幸的,在戎方生跟她定下亲事后,他一个远到英国受训的袍泽莫远凌也爱上了她。起先戎方生并不知道这情形,而巧的是柯云纭的妹妹柯云芳竟暗恋着莫远凌。 有一天,柯云芳告诉戎方生一件晴天霹雳的消息,说她姊姊跑到英国找莫远凌,不再回来了,这让他备受打击,同时让嫉妒蒙蔽了双眼,于是,他设计陷害远在英国受训的莫远凌,一直对国家忠心耿耿的莫远凌不愿面对军法审判,就在柯云纭怀孕时选择了自我了结。 事情发生后,柯云纭便没了消息,直到社会局找上柯云芳,他们才知道柯云纭已经病死在台湾南部,留有一名男孩在孤儿院。 为此,戎方生悔恨不已,因为他的嫉妒,害了一对有情人,也害了他们的下一代。 至于柯云芳,除了难过姊姊生前的坎坷遭遇外,也恨莫远凌,因为若不是他的出现,她也不会饱尝暗恋之苦,而她的姊姊也不用受如此的苦,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听完父亲说的故事后,戎家两姊妹的眼中除了有对父亲的不谅解,还有怜惜,怜惜着那个曾经对她们很好、很好的莫醒哥。 而在走廊听着这一段过去的戎纭绨,也终于解开了缠绕心头多年的心事。 原来是这样……小阿姨从小就喜欢挑拨她跟莫醒,是因为她始终恨着莫醒的父亲,而莫醒……不,该说是莫无海,他之所以不愿承认自己是莫醒,是因为不想承担上一代的恩怨……也为了她 她不再怀疑莫无海对她的温柔、体贴和情意了,他只是不想回台湾,不想承认自己曾经是戎莫醒、更不愿承继上一代伤痛的记忆。 天呀!她的心一阵绞痛,为了莫醒,更为了莫无海。 他是个多么体贴他人心意的人呀!这样的人为何还会遭受这样不幸的命运呢? 她豁然站起身。她懂了!懂得妹妹所说的话--如果不正视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 没错!她想要的就是莫醒,除了莫醒……不!应该说是除了莫无海,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了,那么她为何一定要他承认自己是莫醒?又为何一定要他跟她回台湾呢? 天啊!她犯了多大的错误呀? 不行!她得去找莫无海! 猛一转身,戎纭绨迎上的是同样一脸讶然的纭心、纭菩两姊妹。 “姊,你……” 姊妹俩担心极了,怕她听了方才那段跟莫醒哥有关的谈话后会更加伤心难过,谁知她们竟看见戎纭绨笑了! 这是十年来她们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怀! “姊,你……” “我要去找莫醒……不!我是说无海,我再也不回来了!” “姊!” ... 戎纭绨的决定当然遭到大家的严重反对。 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柯云芳,只因为戎纭绨的行为等于是放弃了一手创立的事业版图。 关于这一点,戎纭绨可是一点都不在乎,她抛售所有的股分,买了一艘游艇,然后飞往美国,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习驾驶游艇。 第二个反对的是戎方生,谁会让自己养了二十七年、美丽高贵又事业有成的女儿放下一切去当个跑船的?就算是当船长也不行。但她竟用足以让他老人家深深愧疚的过去作为威胁,他也只能从坚决反对改为请求,请她别忘了他这个可怜的老父。 第三个反对的是她的妹妹们,两个人各有理由,戎纭菩的理由是--不用这么累,缘分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何必虐待自己跑到海外去,还说永远不回来?她有菩萨心,可没有菩萨的法,能世界各地的去寻找她这个姊姊;戎纭心的理由则是--那好不好带她一起去?为什么船上不配备最先进的电脑? 朋友和同事也是反对,因为他们不舍得她这个朋友,却也打心底佩服她敢于追爱的决心。 不管如何,半年后,戎纭绨还是要扬帆出海了。 “我还是反对!莫家的男人不会有好东西的!”柯云芳还是放不开心中的恨意,毕竟沉积心头几十年了。 戎纭绨只是笑笑,“小阿姨,跟新上任的总裁约个会吧!