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跑不了》 第一章 宽阔的会议室里,明亮的灯光,沉重的气氛,长长的会议桌边,坐满了十几个人,全都脸色阴沉,一脸不悦。 长桌的主位,坐着一位年纪约三十、体魄强健的男子,他英俊的脸庞充满阳刚的力量,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存在感,压迫着在场的众人。 「我知道瑞升的一切,是在场各位一起努力的结果,董事长也很感念,但董事长已经身故,大家的生计全落在我身上……」靳严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着,目光梭巡过众人冷漠的脸孔,半晌后才又接着说: 「在我主导瑞升的这几个月里,其实我很清楚,各位对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大的认同。」靳严接收到每个人眸光中的抗议,却依旧没有退缩。 他口中所说的「董事长」,就是他五个月前遭人暗袭身故的父亲。而「瑞升」则是一个试图由黑转白的企业,从原本收取保护费、讨债,转而经营饭店、酒店。之前一些不正当的赚钱管道,在靳严的极力坚持下,正慢慢转型,因为他不想再见到有人因故而受伤……像他的父亲一样。 只不过,许多人似乎并不领情。 「总经理,虽然说老爷把公司交给你,你有全权处理的权利,但是也不能都不顾我们的生计。」一名老者起身发言,虽然有满腹的不满,还是不敢失了主从的分际。 「不顾生计?黄老,这话会不会太严重了?」靳严眉毛没动一下,只是冷冷的扫来一眼。 「一点也不严重。」黄老指着在座其它人,一脸不苟同。「你问问大家,问大家同意你的决定吗?」 靳严双掌撑在桌面上,那不怒而威的神情令人生畏,当他不说话的时候,仍旧气势逼人。 「总经理,你要咱们走正途,这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五个月来,大家手脚都生锈了,没啥机会好好伸展筋骨,唉……很难受的。」一个理着平头,发色泛白的中年男子率先打破沉默,试图表达意见。 「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另一个肤色黝黑,杀气十足的男人吼了出来,话中还夹带着几句咒骂。「温温吞吞的生活,穿衬衫打领带,这比杀了我还难过。」 「去适应它!」靳严的目光再度绕了一圈,无言的止住众人的抱怨。「董事长已经被刺身故,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人受伤。」 「但现在不能贩毒、又不能收取保护费,弟兄们都叫苦连天,生活根本维持不下去。」有人再度发出不平之声。 「企业才刚起步,本来就会遇到困难,我相信再过一阵子,就能改善弟兄们的生活。」靳严还是没有动摇他的意念。 「这阵子『红番』那些人,三番两次来店里挑衅,可弟兄们却碍着总经理的命令,动都不能动,心里乱不爽的。」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边拍桌边发泄不满。 他是电玩店的负责人之一,由于争夺地盘的关系,跟「红番」的人曾有过几次冲突,对方还趁他们企图转型收山的时候,刻意来砸店闹事。 「有什么冲突就让警方来处理,不准再闹事了。」靳严知道手下的不满,但他不能改变初衷。 他从小就接受训练,不论是行动力、判断力,都十分快狠准,更不会轻易动摇他决定的事情。父亲遇袭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警示,让他知道,唯有走正途才是长远之计。 正当大家还想出声反驳时,一位坐在靳严身旁,面容白皙、高瘦身材的男人站了起来。 「大家请安静……」靳严的特别助理李先轴出声,打断了众人的抗议声。 「总经理的用意是想让大家走回正途,这必定会耗费一些时间才能看到成果,请大家再忍耐一段日子,就当看在董事长的面子上吧。」 已届中年的李先轴,是当年跟着董事长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之一,说起话来很有分量,大家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安静下来。 见情况已得到控制,靳严立即起身,不想再多花时间来处理这些问题。 「如果没有异议,会议就结束吧。」靳严使了个眼色示意李先轴处理善后,便从容的走出门。 李先轴一向是父亲的心腹,跟在父亲身边打拚了大半辈子,现在更忠心耿耿的辅助他,所以靳严打从心底感激这名大老。 李先轴顺从的点点头,目送着靳严颀长的身子走出会议室后,目光顿时由尊敬转为阴沉,脸色明显改变,像是正计画着什么…… 漫长的一天迈入尾声,时针已指向十点,靳严揉着发酸的脖子,走入地下停车场内。这些日子以来,公司内的反弹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台面下也不平静,彷佛有人在暗暗策动着什么阴谋,他隐约能感觉得到,却还摸不着头绪。 电梯门开启,他移步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习惯性的先左右察看,却意外发现躲藏在梁柱背后的几道诡异身影,对方一见他出现,便机警的躲避。出于直觉,他知道自己可能有麻烦了。 靳严衡量对方与车子间的距离,心想能安全到达车内的机率应该颇高,当下决定冒险一试,心随念转,便加速往车子跑去。而那几个诡异的身影,似乎也察觉靳严的动作有异,赶紧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靳严在口袋里找到车子的遥控钥匙,赶忙打开车子的中控锁,一回头,便看见四个人朝着他冲过来。 他快速窜入车内,赶忙发动车子,来人正好追了过来,拍打着他的车窗,试图阻止他离开。 靳严目光锐利的发现,其中一人正从裤袋中掏出枪。 他眸光一闪,知道不能再迟疑,便踩下油门,硬生生撞开其中一人,随后从后照镜中发现,那掏枪的男人已经将枪口对准他的座车。 他直觉的低下头。 「砰」的一声,他昂贵的房车玻璃已被射穿,子弹从他的头顶擦过。 靳严将方向盘转了个方向,朝出口直冲,对方的人马也转头奔回车内,紧追在靳严的黑色房车之后。 一阵刺耳的轮胎磨擦声划破寂静的空气,转眼间,这两台高速行驶的车子,旋即来到人车拥挤的大马路上。 原本靳严打算在出了停车场之后,就往最近的警察局开去,但对方的人马像是早知道他的打算,已经出动了另外两台车,挡住往警局的方向。靳严见状,赶忙转向。 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态势,靳严知道这一次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更怕因车子追撞而造成别人伤亡,于是便将车开向郊区,想拖延时间。 追逐间,对方像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一点也不怕引起其它人注意,子弹总是不时的飞出,穿过靳严的房车。 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靳严并没有慌张,只是感到疑惑。是谁?是谁有这么强烈的杀意? 他一边思考,一边闪躲对方的子弹,过了不久车子已经开出市区,来到人烟较少的郊区。 突然,肩上传来一阵剧痛,靳严分神一看,左肩上已流出汨汨鲜血,渗透白色的衬衫。 靳严的眉头微皱,咬了咬牙,还是努力想甩开身后的追车,无奈来车凶狠,还开始追撞他。 坐在车内的靳严,因碰撞而皱起眉头,他奋力的握住方向盘,但此举却扯动了肩上的伤,血流不止。 一个转弯,追车踩足油门撞了过来,靳严的房车顿时被撞离车道,往山谷的方向滑下…… 靳严脸色阴沉,仍是紧握方向盘,心里明白,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追赶的车子在发现黑色房车滑落山谷,知道目的达到之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便有默契的离去。 夜深人静。 夜深了,月光洒落在幽深的山谷底…… 今天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云淡风轻,徐徐的微风带来阵阵的凉意,是个适合踏青的日子。 山区的阴凉小径旁,人迹罕至,鲜少有游客驻足,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小径里别有洞天。 小径旁停着一辆车,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跨出车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野餐篮,漫步朝小径走去。 及腰的黑发在脑后绑成一条长辫,耳旁散着几根乱发,带着点慵懒美感;白色的削肩背心,露出两条白藕般的纤臂,颈上的白色丝巾、及膝的浅粉a字裙,再搭配一双细致的绑带低跟凉鞋,令女子看来十分飘逸动人,但她的脸上却有淡淡的郁色,明显写着委屈。 「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早上做的意大利球型松饼耶,专程送到公司去,却扑了个空,要到辛巴威工作,竟然没有通知我,这算哪门子未婚夫……」映燕叹了口气,语气中虽然埋怨,却没有生气的成分。 谷天语,这男人继承了资本额惊人的园艺事业,在台湾、荷兰都有分公司,甚至还有到辛巴威投资的打算,是她订婚多年的未婚夫。 只是……她这个未婚夫,心中似乎只有事业,对她这个未婚妻几乎不闻不问,两人一个月偶尔会吃个几次饭,但从没见他笑过。 这一次,他们已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最后在母亲的催促下,她才主动做了点心送到公司去。 结果呢……唉,真是一厢情愿。「算他没口福,我自己独享好了。」 映燕挑了挑眉,解下颈上的长巾,随意铺在草地上,自在的席地而坐,从竹编的野餐篮中拿出一盒小点心,准备好好犒赏自己。 只是,还没将手中的美味点心送入口,随即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她疑惑的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她冲过来。 「啊……呃……」 惊呼声才出口,映燕的身子便被狠狠推倒,男人伟岸的身躯随即压了下来,一只宽厚的大掌摀住她的嘴,也制止住她的惊叫声,而男人另一只手则轻易的将她制住,黑眸正杀气腾腾的瞪着她。 「闭嘴!」靳严恶声喝道,眼神充满怒气。湿泥沾污了他的颊,让他看来有些狼狈。 「呜……」映燕花容失色,挣扎的话语成了咕哝的声响,只能惊讶得瞠大那双美丽的眸。 靳严对上她水亮的眸,察觉她眸中的害怕,于是微瞇上眼,倾近她。灼热的气息拂上她的颊,更增添几分危险的气氛。 昨夜他被人追杀,连人带车落入山谷之中,还好车内的安全气囊护住了他。经过一夜折腾,此刻的他全身酸痛,像是被卡车辗过,除了脸上有些擦伤、肩上的枪伤隐隐作痛之外,总算是保住一条命。 他隐匿的杀气因此张扬的跳动,血液里愤怒的因子正叫嚣着,势必要查出事情真相!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离开此地,以免对方的人追踪到他。 正当他苦思之时,这个女人就这么出现。 「我不会伤害妳。」靳严压沉声音,拉近两人的距离。掌心下的柔滑触感让他惊艳,黑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亮。 他意外的发现,在这生命垂危的时刻,他竟然有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还猜想这女人衣衫下的肌肤,是否…… 映燕顿了一下,他特殊的低沉嗓音,意外的有安抚人心的效果,那炯炯有神的黑眸,像是种无言的保证,让她的心忽地镇定下来。 「妳如果答应我不大喊大叫,我会松开我的手。」靳严正正心神,眸中的光芒未减,但语气已转为冷淡。 「……」虽然被摀住了嘴,映燕还是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见,但发出来的声音只是呜呜呜。 「答不答应?」靳严再次沉声问道。 「嗯嗯嗯!」她猛地点头,深怕他不相信。 靳严凝着她好一会儿,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她,半晌之后,他终于缓慢的移开手,还给她自由呼吸的空间。 她喘息着,像是想将刚才没呼吸到的空气补足一样。她的胸口正急促起伏,贴着靳严的胸膛,两人的姿势格外暧昧,可惊慌的她并没有发觉。不过……靳严可是再清楚不过,黑眸又深上几分。 「你、你想做什么?」待她的呼吸稍恢复正常之后,开口便问。 她一边心慌的四处张望,渴望能看到任何人,好救她脱离险境。在这种荒郊野外,谁知道这一脸凶相的男人想做什么。 「搭便车。」靳严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瞧这女人惊慌的模样,像是担心他会吃了她……不过,他不讳言,他似乎有那么点不该有的欲望。 「搭、搭便车?」映燕的唇不文雅的打开,眼中的惊慌散去了些,看他说话时一脸正经,倒像是她想太多了。 「对。」靳严再点头,黑眸仍旧锁着她秀丽的脸,她脸上原本的惊惶神情,已随着他出口的话语消失。 「……」映燕哑了半晌,回视着眼前的他。他那坚定的眸光似乎正努力向她证明,他并无不好的想法。但是……他的眸似乎闪着一种炙热的光,当他专注的看着她时,会让她不自觉脸红。 「有问题?」靳严扬声问道,隐隐带有威胁。 「没有。」映燕赶忙摇头,游移的目光再度与他交缠,这一次,她竟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失神的看着他。 在发现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后,靳严的唇角微微上扬,眸中浮起笑意,薄唇牵动出淡淡的弧度,仍旧不发一语。 映燕定定的注视着他,他黑色的眸深邃如海,像是有种无形的吸引力。视线再往下移,来到他挺直的鼻梁,衬托出他立体的五官,底下那紧抿的唇,正扯出一抹微笑…… 微笑?! 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被人取笑,映燕皱了皱眉,习惯性的噘起嘴,瞪视眼前的男人一眼。 「要搭便车没问题,你想去哪里,我都载你去,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映燕不得不相信他的话,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听完她的话,靳严只是微挑眉头,似乎没有马上放开她的意思。 放开她,并没问题;只不过要去哪里,就势必要想清楚。 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回家,更不能贸然出现在公司。此刻他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好争取时间来查明真相。 在思考过后,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 「妳家。」靳严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呃?」映燕的五官全皱在一起,好半晌还不了解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归咎于他的声音过于魅惑,让她的脑袋有些不清楚。 靳严的眸光再度一闪。这女人一脸迷惑的样子,看来很可爱,微启的唇吐着淡淡的香气,让他也跟着闪神。 「可以走了吗?」他说着,定定注视着她的唇。 「走?走去哪?」她的脑袋似乎已罢工,再也无法运转,而被他盯住的唇彷佛有些发痒,她压抑住想抿唇的欲望。 「妳家。」靳严不厌其烦的再重复一次,接着便从她身上离开,但动作间似乎有些拖泥带水。 「去我家?」这一次,她总算清醒了。 蓦地,手腕上多了股力道,将她从地上拉起,而后他松开了她。 看着他肩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再度渗出鲜红的血迹,映燕把刚才的疑问全丢在脑后,担心的问:「你受伤了吗?」 靳严低头,瞥了肩上的伤一眼,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快走吧,这点伤不要紧。」要是被昨天袭击他的人发现,那问题才大。 「我载你去医院。」映燕迟疑了一下,弯身提起野餐篮,找出放在篮内的车钥匙,准备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我不去医院。」靳严的动作更快,扯住她的手肘冷冷的说。 「你必须到医院治疗,你的伤口正在流血,要是……」映燕指着他汨汨流出鲜血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我说我不去医院。」靳严冷冷打断她的话,简单对她解释为何不去医院的原因。 「这是枪伤。」他冷言。心中猜测她听到之后会不会花容失色,视他为坏人。 「枪伤?」映燕的眉头皱起,却没有害怕。心中只是好奇,这男人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你担心到医院治枪伤需要通报,怕警察找上门?」 靳严耸了耸肩,并不多加解释。 其实,他只是因为目前情势不明,不确定暗算他的人是否是自己人,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 「可是你不就医是不行的。」她不想多做争论,但是她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他伤口血流不止。 虽然说他是个陌生人,但至少他并没有伤害她,光是这点她就不能置之不理。 「妳可以在药局里帮我买一些消炎、或是包扎伤口的医疗用品,我能自己处理。」靳严再镇定不过,因为他在车子里看到弹壳,这表示子弹并没有留在体内,这种伤口他可以自行处理。 「可是……」映燕还是很怀疑。 「别让我威胁妳。」靳严冷下脸来,语气沉了几分,有浓浓的不悦。 红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她终究没有在这点上多做争论。 映燕开始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表示他真的想到她家去,但是……会留多久的时间呢? 「你只是想借用我家,处理你的伤口?」她试探性的问道。 靳严摇摇头,不发一语。 「你不打算到我家去了?」映燕心喜,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她可以帮忙他任何事,但并不是很想把他带回家里去,光想到被父母亲发现时他们可能会有的反应,她的脸就快绿了。 靳严微瞇眼,凝着她微笑的样子,心竟不自觉狂跳着。不过她微笑的原因,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还是打算到妳家去,而且不只是包扎伤口,我要等到事情都处理完毕,才打算离开。」靳严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注意到她的神情由喜悦转为不安,然后开始出现惊惶的表情。 当看到她惊恐的表情后,他的心情也转为淡淡的不快……她终究还是怕他。 「妳放心吧,我不会对妳怎么样,我只是想找个避难所。」他懒洋洋的说,试图忽略心中的奇怪感受。 松开了对她的箝制,靳严主动往她停车的方向走去,虽然清楚她并不欢迎他,但在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其它路可走。 映燕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自觉的紧握双手,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刚才的温度……蓦地,她的脸火速烧红。 一直到靳严走近车旁,回过身来盯着她看时,她才突然回过神,追了上去。 第二章 一直到车子驶离小径,映燕脸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降下,她僵直的望着前方,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能带你回家,因为我爸妈都住在家里,要是让他们发现,你的麻烦会更大。」映燕在脑中思索着可行的方法。 「这样吧,我在靠近学校的地方有个公寓,我先带你到那里去,你可以在那里休息几天,我会帮你准备食物等等……」那是她在大学就读时,父亲特别买给她住的公寓,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妳必须跟我在一起。」靳严打断她的如意算盘,就算她看起来很值得相信,但此时他不能冒任何险。 「我不会报警的。」映燕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不想再说一次。」靳严的眸光直视着前方,并不打算搭理她。 他的话已充分让映燕明白,这事没有商量的空间。 映燕蓦地沉默,刚才消失的不安又浮现。她该如何跟个陌生男人相处?而且,还是个充满危险与压迫感的男人…… 靳严目光直视前方,但眼角余光仍能发现她的沉默与担忧,虽说那根本不关他的事,但是…… 「就说不会对妳怎样,脸色用不着那么沉重。」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次,彷佛只要能让她看来别那么害怕,要他说几次都愿意。 她的身子怔了怔,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回头看了他一眼,惊慌的心情因他的话而抚平,只因为他看来像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虽然他一身狼狈,动作间却有着霸气与自信,似乎是个能让人依靠的男人。 「好!我相信你。」映燕扯开笑容,认真的点点头。 既然这情况已没办法改变,那还不如选择相信他,就当在照顾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吧。 他的心神再度一荡,心跳因为她的笑容而失速。他赶紧转开眼望向车窗外,久久,仍未恢复正常。 像是真的怕她报警似的,靳严不让她离开身边。就算是她想下车买些治疗伤口的东西时,他也毫不避讳跟着她一起下车,大掌还有意无意的环上她的腰,警告意味浓厚。 「我只是想帮你买药。」映燕不自在的想摆脱腰上的大掌,那灼热的温度,就算是隔着一层衣服,还是能烧红她的颊。 「我陪妳。」靳严沉声说道,并不接受她的说辞,大掌仍旧停在她的腰上。 这个动作原是为了制止她挣脱,没想到反而使两人的距离更加靠近,此时映燕的背紧贴着他的胸口,等于是半倚在他身上,让她十分不自在。 「你……」映燕想说些什么,但一见到他阴沉的神色,心知反对也是无效,只好把话又吞回肚子里。 「走吧。」靳严的眸光深浓,嗓音低沉,把刚刚的震撼全收在心上,没表现出来。 瞅了他一眼,映燕尴尬的转开眼,走进药局。 药局老板笑脸迎来,见到一身狼狈的靳严,眸中露出讶色;再见到映燕甜美的笑容后,魂早就被勾去一半,压根儿忘了这样的搭配有多诡异。 「老板,我想买一些消炎药、优碘、绷带之类……」映燕絮絮叨叨的说着需要的东西。 「很久不见了,妳之前读书的时候常来,对不对?」老板笑咪咪的打招呼,对于美女,他的记性总是特别好。 「对,现在不住这里了,所以不常来。」映燕笑答。以前的她身体不好,老是来这买些营养补充品,买到老板都记得她了。 「又要回来住啦?」老板还记得,她的小公寓好象就在转角。 「……嗯。」映燕敷衍的点头,不方便交代的太详细。 老板终于转过身去拿物品,动作间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她笑。 靳严瞧着那老板的眸光似乎有点不寻常,便不自觉的收紧手劲,将她往怀里一带,此举不禁引起她的疑惑。 「怎么?」她轻声问道,微扬起下巴,望着一脸不悦的他。 水眸清亮,唇红齿白,那小巧而微翘的鼻,带点可爱的味道,但她的举止却又优雅的像个淑女,一颦一笑都足以勾人心魂。 「怎么了?」映燕见他不语,又问了一次。 他仍旧沉默着,也不打算解释,摆明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只是,两人的互动在外人眼中看来,倒是十分甜蜜。 「妳男朋友怎么了?受伤了?」药局老板拿好需要的药品,再看到靳严肩上的血迹时,关心的问了一句。 男朋友?