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大亨》 序 写在忧愁之后泊妊 从三月的「打造贵妇」到今天的「贪欢大亨』,泊妊蛰伏了快三个月,在此对喜欢和爱护泊妊的读者致上最深的歉意,对不起! 前阵子泊妊的情绪荡到了最谷底,那是一种莫名的忧愁、莫名的郁塞,它来的又快又急,完全打乱了我的生活。 泊妊也知道这种情绪、这种思考模式是不对的,因为它严重伤害了我和孩子间的情谊,可是我没有办法摆脱,甚至一度想死亡的念头在脑海中缠绕下休,天地间仿佛就只有我一个人,那种心情除了孤独、寂寞之外,还非常的无助。 当然啦,我也知道,除非我愿意敞开心房,否则任何人都走不进我的心灵深处。 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整个人像被围在网子里,用尽方法却无法逃脱,於是我开始失眠,情绪也开始暴躁,一点点的小事都足以关起门来生气个老半天,当时的心情真的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烦,而且是烦到了极点。 体贴的杨杨先生,为了帮我摆脱这种郁卒的情绪,从原本的不赞成我种花,到和我一起去选购花卉,甚至帮我搬盆子、搬泥土,帮我把已经种了好久的花草植物一一的换新家。 他的体贴无非是希望泊妊藉由情绪的转移,摆脱郁塞的心情,可是又怕我会因为搬土种花,而又伤了好不容易才逐渐康复的手腕,因此只好亲自动手,哪怕是自己很不喜欢,他都勉为其难的做了。 他的体贴让泊妊深深的感动,泊妊在此要说:「杨杨,谢谢你。你的体贴、关爱与呵护,是泊妊这辈子最大的财富与幸福所在,而咱们相约下一世要再续今世缘的约定,泊妊千百个愿意,而且还自私的希望能长长久久、生生世世的持续千去,直到你我都看腻了对方为止,你说好吗?” 就在杨杨先生才将全部的花换过土,换了新盆子后,没多久,那些可爱的花儿竟然一株株结起花苞,这会儿我家顶楼真的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了,那就是——花团绵簇。 现在顶楼除了一些很平常的花卉,像兰花啦,大岩侗、菊花、香茎、金露花、茉莉、芦苔、薄荷、薰衣草、甜菊、非洲牵牛花、萝勒……和为了孕育柑橘凤蝶的幼虫而种的橘子树、柠檬树之外,前些时候更为了养那被泊妊这个昆虫白痴误认为是独角仙幼虫的金龟子幼虫,而种了鸡蛋花,甚至,泊妊也开始种玫瑰了。 而让泊妊迷上玫瑰、爱上玫瑰、恋上玫瑰的人,就是月亮了。或许有人会问,月亮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泊妊在此稍稍透露,月亮是个很让人心疼的人,她温柔、体贴,讲起话来的时候,声音之迷人啊,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月亮一点架子也没有喔,是个很会关心人的朋友。怎样?是不是开始羡慕泊妊能有这么好的朋友呢?哈哈,就让你们羡慕吧! 好了,谈到玫瑰,泊妊这阵子索性大量的种植玫瑰,品种从小型的四季玫瑰到蔓性的玫瑰,共达十多种呢!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玫瑰的花期是一年四季都开,所以现在泊妊除了和月亮聊孩子、聊家庭之外,我们的共同话题就是花,光聊花,就足够我们聊到电话线烧断了呢!羡慕吧?!如果你也是爱花人士,尤其是爱玫瑰的,欢迎将你们种玫瑰的心得与我们分享喔! 现在泊妊已经摆脱忧愁的困扰了,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忧愁真的很痛苦,如果你的身旁有跟泊妊—样,是忧郁症初期的朋友,我希望你们伸出关怀的手,帮他们度过这段情绪低潮期。 《红尘劫系列》从最开始的「诱拐」到最后这本「贪欢大亨」,终於圆满的画下句点了。为了感谢热爱泊妊的朋友,泊妊将自己仅有的一套库存书挪出来,赠送给喜爱《红尘劫系列》的朋友。 题目很简单,只要你们写下对《红尘劫系列》套书的感想,记得哇,包括褒与贬,然后把它寄列泊妊的邮政信箱,或是泊妊的依媚儿都行,泊妊将从其中抽出一位读者朋友,送你《红尘劫系列》套书六本,仅此一套,因为多了,泊妊也生不出书来了,期限是“贫欢大亨」出书后的两个星期,以邮戳为凭。 就这样罗!咱们下次再聊罗! 楔子 楔子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年少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於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得面孔后的翻云覆两手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於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词:罗大佑 一首滚滚红尘,道尽了身在红尘中男男女女的无奈,攸关情爱,无非风花雪月,只是几人能看得破、参得透。 滚滚红尘,红尘滚滚,身在红尘中,红尘扰心,只因你我都是红尘中的一分子,当历红尘苦难…… 第一章 车子在路口的转弯处停了下来,透过车窗,洪妍看着前面的小巷子,她的手不断握紧放松,内心更是极度地犹豫挣扎着。 「妈妈,我们要去哪儿?」不明所以的娮娮看着一旁不断深呼吸和叹气的母亲,疑惑地眨眨眼看着她。 将视线转了回来,洪妍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从紧抿的唇瓣问绽出一抹淡浅的笑容,她摸摸娮娮的头,柔声回答:「妈妈要去找一个朋友,娮娮是要在车上等妈妈呢?还是要跟妈妈一起下车?」 其实直到这一刻,她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带她一起下车,因为她怕自己在看到如信中所夹带的相片的情景时,是否会忍不住地情绪失控, 娮娮看了看车窗外疾速行驶而过的车辆,她小小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妈妈,我能跟你一起下车吗?」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泪光。 她点点头。「好。」女儿有多少胆量做妈的人最清楚了。 走下车,她关上车门,一手牵着娮娮,一手紧捏着几乎要被她揉烂了的地址,洪妍走进了车前方那条长长的巷弄里,而进入眼帘的是一长排整齐划一的矮墙,几只大小不一的狗在巷子里狂吠。 「妈妈……」害怕的娮娮,娇小的身子往母亲身旁又靠紧了几分, 「娮娮不怕,妈妈会保护你。」将女儿的小手再一次的紧紧握住,洪妍生气地拿起皮包,朝狂吠的狗儿用力的挥了挥,受到惊吓的狗儿瞬间一哄而散,巷子又恢复了寂静。 其实今天她并不打算带娮娮一起来,不过由於她还小,她实在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面,加上与社会隔离多年的她,又没有可以托付女儿的知心好友,而娮娮又不敢一个人待在车子里,无奈呀! 洪妍是个年轻的妈妈,像她这样才刚高中毕业,就一头栽进婚姻中的女孩,在这时代并不多。 不过在第二次碰到予择后,愿意敞开胸怀接受他的感情之际,她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他将会是她的未来、她的天,所以当予择跟她求婚时,她想也不想的立刻点头答应,而结婚后她也开始刻意避开读书时的好友,并断绝与她们的联络,让自己完全做到是一个以夫为中心的顾家女人。 或许这样几乎与人群隔离的生活,在外人看起来足一件很痛苦的事,不过洪妍却甘之如饴,因为她爱予择、爱娼娇、爱这个家,她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忙着让自己长大、忙着让自己能和予择匹配,纵使到这一刻,她仍不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 只是,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的幸福真的如手中紧捏的这封信所言的,只是一个假象,一个踩着别人的痛苦幸福假象。 她脚步迟疑且缓慢,行走问,她的心因极度的犹豫和莫名的恐慌而严重揪扯,有好几次想转身离去,只是想要明白真相的心随即又打消了她退缩的念头,就在内心揪扯间,她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看着隐藏在矮墙内的日式小平房,透过玻璃窗看进屋内,客厅内燃着充满幸福又浪漫的烛光,餐桌前坐的是一对亲密得宛如夫妻的男女,和一个年约六、七岁、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小女孩,三人正围着那大大的生日蛋糕坐着,一副温馨和乐的幸福画面。 真的是他!当洪妍看清楚屋中人儿的模样后,她如遭雷殛,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望着矮墙内的温馨画面,洪妍整个人呆愣住了,心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几次想栘开视线,但双眼就像被定住了似的,怎么也不听使唤。 洪妍捣住自己想惊叫的嘴,虚软地摇了摇头,心中无声地高声呐喊着,她只觉得自己要发狂、要崩溃了。 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有外遇! 原来,老公有外遇老婆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并不是夸大的言辞,因为她也不例外。 原来,恋爱时的温柔体贴,新婚之际的耳语缠绵,只不过是个谎言,其实他根本就不爱她。 她心碎地看着眼前那个自己天天昂首期盼,时时刻刻惦记着,而他却总有千百个藉口推托无法回家的男人,她的老公——方予择。 当然,眼前的另一主角,她也不陌生,因为她正是丈夫公司里,为他处理所有杂事、过滤他所有电话的秘书小姐——宋琍盈。 这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交织成眼前这一切,只是……任由洪妍想破了头也想不透,既然予择已经和琍盈有了爱的结晶,当年为什么还要追她?为什么还要娶她为妻?难道其中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她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是个喜欢夺人所爱的女人,当年他只要告诉她,其实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她会退出的;可是他既然什么都没说,就不该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她啊! 不!这不是真的。洪妍猛摇着头,无奈唱完生日歌后,那一声声、一句句带着软呢嗓音呼唤他为爸爸的声音,深深地敲击着她的心。 爸爸、爸爸,那小女孩声声句句叫的都是爸爸,她没有听错,她也没有看错,眼前的画面温馨的就像是娮娮最喜欢唱的那首歌——我的家庭真可爱,温馨美满又安康,兄弟姊妹很和气,父母都慈祥…… 啊!洪妍几乎忍不住想尖叫,眼前的一切将洪妍的心狠狠地摔在地上,将她的爱狠狠地撕裂成碎片,让她想不相信都难,多希望眼前的这一切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不是真的,而信中所附上的相片也不是真的……无奈一切却如此的真实而残忍。 「妈妈,你怎么了?」被忽略在一旁的娮娮,扯了扯她的手,低声轻唤着, 被唤回了意识的洪妍低下头看着娮娮,缓缓地蹲下身子痛苦的抱住她,泪水再也忍不住像决堤的洪流,滔滔奔泄而下。 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不吃醋、不唠叨、不发脾气、不无理取闹:她努力的学习打扮自己,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容光焕发;她让他知道她会是他的骄傲,因为他娶的是一个年轻貌美又进退得宜的妻子,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小丫头, 她总是让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笑脸盈盈的模样,努力的将最完美的她呈现在他眼前,让他每天看到她都惊艳。 一次闲聊中,知道他希望能有一个儿子,她便发誓说什么也要完成他这个心愿,哪伯是婚前健康检查时,医生就曾一再警告过她,说她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怀孕生子。 於是她背着他,冒生命危险又是做骨盆矫正、又是进行输卵管疏通术,好不容易终於克服万难,为他产下娮娮这滴骨血。 而这期间,她从不曾在他面前吐露过半句怨言和心酸。 虽然,娮娮并不是方子择心目中一直期盼的儿子,但是她努力了,何况娮娮是一个漂亮的娃儿,结合了她与他的优点,让人一看就喜爱的不得了。 她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就只为了让他看到自己的贤淑、自己的温柔与美丽,也让他没有心思去注意到路边的野花。 谁知道,原来问题不在她身上,而是他早就有了另一个女人,一个早在她还没嫁给他之前,就已经占据他的生活、占据他的爱的女人;而他希望有个儿子,只怕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无法给他。 洪妍苦笑。谁能告诉她,她和予择这五年的婚姻算什么?原来她都只是个第三者,一个在结婚证书上拥有名分,实际上却是个丈夫一点都不爱的第三者。 「为什么是我?」仰首问苍天,苍天无语。 夜风飒飒,掠身而过,吹来一丝寒意,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的心冷、她的心痛。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颤着身子低问,回答她的是一声声洋溢着快乐与幸福的歌声。 洪妍的心再度揪扯,这一刻,她的情死了、她的心碎了、她的爱火也熄了…… 情字这条路,她走的好苦!爱这甜蜜的字眼,刺的她的心好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可怕的谎言,是沾了蜂蜜的毒药啊!无奈全让自己的无知、愚蠢给一口吞下了腹。 瞬问,洪妍崩溃了,她忘了身旁的宝贝有多惊慌、多茫然,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地大声嘶吼。 「妈妈……」小女孩被吓哭了。 小女孩的哭声唤醒了情绪失控的洪妍,她抱歉的将她重新搂进怀抱中,连声道歉着:「娮娮,乖;娮娮,不哭。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吓着了娮娮。」 「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陌生的巷弄让小女孩没有半点的安全感,望着母亲,她颤声地央求着。 「好,我们回家。」洪妍抹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站起身子牵起小女孩的手,点了点头。「我们回家,回到一个属於我们的家。」 这一年,娮娮四岁,稚嫩的还不懂得大人的复杂感情,不懂得什么叫作心碎,就被迫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 回家后,生完产后身子就变得更加脆弱的洪妍,哪禁得起如此严重的刺激,於是再也撑不住地病倒了。 虽然有几次,她勉强硬撑起孱弱的身子想和丈夫理论,但是一想到娮娮对父亲的崇拜,每每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吞了回去,就在如此日积月累的情况下,她身体的状况也越来越差了。 躺在病床上的洪妍好恨!恨丈夫,恨宋琍盈,也恨自己,只是为了娮娮,她将所有的恨全化成了一个个苦涩的笑容,全给硬吞进了肚子。 她将所有的泪水,留在一个人独处时默默的垂流:心中抱持着一丝的寄盼,希望这个家依旧完整,哪怕是他真的不爱这个家,只要他会回来看看她、看看女儿,给娮娮应有的父爱,纵使有多大的恨她部愿意抛开。 只是这个愿望对洪妍而言,似乎真的是苛求了,就在她卧床后的第二个月的一天中午…… ********* 「妈妈,爸爸说有一个阿姨要住到我们家来。」 娮娮爬上母亲的床铺,将小小的身子挤进妈妈的被窝中。她最爱腻在妈妈的怀抱中了,只是自从妈妈生病后,她就没有多大的力气来抱抱她了。 「阿姨?」洪妍宠溺的帮女儿把被子拉上盖好。「家里不是已经请了欧巴桑了吗?爸爸觉得她不好要换人是不是?」 她摇摇头。「不是,梅姨还在,爸爸说那个阿姨是来照顾我的。」闷在被窝中汲取母亲的爱,娮娮幸福的笑眯了眼。 「照顾你?」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洪妍微蹙了蹙眉。 「嗯,爸爸说妈妈生病了,没人照顾我。」娮娮一边回答,一边将小手攀上了妈妈的颈子,将头枕在妈妈的胳臂上,这样的姿势最舒服了。 这件事予择并没有和她商量过。洪妍敛下眼睑,不悦之情写在脸上。 「娮娮看过那个阿姨吗?」她问。 「看过啊,就是妈妈放在包包里那张相片中的阿姨。」一脸无邪的娮娮将头偎进母亲的怀抱中,以呢哝不清的稚嫩嗓音说。 是她!闻言,洪妍心一惊,猛然倒抽了口气,脸上的血色瞬间像被抽乾了似的。 「妈妈?」察觉母亲脸色的异样,娮娮以为妈妈又不舒服了,她恐慌的掹摇着洪妍的手,「妈妈,你怎么了?」 看到女儿惊恐的表情,洪妍愧疚的摇头安抚,「妈妈没事,娮娮别担心。」 「可是,妈妈的手在抖,脸色也变得不好看。」娮娮还是不放心。「妈妈,我拿药给你吃好不好?」 洪妍强力压仰苦心中翻腾不止的气血,紧咬着的下唇微微颤抖着,额上隐隐冒山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唇齿问已可尝到从喉问涌出的腥甜,只是在这时候,她不能倒下,因为她还有责任未了,她还要看着娮娮长大成人,看着她穿着白纱礼服走上红毯, 「不了,妈妈真的没事。」洪妍深吸了口气,试着平息胸口问翻腾不已的血气。「娮娮,告诉妈妈,爸爸在家吗?」 「在。”娮娮点点头,她伸出小手在母亲的额上轻拭着汗珠。奇怪,天气这么冷,妈妈怎么流汗了? 洪妍怕娮娮闻到血的气息,赶忙咽下口中的腥甜,并用手掩住口鼻。「帮妈妈叫一下爸爸好吗?」 「好。」姑娼从被窝中爬了出来,咚咚的往楼下跑。 须臾,方予择在娮娮的拉扯下走上楼。 望着丈夫,洪妍泪眼氤氲。 门从她生病后,他来看她的次数连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数不满,今天要不是娮娮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恐怕她这个做妻子的连要被休了都还下知道。 「你找我?有事?」方予择在床铺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娮娮,你下楼去让梅姨弄点心给你吃好吗?」洪妍看了他一眼,对正要爬上床的女儿说。 娮娮犹豫着,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爸爸妈妈同在一个房间内,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她好想留下来陪他们。 「可是我肚子不饿。」噘了噘小嘴的娮娮,看不出眼前那山雨欲来的风暴,垮着一张小脸为难着。 「妈妈要你……」方子择忍不住开口要教训女儿。 「予择!不要。」洪妍赶忙制止他。 天啊!他竟然看下出女儿多希望待在他们旁边吗? 我可怜的女儿!洪妍看着一旁吓得快哭出来的娮娮,心狠狠地揪痛着。 「娮娮,妈妈好想吃你上次做的那种小饼乾,不知道可不可以呀?」拉起女儿的手,抚平她微垮的小脸,洪妍柔声说着。 一听到妈妈要吃她做的小饼乾,娮娮马上忘了忧伤,兴奋的问:「妈妈喜欢吃小熊的?还是小白兔的?」 「只要是娮娮做的,妈妈都喜欢,不过……」宠溺的搓搓她的头,洪妍笑着在她耳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爸爸也希望吃到娮娮亲手做的饼乾喔!” 「真的?」闻言,娮娮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真的。」洪妍点点头,接着又小声的说:「或许爸爸刚刚不高兴,正是因为他没吃到娮娮上次做的饼乾呢。」 「奸,我现在就去做。」娮娮微噘的小嘴立刻向唇角两边咧了开来,她随即爬下床铺,往门口跑了去,边跑还边喊着:「梅姨……侮姨……」 看到小小背影从门口消失后,洪妍硬撑起的笑容也在瞬间垮了下来。「能帮我把门关上吗?」因为接下来所谈的话题,她不希望娮娮听到,免得刺伤了她幼小的心灵。 予择起身将门关好,他看了看手表,问:「找我上来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原来找他还得有事才行!?委屈和伤痛充塞心口,洪妍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不能找你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等会儿有个会要开。」他反驳说。 其实他并不想这个样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洪妍背着他和另外的男人有奸情,并生下娮娮,他的心就隐隐抽痛着。 可是他爱她,不忍出言斥责她的不守妇道,只能强迫自己把对洪妍的爱一点一滴的慢慢收回,并少回这个家,免得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延个时间或是取消吧!」她的隐忍、她的包容,没想到让予择更加毫无忌惮,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她该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了。 