听说他单身好几年了!” “胡说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柯云芳突然一脸赧红,嘴上却仍是驳斥着戎纭绨。 “我也反对呀!海上很危险的。”戎方生也是一脸担忧。 “放心,我有经验的,避开危险的区域,多收听各国的气象预报……毕竟我也在海上漂流过一个月,现在又有了这张执照,只要能遇到他,再多的危险我都能面对的!”‘ “看来我是没办法反对了,但是……茫茫大海你要找人可是比在茫茫人海找人还要机会渺茫呀!姊,我真佩服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信心!”戎纭菩一脸既是佩服又是无奈。 而她的话,换来戎纭绨一个潇洒的微笑,“这不叫有信心,这叫做不找一点事追寻的话,我会活不下去。” “啊?” “无论这趟出海能不能遇到他,至少这比工作还要吸引我,能让我觉得更加贴近他,懂吗?” “嗯!”戎纭菩点点头,一脸佩服跟与有荣焉的笑意。不愧是她们的大姊,毕竟还是有大姊的气度。 “对了!纭心呢?”环视着整个小码头,没看到戎纭心的影子。真说要走,戎纭绨其实还是会牵挂着家人。 “不知道耶!最近她都埋首在朋友家,听说在干坏事!” “坏事?”戎纭绨皱了下眉头,能让总以为自己超脱一切的小妹脱口说出是坏事的事情,九成九是真正的坏事。“什么坏事?” “不清楚呢!好像是要破坏什么……防御系统……然后侵入……什么sas的,我实在搞不清楚那种先进玩意!” “sas?“戎纭绨皱了下眉头。这字眼好熟,好像在某个时候曾听人提起过,但是……到底是谁呢? “姊,你是不是要等到二姊来才……”戎纭菩眼里露出一丝丝希望。也许大家不用这么早分离了。 “不了!”笑了笑,戎纭绨依然是一脸自信,“我要按照原定计划启航!” ... 同一时间,在码头的另外一端。 “快!笨蛋!来不及了啦!我们要迟到了!” 戎纭心急急忙忙地往前冲着,还不忘打了下身边抱着手提电脑、一脸怒容的帅哥。 “告诉你,要是你害我姊去流浪,我就让你下半辈子生不如死,一辈子都葬送在你那堆破电脑前!” “破电脑?!”帅气男人的刚毅脸庞几乎被怒火弄得变形。“抱歉!”他猛然停下脚步,“是我那些破……电脑帮你侵入sas的防火墙的!也是我那些破……电脑帮你挡住追踪,省得你被全欧洲最强悍的电脑杀手追到!更是我那些破……” “破、破、破!再不快点走,我让你更破!”戎纭心死命推着帅气男人的高大身躯,但他硬是分毫不动,急得她满脸大汗! “哼!要我走可以,你得付出代价!”男人刚毅的下巴一扬,一脸践样。就不信这个矮了他超过一个头的小女人能拿他怎么样! “代价?我跟你借那些破电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吗?你现在到底还要什么?”眼看时间紧迫,戎纭心也无心跟这个小气男人计较了,“好啦、好啦!你要什么?说啦!” 可恶!只是帮姊姊一个忙,却惹上这种煞星!都怪莫醒哥,什么新身分没有,偏偏是世界上少数的顶尖情报组织成员,害她在网络上搜寻得要死要活的,还遇上这个小气又龟毛的大麻烦! “一个吻!”帅气男人笑咪咪地对戎纭心凑上俊脸。 “什么?!” ... 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一名高大的身影骑着越野摩托车,黑色镜片下是一双深邃而满载笑意的黑眸。 “笨纭心!” 莫无海跨坐在摩托车上,摇头叹息,不敢相信。 以前的他是怎么教的?竟会教出这么一个妹妹,在电脑上是聪明绝顶,可以让他们sas的电脑工程师急翻天,急到请远在南极出任务的他回亚洲,怎知现生活中她却又笨得一塌胡涂,唉 “好啦!快走啦!”刚做完了绝顶艰难任务的戎纭心,一脸的羞红,斥喝着身边心满意足的帅气男人,继续提步往码头走。 “好!” 帅气男人听话的往前走,走不到几步路,猛烈的摩托车引擎声却教他警觉地往旁边一闪,没想到人是闪开了,但手中那个配备着高级卫星追踪装置的手提电脑却教摩托车骑士一把夺去! “啊!” 比帅气男人动作还快的是戎纭心的尖叫声! “站住!”眼看着能牵制戎纭心的利器被人抢走,帅气男人当然是锲而不舍的追上前去。 而他跟戎纭心这一前一后的死命追逐,正好加快了两人前往码头的速度。 “啊!