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士与俏寡妇》 第一章 一三四八年加莱城 在深暗沉静的街道上,凯萨琳裹着一件微湿的薄被,抖着身子,衣不蔽体地站在屋檐下,口里不禁咒骂着: “真是该死的天气!” 她望着天际依然不停飘落的白雪,无可奈何地瑟缩着身子。 她缩着脖子探看了下寂静的四周,再望向身后紧闭的大门,突然,她气恼地在门板上狠狠踹了一脚。 “真是他妈的该死!”她再次很不淑女的咒骂。 淑女,这是她目前最不需要的名词。天知道今早她还扮演着淑女的角色,参加所谓的贵族宴会,想起这个就让她心情更加不愉快。 其实早在继母好心买下高贵的天鹅绒大衣给她时,她就知道一定不会有好事,果然不出所料,原来继母是想利用她的姿色引诱莱森男爵,好让她自个儿能跻身于所谓的贵族行列。 凯萨琳嗤之以鼻地低哼声,嘲笑着继母的异想天开。 她当然不会让继母如愿以偿。撇开她一直以来与继母的敌对立场来说,她也绝不可能让莱森那个老色鬼得逞。光是想象他那双毛茸茸的肥掌摸上她的身子,她就难过得想作呕。 可是她的不驯同样地为她带来灾祸。她怎么也想不到继母竟会利用父亲外出买醉时,进入她的房间以棍棒敲打她的头泄恨。 凯萨琳摸着如今还隐隐发疼的后脑勺。要不是刚才跑得快,恐怕这会儿她已经让继母以破草席裹着丢入海里去了吧! 反正在这种战乱的年代,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没没无闻的普通人罢了。 不过,也因为刚才逃命逃得太匆促,以至于连一件保暖的衣物也来不及取。瞧瞧她现在身上所穿的,看来她没让继母打死也会在这外头冻死。 她努力地呵着气,来回不断地摩擦着手臂以及发寒的身子。突然怀念起那件高贵的天鹅绒大衣,想必那件大衣花了继母不少钱吧? 刚刚她怎么会忘了把它带出来?她有些怨怪地想着。 怎么办呢? 现在她总不能真的站在这儿等死吧? 她的父亲是个有名的酒鬼,一旦让他喝起酒来,他就忘了回家的路该怎么走,所以她是不会傻到以为父亲能回来救她,但除了父亲,她还能想到谁? 咦!有了,她想起哥哥雷纳。 前些日子她曾听父亲提起雷纳的部队来到加莱港,或许她可以去试试运气! 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凯萨琳终于瞧见前面微弱的灯光。 她咬着冷得发颤的红唇,皓白的贝齿还喀喀作响,但她的神情显得相当愉悦,唇角更是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瞧,人只要肯努力总会处处逢生机,不是吗? 当凯萨琳得意地站在卫兵面前时,她才由卫兵暧昧的眼神中想起她的衣不蔽体。 她徒劳无功地拉了拉身上早已湿透的薄被,狼狈地发现它就像第二层皮肤似的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有丝气恼地,她将这份狼狈及不安转换为不悦。她倔强地抬起头,狠狠瞪向两眼瞧得就快要生烂疮的卫兵,清了清喉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能够更威严些。 “请帮我告知雷纳;欧尼尔少将,就说凯萨琳有要事找他。” 卫兵们相视一笑,仿佛她的表现幼稚得可笑。“美丽的妞儿,是雷纳少将要你来的吗?这种事不用通报的,你就随我来吧!” 凯萨琳有丝惊喜地哑着口,这么容易? 她居然不用通报就可以见到哥哥? 怔愣一下后,她很快的跟上卫兵的脚步。 卫兵领着她进入一栋房舍,房舍内灯火并不明亮,只能勉为其难地看到长长的走道以及两旁的房门。 蓦地,就在楼梯的转角处,她突然感到有一道目光正窥视着她。她直觉地转过头去,可是除了黑暗以外,她并没有瞧见任何人。 吁了一口气后,她继续追上卫兵的脚步。看来她是被继母吓得有些神经质,才会以为有人在窥视她。 “到了,这里就是雷纳少将的房间,需要我为你敲门吗?”卫兵笑得极为淫秽,让她感到相当的不舒服。 “这倒不用,谢谢。”她尽量有礼的回答。 “那我回去了,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下次我该怎么找你吗?”说着,他突然在她臀上捏了一把,让她来不及躲避地惊呼出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凯萨琳火恼地怒斥。 卫兵经她这么一吼,有丝难堪地道:“什么?躺下来不全是一个样儿?”卫兵说完便匆匆离开,毕竟为了一个妓女和长官敌对总不是什么聪明事。 凯萨琳直到现在才明白刚刚的卫兵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相当生气地举起手,正当要敲下房门时,她又感觉到刚才那道窥视的目光。 这回她更迅速的转过头,终于让她逮到那道目光,那是一个男人……呃,这么说是有些废话,军营之中大概除了男人外,应该不会有女人吧!当然,她是个例外。 可是,实在是因为灯光太暗,他又背光而立,所以除了他那双湛蓝的眼瞳外,她实在也瞧不出其他的了。 那个男人非但没有闪避,反而站在那儿与她对视。她说不出来那是怎番的感觉,或许该形容为压迫感吧! 是了,压迫感,虽然在黑暗中并不能看清他的长相以及表情,但她却可以从他的眼瞳中感觉到那道森冷鄙夷的目光,甚至感受到对方的愤怒。 可奇怪了,她有得罪人吗? 他的盯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他浑身上下散发一种尊贵及凶猛的气势,在黑暗之中恍若天降的黑煞神般,令人不由得畏惧。 她困难地吸了口气,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瞪视回去。心想,这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她当然知道他脑中所想的,定是与刚才的卫兵无异。 怎么?她就这么像个妓女? 狠狠地跺了下脚,她用力拍打房门。 “雷纳、雷纳!快开门啊!” 急促且用力的拍门声惊醒睡梦中的雷纳,雷纳揉着朦胧的睡眼前来开门。 “是谁?” “是我,凯萨琳!” “凯萨琳?!” 他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身狼狈。二话不说便将她一把拉入房内,然后再探出头往左右瞧一下有无来人,确定无人后他才将房门关上。 “你怎么跑来了?这是很危险的事,你不知道吗?”他责怪着,然后对她那身破布条皱起眉头。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只是感觉上有些讨人厌罢了!” 她接过雷纳丢给她的毛巾及大衣,有些讶异地拿到鼻前嗅了嗅,然后皱着眉头问:“你的衣服从来都不洗的吗?” 雷纳耸耸肩,“你就勉强凑合、凑合吧!”然后帮她升起炉火,并开口问:“刚刚你进来时,有没有什么人瞧见?” 雷纳的问题让她又想起那道湛蓝的灼热目光,不过她随即掩饰情绪道:“没有,怎么了吗?” “没有就好,这儿不能久留,待会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每回嫖妓完,都必须送她们回去吗?”她天真地问着,又往火炉挪近了些。真好啊,一下子就不再感觉那么冷了。 雷纳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他清清喉咙、正色地训道:“凯萨琳,请注意你说话的用词,淑女不该这么说话的,难道你的礼仪老师没有教你吗?” 凯萨琳吐了吐舌头,“对不起,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可以在这儿过夜?刚刚的卫兵确实是把我当成妓女,所以我想这房间应该不只我一个女孩子进来过才对吧?” 凯萨琳很客气地解释着,不过效果显然不是很好,因为她发现雷纳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凯萨琳!” 雷纳忍不住地低吼:“我当然不能留你过夜。第一、你不是妓女,你是我的妹妹;第二、索尔斯伯爵才刚来到这儿,而他最讨厌的就是军官将妓女带进营区,我若留你过夜不就是自寻死路?” 凯萨琳微感讶异,“有这么严重?索尔斯伯爵是谁呀?” “他是一个相当英勇的骑士,自小便接受高贵的品德教育,有着风度翩翩的绅士作风,而他的英勇事迹更是遍布整个英国;就以他攻无不胜的战绩来说,只怕如今全英国还找不出一个人能与他匹敌。” 雷纳一提及索尔斯便两眼炯亮,仿佛在谈论着崇高的耶稣基督般,这让凯萨琳感到有些不耐。 她翻了翻白眼,表示对这样的人物不感兴趣,“这听来显然有些夸张,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只需要确定今晚能在这儿过夜吗?我真的有些困了。” 说完,她便不客气地打了个呵欠。 话题又回到原点,雷纳苦恼地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他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跑来我这儿?” “我被崔娜撵了出来无处可去,所以就想到你。”她诚实地说。 “崔娜?她怎么有胆子撵你出来?难道父亲都不管她的吗?” 雷纳跟着军队南征北讨,已经多年未曾回过家,他与继母也仅仅在父亲的婚礼上匆促地见过一面而已,所以他对家中的事情其实并不清楚。 “别提了……”凯萨琳大概地讲述一下家中近况后,吁了一口气,“那个家我是不打算回去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那怎么行!你不回去,又能上哪儿去?”雷纳着急地问。 “我想去英国投奔威廉爷爷。”她将心中的打算告诉雷纳。威廉爷爷是她生母的父亲,虽然已多年不相往来,不过她相信威廉爷爷会高兴见到她的。 “怎么去?从这儿到英国还有一段好长的距离,你身上有足够的钱吗?” “当然是没有,否则我就不用来找你,直接上码头就好了!”她说得理直气壮,好似雷纳本就该帮她想法子似的。 雷纳头痛的看了一眼美丽的凯萨琳,他知道她的如意算盘是希望干脆跟着他的军队走,可是这绝不可能的。 先别说他们必须应付无数的战役,光以她的美丽来说,待在军营里就是一项空前的危机;更何况最近索尔斯伯爵还在军队中,若是让他知道他藏匿一个女人,到时只怕连他这颗脑袋都不保。 凯萨琳看出雷纳的为难,于是她建议道:“我可以充当仆役,譬如说帮你们洗洗衣服、烧烧菜什么的,这些事总得有人做吧?” 雷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事自然有伙头夫会做,用不着女人。” “那怎么办呢?反正我是绝不回家就是了!”她死赖着,这会儿说什么她也不愿再到外头去,那冻死人的天气真会要了她的命。 雷纳盯着凯萨琳苦思,虽然凯萨琳是他妹妹,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凯萨琳真是一个天生诱人的尤物。 瞧她现在身上仅仅裹着他那件个把月未曾换洗的大衣,却依然艳光慑人。她有一头长及背腰、如丝缎般柔软的金发,白里透红的肌肤,艳若桃花的面容,而琥珀色的双瞳镶嵌在修长的黛眉下,秋波闪烁、似迷若幻。 以她这副长相,别说是到英国,恐怕只要一离开加莱城,马上就让男人给盯上,很快地成为男人的禁脔。 蓦地,一个名字闪过他的脑际,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有了,明天是有一艘邮轮要回英国,不过那是私人的,属于波曼公爵夫妇所有。” 他的话说一半,然后停顿下来迟疑地看着凯萨琳,不知该如何说出他的计划。 “怎么了?有问题吗?”她机伶地问着。 “是有一点问题。波曼公爵的夫人黛拉女士,是一位醋坛子很大的女人;当然,除了这点之外,她也是一位极好相处的女士。”他澄清后继续道:“但若要她答应让你一起上船,恐怕我们得在你的身份上动点手脚才行。” “你是否已经有很好的办法?”她急切地问着。 雷纳咳了咳后,谨慎地说:“最近刚好有一位杜柏林男爵在爱尔兰一役中丧生,而他的新婚妻子至今还未有人见过。” “我懂了,你是要我扮成杜柏林男爵的遗孀,同波曼公爵夫妇一同上船,是吧?”她双眼因兴奋而更加明亮。 “这会为难你吗?” “怎么会?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办法,有杜柏林男爵遗孀的头衔,我想在这一趟旅程中应该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烦才是。”她相当高兴多了这层保护色,于是欣然地接受雷纳的安排。 “那真是太好了!”说着,他上前拥抱凯萨琳,“时间已经很晚,你还是赶快睡吧,咱们明早还得拜访波曼公爵夫妇哩!” “真是太感谢你了,雷纳。”她回给他一个拥抱后,打着呵欠走向床沿。“晚安,雷纳。我真是困了哩!” 雷纳对这个妹妹有些头痛地摇着头,她的淑女礼仪真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第二章 02 这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让凯萨琳的心情相当愉悦;她站在甲板上让海风轻拂着她的发丝,脱缰般的心情是无与伦比的舒畅。 瞧,她终于逃出崔娜掌控下的“家”,她自由了!再也不用忍受崔娜的脸色;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到英国后的快乐生活,她相信她已远离恶梦,是真的解脱了。 “杜柏林夫人,外头风大,很容易让人生病的,倒不如咱们到船舱里去听音乐演奏吧!” 黛拉不知何时已站在凯萨琳身后。 凯萨琳对于杜柏林夫人的头衔还是相当不习惯,所以她反应稍稍缓慢了些,才发现黛拉是同自个儿说话。 “呃,谢谢波曼夫人的盛情,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好天气,我想站在这儿吹吹风也是好的。”她有礼地点头答道。 黛拉以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安慰道:“我想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一个英勇的丈夫就这么为国捐躯,也难怪你会痛心地站在这儿思念他,我想你们的感情一定很甜蜜吧!” 凯萨琳瞪大眼望着眼前这位高贵的夫人,唇角动了下,极力忍住笑意道:“多谢夫人的体谅。”然后她仍是忍不住地回过头去闷笑二声,才转过头以哀伤的语气说:“是啊,杜柏林男爵真是个英勇且体贴的好男人,这也使得我每回思及他便哀伤不已,尤其是当有人唤我为杜柏林夫人时,我心里就有着无法形容的痛。” “噢!我美丽可怜的女孩。”黛拉疼惜地搂抱着她,“别再难过了,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千万不可以让自己跌入无底的痛苦深渊之中啊!想开一点。” 凯萨琳在黛拉背后翻了翻白眼,“多谢夫人开导,凯萨琳谨记于心。” “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黛拉赞许着,“好吧,我不再打扰你的思念,咱们晚餐时再见,凯萨琳。” “晚餐时见,波曼夫人。”凯萨琳规矩地回礼,直到目送黛拉进船舱后,她才大大地吁了口气。 天啊!她怎么从没发现自个儿的演戏细胞竟如此之好? 她旋即转过身,不意却撞到迎面而来的一堵宽厚肉墙,她有些狼狈地往后退,揉着撞痛的地方,有丝恼怒地骂道:“阁下是喝醉了吗?怎么会没瞧见有人站在这儿。” “真是抱歉,杜柏林夫人!”低沉浑厚的嗓音有丝促狭的意味。 对方的嗓音好听极了,然而凯萨琳仍是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挑衅,尤其是他故意把杜伯林夫人这五个字念得缓慢且用力,于是她猜想这可恶的男人可能于刚才就偷窥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所以她相当生气地抬起头,正想出言训斥时…… 她动了动唇角,却说不出一句话。天啊!这可恶的男人怎么会有一张堪称世界上最英俊的脸?她凝视着他浓密黑发下那双比北极星还明亮的蓝眸,那对漂亮得不得了的眼睛就像两颗蓝钻般闪耀迷人;还有他挺直高耸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诱人的唇;那弧度优美的下颚,正显示这人有着钢铁般固执的个性。 噢!上帝,她光是看他这么一眼,她的膝盖就软弱地站不起来,更别想出言训斥了。 在她盯着他发愣的同时,他也一样为她的美艳所折服,索尔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昨夜他已经知道她有着魔鬼般的身材,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除了魔鬼般的身材外,她还兼具一张天使般的脸孔。 