洪妍冷漠的语调,让予择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脸严肃的问:「到底有什么事,严重到非得支开娮娮,还有取消公司的会议?」 「家里的女主人都要换人了,你说这严不严重?」洪妍嗤笑一声,反问。 「谁说的?」予择生气得站了起来,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其实这阵子洪妍生病一事令他非常焦急,只是一想到她竟然背着自己与另外的男人生下娮娮,他心中就好恨!有几次娮娮爬上他的脚,嫉妒的心和愤恨的情怀几乎让他要克制不住地将她推倒在地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讥笑。 「我是心疼你卧病在床,娮娮还小,没人照顾是不行的。」他沉下脸。 不想爱她,很难;不想去记取娮娮不是他的女儿,也很难,可是他用他对她的爱将这一切全包容下来了,只因为洪妍是他这辈子唯一付出真心和深情的女人,哪怕她曾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他都勉强自己尽可能的做到不愠不怒。 於是他选择了避开这个家,除非相思之情已经快将他的心给啃食殆尽了,他才又回到这个家,只是他的心痛,谁能明了? 或许,十年前他不该和瑀言一起去做健康检查,那么他今天就不会这么痛苦。予择暗叹了口气,苦涩的心缓缓地淌着血。 「是吗?予择,我什么都知道了,也看到了,我不是个傻瓜。」洪妍没有愤怒,有的只是阵阵的心寒。 予择疑惑的看着她。「你看到什么了?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没有说什么鬼话,我说的是你的真心话。」洪妍冷笑地摇了摇头。「如果我今天不说,请问你还要瞒我多久?」 「你到底在说什么?是有谁在你耳边长舌吗?」纵然知道她对不起他,他也不曾因为报复她而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没有人在我耳边长舌。」洪妍指着摆在另一侧的梳妆台,说:「你何不打开第二个抽屉,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 予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冷漠不带一丝情感的语调,让他莫名的感到心慌。 他步伐略显慌乱的走向梳妆台,依洪妍所说的打开第二个抽屉,映人眼帘的是一张几乎被揉烂的地址,和一张他搂着宋琍盈的相片,他心一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这我可以……我可以解释。」予择全身发冷,他知道洪妍误会了,他慌忙的想解释。 洪妍摇了摇头,冷冷的回答:「不用了。」 现在她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让娮娮保有一个完整的家,至於她和他之间的夫妻之情,她早就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那你的意思?」予择看着她。 其实,洪妍越是表现的淡漠,他越是心慌,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该对她隐瞒这件事。 不过一想到她也曾对他做出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所有的心慌全消失於无形了,一种报复的想法在心中隐隐成形,他自私的也希望狠狠的伤她的心一次,让她明了自己这四年来所受的苦、所忍受的心痛。 「我只是想问你,真的有需要做的这么绝吗?」 心碎了,很痛,但如果家也碎了,她不只是心痛,更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娮娮。 「你……」予择没想到洪妍会这么跟他说话,她不是一向都表现的很贤淑,只要他决定了的事,她都会依他的吗?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看到她那受伤害的表情。 「我恨你也罢,你难道希望你的女儿也恨你?」洪妍冷笑地说。 女儿?予择扬起眉梢冷笑,浑身的怒火倏地燃烧起来。 他轻嗤了声,笑容诡异的问:「你确定她是我的女儿吗?」 闻言,洪妍吃惊的拾起头,不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颤抖着声音问。 「什么意思?」一阵冷笑后,予择俯身向她,脸上挂满了嘲讽的表情。“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来问你吧。」 「问我?」怎么会是问她呢?洪妍不解地摇摇头。 她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予择深邃的黑眸倏地闪过一抹痛楚,不过很快的就被他敛起。 「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至於琍盈,她会按照我原先的计画住进来,不管你答不答应。」语毕,伯自己会心软的予择,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予择,你等等,把话说清楚。」洪妍脸色苍白的呼唤着,无奈回应她的是一室的清寂。 天啊!他竟然质疑娮娮不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她?她从没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啊! 为什么?为什么? 第二章 五年后 「啊——讨厌——」 数不清这是洪妍这个星期以来第几次的哀嚎,只是随着她突如其来的尖锐咒骂声扬起,在距离她办公室只有一门之隔的大办公室内,也随即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骚动。 但见办公室内的人员皱眉的皱眉、掩耳的掩耳、跺脚的跺脚、救档案的救档案……阵阵哀嚎声继她之后,像合音般的传了出来,霎时,整个点子企画如经历杀戮后的战场,哀声遍野。 洪妍没想到她只是抒发情绪的尖叫一声,竟然造成如此大的反弹,令她在觉得身心严重受创之余,又觉得雪上加霜。 「讨厌,为什么就没有人可怜我?」一声轻呼,气噘了嘴的洪妍将看到一半的企画书生气地丢到二芳,怒气腾腾的打开办公室,对着里面声声哀嚎的人群大吼:「你们叫什么叫?」 呜……她才是那个有权利尖叫的人。 全公司最可怜的是她,举凡审理公文、作最后的决策,还有下了班后的交际应酬全都是她的工作,难道她连叫几声的权利都没有吗? 唉,心痛无处诉,心事谁人知啊? 「可恶!可恶!」又是连着几声的低啐,这时的洪妍情绪荡到了这个月以来的最低点。 刚刚被洪妍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不小心按错指令键的乔蓉瘪瘪嘴,低声控诉:「洪姊,你好霸道喔。」唉,好一个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看着不断闪烁的萤幕,乔蓉忍不住哭丧着脸,显然刚刚那个按错的指令已经将档案砍的七零八落,唉,看样子今天又做白工了。 洪妍眉心一皱,走上前,表情严肃地纠正道:「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坏蛋是我们那可恶的头头——罗罗姑娘。」 可恶的罗罗狠心地把公司扔下不管,开心的度蜜月去了。好吧!结婚度蜜月是件开心的事情有可原,可恶的是……哪有人蜜月度那么久的!?竟然一去就是半年! 一想到这半年要扛下点子企画这个重责大任,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巴有赖她来养活,她就觉得自己好委屈。 呜……放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斗,没良心的罗罗,枉费你还是我的好朋友,竟然如此狠心地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儿,洪妍心一酸,眼眶一红,忍不住又为自己抱不平。 只是她才刚张开口要抒发心中的不满,乔蓉已经眼明手快的按住她的嘴巴,她苦声哀求地说:「洪姊,求求你不要再叫了,这个程式我已经写了一个月了。」 「对啊,我这张图也画了一个月了。」另一名员工方燕也可怜兮兮的拿出她近乎完工的作品,只可惜堪称完美无瑕的作品上被一条粗黑抖动的线条所贯穿,看样子又只得抛人废纸篓罗。 「对啊,我的sh都做不下去了。」方强弄了好久的动画,只见萤幕上还是停留在那幕被北风刮得落叶直飘的老树上,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已经被洪姊你的尖叫声吓得连作一个月的恶梦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到杜鹃窝报到了啦!呜……」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眶的苏茜,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谴责他们缺乏最基本的同事爱,没想到自己造成的困扰竟如此严重,洪妍马上愧疚的垂下头。 其实,这阵子洪妍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大夥都心知肚明,只是头儿不在,日子总还是得想办法过下去,否则别说做出一件完美的作品和如期将计画交出,恐怕往后就是连发薪水都要成问题罗! “对不起。」洪妍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造成了同事们这么大的困扰,羞愧得无地自容。 乔到她羞愧的样子,众人心一软,也不忍再苛责她。 乔蓉赶忙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程式我再写就好,幸好我有做备分的习惯。虽然那份备分已经是上个月的了,不过,唉,事已至此,总不能太苛责她吧。 看到乔蓉部不追究了,方燕也乾笑地摸着鼻子,坐下来继续努力。「对啦,图我再画就行,大不了我拿回去加班罗。」看样子她这个猫熊角色还得当上好一阵子,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用科技美容技术能不能让她迅速美白? “对啦,洪姊,我们真的没有怪你,只是可不可以请洪姊下次要尖叫的时候先通知一下……」苏茜的话还没说完,周遭的人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和她的提议,不过今晚大概免不了要先去收惊,把被吓跑的三魂七魄全收回来才行。 「对啊,让我们有所准备一下。」至少要将手脚先远离办公桌,免得一个不小心又凸槌了。 闻言,原本还对同事们的体谅与安慰深觉感动的洪妍,霎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生气? 「呿,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就会寻我开心。」洪妍杏眸一瞪,没好气地转回办公室继续努力。 ********* 下了班,洪妍一刻也没停留的率先离开公司。 她决定今天要好奸的玩乐一番,然后把那个没良心的坏蛋罗罗忘掉,她要跟她绝交,再也不当她的好朋友了! 还有,等她回来后,她非得要好好的跟她索赔不可,以弥补自己的委屈与辛劳,嗯……就跟她要半年的假期好了,让罗罗也尝尝孤军奋斗的滋味。 对了,就这样! 开着新买的雪铁龙小c3,洪妍开心的大笑。 车子在一家店名叫nigh的pub门口停了下来,推开大门,落人眼帘的是蛊感人心的柔光魅影,清幽淡雅的音乐宛如天籁般缓缓地流泄而出,令人陶醉。 「真是个会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洪妍满意的笑眯了眼,往柜台的方向走了过去,并点了一杯龙舌兰、 今天的洪妍穿着一件鹅黄色开襟裤装,上好的布料加上俐落的剪裁,将她优美的曲线完全呈现出来,因此,她一进门,在座的男士都忍不住对她多望几眼。毕竟一个单身女子出现在这种地方,很难不引起注意,尤其她又长得漂亮且气质高雅,更是受众人瞩目。 洪妍优雅的端起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瞬间,龙舌兰浓郁的酒香和些微辛辣的感觉,在唇齿间流窜,闭上眼静静的感觉口中那香醇的气息顺着喉问的滑动直沁心田,那份感动令人直呼过瘾。 「小姐,能请你喝杯酒吗?」 蓦然,一个前来搭讪的男人打断了她喝酒的兴致和优闲心情,她微微蹙起了眉心,不悦之色浮上眉梢。 没得到她的回应,那名男子不死心的又说:「能请你喝杯酒吗?」 原本想不理会的洪妍,此时心中的无名火以燎原之势迅速窜燃了起来,她倏地睁开眼眸,缓缓地别过脸,瞪着身旁那个不识相的男子。 男子在洪妍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迳自侃侃而谈:「你第一次到这儿来吧?没关系,我是这儿的常客,这儿什么酒好暍我最清楚了,这儿不仅酒醇,就连他们的调酒也非常有特色……」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罗罗嗦嗦像只麻雀似的扰人兴致。」洪妍双眼一瞪,脸上明显的写着厌恶两个字。 俗话说: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男子在领受了洪妍夹枪带棍的言辞,外加一记白眼后,随即悻悻然转身离去。 只是美色当前,爱慕的大有人在,就在那名男子转身离开后,又有两名男人走了过来,分别在她身旁的两个空位坐了下来。 感受到周遭的气氛有异,洪妍神情一凛,双眼变得凌厉,全身每一个细胞随即进入了警备状态。 她转回头对调酒师说道:「酒保,麻烦你再给我—杯不加冰的路易士老爷xo。」 「有品味喔!」就在她开口向酒保点酒的时候,坐在她左边的男子忍不住激赏的称赞着。 洪妍没有理会他,依旧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着,警备之心并没有因对方的称赞而松懈了下来。 「酒保,给我一杯,同时再给这位小姐一杯。」 「小姐,这杯酒是你身旁的客人请你的。」酒保将酒放在洪妍面前道。栘开唇边的酒杯,洪妍眉梢缓缓往上一扬,淡淡地回以一笑,谢绝对方的好意,「抱歉,我没有让人请的习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禁不起男性自尊受挫,男子气得破口大骂:「可恶,我沈某人请人喝酒还没有被人拒绝过,你这女人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不是?」 被扰了酒兴已经够委屈了,又惹来对方的破口大骂,洪妍缓缓地转过身面对他,冷哼道:「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气什么?今天我上这儿喝酒无非是想休闲一下,我既没有打扰你,也没有要你请喝酒,真不知你这么大的气儿从何而来?” 没有一丝绅士风度的男子一脸愤怒,活似不喝他请的酒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咆哮着:「我请你喝酒,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很抱歉,两杯酒已经是我的极限,再暍下去会醉的。」她皱皱小鼻头,摇着头。 「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老子送你回家。」 洪妍上下瞟着他,带着假意的笑,冷冷地问:「那么请问是回你家,还是回我家啊?」哼!当她是三岁小孩? 闻言,男子笑得好不暧昧。「当然是看你的意思罗!」 洪妍暗暗地瞪了他一眼,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咬牙切齿地回答:「那如果我都不要呢?」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装鬼吓人都不用化妆,还想拐她这个聪明的美女?省省吧,她可没有自虐的倾向。 「那么宾馆或是饭店?随你挑。」自恋男子笑的好邪恶。 「只可惜……」洪妍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不屑,红唇一撇,然后以冰冷到近乎结冻的口吻说:「我、都、没、有、兴、趣!」 随即,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抛下两张千元大钞准备定人。 讨厌啊,今天的苍蝇、蚊子特别多,还是到橡木桶买瓶酒回家暍,来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或许还来的诗意些。 「该死的女人!」男子暴怒,伸手就要箝住她。 洪妍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手一挥,纤细的身子一闪,从容不迫的从对方的身边闪开到与他有三步之距的地方。 洪妍眼神轻蔑的嗤笑。「毛手毛脚的,哪像个男子汉?」唉,受不了挫折的男人铁定成不了大器。 「你……」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洪妍红唇一努,俏脸一凛。「我什么我啊?」是他来惹她的,意见还比她多。 只是,酒兴至此时已被扰得荡然无存,套句电视里的台辞——深夜问题多,还是早点回家好。她作势要离去。 「给我站住!」男子表情怪异的一瞥,原本坐在她另一侧的男子站了起来挡住她的去路。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她咆哮,她忍着气,猛然扯开喉咙用力一喊:「你以为你是谁啊?陈水扁?还是连战?」哼,叫她站住她就得站住喔?旁边喘去吧! 尖锐的声音掩盖过pub内悦耳动听的音乐,霎时,众人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好似有千万只蜜蜂在耳边直绕。 「臭女人,你找死!」男子掏了掏呜叫不止的耳朵,脸上乌云浮现。 洪妍故意轻蔑的瞄了他一眼,嘲讽的说:「女人我长命百岁,还不想死,倒是先生你,脸色红的发黑,小心脑血管一个不小心爆掉了,那可就糟糕了。」想吓唬她?还不够格咧! 「你……』男子气得将桌上的酒杯一扫,霎时,玻璃碎裂声四起。 洪妍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眼,朝吧台内的酒保勾了勾手指头,要他过来,说:「你看到了喔,毁损贵店器具的人可不是我喔,要赔偿记得找他要。」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甭想她会出一块钱。 酒保看他们两人一眼,不敢搭腔,转身就往后面的办公室跑了去。 她双手环胸,摇头讥笑道:「噢喔,看吧,你把他吓跑了。」钦,可怜的酒保,吓得连店都不敢看了。 男子气得眼睛直冒火,火爆的场面蓄势待发。 ********* 在吧台后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男人无视於这个骚动,只是静静地暍着面前的琥珀色液体。 自从上次归国,至今又过了好几年了。予择紧抿的唇角漾起苦涩的笑容。 记得当年洪妍偷偷带着娮娮离开后,他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索性将全部事业外移到美国,毕竟这儿有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谁知一年后,国外的事业投资非常成功,为了掌控事业重心,他毅然决然的决定移民到美国居住,而那栋留有他和洪妍美好回忆的住家,则给了不愿随他一起到美国的琍盈。 无心也无意观看,无奈这个骚动越演越炽,将他已经低迷已久的心情推向了谷底,於足他一脸不悦的微眯起眼眸,以锐利的目光扫向骚动的源头。 只是,当他的眸光扫向吧台时,瞥见吧台前方那个扬首擦腰的身影,阅黑的瞳眸倏地闪起了亮光,紧抿的唇角微微扬起。 是她!他找了五年的女人——洪妍。 收回目光,方予择放下酒杯,缓缓的朝吧台走了过去。 「哼!你以为你是男人我就会怕你吗?」被扰了酒兴,加上这阵子又处於沉重压力下的洪妍,倔傲的扬高着下巴,看着眼前两眼冒火的男子,挑衅的说。 「臭女人!」对方气得咬牙切齿。「你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会舍不得打吗?」 「喔,谢谢你还会称赞我漂亮。」洪妍扬起迷死人的笑容。 「该死的!」一声低咒后,男子生气得朝她挥来一拳。 没想到他会动粗的洪妍,吓了一跳的想往后退,没想到后方不知何时多了张椅子阻挡了她的去路,一声轻呼,自知避不过男子那来势汹汹的一拳,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剧痛的到来。 只是等了老半天,疼痛没等到,反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冷漠声音自她身旁响起「住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却如王者般威严无比。 瞬间,满室静寂无声,那个气得张牙舞爪正要挥向洪妍的大手,也停滞在半空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洪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个身影、这张脸孔、这声音、这冷冽的气质……顿时,一阵晕眩袭向了她。 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难道他回来了? 不会的!