映燕僵了一下,没来由的脸又红了。但她只能尴尬的点点头,敷衍着说:「对,我男朋友受伤了……」 映燕赶紧低头从皮包里拿出钱来,靳严则体贴的接过装有药品的提袋,两人一起走出药局。 动作间,靳严的唇微扬,眼角也带着笑意,只因为……她说了,他是她的男朋友。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容易就开心的男人。只要一句话,就轻易的让他心情好转。 他的心微微发热,感到微醺,整个人也跟着热烫起来。他对这个女人有好感,很有好感。 「该回家了。」他低头,亲昵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有用意的话。那神色自若的态度,跟烧红脸颊的她回然不同。 她怔然的回望他,看着漫不经心的他,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魅力,不禁微微悸动。 哑了半晌、僵直在原地的映燕,只能在他的「帮助」之下回到车子里,往公寓方向开去。 幸好她的公寓钥匙一直与她的车钥匙放在一块,让她不用特别跑回家,也避免掉可能会发生的困扰,例如……他仍旧坚持「架」着她进屋,这要是让母亲看到,很可能会当场傻住,更别说是父亲了,一定会把她轰出门去。 「进来吧。」映燕打开门,天知道她有多无奈…… 靳严从容的迈进屋内,约莫二十坪的小公寓,有个小小的客厅、厨房,还有间房间……很不错,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 映燕主动掀起覆盖在家俱上的防尘白布,一套精致的米白色布质沙发随即映入眼帘。 「浴室?」靳严没有坐下。全身脏污让他很不舒服,染血的衣物更是刺眼,此刻的他只想先洗个澡。 映燕回过神,看着他自在的将手插进裤袋内,颀长的身子颇具威胁感,尽管狼狈,但仍未减损他的气势。 「浴室在卧房里。」映燕带着他走进卧房,指着浴室的方向。 靳严瞄了一眼,没朝浴室走去,却朝着她逼近。 「你……你做什么?浴室在那儿呢。」映燕退了一步,他从容的样子带着一股霸气,黑眸专注的让她心跳加速。 一个不小心,她跌坐在床边,而靳严的动作更快,一个欺身,就将她压制在床上,擒住她的双手…… 「喂!你做什么?!」她惊慌的大喊,双手被制住的她,只能用两只脚猛力的踹他,试图挣脱他的掌握。 「你说过只是来避难的,你放开我!」像是怕他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映燕一边挣扎,一边努力的提醒他。 只是,当看到他开始拉扯早已松开的领带时,她的脸色不禁发白。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说过不动我的!」映燕不住大吼,连呼吸都要停了。 只是,靳严并没有理会她,仍执意将领带拆下,再将她的手高举过头,绑在床头铁架上。 「喂!你这个人……放开我、放开我……」虽然已经被制住,她仍拚命的扭动身子,白皙的双手因挣扎而出现红痕。 靳严的上半身压制着她,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正不停的磨蹭着他。此时肩上的伤口仍隐隐作痛,但她所撩起的情欲,却更刺激他。 「别动!」他就着她的脸低吼。 他并没有侵犯她的想法,但若是她再这么撩拨下去,他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从来不知道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她紧张的喘不过气。 眼前放大数倍的俊脸,看来有些狼狈,他黑眸中闪耀的光,让她不禁屏住气,只能僵直的迎视着他。 「你说过你不会……」两人对峙半晌,映燕仍试图提醒他。 「我不想动妳!也没有动妳的欲望。」如果她能停止磨蹭的话。 「可是……」他为何绑住她? 「我怕妳跑了。」像是看出她眸中的疑虑,他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跟着离开她的身躯。 天!要从一个充满香味的女人身上离开,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待他起身,他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冷静,眸光反而转为深浓。 察觉到他的视线有异,映燕顺着他的目光,脸上又是一阵红。 「喂!不准看!」她声音微颤的吼着,因为担心,也因为羞涩。 刚才挣扎的动作,将她及膝的裙子撩到了大腿处,再差个几公分,她大概就被这个男人看光了。 看着她酡红的脸,靳严绅士的移开视线。天知道,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起来有多诱人。 靳严伸出大掌,向着她的大腿处移动。映燕瞠大眼,正打算大叫的时候,只见他很绅士的替她把裙子往下挪,拉回安全的长度。 「呃……谢谢。」肉票还跟绑匪道谢,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她的确由衷感激他没有乘人之危。 靳严不置一词,面无表情,只是凝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转身往浴室走去。 「喂,你看看衣橱里面,我弟偶尔会来这里住,应该有你可以穿的衣服。」映燕细心的对着他喊,她可不希望看到他还穿著那身沾有血迹的衣服。 他慢慢回过身子,盯着她看的眸光,再次让她喘不过气。不过,他还是走到衣橱前,挑选一件适合他的衣物,再往浴室里走去。 关上了门,脱下沾血的衬衫,靳严咬着牙,简单的用水清洁伤口,也洗净一身的狼狈。只是这样做并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的掌心仍旧刺痒着,似乎在抗议刚刚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 伤口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的思绪稍稍回笼。他甩去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 伤害他的人到底是谁?他该如何找出主谋? 这不是件简单的工作,势必得花上许多时间与精力,而这也代表着……他必须与被他绑在床边的那个女人,再相处一段日子。 思及此,他的唇边扬起淡淡的笑,突然觉得这倒也不是件坏事。 沐浴完毕,靳严简单套上一件抽绳长裤,看着尚未处理的伤口,他将临时找到的外衣夹在腋下,走出浴室。 一打开门,迎上她愕然瞠大的眸子,她先是因为他的裸身而略显惊讶,后来在看到他的伤口后,神色转为担忧。 映燕红着脸,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微湿的发,肩上披着一条毛巾,那从容的姿态,让人忘了他的肩膀上还有道可怕的伤口。 一想到他的伤,她微微的皱起眉来。 靳严不语,只是在床侧坐了下来,接着伸长双手,解开她的束缚。 清爽的肥皂香味迎面而来,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那身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离她的脸好近好近。 噢……她的脸顿时像着了火般,又热又烫,嫣红一片。 水滴顺着他的颊,滴落在毛巾上,有几绺不听话的发乱翘着,那慵懒的模样,不禁让她倒吸一口气。 映燕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红唇微微颤着。 感觉手中的束缚被松开,映燕赶忙坐直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不过,他们还是坐在同一张床上。 她慌张的想从床上下来,才刚动作,就听见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药呢?」他沉沉的问着,黑眸盯着她。 「我去拿。」映燕如获大赦的喘了口气,往客厅跑去。待她回到卧房的时候,靳严已经在化妆台前坐好。 一个大男人坐在化妆台前……那画面看来有些好笑。只不过,当她看到他的伤口时,就再也笑不出来。 她走近几步,把买来的药品摆在化妆台上,本来想叫他自己动手,却在见着他发间不停滴落的水而皱起眉头。 「你得先把头发擦干。」她瞧了他一眼,严格说起来……是瞪了他一眼。只是因为不敢太过嚣张,所以有所收敛。 她朝着衣橱走去,再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毛巾,在他还来不及阻止时,那条毛巾已覆上他的头,她的纤指在发上滑动。 像是有意要遮住他注视的眸光,毛巾始终盖住他的脸。 四周一片安静,他不发一语,而她也是一径沉默,有股莫名的亲昵感正悄悄蔓延在空气中。 他猜想着她是因为他的伤,所以才会有此举动。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人遮住自己的双眼。 从小到大,他总是没办法轻易信任别人,但一面对她,他竟然能放松自己,恣意的享受这不曾有过的温柔。 「干了。」她软软的说,头上温柔的力道也跟着消失,他在镜中见到她拿着毛巾往浴室走去,脸色泛红。 薄唇扬起淡淡的笑意,他难以自己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里。 他回神,拆开桌上的药包,找到消炎的药水,直接点在前肩的伤口上。而这个动作,让刚从浴室走出的映燕,黛眉又打了结。 「不痛呀你!」她小跑步过来,抢过他手中的消炎药水。 她怀疑他是否真的没有痛觉。 看着伤口上泛出的白色泡沫,她忽地想起小时候涂抹药水时的痛苦记忆,讶异他此刻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夺过他手中的消炎药水,她接着拿出棉花与小铁夹,仔细的消毒伤口。 「小伤。」他耸肩,略微侧头,看向那双在肩上忙个不停的小手。 发丝因为她身躯的移动,偶尔会滑过他没受伤的肩膀,那柔滑的触感,比伤口上传来的痛,还让他记忆深刻。 她瞪了他一眼,眸中有明显的担忧。枪伤耶!他说话的语气,竟像他只是被小刀轻轻划过似的。 靳严回视她的眸光,他只是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 「我帮你上优碘,待会儿再帮你抹药……」她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觉得这样做仍不是个好主意。 「我认识一个外科医生,是一个很疼我的伯父,我请他帮你检查一下,要不我实在很担心……」映燕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不安。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几乎都是依照父母亲的安排,包括她的求学过程、交友状况,甚至是她的婚姻……如今这个男人却突然的出现在她生命中,悄悄打乱了她的一切。 她将药膏抹匀,小心的擦拭在他伤口上,动作十分轻柔,怕引起他的疼痛。 靳严有些诧异,惊讶于她的温柔,也惊讶于她的大胆。 她的手很软,白皙柔嫩,移动时有淡淡香气袭来,他无法确定那阵幽香是来自她的发丝,还是她的身子…… 总之,那样的味道让他心荡神驰,他不想开口破坏眼前的气氛。 柔软的触感令人平静,像阵暖暖的春风,神奇地将痛楚消除,他就像只被驯服的野兽,在她的触摸下,舒服得几乎要叹息。 「……好不好?」映燕一边拆开手中的绷带,头也没抬的又问了一句。 靳严回神,再次讶异于自己的失神。 「什么?」第一次,他放松到完全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看医生。」映燕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次,就是担心伤口起了什么变化。 「不用。」这一次,他听清楚了,回答的很迅速。 映燕的手一僵,抬起眸子瞪了他一眼,只差没指着他的鼻头骂他顽固。她故意用力压上他的伤口,并如愿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就不相信你不疼!映燕在心底想着,只是,心底深处却也传出另一个声音,带着淡淡的歉意。 他没抱怨,甚至连哼都没哼上一声,只是由着她继续替他包扎伤口。 不过……她还是恢复了一贯的温柔,没再多使上一分力。 感觉到她的指在背上滑动着,开始处理他后肩上的伤,靳严的眸微微的闭上,觉得有些疲倦。 她如兰的气息,暖暖的吹拂在他背上,可以想见她有多贴近他的背。 从镜中的反射,能见到她微咬唇,似乎正压抑着什么。 也真是难为她了,让她处理这种恐怖的伤口。此时的他有些茫然,看着她在镜中的脸,黑眸舍不得眨上一眨。 直到她处理好伤口,一抬眼,正巧迎上他炙热的眸。 「好了。」她匆忙别开眼,收拾着桌上的药水,侧身避开他伟岸的身躯,想往客厅去。 真是奇怪,为什么每次接触到他的目光,她就胸口发热,心跳失序…… 靳严不语,蓦然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她因这突来的力道踉跄了几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说出一句吓人的话。 「我累了。」他低沉的声音说着,像一道电流,从她的心口滑过,引起她一阵颤栗。 呃……他累了?这代表什么意思? 「那……那你休息一下。」映燕试图往后挪动几步,不过,他一个使力,她又站在他身前。 「妳得陪我。」他霸道的命令着,简单几个字带过。 「我、我、我陪你?」映燕瞠大了眼,脸上刚褪的红潮又冒了上来。「你说过不会……」 「我是不会。」他回答的迅速,但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那你拉着我,是要做什么?」她吓得花容失色,惊慌的喊着。 「我怕妳跑了。」他露出浅浅一笑,给了个明白的答案。 「不不不……」映燕赶忙摇手,虽然他的笑容迷人,声音又性感,但要她跟个不认识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未免太…… 「我很累了。」靳严看了她一眼,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再一个使力,就将她往床上拉去。 「你累了就快去睡呀,我可以睡沙发的,你不要拉着我。」映燕试图从他的箝制中挣脱,但未能如愿。 「妳是主人,怎么能让妳睡沙发。」靳严说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老实说,他并不担心她会逃跑。只是,若要将她留在身边,这似乎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所以……他很没有格调的这么做了。 「我要睡了。」一个晚上未眠,加上此刻身体又极度放松,他实在很想好好睡觉。于是他加重手劲,扯着她往不远的床边走去。 轰!更大的红云,在映燕的脸上炸开…… 第三章 「不、不、不行……」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两手推拒着,试图要从他的手中挣开。 他不置一言,只是往床边走去,她的挣扎,并没有造成半点阻碍。 眼看那张床就近在咫尺,她惊慌的想尖叫。 「不行,你答应过的!」 她停下脚步,想做最后的抵抗。只不过,她的力量跟他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突兀停下的结果,反而让两个人双双跌到床上。 噢!映燕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倒是靳严维持着一贯冷漠的神情,黑眸增添几许兴味,身体因她的接近,而热上好几分。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好心。 「我只是想睡一下,不会对妳怎么样的。」虽然……他很想。 「那你就睡呀,拉我做什么?」她狼狈的从他身上爬起,柔软的浑圆不经意的磨蹭过他裸露的胸膛。他得握紧拳头,才能忍住冲动,不更于将她反压到身下。 苦苦压抑的结果,让他的呼吸听来接近喘息。 「对不起,我撞到你的伤口了吗?」映燕停下挣扎的动作,挺起上半身,以为他浓浊的呼吸是因为疼痛。 只是,这动作反而让两人的下半身更加贴近,靳严的浓眉挑得老高,眸光更加深浓。 「起来。」他的声音响起,低哑的让人心口一颤。 映燕抬眸,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察觉他眸中的光,远比之前还来的炙热。 她一惊,赶忙从他身上移开。动作间,能见到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正隐忍着什么……不过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问。 这下两人的身体总算分开了,只不过,他的手仍旧紧紧擒着她的,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并不能完全相信妳。」他突然说了这句话,将伟岸的身子往床中间挪去,让出一个不小的空位。 这下,映燕算是明了他的意思了。 他想睡,却不想绑着她,但是又无法相信她,所以要她睡在他身边。天啊!虽然他没有侵犯她的打算,但睡在他身旁,这主意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一点,我累了。」他催促道,黑眸揉进一抹倦意。 映燕叹了一口气,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全吞回肚子里,料想他一定不会接受。 她小心、小心的挪动脚步,在他的身边躺下,僵直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敢动。 属于他身上的热度,仍藉由他的手传递过来。 她头也不敢动,深怕撩起他不该有的思绪,就这样,过了许久…… 直到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息声,猜测他已进入梦乡,她小心翼翼的转头,看着他的睡脸。 清洗干净之后,她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是好看。 五官分明的轮廓,有着两道浓浓的剑眉,眉眼之间充斥着疏离,挺直的鼻梁衬托出他立体的五官,光看那双深邃的黑眸,就能叫女人慌了手脚,还有……他那紧抿的双唇。 唰!她蓦地红了脸。自己是怎么搞的?竟然研究起他的长相来了。 连忙转开眼睛,将目光移到被紧握住的手腕,猜想着陷入梦境中的他,会不会减低几分跋扈与戒心。 于是她小心的扳开他的指,缓慢的将手腕从他的掌心中移开。 过了几分钟,她唇边咧开笑痕,发现终于成功脱离了他的「魔掌」。只是,她得意的太早了。 黑眸依旧紧闭,气息依旧徐徐,但靳严早已经被她的动作惊醒。 黑眸不满的睁开,而后垂眼,看着她正低着头,试图从他的掌心中挣脱。 他由着她扳开他的指,而后见她露出笑痕……忽地,一抹想捉弄她的念头自心口涌出。 没有经过太多考虑,他决定顺从心中的渴望。 在她还没来得及自他身旁移开前,他的另一只大手,已大剌剌的横上她的腰,将她紧紧拥住。 她低呼一声,手是得到自由了,但是……她整个人却被他拥入怀中?! 软玉馨香抱满怀,靳严的眼满足的闭上。 而映燕则惊慌失措,只差没尖叫出声。 不过,见身旁的他安分的将手放在她腰上,并没有其它踰矩的动作,她也只好将双臂环在身前,消极的避免更尴尬的事情发生。 感觉到她柔柔的发丝,在他的颈际间滑动着,属于女性的芳香传入鼻中,她的气息轻拂在胸前,带来一阵暖意。这本该是活色生香的场面,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他打了个哈欠,大掌收得更紧,让她的脸几乎贴在他胸前。 这样的姿势让他满意,他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安分的闭上眼,终于坠入沉沉的梦乡。 而受制于他的映燕只能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杏眸瞠得老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只是,眼睛瞠久了也会觉得累,僵着身子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更让人不舒服。不自觉地,她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双眸缓缓的闭上、再张开、再闭上…… 约莫一个钟头之后,映燕突然醒来,皱起眉头看着尚在沉睡中的靳严,他的大掌仍旧紧紧揽住自己腰侧。 她心想,再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决定要让他留在这里,她总得去采买一些日常用品吧。 望着他沉睡的面容,那放松的样子,真像个纯真的大男孩,让人好奇的想伸手触摸,感觉他的真实。 只不过,她不敢,因为怕又会被抱得更紧。想到现在两人过于亲昵的距离,她的脸不禁又再次泛红。 现在她唯一该做的,是想办法从他身边离开。 这一次,她更小心翼翼了。 缓缓抬起他的手掌,将他的手移到床上,接着她轻巧的挪移身躯,总算成功脱离了他的怀抱。 她笑瞇了眼,几乎想跳起来欢呼。 只是,她不敢再得意志形,怕又吵醒了他。赶紧蹑手蹑脚的移步到房外,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皮包,出门采买去了。 窗外的阳光正灿烂,屋内的冷气带给人舒适的感觉,或许是一夜无眠所致、或许是放松的关系,床上的靳严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沉睡。 过了许久,他突然惊醒,黑眸扫过一旁空无一人的床畔,脸色不禁一变,浓眉也拧了起来。 跑了?他竟然睡到让那个女人跑了? 看了看时间,他发现自己睡了许久,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已经赶到警察局,慌张的跟人报案,说她被个身受枪伤的人押走…… 他气愤的捶了下床沿,想打自己几拳。 他一向是很有警觉性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睡到让身旁的人离开而不自觉,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这天杀的女人!她身上就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能彻底放松,所以他才会一个不小心让她给跑了。 一想到味道,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空气中彷佛有种甜甜的香味,还混着咖啡的香醇……他是不是饿坏了,竟然开始产生幻觉? 他俐落的从床上离开,动作优雅的像是一头刚睡醒的黑豹,无声的循着诱人的香味走去。 走出客厅,他在小小的厨房里,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乍见此景,他不禁瞇起眼,眉间打结,像是在疑惑。 她的背影纤细,黑发散在肩后,彷佛能闻到她发间的淡香;无袖上衣露出她白皙的裸臂。目光下移,来到她忙碌的纤指上,他又再次想起她刚才的温柔抚触,那滑腻的触感……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心跳加速? 是因为讶异,所以他目光深浓? 该是他睡傻了,所以现在正在作梦。早该逃之夭夭的她,此刻竟在厨房里替他煮饭?! 「妳没走!」这是一句肯定句,语气充满讶异。他的心口在烧,有一种陌生情绪在胸膛滚动。 入耳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还是吓了她一跳。 映燕的肩惊颤了一下,而后回眸,给了他一个美丽的微笑,但目光在注意到他裸露的胸前时,赶忙别开视线。 「我去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应该饿了。」她聊胜于无的说了一句。 羞窘的映燕分神注意着一旁烹煮的食物,见他默然不语,而他那灼热的目光,直令她心口不住悸动。 自己是怎么了? 连面对未婚夫时,都不曾如此手足无措,但为何这陌生男人,只消凝眸一眼,她就双膝发软…… 热烫的呼吸袭来,黝黑的指拨开她颈边的发。映燕正想得恍惚,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想跳开,但还没动弹半分,纤腰就已被牢牢圈住。 