她确实很漂亮,非比寻常的漂亮,她的五官精致而完美;大波浪的金发浓密而光洁;修长的身材玲珑有致;白玉一样的肌肤更是完美无瑕;而那对琥珀色的眼眸就像秋水一样,看似纯真明亮、不染纤尘。 看来,她的确适合靠男人生存,有这种天生的好本钱,守活寡是可惜了些;况且她还相当年轻,看来应该未满十八吧!这么早就守活寡是残酷了点,但她不该在淫荡的同时,还想保有圣洁的贞名,这种虚伪的行径令他相当反感。 “怎么,杜伯林夫人昨夜玩得不开心吗?以至于今早还必须在这儿追悼你的前夫?”索尔斯讥讽着。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有丝心惊地问:“我们昨夜见过面吗?”不会吧!她的身份这么快就给人拆穿?那她的戏码还怎么演下去呀! “看来杜柏林夫人的记忆似乎不怎么好,昨夜我们曾在军营中见过面的。”他提醒着她,让她明白他非常清楚她淫荡的本性。 军营? 凯萨琳努力地回忆着昨夜的情形,然后,她很快的想起了那对充满愤怒鄙夷的冷眸。 噢!昨夜那双眼睛是他的,那么他是知道她昨晚在那儿过夜了?当然她也明白他的话气为何会带着浓浓的讥讽味了。 “呃!我想阁下是有些误会了……”凯萨琳力图解释。 “是误会吗?” 索尔斯打断她的话,靠近她轻抚着她脸颊旁的发丝,当粗糙的大掌摩擦过她的耳朵时,她感到一阵酥麻的战立即传遍全身。 “你似乎相当习惯于说谎,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让你骗得团团转,杜伯林夫人。”他在她光洁的粉肩上画着圈圈,口里仍尊称她为杜伯林夫人,但他的行为以及话中的语气却明显地带着嘲弄与轻蔑。 她美丽的脸蛋刹那间涨得通红,琥珀色的眼瞳冒出一丝愤怒的火花,但这些现象很快的便让她控制住,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以避开他在她身上所造成的骚动,然后她以相当缓和而客气的语气道: “想必阁下对我是有一些误会,但我相信事实总能证明一切,不过现在我必须进船舱里头去了,波曼夫人一定等我等得很心急,我想阁下也一定不希望得罪波曼夫人才是。”说罢,她随意地点头行礼后,昂起她的下巴,高傲地转身离去。 他的言词与行为让她相当生气,但她并不想与他在这儿打口舌战,在还未认清对方的身份前,她聪明地选择闭上嘴,若为逞一时口快而泄露她的身份,以至于影响她的英国行,那才真是让人气恼。 不过,他真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当然,他的英俊除外。唉!她疯了吗?就因为他长得比较好看,她就觉得他的碰触要比以往想从她身上沾蜜的男人来得让人愉悦许多? 索尔斯饶富兴味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有丝惊讶于她的骄傲以及机伶;刚才他确实看到她眼底闪现的那团火焰,但就在他以为她要愤怒时,她竟然能以优雅的口气提醒他,她是黛拉的贵宾! 索尔斯忍不住笑了。不可否认的,她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还有更耐人寻味的个性;他几乎就要欣赏起她来了,如果她不是这么寡廉鲜耻、这么擅于作戏的话。不过,现在就算是作戏也好,他也开始觉得这一趟旅程要比往常来得有趣许多…… 凯萨琳当然没有去听音乐演奏,反正她是不懂得那些事的,她悄悄地躲在房里。 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看着墙上富丽无比的黄金镶嵌图案,对于眼前奢侈的装潢,她突然感到非常愤怒。 在今天以前,她是无法享受这些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这几年来战事不断,加莱城的居民饱受着战火的摧残,处处皆有火与剑的痕迹。田园荒芜、房屋倒塌、室无居民、野无耕夫、战壕纵横、满目疮痍,人民饱受着饥馑之苦。 相对于加莱城居民的困难,眼前这一切无疑是天堂的景象。瞧瞧这柔软的大床铺,是用天鹅绒织成的布料,睡起来温暖极了,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现在正处于寒冷的冬季;还有这镶满宝石黄金的镜台,只怕穷其加莱城居民的一生,也购不起这镜台的一角。 而这是极不公平的,加莱城的居民们也一样地离乡背井、一样地加入战场、一样地为咱们的英王打拼,但能享受战争所带来的富庶的,却只有这些贵族王爵! 想到这些,就让她感到忿忿不平,她现在终于可以了解酒鬼父亲那满口的不平之辞以及继母急欲挤进贵族之列是为何故了! 叩叩!门板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她听见黛拉的声音 “我能进来吗?亲爱的凯萨琳。” 她匆匆地由床上跳起,整了整衣服后前去开门,“请进,慈祥的波曼夫人。” 黛拉甜蜜地微笑,她极喜欢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她看来是这么的纯直明艳,尤其是她一身的好教养,以及她早寡的身份。当然在这部分上黛拉是有些私心的,谁教她嫁了个好色的老公。“刚才你没有去欣赏音乐演奏真是一项损失,因为索尔斯竟然破天荒地参加了音乐会,虽然他是在下半场时才进场,不过这已经让全船的贵妇以及小姐们惊喜万分、雀跃不已!”黛拉眼底闪着火簇,仿佛在谈论着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般。 凯萨琳有些耳熟地听着黛拉提及的人名,她微微皱起眉头,想起与黛拉有着同样表情的雷纳。 突然之间,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索尔斯反感起来,怎么大伙儿全把他当成神般景仰?看来他一定是个虚伪的伪君子,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这么完美的,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披着羊皮的野兽。 “听起来我似乎错过了什么精采的事儿,这使得我有些遗憾。”她不自觉地说着虚伪的话,全然没有一丝罪恶感。 “噢!不要紧的,凯萨琳。我想今晚的宴会才是令人期待的,因为索尔斯绝不会缺席的。”她有些脸红地接着道:“他刚刚答应与我跳第一支开场舞!”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明显急促,就像个初恋的年轻女孩般羞涩。 凯萨琳有些愕然地凝视着黛拉,心底不免开始好奇索尔斯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为何连高贵的波曼夫人都对他这般景仰? “他有着很高贵的身份吗?”凯萨琳这回直接说出她的疑惑。 “当然!他是少数几位能荣获‘嘉德勋章’的爵爷,而在这几位爵爷中,他是最年轻且英勇的骑士,他简直就是少女们的梦想、贵妇们的遗憾!”黛拉对凯萨琳的一无所知感到讶异,但她还是相当热中地告知她。 “听来他不像个人,倒像个神。”凯萨琳低喃地嗤道。 “什么?”黛拉听不清楚凯萨琳的自喃。 “噢!没什么,我是在想这么尊贵的宴会,我是不适合出席的。”她推托着。 “不,你当然要参加!你是这么的美丽且善良,我该把你介绍给索尔斯认识的。”黛拉情急地说。 “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她无意贬低自己,但这的确是实话,今早雷纳为了让她看来更像男爵的遗孀,掏空腰包所能购买的也只有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件鹅黄色洋装。 黛拉体贴地微笑,表示明白她的窘迫。 “不要紧,我会为你准备好今晚的服饰,待会儿我就派人送过来,现在你只管放心期待今晚的喜悦。” “这不太好吧!”她推辞。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我必须去准备晚宴的事宜,刚才耽搁得太久了。”说着,黛拉人已经出了房门外。 “好孩子,我真期待今晚的到来,相信你也同我一样,是不是?”她微笑,拍拍她的手后离去。 凯萨琳回房后大大地吁了口气。 期待?她嘲笑着。 她最不喜欢那种宴会了,那些好色的男人总会在跳舞的时候乘机吃她豆腐,若不是每回崔娜总是逼她参加,说不定她现在连华尔滋怎么跳都不知道哩!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她很快的去应门,没想到黛拉真的派人送来一个大纸盒。 关上房门,凯萨琳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盒,然后她张大嘴,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太美了!” 她对着美丽的深蓝宝石色丝绒礼服低喃,手指轻轻碰触着它,那柔软的质料摸起来是这样的舒服,她开始想像将它穿在身上会有多么漂亮。 凯萨琳迅速脱下衣服,她亟欲感受那柔软布料贴在身上的感觉,她从纸盒中拿出那件美丽的晚宴服,然后缓缓由头顶套下,她有些费力地扣上背后的一排扣子,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将中间三个扣子扣上。 “让我帮你吧!”一双男性大掌突然碰触她敏感的背脊,让她整个人惊跳起来。 “是你?!”她惊吓得险些跌倒,“你怎么进来的,我没有听到任何敲门声。”她抓起被单挡于身前,因为这是一件低胸晚宴服,又因她背后的扣子尚未完全扣好,随时都有滑下来的可能。索尔斯刻意忽略她的指控,他有些赖皮地说:“在没人服侍的情形下,你可能很难完成这项艰钜的工作,那么何不让我为你服务?” “不用了,请你马上……” “出去”两个字尚来不及出口,已吞没在索尔斯的口中;他霸道地攫取她的红唇,原本只是想堵住她的口,却意外地转成火热的吻,因为他发现她的唇香甜诱人,这使得他的舌不自觉地探入她口中与她的丁香舌交缠。 他的吻火热而霸气,他的手臂紧紧圈住她,似乎想要将她揉入体内,他的身体紧紧压着她、贴着她、磨蹭着她,她觉得自个儿就要被他给磨平了般。这使得她全身窜起一股莫名的疼痛,疼得几乎就要让她尖叫出声。 凯萨琳的内心燃起一把无名的火焰,就快要将她燃烧成灰烬,在昏眩神迷间她直往他怀里贴去,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到他的大腿紧抵着她长裙里的大腿,她融化了,恨不得能除去他俩身上的障碍物,更加真实地感觉着他。 他的唇离开她的,移往她的耳后和颈际轻啃慢咬;她嘤咛出声,全身因他的碰触而颤抖,她不明白他究竟在她身上施了什么魔法,她只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 “噢!真是抱歉。” 一声惊呼在门旁响起,打断正沉醉于火热之中的两人。 “该死的!”索尔斯一声低咒,放开凯萨琳。 有几秒钟的时间,凯萨琳仍沉醉在方才的甜蜜热吻之中,她意犹未尽的舔舔唇,不太确定眼前发生的状况。 房门口的女孩整个脸蛋通红,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去,不敢抬起来,“很抱歉,因为刚刚门没有关,所以……” 凯萨琳瞪了一眼索尔斯,本想走近女孩身旁,但她发现刚才那一吻让她双腿发软,直到现在仍没法行走。“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畏惧着索尔斯的脸色,怯声说:“波曼夫人要我过来看看杜柏林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 “不用了,这儿没你的事,回去吧!”回答的是索尔斯,由他的口气中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气。 “是的,真是抱歉!”女孩几乎是以逃逸的方式离去。 凯萨琳瞪大眼,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凭什么代我决定?瞧,现在可好,她人都走了,还有谁来帮我穿这件困难的衣服?” “我呀!”他好整以暇地笑说,“刚刚我不就是为这个任务进来的吗?” 他走近她,触摸着她洁白的颈项,“相信我,我扣扣子的速度绝对不输给解扣子的速度。”他调戏着。 “对于这点我一点也不怀疑,你这个粗野的蛮子!”她为他话中的涵义感到气闷,难不成他时常解女人的衣服? 她对他的“尊称”让他浓眉一挑,他不在乎地说:“你有一头相当漂亮的金发,待会儿就任它这么直泻而下,我想索尔斯一定会为你着迷的。”他的手指缠绕着她柔软的发丝把玩,愉悦地建议着。 “索尔斯?” 她讶异地重复一次,音量不自觉提高许多,“奇怪,我为什么要迎合他的喜好?”她恼怒再听见这个名字。 “咦!整个邮轮上的女人不都在讨论着这个话题吗?看今晚谁能留住索尔斯的视线?”他闷笑着,喜欢上逗她生气的游戏,她竟然连生起气来都这么美。 “那个伪君子?相信我,我绝不可能和其他女人一样愚蠢地受他蛊惑。”她斩钉截铁地说。 凯萨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他在这儿讨论起另一个男人来? “哦,是吗?我真期待你今晚的表现,美丽的凯萨琳!”说着,他掬起她的手,像个绅士般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将目光停放在她高耸的胸部上,赞美地喃道:“确实是上帝的杰作。”凯萨琳窘迫地抽回自己的手挡在胸前。“而你是个无赖!” “哈、哈、哈,这真是个有趣的称呼。” 她瞪视着他大笑离去的背影,头开始有些痛,怎么会这样?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与他有了那么亲密的拥吻,甚至还相当怀念……难道她已经开始坠落?已经不知羞耻为何物了吗? 头真的很痛! 第三章 凯萨琳再一次在镜前审视着完美的自己,低胸高腰的合身剪裁烘托出她高耸浑圆的胸部及深深的乳沟。 她皱皱眉头,用力将领口往上拉,有些气恼自己看起来像条母牛似地,不明白她以前的玩伴为何会羡慕她胸前这两团障碍物。 然后她的眼光往上移,注视着她光洁的颈部,她故意将头发松散地绾在头上,露出她美好的颈部,只为了那句 你有一头相当漂亮的金发……我想索尔斯一定会为你着迷的。 她嘟起嘴朝着镜台皱起鼻头,模样娇俏可爱极了,“索尔斯、索尔斯,烦死人的索尔斯,讨人厌的索尔斯,他究竟算哪根葱?凭什么要我迎合他的喜好?哼!” 一甩头,她开门离去。 凯萨琳一进入会场,就引来所有人的注意,男人们不断对她的美艳发出惊呼,甚至张大了嘴;女人们则嫉妒地批评着她,还对她皱起眉头。一时间整个宴会全因她的出现而开始议论纷纷。“噢,你真是太美丽了,凯萨琳,没想到这衣服竟如此适合你。”黛拉前来牵她的手。 “谢谢波曼夫人的夸赞,但我觉得真正美丽又兼具智慧的女人,非波曼夫人莫属。” “噢!瞧瞧你有一张多么会说话的嘴巴。”黛拉高兴地笑着。 突然,她原本握着凯萨琳的手更加地用力紧握,目光掠过凯萨琳,望向她的后方,然后以激动惊喜的声音说:“他来了!” “谁?” 凯萨琳于问话的同时转过身去,与黛拉的视线同一方向。她脸上乍现惊喜之色,没想到那个粗鲁的蛮子也会出席这一次的宴会。 他看来俊美绝伦,黑色丝质外套、黑长裤、白袜子,衬托得一双蓝眸更加晶莹。 他微笑地笔直朝她俩走来,蓝眸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途中不时有人与他寒暄以及女人们上前拥抱。 凯萨琳有些吃味地看着他英挺的风采,以及他不时展现的迷人笑容,她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个风流的粗鲁蛮子! 她的瞪视引来索尔斯愉悦的笑声。 他走近她,就在她以为他要拥抱她的同时,他偏移身子拥上黛拉。 “黛拉,你今晚看来美丽极了,这让我开始期待着咱们今晚的舞曲。” 他极为绅士地吻着黛拉的手背。 “噢,我也同样期待着,索尔斯伯爵。”黛拉像小女孩般脸红地说。 黛拉最后的称谓让凯萨琳仿佛被雷电击中般,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膝盖同时一软;若不是他手伸得快,及时握住她的手臂,凯萨琳相信自己一定会当场出丑。 他……竟然是他!? 他就是索尔斯,她怎么会没想到?以他这么出色的外表,是有足够的条件让全船的女人为他着迷。 但可恶的,他为什么要把她耍得团团转? 这该死的男人! 凯萨琳抽开手并设法转身,背对着他。 黛拉有些摸不着头绪地看着凯萨琳愤怒的表情,这甜美的女孩不该有这样的表情才是。 她有丝迟疑地问:“你们以前见过面吗?” “没有。” “是的!”索尔斯同时回道。 凯萨琳回身怒瞪他,“我怎么可能有这种荣幸见到阁下英勇的风采?想必阁下您记错了吧!”她以警告的语气要他住口。 索尔斯玩味地凝视着她,然后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或许是吧!