洪妍猛摇着头,暗暗告诉自己,方予择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何况她都已经把那个家让给了他和琍盈,让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了,他怎么可能有空出现在这种地方?! 再者,她也听说,他已经栘民到美国了。毕竟能将海外投资事业做的那么成功的人并不多,他的成功在商业圈可是件大新闻呢! “躲到我身后去。」男子黝黑深沉的双眸闪过一道光芒,一个揽身的动作,他轻轻的将她推到身后。 看着他,震惊的洪妍颤动着双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见洪妍呆滞的模样,男子忍不住哂笑。「怎么?被吓呆了?」 没有动、没有回应他的话,因为洪妍整个人已经被震慑住了。连这场紊乱是怎么平息的?她是怎么跟他离开pub的?怎么跟他来到这问饭店的?都浑然不知。 第三章 「妍妍,该回魂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只手在她眼前上下挥了挥,还不段轻拍着她略显苍白的娇颜,洪妍才缓缓的回过神。 真的是他! 洪妍的耳中还嗡嗡作响,紊乱的思绪、震惊的心情,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来,直觉的只想从他眼前逃开。 予择拉住她,担心的看着她无血色的面孔。「妍妍?」天啊!她不会是吓傻了吧? 自知逃不了的洪妍,几乎用尽力气才勉强几出一丝声音。「我……我没事。」只是这瞬间已经被她强迫封起的心,似乎隐隐抽痛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他深邃的眸扫视了她全身。 多年不见,她还是美的动人、美的令人屏息,而且比以前更有韵味、更加抚媚。 「好久不见?」望着他,她默默地垂下头思忖着他刚刚的话。是的,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记得当年离开他之后,她虚弱的差点连娮娮都照顾不好,幸好自从嫁给他之后,他这个大方的老公部固定每个月在她的户头里,存下一笔为数可观的零用钱,而生性节俭的洪妍根本从不动用这笔钱,因此这笔钱也就在她银行户头中持续增加。 也幸好有了这笔钱,能让她在离开他之后,生活不至於困顿,反而除了能让她安心的疗养身子之外,还有多余的钱买了间三楼透天厝。 她还恳请一向不喜欢都市忙碌生活的母亲上来台北和她们一起住,直到最近,父亲因为身体欠佳,母亲才又回到台中。 刚开始的第一年,她过的真的很辛苦,除了疗养破碎的心和身体外,她还在情况好转后努力自学,於是在第二年夏天,她顺利考上大学。 她用五年的时间修完大学和硕士班的课程,这期间,在过去好友罗罗的邀约下,她们合开了间点子企画公司,并在事业上创造属於自己的骄傲。 而这一路走来,她天天都在忙碌中度过,她忙的忘了伤痛、忙的忘了生病,更忙的忘了他的存在。 不过她虽然很忙碌,生活却过的很充实,当然也幸好有这忙碌的生活来填满她的空虚,让她没有时间回首过去,否则她相信自己一定撑不下来。 再次拾起头,洪妍已经敛起之前的震惊与慌乱,但见她薄唇微微一扬,脸上展露出过去予择所不曾见到的自信和活力。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其实这句话根本是白问的,她都自动离开成全他们两人了,他哪会有什么不好的?摇摇头,洪妍自我解嘲。 顺长的身形,刚毅有形的五宫,深邃的黑瞳……没有看错人,也没有认错人,他是方予择,她的前夫,一个她深深爱过,也深深恨过的男人。 望着他,强撑起笑靥的洪妍,心却微微抽痛着。 暗暗微声一叹,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看见他了,显然苍天对他很关照,不仅没有让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驻足,反而让他显得更成熟稳重、更有男人味了。 只可惜,她这辈子是注定与这个男人无缘了。 只不过没了夫妻情分,她还不至於心胸狭小到连当个普通朋友都不行,虽然她曾经好恨、好恨他。 予择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的态度就仿佛是看见了一个久未见面的好朋友,而对着他寒喧问好。 蓦然,他心口翻起一股怒意。过去是她对不起他,他可没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几年不见,你似乎改变了不少。」他嗤笑了声,俯视着她。 洪妍心痛的笑了笑。「能不改变吗?」这一路走来的辛酸又有谁能体会?只是这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是个善於记仇的人。 「过的好吗?」予择的脸上闪过一抹怨恨。 想起快满十岁的娮娮,洪妍脸上漾起了满足的笑容,遂点头。「很好,我们买了房子,过的很幸福。」遗憾的是,家中少了个男主人。 看到洪妍脸上幸福满足的表情,伤痛和被背叛的感觉顿时充塞胸口。 「娮娮还好吗?」有了亲生父亲在身旁陪伴她,想必她一定很高兴。予择的心隐隐揪痛着。 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有缺陷,进而发觉洪妍的背叛;若不是对洪妍爱的太深,一直无法忘情,那么在她离去的这段期间,他也就不会这么痛苦的过着宛如苦行僧的生活。 其实他期盼和她能有个幸福美满的生活,无奈每当看到娮娮的时候,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嫉妒,这感觉如针刺,刺得他心好痛。 一提到娮娮,洪妍脸上流露出骄傲的笑容。「她很好。」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娮娮早就脱离懵懂无知的年岁,现在的她不仅独立自主,平日除了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之外,还担负起照顾洪妍这个常常加班加到忘了吃饭的迷糊老妈的生活,偶尔还会为了个小小问题跟她来个长篇大论。 只是娮娮长这么大了,他们父女俩的相处记忆恐怕早巳不复存在,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两人在路上碰到了,只怕谁也不认得谁。 毕竟她离开方家的时候娮娮还小,而予择自从她怀孕后就很少回家,娮娮出生后这情形更是严重,因此娮娮对父亲的记忆大概很模糊吧! 「为什么要走?」 一想到他才将琍盈母女接回家,面对他的是静静躺在梳妆台上,那签了名也盖了章的离婚协议书,以及空荡荡的房间,他至今仍无法原谅她。 她苦笑。「能不走吗?」强撑起笑容的脸再次变得苍白。 另一个女人都要住进来了,难不成真要等到他跟她翻睑,开口要她走人?还是要她睁一眼闭一眼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情景? 洪妍幽叹的语气令予择心不由得微微一扯,心中的怒气无形中又减退了几分。 他微蹙着眉心。「我说过,你和琍盈……」 一听到琍盈的名字,洪妍情绪顿然失控,她语调尖锐的打断他。「求你别说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是吗?」予择从皮夹中抽出那张他已经随身携带多年的离婚协议书,摊开并放在她眼前。 「你……」看到离婚协议书,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没有在上面签字,他不是迫不及待地想接琍盈回家吗? 「想问我为什么不签字?」他笑容诡异的问。 她点点头。 他再次问:「你和我商量过这件事吗?」对她擅自决定结束两人婚姻一事,心口的怒火又炙烈燃烧了起来。 他冷漠不带半点温度的语调,让洪妍的心瑟缩了一下。 她当初会作这样的决定,全是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半点错。 而且,当时事情都已经走到那个田地,她还需要开口询问他的意思吗?这岂不是要她自取其辱。 予择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要他成全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他做不到! 他是如此的爱着她,纵然她离开后,身旁多的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也不曾心动过。 他将保留了多年的离婚协议书在她眼前撕成碎片,洒向天际如雪花般的四处飞舞、飘落…… 「你……」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欺骗她已经够恶劣了,他还想置那个已经等了他那么多年,为他无怨无悔付出的琍盈於何地? 予择像是宣告主权似的郑重申告:「你是我的,从你签下结婚证书,和我步上礼堂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方予择的太太。」 说着,他的手指在她如凝脂般的面颊上轻轻摩挲着。 「别……别碰我……」看他诡谲的表情,她全身不禁窜起一阵颤栗。 「为什么不能碰你?」他冷笑,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别忘了,你可是我的老婆。」 如果今天没有在这儿碰到她,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就会慢慢的将她遗忘;不过今天在这儿巧遇了她,这表示上苍不同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轻易的划下休止符。 一句老婆,再次强烈的冲击着洪妍好不容易才修复的心灵。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再次被撕裂的伤口鲜血直冒,一时间她不知该怎么驳斥他。 这几年她好不容易从哀痛中走出来,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的决定了一切,打乱了她好不容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 如果他哪一天又决定回到琍盈身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撑下去……光娮娮这一关,她就不确定自己能否应付的过去,毕竞她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予择脸上闪过一抹诡谲的表情。「我会让你记起,我为什么可以这样。」他一个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太突然,像巨浪、像烈火,来不及出口的惊呼声淹没在他狂狷的唇瓣下,她的身体被紧紧的拥着,来不及做好准备的心霎时狂乱的跳跃。 他的身体好温暖,味道是如此的熟悉,曾夜夜在梦里缠绕着她,他的胸膛更曾是她误以为永远能依靠的港湾啊! 这感觉像针剌进了她的心窝,一种强烈的刺痛感袭来。 她承认,她到现在依旧不曾遗忘过他的气息,只是过去的记忆是那么不堪…… 「不!」她抗议的试图推开他,头颅却被他厚实有力的手掌给牢牢困住,低沉的喘息在她耳际撩拨着。 「呜……不要……」 ********* 激情过后,洪妍全身瘫软的倚在予择的怀里喘息着,激烈的欢爱抽乾了她全身的力量。 他故作讶异,「我还以为你会多么激烈的抗拒,没想到三两下你就已经陶醉在其中了。」 一想到她的身体还被另一个男人享用着,他就不由得护火中烧,满心不是滋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带着侮辱的言辞令洪妍脸色一变。 「怎么?听不懂?」他讪笑着。「瞧你刚刚的骚劲儿,看样子离开我之后,你并没有在他身上得到满足。」 「他?”对於他的话,洪妍一个宇也听不懂, “不是吗?」他讥嘲。 闻言,她仿佛遭到重击,瞪大眼睛直看着他,久久说下出话来。 天啊!他竟然说她是因为外面有了男人,才会离开他!这项莫须有的罪名往她身上这么一扣,让她又惊又觉得好笑。 “我没有!」洪妍愤怒的否认。 「没有?」他笑了出来,「妍妍,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告诉你,我可是有证据的。」 「证据?」她的身旁明明就没有男人啊! 予择敛起了笑容,「娮娮,娮娮就是证据。」 「娮娮?」这又关娮娮什么事啊?她怎么越听越糊涂。 他面无表情的说:「娮娮不是我的女儿。」隐瞒了多年的秘密终於说出来,子择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啊?”她惊呼。 这是什么鬼话?娮娮不是他的女儿,难不成在他们新婚之际,有个男人趁着两人都熟睡时,偷偷摸上了他们的床,侵犯了她?! 「予择,我虽然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和琍盈都有了孩子,还要来追求我,和我结婚,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我既然签了离婚协议书,将你还给了她,也就表明了我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但这并不表示你能污蔑我,毁坏我的名誉。」洪妍气得浑身发抖。 他籼琍盈有了孩子?这会儿换予择吃惊。「谁告诉你,我和琍盈有孩子?」 「那么请问一下,萱萱是不是叫你爸爸呀?」 「是。」予择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洪妍发火了,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声咆哮。 予择也不甘示弱的叫嚣了回去:「谁说叫爸爸就是我的亲生女儿,那么我的亲生孩子可多了。」 这几年予择在世界各地认养了无数可怜的孩子,他们每个人写信来,或是他抽空前去探望他们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叫他爸爸。 「难道不是?」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唱着生日歌的景象,可是她亲眼所见。 「萱萱不是我的女儿!她的爸爸是璃言,不是我。」他险些气结。 璃言?他是谁?她怎么不认识?洪妍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知道她的疑惑,予择索性说个明白:「璃言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不过很遗憾你没有机会见列他了。因为在萱萱出生那一年,他到美国受训,却——为轮船翻覆而失踪,被列入死亡名单中。」想到就此失去璃言,予择心中仍难掩不舍之情, 「好吧,就算璃言是你最要好的朋友,那你和琍盈有什么关系?」看到予择痛苦的表情,洪妍的心也随着松软了些,她压低了音量低声的说。 她的声音虽小,予择却还是听到了。 予择皱起了眉头,没奸气地说:「她是璃言的妻子。」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和琍盈一副很亲密的……啊……她是踽言的妻子,那你还……」 没等洪妍说完,予择随即生气地打断她的话,「朋友妻不可戏,我方予择还不至於没品到那个地步好不好!」 这该死的女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夫妻那么多年,她竟然质疑起他的节操来了,她和外面的男人生下娮娮一事,他都忍气吞声不跟她计较了,她还得寸进尺。 「喔。」在他的怒目下,洪妍心虚地垂下了脸。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他不跟她说清楚,害得她以为他有外遇,不要她和娮娮了,只好将泪水当开水暍,将委屈当饭吃的强忍着心痛离开他。 洪妍一脸心虚地傻笑着。「嘿嘿……我哪里知道。”幸好那张离婚协议书他已经撕了。 「是啊,你哪里知道,不过我现在却想知道娮娮的父亲是谁。」他冷笑着,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脸上那抹轻嘲,犀利的就像是一把利箭插进洪妍的心头,愧疚之情顿时消失无踪。 「娮娮的父亲是谁?」她脸色一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竟然怀疑娮娮是我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生的?」 「难道不是?」语气有说不出的讽刺。 「你……」羞辱和被怀疑的伤痛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使她丧失思索和驳斥他的能力。 「不过,不管他是谁,这并不重要,既然我今天遇见了你,你就该回到我身边。」他态度冷硬且坚决,「至於娮娮,我不想看到她。」她只会挑起她背叛他的记忆而已,相见不如不要见的奸。 她忿忿的说:「我不会让娮娮离开我身边的。」 这该死的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从爱上了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任何男人一眼;何况自从和他结婚后,她除了偶尔出门买买菜之外,就连敦她美姿美仪的老师都是请到家里来上课的,对於像她这样一个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他怎么能怀疑她的清白? 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既然如此,那么当年他又为什么要娶她? 洪妍生气地拉开被子,摸索着不知道被抛到哪边去的衣服。 「我不准你走。」瞧她准备离去的模样,予择一反刚刚的冷酷态度,像个孩子似的要赖地抱住她。 他太爱她了,甚至因为爱她而愿意容忍她的一切,哪怕是娮娮,他都愿意无条件的接纳,只要她回到他身边。 被他犀利言辞刺伤的洪妍,无视於他的温柔,她生气地拉开他的手,想退开,他却又顺势将她拉回身侧, “放开我。」她蹙了下眉,冷冷的说:「予择,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洪妍了。」 对他的误会或许已经厘清,可是这并不表示她容许他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身上,只要他—天没有看清楚、没有道歉,那么她就一天不会原谅他。 「我知道。」光从她的外表和穿着,就可以看出她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比以前更具魅力、更妩媚动人。 [删除n行] 第四章 洪妍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因予择从背后搂放在她腰问的手而兴起一阵悸动。 如果没有记错,打从她告诉他她怀孕的那一天起,两人就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强抑下内心的翻腾,苦涩滋味却一直梗在喉间,下不去也上不来。 多傻啊!她嘲笑着自己,竟然还如此眷恋着他的温柔。 一段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宣告结束的爱,她实在不该再让自己有迷惘和深陷的机会。 对他,她爱的辛苦、爱的坎坷,也爱的心碎泣血。纠葛在心中的爱恨情仇让她背负的好累。 早就跟自己说过,不该再对他存有任何迷恋,哪怕是一丝丝的爱意都不可留,为何再次见面却依旧深情难消? 他就像块强力磁石一样,紧紧的吸引住她的视线、充满她的思绪,过去如此,现在依然没变。 感觉到她双肩微动,予择横置在她腰问的手臂加重搂拥的力道,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 「啊!」洪妍下意识拉高被子,将一半的脸埋在底下,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不惹人爱怜。 予择凝视着她近乎孩子气的行为,霎时,胸口被阵阵柔情给胀得鼓鼓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第—次要了她之后的早晨,也是同一个姿势,而她也是同样这个表情。 唉,往事历历,他对她的爱依旧,而她却爱已成空。 予择的眼眸倏地闪过一抹苦涩,只不过快的几乎令人难以察觉。 若不是经过这几年在商场上的磨练,已经养成了要仔细观察对方言行举止的习惯,她恐怕就会忽略了他这小小的、不经意的神情。 那是她的错觉吗?他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好忧伤?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神情的。洪妍微蹙了蹙眉心,心中暗暗思索着。 她突然的沉思表情,引起他的注意。 「在想些什么?”拉下几乎遮住了洪妍俏脸的被单,予择手指轻轻抚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关切的审视着她若有所思的眸子。 「没……没事。」对於他亲密的举动,洪妍慌乱的别开脸。 「没事?」她又在敷衍他了,一阵心痛袭上了予择的心,瞅着她的瞳眸瞬间沉了下来。 半晌后,他才又轻唤着她:「妍妍。」 「嗯?”闻声,她下意识的扬起眉睫,但在接触到他炽热的眸光时,她又慌乱敛下。 「回来我身边好吗?」 再看到她,予择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想放开她了,哪怕是将她锁在身旁、哪怕她一点儿也不快乐,他都不想放她走。 「我……」洪妍犹豫着。 其实她好想答应,可是她好怕自己好不容易才黏合的心再次碎掉。 「予择,别逼我。」一记沉声的喟叹后,洪妍鼓起勇气抬起头望着他,摇了摇头。 「什么叫作逼你?」