「妳要替食物加料吗?头发都跑进去了。」将她固定在流理台与自己中间,他把她的头发往后撩,露出洁白的颈项。 映燕一口气提到喉咙,屏住了呼吸。 属于男人的味道,隔着她单薄的衣物包围住她,那双大掌还亲昵的滑过她的颈项,引发她浅浅的轻颤,那一闪而过的悸动,几乎让她软了脚。要不是他的手还固定在她腰间,她一定会滑到地板上。 咦?! 他的手…… 「喂!你放手、放手啦!」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吃豆腐,映燕急忙扭动,正欲抗议。 只是,这样亲昵的姿势,正巧让她把头倚在他胸口上,将唇送到他面前,只要他一低下头,就能吻住她…… 啊!映燕心中惊吼,赶忙低下头。她铁定是吃错药了,要不然怎么一股脑的,都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靳严绅士的松开手,没再多作停留,只因他脑海中仍残留着她刚才红唇微嘟的模样,他怕要是再这么下去,他铁定会真的吻了她…… 他将目光移向流理台一旁,瞥见已经烤好的乳酪蛋糕、跟香浓的咖啡,他毫不客气的就拿起蛋糕,倒了两杯咖啡,急于填饱肚子。 「既然买了蛋糕,还忙什么?」他端了一杯咖啡到她手中,陪着她倚在流理台前,低头看她的表情,一边将可口的蛋糕送入口中。 她有着很长很翘的睫毛,在眨动眼睛的时候,他的心似乎也会跟着她起伏;那小巧的鼻头看来很可爱,还有那粉唇,鲜嫩欲滴…… 而手中美味的乳酪蛋糕,跟她的唇比起来,似乎逊色多了。 「什么买的?我做的。」她一扫刚才的羞涩,一脸骄傲的看着他。 这是她的嗜好,打从她有记忆开始,这就是她唯一感兴趣的事。 家里以园艺事业为生,有一大片土地,生活富足,本不需由她动手做家事,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她发现亲自下厨的乐趣后,从此就乐此不疲。 一直想着,希望能为心爱的另一半做出美味可口的料理,看到另一半脸上的幸福表情,那是件多么高兴的事。只不过……她的未婚夫似乎不领情,反而是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吃得津津有味。 她扯出个甜甜的笑容,喜欢他将食物送入口中的认真神情,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妳做的?」他微挑眉头,将盘中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嘴里,还不忘从头到脚的打量她,看的她双颊发热,顿时手足无措。 「怀疑喔?」她为了掩饰慌张,将咖啡大口往嘴里送,那苦涩的味觉,让她皱起眉头。 他细心的察觉到她的反应,于是舀了一匙糖,加入她的咖啡里,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又将奶精端到她面前。 「加奶精吗?」他问。 「一匙……」由于太过讶异,映燕直觉的回答他的问题,而后看向他,见他正替她搅拌咖啡。 「喝喝看。」 他拿起搅拌用的小汤匙,将咖啡送到她的唇前。 在他注视的眸光中,映燕怔怔的喝下一口咖啡。 「谢谢……」映燕不自然的避开他的目光,深呼吸了几次,稳住狂乱的心跳之后,才道了谢。 没遇过这么温柔的男人,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蛋糕很好吃。」他扯出浅浅的笑容,因为她的反应。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他身边的人总将他侍候得好好的,更别说他那些床伴,他从来不曾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 或许是,因为她在他最危难、最落魄的时候,不但没有离开他,反而还留下来照顾他…… 这勾起他内心深处从未苏醒过的温柔情感,让他想加倍的对她好。虽然这情绪来得突然,但是他却欣然接受。 在这遇难的时刻,他的心却感觉分外温暖,有一种浅浅、难以言喻的幸福。 「谢谢。」她又谢了一次,再啜了一口咖啡,不知怎么着,今天的咖啡似乎特别的香醇好喝。 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不显沉闷。小小的厨房里,充满着乳酪与咖啡的香味,还有两人心中缓缓流过的暖流。 「厉害的小厨师,妳接下来还打算忙些什么?」靳严好奇的问。 他目光环绕四周,发现除了做蛋糕用的奶油、乳酪、玉米粉、烘烤用的烤箱、烤盘之外,还有一些虾米、香菇、面条之类的食材。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食,所以也买了一些中式的食材……」映燕走到一旁,将已经煮熟、沥干的面条端给他看。 「喜欢吃炸酱面吗?」她问。 「炸酱面?」靳严将咖啡一口饮尽,来到她身边,语气有十足的讶异,看样子他绑到一个精于厨艺的厨师了。 看到他又朝自己走来,映燕赶忙低下头,将泡在水里的虾米与香菇捞出,拿起一旁的菜刀,开始切碎虾米,并一并将豆干与香菇切丁,试图以忙碌来减少他靠近所带来的影响。 「等会儿先爆香,加一些绞肉快炒,再加上甜面酱,把香味炒出来。然后放入调味料,与水拌匀之后,再用小火煮个几十分钟,等绞肉完全吸收酱汁,就成为拌饭、拌面用的炸酱,很好吃的。」她一边做一边解释。 靳严安静的立在她身旁,听着她的解说。 老实说,他对作法没有兴趣,但是听着她柔柔软软的语调,清脆悦耳的嗓音,倒也是种不错的享受,所以,他选择安静的聆听。 她解说完后,开始动手,将材料放入锅里。 空气中弥漫着爆香后的特殊香味,他静静的看着她抬手,将排油烟机打开,听菜铲与锅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原本该是吵杂的声音,但不知怎么着,竟让他觉得满足。 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温柔的替他擦药、替他煮饭…… 觉得这样对她有些不公平,所以他决定主动报上名,要她记住他。 「靳严,我的名字。」他凑近她耳边,将徐徐热气吹入她的耳里。 她紧张的回眸,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专心煮菜,把他暂且拋到脑后,可他这么一吹气,又吓了她一跳。 「赵映燕。」虽说如此,她还是礼貌性的报出自己的名字。而后,火速的将眸光转回炒得正热的锅中。 靳严再笑。 「很高兴妳没有离开。」他步出厨房,用低沉的声音补了一句。 映燕回眸,眸光闪了闪,接收到他眸中的信任,也报以淡淡的甜笑。 那一笑,竟夺走了他的心跳。 第四章 晚餐过后,映燕拿出刚才在邻近服饰店所买的衣物,挑出自己的之后,将其余的衣服放在他手中。 「这些是新的,我想你大概穿不惯我弟的衣服。」映燕稍微瞄了他一眼,原本宽松的t恤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有点紧,不是很舒服。 靳严接过,凝了她一眼,暗中感谢她的细心。 「我可以……去洗个澡吗?」一身的黏腻,让她觉得很难受。 靳严点点头,摊了摊手。 「妳请便,我相信妳了。」刚才她有大好机会逃走,但她并没有;所以现在,他相信她不会离开。 映燕浅笑点头,往浴室走去。 趁着这空档,靳严来到电话旁,心里想着该怎么把事情厘清,思绪绕了几转,他决定先找个可以信任的人。 拨了熟悉的电话号码,他等待着对方的响应,几声铃响过后,一道男性的声音响起。 「喂……」李先轴应声,语气轻松愉快。 「李特助,是我。」靳严应声,敏感的察觉到对方有一阵沉默。 「总经理!真的是你,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李先轴赶忙收起慌张,装出一副十分惊喜的声音。「有人见到你跟人飞车追逐,我听到的时候紧张得要死,一直担心你会不会出事……」 「报警了吗?」靳严细问。 「马上就报警了,一整天大楼前警察来来往往,警方很重视这个案子。」李先轴说谎不打草稿,十分流利。 其实这件事根本还没张扬出去,而公司内部的人,也以为靳严是临时出国,所以有几天不在国内。 他的如意算盘是,等放出靳严出国的消息后,再由他来告诉大家,靳严在国外不小心出了意外,再也回不来了……只是,这个如意算盘似乎出了点问题。李先轴咬了咬牙,心中一阵气愤。 靳严顿了顿,并没有马上应声,敏感的他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些异样。 刚才在跟着映燕回家的半路上,他顺道绕到公司查看情况,绕了好一会儿,只见公司大楼前一片宁静,连个警察也没有。这跟李先轴所形容的情况并不相同,他不禁怀疑,他失踪、甚至是被暗杀的事,众人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有人刻意隐瞒真相,打算只手遮天,而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李先轴?这个他最信任的人? 「总经理,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李先轴关心的问,其实是想探知他的情况,好思考接下来的「后续处理」。 「我没事。」考虑了一下,靳严决定暂时不告知实情,试探的说:「我被人暗杀,铁定是公司里有内奸,可能是之前我挡住了某人的财路,所以那人要置我于死地。」 「公司内奸吗?」李先轴清了清喉咙,心里虽然一慌,但还是不动声色,装出讶异的声音。「总经理怀疑是公司里的人动的手?」 「没错,我很怀疑。」靳严隔着话筒,开始细思关于李先轴的一切。 李先轴一直是父亲的心腹,父亲在世时,对李先轴一直很信任,只是当父亲过世之后,他跟李先轴之间彷佛有道隔阂。 虽然李先轴一直很支持自己,但这阵子以来,他隐约能察觉到,公司内部有股反对的势力正酝酿着,只是被掩饰得很好,让他至今仍毫无头绪。 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一直毫无头绪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只手遮天,扮演着双面人的角色? 「公司内部的人……」李先轴假装认真的想了想。「的确是有可能。」 「嗯。」靳严点头,并不应声,想听听李先轴接下来的反应。 「会不会是一直反对总经理改邪归正的那些人?例如……黄老。」李先轴刻意误导靳严,不想让靳严怀疑到自己头上。 「黄老?的确有可能。」靳严随着他的话说,心里却出现否定的答案。 黄老虽然个性直爽,爱恶分明,但向来严守主从分际,人也很厚道。虽然自己碍着黄老的财路,让他收入减少,但他应该不致于会杀人灭口。 「那我会去调查一下,不会让黄老再有伤害总经理的机会。」李先轴赶忙表示忠诚,还不忘顺便打听。「那总经理你现在还好吗?你人在哪里?我马上派人接你回来。」 「我现在很好,还没打算要回去,等我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之后,会再做打算。」靳严不会傻到告诉他自己的落脚处。 「这样啊……那总经理自己保重了。」李先轴在心里懊恼着,为什么家里电话没有装上追踪器,要不然就能查出靳严所在的位置。 「我知道,我会随时跟你保持联络。」靳严下了结论,很快地挂上电话。 而电话彼端的李先轴,则连忙开始打电话,一边不停的低咒着。 原以为已经除掉了眼中钉,但现在,靳严却又好好的冒出来,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 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被接起,还不待对方响应,他劈头就骂。 「该死的你们,怎么办事的!为什么靳严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还告诉我什么他跌进山沟,稳死无疑!」李先轴冲着话筒就是一顿臭骂。 「什么?他没死?」受雇于李先轴的杀手先是一阵惊愕,而后恢复镇定。「放心,他现在人在哪里?我一定会把他给解决掉。」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还用的着找你们吗?」李先轴又是一顿低咒。「快把他找出来,要不然问题就大了。」 杀手一听,知道此事不可拖延。「知道了。」 交代完之后,李先轴开始坐立不安,猜测着靳严现在身在何处,何时又会突然出现,要是发现他就是幕后指使者的话,该怎么办…… 不过,他随即露出一抹算计的微笑。 那个傻蛋不过是个初出茅芦、嘴上无毛的小伙子,而且到现在还这么相信他,并主动打电话给他,那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思及此,他耸了耸肩,开始计画下一步。 挂上了电话,靳严认真的思索,愈想愈觉得不对。或许……他一直信错了人! 当映燕洗好澡,走出房外,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沉思的样子。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注视着他坚毅的侧脸。挺直的鼻梁煞是好看,那紧抿的唇也透露出一种性感,当他不笑的时候,仍旧吸引人。 映燕讶异着自己脑中翻飞的思绪,摇了摇头,却还是搞不清楚。 对于这一个陌生的男人,且是带着不知名枪伤的男人,她应该能逃则逃、对他敬而远之才对。但她却破例的相信他,因为在他深邃的黑眸中,她看到认真,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好吧,她承认,她仍然有点怕。 在他过分认真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她在心里猜想着,那炙热的眸中是不是有些她不能触碰的情绪?看到他闪着光的眸子,她也会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毕竟……那样的眸光太过炙人,太让人心慌。 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她留下,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的确是需要帮助的,不希望因为他孤立无援,而再遭受其它伤害。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皮包内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 靳严回头,正巧迎上她来不及移开的视线,他的唇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映燕别开眼,到客厅里接起电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妈……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去了。」映燕正想着要打电话回家时,母亲就打来了。 「有什么事不能回家住,一个女孩子家住外面,要是被天语知道,他会不高兴的。」赵母不安的提醒。近来有可靠消息指出,谷天语似乎有了新欢,她很担心这个一等一的优质女婿会成为别人家的。 又是谷天语! 映燕在心里叹气。 母亲三句不离她的未婚夫,似乎她生存的目的,就是为了迎合谷天语。就连他目前人在辛巴威,她还是逃离不了这个魔咒。 「我只是跟朋友聚聚,没事的,过几天就回去。」她简言带过。 家中以园艺事业为主,且有严重的男尊女卑观念──男人在事业上冲刺,而女人只是用来联姻、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 由于从小就被灌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的观念,而周遭也一直没出现她看的上眼的对象,所以她一度以为,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切发展再自然不过,在她大学毕业那年,父母亲就替她做好安排,选择了同在园艺界发展、且经营有成的谷天语成为她的未婚夫。 初见谷天语时,她也曾折服于他的翩翩风度,他那彷佛能掌握一切的优越感,让她以为他就是一生依靠的对象。 只是那第一眼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之后两人的相处无趣而乏味。她曾经不只一次把感觉告诉母亲,只是母亲并不接受她的说法,认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一直以来,她总是很听话,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所以那时她仍然选择乖乖听从父母亲的话。 只是近日来,父母亲似乎亟欲将她与谷天语的婚期订下……听到这个消息,心底深处隐约有些惶恐,开始不确定是否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 「妳还是回来好了,妳爸有事要跟妳说。」赵母愈想愈不对,拒绝她的请求。 「妈……」映燕叹了口气,正巧迎上靳严的眼,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勇气,她竟然违背母亲的意思。 「妈,我真的有事,过几天就回去,就这样了,再见。」映燕赶忙挂上电话,怕母亲再打来,还将电话关机。 靳严挑眉,很意外她的反应。 「第一次做坏事?」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他猜测她应该是个听话的好女孩。 她面色微红,看了他一眼,将电话收入皮包里。 「第一次没有听妈妈的话,还挂了她的电话……」映燕一边说,一边露出浅浅的微笑。 真糟糕,她有种做坏事的成就感耶。 看着她的笑容,靳严暂且将混乱的思绪丢到脑后,注意着她。 他看着她扭开音响,轻轻柔柔的水晶音乐流泄在空气中,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而后她在沙发上坐下,一脸甜笑。 盯着换上休闲服的她,姿态仍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显示出受过良好的教育,让他对她不禁好奇起来。 「从小就是个乖宝宝?」他带着浅笑问道。 「嗯。」她微微点头,觉得不好意思,当看到他的笑容并没有嘲笑的意思时,才不觉得太尴尬。 「怎么?你是个坏孩子?」她带笑回问道。 靳严耸了耸肩。 「不算是个坏孩子,不过,也不是很听话。」 想起从小接受的教育,父亲的严厉一度让他很反感。那时他总会故意挑战父亲的权威,但现在他反倒很感谢父亲从小的训练,才能让他在遇到危机时处变不惊。 「家里的环境并不单纯,我要学的东西很多,由不得我有太多的脾气,那会增加家人的困扰,对自己也不是好事……」他简言带过复杂的背景,不想吓着她,这也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谈起家里的事。 「听起来,你也有个很辛苦的童年。」映燕瞧出他眼底的若有所思,似乎藏着辛酸。 「不算轻松。」他不否认,小时候他的确抱怨过这一切。 「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很好,以前的辛苦就算是有了代价。」映燕体贴的说,他那总是沉稳、不怒而威的神态,应该是之前受过严正训练的关系。 「很好?」靳严挑了挑眉,淡淡的笑。「肩上背着枪伤,这样算很好?」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映燕赶忙否认。「我只是说,你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很有存在感,那种感觉不是谁都能有的……」 她一股脑的说出心里的想法,直到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后,才倏地闭起嘴巴,双颊也跟着一红。 靳严带笑不语,喜欢她急着替自己争辩的慌张模样,那脸上的红云比天边的晚霞还美,让他有些转不开眼。 此刻有股暖流在两人心里无声的流动,让他感动莫名。 只是,她持续低着头,回避他过于炽热的目光,她那羞红着脸的样子,不禁让他心神一荡。 「那妳呢,妳是怎么个乖法?」靳严将身子放松,懒懒躺在沙发里,看向她的神情益发认真。 映燕看了他一眼,对于他问的问题,她怔了一下。 他问的问题有些无厘头,让她有点啼笑皆非。「乖到不是你所能想象,他们安排的事,我都照着做。」映燕老实说道。 既然打算留下来,她倒是不排斥聊一聊。 「喔?」靳严挑眉。 没想到这个年代,还能遇到这种女孩。只不过……她看起来虽然文静,但眸底深处偶尔出现的慧黠光芒,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轻易受人控制的女孩。 那聪慧的样子吸引着他,让人不禁想了解真正的她。 「不信啊?」她睨了他一眼。 靳严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信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连未来的另一半都由他们决定……」映燕的笑容敛了下来,想起她的未婚夫。 靳严的眸光突然暗了下来,因为她刚才说出口的话。 空气突然的沉闷,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不过,他们选的未婚夫其实还不错,我不该嫌东嫌西。」映燕像是突然找回声音,抬起头来笑着说。 只不过,在迎上他深邃的眸光后,她的笑容凝住了。 怎么了? 他的眼神为何突然失去光采,那盯着她看的样子,不再让她感到心慌,反倒让她有些淡淡的难受。 「怎么了?」她问出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妳有未婚夫?」靳严凝着她好一会儿,淡淡的问了一句,单手按住太阳穴,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个讯息。 「嗯。」她点头,又补了一句。「他人在辛巴威,打算投资玫瑰农场。」 他无语,只是一径的看着她。听起来是个青年才俊,应该……很配得起她。 靳严在心里想着,只是,心口有些闷、很闷。 迎着他的注视,映燕感到纳闷。他的眸光看起来……带点浅浅的落寞和探究,像是……很不喜欢他听到的消息。 气氛有些窒闷,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让映燕顿觉心慌。 「很晚了……」映燕只能找话聊,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了午夜。没想到,他们竟也聊了这么久。 「是呀,夜深了。」靳严低沉的说着,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们今晚要怎么睡?」映燕支吾半天,问出了盘旋在心口的问题。想起上一次相拥而眠的情形,她的耳垂染上淡淡的红。 靳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喜欢她说「我们」两个字时的亲昵感,但是……她似乎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妳睡床上,我睡客厅。」他不再让自己有思考的机会,别过眼不去看她。 只要一想到她身边会有另一个男人,他就会有喘不过气的错觉。 「好。」映燕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再拉着她挤一张床,那样太过亲昵,会让她慌乱而迷惑。 看到她放松的表情,靳严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她对自己或许有一些好感,但是……那应该仅止于朋友之间的信任吧。 一切是他想的太多。 「晚安了。」他在长沙发上躺下,表明话题已经结束。映燕见状,不知所措的站起身,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呃……晚安。」她往卧房走去,到了门边,还不忘回头看向仍紧闭着双眼的他。 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让她的眉眼间染上淡淡的烦忧,心口深处还有些紧紧的,感到很不舒服。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落寞?是因为她有未婚夫吗? 会吗?会是因为这样吗? 他们不过才初识,这样的猜测太过唐突。