昨天我看见队上一位军官在半夜里带着一名风姿绰约的美女,我刚刚还以为就是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姐呢!”他狡黠地看她一眼,暗示着他随时会拆穿她的真面目。 黛拉听完后笑着说:“那是不可能的,索尔斯。来,容我为你重新介绍,这位是杜伯林罗爵的遗孀凯萨琳小姐,她是一位谨守贞节的美丽女子,她漂柔、善良、可爱、讨人喜欢,我相信索尔斯你也一定会很喜欢她才是。” 他凝视着她,眼底有着难掩的笑意,“我喜欢任何美丽的女子。非常荣幸见到你,杜伯林夫人!” 凯萨琳愤怒地瞪视着他,全然忘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演技,她有一股冲动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但碍于场合,她只能紧紧握着手,不让自己的愤怒爆发。 黛拉见凯萨琳的反应如此不寻常,将之归咎于索尔斯对她的称谓又让她想起已故的丈夫,于是她道: “噢!索尔斯,我想你还是改唤她凯萨琳会来得亲切许多,你不明白,她是一个多么善感的小东西,杜伯林夫人的称谓会让她感到无比伤痛,而我们都不希望让这么美丽的女孩成天沉浸于悲苦之中,是吧!索尔斯伯爵?” 索尔斯一挑眉,唇角带着戏谑的笑容,微一弯身行礼道:“真是抱歉,在下无意唤起凯萨琳小姐的‘悲痛’,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凯萨琳怎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但碍于情面她只能瞪视着他,并僵着身子答道:“哪儿的话,索尔斯伯爵您太客气了!” 蓦地,一位身材丰盈的女子过来向黛拉夫人问安,适时打断他俩的对立;女子娇羞地同索尔斯说话,随即索尔斯便与她一同离去。 凯萨琳仍饱含怒气地看着他与那女孩有说有笑的背影,她在心中忍不住地嗤道:真是一个好色的大淫虫! “他真帅,是不是?凯萨琳。”黛拉以崇拜的口气说。 “很抱歉,我一点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她不客气地批评,然后不管黛拉讶异的眼神,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去。 她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想。否则她的脾气就快要不受控制,她现在必须去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发一下胸口的怒火。 “真是他妈该死的索尔斯!”她怒咒着。 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因她的低咒而回头,他两眼一亮地发现这个可人的猎物。 “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很抱歉,波曼,这位小姐已经答应了我第一支舞曲。” 索尔斯站在凯萨琳身后,代她拒绝男士的邀请。 凯萨琳怔愣了下回过身。 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回来了,她怒瞪着他,这个自大的男人凭什么代她作决定?虽然,她原本也是要拒绝的。但,现在…… 她转回头,漾起一抹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心的笑容,甜蜜蜜地说:“没有关系的,呃……波曼公爵是吧,我非常荣幸能接受您的邀请。” 波曼公爵惊喜地大笑,“索尔斯,看来这回我是赢了你,这足以见得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为你疯狂、为你倾倒;某些时候,权力与财富也同样会让一个男人的身价倍增。”他挽起凯萨琳的手朝舞池走去。 凯萨琳临走时,还留给索尔斯胜利的一笑。 索尔斯耸耸肩给予礼貌性的行礼,他对于凯萨琳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让他比较在意的反而是波曼的一席话。 一直以来,他与波曼都有一些采邑上的纷争,但他总是尽量减低彼此的对峙,毕竟战争是他所不乐见的。但波曼似乎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将索尔斯当成头号敌手,包括领土以及女人。 接下来,凯萨琳与索尔斯各自与不同的舞伴跳了无数支舞曲,有好几次他们都错身而过,甚至背与背相触着。 一开始,当凯萨琳的眼神与他相遇时,她总会怒视着他,而他总是礼貌性地回给她令人炫惑的笑容。 这种感觉让她很沮丧,似乎每一回交手总是她败北……后来,舞曲一支接一支地跳着,她以为他会回来邀请她。 她一直等着、等着……但他没有,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因为他身旁众多的女伴已让他应接不暇。 她相当生气,愈来愈生气,比她发现他就是索尔斯时还要令她气愤。 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霍然站起,不顾在众多绅士面前失了礼仪,一甩头,她往门口走去。索尔斯一直注视着她,当他看见她怒气冲冲地离去时,他漾开一抹愉快的笑容,对着身旁的舞伴道: “很抱歉,我临时有件事要办,恕我先行离去。” 他在一片嗔怨声中,跟着先前的倩影离开。 凯萨琳自宴会上“逃”出来,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胸口仍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那怦怦作响的心跳,说明着她现在是如何的盛怒,她望了一眼空旷寂静的甲板,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最适合她发泄情绪。 她手握着扶栏,身子微微弯曲,然后,她使劲地朝深暗的海洋大吼: “他妈的王八羔子,该死的索尔斯!” 她才用力喊完后,便发现甲板上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因为她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以及闷笑。 她全身警戒起来,挺直背脊却没有勇气回头,因为那实在太难堪了! “温柔、善良、可爱,讨人喜欢的凯萨琳小姐,怎么会有违反淑女戒条的粗鄙行为出现?”索尔斯极力忍着笑意,由后抚上她纤细颈项。 她猛一转身,像刺猬般全身涨满怒气。 “滚开,该死的你!” 他听而不闻,低头亲吻她的颈项,引来她全身一阵战,更在她耳畔呼着热气,热气拂过她的耳际,让她全身酥软得站不直身子。 他低语着:“我忘了告诉你,你有相当漂亮的颈项,细白柔滑得引人遐思,当你把头发轻轻绾起时,同样也可以获得索尔斯伯爵的注意。” 她因他的话而僵直身子,整个人处在戒备状态中,若不是碍于他的力气太大、按住她的劲项不放,她一定会送他一巴掌。 他的手往下移,抚摸着她光滑的背部,“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站在甲板上吹风,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如到我房里来吧!” “下流无耻的伪君子!” 她猛一转身,高扬起手,却在下手时让他轻易制住。 “这不正好配合着你?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吗?美丽的杜伯林夫人!” “该死的!” 他再一次封住她的咒骂,这个女人似乎喜欢上骂人的游戏;他虽然觉得与她唇枪舌剑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但绝不适合现在。 现在他只想早一点让她躺在他的床上,让他弄清楚这一整天的心神不宁,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她猛烈地挣扎,但一切的挣扎与反抗完全起不了效用,因为她整个人就这么被他旋身抱起,紧紧搂困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往船舱走去。 她开始捶打他的背,因为这有助于她发泄内心那把莫名的火焰。 “放开我,你这可恶的蛮子!” 她在喘息中凶狠地怒骂,另一方面她害怕她心底隐隐约约的期待,她觉得自己有些心口不一,因为她开始眷恋他蛮悍的方式以及他宽广的胸膛。 “外头太冷,你必须进去,否则明天我就得为你准备草席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她倔强地顶嘴。 “真该让黛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她还会不会认为你是个温柔、善良、可爱,讨人喜欢的淑女?” “你用不着批评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英勇的骑士,索尔斯伯爵!”她没好气地回嘴。 听到她充满怒气以及讥讽的语气,让他开怀地朗声大笑,“所以我说,我们真是天生一对,不是吗?我的房间到了。” 第四章 索尔斯将凯萨琳放在大床上,整个人压住她,有趣地欣赏着她涨红的脸庞。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有,你!而且不只一次。”他爽快地回答。 “你、你……”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原是涨红的脸热辣辣的,似被火烧了起来,因为躺在她身上的那个无赖已经开始动手解她衣衫。 “我如何?”他问,啄了啄她的胸口,“对了,我倒忘了问你,通常你比较喜欢什么方式?”“什么?”她被他的问题愣住。 “做爱啊!不然,你以为我们进房做什么?”他理所当然的说着。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她整个人霍地坐起,令他险些摔倒在地。 “你太过分了!” 她气得哭起来,他的问话就好似她是个妓女般;天知道她几时让男人碰过了?她为了保有这身子,不知与霍娜发生多少次争执,崔娜总认为她该善加利用天生的本钱好好大挥一笔才是。可是她不愿意,她总以为这种事情应该是神圣的、美好的,是与心爱的男人共同拥有的。 但该死的他,强吻她就算了,毕竟那滋味是美好的、耐人寻味的,但他不该看轻她,这可恶的蛮子! 索尔斯对于她的反应相当意外,他只不过是尊重她的意思罢了!她哭个什么劲? 难道他真的很差吗? 应该不会吧!至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在他的床上哭过,通常她们都是很舍不得下床,恨不得他能开口约好下一次。 莫非? 蓦地,一个念头闪过脑际,让他感到相当不舒服。 “雷纳就那么行吗?还是你与他是玩真的?” 他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哭泣中的凯萨琳住了嘴,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明白雷纳与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他怎么会突然把他扯进来? 他将她的反应视为震惊,不知为何,一把熊熊的怒火由胸口往上延烧,直达四肢百骸;然后,他听见自己缺乏理智的大嚷: “雷纳违反军纪,他私自将女人带入军营,应该处以死刑以示儆戒。” 她瞪大眼,仿佛从来就不认识他似的,“你疯了!你要是敢动雷纳一根寒毛,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失控地大声回道。 他狠狠瞪视着她,头一回有女人能让他这么生气,而她不是他未来的妻子、也不是他甜蜜的情人,她只是个寡妇,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寡妇! “我他妈真是疯了,才会以为与你上床是件美好的事情。”他怒吼,“管好你自己的行为,别让每个男人都觉得你是在邀请他上床。” 有一秒钟的时间,凯萨琳整个人僵住,当愤怒的意识回到她脑中时,她整个人扑向正要甩门离去的索尔斯。 索尔斯直觉地反身,在她扑向他并以双手疯狂地捶打他之前抓住她;但她的冲力仍让他倒退数步,撞在门板上。 索尔斯满腔的怒火早已烧得他难以忍耐,在他们身体相触后,熊熊的怒火幻化成欲火。他攫住她的唇,锁住她的身体,夺取她的呼吸。 而凯萨琳的愤怒、委屈。以及模糊的情潮,全在他们身体相触、在他夺取她的唇、钳住她的身体时化成澎湃的欲潮。她的手挣出他的钳制,搂住他的脖子,以舌热烈地回应着他。 猝然,他推开她,那力道相当猛,使得她跌坐在地。 “我还以为你有多么贞洁,原来你也不过是吊吊我的胃口罢了,是不是这样,杜伯林夫人?”他走向她,朝她伸出手,“还是你突然发现我合你的胃口?打算让我为你温床?” 她瞪着那只伸过来的大掌,“你真是一个无赖。”她忿忿嗔道,一手擦着嘴,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他刚才的碰触。“该死的下流胚子,滚出去吧!”她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无助地哭了起来,让委屈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注视着不停拭泪的她,胸口涌起一股令他险些窒息的疼痛,他自找厌恶着,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一个荡妇的泪水心疼? “别一副委屈的样子,泪水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语毕,他甩门弃她而去。 “该死的王八羔子,该死的索尔斯,我发誓,我这辈子将与你为敌!”她在门后怒吼。 她憎恨着他!凯萨琳这么告诫自己。 然而,她却无可救药的想他,想得每一根神经全为他发疼。 她如果有志气的话,应该不再理他、不再见他,最好的方式是躲在房里,避开与他的任何接触。 但凯萨琳做不到,该死的她根本管不住她的双脚,只关在房里一天,她就受不住了。 她会想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正与哪个女人调情或者上床?他再见到她时的反应会是什么?说不定他会向她道歉,毕竟是他不对在先。 那么,她是不是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是这么有教养的淑女,如果他愿意道歉的话,她可以考虑接受。 她相当有风度地想着,人就这么走了出去任何一个有可能遇到他的角落。 但好运似乎不会永远降临在她身上,她几乎找遍了整个船上,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或许他在房里? 她在船舱的走廊上犹豫着,她是不是干脆直接去找他? 哦!不行,那不是太没面子了吗? “咦!这不是凯萨琳吗?” 迎面而来的波曼公爵在狭窄的走廊上与她相遇。 凯萨琳在眼角瞥见波曼公爵时即想转身离开,但波曼的招呼声留住了她。 “公爵,宴会上热闹得很,您怎么先回来呢?”她寒暄着。 此时,船舱的另一头正热闹地开着舞会,反正这些有钱人没事总喜欢炫耀自己美丽的服饰,而舞会正可以满足他们这方面的虚荣。 波曼是尾随她身后离开的,当她走进会场时,他正准备上前向她邀舞,没想到她绕了下会场后即迅速离开,于是他就一路跟她到这儿,但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些。 “那么你呢?为什么不去好好地玩玩?”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画着圈圈,眼神极富挑逗地勾引着她。 凯萨琳瞪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淫笑地握得更牢。 “凯萨琳,你昨晚睡得好吗?”他用他庞大的身躯将她逼退到墙角。 凯萨琳当然明白男人这种表情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她虽然仍是青涩的处女,但应付男人这种状况,她却不是头一回。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一下周围,这是个极不利于她的环境,狭长的走廊上不见半个人影,这时她如果拼命的顽强抗拒绝讨不了任何好处,而且事后他一定会告诉黛拉这一切全是受她引诱所致,他一点儿错也没有。 于是,她对他展现迷人的笑容,身子却往左挪了一步。 “我睡得好极了,谢谢公爵的关心。”她虚伪地媚笑着,想着该如何拖延时间以利寻得她脱逃的机会。 他伸手摸她脸颊,抓住她偏移的身子,“别怕,小东西!你知道我昨晚一整夜都在想你吗?