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见愁》 第一章 恼人 落絮飞花满帝城 看看春尽又伤情 岁华频度想堪惊 风月岂惟今日恨,烟霄终待此身荣 未甘虚老负平生 ——孙光宪·浣溪沙 “儿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娘盼你回来几乎要将头发给盼白了……” 骆卓才一踏入“骆氏镖局”,萧红裳的声音便从内厅传了出来,几乎要将“骆氏镖局”的屋顶给掀了。 “娘……你慢慢走就行了,另外说话的声音放轻一点,你儿子我耳朵好得很,你不需要拉高嗓门说话。” 骆卓感觉耳朵有点刺痛,而他的耳朵之所以会痛,全是他娘亲的杰作,也只有他娘亲的嗓音会让他的耳朵痛。 “哎哟……儿子啊!娘是因为想念你啊!你读过一点书,应该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萧红裳是个道地的江湖女子,自幼便行走江湖,没念过什么书,做事总是少了那么一点大家闺秀的味道。 “是啊!”骆卓的手搭上了萧红裳的肩,“那儿子不在的几日,我们不就十个秋没见了?” “对、对,就是这样啦……”萧红裳笑嘻嘻的,看着她的夫君骆毅由内厅走了出来,“夫君啊!你走快一点行不行啊?打起精神来,别让我觉得你像一头老牛在耕田一样。”她扯着大嗓门对着骆毅说道。 骆毅的表情颇为无奈,但对于爱妻的行为举止,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爹,别让娘觉得你像是老牛在耕田一样。”骆卓调侃的说道。 他爹为人精明,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将他娘给宠上了天,而他娘也因为这样,仗着身后的靠山硬而到处胡作非为。 但,只要他娘不做得太过分,基本上他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儿子,你可能不知道你大难临头了。”骆毅坐在主位上说道。 “大难临头?”他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不是才刚由北方押镖回来吗?什么事都还没有做,怎么可能会大难临头呢? “嘻降……儿子啊!你知道你娘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吧?”萧红裳拿着绣帕挥来挥去的。 听到萧红裳说这话,骆卓开始头皮发麻。 因为,他娘只要这么说,就代表着她又开始自作主张,做一些自认为对他很好的事。 例如:两年前城东的苏姑娘因为见到他一面而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的,于是他娘就好心的将她给接到家里来,弄得整个镖局鸡飞狗跳的。 还有,一年前城西的王姑娘为了他寻死寻活的,他娘也跑去凑热闹,要他娶那位王姑娘,真的是令他觉得很麻烦。 现在……不知道他娘又想玩些什么把戏了,若是他娘三不五时就喜欢做些无聊事来整整可怜的他的话,那他情愿成天都押镖不在家,免得一回来就得应付她出的那些怪招。 骆卓警戒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除非你还有儿子流落在外。” “哎哟……你说这是什么话啊!”萧红裳伸出手想敲骆卓的头,却被他给挡掉了。 开什么玩笑,若他是被平常的姑娘家这么推一下、敲一手、打一下,当然是没什么关系,但……他娘可不是平常的姑娘家耶! 不、不……应该说,他娘压根儿与“平常”这两个字无缘,他娘可是行走江湖的侠女,被他娘这么推一下,他可能会在地上;被他娘敲一下,他的头可能会肿上个几天,而至于打一下呢,铁定会得内伤! 骆卓格开了萧红裳的手,“娘,有什么事好好说就行了,你只有我这么一个潇洒、风流的儿子,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你也知道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可我怎么不见你孝敬我啊……”萧红裳的声音颇为哀怨。 “谁说没有?”他挑了挑眉,“我每押镖到一个地方,就会帮你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给你,这样不算是孝敬你吗?” 骆卓说到这里,低头沉思了下,“我还记得上次我帮你带了一个很漂亮的月光杯回来,娘那时不是还称赞我孝顺吗?怎么现在又说我又没孝敬你了……”他从衣袖里拿出一颗夜明珠,“这是我这趟去北方带回来的,你若不要,我就把它拿去送给别人。” 骆卓手上拿着夜明珠,就这么在萧红裳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萧红裳一向最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马上伸手将夜明珠给抢了去。 “谁说我不要的?!”她气呼呼的说道,“这东西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我当然要了。” “是啊!那你还说我没孝敬你!”骆卓笑了声。 “你这算是在孝敬我,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人家说什么来着……”萧红裳拼命的想,“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不孝……三四五的……”她将目光转向坐在主位的骆毅身上,“夫君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一下子全都忘了啊?”真槽糕,她就是不爱念书。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骆毅很配合的说着。 “哎呀!就说是什么不孝三四五的咩!原来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用力的拍着手,“所以,娘现在就是要告诉你,无后为大。” “这不急。”骆卓挥了挥手。 “怎么不急?”萧红裳扬高了声音,“你现在可是连个妻子都没有,你这样怎么有脸见骆家的列祖列宗啊!” “我想,我还不会这么快就去见那些已经成佛的祖先。”他最少还可以活个一、二十年好不好?他娘这样算不算是在诅咒他啊! “呸呸呸……你这个傻儿子,你又在说什么浑话啊……” “不然呢?你不是叫我去见骆家的列祖列宗吗?”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这不是在告诉我,要我早一点升天去见那些祖宗?” “才不是!” 她用力的敲骆卓的头,骆卓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狠狠的被击中。 “啧……” “笨儿子。”她瞪着骆卓,”如果你现在不娶妻,我可能十年后还抱不到孙子。”说到这个,她就有些感伤了,“不知道我在死前可不可以抱到孙于啊!我歹命啊……” “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不管啦!骆卓,我可告诉你……你娘我在怀你的时候就和人指腹为婚了……那就是城南的沈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群卓给打断了。 “是这样吗?一他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娘,你确定是城南的沈家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记得是沈家没错啊!难不成她一时糊涂记错了吗?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和城北的薛家指腹为婚吗?” “哪有!”萧红裳嚷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亭,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才不愿承认这件事,真糟糕……她怎么忘了她儿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拿同一件事情来骗他简直是自讨没趣。 “容我提醒亲爱的娘亲,就是在半年前。”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二十七年前与人指腹为婚了。” “娘,你到底和多少人指腹为婚?” 他娘这一年来和他说过的指腹为婚的对象,前前后后加起来最少有五个,现在他娘又想拿同一件事情来诓他,她当他是笨蛋还是白痴啊? “我怎么知道。”萧红裳嘟着嘴,“你娘我长得美、你爹他长得俊,人家只要一看到我俩一同出现,再看到我大个肚子,十有八个都想与我指腹为婚。”这也不是她的错啊!谁教他们夫妻俩这么优呢? “所以你就人人都好?”骆卓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难怪会有这么多指腹为婚的事情发生,“娘,容儿子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说!” “你不妨与爹再拼一个,等有了弟弟、妹妹的时候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这种游戏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笑话,什么指腹为婚啊……娃儿都还没出世就许给人了,万一他得娶一个麻子脸、歪嘴、缺手、断脚的人还得了啊…… “不行,你娘我已经和人说好了。”她这次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之前那几次指腹为婚呢?”他反问着。 “那些都算了。” “呵呵……”他讪笑了几声,“娘,你真的是——” 长途跋涉下来,他也累了,与其在这里听他娘疲劳轰炸,还不如回房好好休息。 骆卓摇了摇头,“娘,我累了,先回房了。”他一转身便被萧红裳唤住。 “你给我站住!”萧红裳跨出几个大步,硬是挡在骆卓面前,“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娘……你别老想着抱孙子好吗?同样的谎话编个四、五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骆卓捺着性子说道。 “这次是真的。”她硬声说道,望向她的夫君,而骆毅也只有点头的份。 “你的意思是——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啰?”骆卓冷笑着。 “呃……这……这……” 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般,萧红裳被骆卓这话一堵,结结巴巴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娘,同样的把戏,儿子我已经玩腻了,请你体谅我刚押镖回来,放我回房休息好吗?” “儿子,这次是真的啦!我承认以前那些全都是我瞎扯的,但这一次指腹为婚的事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那位城南的沈姑娘也已经芳龄二十七,不就是个老姑娘了吗?” 这么老他才不要咧! “不是、不是。”萧红裳摇着头。“她年纪没有那么大。” “不是指腹为婚的吗?你不是指着你的肚于,沈姑娘的娘也指着她的肚子……”果然,他娘又在胡说八道了。 “不是……哎哟!儿子,你这样我都快要搞乱了好不好……让我想想……”她仔细的想了一下,“那时你已经九岁了,而芸儿的娘才刚怀芸儿而已。” “所以呢?”他真的很无力。 “所以,就是指着芸儿她娘的肚于,决定了这门亲事。那时你也同意的……” “可是我没有什么印象……”他那时才九岁而已,哪记得了这么多啊! “你没有印象没关系,不过,芸儿的娘可是有送你这个准女婿一块玉。 “是吗?”尽管萧红裳说得口沫横飞,骆卓就是不愿意再相信她的话。“你等会儿该不会变出一块玉来吧?” “那块玉就在你身上。” “我身上?” “你从小到大都戴着它啊!就是你脖子上戴着的那一块,那上头还有刻字呢!”萧红裳走到骆卓身旁,手指指着他的颈项,“瞧瞧……你不就戴在身上吗?” 骆卓这才想起自己从小就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他从未将它拿下来过。 萧红裳的一番话让他很好奇的拿下它,并且仔细看了下—— 乘龙快婿 看到这四个字,他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干了般,几乎气绝身亡。 “这是谁给我的?”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就是芸儿的娘啊……” “不是说是指腹为婚吗?怎么我那时已经九岁了?”骆卓犹在做垂死的挣扎。 “指着芸儿的娘的肚于啰!”现在不管骆卓说什么,萧红裳都有办法将白的说成黑的。 “娘——”骆卓的声音冷了些,“我对于这种闹剧没什么兴趣,要玩你自己去玩吧!”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厅。 “夫君……完了、完了,儿子好像生气了……” 看到骆卓的反应,萧红裳有些急了,以前就算她再怎么胡闹,儿子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现在…… 骆毅将萧红裳给搂在怀里,“早就告诉你要事先想好,你上一句与下一句完全不一样,反反复复的,骆卓怎么可能会相信你。” “可是我也是为了他好,希望他快点娶妻生子啊……”萧红裳觉得无辜极了。“ “以后你想骗儿子,最好先想想要怎么骗他,免得像今日一样,弄得儿子这么生气。”其实骆卓脖于上的那块玉不是什么芸儿的娘给他的,这是萧红裳的娘在当年骆毅娶萧红裳的时候送给他的。 当年,骆卓一看到骆毅脖子上的这块玉便抢着要,不给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只要给了他,他就不哭了,而这块玉就这么给骆卓戴着,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他可是我儿子耶!为何我这个当娘的要看儿子的脸色……”她越想越委屈,眼眶马上红了大半。 “骆卓想通了、玩够了,自然会有想娶妻的念头,这事我们不需要替他着急。”儿孙自有儿孙福,急也没用! “你以为等他想通了、玩够了要多久?我看二十年都不够!” 想他儿子在外头红粉知己一大堆,但就是不愿随便娶一个进门,真是令人生气,再想到他们骆家可能有“种”留在外头,她就更气了。 “这……” “怎么了?说话啊!你也觉得骆卓就是这样对不对?”她的手肘撞着骆毅的腹部。 “娘子说得有理。” “有理你就得帮忙啊……到时孙子出世,你才可以抱,别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忙。” 孙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都是她在做一些惹人厌的事啊…… “娘子说得是。” “现在我们就要想办法让骆卓相信有这门亲事存在,这才是当务之急。” “娘子,你永远是对的。” 与萧红裳结缡三十年,骆毅太了解萧红裳的个住了,他知道不顺着她的意思走,他可能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总是聪明的不与她争辩。 *** “儿子,你在房里头吗?”骆毅敲了敲骆卓的房门,沉声唤道。 “是的。”骆卓开了门,脸色仍是十分不悦。 “我可以进你房里和你聊几句吗?”他平常不怎么与儿子谈话,但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着想,他也应该要出声了。 “要聊什么?”骆卓侧着身子让骆毅进入,“爹,你不会与娘瞎起哄吧?” “你知道你娘要做些什么事,我一向都不干涉的对吧?” “是。”骆卓点头。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都是你娘一厢情愿的,包括什么指腹为婚,都是你娘骗你的。”他叹着气。 “所以呢?”骆卓不懂为何父亲要来找他说这些,“爹,你想说的是什么?” “你不信你娘说的话,也应该要信我说的话吧?爹只能说你娘这次说的你和城南沈姑娘的亲事是真的,因为当时我也在场。” 骆卓感到青天霹雳,他爹为人一向刚正不阿,会这么说就代表真有其事。 “爹……你不会是……是在开玩笑的吧?”骆卓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不是开玩笑,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骆毅拍了拍骆卓的肩膀,“其实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这么为难你娘呢?” 站在做爹的立场,他当然也希望儿子赶快成亲,不过,基本上他还是挺尊重儿子本身的意愿,他并不打算干涉他,不过,萧红裳的吵闹弄到最后连他这个没事人都要跟着下场轧一脚,这不是很累吗? “爹……”骆卓真的急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话就说到这里。”骆毅想了下,“其实我见过沈家那个丫头,人长得挺美的、知书达理、优雅大方,娶她真的不错。” “你见过那位沈姑娘吗?”他怀疑的问道。 “这……” “爹,你若是没见过的话,又怎么知道对方长得美、知书达理、优雅大方?”骆卓反问。 “这当然是听你娘说的,反正……咳咳……”骆毅轻咳了几声,拿出当爹的威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逼你是不行了。” *** “所以……骆少镖主,你打算娶那位沈姑娘了?”苗凤衣强压下心头阵阵的抽痛,试着用平静的口吻对骆卓说道。 “能不娶就不娶。” 他摇了摇头,他并非打算一辈子不成家,只是他的计划是在三十五岁。 现在他离三十五都还有八年……太早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想还是先到城南的沈家看看,若是对方同意的话,就退掉这门亲事。” 虽然他爹对他晓以大义了一番,不过对他来说,这根本比不上”自由”两个字,他娘就算气他也可能只是十天、半个月就过了,所以私自退婚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 “骆少镖主,你认为沈家会同意退婚吗?这对沈家的姑娘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总比嫁了我之后,镇日独守空闺来得好吧?” 骆卓太了解自己了,以他这种生性风流的个性,他根本不可能每日面对同一个姑娘,所以他认为退婚对双方都好。 “就怕做了之后骆少镖主会后悔。”苗凤衣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骆卓所做的每件事从来未曾后悔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坚定的说。 第二章 流言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 欹枕钗横鬓乱 ——苏东坡·洞仙歌 “小姐、小姐……”沈芸儿的贴身丫鬟小丑儿,急急忙忙的冲入她的闺房。 “什么事啊?”芸儿白了小丑儿一眼,对于她这种慌乱的个性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不是教过你了吗?走路要慢一点、脚步放轻一点,免得人家说我们城南沈家的丫鬟没教养,每个做事都莽莽撞撞的。” 她从内室的床榻上起身,走到了花厅,一个不小心后脚踢到了前脚,整个人跌个狗吃屎。 “噢!”芸儿惨痛的叫声,要不是被小丑儿的小手给捂住,那可真是惊天动地。 “该死的……我不是说要将裙子做短一点吗?这样才不会踩着啊!”她咒骂着,双眼狠瞪着害她跌倒的元凶——她身上所穿的裙子。 “小姐,这是没办法的事啊……”小丑儿对于芸儿的要求也颇感无奈,“夫人订的衣裳都是这个样子,而且裙子本来就都这么长了……” 她连忙扶起芸儿,拍了拍她的裙子,但是在看到芸儿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几乎都要吓哭了。 “哇……” “你又怎么了?” 她还不够倒霉吗?一大清早就被小丑儿给吵醒,然后走路又跌倒,现在又得忍受小丑儿的鬼叫声,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你——”小丑儿指着芸儿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她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脸上痒痒的。 昨晚她结拜的姐姐端了一碗莲子汤给她喝,说是喝了之后会变漂亮,不管信不信,她还是将那碗莲子汤给灌入肚子里。 “小姐……我、我……”小丑儿讲话开始结巴。 “怎么了?你能不能一次将要说的话说完?”芸儿的耐性全都用光了。 “小姐,我被你吓得想解手。”小丑儿深吸了口气,低下头说道。 “被我吓得想解手?” 芸儿觉得小丑儿说的话真的是太好笑了,她——沈芸儿虽然不算是天香国色,但也不是那种出门会吓到人的姑娘家,更何况小丑儿天天都看到她,怎么可能会突然被她吓得想解手? “是……是……”小丑儿不停的点头。 “我脸上有什么吗?”奇怪,她的脸怎么越来越痒了……芸儿忍不住用手抓了抓脸。 “有、有。”小丑儿恐惧的拼命点头,“请容许小丑儿先去解手,再拿铜镜给小姐。”说完,她冲出了芸儿的闺房。 “怎么了?我的脸是怎么了吗?”芸儿等不及小丑儿解手回来拿铜镜给她,便自己走到一旁拿起了铜镜。 这一照还真是不得了了,她……她被自己的样子给吓到了! 这是……这是谁啊? 天呀!这个满脸麻子的人到底是谁啊? 她无法想像才一夜的时间而已,自己的花容月貌竟变成了满脸的豆腐脑加上几颗红豆。 “啊——”她惨叫之声,手中的铜镜掉落地上,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小姐、小姐,我解手回来了……”小丑儿冲入闺房里,“小姐,你人在哪里……” 小丑儿见不到芸儿,一双柳眉皱了起来,她才去一下子而已,怎么小姐就不见了? 她左顾右盼、上下张望,好不容易在地板上发现昏厥过去的芸儿。 “哎呀,我说小姐啊!你要睡觉也要挑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怎么躺在地上呢?”她扶起了芸儿,使劲的将她扶到床榻上,“瞧瞧……口水还流这么多,要是夫人看到的话,那还得了啊!” 拿起了手绢,她细心的在芸儿的嘴角上擦拭着。 芸儿紧闭的睫毛扇动了几下,双眼缓缓的张开,她看着眼前的小丑儿,还是无法接受刚才从用镜上看到的影像。 “小丑儿……你、你……你快告诉我,我的脸是不是……” 小丑儿不等芸儿说完,使拼命的点头。“是、没错,就是那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脸烂掉了吗?”她哀怨的问道,手忍不住再度摸摸自己的脸。 “还没有到烂掉的地步,不过依这种程度来看,可能再过几日就真的烂了。”那可不是普通程度的可怕而已。 “什么?”芸儿扬高了声音。 “嗯……小姐,请冷静一点好吗?” 小丑儿叹了口气,被吓得要去解手的她都拼命忍耐了,小姐竟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想想也对,要是她的脸一夕之间变成这个样子的话,那她可能会将自己锁在房里头,不敢出门见人。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她十分激动。“对了……你刚才为何会大小声的冲进我的房里?” 芸儿的话题转得很快,向来单纯的小丑儿脑袋瓜子运转的速度比不上芸儿,只能呆呆的瞪大双眼、张大嘴,呆愣了一下。 “快回答我的话啊,我刚才说的你是听到了没有?”芸儿催促着。 “啊!我想到了。”好不容易小丑儿终于想到了,“就是你义姐来找你了。” “义姐……” 一听到“义姐”这两个字,芸儿的双眼便迸射出恐怖的光芒,就像要将她义姐给碎尸万段一样。 她义姐——许云硝就是昨夜好心端莲子汤给她喝的那个人,也就是让她变成大花脸的人。 “还不快将她给我请进来!我想我得好好的招呼她。” “哦!”小丑儿点点头,人还没有转身,一个温软的女声便从房门外传来,紧接着房门使被推开。 “不用去迎接我了,我自己进来了。” 许云硝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她眼角含笑的坐在凳子上。 “义姐!”、许云硝看了芙儿的脸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我说我的好义妹,你的脸怎么变成麻子险了?”她调侃的说道。“你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哼哼……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要不是喝下她义姐端来的那碗莲子汤,她也不会变成这到德行。 “别这样嘛!你又不是一辈子都得顶着这张大花脸,你做什么这么生气呢?” “可以消除吗?” “可以啊!’许云硝懒懒的说,“十年后。”她的表情就像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情一般,看得芸儿一肚子火,就在芸儿快要气炸之时,她轻笑了声,“我逗你的,别生气嘛!” 她向来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再调成奇奇怪怪的汤药,骗周遭的人喝下去,不过一般来说都不怎么伤身。 “义姐,你要知道……若是这张脸得陪我过十年的话,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她沈芸儿可也不是她惹的。 “呵呵……这我当然知道,我的好妹子.你别这么生气,这种麻子三日之内就会完全消掉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过……”她说到这里时顿了下,“你今日算是第一日,这种麻子在第二日是最恐怖的,你最好别让你爹娘看到……” “会怎么样吗?”才刚被安抚的情绪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第二日你的脸会整个溃烂,不过后天一早就会痊愈,连疤痕都没有,而且你脸上的皮肤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光滑。” “真的吗?”听到许云硝这么说,她比较不害怕了。只不过两天而已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是啊!这没什么的,不过这两日你最好不要出门,尤其是明日。”许云硝发觉芸儿突然变得很开心,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只有两日吗?”她必须再听到许云硝的保证。 “没错!”许云硝点点头。 “这真的是太好了。”芸儿大笑着,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打算就用这张脸去吓人。”她下定决心说道。 “好吧!要怎样随你,不过你明日最好不要照镜子,也不要随便外出吓人,因为那真的会比今日恐怖很多倍。” .*** 城南沈家……城南沈家…… 骆卓好不容易打探到城南沈家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来见见沈芸儿到底长什么模样。 望着眼前的围墙,原来沈家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一来,退婚可能会对沈家造成不小的杀伤力。 运足了气,脚尖一点,他便纵身跃进了沈家的后花园里。 后花园的美景让他几乎无法合眼,那一片片的桃花再加上小桥流水,让他忍不住赞叹。 “若是沈姑娘像这片桃花一般美丽。我骆卓便愿意娶她为妻。”他发下了弘愿。 “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个什么劲啊?”一个蹲在一旁、手拿着小铲子的姑娘对着骆卓说道。 “你是……” 由于对方低着头,因此骆卓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不过以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来说,他可以断定对方一定是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家。 “你又是谁啊?你不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她显然并不怎么欢迎他。“而且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爬墙进来的才对。”也许是钻狗洞进来也说不定。 “聪明!”骆卓不以为意的笑笑,“在下不是爬墙进来,但也并非走大门进来。”他可是使轻功进来的。 “是喔!不管如何,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要叫人来了。”芸儿的小铲子挖到了一条蚯蚓,她将它放好。 “姑娘,你这是……”对于她的举动,骆卓蹙起了眉头。 “等一下要去钓鱼。”她指着一旁的池塘。 “一个姑娘家挖蚯蚓钓鱼?这不是很好吧!”坦白说,骆卓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姑娘家钓鱼的。 “关你什么事啊?反正你快走就是了,少在这里碍我的眼。”可恶,脸又开始痒了,她忍不住抓抓自己的脸_ “好吧!在下只是想来见一位姑娘,只要见到她,在下马上就走。”既然这里不欢迎他来,他也没必要在这里惹人嫌不是吗? “你找谁啊?” “沈芸儿姑娘。” “你说你找沈芸儿?” 芸儿听到对方指名要找她,忍不住抬起头正视对方,完全忘了现在的她可是“不堪入目”、“面目可憎”,看到她的脸的人,晚上铁定会抱着噩梦入眠。 原本骆卓还在心里猜着这低头的小姑娘应该也算是花容月貌,但是,在看到她那张长满麻子兼脓包的脸之时,不禁吓得倒退了几步。 天……这……这……怎么这么恐怖啊? 走遍大江南北的他生性大胆,从未被什么事情给吓过,就算见到死尸什么的,他也能面无表情,但是……他这次是真的被对方的脸给吓到了。 “你……你的脸……”他吞了吞口水。 “我知道啦!烂掉了咩!” 明天就会痊愈了,不怕。 我的天啊!骆卓不禁开始期盼眼前这位小姑娘只是沈家的丫鬟而已,千万别与沈家有任何关系。 “你说你要找沈芸儿是吗?”她双手叉腰,“你找她做什么?” “有重要的事情,在下务必见沈姑娘一面。” 骆卓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能不见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最好的,免得他到最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一想到“吐”这个字,他的铁胃就一阵翻搅。 “有什么重要的事和我说就行了。” “和你?” “没错,因为我就是沈芸儿。”芸地笑咪咪的说道。 听到她说她是沈芸儿,骆卓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娘不是说沈芸儿长得天香国色吗?怎么会是这种德行? 他揉了抚太阳穴,真希望今天遭遇的事全都是一场噩梦。 “姑娘,你是开玩笑的吧?在下真的想要见沈姑娘一面。” 他的声音有些不耐,因为他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麻子脸是他的未婚妻。 好吧!就算他忍着她一张麻子脸娶她,他半夜起床时也会被吓死啊…… 若是这样,那为了他自己好,他退婚就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退掉这门婚事。 “你要我说几次,我说我就是沈芸儿,你要找我谈什么事啊?” “听说沈姑娘天香国色……怎么可能……”骆卓真的是说不下去了。 “是啊!我是天香国色没错啊,在我们城南我可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她只是昨天、今天丑不拉几而已,其他时候都嘛是美若天仙。 “什么?” 骆卓忍不住张大了眼,这样一张满脸麻子的脸在城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那城南的姑娘不就每个都…… 一想到此,他开始有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了。 “怎么了?” “在下还是认为姑娘你是在开玩笑,请不要耽误在下的时间好吗?”他冷着脸说道。 “我告诉你,我真的就是沈芸儿,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 芸儿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个人怎么这么番啊!都和他说沈芸儿就是她了,他还不信! “小姐、小姐,你事情做好了没?”小丑儿的声音由回廊传来。 “好了啦,等会儿就可以去钓鱼了。” 小姐?听到这两个字,骆卓就像被雷给劈到般,她……她真的就是沈芸儿? 她……她就是他的未婚妻?! 骆卓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再仔细的看了芸儿一眼,发现只要越看她,他退婚的信念就越强烈。 红粉知己甚多的他,完全无法接受一个麻子脸的娘子。 “姑娘,她是沈芸儿姑娘吗?” 小丑儿听到骆卓的问话,用白眼看他,“公子,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儿来的,不过我们家老爷和夫人就只有小姐一个女儿而已,你觉得她不是沈芸儿吗?”说到这里,她望向了芸儿,“小姐,这个奇怪的人是谁啊?” 长得不错,但就是有点奇怪。 “不晓得。”芸儿用手指戳了戳骆卓的胸膛,而骆卓就像怕被麻子传染一样弹跳开来。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他这身衣裳回去还是丢了吧! “你这个人有病啊!”芸儿瞪着骆卓,“快滚出我家,否则我叫家丁将你赶出去。”哪来这么一个疯子,真受不了。 “不用你赶,我也会走。”他才不想再见到让他倒尽胃口的芸儿。 语毕,骆卓转身一跃便出了两人高的围墙,消失在芸儿及小丑儿的视线外。 “小姐,那位公子是在做什么的啊?他是不是要来找你的?他的轻功好厉害耶……” “谁知道啊!”芸儿耸耸肩,低头看着自己挖到的蚯蚓,“走啦……钓鱼去” “哦。” *** “退婚?!”沈家老爷子听到骆家的下人禀报之事时,脸色变得铁青,苍老的大手用力的拍在桌案上,整个人气得颤抖。 “老爷,你冷静一点。”沈夫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是她也只能细声细气的安抚沈老爷的情绪。 沈夫人一张美颜上满是怒容,对于骆家恶劣的行径,她难以接受。 “都是你、都是你!”沈老爷将怒气发在自己夫人身上,“什么指腹为婚啊,我们家芸儿被退婚的事情要是传了出来,那芸儿还要不要做人哪!” “老爷……” “你也知道的,那个骆卓臭名在外、生性风流,要退婚也是我们去退婚,而不是让骆卓那个臭小子来破坏我们芸儿的名声。” 他愤恨的眼望向了桌上那一大堆金银珠宝,那是骆卓叫人送来的,说是代表他的一点歉意。 “你们‘骆氏镖局’送这些给我们,就想打发我们沈家是不是?” “不,不是这个样子的。”骆卓的左右手,也是这次奉命来沈家退婚的井合说道,“我们当然知道沈家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名望、有财力的人,对这区区的一点金银珠宝铁定不看在眼里,不过这是我们少镖主对于退婚这件事的一点补偿,还望沈老爷见谅。” “姓骆的做得这么过分,还要我们原谅他?”沈老爷扬高了声音。 “是啊……井公子,若是我们芸儿的名声不好,传到了‘骆氏镖局’,那我们当然没话说,要退婚也随你们……”说到这里,沈夫人顿了下,“不过我们芸儿自小深居简出,在城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你们少镖主这么做岂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这当然是我们少镖主的错。”井合连忙陪着笑脸。 他就说他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现在可好了吧,变成一个千古大罪人了。 “若是你们少镖主坚持要退婚,我们当然无话可说……不过,我们希望骆卓可以给我们一个理由。”. “这……沈夫人这么说当然合情合理,而我们少镖主也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也就是所谓的原因,不过……” “井公子,骆卓说什么你就尽管开口吧!”沈老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沈夫人还能勉强压下怒气。 “这……”井合十分的为难,在看了沈老爷及沈夫人一眼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们少镖主说,沈姑娘面容极为丑陋,满脸皆是脓包及麻子,他不愿娶如此骇人的姑娘回去糟蹋自己,也不愿将来夜夜被噩梦惊醒,为了双方好,所以他决定退婚。” 听到井合转述骆卓的话,沈老爷气得双手握拳,用力的捶向茶几。 “老爷,别这么生气……”沈夫人连忙拍拍沈老爷的背。 “骆卓在胡说八道什么?!说什么我们芸儿面容极为丑陋,满脸皆是脓包及麻子,这分明就是在造谣,他不愿娶我们芸儿没关系,但是他不能乱说话!”真是该死的骆卓,竟然造谣伤害他的掌上明珠。 “是啊!我们芸儿可是城南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哪是什么面容丑陋的姑娘!” “可是这是我们少镖主说的,在下只是转述而已。” “反正骆卓就是打算要退掉这们亲事就是了,就算是造谣也没关系是吗?” “请沈老爷息怒,我们少镖主为人一向忠厚。” “你是‘骆氏镖局’的人,你当然会袒护你们少镖主了!”沈老爷拍桌而起,“骆卓见过我们芙儿吗?” “见过。”井合点头。 “何时?” 他记得骆卓从未正式登门拜访,怎么会见过他们芸儿呢? “这……不便告知。” 要是告诉沈老爷他们少镖主前日翻墙进来见到沈姑娘,骆卓不就变成了登徒手了? “好,不说也行!不然我唤我们芸儿出来,让井公子你评评理,看看我们芸儿到底哪里面目可憎了。”他真的是一肚子火,“去把小姐叫出来。”他向一旁的奴仆吼道。 “老爷……不用了啦!”沈夫人摇了摇头,“你让人去叫芸儿出来有什么意义?”她不赞同沈老爷的做法。 “当然有。”他用力的点头,“让井公子看看我们芸儿到底是生得何等模样。” 看到沈老爷打算叫沈姑娘出来见地,井合感觉自己的手脚开始冰冷了起来。 因为,根据骆卓所描述的沈芸儿,那可是一张很恶心、丑陋的脸孔,让人看了会退避三舍,所以井合根本不打算见芸儿。 “沈老爷,不用请沈姑娘出来了.在下还有一点小事要处理,这些是我们少镖主送给贵府的,还望沈老爷海涵。” “好,要退婚就退婚,你们‘骆氏镖局’不要后悔,到时别再求我们芸儿嫁给你们骆卓,我们芸儿一辈子就算只能嫁给乞丐,我也不允许她嫁给骆卓。” “若是沈老爷同意退婚,那是最好的了,在下先行告退。”说完,井合便退了出去。 “老爷,你做什么将事情说得这么僵呢?这样对我们芸儿也不好啊……”沈夫人忍不住说。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是‘骆氏镖局’来退婚,难不成是我们不对吗?”他气呼呼的。 “可是也不用这样啊!就算做不成亲家,我们两家还是朋友啊……” “你给我闭嘴,现在叫人将这些东西全都送回‘骆氏镖局’,我们沈家就当和他们没有任何婚约在。”沈老爷气愤的走出大厅。 *** “你知道沈家的大小姐被‘骆氏镖局’的少镖主骆卓退婚的事情吗?” “知道啊……奇怪,那沈家大小姐不是我们城南有名的大美人吗?怎么会被退婚呢?”卖绣品的小贩和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两人偶尔闲聊个几句。 “来啊……来啊……来买胭脂水粉啊!” “屁咧!什么叫城南有名的大美人,那是骗人的。”一旁卖馒头的也进来插话。 “不是吗?”两人好奇的望向卖馒头的。 “当然了,听说沈姑娘的花容月貌全都是骗人的,当骆卓见过沈姑娘之后,足足躺在床上发烧了七天七夜耶……” “这么严重啊?你该不会随口胡诌的吧?”卖胭脂水粉的十分怀疑。 “真的啦,我骗你们做什么呢?这些可都是我在‘骆氏镖局’当长工的弟弟说的。” “见了之后发烧七天七夜?”有这么惨吗? “骆卓回到镖局之后就发烧了,听说沈芸儿一脸的脓包再加上麻子,可真的是恐怖极了呢!” “不会吧?可是沈姑娘是我们城南有名的大美人……” “那都是骗人的啦,骆卓生性风流,若沈姑娘是大美人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不要?而且见多识广的骆卓怎么可能轻易被吓到呢?可见沈芸儿真的是长得奇丑无比,传言都是骗人的啦……” “是这样吗?”卖胭脂水粉的见到有姑娘走过,连忙吆喝着,“来买水粉哟……” “水粉……”小丑儿刚好上市集帮芸儿买几支簪花,一听到胭脂水粉忍不住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沈芸儿的名声一定是沈家拿银子砸出来的,不然一脸麻子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城南有名的美人呢?” 他们在说什么啊?小丑儿隐约听到她家小姐的名字,不觉竖起了耳朵,打算听听这几个小贩到底在谈论在什么。 “你们在谈什么啊?” “就是沈姑娘沈芸儿啊!听说她因为长得太丑而被退婚呢!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卖馒头的小贩好心的为她解说,“姑娘,你要不要顺便跟我买几个馒头?”他笑咪咪的问道。 “沈芙儿太丑被退婚?” 不会啊……她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见过的人都说赞,怎么可能会被退婚呢? 而且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也从没听说过小姐有婚约。 “你知道沈姑娘是谁吗?就是……”卖水粉的伸长了手,指着远处的那座大宅第,“那就是沈姑娘住的地方了。” 他指的地方不就是她住的地方吗? 