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的恋爱导师》 楔子 她的天,塌了。 下课回来,小巷外挤满观望的人群,大型的消防车将唯一的通道占满,地上满是因灭火而积成的小水池。 “请不要靠近火灾现场。”一个消防员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继续前进。 童幼希先是看着那只拦去她去路的手臂,然后缓缓将视线上移,看见那被烟熏得灰黑的面孔。 “那里是……我家。”童幼希艰难地吞咽口水,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当她说话时,像是连心都痛着。 男人灰黑的脸孔闪过一抹明显的同情,拦住她的手臂放了下来,带着她靠近。 “家里还有什么人?”消防员职业性地问着,清理现场时发现了一具遗体,不确定是否还有其它生还者。 “家里有爸爸、妈妈……”童幼希的声音平平的、愣愣的,带着明显的惶然,除此之外,她不敢有其它的情绪,怕自己会一下子崩溃。 她很确定父母亲都在家里,因为母亲在半个小时前才刚打电话给她,说为了要庆祝她二十岁的生日,两个人都提早下班了。 “妈妈?”消防员回头,面带讶异。“可是现场只发现一位男性的遗体……” 消防员顿时哑口无言,因为发现她全身突然颤抖不止。 “爸爸……那是爸爸吗?”童幼希近乎自言自语,小小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男人轻叹了口气,身为消防员,他努力救灾,但总是会有不预期的灾难发生,对于罹难家属的悲苦,他感同身受。 他拍拍女孩的肩膀,这女孩出乎意外的坚强,除了那显露在外的茫然之外,她的情绪可以说控制的非常好,没有慌乱、没有大声的号哭,却……更让人心疼。 两人慢慢靠近现场,一个脸上同样沾着黑灰、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出来,撞开消防员,一把捉住了童幼希。 “幼希,你爸呢?你爸呢?”童母失控地握住幼希纤细的肩膀,猛力摇晃着。 “妈——”幼希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母亲没事,她的心安了下来,小手扶着沾了一身灰的母亲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没有回答她的话,童母的眼神显得空洞,像是陷入什么幻境里。 “火烧起来了……烧起来了。”童母收回手,整个人猛地往后退,眼里满是慌乱。 “没事、没事……火熄了,没事了……”幼希赶忙往前几步,揽住全身颤抖的母亲,那种好痛的感觉又一次占满她的心。 “火,好大的火……”童母被女儿拥住,身体却仍紧张得不停发抖,口中念念有词。“火烧起来了、厨房也着火了,我要拿灭火器……你爸爸把东西抢过去,嫌我跑的慢,要我先跑,说他马上就来……”喃喃自语的童母,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推开了幼希。 “他说他马上就来,你有没有看到他?有没有看到他?!”童母失神地左右探看,急切地想找到携手走过半辈子的另一半。 “妈——”幼希的泪水凝在眼眶里,被压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因为母亲的出现整个被撩动起来,然而眼泪却始终不敢放肆奔流。 刚刚她走过来时,已听到不少的耳语,说发现的那具男性遗体,应该就是男主人!她一直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她甚至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因为她潜意识里不想承认,那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是疼爱她的父亲。 只是母亲的话,却让她想否认都觉得无力,想流泪却怕伤了母亲…… 他们是多相爱的一对,由年轻走到白头,母亲不顾家人的反对与父亲私奔,两人一同奋斗,相扶相持的走了大半辈子,就算在幼希已经二十岁的现在,他们两个人出门还会手牵手……父亲的离世,叫母亲怎么承受? “妈……”幼希什么话也说不出,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妈妈,关不住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幼希的泪水,像针一样刺入童母的眼睛。 “哭什么?你哭什么?”忽地,童母对着女儿大喊,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时,反手打了幼希一巴掌。 “你爸又没死,你哭什么?!”童母发疯似地再抬起手,却被一旁消防员阻止。 “太太,你冷静一下。”消防员拉住了精神状态显然不佳的童母,阻止她继续对女儿施暴。 “放手!你放手!我要去找我先生,我先生呢?他人在哪里?!”童母奋力地扭动挣扎,消防员差点就要捉不住她。 幼希愣愣地站在原地,无法想象,她的世界怎么会突地变天了。 爸爸死了,然后妈妈……崩溃了?她简直没有办法想象眼前张牙舞爪,像个泼妇的女人,会是她娴淑优雅的母亲,更没有办法想象,在不远处盖着白布的,是她慈爱的爸爸……不可能!不可能! “妈,你醒一醒、醒一醒!爸爸已经死了,不能丢下我啊……”这一次,扑上去的人变成幼希,她大声对着母亲吼着。 幼希的话,刺激到已经歇斯底里的童母,接连几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幼希的脸上,白皙的脸上霎时出现明显的红痕。 “你闭嘴!闭嘴!我不准你胡说,闭嘴!”童母发疯似地挣脱了控制,毫不留情地打着幼希。 垮了,真的垮了,她的世界垮了…… 泪流了下来,痛从脸颊上泛开,一直痛到心里,幼希觉得自己就快要昏过去了。双腿一软,再也无法支撑她的全身,她直直往后倒去。 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拥入安全的臂弯,在昏过去之前,幼希认出了那个人。 他是——路大哥! 第一章 经过压抑的说话声音,传进幼希耳朵里,她慢慢张开眼睛,触目所及是温暖的橘色造型灯具,暖暖的光正照射在她的身上。 “幼希……”一个妇人朝着幼希奔来,幼希很快地认出对方是以前的邻居,路妈妈。 下一秒,她随即想到另一个熟悉的脸孔,她往路妈妈的身后一瞧,果然看见了他——昔日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路柏恩。 路柏恩缓缓走近床边,关心地摸摸童幼希的额头。 “体温正常,应该只是吓坏了。”路柏恩开口安抚一直很担心幼希的母亲。 低沉的男中音,传入幼希的耳中,她愣愣地望着路柏恩,一下子没料到发生了什么事。 性感的声音里,有着她所不熟悉的成熟,几年不见,她的路哥哥有些不同了,但是那厚实的大掌,仍有着她熟悉的温暖,一如那些放学的午后,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过一大排木棉花树下,慢慢的走回她的家…… 她的家! 幼希的思绪很快的回到昏倒之前,她那个已成灰烬的家。 “路妈妈……”幼希的手收紧,看着路母慈祥的脸孔,想起昏倒前陷入疯狂的母亲,不自觉紧握身上温暖的被子,纤细的身子颤抖着,眼眶很快地红了。 “没事、没事了。”路母心疼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路柏恩见状,放下原本置于她额上测温度的手掌,紧握住她的手,传递他所有的力量。“什么都别说了,一切我们会帮你处理,不要怕。” 路柏恩看着这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流着两条鼻涕的小妹,竟遭逢如此剧变,他有着满满的心疼。 在那双深邃的眸光之下,幼希的心情奇异地稳定下来。 她点点头,回握住他的手,在这一刻里,她信赖着他,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所依靠的一切…… 这时,门霍地被人撞开,撞到墙,发出极大的响声。 “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还有空管她的事?!” 一个愤恨的女人突然冲进门,挥开两人紧握的手,打乱了幼希的迷思。 幼希认出了她,她是路哥哥的妻子,不过此刻她看来有些不同,在她妆点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掩不住的怒气。 “丽华,你冷静一点。”路柏恩眉头微皱,情绪藏在黑眸里,不希望在幼希的面前上演家里的丑事。 “我们的事待会再谈,你自己冷静一下。”对妻子说完后,他转过头去对着幼希。 他的态度惹毛了盛怒中的张丽华,她将手中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愤怒地朝他丢去,纸张直直地摔在他的脸上,然后落在地面。 “不用待会谈,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张丽华对着曾经让她痴迷的俊脸,杏眸冒火。 路柏恩没伸手去捡,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那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东西。 沉窒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幼希被吓傻了,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只是小手紧握着棉被。 而路柏恩冷漠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张丽华,她大吼:“我们离婚吧!” 发泄完怒气,张丽华像狂风一样又跑了出去,房里除了浓重的气息,没有人发出声音。 “去看看她吧!”路怕母担心地看了眼门口。虽然她也对这心高气傲的媳妇不满,但她仍抱持着夫妻床头吵、床尾和的观念,不该轻言分开。 “小奕还不满一岁,现在离婚,太胡闹了。”路母催促着,不希望宝贝孙子没了母亲的照顾。 提到儿子,情绪鲜少波动的路柏恩叹了口气,他将视线转回幼希脸上。“你放心,有我在,没事的,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吧。”路柏恩扯出淡淡笑容,情绪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路大哥……”此时幼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他家里的情况同样复杂,他居然还肯对自己伸出援手,没丢下她一个人…… “丽华的心情不好,你不要理会她,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找她谈谈。”路柏恩轻捏她挺翘的鼻尖,彼此的亲昵一如小时候一样。 幼希点点头,看着路柏恩走出房去。 “这小两口,这阵子老是吵,唉!”路母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路妈妈,没事的,路大哥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好,您不要担心了。”幼希开口安慰着路母,她最见不得别人难过。 路母闻言,又叹了一口更长的气,抚着幼希惨白的面颊,眸中满是心疼不舍。这孩子自己遭受父亲骤逝、母亲精神失常的变故,却反过来安慰她这老人家。 “你这孩子跟小时候一样,既坚强又勇敢,善解人意又体贴……”路母摇了摇头,老天真是不长眼。 “路妈妈!我妈她……”幼希担忧地问。她眼里又泛出了泪水,路母掌心里的温度,让她想起她最爱、最爱的母亲。 “柏恩替你做了主,先送你妈妈到医院观察状况,你别担心,我们请了最好的精神科医师会诊,并且找人照顾她,你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带你去看她。”路母交代着目前的状况。 幼希也没别的选择,虽然心里记挂着母亲,但一想到路家目前的情况,她也不能太过任性,以免造成他人的麻烦。 “路妈妈,谢谢您!”幼希真心感谢他们在此伸出援手。 路母只是拍拍她的手,慈爱地对她微笑。“放心,有路妈妈在、有你路大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幼希嘴角扯出淡淡的微笑,她相信路母说的话,她的确不用担心,但是…… 她视线移向门外,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细碎争吵声,她开始担心路大哥的情况。 客厅里,路柏恩坐在沙发上,看着妻子张丽华不停走来走去,对他挥动精致的法式指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管别人家的事。”张丽华不满自己如此被忽略。 “幼希跟我亲妹妹一样,我不能放手不管。”路柏恩平静地说道。 “我是你老婆,你怎么就对我不闻不问!”张丽华在他的面前大吼。 “我没有对你不闻不问。”路柏恩摇摇头。“你明知道我刚接下爸爸的公司,有很多工作要忙……” “那你就有空管别人的事!”张丽华不接受这个理由。 路柏恩再度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这段婚姻教了他什么,那就是女人真的非常不可理喻,而且只相信她所相信的,只听她想要听的,至于你的解释、事情的真相,这些她们压根不想管! “没有必要因为我工作忙就离婚,小奕还需要你的照顾……”路柏恩还是试图对她讲理。 他与妻于是商业联姻,当时他刚从英国回来,父亲生了病,临终前还担心着事业与抱孙的事。而他与丽华门当户对,也对彼此有好感,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而在见到儿子有了归属后,他父亲也离开了人世。 谁知道结婚没几个月,丽华完全变了个样,嚣张跋扈,十足大小姐本色,连自己的婆婆都没放在眼里,令他无法忍受。 但由于路母心胸宽大,看在张丽华很快就有了身孕,替她生了个宝贝孙子的份上,一直没跟她计较,岂料张丽华却变本加厉。 “我又不是佣人,为什么要照顾那个一天到晚吵闹的小孩,我有自己的生活,替你生了小孩,已经尽了我的义务,你不要希望我还会……” “小奕也是你的小孩!”路柏恩终于动了气。 “那又怎样?!”张丽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想她堂堂张家的千金,又不是出不起钱请佣人,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丈夫一定要她自己带小孩。 闻言,路柏恩瞪视着自己的妻子,神色显得阴森无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因为薄怒,他的唇轻抿着,看来更加吓人。 “你的意思是,就算小奕是你亲生的,还是比不过你那些喝下午茶的朋友?”路柏恩皱起浓眉,沉声问道。 张丽华被他的表情吓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仍不肯低头。 “小奕又不是没人照顾……” “所以,我有没有你这个老婆,也没有什么分别了是不是?”路柏恩的声音更沉,连带让四周气氛变得如同寒冬。 “我又不是佣人!”张丽华只是一再强调这一点。 “好。”路柏恩淡漠地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桌上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丢出来的离婚协议书,黑眸里流露出厌恶。 “那我们就离婚吧!”路柏恩的黑眸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在张丽华怔愕的反应下,签了那张离婚协议书。 在这一夜里,幼希失去了她的父亲,而路柏恩则重新拥有了自由。 夜很深了,冬夜的温度极凉,窝在被子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认床的幼希,却无法在路家客房里安然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火烧过后那烧焦的味道,似乎会窜进她的鼻子里,教她整夜不能成眠。 她起身安静地走到花园,刺骨的寒风吹来,即便她抱紧自己,也无法抵抗那股寒意。但她却十分欢迎这样的刺激,这能让她胡思乱想的脑袋,稍微得到平息。 蹲在一棵树旁,她环抱住自己,闭上眼,想着昨夜父亲叮咛着她要早点回家的慈爱眼神……泪水不停的落下。 说好不想的,却怎么也止不住思绪,终于,幼希掩面失声痛哭。 她哭得太过伤心,没听到有人正慢慢走近她。 路柏恩听见她伤心的哭声,不禁感到心疼,温和的面具有了裂缝,泄漏了一些激动,但随即被他压了下来。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掩面哭泣的幼希肩上。 幼希惊愕地抬起头,哭得狼狈的小脸上一片惨白,眼神空茫。 路柏恩心知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意义,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在她身边坐下,随后拍拍自己的肩膀,对她说:“我不会阻止你哭,但是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这个肩膀谈不上冬暖夏凉,但至少是个依靠,想哭,就靠上来吧!” 幼希咬着唇没有回答,垂下了目光,她一向不爱在别人面前哭泣,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好难受,她无法抵挡那样的心痛。 幼希以手捂着唇,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但一看见他温和宽慰的眸光,温热的情绪陡然充塞胸口,让她难以呼吸,泪水就像是决堤般纷纷滚落。 “我不要爸爸死掉!我不要爸爸死掉!路大哥,我不想要这样……”终于,幼希扑进他的怀里,小脸埋进他的颈窝,奋力摇头,像是在抗议上天的不公。 她的黑发散乱,小脸因为哭泣而泛红,她用尽所有力气哭喊着,双手握成拳,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路柏恩的表情,因为她激动的情绪而有瞬间扭曲,心疼着她嘶哑的嗓音,他猜测她已经哭了好久好久。 他皱起眉,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一向不习惯安慰别人,一张好看的薄唇只是紧抿着,态度虽然看似冷淡,但大掌却严密地将她环紧,提供他宽厚的胸膛,让她尽情释放悲伤。 路柏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双臂将她拥得更紧,想起小时候的事。 不知该说幼希好强,还是说她勇敢,小时候的她就算受到顽皮小男生的欺侮,也坚决不示弱,偶尔几滴控制不了的泪水滑下来,总被她很快的拭去。 因为讨厌女生爱哭的牌气,反倒因为这样,让他注意到这个不爱哭的小女生,心中深处涌出不曾出现的保护欲,不想看着她倔强、忍住泪的无辜模样。 而今天,她第一次放纵自己在他身上大声哭泣,像是要哭出所有的悲伤,这样的她,却也同样让他无法释怀,心疼的想替她撑起一片天。 本以为这几年的分别,会让已经成长的两人有隔阂,却没料到从小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她很快地接受他的关心,而他,也很自然的对她展露怀抱。 他虽看来平易近人,但却鲜少对谁敞开心扉,或许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教他学会将心房封锁,就连枕边人也不能交付真心,惟独对这个从小就认识的小丫头,有了独特的爱宠。 听她不停的哭着,泪水湿了他的颈项,小手抓皱了他的衣服,路柏恩的心里愈来愈烦躁,不是因为怒气,而是说不出的心疼。 