予择有些动怒。 「你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吗?」想到过去,心还是隐隐作疼。 他的身旁已经有了琍盈,洪妍不想再卷入和过去一样的紊乱之中,再说感情和商场毕竟不同,或许做生意她游刀有余,可是在感情方面她很笨,处理下来。 「你是我的妻子。」他的语气有着浓厚的愤怒, 「你却不是属於我的。」洪妍自嘲地笑了笑。 唉,他不该这么贪心的,这样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我和琍盈……」 她摇了摇头,用手捣住了他极欲辩驳的嘴。「予择,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这个问题她不想再谈,虽然他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了他和琍盈的关系,不过要她一下子就释怀,她真的做不到。 「不!没有过去,只要你肯离开他。」他粗嘎地吼着。 「你还不懂吗?没有别人,一直就没有别人,是你自己不要我的。」洪妍生气地反吼回去。 「好,如果你没有别人,那么请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怀有娮娮?”予择生气地坐了起来。 「娮娮,又是娮娮。」洪妍好不容易才修补好的心再度碎裂开来。「我不懂,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娮娮是你的女儿?」难道她在他眼底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胸口一阵抽痛,这几年好不容易缝合起来的心再度严重泣血。 「因为……」予择双手倏地握紧,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抽动着,他在犹豫是不是该将藏在心口那不为人知的痛全盘道出。 「因为什么?」她追问,「既然怀疑我,为什么不说出原因?” 「你别逼我!」予择痛苦地抓扯着头发,喉间发出受伤的动物才有的悲鸣声。 「好,要我别逼你可以,那么也请你在判我的罪之前,先把证据拿出来。”莫须有的被他扣上红杏出墙这个罪名,她不甘,也不愿沉默以对。 予择还是说不出口,凝视着她的眼眸痛苦的转向他处。 洪妍的心再度严重的受创,她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心痛无情的撕扯着她五脏六腑。 好一会儿,她终於按捺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她用力推开他下床奔向浴室,心痛的关上那道象徵阻绝了她和他之间沟通的门。甫关上门,泪水随即自泪角溢出。 爱他,爱的心痛;恨他,恨的心泣血。这感情二字真的难懂! 望着她的背影,予择的心动摇了。 他误会她了吗?医院的检查错了吗?否则为什么洪妍一直强调娮娮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一直强调她没有另一个男人?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到洪妍的住所看一看,看看那个抢走她的男人、看看那个洪妍口口声声说是他们的女儿的娮娮,或许也该到当初检查出他有不孕症的那家医院再检查一次,喔不,这次他要换一家医院检查! ********* 思往事,易成伤…… 浴室里,洪妍痛苦的颓坐在地板上,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流滔滔不绝地奔流而再次相逢,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再度撕裂她的心? 也许,自己是该死心了。十年前,她输了;而这次的相逢,只是证实自己输的有多彻底而已。 当年对他的爱,深到足以盲目的放弃一切,只为了能依偎在他身旁,与他长相厮守,只是最终她换来是的一身的伤痕累累。 想到一生的深情尽伤在他无情的背叛下,一辈子的依恋尽毁於他无情的漠视中,洪妍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崩溃了。 恨,她恨过了,但对他的爱却总是轻易的掩盖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却也是她今生唯一认定的男人,哪怕是离开了他,她依然不曾开启心房接纳其他的男人。 洪妍哭的心碎、哭的哀恸,恨他,更恨自己的不争气。 望着微微开启的窗户,哭泣的洪妍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十年前没有遇见他、没有爱上他、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她也就不会被伤得体无完肤,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相遇。 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要她甩今生的情,偿还对他前世的债,所以才会有那段偶遇,才会有那段刻骨铭心的爱和血淋淋的伤? ********* 十年前 「踽言、琍盈,恭喜你们做人成功。」 「谢谢。」初为人父的莫踽言一手搂着爱妻末琍盈的肩膀,一手怀抱着刚满月的女儿,一脸幸福又满足地笑咧着嘴。 「予择,你也该收收心,定下来了吧?」琍盈笑着问。 “还早呢!”方予择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我八字还没一撇呢!” 「谁叫你眼光那么高。」瑀言取笑着。 「我才没有,只是那些女人中没有能吸引我的。」予择抿唇一笑。 「哇,你瞧他说的,这不是眼光高是什么?」瑀言取笑道。 他摇头叹息。「行,那么你们帮我找一个像琍盈这样的好老婆,我马上就结婚。」 「少来了,像我有什么好。”琍盈的脸红了起来。「要嘛,也要找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子,要是真像我,出不了门、进不了房的,那可就糟了。」 瑀言闻书,立刻抗议的朝妻子扬了扬眉梢,说:「钦,琍盈,你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谁说你出不了门、进不了房的?至少你老公我就喜欢和你进房,」 瑀言的这番话,立刻逗得琍盈当场羞红了脸,「臭踽言,你……钦,讨厌啦!i 予择忍不住摇头窃笑,他赶忙为踽言打圆场,但仍不忘语带恐吓地说—下他:「踽言,你再这么不正经,小心今天晚上琍盈不让你进房睡觉、』 “不会吧?」踽言的脸倏地垮了下来,赶忙求饶的说:「老婆,对不起啦,你如果不让我进房,我们怎么再生下一个宝贝?」 “莫、踽、言!你再说,小心我不理你了。」瞧丈夫这么不正经,琍盈羞得睑色徘红不断,她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低声轻斥。 妻子的恐吓果然立刻得到吓阻效用,踽言马上在嘴边用双指打了个x。 「这还差不多。」琍盈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孩子也该睡觉了,我就不跟你们聊了。」说着,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回房里。 “琍盈,等等。」方予择喊住她,并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首饰盒,递到他们面前。「这是给宝宝的见面礼。」 琍盈一脸为难的看着丈夫,犹豫着该不该接下。 「咱们之前就说好的,我要当宝宝的乾爹。」 「好吧。」踽言接过首饰盒并打开它,他随即被盒内发出璀璨光芒的珠宝给攫住了视线。「予择,这太贵重了,我和琍盈不能收。”说着,他就要将首饰盒还给他。 「钦,这又不是给你们的,这可是我给宝宝的见面礼呢,你们两人可没权利说不喔。』予择轻斥了声,接过首饰盒后将盒中的钻石项链拿了出来,将它挂在宝宝的脖子上,并用食指轻逗着孩子的脸儿,轻声说:「宝宝,乖,快叫声乾爹给我听听。」 宝宝像是听得懂他的话似的,发出叽咕的声音,逗得予择开心大笑。「你们瞧,宝宝叫我乾爹了,哈哈!」 「真的耶!」踽言也高兴的叫了起来,他将手搭在予择的肩上,侧着脸看着他,「看样子,我想不答应都不行了。」女儿都叫了人,他这个做爸爸的还有什么话说,只是这个礼物真的太贵重了。 予择也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大笑着点点头说:「那是当然的罗。」 突然,予择想起他还不知道宝宝的名字,遂问:「对了,你们帮宝宝取好名字了吗?」 “还没。」琍盈摇摇头。 “还没?」 「嗯,一直找不到喜欢的名字,所以就耽搁了下来。”踽言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傻笑着。 予择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真是被你们这对宝贝夫妻打败了,已经一个月了,竟然还没帮宝宝取好名字,你们这对父母是怎么当的啊?” 「要不然就由于择这个乾爹帮宝宝取名字,琍盈你说好不好?」踽言提议。 「好。」琍盈也赞成。「那就请予择帮宝宝取个好名字罗,」 「欵,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要忘了,你们才是宝宝的亲生父母,哪有我这个做乾爹的帮她取名字的道理?」予择说什么也不肯。 「不管了,总之我们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踽言赶鸭子上架,非得他帮孩子取个名字不可。 「欵,你们这不是在为难我吗?」予择好生为难。 「你就别推辞了,算是帮帮我们夫妻罗!」琍盈也帮忙丈夫说话。 “这……好吧。等会儿记得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予择知道自己推辞不了,只得勉强接下取名字这个艰巨的工作,不过他实在没这能耐,还是请算命师傅取比较好些。 「我这就写给你。”踽言立刻将宝宝的出生年月日和时辰写在纸上,交给他。 予择接过纸张,随即将它折好放到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中。「过两天名字取好了,我再拿过来给你们。」 踽言笑着说:「你最近生意忙,就别再跑一趟了,打个电话告诉我们就行了。」 就在这时,琍盈突然想起这两个奸哥们一起去做健康检查的事情,询问道:「对了,予择,你上次不是和踽言一起去做健康检查吗?踽言的检查报告寄来了,你的呢?是不是也寄来了?」 「嗯。」予择原本笑得开怀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想起那天和踽言约好一起做健康检查的情景,他就觉得好糗。由於他还未婚,在医师和护士的怂恿下,他背着踽言偷偷多做了一项精子数量的检查。 大概因为当天检查的项目很多,而这项检查需要在医院内取精,虽然在医院精心准备色情书刊和色情影片的辅助下,顺利取得精液,不过由於他太过紧张了,在检验字前的走廊上,他还不小心地和另一个男子撞在一起,幸好瓶盖有盖紧,否则就怕要再来一次了。 「怎么了?」踽言和琍盈发现他脸色有异,异口同声关心的问。 一想到那张报告单,予择的心就像沉人无底深渊似的。 他全部的健康检查都很健康,唯独那攸关他传宗接代的重要项目,竟然,会有那样的结果——不孕症。 为此,他还特地回去医院,请教那天帮他做检查的医生。 谁知那个医生一看检查报告上的精子数量后,随即摇了摇头说:「男子体内精子数量如果严重不足,是无法有效的与女人体内的卵子结合,这正是医学上所说的不孕症。” 这简直是青天霹雳,彷似狠狠的重轰了他一击。 虽然该医生曾建议他重新做一次检查,子择却再也提下起勇气。 闪为这样的打击—次就够了,而且难道再检查一次就会有奇迹出现吗?不!这是不可能的。 敛起忧伤的情绪,予择赶忙摇摇头。「没事。」 「真的?」踽言和琍盈还是不放心。 「当然。」予择随即装出不悦的表情。「钦,你们两个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也不想想我当年是学校篮球校队的队长,像我这种人会不健康?!呿,少诅咒我,小心我翻脸喔!」 「那你刚刚是怎么了?」琍盈还是不放心。 「没事,只是觉得我这个身体这么健康的男人,似乎也该找个女人结婚了。」予择笑了笑,四两拨千金的说。 「那就赶快找个与自己心灵契合的女人结婚吧!」一想到好友也有了结婚的念头,踽言高兴的用力拍了一下予择的肩膀,大笑着。 结婚?不知怎地,琍盈总觉得予择的话有问题,刚刚他才说不想这么早就被婚姻和家庭绑住,怎么这会儿又想结婚了? 不过在这个快乐的时刻,一切都很容易被漠视掉的。 「对了,予择,我公司前些日子批了公文下来,两个月后我要到美国受训半年,只是琍盈刚生完产,孩子又小,我实在不放心,公司那儿我又推不掉,不知道可不可以拜托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帮我照顾她们母女俩?” 踽言一想到自己得出国,心中就觉得好闷。 予择拍着胸脯保证。「那有什么问题,兄弟当假的喔,一切交给我处理,我保证把她们母女两人养得白白又胖胖。」 不过,对於踽言毕业时说什么也不肯到他公司上班的事,予择还足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要你到我公司来,你就不肯。」他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扬了扬眉,怂恿若:「要不要考虑一下,乾脆把工作辞了,到我公司帮忙,就不用出国了啊。」 「不要。」踽言立即摇头。「到你公司让你管,你乾脆拿把刀杀了我算了。」 「呿。」予择假意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瞧你说的,好像我是专门打压员工的恶老板似的。」 「不是恶老板,是恐怖的头家,哈哈!」根本不理会予择横眉竖眼的踽书,笑得更大声了。 「呿。”予择轻啐了声,说:「我上辈子是烧了什么好香,竞然会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我这样的朋友有什么不好?」他的话立刻惹来踽言的抗议。 「损友有什么好的,我才是眼睛被蛤仔肉糊住了呢。」好不容终於有机会报老鼠冤的予择笑得好不开心。 「对啊,损友对恶老板,你们两人还真是绝配呢。』瞧他们两个好朋友一疯起来就像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琍盈忍不住摇头叹息。 笑过了,也闹过了,踽言收敛起玩笑的心情,表情严肃的说:「那我不在这期问,就把她们母女两人交给你照顾罗。」 「没问题,你要出门时别忘了通知一声,我好去送行。」 「那行什么问题,我还得拜托你把琍盈她们母女从机场送回家呢。」 第五章 —语成谶,这句话在予择的身上得到了印证。 而,恋爱是美丽的,结婚是幸福的!这句话也在予择的身上得到了印证, 当时他的一句无心话——似乎也该找个女人结婚了。竞然传到了月老的耳里,让他才离开踽言家短短不到十公尺的路途中,就因为一个下小心的擦撞,撞出了爱情火花。 原本只是单纯的一场碰撞,一切应该乎凡又自然的止於一声对不起,谁知道,就是因为贪恋再看一眼那瓜子脸上的清灵双瞳,他平波无痕的心开始荡漾了。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想了解一个人、认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人还只是个高三学生。 不过,爱情这东西本来就很奇妙,它防不了,也无法抗拒,就这么在不经意的当口,悄悄的进驻了你的心,攻陷了你的感觉。 单纯的从贪恋她盈盈水眸中的灵秀之气,到恋上她的人、她的美、她的娇与媚,这段痴情爱恋不仅来的莫名其妙,还来的轰轰烈烈。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因为舍不得她离开台北,於是他无所个用其极,一个戒指、一辈子爱的承诺和一场婚礼,他终於赢得芳心,让洪妍答应与他步上红毯。 对洪妍而言,刚开始只是一种好奇,好奇这个男人怎么一直盯着她瞧?於是在他提出想和她做朋友时,基於好奇心,她答应了他的要求。谁知在几次约会谈心之后,洪妍恋上了和他在一起时的甜蜜感觉。 他们的关系从普通朋友迅速进展着,她再也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想见到他的渴望、想听到他声音的期盼,像虫蚁般在她心底一点一滴地啃贪着,焦急又期待、寂寞又难耐的感觉,说不出也无法形容,可是这种情绪、这种反应,全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洪妍自己也不知道,哪时候对他的感觉开始变了质? 而在最近几次偶然沉思中,她猛然惊觉自己恋上了有他作伴的幸福感,喜欢他牵着她的手散步;喜欢他的妙语如珠,老是逗的她开怀大笑;喜欢他的凝眸深视,让她脸红心跳:也恋上了他搂她肩膀,道晚安时的亲吻……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麻麻刺刺的甜蜜感,就好像小蚂蚁似的,一点二润地在她的心窝中向下挖掘、筑巢…… 总之,她恋上了有他的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感觉竟来势汹汹,他没来的时候她没理由的会想念他,心里空空的,什么书也看不下去;而他在的时候,她的目光常常从书本中移到他的身上,难为情的竟是她常常看的浑然忘我,压根儿没发觉另一个主角也看她看的忘情。 刚开始,这莫名的感觉吓坏了洪妍,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因为在台北她唯一的好友季罗罗跟她一样,是个爱情白痴。 而这种感觉深深的困扰着洪妍,她烦恼、她害怕,她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於是她消极的选择逃避,她从不喜欢上图书馆,到索性几乎以图书馆为家,每每总要逗留到图书馆要关门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而洪妍的改变,予择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因为她转变得太快,躲他也躲的太明显了。 起初他还打算给她时间适应,可是当他发现她的身体明显的消瘦与憔悴时,他决定不再纵容她的行为。 这一天,洪妍背着装有重重书本的背包,拖着蹒跚的步履朝着大楼外的小巷道缓缓地走了回来,边走边沉思的她,没有发现打从她一走进巷子里,就被人跟着了』。 予择看着她消瘦的双颊、深锁的眉头,心痛的问:「你非得为了躲我,把自己搞成这模样吗?」 「啊!」陡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洪妍一跳,手上的背包应声掉地。 仰起头望着他,洪妍微微一颤,傻愣愣的停下脚步,双唇微掀了掀,欲言又止。 瞬间,心中的那份渴望大肆燃烧,压抑许久的感情也在此时爆发,她一举扑进了他怀里。 「妍妍……我的妍妍……」一把将她抱住,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腰,将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口上。「你瘦了。」不能盈握的腰,令他的心阵阵揪扯。 她苦笑,忆起这阵子为了逃避他:心中所受的折磨,眼中不由得泛起泪水。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颔,眼中的泪水引发他对她的怜惜,不由自主地眉头深锁。 「为什么要躲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找不到你、担心着你?」他的心有千百个疑问。 敛下眼,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洪妍,沉默着。 「难道我真让你看了讨厌?」 洪妍在他怀里掹地摇摇头,再摇摇头。她喜欢在他怀抱里的感觉,那感觉好舒服、好舒服。 「那么是为什么?」他不要她摇头,他要的是她的回答。 他这么一吼,洪妍才刚停止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滑下。「别……别问我……求你。」 「不,我不许你逃避,你得回答我。」予择坚决地道。 知道自己不说出答案,予择是不会罢休的,洪妍这才嚅声的说:「我……我好像爱上你了……」 黑眸燃起惊喜。「这很好啊!」他终於感动她了。 「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迷惘、好害怕。」 「爱我今你痛苦吗?」他沉吟了一下,心紧紧揪着。 「我不知道。」她才刚高中毕业,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谈恋爱,是个是太早了? 子择脸臭的不能再臭。“什么叫作不知道?」 「我才刚满十八岁。”前几天,他们才一起切过蛋糕庆祝的。 「够老了,现在多的是国小就在谈恋爱的,像卡通剧中的小红豆和勇之助,就是在小学五年级时就谈恋爱了;而橘子酱男孩中的游和光希虽然晚了一点,不过他们的恋情也在高二时就开始了。」他驳斥她的年幼之说。 听他这么说,洪妍不确定又烦恼的情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不过,她简直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大男人,竟然会看这种少女卡通。 「你看卡通?」她闷笑。 该死的!她竟然在取笑他,早知道就不举这个例子了。 可是,这些卡通他想不知道都难,因为每天公司午休时问,办公室里的秘书和秘书助理们讨论的就是这些卡通的剧情,而他所在的跟外面秘书室只有一墙之隔的总裁室,虽然装有隔音墙,不过仍难抵墙外女人的魔音传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一点都不老。