她家小姐竟然被传成如此不堪,这还得了啊……丢下手中的胭脂水粉,小丑儿连忙踩着小碎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沈府。 第三章 结仇 日月跳丸,光阴脱兔 登临不用深怀古 向来吹帽插花人 尽随残照西风去 ——刘克庄·踏莎行 “将他给我撵走!”沈老爷对着一旁的家丁吼着,“别让这种人再进我们沈府。”沈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自从骆卓来退婚之后,登门来向芸儿提亲的人变多了,但每个人都净想占便宜。 像刚才来的那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就趾高气扬的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沈家愿意付三千两银子,然后陪嫁三名丫鬟,再附上大笔的嫁妆,那他可以勉强娶一个满腔脓包、麻子脸的丑女人为妻。 笑话,这算什么!他沈某人的女儿一点都不丑,哪来的脓包及麻子啊? “老爷,怎么这阵子城里都在传我们芸儿是个满脸脓包、席子脸的丑姑娘啊……”他们不知道谣言到底是从何而来,不过最大的嫌疑犯就是骆卓了。 “我怎么知道!”沈老爷气死了,“现在登门求亲的都是一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徒,还说什么要三千两银子,真是笑话!” “再这样下去,我们芸儿的名声不就毁了吗?现在城里每个人都认定芸儿是个丑姑娘。”沈夫人也急了。 “你去叫芸儿,我想和她谈谈。”沈老爷烦躁的坐在椅子上。 “是的,老爷。” 没多久,轻快的脚步来到沈老爷的面前,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爹,你找我啊?” “是啊!” 沈老爷仔细的看着芸儿,哪来的脓包及麻子脸啊?他女儿明明和他印象中的-样美丽啊! “芸儿,你知道理在整个城里都在传你的事情吗?” 原本他们并不想让芸儿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还是直接告诉她,这样对她来说可能会比较好。 “知道。”说到这里,芸儿变得愁眉苦脸的。这件事情她早就听小丑儿说了,不过她才不以为意呢! “孩儿……呜呜呜……” “我的好女儿,你别哭了。”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哭成这样,沈老爷也老泪盈眶。 “爹,你就别难过了,女儿知道你正在为这件事心烦,可不管这些传言怎么传,女儿都不在乎,女儿最不想见到的是爹爹你难过啊……” “芸儿,别听别人怎么传,那全都是假的。”沈老爷十分疼爱女儿,他将她搂进怀里。 “可是……可是……女儿最舍不得的是爹啊!爹不但要饱受流言之苦,还要受一些登徒子的气……” “那些全都比不上芸儿你啊!” 原本是一幅多么感人的父女相拥的情景,但是看在小丑儿的跟里,她真的只想翻白眼。 想想……昨日她十分紧张的冲回府里告诉小姐她所见所闻的事,小姐可是一点都不在意,现在在老爷面前又判若两人,所以,小姐这模样全都是装的。 “你一定身心都受到很大的创伤及煎熬吧?” “爹,没的事!你别多想了,要为女儿保重身体啊……”芸儿泫然欲泣。 “你们父女俩别再哭哭啼啼了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流言消失。” “娘,不是这个样子的。”芸儿从沈老爷的怀里抬起头,“那只会越描越黑而已,还不姐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做打算。” “这件事过了之后?”沈老爷很难接受,“可你明明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姑娘啊!”他怎么忍心让他的爱女承受这么大的伤害呢? “没关系,等日子久了……有新鲜点儿的事情发生,城里的人就会淡忘这件事了。” “这样好吗?”他真的很不愿意这么做。 “当然好啊!”芸儿用力的点着头,“爹,不过……”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沈老爷。 “怎么了?我的心肝小宝贝,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女儿这阵子心情糟得很,若是爹爹允许的话,女儿想出一趟远门散散心。”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从很久以前就想出门去走走了,现在有这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什么?不行、不行。”沈老爷摇头。 听到自小从没离开过他身边的女儿想出一趟远门,沈老爷马上拒绝,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他怎么能放心呢? “可以啦!爹爹。”芸儿撒娇的拉着沈老爷的衣袖摇晃着,“我若不出城,可能会被流言逼得寻死啊……”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又滴下一颗晶莹的泪水,“爹,你知道这有多痛苦吗?” 寻死!这两个宇轰隆隆的冲击着沈老爷的脑袋。 他就只有芸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怎么可以让她想不开呢? “芸儿,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啊……你要是怎么了的话,要爹怎么办啊……” 接下来两人又相互抱着哭泣,一旁的小丑儿觉得头好痛。 “爹——” “好、好。”沈老爷拍拍芸儿的肩,“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你要出门散心就去吧!不过要小心,别忘了捎信请人送回家里知道吗?” “女儿知道,女儿在心情平复之后就会立刻返家的。” “嗯,那你要好好的保摹良己,可千万别有个万一知道吗?”沈老爷用衣袖拭泪。 “女儿会的。” *** “小姐,真有你的!把老爷唬得一愣一愣的。”小丑儿对芸儿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废话!”芸儿瞪了小丑儿一眼;“跟着我这么久了,如果你连这种功力都没有的话,那你可以卷铺盖走路了。”她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对着小丑儿念着。 小丑儿的双眼发出了光芒,“小姐,我们要起程上哪儿去啊?” “你的包袱收拾好了没?” “小丑儿没有什么衣服,收包袱很快的。” “去扛南吧!”她随口说道,在包袱里塞入一叠她爹给她的银票。 “江南?为什么要去江南?” 她不懂,虽然人人都说江南风景好,但是,她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不一定要去江南啊! “当然要去江南,因为那里有我的仇人在。”她的眼底迸出了光芒。 “仇人?”小丑儿不懂,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和人结怨了? “笨!”芸儿用手指敲了敲小丑儿的头,“我已经调查好了,据我所知‘骆氏镖局’就在那里,我要去那里找骆卓算账,我虽然不怎么在意城里的人传我是麻子脸,不过要我咽下这口气,这是不可能的事。” “什么?我们要去找骆卓算账?”她们两个弱女子,别直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就要偷笑了好不好。 “没错,此仇不报非女子!姓骆的他不会有好过的一天,的。” “我们要就这么去找骆卓吗?真的见得到他吗?”小丑儿有些怀疑。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芸儿轻笑着,“我表哥认识骆卓,与他的交情还不错,去找他就成了。” *** “薛大哥,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骆卓一见到久违的老友,高兴的迎了上去。 但是,薛暖的态度就没有骆卓那么热络了,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骆卓退婚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中,身为芸儿的表哥,他对骆卓十分的不满,而今日要不是芸儿及小丑儿来找他的话,他也不会出现在“骆氏镖局”里。 “这两位是……” 骆卓注意到薛暖的身旁站了两位身形娇小的小公子,两人看起来应该还未及十五岁。 “这是我的远房亲戚……薛云,那是他的书僮小丑儿。”他向骆卓介绍着,“云儿,这是骆卓。” “嗯。”芸儿点点头,抬起头望向骆卓。 哼!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为人阴险狡诈,真的是可耻至极。她在心里头想着。 “骆兄这阵子忙吗?是否要押镖?”薛暖问道。 “没有……最近几趟镖都是由我几个师弟负责押送。”他将薛暖迎到一旁坐下,“所以这阵子我挺空闲的。” 自从他娘萧红裳知道他私下做的好事之后,已经一阵子不理他、不和他说话了,而他爹则是将所有的镖全都派给别人去押送,这分明就是打算孤立他,要他求饶,不过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没事做他就去找那些红粉知己谈心,日子倒也过得挺惬意的。 “这样啊……”薛暖思考了下,将目光调向了芸儿,见到她点头之后才继续开口,“那我远亲来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 “打扰?怎么会呢?” 骆卓笑得潇洒极了,要不是芸儿在心里认定他就是那种下流、无耻之辈,铁定会被他迷得团团转。 转头看向小丑儿,就看到她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望着骆卓的眼神呈现痴呆状,她忍不住踢了踢小丑儿的脚,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噢,好疼——”小丑儿低呼了声。 “你怎么了?”骆卓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小丑儿连忙摇着头。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个表弟平常鲜少出门,最近想到江南玩一趟,不过我正好有点事,没办法陪他们,所以只能麻烦你了,希望骆兄不要见怪。” “这怎么会呢?这阵子我也闲得慌,刚好薛大哥的表弟来,我们可以一同出游,正好!” “是啊、是啊!”芸儿刻意压低声音,“不过这阵子就得麻烦骆大哥了。” “对了,骆兄……我这个表弟自小体弱多病,而且不懂半点武艺,他这一趟出门,我爹娘可是特别交代过要注意他的安全,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薛大哥,这我当然懂。” “那就麻烦你了,我有几句话想与云儿私底下谈谈。” “要我回避吗?”骆卓十分有风度。 “不用,我们到外头去谈就行了,走吧!云儿。”薛暖与芸儿走到了前院,“芸儿,你别玩得太过分了知道吗?”他叮咛着。 “表哥,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要-让他尝一点苦头而已。”芸儿笑咪咪的说着。她今日去找薛暖时,原本薛暖是拒绝的,但是禁不起她苦苦哀求,最后还是勉强带她到江南来。 “还有,骆卓并不知道你是我的表妹。” “这样最好,免得他有任何防备之心。”她可是挟带庞大的怨恨而来。 “注意自己的安危好吗?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这样我对我娘不好交代。” “表哥,这些我全都知道,一路上你就一直在唠叨这件事,我都会背了。” “嗯,那就好,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 “小姐,你想怎么整骆卓啊……” 一大清早,小丑儿便被芸儿给挖了起来,她说她想到了好法子,一定要让骆卓好看。 “这个啊……你刚才由下人房走到我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骆卓?”芸儿问道。 “好像没有,他似乎还没起床。” 不过,后院已经有一群镖师在练武了,身为“骆氏镖局”的少镖主,这也未免太混了吧! “好,那你先随我出镖局一趟,我打算去找人。”芸儿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绸缎长袍,看起来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小公子。 “今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骆卓吃鳖。” “小姐,为什么要让他吃鳖啊?鳖不是很补吗?”小丑儿不解的问道。“太补对身体不好。” “你是笨蛋是不是?!”她瞪了小丑儿一眼,“反正说太多你也不懂,你只要照着做就对了。” *** “小……咳,公子!你也未免太大方了吧……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回到镖局后,小丑儿便开始嘀咕起来,早知道她就自己上阵,一百两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一百两银票。 “你?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吗?”芸儿不屑的说道,“我要的是一个大肚子的,你的肚子呢?” “我的也很大啊!只是里头没有装孩子而已。”小丑儿不平的嚷着。 “一个姑娘家的,这种话还敢说得这么大声,你都不觉得丢脸啊?”芸儿啐道,踢了小丑儿的脚一下。 “有银子给我,我什么都做。” “你真是没志气。”才一走入大厅,芸儿便见到骆卓坐在大厅里,看样子是在等她。“骆大哥……”她向骆卓打招呼。 “听守门的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你用过早膳了没?”骆卓见到芸儿回来,这才放下心。 “用过了,自小到大我从未出过远门,难得出来一趟自然十分欣喜,所以一大早便到外头去走走,不过也在外头听了一些关于骆大哥的英勇事迹。”她笑咪咪的说道,她笑的时候,嘴笑眼也笑,看起来十分迷人。 看到芸儿的笑容,骆卓一瞬间竟有些迷惑。他可是个男子啊……他甩甩头,企图抛去那股莫名的悸动。 “云儿,你听到了些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听到许事情呢!早知道骆大哥不是一个寻常人,但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了不得的人哩!” 其实在外头听到的这些事真的令芸儿觉得讶异极了,在她的心中,骆卓就如同败类、人渣一般,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好的一面。 “云儿,你听到些什么?” “这个啊……外头的人都在谈论你去年押镖上京时遇到土匪的事,你以一敌十,将土匪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还帮官府的人抓到江洋大盗,真的是太厉害了。” 芸儿故意露出崇拜的目光,“若是我能有骆大哥这种超群的武艺,我就要去行走江湖、济弱扶倾……” 看到芸儿这么崇拜他,骆卓只觉得好笑。 “还有呢?” “不过……” 说到这里,芸儿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他一手拍上芸儿的背。 芸儿被骆卓这么一拍,骨头差点没一根根的掉落下来。 “咳咳……骆大哥……” “唉……云儿,你的身子骨竟然如此的瘦弱,这样可不行,骆大哥教你练功好了。”骆卓摇头说道。 练功? 一听到“练功”这两个字,芸儿的眼睁得老大,后院那些练功的镖师几乎都是打着赤膊,她若是去练功岂不是…… 不行、不行,这样怎么得了呢? “不,多谢骆大哥的美意,云儿自小筋骨瘦弱,不适合习武。” “这样啊……”骆卓蹙起了剑眉。 “是啊、是啊!云儿的事就不劳骆大哥费心了。”芸儿连忙说着。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勉强了,对了!你刚才为何吞吞吐吐的?” “这个……其实我只是没办法接受像骆大哥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君子,在外头被传成风流成性、红粉知己满天下……” 听到芸儿说的话,骆卓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大丈夫云游在外难免有一些红粉知己,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可是这对骆大哥的名声不太好。” “云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不烦恼了不是吗?” “少镖主、少镖主——”外头传来长工阿忠的喊叫声。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骆卓走出大厅来到前院。 “外头有位姑娘说肚子里怀着你的骨肉。”阿忠觉得自己额上冷汗直流。 “什么?”骆卓扬高了声音,“怎么可能!” “那位姑娘说你若是不出去见她,她就跪在我们镖局门口直到饿死为止。” 芸儿看到骆卓那烦躁的神色,高兴得嘴角微扬、轻挑了眉。 “阿忠,那是真的吗?”芸儿装作很惊讶。 “这我怎么知道啊!是真是假要问少镖主啊!”阿忠略带指责的眼神望向骆卓,“不过,真不知少镖主的眼光何时变得这么低……对方可是一个乞丐婆呢!” “阿忠,那可能是假的,依骆大哥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说不定对方是来骗吃骗喝的呢!”她故意帮骆卓说好话。 “像这种人不去理她就行了。” “可是对方挺着一个大肚子……”阿忠十分的迟疑。 “挺个大肚子又怎样?这也有可能是骗人的啊……” 不管阿忠及芸儿怎么说,骆卓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像什么一样了,“我出去看看好了。” “骆大哥,还是别理她的好。”芸儿假装劝道。 “不行,不管如何,我还是得出去看看,免得事情传到我爹娘的耳里,那可就不好了。” “那我也一同出去看看好了。” 她偷偷的向小丑儿吐了吐舌头,看到骆卓脸上的表情,她觉得十分满意,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她开心的了,这可以说是为她自己出了一口鸟气,真的是只有“畅快”两个字可以形容啊…… *** “你……骆郎,我终于盼到你了……”乞丐婆子一见到骆卓便扑了上去,“你不是同我说要娶我的吗?你看看……” 她指着自己凸出的肚子,“我这里头已经有你的孩子了,我每日痴痴盼盼就是希望能等到你来接我啊!”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骆卓往后退了一步,在见到这个乞丐婆子之前,原本他还存有一丝疑虑,以为他的哪个红粉知己当乞丐去了,但是,他现在可以确定他完全没见过她,更遑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 他可以确信她是来骗吃骗喝的! “我哪有胡说啊……天地良心,骆郎,你不能在玩弄了我之后,就将我弃之如敝屣啊……” “你是来这里招摇撞骗的吧?虽然我不认识你,不过我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阿忠,拿十两银子给她,打发她走。” “骆郎,你好狠的心啊……”乞丐婆子哭哭啼啼的,“你传染了一身病给我,这不打紧,因为我爱你,我全都忍下来了,可现在你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你真的好狠……没想到你以前说的全都是骗我的!” 好厉害,她花这些银子真的一点都没有白费,芸儿在心里佩服的想道。 “什么一身病?你这个乞丐婆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阿忠塞了十两银子给乞丐婆子,“你拿了银两之后快走,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平白无故惹到这个乞丐婆子,对方不仅说她肚子里有了他的种,还说他传染了什么病给她,骆卓简直快要气疯了。 “我们进去吧!” 第四章 报应 休弹别鹤 泪与弦俱落 欢事中年如水薄 怀抱那堪作恶 ——刘克庄·清平乐 “媚姑,很久没来找你了,陪我聊聊吧!” 骆卓夜晚心情大坏,想起了温柔可人的俏寡妇媚姑,也忆起他似乎许久没来找她了,便趁着天黑,翻墙进入媚姑的房里。 原本在床榻上休息的媚姑一听到人声,便下床榻察看一番。 “谁啊?” “媚姑,是我!” “你?骆卓吗?”媚姑的声音少了温柔,多了一分惊慌,“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不是常常抱怨我没来找你吗?我这不是来了?” 他的神情仍是潇洒自若,但是对媚姑来讲已经少了原有的那种吸引力了。 “你……你……不要过来。” 