看见她掉眼泪,令他的心格外难受,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子划过。 “傻丫头,别哭了,真的,别哭了……”再哭,他的心就整个拧起来了。 他低低安抚,即便心疼,也只能紧抱着她,什么也无法做。 幼希崩溃了,被哀伤击倒,泪水如开了闸门,怎么也停不住,她抽泣着并颤抖着哭泣不止,仿佛要将那积存的悲伤,一股脑地泛滥开来,在他的颈项处肆虐。 月光继续西移着,她的哭声没有停过,紧拥的双手,同样也不曾松懈,在无言里,倾注他的关心与不舍。 夜,更深了。 路柏恩轻轻挪动右手,将她肩上滑落的外套拉好,不让哭尽所有力气、趴在他肩上睡着的幼希着凉。 他微侧头,轻抚她柔嫩的脸,触摸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不禁轻叹一口气。 幼希轻声低吟着,睡梦中仍抽泣几声,更加偎进他的怀里,路柏恩他很自然的收紧手,将她抱的更紧。 她哭累了,终于睡着,路柏恩却了无睡意。 今晚,她经历了生命中的重大变革,失去了父亲,而他呢?终于签下离婚协议书,不想留着一个不爱自己小孩的女人在身边。 还记得张丽华那惊诧的脸,美丽却让人厌恶,像是怎么也不相信,他真的签下了那证书,毕竟……这戏码已经重复演了好几次,他没有真的这么做过。 但是今晚,他做了,而且一点也不后悔。 低头看着幼希终于平静的睡容,他知道今晚的决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在火场上,看到幼希的母亲失控打着幼希的画面。 她母亲崩溃了,不能责怪她的失控举动,但仍伤害了幼希,因为她无力阻挡母亲的失控,只能承受着母亲无情的巴掌。 想到张丽华近些日子来,对小奕愈来愈没耐心的举止,甚至还曾经动手打还不到一岁的小孩,他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女人,能给予小奕多少的关怀。 他想,伤害应该会远远胜于能给予的关爱。他不希望小奕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所以他签下证书,独力撑起照顾小奕的责任。 同理心的心态下,他对幼希也有相同的关怀,他与她,在这一天里,都失去了某些东西,而他希望在照顾小奕的同时,也能照顾着这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小妹。 “爸、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睡梦中,幼希仍不能安眠,哭哑的嗓音梦呓着。 路柏恩闻言叹息,心疼地拍抚着她,似安慰、更似保证地低语道:“放心,不怕,有我!有我会陪着你。” 黑夜里,他对着自己承诺,他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第二章 幼希睁眼,很讶异自己竟然睡在客房里。 迷乱的思绪慢慢的退回昨夜,那失控哭泣的深夜,那泪水滑落的每一次心痛。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得那么放肆? 只是一看到他关心的黑眸,一偎近他伟岸的胸膛,感觉到他热热的呼息,那说不出来的安全感,一下子就击溃她所有的自制,悲伤倾巢而出,淹没了她。 这是第一次,她有如初生之犊般惶恐、不安、困惑,但却在他的怀抱里得到慰藉,在痛哭一场后,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软弱的本钱,父亲离世,母亲的状况又不好,她不但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着母亲,挺起腰杆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事。 此时,她的房门被人推开,路柏恩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醒了就好,你路妈妈正叫人热了些粥要给你。”路柏恩露出温柔的微笑。 “对不起,昨晚我……”幼希懊恼地蹙起眉头,清了清喉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路柏恩不让她有尴尬的时刻,抱着怀里的小男孩,露出安抚的笑容。 “跟你介绍一下,我儿子——小奕。” 幼希愣了下,看着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果真是路柏恩的翻版,大眼骨碌碌的,看来可爱极了。 “嗨!”幼希很自然的对小男孩露出笑容,她对小孩向来没有抵抗力。 “姨、姨、姨……”小奕也识相得紧,小嘴甜甜地冲着她直喊着姨,幼希的脸很快被逗笑了。 “来,阿姨抱。”幼希毫不犹豫地接过路柏恩怀里的小奕,而奇怪的是,一向不爱陌生人抱的小奕,竟然也扑了过去。 “哇!路大哥,你儿子好可爱喔!”幼希一下子忘记失去亲人的痛,小孩的笑有着最天然的抚慰,能让人忘记伤痛。 路柏恩的俊脸上,难得有几秒钟的怔愣。在见识过小奕对着无数个保姆撒泼,又打又挣扎的情况之后,他很难不对幼希另眼相看。 “你对小孩很有办法。”这是路柏恩的结论,并在眼神中大表赞叹。 “我很喜欢小孩。”幼希一边呵着小奕痒,让他高兴的哈哈大笑,小脸笑得红通通。 路柏恩听着久违的儿子笑声,胸口涨满某种说不出的感动,既心安又满足。 “来来来,幼希,来吃些热粥……啊?小奕?”路妈妈推门走了进来,却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住。 “我们捡到宝了。”路柏恩开玩笑道。 路妈妈半晌回过神,露出意外且慈爱的笑,端着粥走了进来。 “小奕肯让陌生人抱,又笑得这么开心,这可是第一次。”路妈妈在桌上放下热粥,老脸仍是不可置信。 “听你们这么说,小奕可是霸王一个。”幼希逗弄着小奕,轻松自在得很。 “他的确是霸王没错。”路柏恩与路妈妈异口同声地点头。 幼希听了,浅浅一笑,她不觉得小奕很难相处,倒觉得他可爱得紧。 “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发掘咱们小霸王的真实本性,现在,你先吃点东西吧。”路柏恩接过小奕,抱给了路妈妈。 “你也该喝牛奶了。”路妈妈抱过小奕,笑着走出房门。 房里恢复安静,幼希端着热粥,一口一口的喝着,鼻腔再度涌起酸意…… “我妈是在粥里放了醋?还是下了太多盐,你的表情这么难看。”路柏恩开玩笑道,抽起一张面纸,递到她的面前。 幼希赶忙摇头。 “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真的,她衷心感激。 “算你运气好啰,我们刚好回去拜访老朋友,一听到你家出事,我们担心的不得了。我妈爱管闲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再加上你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置之不理。”路柏恩淡淡的说,把一件天大的恩情,说得有如在谈论天气般。 幼希感激在心底,只是点点头,将所有的感恩情绪往心里藏,刻在心版上。 “昨晚……我失控了,真的很对不起。”幼希不是能藏住话的人,抱歉的话还是出了口。 路柏恩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我那件超吸水的休闲衫,上头吸的泪水可以拧出半桶水来,你的确哭的很失控。”说完,他做势扭了扭脖子。“我刚才洗澡时,还能感觉我头发上有你的鼻涕……” “什么啦!”幼希的脸一下子羞红。她哪有那么失态? 路柏恩被她的反应逗笑,俊脸揉进几分温柔。 “又不是没见过你流鼻涕的模样,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路柏恩摇头,对于她小女孩般的羞涩很不以为然。 “那是小时候!”她现已经二十岁了! 路柏恩耸耸肩,表情里告诉她,在他的眼里,她还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 “路大哥!”看出他的敷衍,幼希出声抗议着。 “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不告诉我妈,你昨晚那丢脸的样子。”路柏恩亲昵地拍拍她的头安抚道。 幼希翻翻白眼,他真把自己当成小孩了。 不过,这么一瞪他,她倒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昨天夜已深,她睡不着就算了,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花园里。 “大嫂她……” 听到她口中的称谓,路柏恩的表情不自觉冷了下来。 “没有大嫂了,我们昨天签好离婚协议书,她昨晚就回家了。” 幼希咬紧了唇,心中的愧疚更深。“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你们……” “傻瓜!”路柏恩打断她的自责。“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闹离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正巧趁着这机会,大家把话说清楚。” “真的?”幼希追问道。 路柏恩肯定的点头。 “那你昨晚没睡,是不是因为要跟她分开,所以心情不好?”幼希停顿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路柏恩微扯唇,不承认也不否认,几秒钟后才开口。“我只是担心小奕。” 他不是容易对人敞开心胸的人,但在面对幼希时,他的防御力就会自己降低。 幼希点点头,能感受他的担忧,一个冲动,未加思索的话就出了口。 “我会帮忙照顾小奕,再久都没关系,你放心。”幼希几乎想拍胸口保证,不想让小奕也感受那种失去亲人的伤痛。 只是话才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打算要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一样,她好像没有权利这么说话。