他只不过是大学刚毕业,就被父亲逼着接下方氏企业,事实上,他也大她没几岁。 「有问题?」他微僵着脸。 「不敢。」憋着一肚子的笑,洪妍涨红了脸。 「真的不敢?」 哼!他就要看她能撑多久。 果然,没三秒钟,憋不住满肚子笑意的洪妍,噗哧一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啊,眼泪也掉下来了。” 「很高兴我这席话能博君一笑。」他口气闷闷的。 「对……对不起。」洪妍强忍着笑,忍得好辛苦。 「妍妍,你以为我几岁?」予择幽幽叹了口气,一脸受伤的表情。 「少说也三十好几吧!」洪妍想也没想的说。 闻言,予择差点儿双脚打滑,不支倒地,他槌胸顿足,一副恨不得撞墙死了算的表情。 「怎么?有问题?」 她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啊?他的心严重淌血。 「是二十六。」予择没好气地回吼着。 「啊!你有那么年轻?」洪妍故意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存心把他气死是不是?指关节握的啪啦作响。 「哇!真的生气了。算了,小气鬼,逗一下就翻脸,真不好玩。」耸耸肩,吐叶小舌,洪妍咕哝了声。 这女人竟然把他当成小孩子来逗,真是欠扁。 予择故意加重语气地喊了她一声:「妍妍。」 「啊……没事。」洪妍嘟着嘴,一脸不甘心被「抓包」的表情。 凝望着她俏皮的表情,生气之余,心中的怜爱之情倏地涌起。 唉!她是上苍故意派来治他的克星吗? ********* 就在予择追洪妍追得如火如茶之际,好友踽言也要到美国进行为期半年的进修。 「予择,我将琍盈和萱萱交给你照顾罗。」一手抱着爱女,一手搂着最亲爱的妻子,踽言离情依依。 「放心。」予择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许下承诺。「你不在的日子,我会把琍盈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更何况他还是萱萱的乾爹,这么亲密的关系,就像一家人。 「琍盈,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就找予择,趁这个机会多压榨他一点。」踽言不忘苦中作乐。 「你放心,他都说了,他是哥哥嘛,我这个做妹妹有事哪可能不找哥哥帮忙。」琍盈不忍丈夫担忧,打趣的说。 「钦,虽然夫唱妇随是件好事,可是刚才的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在算计我似的?」予择假装生气的表情,抗议着。 「我们不算计你算计谁呀?」踽言和琍盈立即异口同声的回答。 「唉呀呀!我误上贼船罗。」予择故意用逗趣的唱腔唱出这句话。 大夥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离情也因此冲淡了不少。 看着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踽言将孩子交到妻子手中,反手握着予择的手臂,交代着:「予择,我就将她们交给你照顾了。」 「放心、放心。」予择从琍盈手中将孩子抱了过来,「你瞧,我这抱孩子的动作是不是挺熟练的?」 「嗯。」璃言点点头。 “这就对了,我这个乾爹可不是做假的,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谢谢。」璃言抿抿双唇,一切的感激尽在不言中。 予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抗议的说:「钦,好朋友就别说这两个字。」 「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你。」 「哇!」予择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在航空公司广播的频频催促下,踽言抱了抱予择,转身又抱了抱妻子相爱女,然后拎起放在地上的随身物件,激动的情绪令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琍盈,保重。」踽言难舍的一再叮咛着。 琍盈频频点着头。「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强忍着泪水不敢落下,是为了让丈夫宽心。 「有需要就打电话回来,朋友不是做假的。」予择不忘叮咛着。 「我知道,她们以后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我会负起照顾她们的责任。」 紧紧的握着手上的行李,一个转身,踽言走往登机门,他不敢回首,因为一回首他怕自己会走不了。 「你放心的去吧!」 谁知予择一语成谶,今日一别,踽言真的一去不回了。 ********* 恋爱是幸福,分离却是痛苦的。 好不容易,为期近一个月的考前冲刺,终於在最后一堂的考试结束钟响下画下圆满的句点,现在就等放榜的那一天了。 坐在车上,望着一旁专心开车的予择,洪妍想到考试考完了,也是她该回台中的时候,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正和予择处於热恋阶段的她,想回台中看看许久不见的妈妈,可是又舍不得离开他,心绪顿时纠结成团。 唉,过去读过许许多多伤别离的诗,起初无法意会,如今初尝,原是这种愁滋味啊! 「妍妍,等会儿要去哪儿吃饭?」已经问了她好几声的予择,在得不到她的回应下,乾脆将车子停在道路边,关心的问:「怎么了?在烦什么?」 洪妍摇摇头,没出声。 没有才怪。洪妍的表情分明是写着「心烦」二字。 「是考的不满意吗?」 洪妍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小檀口随即逸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妍妍。」见她既不吭声也不搭腔,予择急了,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扳正她的身子,让两人的目光迎视着。「别这样子,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对不起。」一句轻声的歉语,泪水溢满了双腮,她扑进子择的怀抱里。 「别哭啊,快把你心事告诉我。」她哭得他的心都碎了。 「联考完了,接下来我要等好久才能再见到你了。」想到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他,她的心都纠结成团。 「为什么?」他轻轻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她幽幽的叹息着,哽着声道:「你忘了我得回台中?」 「舍不得离开我?」他的心因她的难舍难分而狂喜着。 仍处於忧愁情绪的洪妍,没有注意到予择眼底轻闪而过的喜悦表情。 「你呢?」她反问。 「一样。」他点头,笑着说:「所我打算用一个可以把你关在台北、锁在我身边的好方法。」 「有这种方法吗?」洪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思索着。 「有,只怕你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没多想,洪妍急忙的点点头。「快告诉我是什么方法?」 予择深情的看着她,「嫁给我,一生一世留在我身旁,让我照顾你、呵护你、宠爱你。」 「予择,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洪妍被他的话震住了,一颗心怦怦狂跳。 「愿意吗?」他从口袋里拿出早巳预备许久的戒指,双眸直视着她的眼。 愿意,她千百个愿意,只是不知道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当初若不是妈妈的帮忙,父亲是不会让她北上求学的。 还有,他的家人知道了这件事后,又会怎么想?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担忧,让洪妍布满惊喜的表情沉了下来。 予择露出紧张的表情。「不愿意?」他问的忐忑,心揪紧再揪紧,拿着戒指的手微微地抖了抖。 「不是,只是太快了。」她勉强的绽起一抹微笑。 「你在担心什么?」这些日子以来的甜蜜相处,他以为她会迫不及待的接下这枚定情戒指。 「你家人和我的家人。」她眉心蹙紧着。 原来她担忧的是这件事啊!予择揪紧的心终於落了下来。 「这一切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你父母亲的。」他安抚的说。 「那你家人呢?」洪妍揪着眉心追问。 想到远在海洋的那一端旅游,却仍挂念着他婚事的父母,予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那更不是问题,只是你得好好地强壮一下你的心脏,到时别被他们的热情给吓着就行了。」 「他们不会反对你娶了个黄毛丫头?」她还是担心。 「你是吗?」他笑着反问。对她,他有十足的信心。 洪妍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不,我会快快长大,让自己看起来比十八岁更成熟。」 「那就是了。来,我帮你戴上。』予择将那颗镶着钻石的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满意的笑着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方予择的女人,方家的女主人了。」 「我们回家了。」亲了亲她,予择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快乐的驶向回家的路。 回家后,予择立刻打电话通知父亲这个消息,而正在国外四处旅游的方庆良夫妇闻讯,二话不说立刻收拾行囊回到国内。 翁媳对看,方庆良夫妻对於洪妍这个未来媳妇,是打从心底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对於予择直到了结婚前才通知他们,两人心中颇有微辞,常常三不五时地调侃他老牛吃嫩草,让予择听了气得脸红脖子粗,险些儿乾脆包袱款款,和洪妍私奔,不让父母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不过,婚礼还是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虽然洪妍父母有些错愕,不过这些错愕全让予择的真心、诚意,和对洪妍盈盈的爱意给消除了。 谁知在这幸福美满的时刻,予择竟然接到琍盈打来的电话,告诉他,踽言在美国不幸身亡的消息。 这个不幸的消息强烈的震撼着予择的心灵,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一句「你放心的去吧」,竟然会一语成谶、 这次的轮船翻覆事件,虽然美国官方努力的协寻,仍有许多罹难者并没有找到尸首,而踽言正是其中一个。 予择在接获琍盈的电话通知后,第一时间内便运用他所有的人脉,并亲自到美国打听有关踽言的消息,只是忙了半天仍一无所获,最后只有拿着踽言放在美国公司宿舍里的遗物回到台湾。 由於和洪妍的婚期已定,体贴的予择怕琍盈触景伤情,所以并没有把他要结婚的事情告诉她。 而他和踽言约定一事,也因为这阵子所有的事情全凑在一块了,而忘了告诉洪妍。 第六章 新婚的喜悦是美好的,但失去朋友的感伤仍在胸口隐隐作疼,尤其想到才刚出生不久便已经失去父亲的萱萱,予择内心的感伤更炽。 「予,你怎么了?」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可是看着予择满怀愁绪的模样,洪妍的心不安了起来。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知道自己的表情吓坏了身旁的小妻子,予择歉疚的紧搂着她。 「那么晚安罗。」经过繁杂冗长的结婚仪式和婚宴,洪妍早巳累得哈欠连连。 「妍妍,你忘了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吗?」予择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不悦地噘高了嘴。 「我知道啊,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回避着他灼热的视线,她的双颊泛起了红晕。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呀?」予择笑得暧昧。 「我……」洪妍红着脸。 予择笑睇着她,将手探人她柔细的长发中,藉由抚弄她的秀发挑起暧昧的气氛。 她喜欢他将手指穿入她发时,所带来的温柔触感。 在他深情的凝视下,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着,脸上浮现羞涩的嫣红,微乱的喘息声回荡在两人之间…… 听出她气息的混浊,予择一个翻身,洪妍纤细的身子已经在他的身下,他双手箝住她的腰身,低头俯视着她。 「你……」将手挡在两人中间,霞红燃烧着她的脸。 「嘘,别说话。」压在她身上的予择,在她细致的耳垂上轻轻嗫咬着。 一阵颤栗窜过全身,电流刷地从耳垂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洪妍轻咬着双唇抑下到嘴边的呻吟,殊不知喘息声变得更加勾媚撩人。 在他的亲吻下,洪妍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心里,竞然升起一种异样感觉,那是一种渴望被填满、被爱护的赤裸欲望。 由出生到现在,只知道努力读书的她,对男女间情事并不了解,而这感觉吓坏了她。 [删除n行] 这一夜,予择并没有将健康检查的那件事情告诉洪妍,这不仅是碍於面子和心理问题,更因为那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所以只能深深地将它埋藏在心底。 婚礼过后的一个星期,洪妍接获成绩单,她以很高的成绩顺利的考上最高学府,不过她放弃了,因为她正努力的准备做好方太太的角色。 而照顾琍盈母女一事,由於予择相洪妍正处於新婚燕尔,为了怕她误会,就暂时隐瞒了下来,打算找机会告诉她。 这期间,他为了帮琍盈从悲痛中站起来,他在公司帮她安插了个助理秘书的职位,一来是帮忙分担王秘书的工作,二来希望藉由王秘书乐观的个性开导她,并藉由工作上的忙碌使她忘了伤痛;除此之外,他还帮萱萱找了个合格优良的保母,让她无后顾之忧。 而方氏企业原本在企业界就是个前景十分被看好的公司,加上这几年在他的领导下,公司业务更是蒸蒸日上,每个月光是订单就多的接不完,眼看几处分公司和子工厂已经不足以应付市场上的需求,当下除了多增加几个据点相设立几个工厂之外,别无他法。 这期问,国外合作厂商纷纷建议,要他也在美国设立新的联络站,经过深思熟虑和再三的评占后,予择也认为为了保有国外的市场、增加占有率,在国外设立分公司已经足刻不容缓的一件事。 而身为方氏企业的总裁,身系数千人的家计,凡事亲力亲为的他,万般不舍中也只得留下洪妍。 三天两头往国外跑,先是进行考察,尔后又是设立分公司,忙得不可开交的子择,原本想过几天再找机会跟洪妍说明,谁知待国外的分公司进入轨道后,他也早已经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就在予择衣不解带地忙了大半年,终於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搞定,琍盈也在王秘书的带领下,不仅能够独立作业,还青出於蓝胜於蓝,因此也让王秘书有了藉口可以退休,享清福了。 就这样,琍盈晋升为予择的秘书,不仅帮忙处理公司的业务,也同时帮他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而予择也时时刻刻信守着对踽言的诺言,要如待自己亲人般的照顾着琍盈母女,因此常在下班时,顺路载琍盈回家,并探望他那可爱的乾女儿。 是夜,星光点点,是个浪漫的夜晚。 从结婚后就一直很忙碌的予择,终於有了空闲可以奸好的陪伴娇妻,心情是轻松且愉快的。 坐在落地窗前的长毛地毯上,洪妍抱着从背后环抱着她的丈夫的手臂,幸福的将脸埋住他的掌心下。 “这半年多来委屈你了。”对於冷落娇妻,予择深感愧疚。 洪妍摇摇头。「我知道你在忙,公司里有那么多人靠你吃饭,你好辛苦的。」 洪妍的懂事让予择心头的巨石落了下来。 「在家会不会无聊?」他抓起她一缕秀发,嗅闻它的幽香。 「不会,我告诉你喔,你不在的这期间,我去参加了好多课程喔,学了很多东西呢!」洪妍兴奋的数着这半年来她做了哪些事情、学了哪些才艺,说到得意处眸子还晶灿的发光。 「会不会人累了?”将她的身子扳正,予择仔细的在她睑上和身上寻找着有无消瘦的痕迹。 「唉呀。」洪妍打掉他藉机毛手毛脚的大掌,腻在他怀里努着嘴,呵呵直笑。「讨厌啦,你趁机对人家毛手毛脚。」 「毛手毛脚?』他假装生气地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他的唇和他的手全落在她的身上,他大笑的说:「我还要好好的吃你这块嫩豆腐呢!」 「我才不是嫩豆腐。」洪妍笑着扭动身于抗议。 「我说是就是,而且还是块水水嫩嫩、人口即化的嫩豆腐。」话才刚落,他狂炙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上、耳际,以及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脯。 吻,像一簇簇的火焰燃烧着洪妍的肌肤,并挑起她阵阵的爱欲情潮,挑逗着她薄弱的意识,让她冈他而疯狂。 「你是我的。」他的吻在她身上四处游移着,烙印下一簇簇如玫瑰般的艳丽色彩。 [删除n行] ********* 当激情止於高潮中,当喘息渐渐归於平和,体力严重耗损的洪妍,佣懒无力的任由予择将她抱进浴室,在洗过了缱绻缠绵的鸳鸯浴后,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她抱回床上。 对她,他永远有要不够的欲望。 「还觉得累?」予择将手指插入洪妍的长发中,轻柔地梳理着,他爱她这头如瀑布般的长发,喜欢看它在两人激情中恣意飞舞的模样。 「嗯,有一点。」回视着那双写满关心的眼眸,洪妍红着脸埋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 身子一翻,他再度欺上她的身。“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想不想我?」 「想。」她嫣红着脸点点头,掩饰的用她那纤纤玉指在他那令人意乱情迷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奸想、好想。」 「我也好想你。」轻轻掬起她娇羞的脸,深深的烙印着爱恋的柔情。 突然,洪妍想起前些日子,因为嗯心呕吐、身体不适而到医院检查的事,尖叫了一声:「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将他的身体推开,洪妍顾不得身无寸缕的奔到梳妆台,拉开中间的抽屉拿出一张检查报告翠,兴奋的对他说:「予,你看,你要做爸爸了!」 “爸爸?」予择心一怔,俊脸像被冰雪封住了般地僵凝住,手上那张被洪妍强塞着的检查报告单,一个颤抖,从掌心滑了下来。 “予?」洪妍不解的推了推他,一脸困惑的问:「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记得新婚的时候,他还曾笑着跟她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能拥有属於他们两人爱的结晶,怎么她怀孕了,他反而不高兴了呢?更何况这孩子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求来的呦。 高兴?他应该高兴吗?予择苦涩地笑着。 瞥了一眼地上那张检查报告单,红的刺眼的色调,正和一年前他所拿到的检查报告单是一样的颜色,只是不可能会有的结果,像一把刀刺进了予择的心坎, 这半年来,他承认是自己疏怱,冷落了她,可是只要他一回到家中,他一定将他盈满胸怀的柔情化作行动告诉她。只是,没想到…… 内心痛苦地揪扯,他爱她,以生命来爱着她,可是他却不能忍受她的背叛,这种强烈的痛楚深深撕扯着他的心。 再望一眼报告单,予择双拳握紧再握紧,额上青筋隐隐跳动,他不敢看她,怕自己会一时失控出手伤了她,只是他的心在泣血,因为深爱着她而泣血。 看到予择苍白的脸色、紧握的双拳,任谁都看得出他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洪妍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他痛苦的情绪来的太快了,她解读不出来啊! 「予择,你到底怎么了?」拉拉他的手臂,洪妍焦急的问着。 不敢理会洪妍的焦急,予择只是痛苦的闭起眼睛,他的内心哑声地发出悲鸣。 「别碰我、别碰我!妍妍,快走开。」他不想伤害她,哪怕她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她还是他的最爱,他不忍心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予……予……」洪妍不死心的呼唤着,这样的予择是她所陌生的,是她不曾见过的。她为他担心啊! 「放开我!」像被火烫着了般,洪妍的拉扯令予择惊跳了起来,他想也没想的用力甩开她的手。 而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毫无心理准备的洪妍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幸好予择的力道不大,不过他的举动却比摔伤了她还令她心痛。 洪妍整个人呆住了。她不懂,真的不懂,她究竟是哪里错了?为什么他听到她怀孕会有如此诡异的表情? 