只是……她并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因他而起的不明思绪,她隐约知道是为了什么。 映燕走到床边,本想和衣躺下,突然想起沙发上的他并没有任何保暖物,于是便起身拿出薄被,又踱回客厅。 他仍双目紧闭,不知道是否已经进入梦乡,还是,根本不打算理会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薄被覆在他身上,在沙发旁伫立良久后,才无言的移步回房。 当她的身影离开后,靳严缓缓睁眼,看着她替自己盖上的薄被,心头没来由的又更沉重了。 第五章 连着几天,靳严在映燕的陪同下开始展开调查,果真发现此次遇袭的事件,警方根本毫不知情,一切的证据皆指向李先轴,他似乎就是幕后指使者。 只不过他肩上的伤尚未完全复原,在映燕的苦苦劝说之下,他总算到了她认识的医生那里,做进一步的治疗。 晚餐过后,靳严正在客厅里计画着接下来的行动,而映燕则在厨房里切水果,悠闲自在的就像在度假,一点也不像个被绑架的人。 手里切着水果,映燕脑中的思绪却翻飞不已。 这些天两人同进同出,表面上,她看似被迫才不得己跟他在一起,但她心里清楚,她其实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 或许是天生潜藏的叛逆因子作祟,让她在脱离常规后,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她每天都会主动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但在通话完后,就会将电话关机,因为她不想一直听到母亲提起有关谷天语的事。 她心里很矛盾,却厘不清。 她一直知道,谷天语是她将倚靠一辈子的男人,纵使两人并不亲密,但她一向听从父母的安排,认定谷天语就是她的未婚夫、她的天。 也因此,她一直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称职的好太大,但现在,那种情绪却渐渐在消失当中,她甚至开始排斥听到有关谷天语的事,这让她有些心慌。 难道……她不再喜欢谷天语了吗?那她喜欢的人又是谁呢? 脑中突然出现靳严那双深邃的黑眸,她的心没来由的狠狠一震,手里的刀一时失去准头,往手指直切下去。 「呃……」 她惊呼了声,急急将水果刀丢下,没想到一个慌张,又在掌心里划出道浅浅的红痕,她赶忙捏住食指,止住流血的态势。 靳严虽然人在客厅,但是她细微的轻呼声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他迟疑着,要进去看看吗?但她是个有未婚夫的女人,关他何事? 心里虽这样想,但他仍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放下手边的事情,缓慢移步到厨房里。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神情带有几分不在意,那双黝黑的眸子,却不经意泄露出一丝在乎。 「没事。」映燕没有转过身,只是吶吶的说着,不好意思让他见到自己这好笑的模样,连切个水果都会切到手。 靳严安静的站了一会儿,似乎不是很相信她所说的话。 倏地,他大步的走到流理台边,来到她身旁,瞥见她指间的刀痕,他随即皱起眉头。 映燕匆忙躲开,想把双手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受伤了?」他瞇起眼,用宽厚的掌心包住她的手。 「痛……」被粗糙大掌握住掌心内的伤处,她疼得发出低喊。 他一听,心疼的放松了手劲,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察看着伤口。 掌心的伤口较浅,但看她皱起眉头的样子,肯定也很痛,更别说是指间那道深深划破的伤痕…… 「妳切水果还打算加料吗?」他低沉的说着,不忘瞪她一眼。 看到她的手受伤,让他的心情也跟着不好,似乎心口某一处,也因为她而疼痛着。 不知为何,这小女人总能勾动他的情绪,让他冰封的理智逐渐溃堤,没办法对她视而不见。 「我只是不小心。」映燕摇头,心跳开始加快,想要抽回双手,怎料手却被握得死紧。 双手被他紧握,又烫又热,像碰着一把火。而他带着怒气的眸子,似乎掺杂着莫名的关心,让她心慌不已。 「别再切什么水果了!」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对着她看了一眼,不再转开眸子,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只是意外,我没……」映燕正欲反驳,不过看着他愈来愈沉的眸色,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好啦,不切就不切。」她吶吶的说,垂下眼来,想闪躲他眸底某种不知名的温暖与关心。 「到客厅来,我先帮妳上药。」他握住她的手,温柔且坚定的拉着她往客厅走去。 看着他那慎重的态度,映燕不禁猜想……当他带着未来的另一半,走上红毯彼端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身边的幸福女人,又会是谁呢? 天啊,在她奔腾的思绪里,竟然希望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她自己?!她一顿,脸色乍红,僵直的身子让靳严停下脚步。 「痛吗?」他细心的察看伤势,以为她是因为伤口抽痛才浑身僵直。 「不、不痛、不痛。」映燕赶忙否认,不敢迎向他的眼。她挣开他的手,直直往客厅走去,不想再胡思乱想。 而靳严只是怔了一下,奇怪着她的反应,随后也跟了上去。 映燕在沙发里坐着,看着靳严拿出医药箱里的药水,细心的撕了一小块棉花,替她处理伤口。 「唔……」她倒抽一口气,不敢喊疼,小脸皱成一团。 「忍一忍……我先帮妳消炎,只不过伤口很深,我们必须到医院,看样子要缝个几针。」靳严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看来有点惨白。 他的反应让映燕感到不解。 记得那时替他处理枪伤,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为何现在他替她处理伤口时,他反而看起来非常难受,好象痛的人是他? 「别再碰那些刀子。」他低咒,口气虽然凶狠,但上药的手劲却十分温柔,像是怕弄痛她。 「可是,我们要吃饭……」 「我去买!」他又低吼了一声。他宁可饿死,也不想见到她再受伤。 只要一想到她手指上的伤痕,是因为要切水果给他吃而弄伤的,他的心就微微闷痛。 「绑架」了她,对她已经很不公平,如今她又因为他受伤…… 「没事啦……」映燕柔柔的说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上他打了好几个结的眉头。 看着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她心里浮现陌生的情绪,红唇也忍不住上扬。 这种情绪暖暖、甜甜的,让她的心变得好充实,这舒服得近乎甜蜜的感觉,是从前未曾感受过的。 她的抚触,让他的身子一僵,抬起头,正巧遇上她眸底的笑意。 那美丽的笑容瞬间夺走他的心跳,让他几乎忘了她指间的伤、忘了她有个未婚夫,直想吻上她…… 「别碰我!」 理智回笼,他蓦地出声制止,气息显得粗重。 「呃……对不起。」她吶吶的说。 映燕缩回手,懊恼着自己的莽撞,想碰触他的情绪来得如此突然,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伸出手…… 只是更让她失望的是……原来,他不喜欢她碰他,原来,他眸中激烈的情绪,是她的错觉。 她还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结果,这只是她的空想。映燕心里有些空空荡荡的,因为这个认知而感到闷痛不已。 靳严看着她脸上的懊恼神情,为了她的沮丧而紧皱眉头。 是他太凶了,吓到她了吗? 说不出口的安慰话语哽在喉头,靳严只能自顾地低下头,看似专心的替她处理伤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个笨女人,难道不知道他有多想吻她?任何一个轻触,都会让他胸口的火炬燃烧得更激烈,会让他压抑不住想拥有她的冲动…… 而她却该死的有个未婚夫! 该死、该死、该死!他在心底低咒着。 再也无法专心处理伤口,靳严索性用棉花压住伤口,霍地一声站起身来。「到医院去,让医生来处理。」他冷道。 话毕,他主动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去,而心底隐约觉得失落的映燕,也闷闷的跟上去。 两人一路无语的来到医院,靳严毫不迟疑的将车子停在急诊室出口,也不管警卫的呼喊阻挡,径自就将车子往大门口一停、把钥匙丢给警卫,带着映燕往急诊室里去。 警卫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钥匙,纳闷的自问,难道这年头的警卫,也要兼职当泊车小弟吗? 没理会警卫的自言自语,此刻靳严只挂记着映燕手指的伤势,赶忙大步的往医院走去。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急诊室外的一辆黑色厢型车里,有人正因为发现到他的踪迹而兴奋不已。 那名男子急忙拨电话,待电话接通之后,不等对方应声,就以一副邀功的语气急急说道: 「我发现靳严那小子了。」那男人愉快的说着。原来,这人就是那天开车冲撞靳严的其中一人,名叫陈九。 「他人在哪里?」李先轴压低声音,黑眸闪着噬血的光芒。 「我在医院门口发现到他,我猜想他如果受了伤一定会到医院治疗,就分别在几个大医院前监视,果然被我料中了,我真是太厉害了……」陈九骄傲的说,对自己的神机妙算很自豪。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因为映燕的手指被刀割伤,而靳严为了帮她治伤,才会不得已出现在医院里。否则,他大概花上一辈子的时间都找不到靳严的下落。 「找到人就好。」打断陈九自豪的话,李先轴只想趁早把靳严解决掉。「方便动手吗?」 「他身边有个女人,不过,我会找机会的。」陈九想先跟踪靳严,等找到他落脚处之后,再做详细的计画。 「好!」李先轴点头,随后又加了一句。「这一次别再搞砸了。」 「不会的。」陈九拍着胸脯保证。「我会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惹上麻烦的,不过那些尾款……」 「等那小子真的上西天之后,该给你的,一毛钱也不会少。」李先轴应允。 「那就这么说定了。」 确定之后,两人便分别挂上电话。 不久后,只见靳严沉着一张脸,跟那个女人一同坐进车里,快速驶离。陈九见状,则火速随后跟上,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一次绝不再让到手的钱飞了。 而被跟踪的靳严,则因为心烦映燕的伤,所以没有注意剧自己已陷入险境,一路直驶到家。 陈九见靳严的车子停妥在一栋公寓前,他担心暴露自己的身分,机警的往前开了一段路后,才敢停下车子。 当他回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一栋十层楼的房子,不禁皱起眉……靳严究竟躲在哪一层楼? 折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他们两人又回到了「事发现场」──那小小的厨房。 几颗鲜嫩欲滴的加拿大甜桃,安稳的躺在美丽的瓷盘里,造成映燕受伤的「始作俑者」,正无辜的平躺在砧板上。 一见到那把水果刀,靳严的火又被点燃,他忍住了想将水果刀丢进垃圾桶的冲动,扭开水龙头,将血迹冲掉。 「以后这种水果用嘴巴吃就好了,用不着切。」他睨了她一眼,算是提醒、也算是警告。 「可是不好看……」映燕开口,而后识相的闭上嘴,打消想跟他争辩吃东西也是一门艺术的念头,怕他会气得以后都不吃水果了。 「到客厅去。」靳严冷冷的命令着。 「你要做什么?」映燕问道。 「到客厅去!」音调扬了几分,隐含怒气。 「喔……」她小声的应着。 虽然很担心他会将厨房夷为平地,但映燕还是听话的到客厅落坐,安静的等待靳严出现。 坐了一会儿,映燕开始觉得有点无聊。 几天下来,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与靳严坐在客厅里聊天。他不多言,绝大多数都是她说些无关紧要的事,而他只是静静倾听而已。不过,她发现自己很喜欢那种感觉,尤其是那份属于两人的亲密感。 突然,她的行动电话响起。 映燕怔了怔,突然想到今天跟母亲报完平安之后,忘了关机,不晓得此刻会是谁打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微皱起眉,是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喂……」她还是应了声。 「映燕,还好妳开机,再关机妳爸就要气死了。」赵母急忙说道。 「什么事这么紧张?」映燕奇怪的问着,没听过母亲这么着急的语气。 「刚才谷家打电话来,说是要跟我们解除婚约,妳爸一听,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赵母说着现今仍觉不可思议的消息,没想到传言成真,她的好女婿竟然打算娶别的女人了?! 「……」映燕一阵无语,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听到订婚多年的未婚夫要取消婚约,她有些惶恐、有些茫然,只能愣愣的怔在原地。 她被人退婚了?不过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她的反应却没有预期来得难过,只是心情有点起伏罢了。 原来……对这场婚约没兴趣的人,不单只有她,连谷天语也是。 「我知道妳很震惊,不过不用担心,妳爸会处理这件事的,妳不要太难过。」赵母以为映燕的沉默是因为受不了打击,赶忙安慰道。 「那现在……爸爸有什么打算?」映燕淡问着,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丝毫没有半点紧张。 「妳还是回来一趟,妳爸爸要妳亲自到辛巴威去,要天语给妳个交代。」赵母催促着。「马上回来,知道吗?」 映燕再次沉默不语,望着厨房里靳严的背影,奇怪的是她竟觉得不舍。 「天语要取消婚约,就让他取消好了。」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其实并不想离开靳严。 「妳在说什么呀妳?!」赵母怒斥着。「这不是儿戏,事关赵家的尊严,妳懂不懂?不是由着谷家说结就结、说取消就取消的。」 「妈……」映燕颇为无奈。「可是他不想娶我……」 「映燕!」赵母心急的喊着,只好让映燕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家需要谷家的帮忙,要是天语取消婚约,公司就会出现危机,妳也知道妳爸的心脏不好,要是让他急死,看妳要怎么办。」 「公司有危机?」映燕讶异的问。 在赵家,女人没有插手事业的机会,家族事业一向都是弟弟在处理,所以她不知道公司的事情。 「事情很复杂,等妳回来再说,要不然妳爸要是发病,问题就更严重了。」赵母加强语气,一定要映燕先回家一趟。 听到母亲这么说,映燕也只能点头。「好,我知道了。」 又叮咛了几句之后,赵母才放心的挂上电话。 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突然听到门铃声响,不疑有他的映燕起身应门,门外是个未曾谋面的男人。 「妳好,我是xx日报,请问一下,需要订报纸吗?」陈九戴上帽子,伪装成报社的工作人员,逐层楼探访,想查出靳严的落脚位置。 待见到映燕之后,他马上认出她是陪在靳严身边的那个女人。 「报纸?不用、不用。」映燕摆了摆手,她在这里住了几年,曾接过不少通询问是否订报的电话,但亲自登门询问的人,他可是第一个。 「没关系,谢谢。」陈九弯身行礼,不再多做停留,还好应门的是这个女人,要不然他还真担心靳严会认出他。 映燕随即关上门,仍挥不去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而这个时候靳严也正好从厨房探出头来,端着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洗好的水果走出厨房,正巧被他看到陈九离去的背影。 「谁?」靳严直觉有异,内心警铃大作。 「报社的人。」映燕移步回到沙发旁,跟他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奇怪,这年头还有人挨家挨户询问要不要订报喔?」 靳严的黑眸一瞇,将水果往桌上一摆,毫不迟疑的往落地窗走去,等了一会,就见刚才那男子走入一辆房车中。 靳严搜寻脑中的记忆,几乎是立刻的,他确定这辆车是上次跟他飞车追撞、逼他落入山谷的其中一部车。 糟了,行踪暴露! 他思索着事情始末,铁定是刚刚在医院时被人盯上,加上他又心神不宁,所以元全没注意到有人跟踪他。 他回眸,将眸光定在映燕身上,黑眸闪耀如星。似乎事情只要一牵涉到她,他溉会失去理智,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这也让他意识到,她已经被拖入险境了。 「这里不能住了。」他看着她,浓眉深锁,因为可能发生的危险而担忧。 「怎么了?」她黛眉皱起。 「刚才那个人,应该就是暗杀我的人。」他淡淡的说道。 映燕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脸惊惶。 「怎么办?他们找到你了,他们是不是又想来伤害你?」映燕紧张的低嚷,一赖心跳到喉咙,差点没蹦出来。 看着她的反应,靳严难得的露出笑容。 「妳替我担心?」他淡笑问道。 她眼中的担忧很明显,像是烦恼他会受到伤害……但这个时候,她不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一颗心反而挂念着他? 「当然!」映燕脱口而出,在见到他唇边的笑容时,显得有些尴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她以怒斥来掩饰心中的不安,突然发现到自己真的很担心他。 望进她的眸底深处,靳严的胸腔有些发烫,心口微热,彷佛有股暖流直往心口流……这女人,叫他的心都融了。 第一次,他体会到何谓嫉妒。胸口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意,逐渐转变成无法言喻的苦涩。 他竟然这么在乎?! 「妳该回家了。」他转头,压下心中的杂乱思绪。他知道她不属于他,而且他仍身处险境,很可能将她扯入这团混乱里。 「回家?」映燕皱起眉头。 虽然她已经接到母亲的电话,也清楚两人的确已经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但此刻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好象硬生生被剥离,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感觉并不好受。 「谢谢妳这阵子的帮忙,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发现到这个地方,我怕妳也会有危险,所以妳还是回家吧。」靳严由衷的说着,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 不喜欢他突然的生疏与客套,映燕的眉头打了好几个结。 「我回家,那你怎么办?」她好担心他,坏人已经找到这里来,这表示他们真的非除掉靳严不可。 「我的事妳不用担心。」靳严摇头,拒绝她的关心。 映燕瞪了他一眼,讨厌他将她推得远远的态度。不行,她不能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我有办法了!」突然,映燕惊喊出声,冲动的握住靳严的手臂。 「跟我一起到辛巴威,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坏人虽然已经找到他的落脚处,但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到国外暂避风头,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确定谁才是主谋后再回台湾,这样一来他比较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也可以不用那么担心。 靳严盯着被她握住的手臂,感觉到她的暖意。这是第二次她主动碰触他,他还记得,第一次是她替他上药的那时候。 而这两次触碰,都让他的心掀起阵阵波澜。 他目光闪动,隐约希望她能再靠近一些、更近一些,好让她的影子吞噬掉那该死的理智,让他忘记,她是个有未婚夫的人…… 「到辛巴威做什么?」他问,没有甩开她的手,喜欢她掌心的柔嫩触感。 「找我的未婚夫。」她笑容满溢,因为他可以脱险而满心欢喜。 闻言,她掌心的温度彷佛变成一把利刃,狠狠的将他的心刺了一下,令他蓦地感到疼痛不堪。 她竟如此高兴?只因为能到辛巴威找她的未婚夫…… 靳严黯然的移开视线,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击般。 「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快回家吧。」映燕因为这个到国外避风头的方法而欣喜不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 回家?回哪个家? 靳严怔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第六章 虽然心里很矛盾,但靳严还是陪她一同前往辛巴威。 还好他的私人证件都不离身,办护照不成问题,等了几天之后,便陪着一脸欢欣的映燕一同前往辛巴威。纵使……赵家的人因为不知道他是哪蹦出来的,全都持反对意见,但她仍以她需要人保护为理由,坚持要他做伴,不让她的家人再多说些什么。 他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悍卫,也因为如此,他决定将对她的爱慕压下,决定保护她到辛巴威,寻找她的未婚夫。 映燕表面上虽然没有明说,但认为现在的他很落魄,所以体贴的想替他支付机票钱,只是靳严不肯。 靳严觉得很矛盾,搞不清楚内心真正的想法,但还是选择隐瞒真实身分,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的家世与财富远远超过她所能想象。 而且……他的身分也不是那么正大光明,过去也曾有许多不堪。这一些,他完全不敢让映燕知道,怕她因此再也不敢接近他。 飞行时间很长,映燕坐得累了便闭上眼,一颗小脑袋在椅座上晃啊晃的,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他开始后悔了,一开始该坚持买头等舱的机位,不该因为她担心他负担不起机票的费用,而顺从她的意。 他伸手,将她摇晃的小脑袋靠在他肩上,已睡得迷糊的她咕哝了声,柔顺的倚着他,那头如黑瀑般的发,丝丝撩拨着他。 闻到她身上的淡香,他的长指撩起一缯长发,缠上自己的指间,那柔滑的触感不禁让他叹了一口气,想起这趟旅程的目的。 他感到一阵黯然。 伊人柔媚,他妄想着将她长留身旁,朝夕相对,就算只是看着她,他也感到满足。只是……他一心想留下她,她却满心欢喜的来寻她的未婚夫。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的自己啊! 话虽如此,他却怎么也放不下她,不忍心让她一人远渡重洋,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曾几何时,他也成了多情的傻蛋?!凝视着她的睡容,靳严觉得空虚,心口直泛起一股酸涩。 之前在赵家听到的消息,似乎是她的未婚夫有了新欢,而她不远千里,就是为了想挽回他的心。 但人只要变了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挽回的,不过,他会尽量帮助她,让她得到幸福。 这美丽的女人并不属于他,他将带着她,到她所爱的男人身边…… 唉!好傻的女人。 但,爱上她的自己,彷佛更傻。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辛巴威,两人被安排在市区的饭店里,这让靳严的脸色很难看。 「他在这里有座农场,不是吗?」靳严冷冷的坐在沙发里,看着正在浴室梳洗的映燕问着。 「是啊,听说还不小,不过我没去过。」映燕用毛巾拭干了脸,走出浴室时已是神清气爽。 