媚姑一听到今日在坊间传的消息,深怕骆卓也将什么莫名其妙的病传给她,她整个人怕得像什么一样。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久没见了吗?你不想我吗?”骆卓很怀疑,伸手想去触碰媚姑柔软的柔荑,但是却被她躲开了。 “你这是……” “骆卓……你……你……你以后别再来见我了,你滚、你滚!”她惊慌失措。 “媚姑,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以往,媚姑看到他就像蝴蝶见着了蜜一般,马上就扑上来,现在却…… “以前是以前,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否则我要喊人了。” “媚姑!”并非他多么眷恋媚姑,只是,他想知道为何媚姑的转变如此巨大。“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好歹也告诉我啊!” “没什么原因,你以后别再来了。” 骆卓一双剑眉蹙紧,媚姑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没有脸再留下来,只是心里的疑惑没解开,真的是令他有点小苦闷。 “好吧!如你所愿,我以后都不会再来见你了。” “你最好都不要再来了。”媚姑毫不留情地道。 *** “少镖主、少镖主,你叫我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阿忠忙着向骆卓禀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来,除了媚姑之外,另外几名与他交心的红粉知己也避他如蛇蝎,这真的是令他十分不解。 而且,其中一人竟然还拿水泼他,叫他别传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给她。 病?他哪有什么病…… 心头的疑惑让他忍不住派阿忠去调查这件事。 “就是那天的那个乞丐婆子到处放话,她逢人便说你对她始乱终弃,而且还……传染花柳病给她。” “什么?”这就像宜判了骆卓死刑一般,没有姑娘陪他谈心的日子教他如何捱啊! “呃……是啊!虽然我曾企图向他们解释,不过他们都不相信,还直说……说别人得花柳病他们还不信,但是那个自命风流的骆卓得花柳病,这可是天注定的。” 骆卓整个人就像被雷劈到一般,几乎要昏厥过去。 “阿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病!”骆卓的手紧拉着阿忠,企图解释自己的清白。 “这……这……少镖主,你说的话我相信,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碰我……”阿忠的眼中饱含惊恐,“讲话就讲话,用不着这样动手动脚的……” 骆卓看出阿忠眼中的惊慌,完了……连阿忠都不相信他了,那他的人生…… “阿忠,你不相信我吗?” “信啊、信啊……只要少镖主你离我远一点……我们讲话就讲话,不用靠这么近。”阿忠退了几步。 “阿忠……” “少镖主,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顺便……”阿忠的话停顿了下。 “顺便什么?” 骆卓无力的抬起头,他的三魂七魄就像飞了大半一样。 “顺便找个大夫来看看,看你是不是有花柳病。”阿忠的话才说完,人便一溜烟的跑掉了。 骆卓则是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椅子上,头上那片乌云始终挥之不去…… *** “小姐,玩够了吧?我看那个骆卓挺可怜的耶……”小丑儿帮骆卓说话。 “怎么?你被他迷得鬼迷心窍了是吗?”她瞄了小丑儿一眼,“不然怎么净帮骆卓讲话?你要知道我会落到这种地步,全都是他害的。” “这我知道啊!只不过看他那个样子真的是很可怜,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不整整他怎么泄我心头之恨啊……”芸儿边说边握紧了拳头。 “哎呀!小姐……心胸宽大一点嘛,俗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 “怎么?我们小丑儿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芸儿不悦的说,脚用力的踢了小丑儿一下,“你等一下该不会就叫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这……这是有可能啦!”小丑儿揉了揉自己被踢痛的脚,一点都不敢喊疼。 “好吧!在我成佛之前,我就做一件善事吧!”她玩着自己的衣裙说道。 “什么善事?”一听到芸儿要做善事,小丑儿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就将你嫁给暗恋你许久的阿瓜好了,另外再附上大笔嫁妆。”她笑咪咪的脸看在小丑儿的眼中就像魔煞一般。 “小姐,万万不可……小姐,我不敢了。”她急得就要下跪了。 并不是说阿瓜不好,只不过她讨厌阿瓜每次见着她就像流口水的猪一样。 “哎呀!你也不用这样啦!阿瓜没什么不好啊,我还可以叫我爹像嫁女儿一样,你的嫁妆绝对不会少。” “小姐……小丑儿知道错了。”小丑儿哀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芸儿用手掏着耳朵。 “小丑儿知道错了,小丑儿不会再乱说话了……” “嗯,这才乖嘛!”芸儿用力捏着小丑儿的耳朵,“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否则要成佛的人可能是你哟,呵呵……” “是、是。” “现在让我想想该如何给‘奄奄一息’的骆卓‘致命一击’,让他马上‘入土为安’,你就别来吵我了……” 是啊!她得好好的思考思考不是吗?哇哈哈哈哈哈…… *** “骆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一脸病恹恹的呢?”相较于骆卓一脸的苍白,芸儿的气色可是好极了,骆卓越苦恼她就越快乐。 若不是现在她站在骆卓的面前,她一定会忍不住跳舞庆祝。 “唉……说了只怕被云儿你笑啊!”他摇摇头,“现在整个江南都在传我有花柳病……” “花柳病?骆大哥,你真的有吗?”她的模样看起来一派天真。 “呵……你觉得有可能吗?”他苦笑着,手抚了抚芸儿的头。 “这我怎么知道呢?”她皱着眉,“生病的人是你,而我又不是大夫。” 芸儿真想将头顶上的那只手给拍走,但是莫名的……那只大手却让她觉得温暖极了,这真的令她十分不解。 “是啊!你说得对。”阿忠不相信他,连云儿也不相信他了,难道每个人都认为他得花柳病是应该的吗? 骆卓宽阔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就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 “哎呀!骆大哥,你别这个样子嘛!只要你说你没有病,我还是相信你啊!”她小坏心的一直强调“病”这个字。 “云儿,你别再说了……”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骆大哥,我看你的样子也没有精神和我去城内走走了……” “是啊!你自己去吧!”如果可以,他尽可能不出门,免得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和小丑儿打算去逛逛,若是你不能陪我去的话,那我们就自己去了。” “云儿,真是抱歉……我没有那个心情。” 现在他哪有什么逛街的心情,他只想一个人躲在房里安安静静的舔舐伤口。 “好吧!骆大哥,你好好休息。”芸儿假好心的说。 *** “小姐,每日都得缠着这布条,缠得我的胸口都痛了。” 小丑儿皱着眉,看着自己越来越瘦小的胸脯,怀疑她的胸脯会缩水的原因全都是因为那条令人憎恶的白布条。 “是挺不舒服的。”她也不想缠这个东西,但是这是女扮男装所必须做的事。 “我听人家说这里新开了一家布庄,里头卖的布及衣裳美极了,小姐,我们去那里看看好吗?” “你要买啊?”衣裳她是挺多的,不过出来的时候,由于包袱里全都是假扮男子的衣裳,所以,她也很久没有穿女装了,想来还有一点想念那绊手绊脚的罗裙。 既然小丑儿想去挑几件衣裳,她不妨也跟着去好了,反正骆卓也没空陪她们,她们应该不会露出马脚才是。 不过,就算露出马脚又如何?骆卓能拿她怎么样吗?她在心里皮皮的想着。 “小丑儿是想买,可是,小丑儿怎么可能会有银两呢?”小丑儿装出一副可怜样。 “好啦,我买给你啦!” *** “小姐,你穿这件衣裳真美呢!走在路上每个人都在看你……”小丑儿高兴的说。 “噢……” 芸儿也觉得衣裳很美,可是她的心思不在这衣裳上。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小丑儿看到芸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 “你以为我还能想些什么吗?”真是个笨丫鬟。 “可是……”小丑儿搔了搔头,“你该不会又在想要如何整骆卓了吧?” “嗯。” 其实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她是在想整完骆卓之后,是要潇洒的拍拍屁股离去,还是要坦然的告诉他她就是他那个“无缘”的未婚妻? 哎呀呀!这真是令她有一点小烦恼。 “小姐,前面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耶……”小丑儿手指着前方那两个看起来十分猥琐的男子,他们还押着一个老头子。 “是吗?”听小丑儿这么说,芸儿也注意到那两个男子了,“我们跟着他们好了。” “跟着他们?”小丑儿倒抽了口气,“这样好吗?” 她们两个姑娘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而且又不懂半点武功,这样跟着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管闲事比较好。”反正对方又没有碍到她们,还是算了吧!。 “不行!”芸儿摇了摇头,她可是固执得很,“万一那位老伯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救命啊、救命啊……”身上的衣裳满是补丁的老头子向一旁的路人求救,却没有人肯理他,大街上的每个人全都闪到一旁去。 “放过我吧,大爷!”老头子全身都是伤痕,看得出来刚才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看着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着,芸儿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是一点正义感都没有吗?竟然见死不救,也没看到那个老伯已经全身伤痕累累了…… “哎呀!王大,就叫你别再赌了,你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了……”一旁有个妇人摇头说道。’ “是啊!你这次又向赌馆借了多少钱了?” “连你之前借的,你要拿什么还啊……” 一旁的人不停地指责王大,而芸儿也听到他们的话了,他们似乎都在说王大嗜赌才会有这种下场。 “两位大爷,请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没钱还敢上赌馆借钱赌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姐,还是算了!这好像是他们的私人恩怨。”小丑儿还是倾向别多管闲事。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你如果不跟我去的话,那你自己留在这里。” “小姐……好啦、好啦,我和你一起去啦!” *** “小思啊……”王大朝一间破烂的茅屋唤着。 “爹……”没多久,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姑娘由茅屋里走了出来,她在看到王大满身是伤之后,忍不住落下泪水。“你怎么……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赌了吗?” “小思,爹对不起你……”王大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王老头,这就是你的女儿啊……想不到你这个糟老头的女儿长得这么标致,真是令人出乎意料。”其中一名男子啧啧说道。 “大爷,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放过我女儿……”王大抱着男子的脚。 “啐——”那名男子一脚踹开了王大,“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吗?你想想看你欠我们赌馆多少银两了,五十两!你拿什么来还啊……”男子啐道。 “五十两?”小思听到五十两,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爹……” “小思……请你原谅爹,爹就是戒不掉赌瘾啊……” 男子走到小思面前,手扣紧了她的下颚,“不错、不错,看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要!大爷,求求你……我女儿还小……” “不要啊……爹!”小思惊惶地向她爹求救。 惨绝人寰的景象在芸儿及小丑儿的面前发生,小丑儿看到这种情景眼眶都红了。 “大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吧!” “可以啊……别说我们赌馆不讲道理,除了借的五十两之外,加上两日的利息总共是六十两,你只要拿得出六十两,我们就放了你女儿。” “六十两?爹……我们要上哪儿去筹六十两啊?别说是六十两了,我们连六钱都没有啊……”小思哭哭啼啼的。 “小姐,你要救他们吗?”小丑儿一边擦着泪水,一边问道。她们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不易被察觉。 “看来那个叫王大的应该是个赌鬼吧!就算今日帮他付了银两,往后同样的事情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是啊、是啊,小姐英明,不过那个小姑娘就很可怜了……”小丑儿同情的是王大的女儿小思。 “王大,你就签下你女儿的卖身契吧!反正你们是拿不出银两还钱了,我打算把你女儿送到‘飘香院’去,别说我没良心,就让她在那里卖个二十年再回来吧……”男子对王大道。 “二十年……”小思和王大同时睁大了眼。 “是啊!二十年不错了,我还没有叫你女儿在那里卖一辈子咧,你要感激我才是……” “不要、不要……”小思拼命的摇头,双手紧紧抱着王大,“爹……我不要去‘飘香院’,我不要去……”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也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女儿……”王大将小思护在身后,“大爷,求求你……” “你现在才来保护你女儿有个屁用啊!要知道你女儿会这样全都是你的错。”男子一脚踹开王大,将小思拖了起来。 “小姐……”小丑儿转过头想求芸儿帮助小思,却发现芸儿已先一步走出大树后。 “住手。”她银铃般的声音在茅屋前响起,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望向她。 从芸儿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小思连忙向芸儿求救。 “她还那么小,将她带去‘飘香院’做二十年,你们不会良心不安吗?”芸儿冷冷的说道。 “呸!关你什么事!父债子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是你想要帮他们还啊……”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我刚才听到她爹欠了你们六十两是吧?” “怎么?你要还吗?”男子问。 “只要付了六十两,你们就会放过他们父女俩是吗?”芸儿问。 “没错!”两名男子一同点了点头。“只要拿出六十两,我们就会放了他们,不过呢,别怪我这个人多嘴,王大是出了名的赌鬼,就算你救了他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我劝你还是别插手的好。” “六十两。”芸儿从怀里拿出一张六十两的银票,“拿去——” 从芸儿手中接过银票,两人十分讶异她身上竟然带了这么多钱。 “怎么?还不走?”小丑儿也从大树后跑了出来。 “啧啧……你是什么来历,可以拿那么多钱管这种事?刚好我们兄弟俩欠银两花用,识相的就将你们身上的银两全都交出来!否则……”他们见芸儿及小丑儿只是两名弱女子,便想欺负人。 “你们——”芸儿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人简直就是人渣、败类。 “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小丑儿吼着,“小姐,我们……” “两位大爷,银票你们也拿了……”王大忍不住道。 “王大,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其中一名男子用力踢了王大一脚。 “我不会再拿银票出来给你的,你们若是敢对我做出什么事,我们沈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家?听都没听过……呵呵……”两名男子大笑着。 “那‘骆氏镖局’听过没?”骆卓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 两人一听到“骆氏镖局”,额上立刻冒出冷汗,“谁……谁…” “你们认识我吗?”骆卓颀长的身形出现在几个人面前,“既然这位姑娘都已经为他们父女付了六十两银票,你们又何必欺人太甚呢?”他随手一弹,手中射出两支飞刀,刚好射中两名男子的手腕。 “啊——”两人痛得大叫。 “你们还要多少两银子才肯走啊?没关系,你们尽管开口,这一支小刀就算你们十两好了……” “不、不用了……” 两人落荒而逃。 “多谢公子相救。” 见到救她的人竟然是骆卓时,芸儿整张脸黑了大半。 “不谢。”骆卓斯文的笑着。 眼前穿着湖水线衣裙的姑娘娇俏极了,尤其是那灵动的双眼,让他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不过……他仿佛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想到这里他不禁蹙起了眉,这是不可能的事。 “骆——”小丑儿见到骆卓便要唤他的名,却被芸儿狠瞪了一眼。 “不知是否可以请教姑娘贵姓芳名?”他打恭作揖道。 “问我的名字?”芸儿玩着自己的发辫,“你又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骆,单名一个卓字。” “骆卓?”芸儿睁大了眼,“骆卓就是你吗?你就是那个传说有花柳病的‘骆氏镖局’少镖主吗?” 骆卓听到芸儿的话,都快要吐血了,“姑娘,谣言不可信也。” 要不是眼前的佳人挺吸引他的,他一定转身就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得勉强露出笑容。 “不可信吗?若是不可信的话,怎么这里的人都传说你有花柳病?”她鄙夷的说。 “那是误传。”真是一名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她的五官十分精致,面容就如同桃花一样令人迷恋。 不自觉的,骆卓动了心弦,眷恋的看着她。 “误传?好吧……”芸儿点点头,“我是外地人,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若是在下可以帮得上忙的话……”骆卓看看四周,这里真不是谈天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到客栈坐坐吧!” “嗯!”芸儿想起一旁的王大及小思,没错!那两个人渣说得对,以王大嗜赌的个性来说,一定会再继续赌下去,不可能会有收手的一天的。“骆公子,你请稍待,我和小思姑娘说几句话。” “好。” “姑娘,你真是我们父女俩的恩人啊!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王大感激的对芸儿说道,但芸儿却视若无睹的走过他身旁,站在小思的面前。 “恩人……” “你要说我是你的恩人也可以,那六十两银子我是帮你们付了,不过你得还……” “姑娘,我们……我们没有银两……” 小思怯怯的说。 “拿这块玉佩到城南的沈家,就说芸儿让你到沈家当丫鬟五年,只要五年一到,你就可以离开了。”芸儿压低了声音说道,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当丫鬟?” “总好过你到‘飘香院’去吧!我们沈家不会苛刻下人,这里有五两银子,给你当盘缠。” 芸儿拿了五两银子给她。 “谢谢你,姑娘。”小思感激得眼眶都红了。 “别让我知道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一定会去的,姑娘,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小思连忙跪在地上向芸儿磕头道谢。 “走吧!”芸儿对骆卓说道。 第五章 过招 不剪春衫愁意态 过收灯有些寒在 小西空帘无人深巷 已早杏花先卖 ——史达祖·夜行船 “店小二,先上一壶好茶,再来几碟小菜。”骆卓对一旁招呼的店小二说道。 “是的,马上来。”店小二先帮三人各倒了一杯茶之后便寓去。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他提醒她,就怕连佳人的名字都忘了问。 “我啊……”芸儿娇笑着,“姑娘家的芳名怎可随便告诉一个不熟识的人呢?”这个理由不错。 听到她这么说,骆卓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们应该不算不熟识吧?”好歹他也帮了她们不是吗?他可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呢! “也对啦!若是不告诉骆公子奴家的姓名也说不过去,毕竟我还得靠骆公子在地方上的人面帮我寻找一个人。”她低头想了下,“奴家是自京城来的,来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听到佳人已经许了人了,骆卓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芸儿,没想到让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的姑娘竟然名花有主。 “你的未婚夫?” “是的,我对他一见钟情,不过……”说到这里,她拿起手绢擦着眼角硬挤出来的泪水,“不过他似乎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 看到佳人哭得这么伤心,骆卓心里也十分难受,他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却又觉得不妥,连忙将手缩回来。 “是哪个没有眼光的家伙,受你这么一位佳人青睐还如此不识相!” 他忍不住为芸儿抱屈,若换作他的话,一定会将她小心的藏起来,不让别人觊觎。 “不,也许他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是我太过强求了,而我会千里迢迢由京城赶来这里,主要就是要见他一面。” “他是谁?” “据我所知,他到这里来了,他叫薛云。”芸儿缓缓的说道。 薛云?这个名字给骆卓另一个更大的震撼,没想到那个发育不良的小公子竟然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太不可思议了! “薛云?!”他重复一遍,“你确定是薛云吗?” “是的。”芸儿用力的点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会不晓得他的名字呢?自从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薛公子,我就悄悄的喜欢上他,并且要我爹娘到他府上去试探薛伯父、薛伯母的口风……”说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说了啊!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他了,不过薛公子似乎很讨厌我,每次我到薛府去,他不是借故外出就是装病,十次有九次我都见不到他的人。” “也许是姑娘多心了。”他勉强安慰着她。 “是多心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这次姑娘到江南要停留多久?一找到薛公子就回京城吗?”他好奇的问。 “是啊,我们姑娘家出门在外的,我爹娘可是十分担心,所以只要一找到薛云;我们就立刻回;去,听说骆公子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骆公子肯帮我们寻找薛公子,应该很快便能找到才是。” “这……这当然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眼前的佳人喜欢那个不起眼的薛云。但他可是为她心动了,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帮她找到薛云呢? 没错,他是君子!不过,他现在不想当君子;因为他不想见到她跟薛云双宿双飞。 “公子,你认识薛云吗?” “不……不认识。”他连忙摇头,露出了潇洒的笑容,“不过没关系,以我的人脉来说,要找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 听到骆卓说他不认识薛云,芸儿的眉毛扬了扬,而小丑儿也觉得有些奇怪。 芸儿不懂骆卓为何要说谎,不过这也证明了骆卓果然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当然。”他用力的点头,“若是在下认识那位薛公子,一定会马上带姑娘去见他。” “这样啊……”说到这里,芸儿用凄楚的目光看着他,“骆公子,你知道吗?你已经是我全部的希望了,希望你能快一点帮我找到薛云。” “受姑娘所托,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这得花一点时间。” “骆公于说得是,不过奴家也不好催你,毕竟你愿意帮我的忙,我已经很感激了。”芸儿可也是说了不少客套话。 “千万别这么说,能帮姑娘的忙是我的荣幸。” 原本骆卓想安排她们住在“骆氏镖局”,这样才不会发生危险,而他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他想到薛云也住在镖局里,若是让她见到薛云,那她不就要……离他而去了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不要让他们见面,尽量拖延时间,也许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呢! 虽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他仍然要试一试。 “骆公子,你在想些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们两个姑娘家也得找个地方落脚比较安全。” “这个啊……就不劳骆公子费心了,我们打算直接投宿这家客栈,这样也方便骆公子找到薛云时和我联络。” “也对。”也好,这里离他们“骆氏镖局”还有一段距离,她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遇上薛云才是。 “上菜了。”店小二端着几盘菜吆喝着,“这是我们店里最有名的几样小菜,公子和姑娘们尝尝看吧!不好吃不用钱的。”店小二将几碟小菜放在桌上后便离去。 “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郑重的澄清。”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可不能让佳人对他有任何的怀疑及反感。 “什么事?”芸儿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醉鸡。 “我没有什么花柳病,这全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他强调着。 花柳病?呵……原来这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啊……芸儿在心里暗自得意着。 她故作惊讶的张大了眼,“要是没有的话,为何有人要恶意中伤骆公子你呢?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是啊、是啊!这种行为……是……是很……不能原谅的。”小丑儿嘴巴塞满了东西,不清不楚的说着。 “因为有人嫉妒我!” “嫉妒?”芸儿皱起了眉,“也对,骆公子一表人才,还是有名的少镖主,当然会惹得人眼红了,这些我都能理解的,就像薛云一样……他也是有很多姑娘喜欢的。”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落寞。很多人喜欢薛云?怎么可能?像他那种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姑娘们全都瞎了眼吗? “姑娘,也许是你多虑了,薛公子怎么可能得到众多姑娘的垂青呢?” 他又不像他骆卓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忍不住的,他开始拿自己与薛云比较,甚至生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气。 “你、你不要看轻薛云。”芸儿气得脸鼓鼓的,“许多人家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薛云呢!更何况你没见过薛云,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呢?” 看到她为薛云这么生气,骆卓一颗心酸酸苦苦的。“姑娘,你别这么气愤,刚才是我失言了。” “对……对不起……”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芸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下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薛云,请姑娘静候佳音。” “对了,我姓沈,沈芸儿。” 芸儿故意在此时说出她的真名,就是要看看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个被他形容成面目全非的姑娘。 “沈芸儿,好名字!” 事隔多日,他只依稀记得他退婚的对象姓沈而已,其余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呢。”芸儿笑了,但是她的眼眸却是冰冷的。他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也伤害到疼爱她的家人,而他却可以如此云淡风轻,甚至忘了它。 他忘了,但是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却依然存在啊……而她就是要将他欠她及他们沈家的,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 “小姐,你不觉得骆卓很奇怪吗?”在骆卓离开客栈之后,小丑儿提出心里的疑问。“他明明就认识我们口中说的那个薛云啊!可他竟然说谎。” “是啊……这点我也有些怀疑,他只要告诉我们他认识薛云不就成了吗?”真是奸诈的男子。 “会不会他有什么企图?” 越看骆卓,小丑儿就越觉得他真的是太不老实了,所以,小丑儿就自动将他想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也许。”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很难猜得透他的想法。 “小姐,你觉得骆卓会不会……”小丑儿的话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双眼贼贼的望着芸儿,“会不会喜欢上你了啊?” 这也有可能啊!在他们城南只要见过她家小姐的,十个男子有七个会被她的风采给迷倒。 “喜欢上我?”芸儿的眉头皱得死紧,心头一震,这有可能吗? “是啊、是啊!”小丑儿不停的点着头,“也许他是喜欢上你也说不定啊!人家都说骆卓生性风流,可以说是见一个爱一点。所以啰……他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 “小姐,若是骆卓真的喜欢你的话,该怎么办呢?”她家小姐能全身而退吗?她真的很怀疑,“如果是这样,那你会喜欢他吗?” “不会。”想都没想的,芸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小丑儿扬高了声音,“我的意思是说……他若从今以后都不再那么风流,一辈子只爱小姐你一个人呢?” “不可能。”她摇头,“而且他伤我伤得这么深,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小姐……别这样啦……” “你够了。”芸儿瞪着小丑儿,手用力的敲着她的头,“这里有你多话的余地吗?” “可是……”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到芸儿恼怒的样子,她只能可怜兮兮的将心里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不敢再乱发言。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我,这样很好啊!我会让他尝尽苦头,然后一走了之。” 看着芸儿,小丑儿心里仍有满腹疑惑。 她知道芸儿一向都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到时她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她可不这么认为。 而且,最怕的是芸儿其实也爱上了骆卓,只是她一味地逃避不愿面对,这样受伤的将不只是骆卓一个人啊…… *** “骆大哥,你今日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啊……” 芸儿审视着骆卓,他看起来不像前几日那样轻松惬意,似乎在为什么事心烦。 “你——”骆卓看着眼前瘦弱的薛云,是啊……他怎么看都不能算是一名“男子汉”,芸儿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他不觉对薛云有了敌意。不过……凭良心说,骆卓也不得不承认薛云貌赛潘安、宋玉,像他那种斯文俊逸的脸蛋,的确是会吸引姑娘们的目光。男生女相……极美啊! “骆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怪怪,骆卓干嘛一直看着她不出声啊?他这种目光看得她心头毛毛的,挺恐怖的。 “咳咳……是不是有许多姑娘喜欢你?”骆卓轻咳了几声说道。 “许多姑娘喜欢我?”芸儿眨了眨眼,“骆大哥,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呢?” “呃,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回答我就行了。” “哎呀……”她摇了摇头,手中拿着小扇子把玩着,“是有很多人喜欢我。” “那包括沈姑娘吗?”他冲口而出问道。 “沈姑娘?” “嗯,沈姑娘也喜欢你吗?”他当然知道“沈芸儿”喜欢“薛云”,不过他也要知道“薛云”的想法。 “我不知道沈姑娘是谁。” “沈芸儿。”他提醒着。 “哦……原来是那个沈姑娘啊……”她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根本就不喜欢她,而且大丈夫事业无成,怎么可以谈情说爱呢?”听到他说不喜欢芸儿,骆卓松了口气,不过此时他不免为芸儿抱屈了。 “那是我父母决定的亲事,我才不要娶那个沈姑娘呢!在所有喜欢我的姑娘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芸儿皱了皱小鼻子,“不过,骆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沈芸儿的事啊?”她故意问道。 “这……”骆卓一时答不出来。 “这什么?” “是薛兄写了书信过来,说沈府那边已经在催婚事了。”他从未编派过这么多谎言,说起谎来还真是不怎么流利。 “什么?这怎么得了?我才不要理那个爱哭鬼咧,从小到大就只会跟在我旁边哭哭啼啼的,哼……我才不要回家。”她装出很厌恶芸儿的样子。 “薛云,你又何必将沈姑娘形容成这个样子呢?”骆卓不平的说道。 “骆大哥,你见过沈姑娘啊?不然你怎么这么说啊?” “没有、没有……对了,你这几日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别外出走动了。” “为什么?要我成天待在镖局里,我会闷死的。”她嚷嚷着,“我不要,江南还有很多地方我没玩够。” “总之,你这些时日尽量别出门,除非你想见到沈姑娘。” 既然薛云这么厌恶芸儿,那他应该也不想见到她才是,所以,骆卓才会将芸儿给搬出来。 “沈姑娘——”听到“沈姑娘”这三个字,芸儿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她……”她的食指指着半空中,两眼恐惧的睁大,就像受到很大的惊吓一般。 她连忙又吞了吞口水,“为何我在江南一带游玩会见到沈姑娘?”她伸出小手握紧了骆卓的手。 “你想见她吗?”骆卓再问道。 “不、不……一点都不想。” “据我所知,沈姑娘已经到江南来了,而且我前日也遇见了她。”骆卓干脆据实以告。 “什么?你遇见了她?这可怎么得了?”芸儿在原地不停的踏步,看起来十分的烦恼,“不行、不行,她既然到了这里的话……那我得马上离开这里,免得被她给逮到了。” “薛云,她拜托我找你。”骆卓又说。 “什么……”她的声音又拉高了起采,“那……那……骆大哥,你有没有……” “没有。”他摇头,知道薛云想问的是什么,“我没有告诉她你的行踪。” “呼……”芸儿吐了口气,“那就好。”她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并为自己倒了杯茶啜了几口,“骆大哥,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你可不能泄漏我的行踪知道吗?”她叮咛。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也得要你的配合。” “配合?” “我已经答应帮沈姑娘找你了,沈姑娘一定万万想不到你就在‘骆氏镖局’里,我在这段期间里可以告诉她我找不着你,不过你若自己踏出镖局外被找着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这样啊……骆大哥,你人真的是太好了。”芸儿放心的大笑着,“骆大哥,你真是深思热虑啊!也多亏了你,到时沈姑娘找不到我就会回京城了,而我也不必再藏头藏尾的。” “是啊!这段时间你可得忍耐一下。” “好的,骆大哥,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当然会照骆大哥的安排去做了。” “薛云,你能了解我的苦心是最好的了。” *** “骆公子,你不是要帮我找薛云吗?怎么有空约我出来游湖呢?”芸儿笑着说道,心里也挺佩服骆卓的,因为他竟然还派人盯着她,让她没办法走出“骆氏镖局”,幸亏她找了个狗洞钻出去。 “薛云的事,沈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他满脸的笑容,“沈姑娘既然来到了江南,不顾道玩玩也挺可惜的。” “是啊!骆公子,你说得对极了。”看着前方弹琴的姑娘,她问:“那位姑娘是……” “她是‘浣春楼’的花魁苗凤衣,弹了一手好琴,我特地邀她一同游湖,并请她弹琴助兴。”骆卓介绍着。 “原来如此。”发现苗凤衣对她露出了笑容,芸儿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骆大哥的红粉知己还真是不少,果然就如同外面传的那样。”她故意调侃骆卓。 “不、不……这……”怕芸儿误会,骆卓想解释。 “骆大哥,你别这么客气了,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的男子,有几个红粉知已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薛云一样……” 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来,看来万分的悲凄。 坐在一旁的小丑儿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芸儿了,她的演技好得不得了,也许她家小姐可以去戏班子唱戏了。 不喜欢看芸儿那忧愁的脸,更厌恶听到薛云的名字,骆卓转开了话题。 “苗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信今年的花魁一定也是非苗姑娘莫属。” “是啊!苗姑娘抚得一手好琴,真是令芸儿佩服。”芸儿称赞着。 她由衷的赞美让苗凤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项小伎俩而已。”她谦虚的说道。 “当然只是项小伎俩而已,跟我们小姐比起来,你还差多了。”小丑儿不屑的说。 “你闭嘴!”芸儿怒斥着小丑儿,而小丑儿也连忙低下头,“真对不起,我这丫鬟就是爱乱说话。” 不过,小丑儿的话已经让苗凤衣很难下台,苗凤衣勉强挤出个笑容,“既然如此,可有这个荣幸请沈姑娘抚一首曲子,让奴家见识、见识。” “不、不……”芸儿连忙挥手摇头,“那是我的丫鬟胡诌的,请苗姑娘见谅。”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既然沈姑娘也会抚琴,不妨让我们切磋切磋琴艺如何?” “这……” “是啊!