“不是!我、我、我的意思是说……” 路柏恩读出她的尴尬,再度伸手拍拍她的脸,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有退却的机会。 “好!话是你说的,就不能反悔。”路柏恩的薄唇上有了些许上扬的弧度,眼神也柔和了些。“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小奕不但爱吵爱闹还爱哭,你可不许改变主意,别跟我说你要搬走,我可不同意。” 听着他说出的话,幼希抿紧唇,努力不让泪水再度泛滥。 虽然他的话听来霸道,但却隐藏着没说出的体贴。 他要她留下,愿意照顾她这个顿失依靠、没有任何关系的“邻居小妹”,还顾虑到她的处境,用最不伤她自尊的方式,将她留了下来。 没有累赘的言语,只有目光的交流,她知道她遇到一个好人,一个再好不过的男人。 “谢谢。”幼希凝视着他,轻声道谢之后,低下头来,认真吃着碗里的粥,像是饿了一辈子。 路柏恩没再开口多说什么,只因为看到她把滑落脸颊的泪水,和着热粥吞了进去…… 在路家的帮忙下,处理好父亲的后事,也将母亲安排进疗养院里休养,幼希才继续着她大学的课业。 她的课业不算重,所以课余的时间,她总是很早就回到路家,照顾着路柏恩口中的小霸王小奕,替大家解决了不少麻烦。 在幼希的照顾下,小奕完全没有失去母亲的慌乱,反而每天跟在幼希的身后,姨啊姨的叫着,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而路柏恩也一改之前忙于工作的情况,尽量早早下班回家,陪伴没了母亲的小奕。晚餐桌上,小奕笑着,幼希笑着,路妈妈也笑着,连路柏恩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往多了许多。 看着眼前这一幕,路妈妈不只一次产生,他们才像一家人的错觉。 很快地,幼希寄住在路家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年,这天,她安抚好小奕入睡,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到书房的灯仍亮着。 不假思索的,幼希往书房走去,未关紧的门缝里,她能看到路柏恩正坐在书桌前,审着一本又一本的卷宗。 幼希叹了口气,知道他的工作压力沉重,都在为公司的事情忙着身为旁人眼中年轻有为的董事长,路柏恩总是事必躬亲,回到家还在工作。 幼希偏着头看着他的侧脸,再一次发现,他长得真是好看,深邃的黑眸上有长长的眼睫,镌刻般深刻约五官,衬着一张男性化的薄唇,不但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透出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真想不通,为什么张丽华会与这样的男人离婚呢? 他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陪在他的身边都来不及,哪里会还想着分手。 幼希直盯着他瞧,看得有些呆了。 “你要在门口站多久?”路柏恩突然出声,没有抬头。 幼希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前后左右张望了下,确定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她移步进书房,狐疑地皱起了眉。 “你身上有个味道。”路柏恩扬起眸,望着她迷惑的脸,仍旧维持着温和的微笑。 “我的身上有味道?”幼希的眉蹙得更紧,将小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他说的味道,不会是她刚洗完澡抹上的乳液吧? “是啊,是有股味道。”路柏恩淡淡地说道,嘴角弯成一个谜般的微笑。 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幼希虽然已经二十一岁,但是在他心里头她还是那个小女生。 但是这个小女生,却能给他一种别人没办法给的安定感,只要在她的身边,他的心情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从压力中得到解放。 到底是为什么? 路柏恩抬起头,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了她半晌,眉间有个浅浅的结,那是明显的困惑。 幼希凝视他的俊脸,小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被他看的有些尴尬。 被个心仪的男人说……自己的身上有个味道,再加上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很难不往坏的地方想。 “到底是什么味道?”清澈的明眸有着不明白。 路柏恩仍旧微笑着,难得坏心地不想公布答案,毕竟……这答案也很难说得出口。 “小奕睡了?”路柏恩合起卷宗,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很自然的伸手,拂开她前额上的发,露出她光亮的额,喜欢她充满精神的模样。 “是啊!”幼希想要若无其事的应声,没料到脸上竟然冒出一阵烫热,她慌乱地避开他温热的大掌,举起她的小手,上头有个小小的牙印。 “小奕正在长牙,还咬我……” 她赶忙转开话题,想掩饰先前的失态,小手本来只是想在他的面前晃个几下,却被路柏恩整个握住,拿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哇!”路柏恩微挑起眉,看着手背上的红痕,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的心疼。 “这小子咬的这么用力?”力道足以让他发现,小奕一颗颗的小乳牙,长的还挺整齐的。 温度从掌心传了过来,幼希的脸像是被火烫着,仰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的身躯是那么地高大健硕,像是可以撑起天地,每次站在他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好娇小,他给她说不出的安全感,只是…… 他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握她的手,或是伸手拂开她颊上的发?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手足无措,脸上温度急飙啊! 只是她心里的os,并不能成功的制止他妄动,他的长指轻轻抚过她手背上的齿印,像是想抚平她的伤痛,那说不出的亲昵,让她一张小脸因为紧张而通红,却又舍不得将手收回来,只能无言地瞪着他。 “痛吗?”路柏恩开口问着,想着她在课业之余,还要分神照顾他的儿子,心里一阵感动,一双深邃的眸,不由自主的望着他。 那一眼,让彼此都有些愣住。 鼻端盈着淡淡的少女香气,路柏恩不自觉的深吸口气,汲取着她身上的清香,眸中揉进某种深沉。 两人无语凝望,时间像是停止流动。 那双黑眸,仿佛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魅力,幼希要鼓起所有勇气,才能正面迎视他的眼睛,而不是惊慌的转开头。 只是这么被他盯视着,有种酥麻的感觉顿时涌上她的唇,既麻又痒,幼希感到有些困惑,无意识地舔舔唇,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被他的目光望得心中小鹿乱撞。 然而幼希无心的举动,却让路柏恩黑眸中的光芒变得更加深浓,锐利的视线盯牢她娇美的侧脸,再也无法移开。 幼希辛苦地仰着头,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搞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表情……看来虽然很正常,但是却像是有些不一样,眸光深了几分,沉了几分,像是正渴望着什么一样。 只是……路大哥在渴望的,又是什么呢? 气氛有些暧昧,路柏恩的呼吸变得浓浊,像是被谁催眠般的,逐渐靠近她的精致小脸…… 这是个寒冷的冬夜,但在路柏恩的怀里,幼希如同被一团暖暖的火包围,她的脸烧着、烫着,仿佛能感觉他坚实的肌肉、有力的心跳,以及徐缓的呼吸,都紧紧守护着她。 那是什么感觉呢? 幼希一颗心怦怦跳着,心里头充满了迷惑,不明白为何当他看着她时,她的胸口就会热热烫烫的,心跳狂飙,害她连呼吸都不顺利。 尽管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紧张,她却不曾感到害怕,只是愣愣地由着他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幼希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路大哥该不会是想吻她吧?一个令她讶异的想法,突然跳出她的脑海,她有些慌,却不害怕,甚至还能隐约的能察觉到,在心中最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悄悄浮现了一丁点儿的期待。 这是她从小暗恋的路大哥啊…… 两人的距离,飞快的缩短着,就在两人之间相隔不到几公分的时候,早已飞飏的理智,蓦地跳回路柏恩的脑子里。 路柏恩皱起眉头,呆望着她好半晌,看着她酡红的粉颊,泄漏某种属于少女的羞怯,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正在做一件不该做的事。 “幼希!”路柏恩冷硬地喊出她的名字,敏感察觉到她的红唇正诱人的微张。 该死!瞧瞧他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了,竟然对幼希有了感觉? 就连理智已经回归的现在,他还是想吻住那柔软的唇,细细品味着她…… 原因应该归究于此刻两人靠得太近,她几乎是站在他怀里,那淡淡的香气,迷惑了一向清明自制的他。 “路大哥……”幼希轻唤着他的名字,没察觉到那双锐利的黑眸里,眸光变得有些不同,多了一抹自制。 路柏恩瞪视着她,几乎无法有任何的动作,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不将她拥入怀里,好好的吻个够。 天杀的自己!他是不是精虫上脑,失去理智了? 无法放纵自己的失控,路柏恩清了清喉咙,决定终止暧昧且不该发生的折磨。 下一个动作,他大大地退了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以前所未有、火烧屁股的速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两人中间顿时多了一个书桌作为阻隔。 “明天,我一定把小奕的牙齿拔光。”路柏恩随意找了理由开口,想藉闲谈来转移注意力,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身边围绕的温度顿失,幼希迷蒙的眼神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她愣愣地看着三秒钟前还近在眼前的俊脸。 幼希的身子震了震,有些手足无措,还有更多的狼狈,热烫的嫣红涌上面颊。 天、天、天啊!她刚刚…… “路大哥……”幼希支支吾吾的开口,看了路柏恩一眼,仍是无言。 天知道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不自觉地直盯着路柏恩性感的薄唇,好奇他吻上她时的感觉。 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幼希脸色更加红润,她猛然转开小脸,面红耳赤。 “不用拔小奕的牙齿啦,我以后自己会小心一点的!我回房睡了,晚安!”她随意交代几句后,飞快住外逃去,不敢久留。 路柏恩看着她转身逃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似乎仍在书房里,他望着被关上的门,竟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第三章 回到自己的房里,幼希脸上的温度仍旧保持高温,没有下降的趋向,似乎还能感觉他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唇畔。 热度持续飙升,只要一想到他,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失常。 天啊!她对他的暗恋真是有增无减,纵使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快二岁的小孩,她还是对他没有抵抗力。 从大一到现在,她身边有许多对她有兴趣的对象,但很奇怪地,她就是没一个看得上眼,下了课只想早点回家陪小奕,等路柏恩回家吃晚饭,然后看着他们父子玩在一起,闹在一起,然后时间到了,她就带小奕回房睡觉。 不是她对“路太太”这三个字有什么奢望,但是少女情怀总会让她偶尔做起白日梦,觉得他们好像一家人。 而今天,她终于清楚明白,她有多么喜欢路柏恩。 她想……他们之间,应该有着一些什么吧? 幼希躺在床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盯着天花板,想着今晚的暧昧情况。 她想……他应该也有点想吻她吧? 只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幼希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其实好失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暗恋已到了奢望的地步,因为喜欢他的陪伴,每每在安抚好小奕后,她会习惯性地到书房陪他聊天。 偶尔说说小奕的趣事,听听他工作上的事情,谈谈今天的政治,讨论她大学毕业后的打算……天南地北的,他们几乎无所不聊。 唯一不碰触的话题是——路柏恩那一段已逝的婚姻。 其实,幼希听路妈妈提过,张丽华在离婚后,曾经回头找路柏恩,说她只是一时情绪不好,并没有离婚的打算,然而路柏恩却没有再接受她。 幼希很想知道为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而小奕也从来没有再提起妈妈的事,像是他的生活里,压根没有这一号人物出现过。 路柏恩是个好爸爸,也是个成功的商人,他专心在工作上,才接下公司没几年,就替公司赚进大笔利润。同时他也是个好男人,在离了婚、恢复单身后,他也不曾在外花天酒地、寻花问柳,感情生活干净得可以,光是这一点,就让幼希折服。 像他这样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地靠过来,他却仍洁身自爱,直到刚才…… 幼希的眼里揉进一抹无辜,不喜欢自己想太多,却仍不免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对自己……该有些不一样吧?此念才起,她的眸里又多了一丝黯然。就算有些不一样好了,也没不一样到哪里。 他还是退了回去,恢复两人正常的关系,虽然她也不是真的很懂,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种关系? 幼希想着想着,却是愈想愈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但就是说不出的烦,闷闷、疼疼的烦。 她翻了个身,将小脸埋进被窝里,几乎想开口大叫,但终究只是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心口有种怪怪的悸动,令她异常难受。 幼希只能拿起大枕头,将自己的脸更压进大被子里,像是想把自己闷死。 她心里的惶惑不安,是从今晚开始明朗起来的,一如爱情的倍看…… 隔天一下课,幼希就直接赶回家,只因为她昨晚太烦,烦到一夜无眠,天亮才合眼,没想到一早竟睡过头,连跟路柏恩说声早的机会都没有。 不明白自己的反应,好奇着他的感觉……就在幼希还在考虑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下班回来的路柏恩时,他打了电话回来—— 不回来吃饭了! 听到路妈妈的传话,莫名其妙的,幼希就是知道,他大概跟自己一样也感到有些尴尬。 她心里感到有些欣喜,却也有些心浮气躁。 会尴尬,就表示不是她单方面的感觉,所以她的心里有些高兴;但他的回避,却也表示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所以她心浮气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初识情爱,她的惶惑很深,知道自己与他的背景相差悬殊,却仍无法控制一颗心朝他靠近。 幼希蹙着眉,闷闷地叹了口气,一颗心突地一紧,像是被人揪住似的难受。 她初尝情感的暧昧,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无法弄清楚昨夜的心动到底是她太多心了,还是他已经流露出他的心意。他们之间,连开始都没有,却已经令她如此不安、患得患失。 “怎么了?”餐桌上,路妈妈看出她的失神,关心的问道。 幼希回过神,赶忙扯出微笑,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只是在想着毕业之后,要找些什么样的工作。”她读的是幼保科,一直对小孩很有耐心的她,很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你不是一直想当幼教老师?”路妈妈对于小奕唯一信赖的幼希寄予厚望,知道她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师。 “是啊,只是一般幼稚园的薪资,其实……”幼希耸了耸肩,没有把话说完。 “这个我知道。”路妈妈知道失怙的她,对金钱有某种程度的迫切,毕竟童母还在疗养院里,虽然说童父的保险费足以支付,幼希仍没太多的安全感。 “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她是一家专业双语幼稚园的负责人,对于师资要求严格,但是相对的薪水也较高,我本来就打算把小奕送到那里去读书,如果你能到那里去教书,那就真是两全其美了。”路妈妈打着如意算盘。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路妈妈了!”幼希欣喜若狂,知道她口中所提的那家幼稚园,在幼教界的薪资的确排得上是前几位。 “说什么谢啊,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小奕的童年不会这么快乐。”路妈妈知道幼希对小奕付出的关心,不会比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少。 “路妈妈……”幼希摇摇头,其实路家的恩情,她一直记在心上,照顾小奕是她唯一能替路家做的。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快吃饭吧,你啊,最近愈来愈瘦了……” 就在路妈妈的关心叨念之下,晚餐结束了。 一直到月上东山之后,路柏恩才踏入家门,结束那种近乎荒谬的逃亡感觉。 这是他的家,他回的理所当然,但是那种“逃亡”的感觉却很真实。 逃的是什么?他开着车在大街小巷游荡,整整一个晚上,他还是厘不清,他想逃开的到底是什么。 一双灿亮的眼,两片诱人微张的红唇,幼希仰着头,等待人亲吻的模样…… 路柏恩按摩着疼痛的太阳穴,还是挥不去幼希那让他失了神的表情。 或许真该交个女朋友,毕竟他还年轻,精力仍需要发泄,要不然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崩溃。 这一次,他还抓得住理智的尾巴,他可不敢再担保下一次,他还能不能这么理智,所以他逃了。 只是逃得了今天,能逃得了明天吗? 在他还没弄清楚之前,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幼希解释自己近乎唐突的行为。 