「那么大个农场会没有房间?要妳住在饭店里?」靳严脸色沉得很,无法想象若是他没有跟来,那映燕岂不是得一个人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夜? 映燕的脸色有些尴尬,只是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开。 「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在离开台湾之前,不是听你说有跟公司内部的人联络上了?」映燕在他的身边坐下,似乎愈来愈习惯他的存在,每次只要接近他,都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靳严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此时并不想谈论有关那男人的事,所以他也体贴的不去逼她面对。 「我透过许多不同的管道,最后跟黄老联络上了。」靳严没让她知道自己复杂的背景,只是大略说明。 「那个一开始很反对你的黄老?」映燕担心的问。 靳严点了点头。 「绕了一大圈,原来最挺你的人,就是捅你一刀的人。」他想到了李先轴。 「黄老可以信任吗?」映燕对他所说的人名完全没有概念,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前几天我已经让人打探过,也跟黄老提到我出事的经过,他十分惊讶,也很震怒,更没想到李先轴竟然背叛我。」原来,李先轴真的打算一手遮天,根本没让公司里的人知道这件事。 他在电话里指示黄老不要打草惊蛇,要黄老暗中收集李先轴的罪证,另外再将追撞他的车号也一并告诉黄老,让黄老想办法先行处理。只要能捉到那些追撞车子的歹徒,就不难把李先轴揪出来。 黄老很高兴能有出手的机会,一听到靳严这么说,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说他绝对不会让那些王八羔子好过…… 所以,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而已。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映燕问着。 靳严凝着她看,沉思了半晌之后才说:「等妳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会回台湾。」 等她跟她未婚夫之间的问题解决之后,那时他就可以离开,将这段关系划下句点。 「不过……如果妳希望我留下来,我就会留下来。」他补上一句。 靳严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对她的感情终究还是露了馅。在心底深处,他希望她能开口留下他。 如果她开口留他下来,那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留在她身边。 映燕回视着他,有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在狂跳着,因为他出口的话,这让她真切的知道他的心情,也察觉到自己心头的喜悦。 心口在燃烧,理智与情感互相拉扯,传来一阵疼痛。 在来辛巴威前,母亲曾跟她彻夜长谈,让她明白她的婚姻不只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事关整个家族。家里的事业每下愈况,弟弟又没有经营的天分,而目前能让公司维持下去的方法,就是让谷天语接手。 母亲这一席话,让她清楚这趟到辛巴威的目的,对他们家来说有多重要,这也让她明白,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父亲的身体并不好,而她很清楚在父亲心中,公司重于一切。如果公司垮了,那父亲也会跟着倒下……这不是一个女儿希望发生的事。 在厘清肩上的负担,明白父母亲的期望之后,她的呼吸顿感苦涩不已。 父母亲辛辛苦苦扶养她长大,而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开口求她,她能说不、能拒绝吗? 不行,她做不到。 她很清楚,关于靳严、关于两人之间暧昧的情愫……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等事情告一段落,他就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只是,他眸底那明显的希望,为何依旧揪扯着她的心呢? 「靳严……」她轻喊着他的名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只因为察觉到两人本是并行线,不该有交集,也不会有未来。 靳严迎视着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为难。 「我跟天语已经订婚多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就会结婚,我很高兴遇到你,也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朋友而已。」映燕艰难的说着,简短几句话中有道不尽的心酸。 只是朋友吗? 靳严没答腔,暗自感受胸口传来的疼痛。 为什么世上有个谷天语?为什么他不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她爱的不是他? 只是,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心伤罢了…… 「妳决定就好。」靳严转开眼,不再望向她。口气冷淡,轻描淡写的说着,不想让她太为难,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痛。 他的简言带过,并没有让她觉得好受,却叫她一颗心愈绷愈紧。 她凝着他的侧脸,从他的眉梢到眼角,全是一派平静,让人无法了解他在想些什么。这让她更忐忑不安,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应对? 「一定要等安全了再回台湾,知道吗?」她迎上去,关心的说着,才知道自己多么不想让他走。 「我自有分寸。」靳严只是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受,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那会折磨他的心,他不知道还可以再忍耐多久。 两人之间有一阵难挨的沉默,窒碍的气氛让两人的胸口都隐隐作痛。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应该是天语来了。」映燕扯出僵硬的笑容,想起母亲交代的话语。看样子她势必挽留住谷天语,这样赵家才有希望。 瞧见她的笑容,靳严一时无语,仅只是听见敲门的声音,就能让她这么愉快? 「去应门吧。」靳严冷冷的说,俊脸上没有表情。 映燕点点头,快步的来到门边。调整好心态,堆出愉快的笑容之后,才一把打开大门。 果不其然,是谷天语来了。 只是,谷天语的表情看起来却格外凝重,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 「事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盯着映燕看了半晌,谷天语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映燕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无论我娶谁,都离不了钱字,那我真该挑个对我有利的交易才是。」谷天语又喃喃说了几句,映燕一听,不知该说什么好。 「把行李收一收,我们回玫瑰农场去。」谷天语冷冷命令道。 不待她响应,谷天语转身回到车内,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似乎很不高兴见到这个未婚妻。 「爸爸说,天语想解除婚约娶另一个女人,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跟我说,可是……他刚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映燕唇边的笑容凄楚,深怕辜负了母亲的期望与交代。 「不会,妳想太多了。」靳严将一切都看在眼底,自然也知道事情并不乐观,但不忍见她难过,也只能安慰她。 「真想见见那个让他改变心意的女孩。」映燕苦笑着说,还是听话的收拾着行李,准备到玫瑰农场去。 靳严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心事重重,只因为她为着另一个男人伤心…… 静静的坐在车子里,三个人都默然无语、各怀心思。 靳严一脸冷漠,凝视着映燕,而映燕则是分神注意身旁的谷天语……多匪夷所思的画面。唯有谷天语泰然自若,彷若局外人一般。 靳严一咬牙,把脸转开,不去猜测映燕嫁给这样的男人后,是否能真的得到幸福。 终于到了玫瑰农场,谷天语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反刚才的冷漠,热络的揽住映燕的肩膀。那一剎那,靳严得握紧拳头,才能压抑住不把谷天语的手扳开的冲动。 靳严在心里暗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女孩,他连碰都没碰过,连吻也没吻过,却那么该死的在乎她…… 仅只是看着另一个男人拥住她,嫉妒就像是一把利刃,不断的在他心口上狠狠刺着。 他想揍谷天语一举、想把映燕夺回身边、他想摇晃着映燕的肩,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只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她心中,她最想要的人是谷天语,而不是他……纵使心口泛着疼痛,他仍会替她解决任何阻碍她幸福的人。 想到她得到谷天语之后会有的笑容,靳严冷漠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痕……这样就足够了,他只希望她幸福。 只要她幸福就好了,至于心底深处,那压得他几近透不过气的疼痛感,他可以忽略…… 「妳就在这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谷天语站在门边,对着映燕说,刚才的亲昵感已消失无踪。 「那靳严呢?他住哪里?」映燕叫住了谷天语正欲离开的背影,担心靳严没有地方住。 「我没想到妳会带保镳来,所以没准备他房间,我现在叫人整理。」谷天语冷冷的回答。 此时靳严迎面走来,谷天语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意外的发现到靳严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定定注视身后的映燕。 是保镳吗? 保镳会有如此热烈的眼神?像是自己盯着芷晞那样热切? 谷天语虽然心有怀疑,但是却不愿去细想。他的脑海里此时只浮现着芷晞刚才痛楚的神情,在心里猜想着,芷晞……对自己可有一丝真情意? 随着谷天语走远,靳严已经走到映燕身前,而映燕的目光正注视着谷天语的背影……那样的画面,让靳严心口泛起严重的无力感,疼痛加剧。 他闪过她的身子,率先进入她房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揉着太阳穴,试图缓和突来的疼痛。 他能面对敌人的暗杀而面不改色,但却无法面对,映燕深情望着另一个男人时的眸光。 「怎么了?你人不舒服吗?」映燕随后跟了进来,看着靳严抚着额头、似乎很难过的样子,她的手挽上他,想扶他起来。「要不要在床上躺一下?」 靳严的手随即压住她,让她柔润的掌心贴在他的肌肤上。 叫他怎么忍受?! 当她用这双替他上过药的柔荑,一次次搭在另一个男人的手腕上时,叫他怎么忍受? 靳严的力道不禁大了些,映燕眸中出现不解与担心。 「怎么了?真的很痛吗?」她将手覆在他的额上,想看看他是否发烧。 「映燕……」靳严喊着她的名字,这一刻,他真想捧住她的脸告诉她,那个男人并不爱她,而爱她的人……是他靳严啊! 他的眸光闪着激动且热切的光芒,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因为他不想跟她连朋友都当不成。 「我没事,妳不用担心。」靳严转开眼,蓦地松手,不着痕迹的挥开她贴在自己额上的手,不愿再越陷越深。 映燕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有些不同了。 她还记得刚刚在饭店里,他那几乎表露心意的话,但自从被她拒绝之后,他看着她的目光开始收敛,也似乎不再……那么专注了。 这是一件好事,表示他已对她死心。可为什么……她会如此渴望见到他认真的神情、感受他热呼呼的掌心? 刚才,她的目光虽然追随着谷天语紧紧不放,但她只是疑惑,不明白谷天语的态度为何会转变得如此快。 但此时望着靳严的背影,她的心口却意外的感到沉重。 他依旧温柔,没对她说一句重话,也没有摆出冷漠的神情。他只是背过身、只是甩开她的手、只是……不再看着她。 但光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她不想两人之间变得这么生疏,好象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她不想这样、不想这样…… 只是,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却说不清楚。 「我只是累了。」靳严打了个哈欠,勉强扯出笑容,回过身来看着她。 「飞机上的东西真难吃,我已经开始想念妳做的小饼干,还有那美味可口的炸酱面……」他凝着她,目光不自觉地深浓,而映燕也像是被下了定身咒般,不想移开双眼。 「妳把我的胃口养刁了,以后……我要是找不到跟妳一样有好手艺的老婆,该怎么办才好?」他抬起手,轻轻滑过她白皙的颊,柔柔抚摩她的下颚。 如此让人爱不释手的触感,他要怎么忘了她? 「我会煮给你吃!只要你想吃,我就煮给你吃。」映燕冲动的说出口,似乎这样子说再自然不过了。 靳严苦笑着。 要是她没有未婚夫的话,那他会拥紧她,细细的吻过她美丽的耳朵、挺直的鼻梁,还有她柔软的粉唇…… 但这话现在听来,却只是叫他的心更加泛酸,被羡慕与嫉妒这两种情绪,一次次的鞭挞着。 「这句话别让谷天语听到,他会吃醋的。」靳严的手温柔的滑过她美丽的唇,只能在心里想象她的美好,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真正碰触她,于是他认分的收回手,紧紧交握。 唯有如此,他才能压抑自己想碰她的渴望。 「靳严……」映燕咬着唇,他轻柔的抚触撩动着她的心,令她惶恐又惊慌。那黯然的眼神紧紧揪住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 但她只能别开眼,试图将两人若有似无的牵扯斩断。 「不会的,天语不会吃醋的。」映燕淡淡的说,她甚至怀疑,谷天语根本不会在意。 靳严只是望着她,叹了一口气,纵使心疼,却没有拥她入怀…… 第七章 辛巴威是个风景明媚的国家,更别说是植有各式玫瑰花的玫瑰农场。 温暖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筛落而下,微风拂过,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带着点萧索,很像是靳严现在的心情。 昨夜他抽空与台湾的黄老联络,发现事情大有斩获,黄老已经查到暗杀他的杀手下落,还查出杀手的名字就叫陈九。 黄老高兴的告诉他,按照靳严的指示,已查到不少关于李先轴与「红番」的往来资料。李先轴跟这帮黑道兄弟有密切的来往勾结,想借机除掉靳严,只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抓到李先轴的小辫子,到时候,李先轴想逃都逃不掉。 情势渐渐趋于明朗化,这也意味着,该是跟映燕分离的时候。 昨晚,映燕情商员工餐厅里的大厨,跟他借了一些做蛋糕的材料与器具,凭着她是谷天语未婚妻的身分,所以她顺利的拿到那些食材。 正当他窝在床上,沉浸在思念时,只见她端来一盘小点心,笑盈盈的看着他,还告诉他,这是她亲手为他做的点心…… 他要怎么抗拒如此温柔的女人? 这样的柔情,叫曾经在晦暗世界里打滚过的他,心都融了。 他知道若再这么下去,到时会愈来愈离不开她。最后,他会不会偏执的将她掳在身旁,不让另一个男人拥有她? 他不敢肯定,他的理智还能控制多久,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映燕一定会恨死他;而他……也会因为她的恨意自责一辈子。 离开吧,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再这么发展下去,他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那颗脱轨的心。 关上门,映燕从谷天语的办公室里走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在门外驻足片刻,回想起刚才两人相处的情况,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刚才坐在谷天语的办公室里,她隔着一张大型办公桌望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两人的关系,似乎总是这样冷冷淡淡。 她想起昨夜,把烘培好的点心送到靳严面前时,他眸中闪过的那道感动光芒,纵使只是一瞬间,但她知道靳严是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但现在,多尴尬而诡异的情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通常都是映燕问,谷天语回答,之后又恢复安静,而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直到方芷晞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属于情人间的争执,有误解、有怒气,当然也有浓浓的心伤。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谷天语并不是个没有情绪的男人,当他遇到方芷晞的时候,他也是个会哭会笑、有感情的人。 亲眼目睹两人激烈的争吵,但奇怪的是,她丝毫没有一丝心痛难过,反而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他们「演出」,一颗心想的不是谷天语,而是靳严……想着靳严也会这样对自己吗? 如果,她没有拒绝靳严的告白,他们的未来会是如何?如果,她开口要求靳严留下,他真的会留下来吗? 他对她的情感,会不会像谷天语对方芷晞那样强烈? 她的心感到仓皇又困惑,开始想念靳严那肆无忌惮的眸光,不喜欢现在他说话时总是避开她的眼,似乎在躲避她。 她不禁想念起靳严浅浅的笑容,多希望他的目光能停留在她身上、渴望他宽厚的大掌抚上她的手心…… 天呀,她到底是怎么了? 心潮澎湃难抑,层层疑问席卷而来,她全然没有头绪,此刻只想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靳严。 像是感应到她的呼唤,在她走出办公室没多久,靳严就迎面而来。 她笑开了脸,赶紧小跑步往他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正想找你。」她露出今早的第一个笑容。 一早就没见到靳严,没多久谷天语就找她到办公室里。她知道谷天语只是利用她来气方芷晞,而在方芷晞出现后,谷天语便不再要求她留在办公室里,她这才有机会来找靳严。 「我也要找妳。」靳严看着她的笑容,心神一荡,知道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想转开眼却无能为力。 「是吗?有什么事?还想吃点心吗?」映燕仍旧笑着,喜欢看到靳严眼中的温柔,喜欢他薄唇微扬的弧度,喜欢他的地方……愈来愈多。 靳严望了她一眼,不再迟疑。 「我要回台湾了。」 闻言,笑容冻结在她的唇边,有半晌的时间,映燕只能僵直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 她无法解释那是什么心情,胸口像是硬生生被扯下一块肉,有股无法言喻的痛楚正迅速蔓延。 「靳严……」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喉咙像是被哽住,让她无法发声。仿若一开口,所有的痛楚便会倾泄而出,再也无法遮掩真正的心情。 靳严不明白,为何会在她的眼中见到那近似不舍的情绪。她爱的人就在辛巴威不是吗? 对她来说,他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她不该这样看着他,因为那会让他舍不得离开。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再陪妳一天,我就要走了。」他逼着自己冷下脸来,不去看她的眼。 他又转开眼了……他又开始躲避她了。 映燕的心一阵纠结。 「明天?这么快?」映燕惊问,压不下胸口的惊慌,和不知所措的情绪。 「事情都差不多处理好了。」靳严别开眼,没见到她眼中的在乎。「送妳到这里,也算是报答妳救我的恩情,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想了又想,彷佛唯有如此,才能完全断绝心中那不该有的妄想,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再见到她。 「靳严……」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 「为什么……我们还是朋友啊。」她知道自己不该开口留他,她没有立场,只是,真的就到此为止吗? 「映燕……」他轻喊着她的名字,彷佛已喊了一辈子般那样熟悉。她的名字成了他低吟轻唤里的缠绵记忆,让他可以永远放在内心深处。 此刻,她的眼泪像利刃般划过他胸口,令他痛不欲生。 天知道,他根本不想离开她,只是,他压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万劫不复。 「我一直没把我的真实身分告诉妳,其实我是黑道世家的后代,这辈子做过不少坏事。像这次的暗杀搞不好还会再出现,跟我的名字牵连在一起,对妳没有任何好处。」他勉强找了个借口让自己相信,离开她,对她才是最好的决定,他不能害了她。 映燕回望着他,黑亮而深邃的眼是如此温柔忧郁,那眼神好似在安抚她,要她别害怕。纵使他真的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坏,她却一点也不怕。 「我不在乎啊……」映燕不由自主的喊着,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想要留住他,只知道不想失去他。 「别这么说。」靳严将食指轻放在她的红唇上,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残忍,听着她红着眼要求他,但他却连拥抱她的权利都没有。 「别轻易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人误会的。」靳严必须闭上眼,才能压抑住想将她紧拥入怀的冲动。 纵使早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但现在……看着她红着眼,晶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不禁有点动摇了。 「天语跟那个女孩吵了一架,我想,天语是真的很喜欢她。」映燕赶忙说道,想让靳严知道,她其实并不想留下,只是…… 「那是妳跟他的事情,我没有立场插手。」靳严语气冷淡,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她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他嫉妒得快崩溃,再也无力安慰。 「靳严……」映燕呆住,他冷漠的口吻,让她僵在原地。 「我回去整理东西了。」为了掩饰复杂的心情,他连忙转身离开,不想让她看出一点端倪。 