凤衣说得没错。” “可是我……”芸儿十分迟疑。 都是小丑儿惹的祸,她做什么这么多嘴啊1 “沈姑娘,请!”苗凤衣离开了琴前,表明一定要让芸儿弹一首曲子。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点头,站起身坐到琴前,“那我就弹一首曲子;献丑了。”她拨了几下琴弦,边弹边唱着——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再加上仿若天籁的琴声,交织成一首极为悦耳、动人心魂的歌声,令听者深深沉醉其中。 “好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啊……”骆卓用力的拍手叫好,“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没想到沈姑娘琴艺如此高深,真是令在下开了眼界。” “当然了,我们小姐三岁便由我们老爷请师傅教授抚琴的技艺……”问:“那位姑娘是……” “她是‘浣春楼’的花魁苗凤衣,弹了一手好琴,我特地邀她一同游湖,并请她弹琴助兴。”骆卓介绍着。 “原来如此。”发现苗凤衣对她露出了笑容,芸儿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骆大哥的红粉知己还真是不少,果然就如同外面传的那样。”她故意调侃骆卓。 “不、不……这……”怕芸儿误会,骆卓想解释。 “骆大哥,你别这么客气了,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的男子,有几个红粉知已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薛云一样……” 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来,看来万分的悲凄。 坐在一旁的小丑儿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芸儿了,她的演技好得不得了,也许她家小姐可以去戏班子唱戏了。 不喜欢看芸儿那忧愁的脸,更厌恶听到薛云的名字,骆卓转开了话题。 “苗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信今年的花魁一定也是非苗姑娘莫属。” “是啊!苗姑娘抚得一手好琴,真是令芸儿佩服。”芸儿称赞着。 她由衷的赞美让苗凤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项小伎俩而已。”她谦虚的说道。 “当然只是项小伎俩而已,跟我们小姐比起来,你还差多了。”小丑儿不屑的说。 “你闭嘴!”芸儿怒斥着小丑儿,而小丑儿也连忙低下头,“真对不起,我这丫鬟就是爱乱说话。” 不过,小丑儿的话已经让苗凤衣很难下台,苗凤衣勉强挤出个笑容,“既然如此,可有这个荣幸请沈姑娘抚一首曲子,让奴家见识、见识。” “不、不……”芸儿连忙挥手摇头,“那是我的丫鬟胡诌的,请苗姑娘见谅。”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既然沈姑娘也会抚琴,不妨让我们切磋切磋琴艺如何?” “这……” “是啊!凤衣说得没错。” “可是我……”芸儿十分迟疑。 都是小丑儿惹的祸,她做什么这么多嘴啊! “沈姑娘,请!”苗凤衣离开了琴前,表明一定要让芸儿弹一首曲子。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点头,站起身坐到琴前,“那我就弹一首曲子;献丑了。”她拨了几下琴弦,边弹边唱着——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再加上仿若天籁的琴声,交织成一首极为悦耳、动人心魂的歌声,令听者深深沉醉其中。 “好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啊……”骆卓用力的拍手叫好,“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没想到沈姑娘琴艺如此高深,真是令在下开了眼界。” “当然了,我们小姐三岁便由我们老爷请师傅教授抚琴的技艺……” “献丑了。”芸儿向苗凤衣点了点头。 苗凤衣难以置信的看着芸儿,在江南论琴艺无人在她之上,而现在她竟然败给一个小姑娘。 她也知道芸儿无心与她比试,但她就是吞不下这口气。 “沈姑娘琴艺高超,不知师承何人?” “我们小姐……”小丑儿又想代答,却被芸儿的目光给制止了。 “只是一般街坊师傅而已。”她谦虚的笑笑。 “沈姑娘有难言之隐吗?” 苗凤衣不死心的追问,她一定要知道芸儿到底是何来历,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有如此高的琴艺,要达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除非是从京城里请宫里的乐师教导,否则是办不到的。 “我也只会弹这首长恨歌而已,正所谓熟能生巧,是苗姑娘多虑了。” “是我多虑吗?”苗凤衣也不再这么咄咄逼人,“虽然奴家很希望能知道沈姑娘是得自那位师傅的真传,但若是沈姑娘不愿说倒也无妨。” “是啊……我们一同来游湖就是要让心情愉快,何必在琴艺上争高下呢?”骆卓也跟着说道。“凤衣,你再弹几首曲子助兴吧!” “好的。”苗风衣点点头。 第六章 不觉 平林漠漠烟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瞑色入高楼 有人楼上愁 ——李白·菩萨蛮 “这是……”芸儿没想到骆卓竟然会带她到这种地方来玩,真是让她兴奋极了。 她从小到大就希望到不一样的地方见识见识,不过碍于礼教,姑娘家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就如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赌场。 “骆大哥,你可以带我到这个地方来玩吗?” “你不想来吗?” 骆卓只是一时兴起才带芸儿到这里来,对芸儿这种大家闺秀来说,可能没来过这种地方,她可能会感到新鲜,也可能会感到厌恶。 不知道芸儿会不会因此对他起了反感,骆卓连忙又开口,“芸儿,我想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怎么会呢?”芸儿扬高了音调,“我可是第一次来呢!”她拼命的摩擦着手掌,准备好好的玩一下。 “你不会厌恶这里吗?” “不会啊!”虽然这里很吵,到处都是等着发笔小财的人,不过这可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地方。 “想玩一把吗?” “想啊!”她可说是迫不及待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让骆卓看了有些震惊,“我要去下注了。”她正想往前跨一步,却被骆卓给阻止了。 “芸儿……”他第一次开口唤她的名,见她没有排斥,他也就乐得直接唤她的名,“你拿这张银票金额太大了。” “会吗?” 芸儿不懂这些。 “嗯。”骆卓点头,“我这里有一些碎银子,你拿去下注好了。”他掏出一些碎银子给芸儿。 “这样不好吧?我不能用骆公子的银两。”她拒绝。 “只是几两碎银而已,我们不是朋友吗?何必与我计较这些呢?”他硬是将碎银子塞到芸儿的手中。 当他温热的手触碰到她的小手之时,她瞬间迷惑了。 他的手好温暖……他对她这么好,让她几乎都忘了两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了。 芸儿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忽略他对她的好,以免到时两败俱伤! “怎么了?”看到芸儿似乎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骆卓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芸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我只是在想我们素昧平生的,麻烦骆公子这么多,实在是说不过去。” “怎么会呢?”他的手抚了抚芸儿的发,“别这么见外好吗?” “嗯……那这张银票你先帮我拿着吧!” “好。” “来啊、来啊……姑娘,押大赔大、押小赔小啊……”一旁的男子吆喝着芸儿下注。 “这怎么玩啊?”她看着男子手中的碗及几颗骰子,十分的不解。 “姑娘,就是这样……这样……”男子解释着,“反正就是押大赔大、押小赔小。” “这样啊……”她望着一旁的骆卓,而他只是站在她的身旁笑看着她。“骆公子,你觉得呢?” “你想押什么就押什么,听说第一次玩的人手气会特别好。”他给她鼓励。 “真的吗?” 第一次玩的人手气会特别好,不就代表她会赢很多银两吗?这可是令她快乐极了,她喜欢那种赢的感觉。 “是啊!”看她高兴得像只小麻雀一样,骆卓也十分愉快。 “什么都可以押吗?”芸儿再次问道。 “没错。” “那这个呢?”她拿着一两碎银子放在画有三个六点骰子的图样上头,“我下这个。” “小姑娘,你太贪心了,这可是一赔三十倍那……”一旁的赌徒七嘴八舌的说道。 “你要不要玩这个一赔一的,比较有机会赢……” “是啊、是啊……这个很少人能押中的。” “可是我就想押这个啊!骆大哥说什么都可以押的不是吗?”芸儿咬着下唇说道。 “各位,人家姑娘要押豹子就给她押,下好离手、下好离手。”赌场的男子一脸奸诈,心里想的是可以顺利将芸儿押的一两银子收入口袋里。“要开了……”他快速的掀开碗。 没想到碗一掀开,竟然三颗骰子全都是六点,让男子一时傻了。 “咦……和我押的一样耶……”芸儿快乐的跳着,高兴的挽着骆卓的手,“骆公子,开的和我押的一样耶……这样是不是代表我赢了啊?” “是。” 虽然那只是她不经意对他做出的亲密举动,不过当她娇小的身子靠到他身旁时,他的心里充满一股满足感。 “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拿到三十两?”她再次确认。 “没错,你好厉害!”他夸赞着。 “是啊、是啊……我好厉害,我好棒……”芸儿有些骄傲,看到一两银子变成了三十两,于是她将原本的十两还给骆卓,将剩下的继续下注。“那我再押十两这个好了……”她挑了总合十五的下去押。 “又中了、又中了。”她拍手着,“接下来再押这个好了……” 芸儿的手气之好令人难以置信,她一连下了十余把全都赢,连一旁的赌客也都跟着她下注。 “小姑娘,你这次要押什么?”一旁的赌客催促着。 “这次啊……好吧!就最后一把吧!”在这里也待很久了,她也玩够了,“我就将这两百多两全都押大好了。”她押了大。 如果又被她押中,那她可是有五百多两;不幸押不中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只是损失她的本钱而已。 “好,大家一起押吧!” 男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颤抖的手掀开了碗,果然三颗骰子加起来又是“大”。 “快赔啊、快赔啊!”芸儿拿着赌桌上的五百两银子,挽着骆卓的手,“走吧!骆公子,让我好好请你吃一顿。” “不用了、不用了。”他摇头笑着,“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他们转身走出赌场,而一旁赌场的男子则是向赌场保镖使了个眼色,赌场保镖马上跟了上去。 “来……再下、再下……买大赔大、买小赔小啊……” *** “市集好像有人在卖糖葫芦耶……”好久没有吃了,她好想吃喔! “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给你。”骆卓对芸儿说道。 “谢谢。”芸儿甜甜的笑着,跟小丑儿在原地等骆卓。 “小姐……你今日对骆卓特别好耶……”小丑儿小声的说道,“你对他很温柔耶!” “会吗?” 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对骆卓不是一向都是那样吗? “不会吗?啊……我知道你是没有自觉啦!”小丑儿大胆的拍了拍芸儿的肩。 “少说这些五四三的,我警告你!你下次再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你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她一点都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对骆卓的态度有任何的改变。 小丑儿连忙陪着笑脸,“小姐,好啦……你别生气啦!” 两名大汉突然由她们身后接近,“太好了,就只有她们两个小姑娘在这里。” “你们是谁?” 听到两名大汉的交谈声,芸儿警戒的看着他们,而小丑儿则是害怕的缩在芸儿的身后。 “你们想做什么?” 小丑儿颤抖的看着他们,他们两个一副恶人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做什么?”两人抚着下巴,“我们不想做什么,只是要你将在赌场赢的银两给吐出来!” “什么?”小丑儿虽然躲在芸儿的身后,但是声音可是大得很,“那是我们小姐赢的,为何要还给你们?!” 哪有这种道理啊!难不成赌场就只准客人输钱吗? “我不可能还给你们的,那是我凭运气赢来的。”芸儿气得发抖,没想到赌场的人竟然如此卑劣! “小姑娘……你可得放聪明一点,看你穿得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识相的话就快将银两交出来。”其中一名大汉亮出刀子,“否则,你的花容月貌可就难保了……” “是啊……”另一名大汉也邪笑着。 拿着刀子的大汉逼近了芸儿,刀子就抵在她的颈项上,差一点点就要在她雪白的颈项上划下一刀。 “小姐……小姐……”看到这等陈仗,小丑儿不停的发抖。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这可是原则问题。 “小姐,你就将银两还给他们吧!免得到时有个万一……”小丑儿的手握紧了芸儿的衣袖,害怕的说道。 芸儿的目光冷冷的扫向他们,下巴扬得高高的。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汉的嘴角挂着笑容,望向躲在芸儿身后的小丑儿,“那我就拿你的丫鬟来开刀好了,让你知道我们可不是在吓唬你!” 他伸手想由芸儿的身后拖出小丑儿,但是却被芸儿的手给挥掉了。 “你这该死的丫头……”芸儿激怒了他们,他狠狠的一刀刺向芸儿的手臂。 “啊……”芸儿闷哼了声,双眼仍是倔强的看着他们。 “小姐、小姐,你的手流血了……小姐,你快将银两给他们啊……”小丑儿哭哭啼啼的,小姐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你再不将银两拿出来,等一下伤的就不是手臂了。”大汉恐吓着。 “你可以干脆杀了我!”芸儿毫不畏惧地道。 “你一臭丫头!”对方扑了上去,正想一刀划向芸儿的脸之时,手腕却被紧紧的扣住,没多久便听到“啪”一声。 “啊——”大汉惨叫着,手腕硬生生的被折断了。 “骆公子……”芸儿出声唤道。 “你们简直该死!”骆卓从未如此愤怒过,方才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几支糖葫芦就这么掉在地上,愤怒狠狠的烧红了他的眼。 “谁准你们如此伤害她的——”他将大汉的手臂整个折断,火红的眼望向另一名大汉。“你也是!” “啊——快走啊……” “别想逃——”他一纵身便站立在两名大汉面前。 “小姐,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们会被骆卓给杀了啊……”小丑儿虽然打从心底厌恶两名大汉,但也不希望闹出人命。 “骆公子,饶他们一命吧!”芸儿开口说道。 “他们伤了你,拿他们的命来偿吧!”骆卓的脸就像冷面阎罗一般。 “放了他们好吗?我的手臂好痛,想赶快包扎。”芸儿走到骆卓的身旁说。 “这……”就在骆卓迟疑时,两名大汉已连滚带爬的逃离。“对不起……”他语带歉意的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这么在意。”她勉强的笑着安慰骆卓。 “要不是我离开你的身旁,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那一刀可是比划在他身上还痛。 “是我自己贪吃,要你帮我买糖葫芦,这不是你的错。” 他为何要这么愧疚?这并不是他的错啊!他的眼神为何如此悲伤?是因为担心她吗? 这个想法窜入了她的脑中,她不禁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我……”骆卓握紧了拳头,她衣服上所沾的血迹像火一般,不停的烧灼他的心。 “骆公子,你不用如此自责,快带我去包扎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我的眼前黑黑的一片……我好像要昏倒了……” “小姐——”小丑儿尖叫着。 芸儿闭上眼,全身的力量就像被抽干一般,软软的往身后倒去。 骆卓立刻抱起了芸儿,箭步如飞的带她去找大夫…… *** “骆公子,你不必这么费心的照顾我,这样我会过意不去,而且我手臂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芸儿见骆卓这么关心她,每日都到客栈来喂她喝汤药,她不由得心软了。 也许……他并不是这么坏吧?而且……她心中似乎有一小块地方开始慢慢沦陷。 那个小地方暖暖的,让她对骆卓的看法改观,对他也不再那么厌恶了,而且……原本想要复仇的决心也不再那么坚定了。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迷失自己。她承认对骆卓动了心,可是他不是她能爱的人。 因为……他们沈家承受太多骆卓所造成的伤害,她不能背叛她家。 “你得在我面前将这碗汤药喝下才行。”他温柔的笑笑。 “这些事我的丫鬟会做。”芸儿示意小丑儿接过骆卓手中的汤药。 “没关系。” “可是,镣局里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这样会耽搁骆公子宝贵的时间。” “镖局的事有其他镖师处理。” 芸儿不想再见到骆卓眼中的情意,现在的她……无法再冰封自己的心,她不是冷冰冰的一个人,她有血有肉有知觉! “骆公子,你在这段时间帮助我们主仆的恩情,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芸儿突然说道。 听到芸儿这么反常的话,骆卓扬了扬眉。“你怎么了?怎么说这种见外的话呢?” “是啊……小姐,你是怎么了啊?”小丑儿也十分不解。 “我们出外这么久……我想家了……” 是啊!她是该回去了,再这么下去,她只会一步步深陷在情网里,她不想这样。 “小姐,我们要回去了吗?”小丑儿惊讶极了。 “是啊!出来这么久了,爹娘一定也很想念我。”她苦涩的笑笑,眼神有些落寞。 骆卓不能接受芸儿要离开的事实,“你……芸儿……你不是要找薛公子吗?你都还没找到他,怎么就要走了呢?”他不要芸儿离开,“找到薛公子之后再走好吗?再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不行。”她摇头,“我们在这里只会麻烦骆公子而已。” “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啊!”他还希望芸儿能一辈子待在他身旁,怎么会觉得麻烦呢?“你不想见薛公子了吗?” “薛……薛云……”那就是她自己不是吗?“若是薛云不愿见我的话,我也不想强求了。” 这个理由很好吧?她就是不想再待在骆卓身旁啊! “我——再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一定帮你找到薛公子,你别这么急着走。”他急急说道,就怕失去了芸儿。 “可是……” “再待两天可以吗?”骆卓喑哑的说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薛公子的。” “好吧!”她沉重的点头。 再在江南待两天,两天之后她就要起程离开这里。 *** “小姐,你怎么突然说要离开呢?你都还没有整够骆卓啊……”小丑儿不解的问。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家。”她疲惫的说道。 “你真的是想家吗?还是……” “你这次又想说什么了?我看你全身上下优点没半个,缺点倒是一堆,平常话多得像什么一样,一遇到坏人却胆小如鼠。” “小姐……你别这么说我啦!我会很不好意思耶……”听到芸儿说出事实,小丑儿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我本来就和爹说要出门一个月,现在一个月的期限也快到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那骆卓呢?不管他了吗?”小丑儿又问。 “我不想太在乎他……你懂吗?” *** 原本骆卓都是白天致客栈里陪芸儿聊天,并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玩,不过今日芸儿开口说要离去,这令他感到十分不安。 他意识到他对芸儿了解得很少,只知道她是由京城来找薛云的,芳名叫沈芸儿,其他的则一概不知,这令他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打算今晚再到客栈见芸儿,希望能说服她留下来,并告诉她他对她的情意。 “骆公子,你来找沈姑娘啊……她刚和丫鬟走出客栈。” 店小二与骆卓熟得很,一见到骆卓就知道他是来找芸儿的,于是便主动告诉他。 “芸儿和丫鬟走出客栈?” 他蹙起了眉头,现在已经这么境了,她们要去哪蔓啊? “是啊、是啊!刚走而已。”店小二眼角余光依稀见到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喏,就在那里……”他指着前方。 “谢谢你。”骆卓塞了一点碎银子给店小二,顺着店小二的手望了过去,果然看到芸儿的身影。 向店小二道谢之后,他连忙追了上去。 走在芸儿的身后,骆卓原本想出声唤住芸儿,但他很好奇芸儿和她的丫鬟这么晚了要上哪儿去,于是便跟在她俩身后。 见到她们一直往他熟悉的路线走,他的眉头不禁越皱越深。 前方不就是“骆氏镖局”吗?芸儿去螺局做什么? 还是她知道薛云一直藏身在那里?若是如此伪话,她为何不直接问他? 许多的疑问由心底浮了上来,也许他该弄清楚这一切才是。 骆卓看着芸儿绕到镖局的后门,小心的移开一块被杂草遮住的木板,然后利落的钻进去。 骆卓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他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镖局的围墙竟然有洞,而更令他更讶异的是——芸儿对“骆氏镖局”竟然如此的熟悉。 跃上子屋檐,他见到芸儿鬼鬼祟祟的进入薛云的厢房里。 这……这代表了什么?骆卓握紧子拳头。 第七章 真相 楼上寝,残月下帘旌 梦见秣陵惆怅事 桃花柳絮满江城! 双髻坐吹笙 ——皇甫松·梦江南 “薛云,那位沈姑娘明日就要离开江南了。”骆卓有些不自在的说。 “是吗?很好啊……那我就不用怕她会找到我,我也可以不用再躲在镖局里了。”芸儿露出“谢天谢地”的表情, “你这阵子都待在镖局里吗?”骆卓再问道。 “是啊、是啊……不在镖局里,我还能去啊里?万一不小心被沈姑娘给发现那还得了啊!” “也对!”他点点头,“沈姑娘离开之后,你就可以不用再这么躲躲藏藏了。”骆卓顺着她的话说道。 “嗯……”芸儿露出了笑容,“骆大哥要不要来一杯菊花茶?”芸儿帮骆卓倒了一杯茶,“这是我今早泡的。” “谢谢。”骆卓的手搭上芸儿的手臂,想证明一些事情。 “嗯?”芸儿不明所以的看着骆卓。 只见骆卓的手在芸儿的手臂上施压着,手臂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在他的力道之下,隐隐作痛。 芸儿的眉头皱得死紧,“骆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很痛吗?” 他下的力道不大,但是对手臂上有伤口的人来说可是会十分疼痛。 “当然了!”她甩开了骆卓的手。 骆卓终于知道了,他了解芸儿及薛云是什么关系,他们的关系可说密切得很,因为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但他不懂的是——为何芸儿明明就是个姑娘家,却要扮成薛云来接近他? 而且,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薛暖竟然还是帮凶! 他认识的薛暖是个正直的人,他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才对。 眼眸黯了下来,他无法接受被欺骗、被要弄的事实。 “怎么了?”芸儿见骆卓有些不对劲,于是好奇的问道。 “沈姑娘都要离开了,你不离开这里吗?”他看着她,嘲讽的问道,现在他可以将两人的影子重叠了,他们两人一样纤细、瘦弱,身上有着相同的香味,他不懂为何他那时没有察觉。 “骆大哥,你为何这么说?” “芸儿……你的把戏玩够了没?你还想耍弄我多久!”骆卓拿起杯子啜了口菊花茶,随即捏碎手中的茶杯。 “芸儿?” 芸儿睁大眼看着他,他的言行举止在在说明他知道真相了。 “你想辩解吗?” “不。”既然被他知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没错,我是沈芸儿。” “小姐……”小丑儿在一旁担忧的唤道。 “小丑儿,这里没有你的事,你不用在一旁嚷嚷。” “那薛云呢?” “薛云?呵呵……”她淡笑了几声,“他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而已,应该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薛云这个人存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伸手扣紧芸儿的手腕,眼睛眯了起来。 “放开我。”她挥开了他的手,“因为我高兴啊……你能奈我何?”芸儿挑衅的说道。 “就因为你高兴就可以将我要得团团转吗?”骆卓愤怒的说道,“你是将我当成傻瓜吗?” “你这么凶做什么?!是你先对不起我们家小姐的。”小丑儿看不过骆卓的态度,气愤的说道。 “小丑儿,你别插嘴。”芸儿道。 “我对不起你?呵……”骆卓大笑了几声,“我骆卓从未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不管你有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人,总之,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我也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里。”省得她向他解释一堆有的没的。 要离开这里了!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骆卓了,她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她要自己残忍的扼杀那份感觉。 她没有必要对骆卓存有这么大的情感,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在她的心中占有那么大的地位,固为他根本不配! “你什么都不解释就想这样离开了吗?”她怎么可以走得如此干脆,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有解释的必要吗?”芸儿倨傲的看着骆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为何要向你解释我的所做所为?” “就凭我是你一时兴起捉弄的对象。”骆卓吼道。 “一时兴起?呵……”相较于骆卓激动的情绪,芸儿的心情反而平静许多,“我捉弄你绝不是一时兴起;我沈芸儿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她想了下,“反正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大肚子的乞丐婆是我买通的,我给了她银两;要她在江南散布你有花柳病的谣言,你觉得这个如何?就让你搞清楚这一切好了。” “你——”骆卓简直气疯了。 “我如何?” “该死!”骆卓举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住.眼前的小姑娘是他挚爱的芸儿,他根本就掴不下去。 “想打我吗?”芸儿一点都不怕,“我告诉你,就凭你骆卓还没有那个资格。”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只是一点一滴由你身上讨回来而已。” “那……你爱我吗?”骆卓颤声同道,“你在乎我吗?” “爱你?在乎你?”她心头一震,“问这些做什么?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对我很重要。”骆卓的双手扣紧了芸儿的手臂,“告诉我!” “答案对你很重要是吗?” “是。” “好啊……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怎么可能会在乎你?我也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你,因为这是你欠我们沈家的。”芸儿冷淡的说道。 “你再说一次!”他以为她会有一点在乎他的。 “说几次都一样,风流的骆少镖主……别以为每个姑娘都会爱上你。” “你——” “震撼吧?我从来就没有爱上你,这一切全都是我在耍你而已。” “我值得你为我做这些事、为我算计这些吗?”骆卓问道。 “值得啊!”芸儿点头,“看你这么痛苦,你应该是喜欢上我了吧?若不是喜欢上我,你也不会有这种表情。” 看到骆卓沉默不语;芸儿继续用锋利无情的字句刺伤他,“你知道吗?那时看到你被那个乞丐婆子纠缠,以及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的,真的是让我十分惬意耶……我从来就没有这么痛快过。” “你很高兴做这些事吗?” “是啊!”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心肠竟然如蛇蝎一般……”他沉痛的说道。 “蛇蝎?呵呵!我还没有这么毒好吗?你不用如此抬举我。” “你有!我从未对一个姑娘如此用心……” 他就如同浪子一样,只是在花丛里嬉戏、玩耍而已,从未对一个姑娘用情如此的深,更遑论受如此重的伤。 “哇哇……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呢!我是不是得跪下来向你磕头啊?” “芸儿,你住口!”骆卓痛彻心扉地道。 “谁准你叫我的名字的?”就让这一切全都消失吧!“请称呼我沈姑娘。” “说出你这么做的目的,否则休想离开‘骆氏镖局’。”他一定要知道原因,知道为何她要如此的对待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说就别想踏出这里是吗?” “没错。” “好哇!”她点了点头,“就算薛暖来找你要人也一样吗?”她轻声的问道。 “薛暖?你用薛暖来威胁我?” “我可是薛暖最疼爱的表妹,先前我就告诉过他,我只在你这里待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后没有回去的话,他可是会来找你要人。”而且薛暖可是担不起她有任何的闪失。 “薛兄是个明理的人……”骆卓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芸儿给打断了。 “这次的事,薛暖也有参与,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呢?”她可是薛暖最疼爱的表妹啊! “好,你就待在这里等薛兄来带你走吧!既然从你身上问不出什么,我就去找薛兄问个明白。”他一定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好吧……”芸儿耸了耸肩,“我就在贵府多叨扰几日,反正我也还没玩够。” “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她们主仆俩离开镖局!”骆卓对一旁的手下说道。 “什么?”芸儿扬高了声音,“你要软禁我?”该死的,他凭什么这么做! “不……”骆卓摇头,嘴角露出冷淡的笑意,“这怎么能说是软禁呢?这最多只能算是要确保你的安全,毕竟你是好好的一个人到我们镖局来不是吗?” “好、很好……骆卓,真有你的。”她转过身,想走出大厅。 “你去哪里?”他问道。 “既然都被软禁了,我不觉得我还有哪里可以去……我现在想回房睡觉可以吗?还是连回房睡觉都得经过你骆少镖主的允许呢?” “原来是想回房休息,请便!” “感谢你的大慈大悲啊……呵!”说完,芸儿及小丑儿离开了大厅。 *** “小姐,你有必要和骆卓闹成这样吗?” “我也不想啊……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质问人的样子。”她说道。 “如果你和他好好谈;也许我们就不用落到被软禁的命运了!”小丑儿哀哀叫着,成天待在这里真的是很无聊耶! “被软禁有什么不好的?”芸儿拿起桌上的香蕉,剥下皮用力的咬了一口,“只是被软禁而己,既没有挨饿也没有受冻,你该满足了。” “小姐,你说得没错啦!只不过被软禁,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好哇!不然你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出去溜溜!”这香蕉还挺不错吃的,吃完一根之后,她又拿起第二根香蕉。 小丑儿思考许久之后,突然拍手大叫着,“啊!我想到了。” “想到了就快说……否则我要去睡觉了。”这阵子不是吃就是睡,她就怕回家时她爹娘认不出她来。 “我们之前不是在后院的围墙发现一个狗洞吗?” “白痴!”果然,小丑儿只是个会浪费粮食的庸仆而已。 “那个洞早就被骆卓给封起来了。” 而且还不只这样,骆卓还命人看着她们,以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出重围呢? “什么?被封起来了?” “没错,我早就去巡过了,这个还用你说吗?” “对了!我今早听说那家赌场被官兵给抄了呢!我想一定是骆卓做的。”小丑儿转开了话题,“没想到骆卓的势力这么大,连官府都请得动。” “那又如何?”芸儿可是对这种事兴趣缺缺。 “所以这就表示……骆卓一定很在乎你……还有那个……” 小丑儿唠唠叨叨的讲了一堆,但是芸儿的心思已经不在那里了,她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薛暖,期望他能快点来带她们走。 *** “表哥,你来接我了啊……我真的好高兴喔……”一见到薛暖,芸儿便扑了上去。 薛暖见到穿着女装的芸儿,便大约猜到一些事情,“骆兄,我表妹给你添麻烦了。” 看到芸儿给了薛暖一个大大的拥抱,骆卓有些吃株,“还好,只是她做了一些事情,我想向薛兄讨个公道。” “公道?我怎么了?杀人放火了吗?”芸儿不悦的说道。 “你要我把你的罪行一条条列出来我可不想让薛兄没面子。”他看着薛暖,等着他开口。 “芸儿,你做什么坏事了?”薛暖的眼中净是宠溺的眸光,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会责备芸儿,“你说过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我是没有啊!”她骨碌碌的双眼不停的转动着,“我只是……”她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仇报完了?” “嗯……”她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你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拿?若投有,我们就走了。”薛暖说道。 “薛兄,你偏袒芸儿!”骆卓不是要薛暖指责芸儿,但是最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不会为芸儿做的任何事道歉。”薛暖的眸光寒冷至极,“这跟你对芸儿所做的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骆卓吼道。 “那些全都过去了,全都在这里打住……如今你不欠芸儿,芸儿也不欠你!”说完,他带着芸儿及小丑儿走出“骆氏镖局”。 芸儿连头都不敢回,踩着小碎步不停的往前走,就怕看到骆卓那张怨恨的俊颜。 “真的什么都带了吗?没有东西丢在那里?”薛暖停下脚步,察觉到芸儿的不对劲,再度开口问道。 “是啊!我什么东西都带了。”她笑笑,指了指背后的包袱,“所有的东西全都在里面了。” “那你的心呢?有失落吗?” 芸儿想了一下,缓缓的摇头。 “他不值得,而且我发过誓……一辈子不会爱上他。” “嗯,那就好。”薛暖的手抚了抚芸儿的头,“什么都没丢那是最好的,否则我真的很难向我娘交代。” “我知道。” *** “儿子啊……听说你最近喜欢上一位姑娘了是不是?快告诉娘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娘好去帮你提亲。” 萧红裳与骆毅才刚游玩回来,就透过她安排的眼线得知这段期间镖局里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儿子有心上人,她可是高兴得不得了。 “没有的事。” 骆卓还是像从前一样,夜夜笙歌,甚至比认识芸儿之前还糟糕。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是的!”骆卓点头。 “哦……”看到儿子不想讲,萧红裳也不再问了,“咦……这是什么?”她在骆卓的桌上发现一张银票,“你怎么会有这张银票?” 她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可是沈家钱庄所开的银票耶……骆卓什么时候和沈家的人有来往了? 自从骆卓擅自向沈家退婚,而她登门道歉无效之后,两家就再也没有往来,对于沈家她只有满心的愧疚而已。 “你知道这张银票的出处?”骆卓问道。 “当然了!我还认识沈家钱庄的人呢……” 都姓沈的话,说不定芸儿与沈家钱庄有什么关系,也许他可以从他娘这里下手,探查芸儿的线索。 “娘……你认识沈芸儿吗?” “沈芸儿?”听到这三个字,萧红裳的眼睁得大大的,“儿子,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因为她就是这张银票的所有人!”他缓缓的说道。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芸儿,为了甩掉她的身影,他才会过得比以前还要荒唐。 “你喜欢她吗?” “没有!”他拒绝在他八卦的母亲面前承认这种事。 “没有就好,若是喜欢可就麻烦了……我还得劝你放弃呢!这可是浪费我的口水。” 幸亏她儿子没有喜欢上沈芸儿,不然她拿什么脸再踏进沈家大门啊!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啊……哎呀……看你的样子;你可能将你做过的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 “我做过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指责他的不是? “沈芸儿可是那时你私下退婚的对象,而且你……”说到这个就是她教育失败了,“你还到处宣传芸儿是个麻子脸,让沈家十分不能谅解。” 听到萧红裳的话,骆卓愣了许久;她是他退婚的对象?! 竟然是她! 他真的很难相信;不过当时的芸儿的的确确是个麻子脸啊……怎么会…… 他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对,芸儿投有错,难怪所有人全都指责他,真的是他亏欠了她啊…… 第八章 重逢 鸳鸯排宝帐 豆蔻绣连枝 不语匀珠泪 落花时 ——牛峤·女冠子 “小姐,虽说你从‘骆氏镖局’回来之后心情不错,但是你也表现得太过反常了吧?”小丑儿的手撑着下巴;对芸儿无奈的说道。 她看得出来芸儿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只不过她不想让老爷和夫人担心,所以才会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但只要一走回厢房,芸儿又开始哀声叹气了。 “会吗?” 她一点都不觉得,日子还是要过不是吗? “夫人很担心你。”小丑儿继续说着,“她觉得你怪怪的。” “怎么会?”她皱起了眉头,她就不知道自己哪里怪了,怎么一大堆人都说她怪?!她是缺手还是斯腿了啊? “那是你自己不觉得。’ “算了……我去庭院走走好了,顺便看看池子里还有什么鱼可以钓。”芸儿走出内室,感觉心情挺郁卒的,于是决定去外头走走。 “听说老爷前些日子托人从京城里带了几尾七彩鲤鱼,那鱼鳞在黑暗中还会发出七彩的颜色。”小丑儿跟在芸儿身后走。 “真的吗?听起采挺新鲜的。” 对于这种她从未见过、听过的东西,她一向都有很大的兴趣,只不过她现在一点劲都没有。 “小姐,你真的要钓吗?听说光一尾就价值连城了。”小丑儿有些担心。 “为什么不钓?反正我爹也只是念念而已,你去帮我拿钓竿来。”她催促着。 “噢……”小丑儿点点头,与芸儿一同走到庭院。 芸儿坐在池子边,看着碧绿的湖水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似乎真的有一点变了…… “小姐,你在看什么啊?”小丑儿将钓竿放在一旁。 “你知道李白是怎么死的吗?” “不晓得。”小姐真的吃错药了吗?不然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那你想不想知道?”她再问道。 “这个很重要吗?”她管李白是怎么死的,反正她又不想死咩……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走咧! “传说李白是水中捞月而死的。”芸儿谈淡的说道。 “哦……”奇怪,小姐怎么会突然说李白是水中捞月而死的呢?这……这……小丑儿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她家小姐想要…… 不行、不行,身为忠仆的她一定得阻止这种惨事发生,小丑儿在心里想着。 七彩鲤鱼……在一瞬间,芸儿看到在水里悠游的七彩鲤鱼,果然就如同小丑儿所说,那鳞片会发出七彩的亮光。 弯下腰想试着将七彩鲤鱼给捞起来,她的手拨着水面,这种平凡无奇的举动看在小丑儿的眼里可真是不得了了。 