头昏脑胀的,他走进客厅里,在看见客厅沙发里的纤细身影时,路柏恩的眼睛差点凸出来了。 “你……还没睡?”路柏恩自认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感到如此慌乱,连说句话都有困难。 幼希稍微转了身,让他看见怀里的小奕。 “他大概已经习惯晚上有你陪他,所以一直闹着不睡,我只好抱着他在这里等你。”也刚好给她一个借口,让她能理所当然见到他。 路柏恩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怎么也没想到,宝贝儿子竟然会这么想他。 “来,让我抱他去睡吧。”路柏恩朝她走近,伸手想抱过小奕,大掌无意间碰触到她的手,两人都微微一愣。 只是两人的手中间就是小奕,没有人可以收手,不然小奕就要跟地板亲吻了,幼希只能强装镇定,假装那样的碰触再正常不过,却掩不住脸颊陡然发烫。 为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由他做起来,会变得如此煽情诱人,让她脸红心跳…… 幼希咬住了牙,等着路柏恩成功将小奕接过去,她则乘机收回手,还刻意甩了几下,借着按摩手臂的动作,缓和脸上的尴尬。 路柏恩接过小奕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原地打量着她困扰的小脸,脸上浮现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昨晚的事应该也同时困扰着她,他必须让她明白,那只是自己一时意乱情迷。 他年纪稍长,还结过一次婚、有一个小孩,自然能明白这些道理,只怕她还年轻,会误解昨夜的事。 “其实今天公司并没有加班。”半晌之后,路柏恩才徐徐开口,目光变得深邃幽暗,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幼希纤细的身子震了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一脸迷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几乎想要低头察看自己是不是衣衫不整,否则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怎么会这样瞅着她看。 “那你今晚……在忙些什么?”幼希清了清喉咙问道,弯起嘴角,柔软的唇努力噙着“正常”的微笑。 路柏恩冷眼看着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羞涩,黑眸中某种光芒一闪而逝,虽然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十分确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正确的。 “约会。”他的回答很简单。他不该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幼希纤细的身子一颤,好像被按了停止的开关,连带地,脑子也停止运转,灿亮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迷惑,像是听不懂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约了个朋友吃饭,谈的很开心,理念也很合的来,或许改天可以带她来看看小奕,看看小奕对她的感觉怎么样。”路柏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将脑中编好的谎言内容,做了更完整的陈述。 幼希的脸先是一阵困惑,然后喉咙紧缩,用了几秒时间,小脸上出现了明白的表情,想开口,但红唇紧抿,最终还是无言。 “怎么了?觉得我交女朋友不好?”路柏恩故意问道,扭曲她的表情。 “不是!当然不是。”幼希赶忙摇头,声音有些轻颤。“我只是有点意外。” “为什么意外?”路柏恩追问道,全身不由得紧绷,等待着她的答案。 幼希再摇头,像是不知从何所起,脸上的笑容有些破碎。 几秒钟之后,她才声音哑哑的说:“没事,只是太突然,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交女朋友,很好啊!小奕如果能有个母亲,他一定会很高兴。”她努力扯出笑容。 路柏恩面无表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儿子,一句话也没说。想起之前张丽华对小奕的态度,他摇了摇头。有一个不适任的母亲,比没有更糟糕…… “你呢?大学生活多采多姿,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吧?”路柏恩开口道。 “没有,哪有啊。”幼希瑟缩了一下,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神情很是别扭,无法做好心理的调适,她没预料会听到的是这些。 路柏恩怀里的小奕动了几下,像是不太舒服。 “带小奕回床上睡吧。”幼希主动结束两人的谈话,她的心有些纷乱,甚至还有些闷疼,她不想继续在这里杵下去。 看着她脸上受挫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路柏恩扯了扯嘴角,想露出微笑,却只是让脸色更难看。 幼希幽幽叹了一口气,露出苦笑,想转身回房时,却听到身后路柏恩又补了一句话。 “昨晚,我失态了,把你当成了她,真的很抱歉,原谅路大哥,好吗?”他终究还是把话给说白。 幼希拧紧眉,转头看他,双拳不由自主的收紧。 原来困扰她一整天的复杂情绪,不停猜测着他那时的心态……想啊想的,让她一夜无眠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了?! 幼希气一窒,完全无法呼吸,甚至不敢动一下,全身因不知名的原因紧绷着,只能努力瞠大她乌黑的大眼,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刺痛,眼睛还一直酸涩起来。 好讨厌此时的自己,竟然想要掉泪了,幼希只能握紧拳头,脸上尽可能地挤出微笑。 “昨夜?”幼希用尽全身的力气,声调突然变得好高好高,像是她一点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不记得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幼希突然笑得好甜、好甜,甜到连眼睛都笑眯了。 她想,也许这样,他就看不清她泛红的眼了吧…… 同一夜,气温骤降,躲在被窝里,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只是幼希却张眼无法入眠,瞪着天花板发愣。 昨夜,她同样也是对着天花板发愣,心情忐忑中带着猜测的欣喜;今晚,却只有“狼狈”两字能形容她的心境。 大冬天里被当头淋了一桶冷水,也不过是这种感觉吧! 既尴尬又艰涩,既冷凝又冻人,让她躲在被窝里,也感觉不到暖意,心像是落入了冰窖,连跳动都觉得困难。 想方才和路柏恩在客厅里的对话,幼希眼眶发热,喉咙酸楚,心底难受。 在路大哥的眼里,她一定像个小花痴,竟对他产生不应该有的痴心妄想…… 但每当想到他靠近自己时,身上散发的气息,仍会害她意乱情迷。 是不是因为她没谈过恋爱,所以容易产生错觉与误会?幼希眸色骤黯,不禁有埋怨,她真该交几个男朋友试试看的。 再怎么想都无法纾解她的尴尬,和已经发生的糗状,还不如到厨房去温杯热牛奶喝吧,或许还能帮助她入睡,让她暂且忘记那场难堪。 幼希穿着厚厚的外套,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蹑手蹑脚地到了厨房,在打开冰箱时,迎面吹来的冷空气,叫她打了个颤。 或许是心还不够冷,所以才会觉得寒冷吧……幼希自嘲道。 替自己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按了时间钮,站在一旁等候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通知她牛奶热好,可拿来暖胃了。 只是……她想暖的心是她的心,不知道一杯牛奶做得到吗? “叮”的一声,她走近微波炉,端起牛奶,在椅子上缩起了双腿,一口一口的啜着。 答案揭晓——胃暖了,但心还是凉凉一片。 “你也睡不着?” 突然,路柏恩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幼希慌得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我睡到一半,突然觉得肚子饿。”她慌忙地扯出微笑,抱住肚子,脸上露出尴尬,不想让他知道,其实她一夜无眠。 路柏恩点点头,表示理解,也跟着从冰箱拿出牛奶,重复她刚做过的动作。 看着他的身影,在面前走来走去,幼希将杯子握得更紧,掌心里热着,心却是凉的,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好像渴望抱住些什么,渴望得慌。 想抱住的是什么,其实她也明白,却只能将自己收的更紧,还是闭上嘴巴,不要妄想其它的那些什么吧! 她难得的沉默,让路柏恩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对她此时的心思,也能猜到几分。 该是他之前的言语伤了她的心,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吧! 路柏恩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怎么也长她几岁,对于这种情形,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也该主动的打破这尴尬的藩篱 陷于沉思中的幼希,并没有发现他的注视,只是一心一意想把牛奶喝完,然后从厨房里逃走。 路柏恩看见她唇边沾上些许牛奶的泡沫,露出有些宠溺的笑。 