我想着你玉瓷般白嫩细致的肌肤,以及这身曼妙的身材,你知道吗?与你跳过一次舞后,我竟忘不了你那纤腰在我手中的温度。” 她别过头,以躲开波曼压下来的头,却意外地与另一双愤怒的蓝眸相遇,震惊使得她全然忽略了波曼正以舌轻轻舔过她白细的颈项。 “波曼,这里似乎不是调情的好地方!” 索尔斯高大英挺的身材就在离她咫尺的地方,他深邃的蓝眸因某种情绪而更加阴暗,看来就像是一对深夜里的黑眸。 他并没有出手救她,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眼底的盛怒仿佛是逮到偷腥的妻子般,这种眼神比波曼的侵犯更加令她心颤。 波曼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松开放在凯萨琳腰上的手。“又是你,索尔斯!你怎么不干脆去迷倒那群女人算了?” “而你再不回去,恐怕黛拉将把整艘船给掀了起来!”索尔斯警告着。 “该死的,你是生来克我的吗?”说着,波曼掉头快步离去。 凯萨琳惊奇地看着波曼匆匆离去的身影,她从来都不知道男人也会如此惧内。 “很失望吗?打断你的好事。” 索尔斯走到她面前,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感觉到她紧绷着身体。他的动作虽然很轻,但表情森冷得令她背脊窜起寒意。 “见鬼的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正设法甩开他吗?”他僵着身子没好气地回道。 “是吗?我看到的似乎不是那么回事。”索尔斯上下摩挲着她的手臂,一双眼嘲讽地盯着她,“我想任何男人看见你甜美诱人的笑容,都会想把你绑在床上,而不是离开你才是。” 他很想吻她,但更想狠狠揍她。 这该死的女人,当他以为她为爱雷纳而拒绝他时,除了愤怒外,他还有一点点的佩服;就在他佩服之际,却发现她勾引着另一个有妇之夫! 天杀的!难道他比不上区区一个少将?甚至一个有妇之夫? “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的肮脏下流!”她嘴硬地回道,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愈来愈糟。 她告诉自己不要说话、不要再开口,她是要来听他道歉的,她要给他机会;但当他嘲讽的瞅着她瞧时,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瞪视着她,她在挑战他的极限。 她害怕他的不语,她不要再和他冷战下去,那会把她逼疯。 她急着想说话,让他说话……她听见愚蠢的对话来自她的口中。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对了吗?在你的眼中,女人只要对你一笑,就如同在邀你上床!”她挑衅着。 “事实的确如此,她们赞美着我的床上功夫,我甚至可以对你保证,那绝对会比你以往任何一个男人更让你销魂,有兴趣吗?杜伯林夫人!” 她全身冒火地瞪着他,嘴唇一开一合地动着,突然,他的唇压下来强行索吻。 他圈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往上提,然后蛮横地吻她,无法控制的怒火在碰触到她柔软的唇时,转换成无边无际的欲火…… 骤然,一阵剧烈的摇动震醒处在颠峰的两人。 索尔斯以背护着凯萨琳,在滚了两圈后他蹙紧双眉,“回房里头去,千万不要出来,不管你待会儿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我的许可,你都不准出来,听到没有?” 凯萨琳尚未从激情中回复,她有些呆愣地回想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了吗?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我得到甲板上看看,这个撞击力不小!”他答道。 “我和你去。” “不行!”他一口回绝,“听好,现在回房去把门锁紧,这才是你该做的!” 他站了起来,往他房里走去。 通常像这般的撞击有三种状况:第一、是遇上飓风,但他昨天刚观过天象,这几天的天气应该很好,不可能有飓风;第二、是船触了礁,但现在船在多佛海峡中央,并无岛屿,所以也不可能有暗礁;那么应该是属于第三种状况了…… 他的眉头锁紧,全身戒备,迅速穿上黑亮亮的盔甲,再将他心爱的配剑挂在腰上,拿起弓箭快步朝甲板走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在暗处发现十几名海盗,而他相信陆续还会有人上船,所以他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举起弓对准一位海盗,射出精准的一箭,但也同时引起其他海盗的注意,他一下子便被数十名海盗包围了起来。 他英勇地奋战着,陆续已有多人倒地,但人数却愈来愈多,看来这是极具规模的海盗集团。凯萨琳手抓住围栏,傻眼地看着眼前的杀戮场面,她费力地和恐惧挣扎,在留下与离去间迟疑。 她如果够聪明的话,就该听他的话回房里躲起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看到;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群海盗的目标不在她身上。 思定后,她转身即欲离去,却撞到一把尖锐的东西,她抬起头来竟看到一把悬挂在墙上的弓。 她闭了下眼,索尔斯独力奋战的画面再次闪进脑海,她拒绝着脑中的影像,再次说服自己,那可恶的索尔斯,生死与她有何干系? “该死的!”她诅咒着,咬了咬唇,对自己皱起眉头,然后取下弓再一次转回身,“上帝、阿拉真主,神佑我平安!”她祷告着,然后瞄准最近的海盗射出她有生以来的第一箭。 咻! 命中目标,那人应声倒下。 “哇!” 她兴奋地大叫,然后赶紧闭上嘴巴,但来不及了,因为有一人已发现她。 那名海盗不敢置信地瞧着,一位身穿丝绒长裙的美丽女人竟然对他的兄弟下手? 凯萨琳无辜地朝他眨眨眼,然后突然掀起长裙、露出她洁白的玉腿,对方当场怔愣住,然后就让她一棒由头上敲下,死得不明不白。 “咦,这不难嘛!” 她对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自语,然后依样画葫芦的又连续数次,玩得不亦乐乎! 索尔斯发现身旁的人数明显减少,几回交战后终于摆平所有的人,但当他一回头……他气得差点脑充血! “凯萨琳?!” 凯萨琳高举木棒回望着他,随即她面前的海盗砰的一声自她裙角倒下,当然这回不是出自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回房里去吗?”他咆哮着走近她,一把拉过她,恨不得当场捏碎她。 这该死的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在干嘛? “我不是做得很好吗?你该奖励我才是!”她嘟嚷着,面对眼前的战绩,她满意地抬高下巴。“这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天杀的,神佑她平安。 “那什么才是女人该做的?躺在床上打开双腿等你吗?”这混蛋,怎么就不夸她一下,没瞧见她这么卖力吗? “凯萨琳!”他吼。 “我是。”她大声回着。 他们狠狠地对视着,彼此都不愿服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僵化的气氛在他俩之间僵持。倏地,他们不约而同地相视大笑,开怀地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眼角泛泪。 这是他们第一次彼此分享笑容,彼此感受心灵的契合。 他又吻了她,绵长而温柔…… 第五章 索尔斯摇晃着手中的黄色液体,眼光落在一处男人围绕的角落,由他平静的蓝眸中读不出任何情绪。 “她相当地讨人喜欢,瞧瞧她人缘多么好!”黛拉与索尔斯望向同一方向说着。 索尔斯侧目看了一眼黛拉,对于她所说的话不予置评。 “我看得出来你也相当喜欢她。”黛拉说这话时,口吻有些自负,仿佛在炫耀着她妹妹般。索尔斯不愠不火地订正道:“她确实引起我的‘兴趣’,不过更正确的说法是:她让任何一个男人对她有‘兴趣’!” 黛拉掩口轻笑。“怎么我好像闻到浓浓的醋味?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他迅速转过头瞪视黛拉,深邃的蓝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他很快地恢复镇定,再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喝下手中的那杯酒。 “这听来有些危言耸听,不过你是知道的,我不太可能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已婚的女人。”他的眼光又不自觉地飘向凯萨琳的方向,然后对她娇笑的容颜紧蹙浓眉。 “凡事总有第一次,况且她的丈夫已经死了!”黛拉抗议着。 “而这样的身份是不适合成为伯爵夫人的,不是吗?黛拉。” 这才是令他这几天深深困扰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与凯萨琳并肩作战后,他就不再这么急着找她上床;但这并不是对她失了兴趣,而是除了兴趣之外,还有一部分很重要的因素冒出头,至于是什么重要的因素,他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嗯,应该是一些尊重以及…… 黛拉接下来的话打断了索尔斯的思虑,“你并不需要娶她为妻的,我明白爱德华陛下已为你婚配了洛斯拉公爵的女儿安娜,而我相信以凯萨琳温柔可人的个性,应该能与安娜小姐相处甚欢才是。” 索尔斯举起手阻止黛拉再往下说,“我并不承认那段婚约,王希望能以缔结婚姻的关系壮大我的采邑,但我并不欣赏那样的方法,我认为靠我的双手要比靠一个女人强多了!” 黛拉以崇拜的眼光看向索尔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位英勇的武士,但我不明白如果安娜不是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凯萨琳?” 其实他也有同样的疑惑,难道他在意的只是她曾为人妻? 或许不止如此吧? 让他更不能接受的应该是她放浪的行为才是!但对于这点他是不会告诉黛拉的。 “她真是一位好女孩,我希望她能得到应有的幸福,而不是在哀伤中度过一生;她是值得让男人宠爱的,你能明白吗?索尔斯。” 索尔斯再一次看向黛拉,然后以同情的口吻说:“黛拉,你真是一位善良高贵的女士,但事情的真相往往与你眼中所见有一段相当大的距离。” 他意有所指地又看向凯萨琳的方向,口气突然急躁了起来。 “况且,对她有兴趣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我相信波曼对她的兴趣并不在我之下!” 他站了起来,往她的方向快步走去。 黛拉循着他离去的方向,刚巧瞧见波曼拉扯着凯萨琳。 黛拉深深皱起眉头,明白波曼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这回他怎么会看上一个寡妇?通常他看上的都是一些不经世事的愚蠢女孩,因为那样的女孩在事后会比较好打发。 黛拉明白波曼一直畏惧着她父亲的势力,而这也是她一直能稳坐伯爵夫人位置的最终原因。但,这回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 黛拉开始深思索尔斯的话,凯萨琳的确能引起所有男人的兴趣,而她并不能百分百的肯定波曼不会有背叛的一天…… 那么,到时凯萨琳的存在将是她的一大威胁。 不!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眯起眼,如果索尔斯无意娶凯萨琳为妻,那么她得尽快为她做一个好安排,是的,她必须再快些…… 索尔斯朝凯萨琳走过来。 凯萨琳喉咙紧绷,心跳极快,她想假装不在意地别看他,但她的眼睛就是管不住地定在他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 他阴鸷的蓝眸锁在那只扶在她腰围上的毛茸大手,脸色铁青得难看。 “我可以和你跳支舞吗?凯萨琳。”他的口气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邀请,反而有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波曼拉住索尔斯扶着凯萨琳手肘的手,气愤道:“你没瞧见我们谈得正愉快吗?索尔斯!” “是这样吗?”他对着凯萨琳询问,然后不等待她的回答便转头对波曼说:“我需要为跳一支舞而与你比武吗?波曼公爵。” 波曼整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他气恼又畏缩地不甘心道:“事情当然没有那么严重,你爱说笑了,索尔斯。” “那请容许我们先行离开。”他没好脸色地对他点头行礼,然后强迫性地扶着凯萨琳离去。他带领她滑入舞池,立即引起众人注目。 他踩着优美的步伐和她跳着华尔滋,这是他们俩的第一支舞曲,却意外配合得极好,两人的舞步看来就似天生完美的一对,优雅而迷人。 但这外人眼中完美的配对其实是暗潮汹涌,他们彼此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但当两人身体碰触时却针锋相对。 “你就不能稍稍收敛一下你的行为吗?”在两人靠近时他这么说。 “我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吗?高贵的索尔斯伯爵!”再一次靠近时,她问。 她琥珀色的眼瞳再一次闪现怒火,这可恶的男人就非得每回见面都先与她吵上一次才行吗?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在甲板上时已经有所改善,这几天,她一直在等他向她示好,可是这该死的男人并没有她预期的表现。 他反而疏远她,假装两人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事情般远远盯着她,冷淡而带距离地。 她一直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尽量假装不知道他的监视,却不住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如一道锋利的剑般,让她浑身不自在。 “当你与男人调笑时,看来就像个荡妇般!”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几乎捏碎了她。 “多谢褒奖,这让我明白我依然是魅力四射。”她顶嘴。 “你究竟懂不懂得廉耻?我真为已故的杜伯林男爵感到难过!” “收起你虚伪的面具吧,索尔斯!你和其他男人一样,恨不得能爬上我的床,你以为我不明白吗?高贵的索尔斯伯爵!” 他的手紧紧掐住她的腰,那双宝石般的蓝眸喷着盛怒的炽焰。 “你给我过来!” “不要!” 她迎向他的愤怒,而她眼中的火焰绝不亚于他。 倏地,他拉着她中断舞曲,无顾旁人的侧目,强迫式地拖拉着她离开舞池。 她用力抽回手,甚至用另一只手去拨他紧握的大掌,但他握得牢牢的,任她如何用力仍是无法抽动分毫。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红肿的手腕一眼,改将她抱起甩在肩上,像拎着货物般地扛着走。 “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大吼着,双手如打鼓般在他背上用力捶打。 “如你所愿,我们进房去。” 他轻松地交代着,仿佛她的捶打就像是按摩般,不痛不痒。 她有一秒钟的时间停下捶打的动作,怔愣地睁大眼,然后又开始更为猛力的捶打。 “你这个蛮子,自大的变态狂,你满嘴的仁义道德,表面上好似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实际上却与一条种猪没有两样!” 他打开房门,将她丢进柔软的大床,眼中饶富兴味地再问一次。 “你刚刚说什么?” 凯萨琳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说种猪,你就像一条劣质的种猪!” 在她那样骂他之后,索尔斯竟然在大笑?而且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她以为她看错了,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疯了!” 她批评道,然后站起来整理衣衫。 他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她因疼痛而惊呼一声。 “让我看看。” 索尔斯皱起眉头,轻轻将她搂进怀中,“有些红肿,还好未伤及筋骨,不过还是得上上药会比较好。”说着,他站了起来寻找医疗箱。 他的嗓音好听极了,具有催眠的作用,当他用那种软软的关怀语气同她说话时,她觉得浑身就像要融化、没气了。 他轻柔地牵过她的手,让她整个人都窝进他怀中,然后双手绕过她的身子为她上药。 “痛吗?” “这还不都是你弄的。”她嗔道。 “我是在保护你,难道你不懂吗?波曼对你充满色欲,他要你。” “别傻了……” 她话还没说完,索尔斯突然把她扳过来,用力扣住她的手臂。 “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不明白你对男人的影响力?”他的手慢慢抚摸着她的手臂。 “不,我不知道。”她呻吟,他的抚触让她感觉舒服极了。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一直引以为豪,且一再运用它。至少我就不只一次看到你对其他男人施展媚笑。” “那是做给你看的。”她反驳道。 看了一眼他瞠大的眼后,她吞了吞口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监视我,不要否认,我知道的。”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否认,我是在看你,不只看你,我还想要你。但我却不准其他男人以同样的目光看我的女人,你明白吗?” “你的女人?”他占有的口吻令她欢喜,但又不愿意被视为某人的财产。 “怎么?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女人?”他搂近她,爱抚着她的背。 “刚刚是谁还在为已故的杜伯林男爵抱不平?而这会儿却说我是他的女人!” “你这该死的小妖精,难道就没人能管住你的嘴吗?”他吻上她的耳朵,并轻咬着耳垂,舌尖顺着她的耳廓勾划。 凯萨琳再也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当他的手滑进她的亵衣之内,来回抚摸她的背及大腿时,她柔柔地轻吟起来。 “我想我终于找到管住你嘴巴的方法,而我相信我会爱上它。”他开始解开她的扣子。 她按住他的手。“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好的解释,这几天你为什么总是避着我?”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裤头上,让她的呼吸一下子急遽起来。“你总在不该问问题的时候问问题,现在我并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继续解开她其余的扣子,然后拨开她胸前的衣服;他低下头,先是轻吻着她的丰盈,然后急切地吸吮…… 他注视着她,不可思议地低喃:“你好紧!” 她突然想起了有件事情尚未告诉他,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抽开身想要开口,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她瞪视着门板,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同样地对门板皱起眉头,咕哝了句她听不清楚的语句,然后丢给她一件衣服。 “先穿上它。”他交代着,接着他快速地套上一件衬衫后再去开门。 “索尔斯伯爵,船长有紧急的事情想与您商量,能否麻烦您到船长室一趟?” 索尔斯这才发现船身摇晃得有些异常,他蹙眉道:“告诉菲利,我马上过去。” “好的。” 他走回房内,迅速地穿好外套,然后在凯萨琳额上印上一吻,“甜心,真抱歉,我们又得中途停止,不过你放心,我会很快的回到你床上!” “索尔斯,我有话要……” “别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慢慢告诉我你要说的事情,不过,这会儿我却必须尽快到船长室去,我们的船好像遇上一些麻烦。” 她叹了口气,“好吧,有机会再告诉你,反正也不是很急。” 她无奈的口气让他一度想留下来,但理智却催促他得尽快离去,他再一次亲吻她的唇,不舍地道:“嗯,乖,我会尽快赶回来。”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吧!” “嗯。”他再看她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她望着紧闭的门板,心头涌上甜蜜的滋味,她紧紧圈住自己,不想让刚才的那份感觉流失,美好的唇型漾起甜蜜的笑容,喃喃自语:“这才算是好的开始吧!” 第六章 “索尔斯伯爵,还好你来了!”菲利一见索尔斯马上走过来招呼。 “究竟发生什么事?菲利。”索尔斯走向观望台。 “不是很清楚,刚才突然遭到两、三支弓箭袭击。”菲利深锁眉头凝视着前方。 “清楚由哪个方向射击的吗?还有没有其他异状?”索尔斯观察其他操作上有无问题。 “应该是由西南方射击,因为西南方好像有船只。” “我看看。”他由菲利手中接过望远镜往西南方向观测。 “我想那两、三支箭应该是误射才是,不过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索尔斯做下结论。 “这有些冒险,索尔斯!”菲利不太赞同。 近来海域并不安稳,再加上战事连连、海盗猖獗,来往的船只均各求自保。 “听好,菲利,先把船往北移,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然后给我一艘小艇,我得去看看。” “索尔斯,对方很可能是法军,我认为你这么贸然前去并不妥。”菲利仍是担忧,虽然索尔斯是全英国最神勇的武士,但他仍不赞成让他独自前往。 “菲利,别忘了对方也可能是咱们受难的英军。” “可是……” “我想对方的告知意图谓大于攻击,否则绝不会只射两、三支箭而已,是不是?”他动手准备下船,下船前他说:“菲利,船上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与你会合,别担心。” 菲利仍是担忧地看着他的小艇离开,才转头下令:“将船往北移三十度角。” 一声令下,众兵立即动作,将船缓缓往北移,菲利远望小艇,喃喃自语:“祝好运,索尔斯。” 入夜,在大伙儿筋疲力竭地苦等一天均无消息后,漆黑的海上终于瞧见一小簇火苗。 “黛拉,快来看看,那儿是不是有船接近?”凯萨琳着急地拉着黛拉眺望远处的火苗。 “嗯,好像有。”黛拉频频点头,惊喜地唤:“波曼,我们是不是该把船驶近,好让他们上来?” “你疯了吗?如果对方不是索尔斯而是法军,那我们不就是去送死?”波曼气急败坏地嚷道:“菲利,射击,快!快发动射击,千万不可让船再靠近!” “不!”凯萨琳惊喊,整张脸倏地苍白。“那如果真是索尔斯呢?我们难道也要发动射击吗?” “那也没办法。”波曼有丝得意地说:“我必须为了全船的安全着想。” “不行!”黛拉阻止,为难地看了看凯萨琳,也瞧了一眼志在必得的波曼,“或许,我们可以再等等看,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有讯号传来。” “等?等死吗?黛拉,我瞧你是胡涂了,如果真是法军来袭,你以为就船上这些贵族淑女们,有办法与强大的法军对抗吗?”他嗤道,然后大声向菲利下令:“射击、射击,千万别让对方有机会接近,快!菲利,发动射击!” “这……公爵!”菲利颇感为难。 “怎么?你忘记谁才是这艘船真正的主人了吗?我说射击,你就射击。”波曼气得跳脚,这是一个能光明正大除去索尔斯的机会,他怎能轻易放过。 凯萨琳在众人叫嚣时,紧绷着脸默默无声地凝视着海上那一小点火簇。她在祷告,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虔诚地祷告,她在心中一直喃喃:神啊!请佑他平安,请庇护他无事,请你保护他,请你让他平安归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瞬间温热起来,望着仍是不分敌我的船只,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傍徨。然后,她转开头,想制止就要奔流下来的泪水。 “菲利船长,咱们还有小艇吗?”她突然问。 “有的,有什么事吗?杜伯林夫人。” “请为我准备,我要亲自去接索尔斯伯爵。”她宣布。 “凯萨琳!” 全船一阵惊呼,大家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谁也不敢想象一个贵族夫人单独下船所可能造成的后果。 蓦地,又一阵夹带喜悦的惊呼声:“看!是烟火、是烟火,是索尔斯伯爵回来了,那不是什么法国军舰,是咱们英勇的索尔斯伯爵!” “哇” 全船一下子振奋起来,在手舞足蹈的,彼此相拥安慰,为索尔斯的平安欢喜,也为全船的安全高兴。 但有一人是除外的,那就是波曼公爵,他脸色不好地看着眼前的场面,知道他又错失一次下手的机会。 “等着瞧吧,索尔斯,总有一天我会打垮你的。”波曼喃喃自语,并以不友善的目光注视着欢喜中的凯萨琳,双眼瞬间迸出一道冷光。 不一会儿,由船上便看出驶近的是一艘小艇,小艇上坐了数位男人,其中高举着手的正是索尔斯伯爵。 小艇好不容易靠近后,在众人协助下,小艇上的人纷纷上了船。 然后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连忙下跪齐喊:“陛下!” 凯萨琳怔愣住,望了一眼身穿白色长袍、袍上绣有代表着王族的狮子图腾的男人后,赶紧跟着下跪。 “全起来吧,众卿、夫人们毋需多礼。”爱德华慈祥地说着。 “陛下,您怎么会在这儿?”波曼上前询问。 “王领着众人亲征法国,不意却在途中遭法国巡逻舰攻击,所幸索尔斯前来救驾!”黑太子威尔斯亲王说。 “是吗?那真是陛下鸿福齐天,实乃万幸、万幸。”波曼奉承着。 “是啊,大家都辛苦了。”爱德华说着,然后注意到眼前的金发美女,“这位是?” 黛拉微微一笑,明白没有任何男人会错过凯萨琳的美丽,她牵起凯萨琳走向前向爱德华请安,“禀陛下,这是已故杜伯林男爵的遗孀,凯萨琳小姐。” “喔!是朕愧对你,未能保护你夫婿的平安。” “陛下,您言重了,凡身为大英帝国的子民,都该有为国舍命的精神。” “好孩子,神佑你幸福!”他走过来亲吻她的额头,“你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他还是忍不住地出口赞美。 索尔斯带着骄傲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仿佛受赞美的不只是凯萨琳本人。 然而,黑太子威尔斯亲王却不是那般的惊艳,在高深莫测的眼瞳中锁着另一个疑问。 她是谁? 他见过杜伯林的遗孀,更正确的说法,他是陪杜伯林走上最后一程的人,所以这个女人分明就不是杜伯林夫人,那么她是谁? 威尔斯亲王靠近凯萨琳,在众人离开前,他拉住她的手臂问:“你究竟是谁?” 凯萨琳惊愕地瞪着他,怯声说:“凯萨琳;杜伯林。” “你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见过真正的杜伯林夫人。” 她倒吸一口气,惊惧得不知该如何善后时,有人适时解救了她。 “威尔斯,有什么事吗?” 索尔斯来到气氛紧绷的两人之间,怪异地看着两人眼中的变化,然后搭上凯萨琳的肩,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威尔斯很快便发现索尔斯占有性的动作,他眉头一皱,接着说:“没什么事,我只不过是同美丽小姐说说话罢了。” “很难有人能忽略她的美丽,而这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索尔斯吻了凯萨琳的脸颊后道,一点也不避讳地影射他与凯萨琳非比寻常的关系。 凯萨琳整张脸顿时通红,心里头甜丝丝的,现在她多想拥抱索尔斯,告诉他刚才她是多么为他的安危担心,但她终究还是没抬起头,因为她心虚着威尔斯的存在。 威尔斯看着这一切,愈看他就愈是担心凯萨琳的不明身份,万一她是法军派来的间谍,那么英国恐怕有难了! “太美的女人确实是个麻烦!”威尔斯意有所指的说着,目光未曾离开凯萨琳身上。 凯萨琳震了一下,明白威尔斯对她的敌意,但她该如何解释呢? 她能直接说出她只是为了搭便船而伪装身份吗? 他们发现后会直接将她丢入海里去喂鱼吗? 哦!不,她可不敢冒这个险,她是这么的热爱她的生命,况且她还没跟索尔斯上床哩! 她为脑袋瓜里瞬间产生的影像羞红了脸,心跳一下子急促起来。 “这儿风大,大伙儿都进船舱去了,我们也该进去了吧?”她匆匆地说着,然后快速逃逸。 索尔斯对于她疏远的表现皱起眉头,然后深思地看了一眼同样俊逸非凡的黑太子,心中疑团顿生。 他不想怀疑她,但她以往的行为总令他难以释怀。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谜团,让他有如处在五里迷雾中,始终看不透她的伪装;对于这点他是有些气妥的,似乎还不曾有任何女人让他如此费尽心思。 “索尔斯,你似乎遇上了一个麻烦。”威尔斯盯着离去的背影说。 索尔斯看了好友黑太子一眼,“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喜欢挑战麻烦。” 威尔斯沉默一会儿后笑道:“有些时候我真为你怪异的性格担心。” “是吗?”他搭上他的肩,“进去吧,咱们需要担心的事情可不只女人这一项。”索尔斯故意提醒着,希望威尔斯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凯萨琳身上。 “有些时候,女人的重要性是绝对不可轻忽的。”威尔斯再次提醒。 索尔斯再次皱起眉头,显然威尔斯太在意凯萨琳了,虽然他语气中告诫的成份居多,但他却不得不怀疑这只不过是威尔斯的障眼法罢了。 凯萨琳在房内来回踱步。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她咬了咬唇,前去开门,但手一触及门把又缩回来。 “也不行,我如果这么贸然的去认罪,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原谅我。”她又开始踱步,支起手肘咬着食指,浑然不觉地在食指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 “对了,我可以去求黛拉,她是一个这么善良、高贵的夫人,她一定会原谅我的,且一定会为我想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主意一定,她急匆匆地开门往黛拉房间走去。 但到了黛拉房前,她才想起现在是深夜时间,这种时候不是拜访的好时机,况且波曼或许也在房里。 那该怎么办呢? 好吧,或许明天她可以找个比较好的机会,她想。 于是她又回头,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上,她一惊,猛然抬头,黑太子威尔斯慑人的身躯矗立在前。 “这么晚了,凯萨琳小姐还没就寝?”他双手抱胸,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 “我、我正准备回去。”她笨拙的说着,吓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现在她只想赶快逃逸。 “是吗?”他一副怀疑的口吻,“或许我该邀请你到我房里来谈谈。”他平静地说道。 “呃?” 她紧张地揪住裙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问题吗?”他问。“还是你认为我干脆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拆穿你的谎言来得好些?” “不!”她惊慌地嚷道:“我同你去,我这就同你去。” 威尔斯略点一下头,“很好,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完整的理由。”说着,他举步转身离开。 凯萨琳怔愣了一会儿后,快步跟上。 同时间,波曼的房门开启,他悻悻然地看着离去的两人,然后回头对黛拉唤道:“夫人,我想有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什么事呢?”房内的黛拉正读着书报,不在意地回道。 “黑太子威尔斯看上凯萨琳了!”他嘲讽地说着,巴不得黛拉马上将这项消息转述给索尔斯,那才大快人心。 “咦?” 黛拉抬起头来看向波曼。 “这会儿他们刚要回房里快活哩!”他鄙夷道。 这个荡妇,他数次邀她上床均让她回绝,他还以为她有多贞节哩,原来也不过是喜欢钓大鱼罢了。不过这样倒好,他倒想看看黑太子与索尔斯将如何争食这块鲜美的肥肉? “别在那儿满嘴秽语,小心让王听见了。”黛拉警告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不信吗?