而映燕,只是用手环抱住自己。 温暖的太阳,宜人的气候,原本是让人感到舒适的天气,但为何当靳严离开了之后,会突然冷了起来? 她弯下腰,缓缓蹲了下来,将脸埋在掌心里,久久……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滴滴滑落。 靳严回到房里,但他仍分神倾听门外的动静,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就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他在房里来回踱步,一颗心开始慌乱,只因他一直没听到门外的声响,甚至不确定映燕到底回房了没。 他盯着时钟,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里来回走了两个多小时,却仍旧不见映燕回房。此时早已过了晚餐时间,靳严的耐性终于宣告用罄。 他点燃一根烟,看着白烟袅袅,心情仍不能平静。当手中那根烟燃尽的时候,他决定主动找她,不想再等待下去。 辛巴威的日夜温差极大,在天黑之后,已有些微凉意。靳严皱起眉头,不禁想着,她……会不会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他捞起一件长大衣,披在身上,才走出门去。 他敲了敲映燕的房门,果真没人应门,接着又来到餐厅,也没见到她的身影。此时他又急又慌,只能加快脚步,四处找寻她的下落。 他朝着外头走去,果不其然见到她纤细的身影,只见她倚在树边,双手紧环住自己,那脆弱的模样简直要揪痛他的心。 「映燕……」他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放不下她。赶紧快步朝她跑过去,一低下身才发现,她竟然闭着双眼。 睡着了吗? 他放缓脚步,原本晦暗的心情顿时散去了些。怕她会着凉,又脱下身上的长大衣披在她身上。 淡淡月色映照着她的脸庞,雪白玉肤微微泛着光,美得叫人心魂俱醉,仔细一看,似乎还能见到她的眼睫带着泪珠。 悄然来到她身侧,他蹲下,挡住淡淡的月光,让暗影笼罩上她的眼眉,不喜见到她伤心的样子。 为什么哭呢?是因为他要离开吗? 还是因为她发现到,谷天语爱的人其实不是她?不过他心知肚明,答案不会是第一个,他太高估自己了。 他还记得,之前就是她一再谈到谷天语,他才会一时气愤,转身离去。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烈,管她谈论到任何男人,根本不关他的事,但是他却该死的在乎! 靳严垂眸,望着她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颊,一颗心直往下坠,感觉呼吸困难,彷佛有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的睡美人……妳知道我有多想吻妳吗?」他对着她的睡脸,轻声的说。 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后,他的心就被她掳获,一双眼只能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也无法移开。 「让我吻妳,好吗?」 靳严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温热了她的脸,同时也能感受到她徐缓的鼻息,那梦想中渴望至极的柔软红唇,离他愈来愈近…… 他知道这样做不够君子,只是……他从来就不是个君子,之前因为太过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一直隐忍着欲望,不曾侵犯过她。但天知道,他夜夜都因为渴望她而无法安然入眠。 今晚,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他要的不多,只想要一个吻。 只是,一个吻。 不为过吧?!他自问着。 在柔和的月光下,她沉睡的模样格外娇美,眼前的她是他渴望的人啊……他的手掌停在她颊上,那红润的唇无防备地轻启,像是在等待一个吻。 可以吗? 可以容许他这样想吗? 他的指滑过她的唇,弄得她有些发痒,发出困扰的轻吟。 靳严收回手,在心里挣扎着。 当看向她轻启的红唇时,他的理智再度失守,低下头,靳严的薄唇轻轻刷过她水嫩的唇瓣,那香甜的气息,沁入心脾。 映燕轻声嘟囔着,在睡梦中,她感到唇上一阵酥麻,像是被蝴蝶的翅膀刷过一样,微麻的触感,她好喜欢。 轻吻之后,靳严退开来,黑而深邃的双眸带着浅浅的郁色。为什么世上要有个谷天语?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靳严闭上眼,仰头,无语问月。 曾几何时,他也成了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想放也放不下,想走又走不开,只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靳严……」红唇逸出娇吟。 突然,映燕轻喊着他的名字,靳严低下头,发现她仍紧闭双眼。 「有没有一点喜欢我?」靳严扯出淡淡的笑痕,带着点无奈。 他一直是个很有自信的人,唯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感到莫名的心慌──因为她不属于他。 靳严因心中的不确定感而骚动不已,他不满足于浅尝则止的轻吻,他想知道她真正的心情,他想知道……她是不是也跟他有相同的挣扎。 于是,他再次倾下身,覆住她柔软的唇。 热切而缠绵的吻,由浅吮开始而后慢慢加深,之后大胆进占,辗转需索,彷佛没有餍足的一刻。 压抑多时的热情被这个吻引爆,他格外疯狂而霸道放肆。 睡梦中的映燕终于被他的动作惊扰,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放大的俊脸,猛然一惊,直觉的推开他。 只是,那炙热的薄唇再次准确地寻到她,覆盖在柔嫩的红唇上,一股酥麻感猛地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热烈的吻持续深入,她被吻得昏沉,只能倚靠他,全身都被他灼热的体温熨烫着,蒙眬之间,完全没有想到要反抗。 他的吻像阳光一样温暖着她,她的神智已越飘越远,让她几乎要迷失自我,只能沉醉在他的深吻中。 潜意识里她似乎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一吻,于是她出于自觉地,学着他的方式回吻他,如同飞蛾扑火般。 此刻靳严的心是欣喜的,他没想到她会热切响应,一颗心顿时被撩拨,浑身血液倍看,有如开水般滚烫。 只是,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当的场合,他不得不在失控前,离开她的唇瓣。 他急促喘着气,瞧见她张开迷蒙的双眼。 他宠爱的以鼻尖摩挲着她的耳朵,在她的耳边低语:「妳知道吗?第一眼见到妳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灌入耳膜,映燕昏沉的神智终于开始运作,加上他拂入耳窝内的热气,让映燕僵在当场。 他……他做了什么?! 「你吻我?!」她的声音颤抖,似乎不能接受他所做的事。 「嗯。」他坚定的点头,持续在她的耳边摩挲。 对于他所做过的事,他勇于承担后果。反正……她刚刚的响应,像是她也喜欢他这么做。 他的血液至今还为着刚刚的亲吻而倍看不已,连神经也为之悸动,他清楚的知道,唯有她,自己的心情才会起伏不定。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一把推开他,脸上又气又怒。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像是也很渴望一样。 「映燕?!」这下,靳严总算发现到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可以吻我?」映燕抚着自己的唇,感觉到唇瓣的肿胀,那是刚才意乱情迷的证据。 天啊!她竟然喜欢他的吻?!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映燕用手蒙住脸,一时之间心也乱了。 她清楚记得刚才的缠绵,他浓重的气息呵着她的耳,撩拨她情窦初开的心,这个吻召告着他对她的纯然渴望。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他一向是内敛而深沉的人啊。 映燕完全乱了方寸。 她想到了父母亲的交代、想到了公司的危机,她知道她不该、也不可以这么做的! 好象有一只手掐住她的咽喉般,让她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苦阵阵涌上。 她是个有未婚夫的人呀……怎么可以如此眷恋另一个男人的吻?胸口像是被掏空,泛起茫然的感受,痛得她难以招架。 只是……这时候她才突然发觉,在这桩婚姻里,谷天语竟然是她最后才想到的人! 她的反应,让他全身僵直。 「妳不喜欢?!」靳严瞇起眼,唇边的笑容敛了下来,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当然不喜欢!」映燕涨红了脸,不敢承认自己真正的感觉。 她被这猛烈的情感吓住了,不敢相信在短短的时间里,她会对靳严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所以急忙想否认。 她背过身,不愿让他见到嘴角的那抹酸楚;只是,她转身的动作,又再一次伤了他的心。 「可妳刚才的反应,似乎并不是这样。」靳严沉下声音,因她的否认而感到心碎,一颗心被揪得老紧。 「那、那……」映燕一时语塞,说不出理由。 「妳是喜欢我的,对吧?!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靳严逼近她,不相信她刚才的反应是装出来的。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她的反应如此直接,那不可能是他的错觉。 「不!不是这样的。」她再次否认,想起父母亲的交代──她必须留在这里,挽回她与谷天语的婚约。 「那妳为什么回吻我?」靳严再次逼近,不容许她逃避。 「那只是……」映燕在脑中搜寻着借口,终于,找到最伤人的一个。 「我以为你是天语!对,我以为你是谷天语。」她大声的喊着,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攀住一块浮木。 闻言,靳严的表情转为严肃沉沦,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明显的狼狈。 看着他的表情,映燕的心揪了一下。但是她不能心软,虽然在这个时候,她已不确定什么才是她该做的事。 「你不可以吻我!那不是你该做的事,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吻我,太过分了!」她只能一再重复这句话,心虚的别开眼。 靳严紧盯着她,胸口一窒。 被她误会,靳严伤心愤恨。他这么全心全意对她,而这个倾尽爱恋的吻,竟被她如此扭曲? 当听着她对他嫌恶的口气、谈着她未婚夫的神情时,嫉妒就像是地狱窜出的鬼爪,猛烈的撕扯他的心。 「那是谷天语才能做的事,对吧?!」突然,靳严的声音透着凉意,轻描淡写的瞅了她一眼。 映燕一僵,红唇开了又合,终究没说什么。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靳严听到自己沮丧的说。 他深深的凝望她,久久不愿转开眼;而映燕则倔强的盯着远方,不敢迎视他,怕只要一看他,就再也无法伪装。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因为靳严不想让她太为难、不愿再逼迫她,才默然离开,结束这场对峙。 靳严知道,他们之间完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最后望她一眼,但映燕仍执意不看他。 这一次,靳严没再多说什么,大步迈开,走出她的生命。 第八章 阳光和煦,光影洒进房里,窗棂边的小床上,身上覆盖薄被的映燕正抖瑟着,满室阳光丝毫不能温暖她。 「不要走……」映燕惊叫出声,一身冷汗的从梦中醒来。 抚着仍快速跳动的心,她大口的喘息。 梦!只是一场梦而已。 「天啊,那是什么可怕的梦。」映燕闭上眼,仍无法忘却梦中的情境。 她竟然梦到她穿著美丽的白纱礼服,正准备走向面无表情的谷天语,虽然要嫁给他了,但她知道自己并不快乐。 只差没几步,她就要走到谷天语身边,靳严却突然出现,飞快的来到她跟前,而可怕的是,他的肩膀正流出汨汨鲜血,染红他浅色的西装,同时也染红了她的白纱。 她摀着唇,忍不住想啜泣,因为他的疼痛而感到不舍。 她能感受到梦中那种难受情绪,但她依旧铁下心,执意走向谷天语,将靳严一个人留在原地。 当她将手交到谷天语的手中时,她不禁回眸看向靳严,见他只是沉着眸子看着她,而后一脸决绝的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她开始惊慌失措,喊着他的名字,甚至举步追向靳严,而他却愈走愈远、愈走愈远…… 她在此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只能大口喘息来平缓急促的呼吸,胸口仍因窒闷而传来微疼。 想到了昨夜,那个让她沉迷的深吻。 她想,她是真的伤到了靳严,才会让他不发一言的就转身离去。那是第一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思及此,她又一次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害怕靳严真的会离她而去,她才会做那么可怕的梦,以为他不会再理睬她。 不会的!她摇摇头,给自己信心。 靳严对她一向体贴,就连她要求他一起到辛巴威,他也没有推辞,他应该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再也不理她。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总是觉得不踏实。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有靳严陪在身边,不知不觉间就想依赖他,只要一会儿没见到他,心里就不安稳。 「靳严……」她低喊着他的名字,脸上写满无措。 很想去找他,为昨夜的事赔不是。虽然她还没想到该怎么说,不过双脚却如有自我意志般,不自觉地往靳严房门走去。 她立在靳严房门口,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是如往常一样的温柔笑脸,还是昨夜那严肃沉冷的面容? 思绪一片混乱,她抬起手来敲门,决定不再让自己有太多思考空间。 她闭上眼,试图调整紊乱的呼吸,扯了扯有些僵涩的嘴角,希望等会他一打开门,就能看见她的笑容。 只是,一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来应门。 他生气了?真的不理她了吗? 映燕紧张的抿抿唇,心情沉到谷底,不死心的又敲了一次,不相信他真的不再理她。 但门依旧紧闭。 「靳严、靳严?」映燕咬了咬唇,语气带有歉意。「你在吗?」 门内仍一片安静,让她难过的直想掉泪。 有些痕迹,任时间再久也无法磨灭,而靳严的影子已在她心口烙下热痕,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却仍掩不住对他的在乎。 正当她挫败的想回房时,有个员工见状,便朝她走来。 「妳找靳先生吗?」他问。 「嗯。」映燕急忙点头。「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回台湾了。」男员工毫不迟疑的说:「昨晚匆匆忙忙就离开,说是搭今早的飞机,还是我载他去机场的。」 「回、回台湾了?」映燕的身子晃了晃,脸色一白。 没想到,昨天的梦境竟然是真的!他真的……真的不说一句就走,连跟她道别也没有。 一股酸楚在鼻尖游走,眼泪浮在眼眶里,感觉热辣辣的。 男员工见她出神,不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只是他心里想着,这真是一对奇怪的未婚夫妻,谷老板为了公司的花卉培育员神魂颠倒,而他的未婚妻则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神情恍惚……怪了,真是奇怪。 没有察觉到男员工的离去,映燕只是呆呆的僵在当场,不能接受刚才听到的讯息。 走了?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为什么心口觉得好痛,像是硬生生被挖空了一块,顿感空虚不已,整个人更像是陷入流沙里,渐渐被吞噬。 她茫茫然走回房中,在床沿坐下,泪水一滴滴的往下落。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嫁给谷天语,让靳严消失在她生命中,永远的离开她? 天啊!光是想就觉得心好痛,她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再也看不到靳严,以后该怎么办? 可是…… 她难过的摀住脸,只因为,他真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靳严孤单的坐在飞机里,看着窗外景色,半天没动过一下,心里满是无奈和心伤。 原谅他的不告而别吧! 此刻,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安慰她,在他明明想紧拥她入怀的时候,要他如何祝福她? 想起刚来辛巴威时,她倚着他的肩,那睡得正熟的模样,几乎要融化他的心,让他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既然知道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再强留也没有意义;而且她心里已经有别人,所以也只能任她离去,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先生,您的酒。」空服员端来靳严要的酒,不禁对这位一脸忧郁的美男子多看了几眼。 「谢谢!」靳严微点头表示谢意,接过酒后一口饮尽,没有理会空服员投来的讶异眼神,继续望向窗外。 他想醉!很想醉!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台湾还有太多事要处理,此时的他不能松懈,这也不是他该做的事。 但,该死的!他就是挥不去她纤细的身影,就是无法让她从自己的脑子里彻底消失。 就让他再沉溺一下下吧,让他在这种又喜又悲的情绪里,想她想个痛快,他相信,他会习惯的。 他会……慢慢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随着降落跑道的出现,漫长的飞行终于结束,现在该是解决一切的时刻,由不得他再伤春悲秋,思念那个不该思念的人了。 他拿着简单的行李走出航厦,迎面而来的人竟然是李先轴?!哼!果然不出他所料。 靳严早猜到李先轴会查出入境的班机,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所以他仍面不改色,一派的泰然自若。 「总经理,终于等到你的飞机,我很担心你的安危。」李先轴弯身点头,以眼神示意他身边四位高头大马的壮汉,将靳严包围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班机?」靳严明知故问,除了通知黄老之外,他并没有通知其它人。 「自从上次跟总经理失去联络后,我很担心你会有危险,便派人在可能的地方等候,以便在第一时间内保护总经理。」李先轴把话讲得很好听,实际上,他只是想掌握靳严的下落,好斩草除根。 「那是因为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靳严虚与委蛇,黑眸转了转,并没有看到黄老的人。而看样子,李先轴打算来硬的。 「为了总经理的安全,总经理还是跟我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李先轴仍一脸恭敬,但心中正算计着靳严。 「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事要处理。」靳严沉下脸,没被他恭敬的态度给欺骗,他知道若是跟李先轴走,铁定活不成。 「有什么事,交代我就可以。」李先轴继续说着,并以眼光示意,要四名壮汉押住他。 「那你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跟你走?」靳严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被这个阵仗吓到。 李先轴脸色一变,正打算强押靳严时,一道声音自不远处蓦地响起。 「李先生,你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能没办法带靳总离开。」 一个穿著便服、理着平头的男人,从容的朝他们走来,他身后除了两位穿便服的人之外,还跟着好几位警员。 「张、张组长?」李先轴怔了一下,没想到他最不想碰到的缉毒组组长,竟然会出现在他面前,莫非是跟今天要进港的货有关? 「李先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府上拜访了几趟,都没能遇见你。」张组长挥手,几位刑警随即包围住李先轴。总算让他捉到这个贩毒组织的首脑,这次的功劳可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先轴眸中闪过一抹慌张,但仍试图镇定。「我只是来接机而已,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怎么样?」 「既然来接总经理的机,那你带这么多人来又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声音响起,黄老从另一边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身后同样也跟着十几个横眉竖目的手下。 「你怎么也在这里?」李先轴露出一丝惊慌,怎么连黄老也出现了?是不是有什么细节他没注意到…… 「总经理。」黄老带着手下先向靳严行礼,又转身向张组长点点头,最后才看向李先轴。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白面书生,竟然一肚子坏水,又没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人你不动,竟然动到自己主子头上,真是不想活了。」黄老指着李先轴的鼻子骂道,他生平最不齿欺下犯上的混蛋。 李先轴脸色惨白。 「总经理,你别听黄老胡说,那件事明明是他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张组长,真的,这不关我的事。」李先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试图说服他们。 「谁指使谁策画了什么事,那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来是想找你谈谈,今天凌晨在海关被查缉的毒品,跟你有什么关系?」张组长看着李先轴惨白的脸色,凉凉的说道。 李先轴退后一步,脸色惶惶然。 「那不关我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先轴仍继续否认,目光不敢迎向靳严。 「那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另一位便衣员警,押着陈九走了出来。 这一次,李先轴真的腿软了。 「就是他!就是他付钱指使我把靳严撞下山崖,就是他,连那些枪枝也是他提供的!」陈九指着李先轴慌张的喊。「我可以当证人,只要能减轻刑责,我愿意当证人。」 「陈九!」李先轴恼怒的制止,没想到陈九这么没义气。 「看来,李先生跟陈九果然是旧识。」员警挑了挑眉,非常满意他的反应。 「他们只是想陷害我。」