她有时实在比小孩还像个小孩,也或许是如此,才能捉住小奕的心,和他玩成一片。 此时,慢半拍的幼希,终于注意到他的打量,她不自觉又开始紧张起来。 明明知道他的话说得那么明白,自己不该妄想的,只是一颗为他跃动的心却很真实,欺骗不了自己,压抑不下那股紧张。 终于,路柏恩朝她走来,伸出手来,想拭去她唇畔的牛奶泡沫。 幼希蓦地一吓,整个身体往后缩,一个重心不稳,椅子差点往后倒去。 路柏恩动作快,赶忙扶住了椅子,但脸色却很难看。 “谢……谢谢。”幼希很尴尬的想道谢,却只是让小脸看来充满慌张。 路柏恩咬了咬牙,没开口,眼色骤冷,指着她的唇畔。 “你的嘴边有牛奶。”路柏恩没来由的觉得心情很差,只因为她激烈地回避他的碰触。 这代表什么?她那么讨厌他吗?心里升起一把无名火,厌恶她拉开距离的动作,却一下子忘了,在明白她对自己有意之后,保持距离才是件正确的事。 他该死的就是讨厌她排斥他!刚才那反应,像是把他当成大色狼,想吃她的豆腐一样…… 幼希伸手拭去唇畔的牛奶泡,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为了缓和气氛,她笨拙的开口。“没办法,牛奶太浓太香了,你也快喝吧!” 路柏恩瞪着她,怎么也无法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他甚至扯不出一抹笑容,只能淡淡地转开身,端着牛奶回房去。 “你慢慢喝,我回去睡了。” 看着他难得冷漠的背影,幼希难过的侧着头,凝望着他,鼻头一阵红。 “对不起!”幼希苦涩的开口,把道歉说给自己听。 她没有排斥他的意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在她的心意还如此迷离的时候,她真的觉得不该再与他那么亲密。 所以,不自觉地,她躲开他的碰触,想维护自己不甚坚固的心底城墙。 只是……看样子,她把事情弄砸了。 她的心,还是一样被他牵着转,目光还是一样与他的背影纠缠,但……他却开始讨厌她了。 她低头,苦笑,眼泪落入牛奶里。 初尝爱恋的滋味,没有甜,只有说不出的酸。 好沮丧,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第四章 星期假日,路柏恩留在家里,陪着宝贝儿子玩积木,两岁大的小奕已经会说些似懂非懂的话语,逗得路柏恩哈哈大笑。 幼希坐在转角的楼梯口,没有打扰这对父子俩相处的时光,只是路柏恩脸上的笑容却令她无法移开目光。 他低沉磁性的笑声,让幼希心跳加速,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因为他而悸动着。 蓦地,低头陪着小奕玩的路柏恩抬起头,正巧迎上她带笑的眉眼,如止水般的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般起了波澜,漾出圈圈涟漪。 路柏恩心里泛着一抹歉疚,因为自己昨夜的冷漠,因为昨夜那说不出为什么突起的怒气,于是,他对着她笑。 “过来一起玩吧!”路柏恩对着她招手。 幼希脸色顿时泛红,站起身来,怯怯地走过去,加入两人的战局。 “建城堡!建城堡!”小奕见幼希出现,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献宝似地对她笑笑,怎料一个不小心把城堡给踢倒了。 “哇?”小奕一脸遗憾与可惜,大大的眼睛瞅向路柏恩,写满求救的讯息。 幼希忍不住笑了,这小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路柏恩宠溺的揉揉儿子的头发,认命地再帮儿子建城堡,而幼希也趁这机会,认真地端详这个新好男人。 阳光从落地窗外射了进来,照在那强悍的男性身躯上,映照出他的肌肉线条,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整天窝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加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让幼希忍不住意乱情迷起来。 真糟糕!幼希暗暗叹口气,心想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得好,她对他实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你们玩好了,我……”幼希直起身,打算离开这对父子的两人世界。 “要出去?”路柏恩忍不住开口间,打从她站起身,他心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不希望她转身离去。 “嗄?”幼希一愣,没料到他会马上接话,被他的目光催眠,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没有,没要出去。” “那就陪着我们玩一下吧,待会我想带小奕到游乐园去,你也一起来?”路柏恩开口邀请,虽然语气是询问的,但眼神可不容拒绝。 幼希低头缄默不语,不知该说去好还是不去好? “怎么了?”路柏恩看着她迟疑的反应,一股说不出的暴躁情绪,又开始像泡泡般冒出来。“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带个小孩出门,怕破坏你的行情?”他难得失控地说着尖锐的话语。 在昨天之前,她不曾推拒与他们父子俩出游,但她今天的反应却像是很不情愿跟他出门。 “你不是老头子……”她也不觉得带着小奕出门有什么不对,只是! “那就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路柏恩胸口满布不耐烦的情绪,他的表情很冷凝。 幼希怨言以对,她不是不想和他们出门,只是担心自己的心会陷落得更深,她怕自己会因此愈来愈弄不清事实,她更害怕她会…… 太多无法预期的情绪在心里翻搅,幼希抿住唇,强咽下那些情绪化的话,她整个胃痛得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他们凝视着彼此,好久、好久都没人开口,直到小奕拉住幼希的手。 “姨,玩玩,一起玩玩。”他眨着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幼希。 幼希暗暗叹口气,有谁能拒绝得了这样的眼神,她算是栽在小奕手里了。 “好,一起去玩。”幼希点头应允。 闻言,路柏恩心里涌上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一则以喜,他很高兴能跟幼希一起出门,更喜欢在阳光下,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比太阳还耀眼;但另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竟带了点酸。 路柏恩把视线转向宝贝儿子小奕…… 这小子的魅力比他还强,一句话就轻易瓦解了幼希的心墙,答应了邀约。 一想到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两岁的毛头小子,路柏恩微微眯起眼。 他不会是吃醋吧?不!绝对不是!他只是有点不是滋味而已。 是啊,就只是这样而已。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星期日的游乐园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排队等待游乐设施的人群,原以为路柏恩会没有耐性,但出人意料的,他抱着小奕,除了偶尔伸出手将出神落队的幼希拉回身边,态度悠闲从容。 “今天天气很暖和。”路柏恩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看出他的悠闲,幼希忍不住指着这排不算长的队伍,提醒道:“我们正在排旋转木马,你确定你没排错?” “小奕能玩的,没几样不是?”路柏恩宠儿子宠上天,耐力惊人。 幼希不置可否,的确,小奕能玩的游乐器材还真是屈指可数。一个大男人,也亏得他有心! 这时候,人群开始移动,他们三人搭上旋转木马,小奕挑了只小马,说是要自己坐,然后指着一旁的大马。“爸比坐!阿姨坐!”小脸充满肯定。 路柏恩与幼希对视一眼。不会吧,要他们挤在同一只马上? “我去买个饮料!”幼希尴尬地想逃走。 “姨坐!爸比坐!”小奕闻言,脸一垮,拼命摇头,大有不达目的就放声大哭的态势。 这下,两人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喏,上马吧。”路柏恩叹了口气,败阵,举白旗。 “嗄?你不会真的也要坐上来吧?”幼希僵住了。 先别说两人的关系有多尴尬,两人的体重恐怕也会把这玩具马坐垮。 “你就先上去再说。”路柏恩对她眨眨眼,暗示不这么做的话,小奕铁定又要闹脾气了。 幼希只得乖乖上马,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时,路柏恩已经伸出手,握住木马的支柱,覆在她的手上,露出笑容对着小奕说:“好啦,爸比跟阿姨都坐上来了。” 一股男人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虽然他只是环着她,但她却像是被他紧紧抱住一样。 幼希脸上的温度飙升,木马随着音乐的转动,缓缓地上升、下降,在每一次的移动里,感觉他灼热的气息,她的小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他的掌心好暖,连带地,让她昨夜冷透的心也跟着暖和起来。惊喜的颤栗,像电流窜过她的背脊,渗入她的心底。 小奕满意的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随着木马升降,一脸愉快。 “看吧,就说小孩子好骗。”路柏恩靠近她的耳朵,徐徐低语。 一阵酥麻窜进,她感到莫名的甜蜜满足,却又有种一种踏不着地的虚无。 幼希的心里有些慌,因为害怕……好怕他再这样看着她,会让她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话、曾经表明的立场,让她又开始痴心妄想起来。 