你自个儿过来看看。” 黛拉疑惑地走向门房,恰巧看见凯萨琳踏入威尔斯的房门,她瞪大眼惊呼:“真的!” 第七章 威尔斯在听完凯萨琳的解释后松了口气,同时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勇敢机智的美丽女孩。 “这么说,你是打算到英国去投靠你爷爷?” “是的,我原先是这么打算的。” “原先?”他疑惑着,“难道后来你改变了主意?” 凯萨琳顿时满脸通红,“禀殿下,这事我一时是无法解释清楚的,不过我应该会同索尔斯伯爵商量。” “索尔斯?”他怔愣了一下后大笑,“确是、确是,你一旦成为伯爵夫人,就不用去投靠你爷爷,是不是这样?凯萨琳。” “殿下!”她嗔道。 “唤我威尔斯吧!我与索尔斯就如同亲兄弟般不分彼此的,我们之间是不需要那些烦人的繁文缛节、装腔作势。”他率直地说着。 凯萨琳对他原先的恐惧顿时不见,她发现其实威尔斯是一个相当好相处的人。 “好吧,威尔斯。但我希望仍能保有这项秘密,至少在我确定索尔斯要我之前。”她坦率地说着。 威尔斯闻言大笑,“难道我连一点暗示也不能给吗?凯萨琳。”看来,索尔斯确实遇上了个麻烦。 “我希望不要。”她快速地回道,然后低下头来难得羞涩地说:“我并不确定他真的要我,若万一他不要我,我很可能会为了这个谎言而被丢到海里头喂鱼去。” 她的话让威尔斯深思起来,“不错,这确实是个麻烦,首先我得帮你正大光明地丢掉杜伯林夫人的头衔,并且得到众人的谅解,但我该怎么做呢?” “真是抱歉,这原本不该让你困扰的。” “没关系的,我希望看见你与索尔斯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他微笑。 “谢谢。”她由衷的道谢,突然瞥见窗外的天色微亮,她笑道:“快天亮了,看来我该回去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一整夜。” 经她这么一说,威尔斯才注意到他竟然留了她一整夜。 他站起来。“好吧,我是该让你回去休息了。”他走过来亲亲她的脸颊,“与你谈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我必须对你道早安,凯萨琳。” 她笑了起来。“是呀!早安,威尔斯。” 当她走出威尔斯的门口时,并没有注意到一双窥探的眼睛,直到她离去后,暗影中的人才走了出来骂道: “臭婊子,老子还以为你有多高贵哩,原来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不过这样倒好,我真恨不得赶快瞧见索尔斯明白真相后的表现,哈哈哈……这简直是太有趣了!”波曼奸笑着。 索尔斯为了爱德华交代的任务忙碌了一夜,他打了个呵欠后放下手中的草图。 瞧着外头微亮的天色,晨霞透过窗户映得满室通红,他走近窗边看着一片瑰色的海洋,突然想念起凯萨琳那张微红的粉颊,于是他快步地往凯萨琳的房间走去。 凯萨琳才刚梳洗完毕,正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是谁?”她打了个呵欠,过去开门。 黛拉? 黛拉站在房门口微笑着,“我可以与你谈谈吗?凯萨琳。” “当然可以,请进,波曼夫人。” 黛拉进房后,对着发丝未干的凯萨琳会心一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累,恨不得能好好睡上一觉,但我实在是太兴奋,最后还是忍不住要跑来向你求证一下。” 凯萨琳现在整个脑袋混混沌沌的,压根儿听不懂黛拉所说的话,她又打了个呵欠,不好意思地道:“真是对不起,波曼夫人,我是真的有些困了。” “哦!没有关系的,凯萨琳。男人面对漂亮女人时,通常一次是不够的,你的疲倦我可以体会。”她暖昧地笑着,更加印证波曼所言无误。 凯萨琳根本就不清楚黛拉嘴巴一开一合到底说了些什么。 “哦!是呀。”她随意回应着,眼皮酸涩得难过。 黛拉两眼发亮,表情喜悦。“凯萨琳,我真该恭喜你,黑太子威尔斯确实是个了不得的男人,你的眼光真好。” “喔,是呀!”她又应着。 “那么太好了,待会儿我就将这件事情告知陛下,他一定会对你有所安排的,因为你是这么美丽又动人的女孩。” 这回她傻傻地笑着,连回话的力气都省了。 黛拉满意得到这样的结果,不管凯萨琳所选择的男人是索尔斯或威尔斯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波曼招惹上她,她都愿意诚心地祝福她。 好不容易打发了黛拉,凯萨琳几乎是拖着身子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乡。 索尔斯看着黛拉离去的背影,奇怪她这么早来找凯萨琳做什么? 他原本要敲门,一举手才发现门根本没有关。 “真是个迷糊蛋。”他咕哝着。 走了进去,发现躺在床上熟睡的凯萨琳,他宠爱地拍拍她的脸颊。“天早亮了,是不是该起床了?” 凯萨琳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选择继续沉睡。 “小懒虫,真有这么累吗?”他亲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起来了,甜心。” 凯萨琳迷迷糊糊地呻吟了声,她好熟悉这样的气味,唇角漾起一抹极幸福的笑容,双手圈住他。 这一笑,笑得索尔斯魂不守舍。 他拥住她,拉近她娇柔的身躯,双手探索她的曲线,拂过她细致的骨架,嗅闻着她醉人的芳香,心跳一下子急促起来。 他无法思考,只能呼吸,只能感受着她柔软甜蜜的身体紧贴着他;他掀开她层层衣裙,寻觅她光裸的肌肤,捧住她的臀用力地挤向他的硬挺,让她感受他炽烈的欲望以及强烈的需要。 凯萨琳身子轻轻一颤,又嘤咛了声,神智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她微张着梦幻中琥珀色眼瞳,唇角漾着笑容,双手则探进他敞开的衣襟下抚慰着他发烫的肌肤。 他的衬衫以及她的衣裙全给褪了下来,她不自觉地抬头迎接他的吻,娇美的喘息声由她口中溜出,将他逼入极兴奋的状态。 他重重地攫住她的嘴,舌头随即深入,想占有她的每一寸甜蜜;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爱抚着她肿胀的浑圆以及丝滑的背脊。 她闭着眼睛呢喃,任索尔斯的手在她身上拖法,享受着他手指按摩所带来的快感,这种情境仿佛走入一个奇幻世界,让她极幸福地于睡梦中漫游,她满意地轻笑出声。 他低头含住一只高挺的玉峰,粉红的蓓蕾早已为他坚硬,他含住、品尝、拉扯,倾听她微弱的哭喊,尽情体验她在身下蠕动的美好。 “哦!凯萨琳,你好甜!”索尔斯忍不住地喟叹,他的手同时往下探去。 她咕哝了句:“哦,别闹了,我必须睡一会儿。”身体却因兴奋而弓起身贴向他。 他皱着眉头,不太高兴她在这节骨眼上提起睡觉这回事,但她的样子看来实在……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否一夜未眠? “凯萨琳,你这是在侮辱我。”他又咬住她另一只蓓蕾。 她微笑地爬了爬他的发,努力想睁开眼,无奈眼皮却有百斤重。 “别气哦,我真的很困了,待会儿咱们再继续哦,乖。”她哄着他,然后全身瘫软,竟在他身下睡着。 他啼笑皆非地瞪视着她,不敢相信居然有女人可以在这种时候睡觉? 但凝视着她安睡的脸庞,他却怎么也不想强迫她;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也一夜没睡,现在一见她熟睡,自个儿也就有些困了。 从她身上爬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床上让一个女人睡着,而这么可笑的事情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抚摸着她的发,他整颗心有些满足的感觉,虽然他尚不能理解她在自己心中究竟居于何种地位? 但有一件事情他是明白的,这个女人他要定了,即使他以后会再娶其他女人为妻,她也将会是他一辈子最宠爱的女人。 他轻轻地为她拉上棉被,然后低头在她额上轻啄了下,“睡吧,宝贝。” 叩、叩!又有敲门声。 他随手取了条毛巾裹住下半身前去开门,“是谁?” 门外的黛拉一瞧见前来应门的竟然是索尔斯,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半天找不出一句较好的开场白。 索尔斯大方地招呼着:“哦,是黛拉,不好意思,请容我先穿件衣服。”说着,他再度关上房门。 黛拉瞪着门板半晌,一时间不能接受凯萨琳这么放荡的行为,她气愤地转身,这回她再也不帮她了;原以为她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孩,亏她还处心积虑地想为她争取后半辈子的幸福,但现在…… 不了,既然她是一个行为放浪、贪得无厌的女人,那她就活该成为大众的笑柄。现在她要去向陛下请罪,将她所看到的事实真相说出,她不能忍受凯萨琳如此愚弄着这两个全英国最为英勇的男人。 索尔斯穿戴整齐后前来开门,却不见黛拉的身影,他皱了皱眉头,回头去看仍甜睡的凯萨琳。 他明白刚才那一幕让黛拉有了怎样的联想,他更明白不久这船上便会开始传着多难听的闲言闲语,而他不愿让她背负不堪的名声,所以…… 他走回床畔盯着甜睡中的她沉思起来,或许他是该认真思考着给她一个怎样的名分,当然前提是如果她愿意的话。 “嫁给我好吗?凯萨琳。”他对着沉睡中的她问着,心中全然没有把握,他并没有忘记她仍有个名叫雷纳的情人。 他对自己的心态感到好笑,没想到他竟然会舍弃众多的名门淑媛不要,而将就一个貌美的寡妇,而且他尚不能确定她是否愿意? “这确实是个笑话,凯萨琳!”他低头轻点她的唇,她于睡梦中甜笑地回应。 “但是天杀的,我就是愿意为你成为全英国的笑话。我爱你,凯萨琳。”他对自己突然说出口的话感到讶异,这就是他心底深处的声音吗?他自问。 他真的爱上了她!不计一切? 凯萨琳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重沉沉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什么? 不管她走到哪里,她都可以感受到女人鄙夷的目光,以及男人暖昧的眼神,这令她极不舒服,不舒服得直想反胃;她觉得人们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着,而她不明白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为了透透气,她索性到甲板上吹吹风,来到了甲板,她发现威尔斯也在这儿。 她走过去打着招呼:“嗨,威尔斯。” 威尔斯回头,“哦,是你。凯萨琳。” “怎么会‘躲’到甲板上来?是怕了女人的包围吗?”她取笑着。 威尔斯一挑眉,“那么你呢?又为什么‘躲’了上来?” 她耸耸肩,“别提那些烦人的事。”她倚着栏杆闷闷地问:“你知道索尔斯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我常常一整天都找不到他!” 威尔斯好笑地看着这个美丽的“怨妇”,解惑道:“很抱歉,父王借用了索尔斯一些时间,我想这会让他忙上一阵子,所以如果有‘不便’于你的地方,我代父王向你道歉。” 她瞪了威尔斯一眼,“我发现你愈来愈不可爱哦,高贵的殿下,威尔斯亲王!” 她的嗔怒让威尔斯大笑起来,两人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浑然不知有一双愤怒的眼正注视着他们。 索尔斯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但他确实看到了。 威尔斯正与凯萨琳在甲板上“调情”! 她依然是那个荡妇,一点儿也不曾改变。他愤怒地握紧拳头,不能接受自己真的只是她愚弄的对象之一。 太可笑了,这简直荒唐透顶,当他今天在陛下的议厅对陛下提及要娶凯萨琳为妻时,陛下当场那难堪的脸色让他疑惑极了。 当他再一步想问明时,陛下只告诉他,这事要他再好好地考虑清楚,凯萨琳不是伯爵夫人的最佳人选。 而他竟然还为了她与陛下争议甚久,现在想来,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他怎么会这么地毫无所觉? 他当真是让爱冲昏了头吗? 在波曼冷嘲热讽时,他就该有所警惕的;再不然,在黛拉告诉他她亲眼目睹凯萨琳走进威尔斯房内时,他也该清醒了。 但没有,他无视一切的议论,他一直对自己说那不是真的,绝不会是真的……他试着说服自己,除非他亲眼目睹,否则他绝不轻易相信流言。 而现在,他看见了,看见她是如何运用她的美色蛊惑男人,看见当初他是怎么掉入她的陷阱之中。 是呵,谁能抗拒她迷人的笑容、惹火的身躯,以及那让人以为天真、单纯的个性? 伪装! 一切都是她的伪装,这个擅于说谎的女人,这可恶的婊子! 怒火并没有一口把他吞噬。它缓缓地渗入、慢慢地啃咬,分解他心中曾经容纳着爱的地方,然后将他的心逐渐冻结,最后变成一片冰冷以及虚无。 他小心翼翼、技巧纯熟地封闭他与凯萨琳温存的记忆;她姣美的脸蛋、火热的唇,完美动人的娇躯以及轻轻嘤咛的销魂滋味…… 待他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大步地朝前迈去,准备去撕下她的假面具。他不能坐视他亲如兄弟的好友也落入这女人的陷阱之中。 凯萨琳发现了笔直走过来的索尔斯,她双眼发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挺拔的身形,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几日来的思念让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地奔入他的怀中,但她没有,只是以眼神诉说着她的渴望。 “嗨,索尔斯,我们刚刚才提到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现了。”凯萨琳相当愉快地打着招呼。 索尔斯冷鸷地瞪视着她,不明白她怎能在他面前依然这般自在?难道她连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吗?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怎么好。” 凯萨琳关心地伸手向前探向他的脸颊,却让他一手拨开。 “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他有些失控的大喊。 她血色尽失,抬起头瞪着他,仿佛挨了一记耳光似的。“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喃喃地问。 他鄙夷地瞪视着她,然后当她不存在似的对威尔斯提出警告:“女人可以是一杯甜酒,却也随时可能成为致命毒药,不得不慎!” 威尔斯耸耸肩,笑道:“我倒认为女人就像是蜜糖般可人,但只可轻含切莫吞食,否则很容易噎喉的。”他开玩笑地说着,不明白索尔斯怎么有兴趣和他谈女人了? 索尔斯仅仅摇头,“噎喉有时也可以致命!”他向他俩行礼。“打扰了两位的时间,很抱歉。”猝然转身走开。 凯萨琳怔愣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喃道:“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他的态度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色去面对威尔斯,哦!不,她现在只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糟糕。”威尔斯眉峰一拧,“你们吵架了吗?怎么你刚才没有提及?” “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才开始渐入佳境;不过,看来我错了。” 威尔斯沉思地看了看她,建议道:“你还是去找他问清楚吧,他看来有些失控。” “我想也是。”她点了个头,飞快地追过去。 第八章 “等等!索尔斯。”凯萨琳在他后头拼命追着。 索尔斯不疾不徐的转过身,他背后的阳光使他的脸不易被看清楚。 “有什么指教吗?杜伯林夫人。”冷冷的声音在长廊内回荡,听来显得格外阴冷。 她倒吸一口冷气,僵着声音问:“我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走向他,胃紧张地纠结着。 他的眼底瞬间闪过相当痛苦的神情,“打从一开始我就该明白,以一个寡妇的身份仍去军营会情人的女人必定不简单,但我竟然愚蠢得一再受你蛊惑,如今想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的语气很轻很淡,但却充满鄙夷。 他的话让她的脚步顿住,并打了一个冷颤。 