予择从眼尾余光中知道洪妍跌倒了,但他不敢转过头看她摔伤了没,他将眸光转了回来,浓眉一拧,掹地抓起之前脱下的衣服,往外走去。 「予……」望着他的背影,洪妍到口的呼唤全化成了滚滚泪水。 天啊!她到底哪里错了?谁来告诉她啊! ********* 莫名的疏离,在洪妍和予择原本甜蜜的婚姻中出现了。 数不清有多少天没看到予择的人了!洪妍的心在等待中一点一滴的枯萎了。 墙上的大挂钟当当的连响了十二声,划破了周遭的寂静。 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屋外,稀疏的几颗星子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抿了抿双唇,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看来今天又是个孤独夜。 挺起笨重的肚子,洪妍缓缓的朝楼梯走了过去。 自从予择知道她怀孕开始,他又恢复了像过去那半年忙碌的生活,当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进门;而当她醒来的时候,他却又离开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在气她什么?她问了,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以淡淡然的语气告诉她,要她自己多保重。 爱情对女人而言重过生命,只是她的爱情在凋零,枯萎在无知的茫然之中。 从相知、相爱到结婚,她计较他的情、计较他对她的爱,最后却伤在他无情的漠视中。 到底还要她等多久,他才会恢复成往昔那个幽默、爱她、宠她的那个好丈夫? 不敢将和予择之间的事情告诉方庆良夫妇的洪妍,只能望着窗外,无语问苍天。 ********* 就在洪妍回到房间,才刚睡着没多久,他回来了。 望着被窝中的人儿,紧紧拧蹙的眉心,微微起伏的胸口,浅弱的呼吸声,隆起的腹部……她似乎越来越瘦了。 「妍妍,你既然部已经怀孕了,要做妈妈了,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他的浓眉一拧,手指烦躁的耙着头发。 难道她是伯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赶她离开,所以才演这出苦肉计吗? 不,不会的,虽然她背叛了他,可是她依然是他的最爱,他还是无法否决心中对她的爱恋,因为他是用生命在爱着她啊! 「妍妍,如果可以,我好想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那个人比我还疼你?比我还爱你吗?」 天知道,他是如此的深爱着她呀! 这些日子来,他避开她,只因为他不想听到她昧着良心问他,到底怎么了? 而琍盈的住处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避难所,只是在那儿不管待的多晚,他的心依旧在她身上。 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渴望拥有她的冲动,令予择不敢在房间多待一刻,便仓皇的逃了出来。 他知道,不管今后会怎样,他这辈子是注定放不开她的。 ********* 就在洪妍和予择聚少离多的僵持下,匆匆五年就这么过了。 洪妍心中对予择满满的疑问,也随着娮娮的出生而冲淡了。 对于择的爱,她依然没有减少过一分一毫,哪怕是她生产的时候,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大圈之际,她依旧是深爱着他,期待着他像以前一样爱着她、守护着她一辈子…… 第七章 六年了。 望着墙上的日历,琍盈的唇角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打从踽言坐上飞机离开她们,到今天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来,她没有一刻不想念他,只是再多的思念也换不回他的归来。 阖上前些日子找徵信社调查来的资料,琍盈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着不快乐的予择,心口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疼了。 这六年来,若不是予择的支持和鼓励,她真不知道她和萱萱该怎么度过这段岁月。 望着和萱萱玩得正开心的予择,虽然他从不曾告诉过她,他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从五年前的一天夜晚,予择像受了伤的野兽跑到她家里来的那一刻起,他额上的那两道浓眉,就再也没有舒展过,哪怕是公司的营业额突破百亿,他依旧锁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思前想后,琍盈知道自己再怎么问他都没有用,於足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帮他找回过去的洒脱与快乐,也算是回报他对她们母女这几年来的关心与照顾。 等会儿,她就写封信给她,希望她看了会主动离开,毕竟她们母女和予择的关系太过亲密了,一般人看了都很难不去误解。 可是,如果她看了仍不离开呢?那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做?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做打算吧!琍盈心中暗暗思忖着。 「妈妈,乾爹说等会儿要带我们去吃麦当劳。」已经就读小学一年级的萱萱,兴奋的跳着。 「可以吗?」予择看着琍盈,征询她的意见。 「你们去吧,我对速食不感兴趣。」琍盈耸耸肩,摇摇头, 「妈妈。」萱萱央求着。 搓了搓宝贝女儿的头,琍盈打趣的对予择说:「你带她去吧,否则今天晚上我又要不得安宁了。」 「人家才没有这么坏。」听到琍盈这么说她,萱萱立即噘起了嘴,忙着跟予择解释着:「乾爹,你别听妈妈乱讲,萱萱最听话了,才不吵妈妈呢,是妈妈故意陷害我的喔。」 对予择,萱萱有着如对亲生父亲的尊敬和依赖,她喜欢在他怀里撒娇,喜欢听他讲床边故事,他是她心中最伟大的英雄。 「是,萱萱最乖了。」予择宠爱的捏捏她的小脸,接着对琍盈说:「那好吧,我就带她去麦当劳,待会儿再帮你带吃的回来。」 「谢谢,那萱萱就麻烦你了。」 “这是什么话,你忘了我是她乾爹吗?」牵起萱萱的小手,予择和萱萱很有默契的发出一声吼叫:「呦暍!咱们出发了。」 「乾爹,我要吃蛋卷冰淇淋。」 「好。」 「我还要玩具。」 「好。」 「我还吃可乐和薯条。」 「好。」 「我还要吃麦克鸡块。」 「哇!你定大野狼喔,吃这么多。」 「不管啦,人家吃的下嘛。」 大人和小孩的对话,随着他们的走远而渐渐地消了声…… ********* 琍盈的计画悄悄的进行着—— 一封接着一封的信件寄到了方家,收件人是洪妍。 起初并不以为意,但多接了几封这种信,疑惑开始在洪妍的心中着了床,萌了芽。 望着手上这封新接到的信函,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探究它的虚实? 一番深思熟虑后,她还是如过去所接到的一样,撕毁了它。 这一方,等不到洪妍的行动,琍盈决定再下一剂猛药——这一次,她什么也不多写,只是寄上了一纸写着住址的便条纸,和一张予择带着她和萱萱出游时的相片。 这一次,出乎琍盈意料之外的,竟然传出洪妍身染重病的消息,予择原本就已经深锁的浓眉,这会儿锁得更紧了,正当她疑惑不解之际,予择向她提出,希望她能搬到方家照顾洪妍母女的建议。 为了了解洪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琍盈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只是她还没搬进去,就接获洪妍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离开的消息。 正当琍盈要替予择高兴之际,她发现予择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纡解开来,脸上的笑容也全消失了。 他像拚命三郎似的,积极将事业往海外拓展,一年后,他的努力终於有了成效,於是他决定将事业重心整个栘往海外,在临移民美国之际,他以最沉重的心情,将他和洪妍共同建立的小窝交给了她。 望着手中的地契,琍盈整个人傻住了。 她这么做错了吗? 天啊!谁能好心的来告诉她啊! ********* 洪妍在浴室里回想着过去,回想着和予择认识、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回想着两人之间的感情由浓转薄,最后止於一封封匿名信件,这也让她不得不狠下心结束这段纠缠了五、六年的感情。 其实早在要结婚的那段期问,她就常问自己,太过幸福的人,会不会遭到天谴? 只是没想到,对她而言,这个答案竟然会是肯定的,因为她真的遭到天谴了,而且这个天谴来得又快又急,让她手足无措。 想到当时,她一手抱着娮娮,守着一室晕黄的灯光等着他回家的情景,那是心痛,也是无奈,更是心碎和血泪的交织。 只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不管当时横阻在两人之间的误会有多少,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不能、也不愿意再回首,因为那样的痛,一次就够了;那样的苦,一次就够—辈子难忘了。 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决定把这次的相逢当成意外,把昨晚的缱绻缠绵当作一时的意乱情迷,反正一夜情对e世代男女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洪妍很快的洗了个澡,重新打理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 推开浴室的门,毫无疑问的,予择果然还在房内,洪妍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跟平常说话一样的自然,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轻松自在。 「你不去洗个澡?」望着他,她笑睇着问。 「妍妍……」予择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去,只是在他还没把话说出来的时候,洪妍用手捣住了他的嘴。 「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他心中还有疑惑,他的情只是留在最初对她的怜宠与不舍,那么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可是……我……」他不喜欢看到她这种淡然的态度和表情。 洪妍淡笑地说:「子择,现在发生一夜情的情况很平常,我们何不……” 洪妍的话才说到一半,予择已经生气地打断了她。「不!这不是一夜情,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昨晚绝不是什么一夜情。」 「妻子?」洪妍苦笑着提醒道:「你难道忘了娮娮,那个你认为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妍妍,你为什么非得将她搬出来?」她是他心口的痛,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漠视她的存在,他一定会查出她的生父是谁! 「我只是提醒你,娮娮她定真实存在的。」洪妍笑了笑,笑得云淡风清,笑得彷若事不关己。 她是予择心中的一颗毒瘤,也是扼杀他们婚姻的杀手;不过她却是洪妍这一生中最亲密,也是最爱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如果没有她,她或许早就死於五年前的那—场心碎了。 一阵尖锐的疼痛穿过心口,俊朗的容颜满是痛楚,他闭上眼,痛苦纠结的情绪令他难受不堪,握紧的拳头气怒的往墙上捶去。 他不喜欢她提起娮娮,一想到娮娮,他的心就像浸在陈年老醋之中,酸的难受。 「我要回去了。」洪妍已经将衣服穿好了,拢了拢长发,将披散在肩膀上的秀发用橡皮筋束成马尾。 「不,我不许你走。」予择从背后抱住她。 不!他绝不容许她离开他。她是他的妻子,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她只能在他的身边。 「予择,娮娮在等我回家。」洪妍苦笑一声,提醒他。 虽然过去她也常加班到隔天才回去,不过她可还没有两天都没同去的纪录,更何况今天是星期假口,娮娮一定等着她回家,然后母女俩一起上街买菜回家大显身手。 「你是我的。」五年前放开她是他的错,五年后的今天,他绝不会再让她从他身边离开。 惊悸,她身子微微一震,抿抿唇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泪,悄悄滑落。 ********* 在刻意遗忘的五年后再度重逢,旧伤口依旧令人痛人心扉。 昨天,她几乎是用逃的,逃离他的身边。 回到家,娮娮看到她慌乱的表情,还担心的追问她怎么了。 洪妍只能笑着安抚她,说是门己刚刚不小心踩到了野狗的尾巴,而被一路追着跑回家。 明知道娮娮不会相信,因为她的车是直接开进车库的,根本不会有踩到野狗尾巴被追着跑的情形,不过她是个贴心聪慧的孩子,选择接受她的解释。 这一天,是洪妍第一次没有选择出外郊游踏青,没和娮娮穿着母女装一起上街买菜,而只是简单的叫了个外送披萨回家吃。 隔天到了公司,一整个上午,她过的茫然,胸口沉闷闷的,就像五年前刚离开他的时候。 桌上的电话声不知响了多久,直到办公室外的人实在被吵的受不了了,公推一个代表进来帮她把电话接起来。 「洪姊,电话。」乔蓉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直到确定她的魂根本不知飞到哪一处了,才又出手推了推她,帮她把飘离的魂魄抓回来。 「呃……乔蓉,有事吗?」刚回魂的洪妍,表情尴尬又懊恼。 「洪姊,你的专线电话。」乔蓉将已经接起来好一会儿的电话拿到她面前,用眼神瞟了瞟门外那群已经被吵得险些儿神经错乱的同事说:「它已经响了好久了,大家都快被它的声音吵疯了。」 「谢谢。」接过电话,洪妍不好意思的对着已经打开门要走出去的乔蓉说:「帮我跟大家说对不起。」 「洪姊,我知道这阵子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尤其老板不在,你一个人得身兼数职,不过大家要我告诉你,我们永远都会支持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交代一声。」乔蓉对她使了使眼色,在帮她把门关上前,不忘提醒她,她手上有通电话等着她。 洪妍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激荡的情绪久久不能自己。 用力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微清了清喉咙,直到觉得自己的声音、语气和平常接洽公务一样时,这才接起电话,「我是洪妍,请问哪里找?」 「妍妍,是我。」予择轻轻开了口,声音瘩哑低沉。 是他! 瞬间,洪妍僵住了,好不容易才抓回来的魂魄,又被震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困难的发出声音:「有……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以对,顿时,气氛陷入了死寂。 “今天忙吗?」他不着边际的问着。 「还……还好。」 其实是一点也不好,工作效率是负数,因为她的恍神,严重干扰了同事的工作情绪。 「晚上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 「我得回家。」她淡淡地提醒他,她家中还有人等她回家。 不加班的日子,她不会放娮娮一个人在家,那天是个例外,而那个漏洞百出的藉口,她在一回房后就发觉了,幸好娮娮没有追问,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哑然。 “你这次回台湾应该还有工作要忙吧?」她很难不去关心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她此话一出,予择反而愣住了。 是的,这次回国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在遇见了她后,全被他给抛到一旁了,不过他不后悔,反正生意少接点、钱少赚点,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可是他心中认定的妻子就只有她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那不重要。」 「喔。」漫应了声,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打从她和罗罗一起开了这家公司以来,她第一次发生语拙的事情,该庆幸他不是公司的客户,否则点子企画就岌岌可危了。 「我可以去你家吗?」 去她家? 闻言,洪妍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很可惜隔着电话线,她看不到予择脸上的表情,否则她就可以大略地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能吗?」他叹息。 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量,才说服自己那颗嫉妒又酸涩的心。 洪妍轻轻叹了口气,挑明了问:「予择,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想确定什么?又想证实什么?」 「我想看你过的好不好?」他说的有点心虚。 「只是这样吗?」她才不相信他的话。「你应该是想看看我的生活中,到底有没有那个人吧?」 被说中心事,予择沉默了。 「算了,你想来就来吧!」想拒绝他,却狠不下心,洪妍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我告诉你,娮娮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哪怕你一直无法接受她。」 他眸光一黯,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僵了僵,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好,我答应你。」 洪妍将地址告诉了他,只是这个下午,她还是跟上午一样,一件事情也没做,至於电话,只要不是专线,自然会有人解决。 ********* 下了班,洪妍正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洪姊,你要下班啦?」方燕敲了敲门后,开门询问。「可是有人找你。」 洪妍停下收拾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等会儿我还有事,你帮我处理一下,有事等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 「是我。」予择将只开启一小缝的门整个推了开来,走了进去, 她呆住了,傻傻地看着予择,完全没办法思考,好一会儿才恢复神志。 「你不是要……」她话说到一半,他已经摇头回答她的问话。 「想先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予择拿起她桌上写着职街的牌子,念着:「总经理。」接着他诧异的抬起头望着她,眸中净是惊喜与称赞。「没想到你的职位这么高。」 「是罗罗看得起。」她腼腆的笑了笑, 「罗罗?」 「这问公司的老板,也是我高中时的好同学。」她解释。 「过去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她?」眼尾瞄到她办公室外,她的属下正以好奇的眼光不时的关注着,予择放下手中的牌子,转身将办公室的窗帘泣下,并将办公室的门锁按上。 他没有被当成动物看的习惯。 她淡淡地笑了笑。「你没问,所以我也就没说。」 他胸口一阵撕扯,猛然惊觉,自己有多忽视她,总以为将她娶到手,她就是他的人了,却很少去过问她身旁的人、事、物。 他深深的懊悔着。 「对不起。」他困难的发出声音。 「都过去了。」洪妍声音低低的。 他们的爱情来的太快,婚也结的太快,以至於对彼此的了解部不深,才会有琍盈这个误会相对罗罗的不认识,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再重要了。 那么娮娮的父亲是不是也是她读书时认识的?他胡乱的猜想着。 迟疑了许久,他还是问出口:「他呢?也是你读书时认识的?」 看着他,洪妍的心又发出碎裂声,只不过这一次,她懒得再解释,她累了。 「你认为怎样,就怎样。」 果然!他们是旧识。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脸色一变,胸口闷到有些儿透不过气来- 「能走了吗?」看着他,她问。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脸上那痛苦的表情,洪妍心底竟然萌起一种报复后的快感,当然也有一点不舍。 他转身,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第八章 占地二十五坪的三楼透天厝,不大,但已经够洪妍和娮娮母女居住,且绰绰有余。 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房,三楼则是洪妍过去读书的地方,现在则是娮娮专属的天地,人口简单的家,有一个一星期来打扫一次的欧巴桑,和一个大学工读生,在洪妍忙着加班的时候,过来陪娮娮一起做功课。 