我的电脑……强盗啊……谁快点帮我拦住他啊!” 沿路,帅气男人颇不优雅地大喊着,只因为气喘吁吁的戎纭心光是跑步都来不及了。 然而,却没人来得及反应真的去拦骑士,大家只来得及转移目光,看着全身黑衣黑裤黑头盔的骑士抱着电脑冲过一块翘着的木板,然后扬空而起,往戎纭绨正解开缆绳、准备发动引擎的游艇直冲而去! “啊!” “啊……” “啊呀--” 此起彼落的尖叫声顿时响彻热闹于平日的码头! 已经准备出海的戎纭绨则是边发动引擎边回头看,不看还好,这一回头,就见一辆摩托车往她的小控制舱飞冲过来-- “啊--” 忍不住地,她也跟着那一群在岸上大吼、心急如焚的人一起叫了出来。 可就在她以为摩托车会直接撞毁她的船、甚至直接将她撞飞出船舱时,摩托车轮竟然在她精心上油打光的甲板上“滋”地划出一道还冒着烟、且铁定毁了她的甲板的圆弧! 可恶! “你……” 猛地一咬牙,戎纭绨顿时忘了对方冲上来可能会有潜在危险性,冲出控制舱的她直奔那人面前,扯着嗓门大吼着:“你毁了我的甲板!” “我来送电脑给你!” 骑士潇洒地手一翻,一台漂亮的电脑就这样出现在戎纭绨面前。 “呃……”戎纭绨呆掉了,“电脑?”她愣愣地重复着他的话,心中却是在呆愣另外一件事。这骑士的声音……这骑士的身材……还有那淘气又恶劣的语调…… “那是我的电脑!姊!”才奔到码头的戎纭心跟着大喊,“那是……呼……是……呼……” 在她身旁的帅气男人咧嘴一笑,说道:“是让你能找到莫无海的卫星追踪装置!” “什么?可是……可是……”戎纭绨只是呆呆地一手捧着电脑,一手指着眼前的骑士,“他……他……” “嗯!”骑士点点头,边用那种能让戎纭绨兴奋到几乎昏厥的声音说着话,边缓缓地拿下安全帽,“现在若是打开它,你将会发现我就在你身边!” ... “你太过分了!” 一个星期后,在北投洗温泉的两人,因为一点小事,又开始翻旧帐。 “你敢说我让你等这么久还没洗好?拜托!是你说想回忆一下的耶!我都没跟你计较当初你让我等了更久!” 刚泡完温泉,浑身还散发着热气,未施脂粉却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的戎纭绨,对着一脸不耐烦的莫无海大声抗议。 “我哪有让你等很久?” “哪没有?我在沙漠里找你找了一个月!” “我人在纽西兰,你找错地方,怎么能怪我?” “那我回到台湾,痛苦的工作了快两个月你怎么说?” “我那时候在养伤呀!” “你骗我!当初你根本就不要我!” 这一对俊男美女的大吵,引起了旁人的侧目,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俊男的眼中写的绝对不是跟女主角相同的怒气,而是浓浓的爱意。 “我若不要你,就不会来台湾找你了。” “你让我等了六个月……整整六个月耶!” “嗯!所以你才有机会学驾船呀!” “你……”戎纭绨气得只恨自己没有胡子可以吹,只好用力瞪眼睛,“你这是狡辩!为什么你总是有一堆怪理由?” 莫无海嘻皮笑脸的一把搂住她的腰,“我只有一件事没有理由。” “呃……”在一起已经一个星期了,人前人后从来不避讳亲密动作的她,还是无法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接近。“什……什么事?” “那就是……”黑深的眸子浅眯起来,头也跟着偏向她,暖暖的呼吸轻轻地吐在她耳边,“爱你没有理由!” “啥?”猛地,心儿几乎要跳出胸口,脸上的怒红也转为羞红,戎纭绨作梦都没想到会从莫无海口中听到如此浪漫的字眼。 “因为呀……”莫无海用总是让她心儿狂跳不已的低沉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倾吐:“我一直想不透,失忆前的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爱上你这种女人呢?” “嗯……”戎纭绨一时愣在当场,待他放开她优闲自在地走到车子旁,正要打开车门时,她才恍然大悟! 哼!这该死的臭男人!还说不愿意当莫醒,明明就跟莫醒一样爱整她呀……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