凯萨琳茫然地怔愣了会儿,然后才想到她需要解释,“请你听我说,这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误会……” 她急着想说明缘由,但在看见索尔斯的嘴角一紧,英俊的脸上多了严峻以及鄙夷意味后,她整颗心又凉了半截。 他嘲讽地看着她。 “不要再对我下迷药!在我已经看清你真面目的时候,即使你能编造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不再相信。” 凯萨琳又打了一个冷颤,瞪大眼睛,为他眼底的鄙夷感到痛心。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就否绝她的感情,气愤的火气一下子全冒上来。 “是,我是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荡妇,但就是有人巴不得能上我的床;就不知那个人在吻我的同时,是否还记得廉耻二字!” 索尔斯额上青筋爆凸,眸中火焰闪动,他的怒气整个爆发开来。 “该死的女人!” 他攫住她的下颔,狠狠瞪视着她。一方面恨不得将她活活掐死;另一方面他紧绷的肌肤却又因与她碰触而产生某种灼热渴切的欲望,正剧烈地在他全身抽痛并且蔓延开来。 她纤细的身躯以及丰盈的胸脯与他仅隔一寸距离地挑衅着他的意志,且她贴着他的大腿是那么的温暖而密合,他无法忘怀当他们俩双腿厮磨时那种令人销魂的滋味。 真他妈的,他一定是疯了! 他骤然抓着她的胳臂强拉她入怀,无顾她的挣扎以及不愿,残忍的唇进行着惩罚性的吻。 当他们双唇相触的一刹那,他感到好不容易才被他封住的激情又急涌上来;倍看的欲望令他怒不可遏。 她是一个荡妇,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他不必在意她的意愿,他只是要发泄一个男人的需求,仅此而已! 他不断地在拥吻她的同时提醒自己。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凯萨琳怒瞪着索尔斯红肿的左颊,“放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她大吼。 泪珠在凯萨琳的眼眶中打转,她却倔强地拒绝让它滚下。她不需要为这只沙猪掉任何一滴泪水,那根本不值得。 他不会怜惜她的委屈,只会用来嘲笑她的懦弱。她直到此刻终于明白,他压根儿就瞧不起她、不信任她,那她还能对他有什么期待? 她为自己曾经做过的美梦感到哀戚,她怎么会傻得以为他也同样地爱上自己? 索尔斯瞪视着她。 上帝,他就要为她眼眶中滚动的泪水心软;就要相信她真如她所表现的一样无辜以及委屈;就要忘记她是如何的善于作戏;就要再一次落入她的陷阱之中。 “怎么?想与我撇清关系,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难道你以为威尔斯会同我一样受你蛊惑吗?你这个寡廉鲜耻的荡妇!”他很高兴听见自己的声音依然冷酷无情。 她讶异地倒抽口气,整个人愤怒极了,他竟然将她丑化成这般! 她口不择言地道:“那你真是大错特错,阁下。威尔斯亲王是一个才智双全的英勇男人,他绝不会愚蠢地受流言所惑,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信有格调;如果他愿意立我为妃,也绝对是出于他的自愿,绝非受我的蛊惑所致。” 他屏息聆听着她这一席话,他一度以为她又要撒下一个漫天大谎,而他正可以以此看轻她、羞辱她。 但他该死的错了!她不但没有说谎,反而言之凿凿地告诉她,她马上就要成为威尔斯的女人。 他觉得站在这儿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苦刑。现在他宁可她说谎,宁可她再编造一套美丽的谎言,再怎么样也好过他此刻的锥心之痛! “该死的女人!” 他迈步离开,未曾回头。 凯萨琳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昨夜她多半用在暗自饮泣及怨恨索尔斯上,她将他所说的话全都仔细地反覆回想,然后狠狠地咒骂他、怨恨他的薄情寡义。 然而那并不能减轻她失去索尔斯的痛苦,或者她被鄙视、被玩弄的痛苦。即使他们曾拥有过无数美好时光,亦不能磨灭他加诸于她的一切痛苦;她将不再沉湎于那些愉快的共处、他注视她时的眼神,亦或是他如何地以唇覆盖住她…… 她的肌肤因回忆而发烫,一股酥麻感笼罩她全身,她以指尖轻触着唇,就像他曾经以他的唇所做的一样。 “不!”她朝镜中的自己喊道:“玩弄人的游戏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玩,索尔斯。我保证要你为自己对我所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她站起来,对镜中的自己鼓励的一笑。 好,既然他认定她是个荡妇,那么她就让他看看真正的荡妇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找了一件前些日子黛拉才给她的高腰淡紫色礼服,然后精心地打扮起来。她要他的眼光离不开她,却又无法亲近她,她要他也尝尝她磨人的滋味! 索尔斯背对楼梯站着,由穿制服的侍者那里接来一杯香槟。他看见站在他面前的绅士身子一斜,目光凝视着某处明白地表示激赏。他听见左旁的一个女人朝另一个女人耳语:“瞧那个骚货,她来了!”另一个女人回答:“她怎么还有脸出现?” 他不必看也知道她们讨论的是谁。 他缓缓转动身子,冷峻的黑眸扫过舞会中的男男女女,当他终于面对楼梯时,显然全场的注意力也都转往同一个方向,同时发出赞叹及鄙夷的轻斥声。 灯光下的凯萨琳,卷曲的金发在脸蛋旁围成完美的线条,衬托出她姣好的面容,耳鬓的一枝薰衣草取代花帽,时髦的v字领由亮片及小薰衣草装饰,烘托出她坚挺饱满的胸部。 她的高腰淡紫色礼服在她走动时飒飒作响并闪闪生光,耳垂上的紫水晶耳环与它相映成辉。除此之外,她尚搭配了同色系的鞋子,以及一条附有闪烁别针的紫色缎带颈圈。 她轻移着包裹在闪亮紫礼服下的娇躯,慢条斯理地步下阶梯,脸上流露出让人炫目的自信。他与她的目光在人群窜动中相遇,她骄傲地挺直背脊,明白地看出他眼中的赞叹,她知道她已经赢得第一回合。 她面带着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朝他的方向走去,引来一阵女人的嘘声。 他的黑眸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那惯于讥讽的嘴唇绷得死紧。他以为她就要投入他的怀抱,而他正陷入强烈的天人交战。 接受她亦或拒绝她? 她的微笑愈来愈近,美丽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就要伸出手臂迎接她,但他什么也来不及做,因为她很快的越过他投入身后威尔斯的怀中。 “哦,美丽的姑娘,你真是令我惊艳。”威尔斯赞道。 “谢谢,你的赞美令我信心倍增。”她轻笑,低下头以余光瞟向索尔斯一脸的挫败及愤怒。很好,她又赢得第二回! 凯萨琳一直笑着,她强戴着快乐的面具,在众多男人的赞美中流窜,但不久她便发现这真是一件苦差事,她觉得这样毫无意义的假笑,令她苦不堪言。 因为无论当她跳舞、谈天时,她的心思都牵系在索尔斯身上。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在意他,不应该为他痛苦的神色感到难过。 可是就连她努力回想他是如何欺侮她的同时,她的心竟也感到莫名的悸动;看来她真是没救了,她居然懦弱地在恨他的同时,还忍不住地爱他。 索尔斯被冷落在楼梯口,感觉好像被人重重掴了一巴掌。 看着凯萨琳被一堆垂涎的男人争相包围,看着他们朝她鞠躬,以仰慕的目光吞噬她的美艳;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因其中一名仰慕者说的话而发出勾魂的笑声,看着她被男人愈带愈远,直到她答应其中一位男士的邀请,与他滑入舞池。 天杀的!他干嘛一双眼紧跟着她,看着那些急着采蜜的猎艳高手追着她猛献殷勤,而他却只能努力地维持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和些。 “你有一张痛苦不堪的脸,索尔斯。” 他闻声转头看着威尔斯。 “你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威尔斯端着一杯酒来到索尔斯身旁,忍不住发问。 “嘿嘿,别瞪我,我知道这么问是有些唐突。但我真的不希望看着好友沉浸在痛苦之中,况且你还身负要责,我不想你因私人的感情而误了国事。” 索尔斯脸色相当难看地望着他,他已让自己怪异的感受弄得火冒三丈。 “那么我是否可以请问你,在你认为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若非碍于这是公共场合,他真想一拳揍上他。他怎么可以在与她过了一夜后,还在他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凯萨琳?” 威尔斯一挑眉,表情愉悦。 “我想这是不用我形容的,她是这么的吸引人,美丽、可人、善体人意以及机智,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以拥有她这样的女性为傲。” 索尔斯轻哼一声,大口地饮下他手中的汁液。 他以酸涩的语气调侃道:“看来她的‘表现’让你相当满意,那么我是不是该先恭喜你?威尔斯殿下!” 威尔斯满头雾水地看向他。“恭喜我什么?” “当然是恭喜你找到一个能让你‘引以为傲’的妃子,或者直接为她冠上太子妃的头衔?”他依旧以酸溜溜的语气说着,眼光又与被男人包围中的她不期而遇。 “谁?”威尔斯问,然后大摇双手笑道:“兄弟,你不会是指凯萨琳吧?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胡涂才是!” “难道你根本没有想要娶她?”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生谁的气,他不也同样瞧不起她吗?他不是希望威尔斯不要被她所惑吗?那么他现在忿忿不平些什么? 他不明白,他觉得自从遇上她以后,所有的事情全变得一团混乱。 “我当然不可能娶她!” 威尔斯当他醉了,于是玩笑道:“但如果她愿意嫁我的话,太子妃的位置就非她莫属。” 他哈哈大笑地又饮下一杯酒。 索尔斯僵住,他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倏地,一幕画面唤回他的神智,他拧住浓眉,在未及思索前便朝凯萨琳的方向大步迈去。 “放开你的脏手,波曼。如果你不想为此而断了一只手臂的话。”索尔斯恐吓道。 “索尔斯,你不会傻得仍想为这个荡妇强出头吧?”波曼畏惧于他的愤怒,却仍不愿错过这种难得可以羞辱他的机会。 “你给我闭嘴,我的事用不着你∷!”他几乎失控的大吼。 “用不着这么生气的,索尔斯。其实你我都明白,上过她床的不只你一个,难不成你想杀光所有上过她床的男人?”波曼嘲笑他。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索尔斯,他的牙齿因愤怒而喀喀作响,然后一道如冰霜般冻寒的嗓音由他嘴里发出:“我会考虑,不过首先我会先要了你的命。” 他突然举出腰间的佩剑抵住波曼的颈喉,全场一阵惊叫,场面顿时变得混乱。 “你疯了,索尔斯!”凯萨琳惊慌地由身后拉住他,“跟我走,快!”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拉开了索尔斯与波曼的距离。 索尔斯回头瞪她,仿佛她才是他要杀的对象。“闭嘴,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决斗,别以为我是在为你这个荡妇强出头,闪一边去!” 凯萨琳气疯了,她抬起下巴高傲地说:“我想不是吧!波曼惹怒你的最大原因是你根本就还没上过我的床,这才是你真正生气的原因吧?” 全场又是一阵惊呼,不过这次是跌破眼镜似的惊叫。 索尔斯冷鸷地瞪视着她,“你该死,凯萨琳!”然后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一把拉过她朝楼梯方向而去。 第九章 索尔斯直接将凯萨琳甩在床上,他怒不可遏地朝她逼近,眼神异常的森冷。“你很得意吗?让众人知道我在受你多次愚弄后,竟然未曾上过你的床。” 他靠近她,像一个温柔的亲密亲人般把玩她柔亮的发丝,触摸她柔白纤细的颈项;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但手却是冰冷的,就连他笑起来的眼神也是冷的。 “不过,你放心,过了今晚,这将不会再成为你炫耀的话题。” 她仰着脸注视他,胃里害怕地翻搅。“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 “嘘!”他以手捂住她的嘴,宝石般的蓝眸变成深夜色,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宛如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般,小心翼翼却冰冷异常。 “我说过你今晚非常漂亮吗?”他问,手指探向她v字领前的乳沟处仔细的、轻柔的上下滑动着…… “我表现得不够好吗?你怎么不叫呢?难道你不明白男人喜欢听女人叫出声?” 两行泪缓缓滑下她的脸颊,但她并未完全察觉自己在哭。 她仰视这个男人,这个她所爱的男人,但眼前这个男人是陌生的、是残酷无情的。 她不要!她不要躺在这样的男人身下。 “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说呢?”她双唇颤抖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她苍白的双颊滑落,她看来是那么的无助而惹人怜惜,一点儿也不像平日的她。 他猝然离开了她,转身以背对她,以免让她看见他眼中的困惑、心疼和爱。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好吧,就让我再一次听听你的谎言。你有什么要说的?” 她走过来由后抱住他。他可以感觉到她心跳的韵律,可以闻到她清新的体香。 轻柔疲惫的嗓音由他背后缓缓传来:“昨夜,我恨了你一夜,也咒了你一夜,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伤害我?” 她的脸颊贴在他僵硬的后背上继续说:“但就在刚才,我终于明白你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屈辱。相信我,我从来都不知道的。” 她贴着他的身体转到他的面前,以真诚且充满爱意的眼神对他坦白。 “没有人。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分享过我的床!” 她看来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坦荡。他多想就这么相信她的话,但理智告诉他别傻了! 基本上这就是一个漫天大谎,她明明就是一个寡妇,现在居然对他说从来都没有男人上过她的床! 他仰头大笑并鼓起掌来。“很精采,我感动得无以复加。但你实在不需要浪费这么大的精神,我并不介意自己不是你第一个男人,你大可省下这一套感人的戏码,把这些精力用在咱们的床上,我会更加感激。”他嘲讽。 她的身子往后颠了一下,然后极力稳住自己。 她绝望的看向他,她以为她的爱终能引燃他的感情,但现在看来,她是多么的抬举自己。 凯萨琳吸了口气,走向柔软的大床。 好吧,她已经尽力,如果他依然冥顽不灵的话,那么就让事实来告诉他。 “那你还在等什么?”她深吸了口气,纤细半裸的身躯在床畔转身面对他,然后以坦然的神情盯住他,柔声道:“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索尔斯抖了一下,“爱?”他嗤之以鼻地哼了声,几个大步来到她的身边。“闭嘴,凯萨琳。”他沙哑地低语:“不要再说谎了,我不想再继续听你的漫天大谎,你不必再费事骗我。” 他以吻制止她的话语,他必须竭力提醒自己她是多么的善于作戏。 她闭上眼承受着他的粗暴,内心是多么的挣扎与痛苦。 他不爱她,她的爱没有回报,但尽管如此她仍然爱他;他可以不爱她,却不能制止她爱他。她仰头迎向他的唇,圈住他的颈项依偎着他的胴体,向他证明她没有说谎。 当他由愤怒转变成情欲,她马上感觉到了。 他原本钳制住她的大掌变得温柔而后放松。一只大手移向她的发际,手指伸进她卷曲的秀发中;另一只手滑至她的背,轻轻施压将她揽近…… 良久,他翻身平躺,伸臂环住她。 她将脸僵在他的胸前,合起眼帘,筋疲力竭但非常满足地渐入梦乡。 清晨,和暖的阳光由窗外洒进一室的亮。 