李先轴开口向靳严求救,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靳严只是冷眼看着李先轴,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知道我改革的决心,表面上装做很支持我,私底下却捅我几刀,我如果还信你,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靳严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该需要冷血的时候,他是不会留情的。 李先轴终于明白在劫难逃,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对他不利。这一次,他铁定吃牢饭,靳严是不会放过他的…… 李先轴吓白了脸,转身想逃,但随行的员警动作更快,不但阻止了他,还直接在他手腕上铐上手铐。 「李先轴,咱们回警局慢慢聊吧,至于靳总,你有空也到警局做个笔录。」张组长与刑警点点头后,便有默契的离去,将靳严一行人留在原地。 「黄老,做得好!」靳严拍了拍黄老的肩膀。 「是总经理指示得好,我只是遵照你的意思去办,不但让李先轴走私的毒品曝光,还抓到陈九。这下李先轴是逃不掉了,只是没想到……」黄老搔了搔头,一脸不好意思。「以前最讨厌的条子,这次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事情不一定要打打杀杀才能解决。」靳严沉稳的说,看黄老现在的表情,他想,黄老应该不会再反对他想转型的决心了。 「知道啦……总经理,那我载你回家休息。」黄老哈哈大笑着。 「不了,先到公司去吧,有很多事要处理。」靳严摆手拒绝,不单是因为公事繁多,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怕若一旦放松下来,那抹纤细的身影,又会侵占他的思绪…… 不明白靳严的心思,黄老只是点了点头,便往车子走去。 映燕倚着树,看着夕阳余晖将天边染成橘红,那深深浅浅的橘色光芒,美丽的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到辛巴威多久了? 而靳严……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已经有两个礼拜了吧?但老实说,她并不太确定。 以前靳严陪着她时,她从来不知道日子可以过得那么快乐,而当他离开后,她才赫然惊觉,生命彷佛顿失所依。 在玫瑰农场的这几天,她不断观察谷天语与方芷晞,看到那两个人明明相爱,却避不见面,存心伤害彼此。 她一直在想,她这么做对吗? 她真的要这样,一错再错吗?不但误了别人的幸福,连自己的幸福都离她愈来愈远。 这些日子以来,她脸上几乎失去笑容……只因为靳严不在身边。 直到失去之后,才会发现幸福的可贵。现在的她就跟行尸走肉一般;而另一厢的谷天语与方芷晞,情形也好不到哪去。 看着方芷晞日渐消瘦的身影,她犹如看到憔悴的自己,她们同样都为情所伤,无法自拔。 不知道靳严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如何?那些刻意要伤害他的人,有没有被捉到?他的肩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肩伤?! 突然,她霍地站起,脸色惨白。 她想到他离去的那天夜里,所梦到的可怕梦境──靳严肩上的伤口正汨汨流出鲜血,像是要夺走他的生命…… 天啊!她梦到他离开的事情成了真,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靳严……」她摀着唇,压不下满心的惊慌。她必须回去看看他,要不然,她无法放心。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在她的心里,家族事业虽然重要、父母的交代固然沉重,但这些跟靳严一比,根本变得微不足道。 她已经迟疑太久,不能再耽搁下去,于是她快步跑去收拾行李,想着要快点赶到靳严身边。 而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解除她与谷天语的婚约。下定决心之后,她的心头感到一阵轻松,往谷天语办公室直直走去。 「妳说什么?」谷天语把眸光从文件中抬起,难得正眼看着映燕。 「我说,我答应解除婚约。」映燕嗓音轻柔,态度却格外认真。 谷天语沉默,黑眸盯着她看了半晌。 对于这个未婚妻,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觉得她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丝毫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此刻的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妳的决定,赵董知道吗?」谷天语嘴里问着,却心知肚明,赵家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 「我爸那边,我会自行处理。我只是想先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不想再耽误彼此的时间。」映燕想起方芷晞憔悴的面容,这阵子大家都不好受。 「妳确定妳要这么做?」他并不在乎这场婚约。这段日子以来,方芷晞竭尽所能的躲开他,让他的心情浮躁不已。此时他终于明白,无论他再怎么否认,他的确已经爱上方芷晞了。 「是。」映燕确定的点头。 「如果妳真的决定这么做,我也不反对。」谷天语转开眼,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芷晞的倩影,当她知道他解除婚约后,还会继续躲着他吗? 还是会认为她嫁入豪门又有望,所以会再想尽办法接近他、迷惑他呢? 「天语……」映燕支吾半天,还是决定再鸡婆说一些话。「你该找方小姐好好谈一谈,别再折磨彼此了。」 谷天语只是望了她一眼,眸光转向远方。 折磨? 这段日子对他来说,的确是一场折磨,只是芷晞呢,她的心情又是如何? 映燕见谷天语又陷入沉思,于是她安静的退出办公室。 不知道谷天语会怎么处理他的爱情,不过,她已知道未来该怎么做──她要回到靳严身边,主动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离开时,映燕的心情是愉快的,她赶紧加快脚步,朝美好的未来走去。 第九章 一连好几天,靳严都留宿在公司里,为的是将他不在台湾这阵子、所落后的工作进度赶上。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从前「家」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很空泛的字眼,尤其当父亲辞世之后,这个字更没有任何意义,顶多只是个累了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他一直很习惯一个人留在「家」里面。 只是,在认识了映燕之后,「家」这个字开始充满了食物的香气、还有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带着笑的唇瓣…… 那是他最深的渴望,而他知道这不可能成真,所以只能尽量不去想这个字,逃避那令他心痛的容颜。 「总经理,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黄老在门边已经站了许久,看着靳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卷宗,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 这些天来,大家看着总经理比以前更加认真的工作态度,心里面也都战战兢兢的,一点都不敢松懈。而公司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就上了轨道,只是……总经理还是选择留宿公司,让员工十分不解。 「不用了。」靳严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并没有接纳黄老的建议。 「叫助理帮我把台中筹画饭店的企划拿进来,我再研究一下。」 「总经理……」黄老的眉头皱起,大步走进办公室。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所以我让助理先走,女孩子不好太晚下班。」他早就叫助理先下班了,免得她被靳严拖住、没日没夜的加班。 靳严怔了怔,一抬头,望进黄老担忧的眼眸里。 「我没注意到时间,那明天再看好了。」靳严将注意力再转回卷宗,把黄老的关心推拒在心门外。 「总经理,关于李先轴的案子,在陈九等人的指证下,他终于松口承认,他的确派人暗杀你,相信没多久就能结案。」黄老报告着刚才得知的消息。 「好。」靳严轻应了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还有……」黄老欲言又止。 「什么事?」靳严扬起眸,没见过黄老像现在吞吞吐吐的样子。 「有个女孩在外面,说是要见你。」黄老想起那个还等在门外、手里拿着总经理名片的女孩。 那女人纤细的身影像是风一吹就倒,白皙的面颊旁散着几绺黑亮的发,一身洁白的及膝洋装,脂粉未施,怎么看都像个良家妇女,跟总经理之前带在身边,那种前凸后翘,身材火辣的女人不同。这样的女孩……跟总经理会有什么关系? 「女孩?」靳严停下手边的动作,敏感的察觉到黄老用字的不同。「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斯文了?」不是辣妹,也不是什么落翅仔? 「啊?!她看起来就是个女孩子。」黄老尴尬的一笑,想起之前称呼总经理带在身边的女人,好象真的没几句好话。 靳严瞇起眼,想不出他何时认识了一位「看来就是个女孩子」的人,而这女人还大胆到直接来公司找他,除非…… 「她人呢?她人在哪里?」靳严蓦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动作之大,把黄老吓了一跳。 「会客室。」黄老指着外头,讶异着靳严异常兴奋的神情。 此时靳严脸上的表情,比那时捉到李先轴还激动,想不到这女孩的出现能让他如此高兴。 三步并作两步,靳严直冲到会客室。 是她?会是她吗? 他急切的推开会客室的门,当见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时,他几乎不敢相信。 映燕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一个转身,就迎上那双让她思念许久的黑眸。 「……嗨。」映燕尴尬的笑了笑,压抑住想冲上去拥抱他的冲动。天啊!当见到他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想念他。 靳严的眸中闪过几许不同的情绪,有兴奋、喜悦,也有不安与不明所以,末了他开始惊慌,担心她是否因为受委屈,才会回到台湾。 「妳怎么回来了?」是谷天语欺负她吗?一思及此,他的声音沉了些,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收敛。 映燕唇边的笑痕,在见到他深沉的黑眸后,悄悄被忧郁取代。 他不希望看到她?不喜欢她回来吗? 映燕这个时候才发现到,原来他的一言一行,总能轻易影响她的心情。 喜欢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当他离开之后,许多感觉扑朔迷离的朝她席卷而来,她知道自己一心挂念他,于是飞奔回台湾。 然后她发现,她爱上了他。对他的思念充塞在每个呼息之间,爱意的种子已在心底悄悄萌芽。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不确定,他想不想听…… 「我只是……」映燕欲言又止。 「说!」靳严看着她的脸,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她真的受到委屈。 这该死的谷天语! 他将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交给他,而他竟然没有好好照顾,还让她一个人从辛巴威回来……该死! 「我只是……」想你。 映燕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鼻头不禁一酸,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浓浓的思念只能哽在喉头。 在她终于厘清情感,知道谁才是她想要的人之后,靳严却似乎改变了,叫她一时很难接受。 「妳说话!」靳严失控,对着她大吼一声。不能忍受她受了委屈,还不对他明说。 难道她对谷天语还是不死心? 她还想叫自己陪她到辛巴威吗? 像是被恶狠狠捶了一拳,莫名的酸液一阵阵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天杀的谷天语!还有……搞不清状况的自己,竟然还呆呆站在这里,任由嫉妒啃噬。 被他突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映燕咬咬唇,发现自己似乎太过一厢情愿。 径自从辛巴威冲回来,以为靳严会很高兴见到她,但情形似乎不如她所想象,他看来像是气炸了。 或许……真的是她想太多。靳严对她,根本没有特殊的情感,就算以前曾经有过,可能也已经消失了。 映燕的手微微发抖,胸口传来阵阵揪疼,因为这个认知而觉得想哭。 看着映燕垂下头来,靳严知道自己刚刚失控了。没有办法,事情彷佛只要一牵涉到映燕,他就无法冷静。 他愧疚的向前一步,伸长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刻,映燕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心防在一秒钟内崩塌,她无法告诉靳严,她有多想念他胸口的温暖、多想在他怀中安歇。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因为她在靳严的眼中,再也看不到那浓烈的情感。 察觉她窝在自己怀里,靳严心中五味杂陈。高兴的是,她还这么相信他;嫉妒的是,她的情绪还是为另一个男人起伏。 「是不是谷天语决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把妳丢下了?」靳严心想,唯有这个原因,才能让她如此神伤。 「如果是这样,没问题,我会替妳找回公道,因为这是我欠妳的!」靳严违背真心的说。 虽然此时的他,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不愿再让她离开。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必须尊重映燕的选择,帮助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这样她才会快乐。 然而他的说法,却让映燕全身一僵。 这是他欠她的?! 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靳严对于自己,只是责任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欠她的! 不!不要! 她不要因为她救过他,就被当成一种甩不掉的责任。 映燕轻轻推开他,靳严并没有阻止,只是紧紧握住拳头,克制住想再拥她入怀的冲动。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映燕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我只是来看看你。」映燕勉强扯出笑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天语没有欺负我,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所以特地回台湾来见我父母。」 靳严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肺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光般,心跳彷佛在剎那间停止,疼得说不出话。 「我不跟你聊了,天语还在楼下等我,我该走了。」映燕把话说完后,赶忙转身离开,怕再待下去,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靳严仍旧没有说话,一张俊脸板得死紧。听她开口闭口就是谷天语,他几乎想封住她的嘴。 他一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拉回她亟欲离开的身子,那力道之大,让映燕又回到他身前。 两人默默相视,眸中尽是压抑,周遭气氛一度变得紧绷,某种情绪在空中弥漫着,彷佛一触即发。 「我该走了。」映燕回避他的眼神,只想快点离开。再这么待下去,她铁定又会胡思乱想。 半晌过后,靳严终究还是松开手。 「走吧,别让他等太久。」靳严神情转为冷漠。见她一再回避自己的眼神,他早该知道已经没有希望。 「我不送妳下去,我还有事要忙。」靳严淡淡的说。 但他其实很想送她下楼,再看她最后一眼,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可……他却不想见到谷天语,因为他怕自己会当着映燕的面,跟谷天语起冲突。 映燕的脸上闪过失望的神情,却很快掩饰住。 「好,那……你自己保重。」映燕咬了咬唇,再深深看他最后一眼,想将他的身影刻在心版。 看着她的背影,靳严紧握住拳头,感觉心正在不断下沉、再下沉,知道她这一去,将永远离开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地,已经过了一个月。 清风徐徐,阵阵微风带来香气,整条小巷弥漫着刚出炉的面包香味,刺激着人们的味蕾,人潮开始涌进面包店里争相购买。 厨房的后门被推开,里头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师傅,我出去透透气,马上就回来。」柔柔的女音软软的说着,让人无法拒绝。 「好,面包刚出炉,妳先休息一下。」另一个声音响起,嗓音中透出气度。 「谢谢师傅。」 映燕从后门走出,长长的发梳在脑后,编成一条整齐的长辫,露出她瓜子大的脸蛋,脸上的红润,比刚出炉的面包还诱人。 映燕到这家面包店工作,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由起初的慌张,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充分享受着做面包的乐趣。而这个原本不被家人认同的兴趣,如今却成为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自食其力的工具。 没错!孤立无援。 一个月前她离开靳严,在回到台湾之后便跟父母亲说明,不愿意嫁给谷天语的决定。不过,并没有得到家人的谅解,他们只是不断的斥责、怒骂她有多自私,没有顾虑到家里的困境。接着……她就被固执的父亲赶出家门。 提着简单的行李,在外面晃荡了几天。映燕知道以后必须靠自己,于是她开始积极的找工作。过没多久,她就到这家面包店当学徒,因为她努力学习,所以师傅十分看重她,积极的想栽培她成为二厨。 这一切,让她能暂且忘记被逐出家门的痛苦,只是……到现在,她似乎还是忘不了靳严。 她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却不敢去找他,因为她不希望再听到他那一句──这是他欠她的。 曾几何时,这句话早已深深刻在心里。每一次当她快撑不下去、想奔到他怀中的时候,这句话就会不经意的跳出来,狠狠敲她一记,让她马上清醒,警告她不能再耽溺下去。 但是……她依然想念他,想念得紧。 靳严……你还好吗? 靳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李先轴指使人暗杀靳严的案子,已尘埃落定,判刑终于确定。而靳严──黑道家族第二代,因为坚持走正途而遭属下暗杀的事,正被某周刊沸沸扬扬的炒作,成为八卦版头条新闻。 周刊像是写连续剧一样,字里行间充满着悬疑,却没有解释靳严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究竟躲到哪去,才会成功的逃过一劫。 某药局内,老板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周刊上的相片,愈看愈觉得这名叫靳严的男人很面熟……突然间,他想起来了。 他不就是不久前,被邻近的女孩搀扶进来,肩上受伤的那个男人嘛! 原来他就是靳严……这么一来,靳严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躲在那女孩的家里啰?! 药局老板马上拨了一串号码,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 「我找主编,我有一个关于靳严的内幕消息……」 一个礼拜后 靳严的消息再度登上周刊封面,内容更加犀利,还直接将女主角照片放到醒目的版面上,将这对亡命情侣的恋爱故事写得如泣如诉,一时间闹得风风雨雨,根本没有人在乎,周刊上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周刊查出女主角已有个未婚夫,在与靳严交往后便取消婚约,如今被父母赶出家门…… 靳严每天还是从早忙到晚,尽量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去思索其它的事,不过脑中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消散,仍在他倦极、闭上眼睛的时候,不经意的出现在眼前。 黄老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最新出刊的周刊杂志。 「总经理,周刊这个礼拜又登你的消息了。」黄老开口,打断靳严的沉思。 「不用理,随便他们怎么写好了。」他才没空去理会那些八卦。 「可是……」黄老翻开杂志,将印有映燕相片的那一页,摆到靳严面前。 「这女孩,你认识吧?!」 靳严黑眸一扫,在见到她相片的时候,眸光一闪,将周刊一把抢过。接着他快速的将内容浏览过一遍,脸色转为暴怒。 「他们把她赶出门?」靳严音调没变,但黑眸已注满怒气。 「总经理,你应该也注意到,她为什么会被赶出家门吧?」黄老稍稍提醒,他猜测总经理这阵子的不寻常,应该与这女孩有关。 是啊,他注意到了。 顿时,靳严的眸光被笑意所取代,脸上扬起几不可见的笑容。 原来,她并没有嫁给谷天语。 这个事实让他高兴,但他随即想到……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骗他,说她跟谷天语一起回台湾? 此时他看似平静的表相下,其实隐藏着惊涛骇浪,怎么也无法平静,理智早早被丢弃在九霄云外,脑中满足映燕的身影。 「总经理……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找到她?」黄老见他这若有所思的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在心里叹口气,怎么总经理一谈起恋爱,会完全失去平常的英明睿智? 黄老的话唤回靳严的思绪,他忖度着映燕可能会有的遭遇。猛地抬起头,眸中有一丝惊慌。 「没错,要先找到她!」心口在熊熊燃烧,烧得他理智全无。「叫兄弟停下手边的工作,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她!」 兄弟? 黄老皱起眉头,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个字眼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从总经理的口中听到,真是让他吃惊。 「好,我会告诉他们。」黄老点头,不打算纠正总经理。他想……总经理现在应该不在意这些。「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给找出来。」 靳严无言点头,毫不迟疑的拿起话筒,开始联络其它人,只要有任何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早在初见她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他将不停眷恋有她的夜…… 第十章 周刊的报导,并没有给映燕造成太大的困扰,因为她一向在厨房工作,所以见过她的人也不多,除了一开始厨房几个人会好奇询问她,一切又归于正常。 