小丑儿的眼不可思议的睁得大大的,难不成她家小姐真的打算寻死?! “小姐,你想做什么?”小丑儿惊恐的问道。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她该不会又胡思乱想了吧! “小姐,你要知道老爷和夫人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要想不开啊……”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想不开了?”芸儿仍是盯着水面。 “你……你……你千万不要投湖自尽。” “谁告诉你我要投湖的?”芸儿的腰越弯越低,看得小丑儿心惊胆战的。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你!”小丑儿手忙脚乱的想将芸儿扶到比较远的岸边,不料芸儿却被她的举动给吓得跌入池子里。 “唔……小丑儿快救我……”掉入水里的芸儿大叫着。 “小姐、小姐,你怎么投池自尽了……小姐,你不要想不开啊……”小丑儿慌得在原地踏步,“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投池自尽了,快采救小姐啊!” 她如雷的嗓音惊动了整个沈府,所有的人全在一瞬间集合到庭院里。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沈老爷暴跳如雷,“阿牛,你快下去将芸儿给救起来!” “芸儿,怎么会这样呢?”沈夫人担心得哭了。 “小丑儿,你快说,芸儿怎么会掉到池子里头?你是怎么看管小姐的!” “老爷、老爷,小姐投池自尽了……”小丑儿哭着说道。 “投池自尽?怎么可能?”沈老爷不敢置信的说道。 “是真的!”小丑儿用力的点头。 此时,阿牛已经由池子里将全身湿淋淋的芸儿打横抱起来。 “芸儿,你可不要吓娘啊……” 芸儿勉强睁开了眼,要不是她喝了太多池水,全身没有什么力气,她一定会用锐利的眼神将小丑儿大卸八块。 什么投池自尽……她像是那种会投池自尽的人吗? 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投池自尽,她也不是不小心掉入池子里,她是被她那个笨丫鬟给推下去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小丑儿给害死!这是芸儿在闭上限之前脑中唯一的想法。 “芸儿,你张开眼啊、快张开眼啊……” “你们一群人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请大夫来。” *** “芸儿,你有什么心事可以直接和娘说啊!何必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呢?”沈夫人苦口婆心的说道。 “娘,我真的没有投池自尽啊……”芸儿苍白着一张脸,她发现她现在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有,夫人……小姐明明是投池自尽的,我在旁边亲眼目睹。” “白痴,我是被你这个笨蛋推入池子里的。” “小姐,你怎么可以诬赖我?我才不会做这种暗算主子的事情呢!而且你在投池自尽之前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可是有证据的。 “芸儿说了什么?”沈夫人急忙问。 “夫人,小姐在跳进池子前问小的,知不知道李白是怎么死的……” “芸儿……”沈夫人不敢置信的望着心爱的女儿。 “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她呢?她看起来像会寻短的人吗? “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和娘说啊……”沈夫人看着小丑儿,“不然就由你来告诉我好了,小姐去一趟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夫人,我这就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 真是的,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芸儿发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了,她索性拉起被子,将自己全身都包起来,省得看到那个碍眼的小丑儿。 *** “滚出去!我说过‘骆氏镖局’的人别想再踏入我们沈家一步。”沈老爷气极的说道,“来人哪……将他们几个人全都给我轰出去!” “沈老爷请息怒,我们少镖主是听闻沈姑娘投池自尽,所以特地派小的前来表达关心之意。” 井合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为什么每次这种事都是他在做?!他似乎就只有被人拿扫把赶出去的份。 “那是我们沈家的事,不关你们‘骆氏镖局’的事。”看到“骆氏镖局”的人,沈老爷就一肚子气。 “可是……” “可是什么?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要再见到‘骆氏镖局’的任何一个人。” “这……”他的任务都还没完成,怎能就这么回去呢?“若是我们少镖主亲自登门拜访呢?”井合假设性的问道。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让骆卓自己来好了。 “你们少镖主亲自登门拜访?”沈老爷冷笑几声,“怎么?还得老夫在门口迎接?”他讽刺的说道。 “沈老爷,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请你不要误会。” “不管我是不是误会,你们少镖主的事情,老夫也有所耳闻,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像你们少镖主这种人是配不上我们芸儿的。”只会糟蹋他的心肝宝贝而已。 “既然沈老爷都这么说了,在下也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井合连忙溜了。 *** 骆卓身穿银色锦缎长袍,一跃便上了沈府的屋檐,想起来他也觉得好笑极了,这是他第二次到沈府,而且每一次都不是经由大门进入的。 苦笑了几声,觉得自己的希望已经几近于零,不过他不想这么快就放弃。 原本他是计划上沈府提亲,但是听到井合的转述,他觉得还是不要走正门的好,免得被人给轰了出来。 进了庭院,他很快的看到几个月前见过的池塘,可就是不知道芸儿在哪儿。 “小姐……小姐……” “谁跟你说我是投池自尽了?你做什么这么和我娘说啊……你是不是想让我娘担心死啊!” 芸儿的声音传入了骆卓的耳中,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掐着一个可怜丫鬟的耳朵,不停的扯动着。 芸儿……一见到芸儿,骆卓的心神大震,他几近痴迷的看着她,在没见到她的这段时间里,很显然她吃得好、穿得好,所以才胖了那么一点点。 反观自己,满脑子就只有芸儿而已,为此他还瘦了一大圈。 “可是——” “你不用再可是了,我发现你这个丫鬟真的是半点用处都没有。”芸儿指责着。 “小姐……你这是在嫌弃我吗?”小丑儿嘤嘤哭泣着。 “我早就该嫌弃你了,你现在马上离开我身边,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哪一天我被你给害死都不知道。” “可是,夫人要我随时随地跟着你,以免……以免发生什么不测。”那她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我的不测都是来自于你这个瘟神!”无端端的在床榻上躺了几天,这教她怎么能不呕。 “小姐,那……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小丑几可怜兮兮的问。 “不然你也跳进这个池子里好了。”芸儿指着那个池塘。 “小姐——”小丑儿惊叫着,“那很冷耶……万一、万一小丑儿不幸怎么了……” “放心,我会要我爹娘帮你买一副上好的棺材,人家说柳州的木材最好了,你觉得如何?”芸儿故意吓她。 “小姐……呜呜……” “给我滚啦!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不会寻短的啦!”小丑儿成天在她身旁吱吱喳喳的,真是吵死人了。 “噢!”小丑儿沮丧的离开了。 芸儿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不知道骆卓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告诉自己别去想他,但是她还是无法将他的影子由她心里除去,看采她表哥说对了,她是遗漏了东西在那儿,而且还是很重要韵东西,那就是——心。 闭上了跟,感受徐徐凉风传来,让人舒服极了。 没多久,她便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推着秋千,她以为是小丑儿又跑来了。 不想理会小丑儿,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秋千上。 而身后的人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帮她推着。 “小丑儿,帮我推高一点。”她开口说道。 “要多高?” 这个声音让芸儿的心震了一下,身后的人不是小丑儿吗……一瞬间,她的背部整个僵硬,她缓缓的转过头—— “你——” “我们又见面了!”他露出了自认为最潇酒的笑容,“你期侍见到我吗?”虽然心里头已经猜到她的答察,但是骆卓还是忍不住这么伺。· “期待?”芸儿挑了挑眉,“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她反问着。 “我希望你说你想见到我!”骆卓注视着她。 “你觉得我想见到你吗?”芸儿下了秋千,“没想到‘骆氏镖局’的少镖主竟然有潜入别人府中的癖好。”她挖苦的说道,“这样是不是带给你很大的乐趣啊?” “芸儿……” “你来这里做什么?来验证你认识的那个沈芸儿,与第一次见到的沈芸儿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 骆卓哑口无言,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希望她再给他一次机会而已…… “你想说什么?怎么?不会说话了吗?” “芸儿,你真的这么厌恶我吗……你不能原谅我以前所做的事情吗?” “啧啧……别用那种心痛的表情说出这么令人作呕的话,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记起来你到底做过什么事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呢!” “芸儿——” “我和你说过几次了,别芸儿、芸儿的叫我,芸儿不是你在叫的。”她转过身。 “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原谅你?”她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那我爹娘所受到的伤害呢?” “那些我全都会想办法弥补。”骆卓急急的说道。 “弥补?”她挑了挑眉,斜眼看着骆卓,“你想怎么弥补?” “这……” “说不出话来了吧?‘弥补’这两个字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行的。”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了几声,“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在庭院里不好说话,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是在偷情。”芸儿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用错形容词,“让我想想看哪里适合聊天……” 她愿意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他谈了吗?这对骆卓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你会口渴吗?”芸儿“好心”的问道。 “有一点!”骆卓点点头。 “不如就到我住的厢房前,那里有一座亭子,我们去那儿聊吧!顺便叫小丑儿送-些桂花糕及菊花茶来好了。” “好、好。”骆卓大喜,看芸儿的样子应该是原谅他了。 “你就跟着我走,别跟丢了。” 芸儿一蹦一跳的通过了后院,在经过一处草丛之时她跳了过去,而骆卓则是呆呆的踩了过去。噗一声,他掉入一个泥洞里。 芸儿皱着眉看着骆卓,“喂……我不是叫你跟着我走吗?”这个“陷阱”是她回到沈府后无聊时挖的,下人们早就习惯了。 骆卓狼狈的从土洞里爬出来。 “这是……” “专防宵小入侵的陷阱,你只要跟着我走就没事了。” “你做的吗?”挺像她会做的事。 “和别人一起做的。”芸儿继续往前走。 知道有陷阱之后,骆卓便十分注意地上有没有什么小机关,果然……才走没几步就被他发现一条小麻绳,依照他的了解,这一定是碰到之后会有什么飞镖射出来。 骆卓自作聪明的跳过那条麻绳,完全没有注意到芸儿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瞬间,几支飞镖从四面八方射来,而骆卓一个不留意被飞镖射中了。 “喂……你真的很差耶……连跟着走也不会!”好笨喔…… 骆卓尴尬极了,原本一身白色的衣服已经变成五颜六色,不过他应该庆幸那些射出来的飞镖只是一些竹筷子,前端绑了上了染料的碎布而已,否则他非死即伤。 “这样的陷阱还有多少们”骆卓苦笑的向。 “不晓得!”芸儿摇着头,“做过就忘了,谁记得还有多少个。” 经过重重关卡,骆卓终于到了芸儿所说的亭子,而芸儿也叫小丑儿送上了菊花茶及桂花糕。 “这茶和茶点里该不会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骆卓已经吓到了,并在心里打定主意,若是他有幸娶芸儿为妻的话,一辈子都要乖乖的听她的话,绝对不敢再得罪她。 “你不吃啊?”芸儿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 “小姐,这样好吗?在这里招待骆少镖主。”小丑儿在一旁担心的问道。 “很好啊……有什么不好的?”芸儿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看到芸儿这么吃,骆卓也松了口气,这个应该没事了吧?他露出微笑,也将桂花糕放入口中,然后喝了一口菊花茶。 “他吃下去了耶……” 还弄不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骆卓便觉得他的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里头有下药?” “是啊……”芸儿甜甜的笑道,“不过你放心,这死不了人的。”她真的很得意,手拍了拍骆卓的唐,同情的望着他,“早就跟你说过要照着我做,可你就是学不乖。” 他如果像她一样先喝菊花茶再吃桂花糕不就没事了吗?真是阿笨!白痴一个,像这么笨的人,她要嫁给他吗? *** “爹……就是他了,他就是骆卓!”芸儿叫阿牛将骆卓扛到大厅里。 “他就是骆卓?”沈老爷皱着眉头看着他,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就和他年轻时一样。 “哎呀!过去的事就算了,女儿的幸福比较重要不是吗?”沈夫人说道。 “可是——”他可是让芸儿受了很大的委屈啊!沈老爷越看骆卓越不爽,他踢了骆卓一脚。“女儿,你觉得呢?” 芸儿耸耸肩,对于她爹这种幼稚的行为不做任何反应。 昨天她娘就告诉她了,说是已经说服她爹只要她不寻短,一切都好商量,包括她与骆卓的亲事! 想想真好笑,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还真是多亏了那个没啥路用的小丑儿。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不是非嫁给骆卓不可不是吗? “没什么意见!”她是真的没有意见。 “女儿啊!你若是真心喜欢这个臭小子,爹不会再有任何意见,你就不要再想不开了啊……”他是很不甘心,但这也没办法啊…… “爹,我没有想不开啊……” “老爷,小姐只是在强颜欢笑而已……”小丑儿插嘴。 “小丑儿!” “好、好……爹不反对,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人品也还好……只要他好好的对你就行了。叫人到‘骆氏镖局’请骆镖主及骆夫人来这里一趟,就说要他们来主持婚事。” “爹,你没有问他的意见……”芸儿指了指昏死在地上的骆卓,脚也忍不住踢了他几下。 “他敢有任何意见吗?”沈老爷横眉竖目的吼着,“他再有意见的话,我就叫人将他的衣服给剥光,拖去游街!” 尾声 春山烟欲收 天澹稀星小 残月脸边明, 别泪临清晓 ——牛希济·生查子 骆卓昏睡了一天一夜,等他张开眼时,看到的是几个不认识的奴仆在帮他换衣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骆少镖主,恭喜你等一下就要拜堂了。” “拜堂?”骆卓搞不清楚,他要和谁拜堂啊?“我要和谁成亲吗?” “是啊……是啊……”几名下人用力的点头,“我们小姐可是美如天仙、貌美如花呢!” “等等……这里到底是哪里?”就算要拜堂也不用将他给绑起来吧! “这里啊!你不用管这么多,只管拜堂就好了,”几名下人架着骆卓走出厢房。 大厅里,宾客云集……在一大群不认识的人当中,骆卓看到了他的爹娘。 天知道那就像溺水之人抓到浮木一般,“爹、娘……你们……” “儿子啊!恭喜你啊!”萧红裳笑嘻嘻的说道。 “我到底要和谁成亲啊?”他吼道。 “就是你最爱的沈姑娘啊!”她答道。 沈姑娘?芸儿吗?她原谅他了吗……还答应嫁给他……骆卓的心就像荡秋千一般上上下下的。 “是芸儿吗?”骆卓高兴的问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沈老爷坐在上位不悦的说道,“我沈白河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若不善待她,我们沈家绝对饶不了你。” “沈……不、不……岳父大人,我一定会善待芸儿的。”发觉自己说错话,骆卓连忙改口;他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虐待她呢? “好,臭小子,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来了、来了……小姐来了!”小丑儿嚷嚷着。 看着一身凤冠霞帔的芸儿朝自己走来,骆卓高兴极了。 “芸儿……”他轻声在芸儿耳边唤道。 “夫君!” 果然,是芸儿的声音……是芸儿没错!他可以十分肯定。 以前的风风雨雨全都过去了,终于雨过天青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你不看看我是谁吗?”芸儿好心的问道。 “不用看了,我听声音就知道你是谁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芸儿的声音的。 “不偷看一下?” “不用。”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要看等会儿洞房花烛夜有的是时间。 好吧!他不看就算了……她已经提醒他了,谁救他还学不乖呢? *** “啊——”惨叫声由新房里传了出来,但只有一声而已,随后便没了声音。 “芸儿,怎么了?你夫君还好吧?”许云硝由窗口翻进来,就看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骆卓。 “他啊!就这样了!”芸儿满不在乎的看了眼骆卓。“就叫他先看他就不要,看吧!被吓成这样。” “不过你的脸也真的挺恐怖的。”许云硝塞了一瓶解药给芸儿,“快将这个吞下去,否则会吓坏一堆人。” “不会啦!他会当成是噩梦一场。”整他真的是快乐无比啊,哈哈! “别孩子气了,快吃。” “哦!”芸儿不太甘愿的吞下解药,才一瞬间,原本丑陋骇人的脸蛋已经变成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真好玩。” “别玩了!” *** “鬼啊……鬼啊……” 骆卓看到眼前身穿大红嫁衣背对着他的姑娘,忍不住惊叫。 “相公,你在鬼吼鬼叫什么啊?”芸儿笑吟吟的转头望向骆卓。 “芸儿?”是芸儿耶,那刚才那个“鬼”呢?“是你、你和我拜堂的吗?” “不然你希望谁和你拜堂啊……”芸儿佯怒的说道。 “不、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骆卓连忙将芸儿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可是我刚才……” “那是你在做噩梦,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 也许真的是噩梦吧!“不生气了吗?” “嗯。”芸儿点点头,“是啊!不过你要疼我一辈子哟……” “那当然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