他倚在床前欣赏着她甜美的睡姿,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有太多的疑问在他胸中盘旋,他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 昨夜,他终于得到她的身体,但事实怎么会与他所认定的差距那么大? 她昨晚说的话闪现在他脑海,她说她从来没有过别的男人! 他不信。但事实证明她所言不假,在他坐的位置上甚至还清晰可见那血迹斑斑的铁证。 但,怎么会? 她说,她爱他! 难道这也是真的? 在激情过后的清晨,他开始迷惑起来,他不了解她究竟藏着怎样的谜团,但他却愿意相信她是真的爱他。 对于这一点,他感到相当满足地微笑。 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脸颊,他明白昨夜他是伤害了她,虽然他无意犯错,但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是重重地伤了她。对于这一点,他将在往后无数的日子里加倍补偿她。 凯萨琳感觉到脸颊上的搔痒,她的意识在与睡神挣扎。 半晌后,她缓缓睁开双眼,在触及索尔斯带笑的蓝眸时,她整个人惊醒地往后缩。 “早安,我的甜心。”他拥住傻愣愣的她,在她额上一吻。 她突然忆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有些腼腆地搓搓手臂,不太好意思地道:“早,索尔斯。” 她的羞怯引来他的哈哈大笑,他逗弄着她,“亲爱的,你不觉得现在再来害羞稍嫌太晚了吗?” 她涨红了脸,但对于他终于恢复逗弄的本性感到无比亲切,她很快地回嘴:“昨天事出‘突然’,所以没时间羞怯,现在咱们再来回忆一下不好吗?” 他盯着她丰满的浑圆咽了咽口水,“很好的建议,不过有些事情我想该先弄明白才是。” 索尔斯沙哑着嗓音说。 她好笑地看着他一副嘴馋的模样,“如果你的问题是我为何还是处女,我会告诉你,我已经说过,只不过你不相信罢了!” “这没有道理,难道杜伯林生前不能人道?” 凯萨琳赶紧捂住他的口,“别胡说,这对死者不敬。”然后,她敬戒性的看着他说:“我的身份是伪装的,我根本就不认识杜伯林男爵。” 这回换他倒吸一口气,“我早该想到的,你这善于伪装的骗子。” 他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后,笑着上前拥住她。“别急,虽然我对于你的善于作戏感到头疼,但这回我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快乐。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嗯?” 她重重呼了口气,表情愉快地宣布:“凯萨琳·欧尼尔。” “凯萨琳·欧尼尔。”他重复一次,“很好,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又会成了杜伯林夫人?” 她开始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给他听。从她如何自崔娜的棍棒下逃出求助于雷纳,再由雷纳帮她伪装成男爵的遗孀送上船为止。 “这么说雷纳是你哥哥了?”他为自己曾吃过的醋感到好笑。 “当然是,这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没、没有,这很好,但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他突然想到。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并不知道你爱不爱我,我不能冒这么大的危险,万一你生起气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黛拉,那么我不就要让人喂鱼去了!” 他的身体向前倾,逼向她。“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肯告诉我,难道你已经肯定我爱上你了吗?” “我……”她咬住唇,恨恨地瞪着他,半天都答不上话来。 眼看她的泪水又要滑落,索尔斯舍不得地急拥她入怀。“怎么哭了?你应该很有自信的回答我‘我确定’才对呀!” 她哭笑不得地捶打他,“你好坏,你根本就没说过你爱我!” 他攫住她胡乱挥打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是吗?我还没对你说过吗?”他吻她的前额、她的长睫、她的鼻梁,然后在烙下深吻时他说:“我爱你,凯萨琳。” 凯萨琳轻轻地一个叹息,好满足、好幸福地依偎入他怀中。 第十章 “禀陛下,我将以主之名向黑太子威尔斯亲王提出决斗。”索尔斯站在偌大的厅上,英姿焕发地大声宣布。 全场一阵哗然,众人皆窃窃私语,相互讨论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爱德华神色严肃地问着:“索尔斯伯爵,这件事情你都考虑清楚了吗?你不再仔细考虑一下?” “禀陛下,这是臣深思熟虑后所得的结论,请陛下准奏。”他坚定地回道。 “这……”爱德华支吾着,他极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是他推心置腹的爱将,一个是他最感骄傲的儿子,这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出类拔萃、超群卓绝。 然而比武决斗无异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他不愿见他们任何一人受伤;但碍于英国法制限定,凡一方提出决斗,另一方必须欣然接受,否则就是懦夫的表现。 “我反对。”威尔斯一身黑衣打扮进入大厅,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这位多年好友。 爱德华如遇救星般地大大呼了一口气,“我儿,你能说出一个反对的理由吗?” 他全神贯注地聆听,全心冀望着威尔斯能说出一个令众人信服的理由,方能免除这场灾难并保住他的声誉。 “禀父王,儿臣之所以反对的理由是‘没必要’。”他盯着索尔斯愈来愈难看的脸色道:“儿臣以为咱们应该将剑口一致朝外去杀光那群法国军,而不是在这儿内斗。”他的话虽是对国王说的,但他的眼神却未曾离开索尔斯。 “对、对,说的极是!索尔斯伯爵你认为如何?”爱德华喜形于色地转向索尔斯。 索尔斯僵硬着身体,“那么请问威尔斯陛下,凯萨琳小姐的事情你又准备如何处理?” 威尔斯闻言大笑,“我当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会突然对我提出决斗?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凯萨琳啊!” “不准羞辱她!”索尔斯打断威尔斯的话怒道。 威尔斯笑道:“兄弟,我怎么会羞辱我未来的嫂子呢?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为凯萨琳与我决斗,这得让我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索尔斯盯着威尔斯神色自若的表现,开始疑惑起来,他问:“凯萨琳曾与你单独相处一夜?” “是呀!”他直接回道,然后突然领悟般大笑,“你不会以为我与凯萨琳……” “我知道没有。直到昨天为止,她依旧是一个处女。”索尔斯快速地打断他的话,却不意说得太快,又引来全厅一阵讶然的惊呼。 索尔斯睁大眼,然后捂住口憋不住笑地道:“那你还找我决斗干嘛?” “我知道你对她有着怎样的感觉,事实上你曾说过要立她为妃。”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就在昨晚你亲口对我说的,难道又错了。”索尔斯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天下第一号大白痴似的。 “昨晚?”威尔斯思索了一下,“那是与你的玩笑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那么你们单独相处的那一晚又是怎么回事?” “凯萨琳还没告诉你吗?”他怔愣了下又说:“我见过真正的杜伯林夫人,所以打从一上船我就发现了她的伪装,那夜她是来向我说明整件事情的缘由。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索尔斯觉得好像被人用冰水当头冲下,虽显难堪脑袋却清明起来。 他对自己的卤莽感到惭愧,走向前拍着威尔斯的肩道:“很抱歉,是我失礼了!请见谅。” “哪儿的话,咱们还是不是兄弟呀?不过,等你结婚时,那杯酒我是不会放了你的。”一击掌,两人尽释前嫌地握臂言和。 他们的误会是解释清楚了,但全场的听众却是一头雾水,怎么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等,你们是不是要向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杜伯林夫人?那凯萨琳又是谁?”爱德华国王问。 威尔斯一耸肩以眼神示意索尔斯向王上说明,索尔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述一次,终于将大家心中的疑团解开。 爱德华听后直点头,“原来如此,那索尔斯伯爵你有意娶凯萨琳小姐为妻吗?” 索尔斯站直身子,蓝眸散放着如宝石般的光彩,“禀陛下,臣当然愿意。” “哦,那真是太好了。波曼夫人,这事就交给你处理如何?”爱德华转向一旁的黛拉。 黛拉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回陛下,臣妇乐意至极;我一定会将这场海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精彩绝伦!” “好、很好,咱们就一起来期待。” “谢陛下。”索尔斯慎重地行礼,心中漾满甜蜜与喜悦。 “你居然对威尔斯提出决斗?”凯萨琳不敢置信地嚷道。 索尔斯相当羞愧地安抚着:“对不起,我当时误会了威尔斯对你的想法。” “误会?”她又大嚷:“在你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后,你又来怀疑我的贞洁?” “不是这样的,凯萨琳!”他词穷地找不到一个适当的说法。“你、你也知道,昨夜虽然是我们的第一次,但之前……” “什么?”她嚷得更大声了,“你的意思是……” 他以吻堵住她的口,轻啃她饱满的朱唇,在她喘息的瞬间伸入他的舌: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滑动,探索着她敏感深幽的角落,急迫地索取她口中诱人的香甜。 酥麻醉人的悸动立即传遍全身,她柔软的身子瘫软在他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柔亮的金发,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并在她耳畔耳语:“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甜心。” 她原本还想反驳些什么,但他的大掌不规矩地探入她的衣内,再一次扰乱她的神智。“我只是让妒意冲昏了头,看不得别的男人觊觎你的姿色。”他低下头含住她的蓓蕾逗弄着。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原本气呼呼的耍性子,怎么就因他的一句话全给打散了?她想。 蓦地,她娇笑出声,继而放声大笑。 索尔斯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她盯着他闪亮的眸,她琥珀色的眼瞳散发着淘气的光彩,她笑道:“我突然想起牧场。” 她的语无伦次让他一头雾水。“什么?” 凯萨琳指着他贴在她胸前的模样笑道:“我觉得我好像是一头母牛,正在喂哺着牛奶。” 他哭笑不得地瞪着她娇笑的模样,然后学牛般叫了一声后,又低头,啃咬她。 “那么你就必须尽职地填饱我的肚子,我亲爱的乳牛。”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呼停手。 他搂着她一同滚向柔软的大床,他以手捧住她的脸,再给她一次深情的吻。“以后不准你对任何一个男人笑,知道吗?” “这么霸气!”她笑着嗔道:“任何男人也包括你吗?我亲爱的索尔斯伯爵。” “该死的小妖精,你敢曲解我的意思!”他焰热的唇随即探索着她袒露的肌肤,在她的喉咙细细散播温柔,然后停留在她遽跳的脉搏上。 索尔斯轻吟起来,她再度被他卷入欲海,焦躁难耐、欲火倍看。她轻唤他的名,而他的双手则继续往下探索,热唇紧跟其后。 欲望尖锐地使她颤抖。他缓缓地跪下,双手按着她的臀,将头埋入她的女性幽密,用唇舌一次次地将她带上高潮的边缘,就在她无法忍受之际,他降下他的身体,迅速进入她,一起登上极乐颠峰。 事后,索尔斯搂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看着她一脸倦意。 “凯萨琳,明日我们将有一场婚礼。”他含带浓烈的爱意道。 “婚礼?”她抬眼看了他一下,“你有向我求婚吗?” “该死的,你不愿意嫁我吗?”他翻坐起来。 凯萨琳好笑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懒洋洋地说:“这可真是别出心裁的求婚方式。该死的,我要嫁给你。” 他瞪着她,这女人! 她拉了拉他的手臂,拍一拍身旁的位子。“睡一会儿好吗?我好累,明早不是还要早起吗?”他叹了口气躺回去,就当他这辈子欠她的吧! 他抚着她的头让她躺在他的胸膛。“睡吧,虽然我想一整夜的与你做爱,但你显然是真的倦极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养好精神,不想糟蹋了明日的新婚之夜。” 她嗔他一眼即不再说话,闭上眼好好地休息去了。 新婚之夜,是吗? 她愉快地漾起一朵甜蜜的笑容,好运似乎已经喜欢上她。 这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日子,整艘邮轮弥漫着幸福的气息。 凯萨琳在黛拉精心装扮下犹如一位仙子般,身穿滚着小薰衣草的白长纱裙,缓缓地让威尔斯以义兄的身份,牵着走上红毯的彼端。 索尔斯一身骑士装扮将他英勇的雄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目光炯炯且深情地注视着走向他的小娇妻,脸上的愉悦已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威尔斯在将凯萨琳的手交给索尔斯时低语道:“请别剥夺我欣赏她笑容的权利,否则我就不要将她交给你!” 索尔斯没想到威尔斯居然会选在这个时间谈条件,他无可奈何地道:“可以,但每一次必须我都在场。”他强调。 “你真是一个霸夫!” 威尔斯与凯萨琳同时说出口,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我必须再补充一点,她的笑容必须只因我而笑。”他嫉妒地说着。 凯萨琳哀号了声,“威尔斯,我可以现在就拒绝这个婚姻吗?” 威尔斯憋住笑道:“当然可以,凯萨琳,只要待会儿宣誓时你说句我不愿意就行了。” “哦,就这么简单?” “你敢。” 索尔斯忍不住吼了出来,然后很快的发现周遭看笑话的观众。他吸了口气,压低声音求饶:“好吧,我收回我的限制。” “听来好像非常委屈。”威尔斯挑剔着。 索尔斯瞪他一眼,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现在你可以放开她的手了吗?” 他几乎是抢夺地牢牢握住凯萨琳的小手。 威尔斯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真是太有趣了,难得可以找到整索尔斯的方式,现在他知道凯萨琳将是这位英勇武士最大的弱点。 爱德华国王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不晓得他们究竟搞些什么把戏。 于是他情急地督促牧师草草将誓词诵读完毕,然后大声问道:“索尔斯伯爵,你愿终生爱恋着凯萨琳,不管生、老、病、痛、喜悦或哀伤,都愿与她相互扶持,一生终老仍不改其志吗?” “是的,我愿意。”他深情地看向她。 爱德华国王又重复的问了凯萨琳一遍。 她闪动着晶莹的泪珠大声答道:“是的,我愿意!” 他等不及为她戴上戒指,就在大众面前深情地拥吻着她,那火热的镜头让观众们又是兴奋又是怨妒地大叫。 现场又起一片喧哗,爱德华国王偷偷地拭着汗,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等到进房再亲热? 索尔斯在她耳畔低语:“我爱你,凯萨琳。” “我也爱你,我的爵爷。”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