「妈咪,你怎么一个人去买菜?」看着洪妍,还有她身旁那个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男子,娮娮起先怔了一下,不过随即蹙起了眉心,愤恨的表情立刻浮在脸上。 打从昨天她就觉得妈咪有问题,原来是因为他!那个曾经是她最崇拜的偶像,后来却成了她心中最痛恨的人——她的父亲,方予择。 娮娮将身子挡在大门口,语气蛮横的说:「这儿不欢迎你。」 洪妍看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妍妍还记得他是谁。 「娮娮。」洪妍试着打圆场。 「妈咪,我们家不欢迎他啦!」娮娮不依。 五年来,她忘不了母亲边抱着她边哭泣的情景,当时她年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她长大了,她会看、会找答案,加上妈咪很忙,要从她身边找出答案很容易,因为妈咪有写日记的习惯。 「娮娮,」没想到娮娮的反应会这么大,洪妍的太阳穴隐隐作疼。「别这样,他是你爸爸。」 娮娮笑了笑,走到予择的面前,指着他,问:「你是吗?」 「我……」他犹豫了。 在他还没有找出答案前,他很难敞开胸怀,大声的对她说:他是她的父亲。 「你不确定,对不对?」娮娮冷笑着。 「娮娮,不要这样。」洪妍第一次发现女儿说起话来这么尖锐、犀利,她赶忙趋上前,想打圆场。 五年来,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促使娮娮早熟、独立,而洪妍也知道这对娮娮而言是不公平的,可是当时她仍处於极度的哀伤之中,加上她的身体状况又不好,连照顾奸自己都很难,根本无力照顾娮娮。 只是,对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而言,她今天所见识到的娮娮,简直早熟的可怕,她几乎有点儿不认得她了。 「妈咪,这十年来的痛,你忘了吗?」 洪妍顿住了,想故意装作没听到,但不去理会的心痛,又被挑起。 娮娮知道目的达到了,她转身对恨不得扑上前抱着洪妍的予择说:「我不知道你还来做什么?因为我相信,那绝不会是来看我,更不会是来看看我们过的好不好;正确的目的,应该是来看看我妈咪的另一个男人吧?」 娮娮的一句话堵死了他,予择第一次有了狼狈的感觉,不过这个感觉,他很快就克服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搭按在膝盖上地半弯着腰,让两人的目光平行地看着她。「钦,小鬼,不管事实怎样,我名义上都还是你父亲,你这是对长辈应有的态度?」 娮娮嗤哼一声,「那得看那个人有没有尽到做长辈的义务和责任。」 「娮娮。」洪妍不忍看到他们父女两人针锋相对的场面,她拉了拉女儿,要她不要再闹下去了,谁知娮娮脾气一拗起来,根本不听劝,因为她心中有太多对予择的不满。 「妍妍,你先进去,没事的。」知道洪妍夹在两人之间的为难,予择要她离开。 「好吗?」洪妍担心着。 「没事。」他给了她一个保证的笑容,洪妍这才怀着忐忑下安的心走进厨房。 「好了,说吧,把你心中对我的不满,一古脑儿的全说出来。」子择迳自走进客厅,选了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冤枉妈咪?」 「大人的事,与小孩子无关。」他不认为她已经够大了,可以了解两个成年人的行为和思考模式。 他优闲的将腿放在长几上,双手摆在后脑勺。「老师有没有告诉你,小孩子只需要把书读好就行了,其他的事自有大人会处理。」 哼!他以为这样的答案就能打发她?省省吧,她可不三岁小孩子,给了一颗糖叫她不要哭,她就不哭,那么好哄。 「很遗憾,老师没这么说,她倒是敦我们要为父母亲分忧解劳,因为现在的生活压力大。」这一点她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很成功,不论在课业上或是生活上,她一点也不需要妈咪为她操心,她要做她的骄傲,做妈咪的倚靠。 「喔!」予择轻哼了声。 该死的,什么老师嘛!?教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替父母亲分忧解劳,就是她把她给教早熟了。他在心底咒骂着。 娮娮再问:「为什么不认我?」 那是她心底对他最深的恨。从小,她就刻意的讨好他,可是他似乎就是没看见,就连抱抱她都不曾有过,她多希望他能像隔壁小连的爸爸一样,将她抱坐在他的肩膀上,玩造飞机、大巨人的游戏。 还有,他们长得那么像,她的浓眉大眼、她的高挺鼻子,无一不是他的翻版,他为什么看不出来? 他耸耸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连洪妍都没说了,所以也没必要告诉她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为什么不回答我?」她尖吼着。 她多希望能投进他的怀抱中撒娇,把学校里有趣好玩的事、把她的骄傲,全跟他分享,她好爱他,他知不知道啊?! 「你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会去证实。」如果到时候真的是他错了,他会好好地弥补她们的。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他伤了妈咪,同时也伤害了她。 说着,娮娮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失声,可是又为了不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脆弱,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奔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内。 他们父女俩不应该这样的。洪妍难过的倚着门扉垂下泪。 这一天,予择并没有在那里找到心中一直以为会有的男主人,於是存在心中的疑惑,又逐渐的加大了。 ********* 这一天,予择从洪妍口中打听到娮娮上课的学校,也确认了她的下课时间,便到校门口等她。 可是,娮娮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就想从他身旁绕过去。 倒是她身旁的同学对他的出现感到好奇,猛扯住她,追问他的身分。 「娮娮,他是谁啊?」 「他比教我们数学的欧老师还帅耶。」 身旁的几个好朋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欸,你们烦不烦啊!」娮娮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表情十分不悦。 「可是……」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同样的,人也是很好奇的。 「没你们的事。」娮娮语气不悦的警告着。 「娮娮……」大家还不死心。 「我先走了,再见。」决定不给好友们有任何发问的机会,娮娮往前快速走着,她知道,他如果有事找她,必定会跟上来,如果没跟上来,那也就算了。 她一直快步的向前走,这期间没有回头看过予择一眼,直到距离学校已经有好一段路了,她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老师教你跟人家说话时可以不用看着对方吗?i予择笑了笑, 予择动不动就抬出老师来训她,娮娮转过身望着他,忍不住心中的不满和恨意,发飙了。「你管我们老师教什么?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参与过我学校的任何一个活动。」 「生气了?」予择还是不愠不火的态度,这是他在那天跟她谈话后所得到的心得,对付已经接近叛逆期的孩子,千万不要硬碰硬,这就像皮球一样,打的越重,反弹也就越大。 哼!娮娮别过身,怒气还在她胸口剧烈翻腾着。「快说啦,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当她在学校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激动的,多希望能奔上前去,搂着他的手臂,父女俩一边聊天,一边散步回家,最好是在经过学校前十字路口转角处的麦当劳,能进去吃个东西,哪怕只是一支十块钱的蛋卷冰淇淋,她都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以前每次回家经过麦当劳前,隔着玻璃看着来接孩子回家的爸爸或是妈妈,带着他们进去里面吃东西时,她就很羡慕,只可惜这对她而言是个天大的奢望。 看着她眼光不时的瞟着前方的麦当劳,予择以为她饿了。「要不要进去吃东西?」 进去?娮娮怔愣住了:心跳得好快。 「怎么?是妈咪不准你吃吗?」 如果是妍妍,他不会意外她会禁止她进麦当劳,因为那里面卖的东西确实都是一些垃圾食物。 就在予择以为她不想吃的时候,娮娮开口了,而且点的是他认为她不可能会点的儿童餐。 「我要吃儿童餐。」渴望还是战胜了一切,只要一次,让她圆了心中的梦,她才不管他会不会笑她。 「好。」 就在予择要迈开大步往麦当劳走去的时候,她突然用微弱的声音,小声的说:「我可以抓着你的手臂吗?」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的朝她伸出手。 心一喜,娮娮比得到糖果吃的孩子还高兴的跳上前,攀着他的手臂,高兴的笑了起来。 看着她莫名的笑,子择怔了怔,心想这个年纪的孩于,情绪变化的还真快。 当饮料滑进喉咙的那一刹那,娮娮感动的几乎要掉下泪来,下过她才不会在他面前哭。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手上的麦克鸡块,鸡块尝在嘴里,甜在心头,她的梦圆了! 「没事不能找你?」他发现,她噘嘴的模样和妍妍年轻时好像。 「想当个尽职的父亲了?」哼,她才不相信。 大口的吸了一口饮料后,她将饮料举到他面前,用行动代替言辞。 予择笑了笑,摇了摇头,接着说:「不是。」时间还没到。 不是?那么他想做什么?忘了口中正咀嚼的食物,娮娮疑惑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有关妈咪这五年来的一切吧?」一定是这样。 「不是。」予择再摇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娮娮的耐性用完了,「算了,我懒得再猜了,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否则我要回家了。」 推开面前的食物,娮娮的好心情全没了,她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打算数到三的时候他不说,她就走人。 「我今天是找你去医院。」好一个没有耐性的娃儿,予择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没生病。」扬起长睫,她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你跟我去做一项检验。」 检验?难不成是现在新闻炒着正热的亲子监定? 她望着他,想从他脸上的表情找到答案。 他点点头,确定了她心中所想的。 「当年你心中有疑惑,为什么不马上带我去做?」 「如果我说,我当时被震惊:心痛和自以为是给冲昏了头,以至於没想到这件事,你相信吗?」 娮娮看着他,没有回答。 「愿不愿意?」这才是重点。 「妈咪知道吗?」她问。 他摇摇头。「能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她犹豫着。 他朝她伸出手,等着她的答案。 时间就在你看我、我看你之中流逝,好一会儿后,娮娮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终於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天知道,当她的小手放在他大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激动,只不过,她不会让他知道的。 这一个下午,为了确定资料的准确度,他和娮娮跑了好几家医院,而洪妍当然是被蒙在鼓里。 ********* 两天了,打从予择到公司找她,还把她的办公室窗帘和门给拉起、锁上后,那群关心她的属下,就不时的对她投射疑惑、好奇又关心的眼光, 终於,有人忍不住了。 中午的时间,乔蓉和方燕假借送便当的藉口,推开她办公室的门。 「洪姊,吃饭了。」 「喔,先放着,我等会儿吃。」仍专注在电脑萤幕上的报表,洪妍并没有拾起头。 「我们可以进来和你一起用餐吗?」乔蓉和方燕将手上的餐盒拿到她面前,笑问着。 一起吃饭? 闻言,洪妍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们。「你们在搞什么鬼啊?」 她不相信在这非常时期,连工作时间都不够用了,她们哪来的时间陪她一起吃饭。 「嘿嘿……」两人傻笑着。 想装傻?洪妍在心中暗笑,明知故问:「工作做完了?」 两人脸色一黯。 她继续说:「下班前我可以看到它放在我的桌上吗?」 「洪……洪姊……」两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还是下午呢?」洪妍笑不露齿,轻声的问着。 方燕和乔蓉看着洪妍笑得妩媚,却令人发毛的笑容,眼睛不断地瞠大,接着一声尖叫,只见两人拎着便当,夺门而出。 终於赶走这两个好奇的家伙了。洪妍吁了一口气。 ********* 「予!」由梦中惊醒,洪妍脱口喊出声。 坐起身,涔涔的汗水从额头上滑了下来,她发觉自己一身湿。 看了看闹钟,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问。 浮躁的情绪扰得她心烦意乱,再也无法成眠。 有多久没再梦见他了?三年了吧? 记得刚离开方家的时候,她几乎夜不成眠,好不容易吃了医师开的安眠药睡着了,却夜夜在恶梦中惊醒,陪伴她迎接晨光的,是满襟的泪水和揪心蚀骨的心痛。 只是今晚的恶梦又代表着什么?难道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 当年,爱的深,恨也深,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发觉恨始终不敌对他的爱和想他的心。 哪怕他是如此的刺伤她的心,她却始终狠不下心来恨他,就像那天娮娮对他的说话态度,天知道她有多无奈。 父女俩五年不见,在刚见面的那一刹那,应该是很亲密的拥抱在一起的,而不是像置身在北极的冷冽风雪中,冷言寒语、你来我往的。 没了他,心好空,她知道自己是无可救药的爱着他。 可是当年…… 如果不是爱他,她不会和他结婚。 如果不是爱他,她不会毅然决然的放弃就读t大的机会。 如果不是爱他,她不会甘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他生下娮娮。 如果不是爱他,她又何苦带着娮娮离开他,只为了希望他和琍盈全家团圆,幸福的过日子。 他,是她的生命,她的天啊! 他应该很清楚,除了他,她的心里不曾有过另一个男人。 只可惜,她全部的爱,都敌不过他心中对她的怀疑,她只能黯然的离去。 只是今天,她是不是又该从他身边离开? ********* 予择出现几天,洪妍的工作效率就几天挂零,眼看着即将推出的广告企画案,她的心情直荡入谷底。 「洪姊,要不要我打电话请老板回来?」 早餐会报后,苏茜看着已经顶着一个星期黑眼圈上班的洪妍,关心的问。 其实公司里多的是想跟她说这句话的人,不过碍於前面有方燕和乔蓉这两个例子在,大夥儿都怕怕的。 「她要肯回来,早就回来了。」想到那个没良心的罗罗,洪妍心中就有气,一结婚后就抛下公司,真可恶! 苏茜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想那老板,现在正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她会想回来才怪。 「我没事,你回去工作吧!」洪妍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吧,那我出去工作了。」在临开门的时候,苏茜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对她说:「洪姊,有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谢谢。」洪妍点点头。 看着苏茜离去后,洪妍回过头继续专注地看着萤幕上的数字,果然,没几分钟,那些数字又开始跟她玩躲猫猫,说什么就是不肯乖乖的进人她眼睛。 罗罗不在所加诸在她身上的强大工作压力、予择的突然出现、娮娮对这个父亲的强烈反弹,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 夜已深沉,予择却难以成眠。 他想她,想她今天晚上是不是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想她如何在那男人怀中娇喘呻吟,耳语缠绵…… 这样的想法,令他心好痛。 不!他要去分开他们。 思绪一转,他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夹服,往饭店的大门街。 他不知道计程车司机有没有被他的疯狂举动吓呆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他硬是要他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将他送达。 而这一路上没出车祸,应该算是个奇迹了。 伸手按了门钤,这才惊觉现在的时间有多晚,不过,他才不管这么多,他就是要他知道,他来抢回他的妻子了。 门打开了,是洪妍,从她的神情看起来,她似乎也还没睡? 「你……」她疑惑的看着他。 「谁叫你出来开门的?」这么晚了,她的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竟然让一个女人家出来开门。 接着,予择像在抓奸的丈夫叫嚣着,也不等她把门整个打开,已经从门缝挤了进去。「他呢?他呢?」 「谁?娮娮吗?她明天要上课,正在睡呢!」洪妍随后将门关上,只见予择已经冲进屋里,往楼上走去。 「予,你在找什么?」她问。 没有回答她,予择迳自找着他心中那个拐走她的男人。 须臾,他走下楼,因为整个楼房,除了正沉睡的娮娮,他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 洪妍终於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深夜这访的目的了,她的心沉了下来。 他怀疑她,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做出这么伤她心的举动,心除了痛,还是痛。 「妍妍……」予择看了洪妍一眼,好心虚。 洪妍苦笑,「既然还是不信任我,为什么要把那张离婚协议书给撕了?」 「我……」他语塞。 「满意於你所看到的吗?」泪,随着她的话,落了下来。 「妍妍,对……对不起。」 如果真的是误会她了,那,他究竟伤她多深? 天啊!予择打了个寒颤,连想都不敢想,接下来他该怎么求得她的原谅? 他犯下的是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会肯原谅他吗? 「要我帮你叫计程车吗?」叹了口气,她笑笑的问。 「妍妍,我……」他想留下来,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还有意义吗?」她咬唇,泪水如雨落。 望着低低啜泣的她,愧疚之情更深了,本能的他伸出手拥住她,吻去她一颗又一颗没间断的泪。 吻,失控了。 心底的渴望、压抑的情潮,在这瞬间再度爆开,他轻浅细密的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敏感的小耳垂…… 她没有迟疑,热切的回应着。 他亲吻着,迫不及待地探索她的娇躯;她迎合着,双手忙碌的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用她的吻来熨烫他微凉的肌肤。 「妍妍……」模糊的呢喃从忙碌的唇瓣间飘出,他抱起她,将她放在沙发上,与她相纠缠。 她全心全意的回应着他的热吻,眉、鼻、唇、喉结……吻得焦急又缠绵,抚触的小手也由他宽厚的背脊往下滑,最后落在他的腰际,顺着他平坦结实的腰往下探索着。 自从怀了娮娮后,两人就再也不曾亲密过,而上次在饭店上演的激情,根本满足不了她对他的渴望与需求。 他浓浊的喘息,咬牙忍痛的从热情缠绵中抽离。「妍妍,要不要回房再做?」家中有未成年的孩子,这种恩爱缠绵的事总得顾忌些。 她拉回他,坚定深吻着。「娮娮晚上没有起床尿尿的习惯。」这气息、这体温、这熟悉的触觉,是她这辈子最深的依恋啊! 不再迟疑,他迅速地扯下裤子,迎身埋入娇躯。 空虚的身体,在这瞬间得到了满足,她闭上眼,拾高臀,迎接他的挺入。 「予……予……」她喘息、她呻吟,情缠律动中。 「我的妍妍……」回应她的呼唤,予择以更销魂、更狂炽的律动作为回应。 激情欢爱、继绝缠绵,一室的旖旎春色…… 第九章 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几份来自不同医院的检查报告,所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予择顿时百感交集。 他错了!而且是错的很离谱,错的很不可饶恕。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他没有再找另外一家再做一次检查? 一个自以为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他错怪了她十年,深深的伤透了她的心,同时也伤害了他和洪妍共同孕育的孩子——娮娮。 