这些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在知道靳严没有生命危险后,她感到安心不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就好。 热烘烘的厨房里,众人正忙碌不已,埋头苦干着,为了赶在下午四点前能让面包准时出炉。 「那个姓赵的女人在哪里?」一个粗鲁的男声闯进面包店,也不管店里是否还有人在,冲着柜台就是一阵大吼。「把那个女人叫出来,叫她出来见我。」 「先生……你是找哪位姓赵的小姐?」老板提起勇气,小声的问道。 「赵映燕!」男人又吼了一声。「你们没看报纸喔?我要带她去见我们老大,都是她,害我们老大每天不停工作,连我们也没好日子过。」 老大? 老板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映燕什么时候惹上个老大。会是之前周刊上报导的那个……靳严吗?但那个男人不是听说改邪归正了吗? 「还发什么呆?!叫她出来,我要带她去见老大。」男人不停的大吼着,没注意到店门又被推开,走进来几位面无表情的男人。 「好好好,我去叫她。」老板见眼前的阵仗,再顾不得其它,便直接冲入厨房叫人,让映燕出来。 「这才对!叫那个女人出来,我好交差。」男人一脸得意。 只是他得意不久,猛地就被人赏了个爆栗,头上传来一阵疼痛,男人吃疼的摀住痛处,低咒转身。 「是哪个不要命的……黄、黄、黄老,您怎么来了?还有……总经理,您也来了?!」男人刚刚的神气顿时消失无踪,说话声变得温柔。 「叫你先来打招呼,你倒在这里耍起威风?赵小姐是什么人物,由得你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喊吗?不知道是谁不想活了。」黄老怒气冲冲,对着那男人当头又是一记爆栗。 「她人呢?」沉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靳严环视面包店,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面包店的员工见到他不怒而威的气势,全都哑了口,没人敢出声多说一句。有个比较勇敢的店员,用手指着厨房的方向,抖瑟的说:「老、老、老板已经去叫人了。」 靳严将目光移向厨房,迅速的做出决定,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于是大步的朝厨房走去,一推开门,正好迎向她…… 厨房内热烘烘的,白色的蒸气笼罩着四周,让彼此对望的眼神显得蒙眬,不甚真切。 两人动也不动,厨房里的人也不由得屏住气息,静观其变。 映燕的心里有些慌乱,他张狂的气息已干扰了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该死的妳!」靳严突然大吼,大步的朝映燕走过去…… 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让站在一旁的面包店老板赶紧闭上眼睛,深怕看到什么血腥暴力的场面。 靳严大手一张,并没有往映燕的脸上招呼过去,而是手一揽,将她纤瘦的身子紧紧拥在怀中。 「该死、该死、该死……」靳严的自制力已全然崩溃,在见到她平安的瞬间,双手克制不住地抖着。 映燕突然被拥入她想念已久的怀抱里,也察觉到他抖颤的双手,突然意会到,他竟然这么担心她?! 映燕的眸涌上一层泪雾,僵直的手感动的回抱他,一点也没注意到手中白色的面粉,全揉到靳严的衣服上。 「妳到底是怎么搞的?」靳严恶声恶气的吼着,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心情稍微平静。 映燕的响应是一阵沉默,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舍不得离开。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来找我?」靳严当场质问,一点也不在乎身旁还有围观的人。 跟在身后的黄老,见大家满脸兴致的观看着,像是正欣赏一部连续剧,不禁摇摇头。 曾几何时,他这个黑社会大哥,也要担起清场的工作…… 「请大家到外面等一下,外面等一下啊……」黄老一个个将舍不得离开的闲杂人等赶走,顺道带上厨房的门,让两人有独处的空间。 「怎么不说话?!」靳严的手收得更紧,音量却没减低。 一声大过一声的吼叫,不禁让映燕皱起眉头。 靳严的脸色也不好看,只要一想到她被家人赶出家门的事,他就一肚子火,难道她不相信他能照顾她吗? 他低头,想听她的答案,但是她却不吭一声。 「说话!」他又吼。 映燕努了努嘴,哀怨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她说话,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好凶……」她娇嗔道,水眸带着雾气,惹人怜惜。 靳严一怔,被她的女人娇态震得心神恍惚,别说是什么怒气了,就连刚刚想说什么都忘了。 靳严干咳一声,试图掩饰发窘的神情。没办法,只要一遇到映燕,他的表现就会失常。 「那是因为妳太不应该了。」靳严收敛起怒气,在她的柔情眸光下,他哪还凶得起来?一颗心早已蠢蠢欲动,失速奔驰着。 「我做了什么?」映燕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妳为什么被家人赶出来?」靳严低问。 在一阵阵浓郁的面包香味里,他仍旧能忆起她的发香,渴望能自在的撩起她的发,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里。 「……」映燕耸了耸肩,不想说家人的是非。 「为什么骗我说,妳跟谷天语一起回来?妳明明跟他解除婚约了。」靳严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想起这阵子她所受的折磨,他就心疼。 一听他提起这个,映燕揽住他的手蓦地松开,心口抽痛了一下。只因想起之前他所说的那句话──那是他欠她的,他关心她、在乎她的反应,全都只是因为他欠她的。 他的手臂倏然收紧,不让她退却,突来的沉默让他慌乱,他不喜欢那种陌生的感觉。 「去哪?」靳严拥住她,不想让她再离开他的胸膛。这一次,他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你为什么来?」映燕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沉下脸色,她问的是什么问题?! 除了她,还能为什么? 「我来接妳。」他不会让她在这里受罪。 这里热死人了,把她的一张脸烤得红通通的,让他直想咬一口。以前可以忍耐得住,是因为她有个未婚夫;但现在,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的心口忐忑不已,掌心发痒。 「为什么要来接我?」映燕不死心的又问,虽然他的眼神认真得让她心动,但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责任。 靳严凝着她看了半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妳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靳严看着她的反应,忖度着她的心情。 「嗯。」映燕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找个适合的地方谈谈。」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厨房。 这里实在太热了。 热到让她的双颊发红,也热到让他全身出汗,连心口都热起来。更糟的是,在这么酷热的情形下,他竟然还是想紧紧抱住她?!而且光只是想着能拥住她,他的胸口就涨满一种莫名的幸福。 映燕被迫拉出厨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被他带上车。 客厅里,两人对视着。 豪华的空间里,灯光明亮,材质触感极佳的沙发,坐起来格外舒服,空调所带来的微凉温度、桌上的热咖啡,在在营造出轻松的气氛。只是,映燕身处在这舒适的环境中,全身依旧紧绷,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样子。 「妳不是有话想问我?」靳严温柔发声,黑得发亮的眸子直瞅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上。这是他渴望已久的女孩,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能呵护她、照顾她了。 映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几乎无法承受他眼中所散发出来的灼热,直觉自己就要深陷在其中,只能闷闷的别开眼。 空气持续沉闷,靳严的耐心逐渐被磨光。他起身,在离她最近的沙发落坐,伸手握住了她。 映燕看着被握住的手,微怔。 「你其实什么都没有欠我,你可以不必这样……」沉默之后,映燕决定面对自己的挣扎,把话说清楚。 靳严微挑眉,对她说出的话很感冒。 「可以不必怎么样?」靳严回问,黑眸有浅浅的怒气。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必觉得有责任所以想照顾我,我在面包店里做得很顺手,你可以放心。」映燕继续说着,小手挣不出他的大掌。 靳严冷眸,看着她挣扎的举动,突然间,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妳觉得我出现的原因,只是因为责任?只是因为妳救过我?」靳严的眉头松开了些,气恼自己的后知后觉。 没办法,他一向不懂女人的想法,不过映燕将会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重视的女人,所以他会努力学习。 映燕的回答,仍是一阵沉默。 看着她的反应,靳严再也掩不住欣喜的神情,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傻瓜!傻瓜!」他低声骂着,但嘴角却带着笑。「我虽然有恩必报,但也不是这种报法。我回来接妳,是因为我在乎妳、喜欢妳,不是妳小脑袋里想的什么责任,懂不懂?!」 突然被拥入怀中,映燕原本还想挣扎,却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靳严……」映燕哑了口,不知该做何反应。 「听懂了吗?我在乎的人是妳、是妳!」他大吼。「在辛巴威的时候,我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把妳掳回我身边。因为那时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能将妳留在我身旁;而现在,我终于能够光明正大追求妳了,可妳竟然觉得这只是一种责任?」 「你说的……是真的吗?」映燕抬起已泛起泪雾的眸,试图在一片迷蒙中看清他的表情,好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靳严凝着她,浅浅的笑了。 「是真的,我爱上妳了,在我见到妳的时候,我就爱上妳了。」然后,愈来愈不可自拔。 靳严伸手拭去她滑下的泪,心疼不已。 「说这些,不是要让妳哭的,傻瓜。」靳严温柔的说。 映燕微笑的点头,但感动的泪还是不停滑落,无法控制。 渴望的人儿就在眼前,吐气如兰,泪眼婆娑,靳严的眸光转为深浓,逐渐拉近两人的距离…… 映燕怔怔的看着他靠近,那愈来愈放大的俊脸,有种无形的压力与吸引力,让她愈陷愈深,无力反抗……于是,她闭上双眼…… 他终于吻上她。 从手心传来的跳动,映燕发现到,他与她竟有同样急狂的心跳。 靳严灼热的唇熨贴着她的颈项、肩膀,让映燕觉得自己像团燃烧的火,已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而靳严的胸膛紧紧贴着她,是那么的契合、熟悉,彷佛彼此早有渴望,潜藏已久的热情都在这一个吻中爆发。 有人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来到这世上,就是要找寻一个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如此一来,人生才能拥有幸福。 而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的幸福,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爱妳。」靳严在两人结为一体时,在她的耳边轻轻低语,彷佛说几次都不够。 而映燕则是回以销魂的呻吟声,让靳严明白,她终于知道他的感情。 午后的阳光正炙,屋内的春光也带着异常的热度,持续燃烧。 「你下午的阵仗好吓人,老板急得都说不出话来。」映燕将脸埋在靳严的颈窝中,很轻很轻的说道,唇边有浅浅的笑。 「我只是担心妳。」靳严轻抚着她光滑如丝缎的背。「妳一直都住在外面吗?妳的家人真的不理妳了?」 「爸爸很气我解除婚约,不过妈妈一直都有跟我联络,等爸爸气消了之后,她会说服爸爸……」映燕闷闷的说,跟家人闹成这样,并不是她愿意的。 「不用等她说服,妳直接嫁给我,我来照顾妳。」靳严拥住她,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情深意浓。 映燕沉默一下,更加偎近他。 靳严一直对她很好,虽然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一向都很体贴照顾她,他的心意已不言可喻。一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有多么习惯他的温柔,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愿意吗?」靳严虽然喜欢她偎着他的感觉,但是在还没得到答案之前,他仍无法心安。 「哪有人才刚开始谈恋爱,就叫人嫁给他的?」她娇嗔不允,虽说两人的情感暧昧已久,但这样就论及婚嫁,也未免太快了。 更何况……那种甜蜜的感觉,她还想再多享受一下,要是这么快就嫁了,谁知道像他这么惜字如金的人,会不会再也不跟她说情话? 「谁说我才开始谈恋爱?」靳严抗议。「我可是爱……」 映燕扬起眸,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不过,靳严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噤口。 「说呀,怎么不说了?」映燕心急的催促道。 「说什么?」靳严把未完的话吞回肚子里。「妳希望我说什么?」 「就说……就说你刚才要说的话呀?」映燕瞪了他一眼,怎么他突然胡涂了。 「说什么?我忘了。」靳严装傻,只因为他突然发觉,他似乎还没从她口中听到该听的话。 「就说『我爱妳』呀。」她皱了皱眉头,一脸撒娇的模样。 原来,她也跟一般人没两样,想从深爱的男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妳爱我呀?」靳严笑开嘴,一脸愉悦。 「不是啦……」映燕推了他一下,脸上有小小的不满。 「那妳不爱我啰?」靳严难得装出委屈的样子,让她一阵心疼。 「爱呀爱呀,我当然爱你。」她急忙说道。 只是,当见到靳严脸上得意的表情之后,她的脸顿时翻红。 她被设计了。 「原来……妳也爱我?」靳严的手指滑上她的脸,黑眸闪着火热。 「可恶!」映燕娇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这么顽皮的时候。 只是这一瞪,她马上发现他的眸光不太对…… 「喂,你想做什么?」这眸光太过熟悉,很像是不久之前,他眼中所流露出的渴望。 「妳觉得呢?」靳严勾起浅浅的笑痕,不安分的手开始抚上她的身躯。 「不行啦……」映燕羞红脸,推却着。 靳严吻住她的唇,抗议的声音转为低吟,房里,春意再起。 相拥的两人,情深意浓,爱情正在蔓延…… 靳严到面包店「逮人」的事件,被消息灵通的记者拍下,众人都知道这对「亡命鸳鸯」的后续发展──两人终成眷属,过得幸福快乐。 连续三期的周刊,内容都大肆报导这场恋情的来龙去脉,也因此造成周刊大畅销,几乎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爱情故事。 「我们成了名人了。」晚餐过后,拿着黄老特地送上的热呼呼新版周刊,映燕笑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靳严温柔的笑着,大手撩起她的发,凑到鼻尖。「他们把妳拍得很美,一副幸福的模样。」 映燕扬眸,瞋笑道:「你的表情看来有点骄傲喔。」 「我是该骄傲。」靳严当之无愧的说,他早知道能给她完整的幸福。 他弯身,送上一个轻吻,她嘤咛一声,也热情的响应他。 靳严的喉间发出低吼,血液因她的撩拨而轻易的倍看。不过,他看了看时间,现在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先完成。 于是,他艰难的从她的唇瓣离开,气喘吁吁的抵着她的额头。 「有个人想见见妳。」他拉着她的手起身,往客厅里走去。 「谁?」映燕被吻得迷糊,澄眸迷蒙,只能由他拉着走。 一分钟之后,她的身体因为出现在客厅的身影而僵直。 「……爸?妈?」映燕咬着唇,几乎不敢相信。 赵父面无表情,只有黑眸泄露出淡淡的情绪;赵母的反应就直接许多,她一把冲过来,紧紧抱住映燕。 「好孩子,妳过得好吗?还好吗?」赵母拍着映燕的背,心疼溢于言表。 想当初事情一发生,老头子一气之下将映燕赶出家门,她可是担心得要死。 「我很好,妈,我很好。」映燕的泪涌出眼眶,一边紧抱母亲,一边回眸注视着父亲。 「爸,你的身体……还好吗?」映燕担心的问。 「都有胆不听我的话了,还担心我的身体?」赵父说话仍有怒气,让映燕难过得垂下头。 「老头子,都已经决定要原谅女儿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赵母心疼的拍了拍女儿,瞪了赵父一眼。 「爸,你肯原谅我了?」映燕松开母亲,来到赵父的身前。 赵父沉着脸,一言不发。 「爸……请你原谅我。」映燕心里难过,双膝一软,在赵父的面前跪了下来。 一旁的靳严皱起眉头,向前走一步,正打算将映燕扶起时,没想到赵父的动作比他还快。 「傻孩子!」赵父叹了一口气,再也藏不住心疼。 「爸爸那时会勉强妳嫁,是因为天语的条件真的很好,谁知道……你们彼此看不上眼,我当时一气之下,才会把妳赶出家门。不过,妳自己倒很争气,找到个适合的男人。」 「爸……」映燕红了眼眶,很高兴能得到父亲的谅解。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要懂得珍惜,知道吗?」赵父拍了拍女儿的手。 「可是……公司的危机怎么办?」虽然很高兴父亲这么说,但映燕仍旧惦着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赵父的目光移到靳严身上,老眸露出感激。 「这小子说,妳的父亲就是他的父亲,妳的烦恼也就是他的烦恼,所以,他已经把公司的债务偿清,并答应要教妳那不成材的弟弟一些经营理论,保证几年内公司的营运就会恢复正常。」赵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在深谈过后,他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人才,也是能照顾女儿一生的人。 靳严?! 映燕惊讶的回眸,迎上靳严认真的眸子。没想到,他竟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彷佛这样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我说过,会给妳完整的幸福。」靳严望着她低语。 少了家人的原谅,他知道她的幸福仍有缺憾,所以,他尽他所有的力量,让她享有最美好的一切。 「靳严……」她哑然无语,感动充塞在胸口,涨得发痛。 靳严深深的凝望她,在眼神中宣示出他的认真与决心,只要她幸福,他愿意付出一切。 「婚礼要找个时间快点办一办,别再拖下去了。」赵父打断了两人的注视,那样的目光太灼人,叫他这个老爸有点看不下去。 映燕转眸看向父亲,俏脸羞红。 「会的,爸,我会尽快挑个好日子,把映燕娶进门。」靳严这声爸爸叫得十分顺口,简直霸道得可以。 赵父睨了未来的女婿一眼……不错,他欣赏这样的个性。 「我把女儿交给你了。」赵父欣慰的将女儿的手,放到靳严的掌中。 靳严点头,无言承诺一切。 「既然都决定了,我们该来挑个好日子。」感动到不行的赵母,像是突然醒过来,加入众人的谈话中。 「我得快点筹画筹画,要办喜事了。」她叨叨的念着,脸上满是嫁女儿的喜悦之情。 靳严低头凝着映燕,唇边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映燕咬唇,一阵感动。 「将来,我还会为妳做更多。」这是他一辈子的承诺。 映燕主动投入靳严怀中,紧紧的拥着他。 她何其幸运,能享有这一切! 映燕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将会倾尽一生,照顾这个爱她、也是她深爱的男人。 星空闪亮,无言的承诺在空气里缭绕着,幸福满溢…… 【全书完】 编注: ◎欲知谷天语与方芷晞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系列》233──「情非得已爱上你」。 后记 职业病洛彤 近来,肩膀酸痛,连抬头都有困难,颈椎像是被三秒胶给固定似的,痛得不得了。我心想,这又是职业病吧。 记得起初开始写书时,就曾犯过一次痛,那时是手腕关节。医生说,是打字姿势不正确所引起的,建议我买一张适合打字的计算机桌。 手腕疼痛难当,工作始终不能顺利,不过在敷了药、换了计算机桌之后,症状果然减轻了不少,心中甚喜。 那时,我心里还庆幸的想着,原来职业病这么好解决。 只不过,小女子我欣喜得太早,事隔一年,另一波更加严重的职业病来袭,由肩膀到指关节的地方,不停的泛麻。 好了,这下问题严重了,由于这已经严重妨碍到工作,我不得不开始寻求解决之道。 就从刮痧开始好了。 找到一家保证能通血路、活络关节的老店后,我信心满满的坐下,相信师傅能替我解决。 半个小时之后…… 老师傅拿来一片镜子,让我看看他努力的成果。 吓!倒抽一口凉气。 我被吓了一大跳。 我的颈后被刮出两道血痕,由肩颈延伸到肩胛骨的下缘,红通通的一整片,像是被皮鞭打到…… 「妳的血路不顺,多刮几次,一定会有效果。」老师傅说。 我则拚命点头,表示受教。但是隔天,除了身上的血痕仍十分骇人之外,我的肩膀酸痛并没有多大改善。 疼痛难耐的我,准备开始吃中药。 一包包分量惊人的中药交到我手中,我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一直以来,我是个只吃药丸、不敢吃药粉的胆小鬼,乍见这么大一包药粉,我真的是连手都在抖呢。 小儿见到我对着药包发呆,很睿智的看着我半晌,而后做势要我蹲下,拍拍我的肩膀,唇角带着鼓励的笑容对我说:「要勇敢,咕噜咕噜几口就吞下去了,做妈妈的人要勇敢。」 「……」 真是无言以对,乌鸦满天飞。 想不到儿子竟然用我劝他吃药的话拿来堵我,还记得将主词给换掉,真不知道该偷笑还是苦笑,毕竟他的药用一汤匙就能喝掉,我的可是一大碗耶?! 没办法,为了维持母亲的尊严,捏着鼻子,还是给它灌了下去。喝完之后,我开始找糖果…… 千万别笑我!没办法,我就是个对吃药很没辙的人,这时,我儿子又有意见了。 「妈咪,我吃药都没糖果吃,妳怎么可以吃糖果?」他满腹「不公平」的不平之气,由两颗闪闪发亮的黑眸传达出来。 「ㄟ……」这个小孩怎么这么难沟通? 我使了眼色,让先生把孩子带开,不要妨碍我找糖果。只是……这一幕,每天都得上演一遍。 药吃了一个礼拜,疼痛没减多少,我对着中医师抱怨,想试试有没有能立即解决疼痛的方法。于是,他请了复建师,开始替我按摩肩颈…… 哇……真是舒服啊。 虽然只是暂时解决,但肩颈整个松开的感觉,真非一个「棒」字所能形容。 「小姐,很少见一个女生的肩膀,能僵成这个样子……」复建师边出力,边跟我聊天。他告诉我,我的筋已经从肩膀僵化到后肩胛,这个复建得维持很久,一直到我停止这个工作为止。 呵呵、呵呵…… 我只是一径的笑着,管他要复建多久,只要现在能让我舒服一点就好了。 再一次印证,写作真不是人做的事。 或许……我该考虑一下中医师的建议,下回来针灸一次试试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