他应该信任她的,因为她是那么的爱他,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该死的!那时候他的心到底是被什么给蒙蔽了?居然没有看清楚这一切,只是一味的相信那一张现在想起来是那么愚不可及的检查报告。 天啊!谁来告诉他,接下来他该怎么做,才能取得她的谅解? 走在医院外,通往停车场的十字路口,予择的心因深深的愧疚而抽痛。 突然问,他好想见到洪妍,好想抱抱那个打从一出生,他就没有正眼瞧过一眼的女儿——娮娮。 加速走向停车场的脚步,心中太多的渴望频频催促着他,蓦然,一个撞击,在他还没有意会到的时候,黑暗已经攫住了他的意识…… ********* 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洪妍定回办公室,正打算拿起茶怀喝茶,突然心口一阵强烈的刺痛向她袭来。 该死的!揪着痛得几乎要令她昏过去的胸口,洪妍急促的喘息着。 这阵心痛来得莫名其妙、毫无预警。 难道,是娮娮出了事情? 心中一阵忐忑,洪妍拿起电话打到娮娮就读的学校,在老师的惊愕安抚中,她确认娮娮正安好无事的上着课。 那么是为什么? 就在洪妍百思不解之际,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你好,点子企画,我是洪妍,很高兴能为你服务。」洪妍以职业式的口吻说道。 「我这儿是xx医院,刚刚我们医院送来了一位方姓的车祸患者,我们自患者身上找到你的名字和电话,所以想请洪小姐拨空过来一下,看看……」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洪妍整个人已经呆愣住了。 是予择出事了! 回过神后,她也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一把拿起皮包,就着刚刚所听到的记忆,在公司同仁惊愕的目光中,朝着楼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担忧的心,令她等不及电梯的到来,索性直接跑往地下停车场。 在通往停车场的楼梯间,高跟鞋阻挠了她奔跑的速度,她索性舍弃掉不穿…… 直到她站在医院急诊室的门口,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来的。 「护士小姐,我要找刚刚出车祸送进来的……」洪妍马不停蹄的朝着急诊室的护理站冲了过去,看到里面的医护人员,立即说明来意。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正写着手上那份治疗报告的护士小姐一个疏忽,以为她是之前也是因为车祸送进来,却不幸因为失血过多而去世的老伯伯的家属,手一指,往太平间的方向指了过去。 护士小姐满是遗憾的表情,安慰的说:「小姐,很遗憾,他已经去世了,请你节哀顺变。」 闻言,洪妍顿时傻了眼,踉舱了一下,险些撞倒一旁的治疗推车,幸好该名护士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姐,你还好吧?」护士赶紧将她扶坐在二芳的椅子上,并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 「谢谢。」勉强的勾起一抹微笑回绝护士的好意,洪妍难掩心痛,跌跌撞撞地走出急诊室。 他真的走了? 她不相信。前些日子,他们才相遇而已,他怎么能在误会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就离开她们母女…… 这个打击,远大於当初得知予择的背叛。 也就在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如此深爱着他,虽然他曾经狠狠地伤害过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心口上刺剜着,可是爱就是无条件的付出,只要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就像当初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也是因为太爱他,宁愿自己受伤害,也要无条件的成全他。 只是……不要啊!她不要这样的结果、不要这样的结局啊! 洪妍悲伤至极,强忍许久的泪水,瞬问滑落双颊。 原来失去他,是如此的心痛! 「予,回来啊!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啊!」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洪妍宛如受伤的小动物,发出哀伤的悲鸣。 失去了他的爱,她虽心痛,但仍可以活着,因为她内心的小角落,依旧期盼着他回头,可是失去了他,她该用什么力量活下去? 沉浸在浓浓的哀伤情绪中,洪妍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予择的名,同时也喊出她埋藏在心底深处对他深深的爱恋。 蓦然,袋子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妍妍、妍妍,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险些儿和她天人永隔,予择顾不得面子的问题,他只想要洪妍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哪怕是要他做牛做马来偿还他对她的亏欠,他也无怨无悔。 熟悉的声音传来,使情绪濒临崩溃边缘的洪妍,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予,你在哪儿?」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他的洪妍,问得心急,生恐这声音只是自己一时的幻听。 「妍妍,你怎么了?」察觉洪妍声音中的惊慌与无助,子择也为之焦急了起来。「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好去找你。」 刚刚打电话到点子企画,从员工口中得知洪妍跌跌撞撞地从公司跑了出去,他简直快担心死了。 「不,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天堂?还是地狱?等到她责任完了的那一天,她就会去找他,不让他孤伶伶的一个人。 「我在医院……」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洪妍再也撑不下去,情绪彻底的崩溃。 「不——不要——」她喊得令人闻之心碎。 洪妍的呐喊令予择的心都碎了,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从手机中传来医院找寻某位医生的广播声,而这声音竟然跟他所在的这家医院的广播声相同,於是他猜测洪妍应该就在这医院的某一个地方。 顾不得手臂上的皮肉伤,无视於刚刚被车撞得瘀青红肿的脚踝,予择焦急的跛着脚在医院像无头苍蝇般的找寻着,直到—— 天啊!和他在同一栋大楼,同一部门的急诊室外,那个没有穿鞋子,哭得令人不舍的女人,不就是他的最爱、他这辈子最深的依恋——洪妍?! 一路跛着脚缓缓走向她身旁,予择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一把将那个哭得天昏地暗、一身狼狈的小女人拥进怀里。 是他?!她的予?!他回到她身边了。洪妍不敢置信的脸,布满惊喜。 不,这一定是幻觉,就像刚刚的幻听一样。原本雀跃的心情为之一黯。 「你是从哪里回来看我的?」请把正确的方向告诉她,免得到时她迷了路。 「好远的地方。」一个险些儿失去她的可怕之地。 「我该怎么去找你?」 「不用找,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真的可以吗?」她语音凄楚的问:「我得拿什么东西跟阎王爷换你的魂魄回到我的身边呢?寿命可以吗?要多少?十年?二十年?」只要剩下的够让她把娮娮抚养长大成人,要多少都拿去,她眉儿绝不会皱一下的。 不对!她一定是误会了。 「妍妍,看着我。」他用最深情的眸凝视着她,用最温柔的嗓音呼唤着她的名。 「不!不要。」洪妍抗拒地紧紧闭着眼睛。 不要啊!她不希望看到他跟倩女幽魂中的小倩一样,从她的手臂中消失,她会撑不下去的。 「妍妍,张开眼睛看着我,我保证,我不会从你眼前不见的。」他柔声的安抚着,并以极为坚定的口吻许下承诺。 保证? 不!他也曾保证会爱她一生一世,只是这一世都还没过完,他就已经狠心地伤透了她的心。 「不,我不要。」她螓首左右剧烈地摇晃着,紧闭的眸依旧不敢睁开。 她的反应让予择的心跟着慌了起来。 天啊!她要他怎么说她才愿意睁开眼睛,真正的感受他的存在呢? 咬她,让痛来刺激她的感觉? 噢不!他舍不得她痛,因为她已经为他心痛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哪怕是一丁点的痛,他都舍不得再让她痛了。 慌乱无措的感觉,让予择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候,一个急奔而过的人朝他们撞了过来,予择根本闪避不及,只能护着洪妍,让她所受到的撞击减到最小。 「啊!」一个强烈的撞击,夹带着翻滚,洪妍终於睁开了眼睛,她心慌的摸索着,生恐刚刚予择搂着自己的那种感觉消失无踪。 就在她的眸对上他的眼的那一刹那,她终於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没有消失!他真的还在!她含泪而笑。 激动的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予择这才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幽幽的说:「妍妍,我没死,我还活着。」 狂震了一下,揪心的酸意染湿了眼眶,接着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是才一眨眼的时间,情绪在高潮与低落问急剧的起伏,她再也承受不住,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 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误会她的原因,又看到了他手中的检查报告后,她生气了,很牛气,是他从认识她以来,从没见过的。 而他,正好是惹她生气的那个罪魁祸首。 「妍妍……』 他才刚喊了她的名字,他面前的门扉已经关了起来,力道重的连空气打在他脸上都觉得会痛。 而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女孩正窃笑的看着他。 没错,她就是娮娮,他的女儿,不过她也不打算认他,因为她早巳放话,要他尝尝不被承认的那种感觉、那种心痛。 「你狠心不帮我?」予择看着那个正在二芳观戏的女儿道。 她讥笑着反问:「不知道当年是谁狠心不认我的喔?」 若不是看在那一次他请她去吃麦当劳,他的手臂又给她抱,她才没有落井下行,但那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无言以对,予择一脸悻悻然的走回客厅。 「其实没有你的日子,我们也过的很好。」还有点不甘心,娮娮故意在他的伤口上洒盐。 他瞪了她一眼。第一次觉得当初想要个孩子是个错误,因为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他的娮娮就是个魔鬼,生来和他作对的。 「你瞪我?!」娮娮生气地跺着脚,一时卸了心房的大骂:「坏爸爸、坏爸爸,可恶、可恶!」 爸爸?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 娮娮不疑有他的继续吼着:「坏爸爸、坏爸爸、坏……」只是当她吼到第三声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在无意中喊出心中那个渴望已久的呼唤。 他还是赢了!予择开心的笑了起来。 娮娮脸一沉,一脸不甘心。 看着她,他笑的好开心,他扬了扬了和她一样浓密的眉毛,用那大大的眸子望着她,接着,他缓缓的摊开双臂,等着她。 娮娮好犹豫,她心中的气还没消呢! 不过看到他敞开的胸怀,她的心动摇了。 每年生日许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父亲用他那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她,可是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过,现在等到了,她反而局促不安,不知该不该投进他的怀抱? 「娮娮。」予择用充满浓浓父爱的低沉嗓音呼唤着。 她为难地瘪了瘪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是脚还是倔强的伫立在原地。 「我的宝贝女儿。」他再次呼唤。 泪,进出,决堤了;心,动摇的更厉害了。 瞬间,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了他的怀抱,哭得好不伤心。 他温柔的抚着她颤动的背脊。「对不起,过去是爸爸的错,原谅爸爸好吗?」 「可是……爸爸好坏……爸爸不要娮娮……不要妈咪……」说着,两行清泪又滑了下来。 他叹息着。「爸爸知道错了。」他真的伤她们母女好深、好深! 「不可以再犯了喔!」娮娮勒索着。 「不再。」他举起手保证。 她开心的笑了。 有爸爸的感觉真好! 第十章 娮娮的原谅,并不代表洪妍也原谅了他,因此,冷战持续着。不过娮娮的倒戈,让予择顺利的住了进来。 赶不完的工作,让大夥只好自动自发的加班完成,而洪妍这个二头目,当然也不例外的陪着大家一起加班。 过去大家视加班为畏途,不过现在能留下来加班可是项福气,因为只要洪妍也留着加班,晚一点儿就会有人送来点心,而且还是大餐厅的名厨做的消夜。 果然,九点刚过,立即有送外送的小弟送来热腾腾的点心。 「方大哥,谢谢。」看着随后走进来的予择,大夥儿皆伸出手指头给他加油打气。 「你们吃,等会儿别忘了……」予择朝大夥示意的笑了笑。 「知道,吃饱了就收工回家。」大夥儿很有默契的回答。 没办法,吃人嘴软嘛! 拎着手上的消夜,予择推开洪妍办公室的门。 而正专注於电脑萤幕图表的她,根本没察觉办公室内几时多了个人。 看到洪妍这么努力的工作着,予择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他的洪妍,应该是待在家里照顾小孩,并等着老公回家吃晚饭的贤妻良母,而不是现在如此忙碌的埋在卷宗堆里的拚命三郎。 走到她背后,他很顺手的就替她按摩起已经不知维持同一姿势多久的脖子。 舒服的感觉,让洪妍下意识的将身子瘫软在大办公椅中,并全身放松的发出舒服的喟叹。 在予择的按摩中,洪妍舒服的闭上眼,直到面前的萤幕亮光暗掉了,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予择正将她桌上的手提电脑搬到沙发的长几上,专心的研究着。 「你这个行为,我可以解读为是在窃取商业机密吗?」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朝她挥了挥手,要她过来。 「你看看这样的设计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洪妍眨了眨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会广告宣传设计?」 「不懂。」予择摇摇头,「不过公司每年都有上亿元的广告费用,想接标的企画公司总会送来他们的行销计画书,看多了,总会知道其他委托人的诉求。」 「噢。」该死的,她怎么忘了他是国内投资海外最成功的大老板之一,而他希望看到什么样的宣传设计,其他委托的老板想法想必也不会差太远。 果然,自己奋斗了—个星期的计画书,在他的手中三两下就有了成果。 「你……」原来他不只是做生意行,对这种企书行销也不含糊,她不禁对他更刮目相看了。 故意不理会她的赞赏眼光,予择将电脑移到长几的一旁,将刚刚买来的消夜打开,眸光柔柔的看着她,轻声的问:「肚子饿了吧?来,吃一点?」 「这么多,我吃不完。」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吃。」他将筷子递到她手上。 「你还要留住台湾多久?」洪妍一边吃着消夜,一边问。 想赶他走?他的心酸酸地抽痛了一下。 「问你。」他夹块炒鳝鱼到她的碗中。 「问我?」她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怎么会是问我呢?应该是问你自己吧?」 「没错,就是问你,你几时肯原谅我,我们就几时回美国。」他痴痴地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怎么看都迷人,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我们?」洪妍又嗤笑了声,摇了摇头。「我的家在台湾、」 「那好,我把美国的事业结束掉。」他没有半点犹豫和不舍,语气坚定的说。 「你疯啦?」洪妍惊叫。 予择苦笑,「我早在十年前就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误会你,是不是?」 洪妍的睑沉了下来。 虽然还回清白了,可是一想起来,心上的伤口还是会隐隐抽痛。 他真的伤她好深! 没有再说话,予择默默的将她搂进怀中,希望藉着他的柔情,弥补她受了伤的心口。 「我知道,我伤你好深,但我在伤你的同时也伤了我自己,因为我是这么的、这么的爱你。」他叹息,「妍妍,别再生我的气好吗?」 咬若唇,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你好可恶,你知道吗?」什么不好怀疑,竟然怀疑她红杏出墙,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 「我知道,我会设法补偿你和娮娮。」自知理亏,他无话好说。 「好,那你就等十年,十年后,我再想想要不要原谅你。」她眸光沉晦复杂。 他轻轻一震,抬眸望着她。 等十年?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妍妍,可以缩短一点吗?」他哀求着。 「十年已经很短了,我还没加利息呢。」 「还加利息?」闻言,子择立即垮着一张苦瓜脸。 这下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他叹息,「妍妍……」放下男性的自尊与骄傲,他像讨糖吃的娃儿,撒着娇。「一年啦!」 「八年。」没那么好康的事,她心痛了十年,而他只需受一年的煎熬? 「一个月。」 「你这是哪门子的讨价还价?」越减越少,越缩越短,他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他偎向她,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温柔的贴上她的唇。 「十天。」这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要命,他哪时候解开她胸前扣子的?而且还将她抱坐在他的大腿上,用他双腿问的凸起物摩蹭着她…… 洪妍的心跳顿时变得紊乱,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她胸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覆上柔软的浑圆…… 「嗯……」乱了思绪的脑子,在迷失前依稀还记得他们正在讨论的问题,不过下一秒钟,那些问题全忘了。 「五天,好吗?」在她无法思考的当口,他趁机勒索。 [删除n行] ********* 激情过后,她首先想到的是—— 她刚刚答应了他什么? 「予,你刚刚跟我说什么?什么五天啊?」靠着他的肩,攀住他的脖子,洪妍闭着眼睛喘息着。 他的掌心温柔的在她的背脊上轻抚着。「没什么。」 「告诉我嘛。啊……」她摇晃了一下身体,发觉两人的敏感部位还紧密的贴在一起,他的阳刚还在她体内,且在她刚刚的晃动中微微长大了几分,她随即像闯了祸的孩子似的,羞得不敢抬起脸。 他低笑,吻了吻埋在颈窝间的俏脸,怜爱的揉揉她的长发。「知道闯祸了?」才刚熄灭的火,又被她点燃了。「那就乖一点,不要乱动。」 「告诉我嘛。」她要赖地央求着。 「五天,五天后,你就不可以再生我的气了;而往后,我会用我的生命呵护你,用我深深的情爱着你,生生世世。」他说的严肃、说的坚定,说的让人动容。 「我又输了。」她哽咽着,两道清泪从眼眶中滑下,顺着他的肩膀熨烫过他的心房。 「傻瓜,你没输,你是赚到了,赚到一个对你情深不栘、爱你生生世世的好老公。」他柔叹,亲吻着梨花带泪的红颜。 久违了的笑靥,再次在她的脸庞上漾了开来。 ********* 回家了。 离开了五年,洪妍终於再度回到这个曾经有过欢乐与悲伤的家,只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任何的误会能够分开他们。 至於琍盈,她在知道自己的莽撞后,深感歉意,频频地对洪妍说着抱歉。 而误会解开后,洪妍反而和她变成了好朋友。 至于那两个小女孩——娮娮跟萱萱,也因为年龄相仿,两个人—天到晚的腻在一块儿,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和调皮举动,险些儿把洪妍和琍盈这两个小女人给忙疯了,幸好两人一到了予择的手上,就像孙悟空遇上如来佛,立刻乖的跟小猫咪似的。 就在三个大人、两个小孩正准备展开新的生活之际,突然有一天,他们家门钤响了起来,随即的惊呼声、尖叫声响彻云霄。 别急,千万别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喔!因为这只是一个失踪了近六年的男人,顺着他的心,终於找到了他的最爱,而这又是另一个故事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