幼希的眸里揉进一抹无助,虽然唇边带着笑,却有些无辜。 眸光交缠中,路柏恩不禁被她的表情吸引住。 她的个性既勇敢又可爱,让他不自觉迷上那双老是带着笑,却偶尔又带着点无辜的大眼,对她的喜欢,不只是一种全然的宠溺,甚至还带着些许纵容。 不曾对女人有过这样的情绪,于是他将这情感归诸于兄长对小妹的爱宠,眸光更加自然而没有做作。 疼着自己的小妹,这总没错吧! 理由正常的可以,于是,他的笑容更加深,在眸光里揉进更多、更多的温柔。 望着他的笑容,幼希感到心悸不已。他的笑容令她目眩神迷,那浑厚低沉的笑声和她的心脏共鸣。老天!她真爱他微笑的样子,尤其是他对着她笑的样子,这感觉太棒了。 她曾经想象过偎在这么一个宽阔的胸膛里,会有多么令人安心,如果能让这充满力量的双臂紧拥,又会有什么感觉? 而今,两人近在咫尺,虽然还谈不上拥抱,但她整颗心却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她现在幸福得快融化,木马像是能将她载着飞往天际…… 他的眼睛在笑呢……完全没有昨晚的冷漠,望着她的眼神好温暖,比今天的太阳还能驱走她心底的寒冷。 幼希的心跳飞快,热血倍看,沐浴在他的眼神里,她像是被暖炉烘着,全身暖呼呼的…… “路柏恩!天啊,真的是你!” 一个充满讶异惊喜的女声,蓦地窜进幼希的脑海里,她回头看见一个气质出众、笑容迷人的女孩。 “靖仪?你也来游乐场?”路柏恩顿时笑开脸,站直身子,大掌松了开来,很讶异会在这里遇见之前在英国的朋友。 手背上顿失温暖的覆盖,幼希的心又一下子落入冰窖。 他收手的速度那么快,快的像是会在下一秒滑出她的生命…… 这感觉像是从高楼重重摔下,没跌痛却已经粉身碎骨。 旋转木马慢慢停了下来,幼希的心纠结着,喉咙莫名紧缩,看着路柏恩抱着小奕急忙往出口走去,那美丽的女孩已经在出口等着他了。 幼希缓慢的移动脚步,很用力的呼吸,胸口的空气像是被谁抽走,痛得教人难受。 “带着小孩来玩啊?”时靖仪挤眉弄眼逗着小奕。“哈啰!你好,小帅哥。” “是啊,我这老爸可不是当假的。”路柏恩自认父亲这角色,他做得还不算太差。“你呢?怎么跑来了?” 时靖仪翻翻白眼,小脸有着小小的埋怨,无言的怨怼写在清澈的眸里。 “又是为了他?”路柏恩露出淡淡的笑意问道。 那个解彦廷?那个守了靖仪一辈子,却谨守着本分,丝毫不敢逾矩的男人;那个让时靖仪又爱又气,又拿不出方法逼出真心的男人。 这一段故事,他在英国的时候可是听了一遍又一遁,这小女人的心思,他清楚得很。 “没错,我故意找男人出来约会,打算气死他!”时靖仪冷哼一声。 “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像是那种临时男朋友之类的,我都可以义务帮忙。”读出时靖仪的不满,路柏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很爽朗的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你愿意当我男朋友?”时靖仪一脸惊喜。 如果路柏恩肯帮忙演演戏,那她至少不需要跟自己讨厌的男人出门,又能达到刺激解彦廷的目的,真是一举两得。 “是啊,我就当你男朋友,娶你都可以,只要你不介意当个现成的小妈妈。”路柏恩指着小奕,笑得很诚心。 只因为之前见过解彦廷,看得出那男人眼中对靖仪的执着,路柏恩不相信他真能眼睁睁看着靖仪嫁给别的男人,这话说的可爽快了。 这句话窜入耳膜,像针一样扎着幼希最敏感的神经,她整个人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幼希艰难移动的脚步顿时停住,像是被谁点了穴,她捂住胸口,不明白为何那里会突然痛了起来。 看着相谈甚欢的路柏恩与女孩,幼希觉得她的世界,好像突然没了声音。 路柏恩笑得比刚才还要开心,一张脸闪着迷人的光,对着那女孩说,要她当现成的妈妈…… 他高兴的笑着,抱着小奕那愉快的模样,那轻率说出的求婚话语,两人的默契好得浑然天然。 路柏恩轻笑,女孩愉快轻应,像是完全没察觉她站在身后,还是……他们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 幼希双腿一软,倚着游戏柱边,一步也动不了。 几秒钟前,她还被路柏恩拥在怀里,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他仍近在眼前,却感觉离她好远、好远…… “幼希,这是我朋友,她叫时靖仪,搞不好我们会结婚,到时候你就多了个谈心的朋友了。”路柏恩开玩笑说道,伸手将她拉过来,笑得很开心。 幼希觉得自己笑得很假,他的话仿佛掐住她的喉咙,看着路柏恩带笑的眼睛,她试图揣测藏在那双黑眸里的真假。但除了愉快的笑意,她什么都读不出来。 她傻!她活该!她自作多情!不只这样,她还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幼希,你怎么了?” 终于,路柏恩发现她的异状,连小奕都好奇地看着她,皱起小小的眉头。 泪光在幼希灿亮的眼中打转,她鼻子红了,心也好酸,却觉得心酸得很没有道理,只能尴尬地扯出了笑容。“我好渴,我去买些饮料喝,你们先聊。”话毕,幼希像火烧屁股一样逃离现场。 “幼希!”不自觉地,路柏恩开口喊她,但是她没有停下来。 此时,路柏恩才察觉她心境的转变,想起昨夜两人的暧昧,今天他又突然开玩笑说有个女人会成为他的老婆,难怪她会无法接受…… 唉!路柏恩真的想打自己一巴掌。他应该离她远一点的。 明明知道她情绪转变是因为自己,但他却无法控制想多接近她,想将她留在身边,甚至想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娇羞的模样。 明晓得她的行为是为了什么,他甚至比她还要更了解一些,那是情窦初开的迷惑与心折,在她困惑的小脸上,在她伤心的澄眸里,全都表现得一清二楚,不管是昨天晚上,抑或是现在…… 但该死的!他就是忍不住对那张小脸展露笑容,然后结果呢,就是害她陷得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路柏恩的脸愈皱愈紧,觉得自己相当该死。 一旁时靖仪则是保持静默,看了一脸沉郁的路柏恩一眼。见他眉头深钻心事重重,像是在沉思什么。 时靖仪面露疑惑,蓦地整个豁然开朗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移动左臂,轻轻地撞了他一下,让他回过神来。 “你老说我为情所困,你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时靖仪笑话道。 路柏恩一愣,赶忙摇头。“拜托,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她只是小妹妹,我一年前才离婚,没兴趣搞这些风花雪月。” 时靖仪呵呵笑了两声,爱情这东西,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知怎么,时靖仪的笑容教路柏恩有些尴尬,他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老的不能再谈恋爱,小孩都两岁了,你别笑的这么暧昧,好像我有多思春一样。”路柏恩微皱起眉,不觉得自己有这等闲功夫,再玩一次爱情游戏。 婚姻里走过一遭,脱了一层皮,留下的是小奕这个宝贝,他不后悔,却没想再来一次。难堪的记忆、丑陋的面孔,那是婚姻的真相,不是他所期待的爱情原貌。 至于他所期待的究竟是什么?此时的他,不想再深究。或许该说,他已经不再抱任何期待了。 “你是够老了没错,只不过……她呢?”时靖仪笑了笑,看着早已跑远的幼希背影,语带保留。 “她是小妹妹,她还单身,她当然不老……”几条小黑线,出现在他俊朗的脸上,路柏恩白了她一眼。 “我问的是,她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吗?” 时靖仪的话,教路柏恩蓦地一愣,连初次见面的她都看出幼希的心思了吗? “拜托,女孩子家的心思,我比你们男人还清楚,你没看到她一听到你要娶我时,那一脸天地变色的表情。”这次翻白眼的人,变成了时靖仪。 “她只是年轻,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感情。”路柏恩淡淡说道,想到她逃离前泛红的眼睛,竟莫名心疼起来。 “路柏恩!”时靖仪闻言,大声地对他吼了一声,小奕吓得赶忙抱住老爸,心想美丽的阿姨,为何突然变脸了。 “不要动不动就说我们年轻!我们还没笨到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靖仪很激动的大吼,难抑的火气在字句里蔓延。 路柏恩不禁语塞。他知道解彦廷就是用这个当借口,拒绝时靖仪的告白,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这个毛病。 “对不起。”路柏恩坦然认错,踩着时靖仪的死穴,他觉得很抱歉。 时靖仪摆摆手,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 “不好意思,没打算把气出在你头上的。”时靖仪叹了口气,看着幼希跑走的方向,她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对她没意思,就要让她清楚。”那种揪心的感觉,真教人难受,她不希望有人尝到同样的苦果。 路柏恩点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但很诡异的,只要一见到幼希,他就忍不住想靠近……然后,就是像现在的情形,只是一脸的懊悔。 时靖仪静望着陷入沉思的路柏恩,心里顿时觉得很荒谬。 她都搞不定自己的爱情了,凭什么插手别人的情事? 望着不远处,被自己点名来当暂时男友的男人,正殷切的望着自己,她觉得自己真过分,为了刺激解彦廷,她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算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家跟解彦廷摊牌,你呢,也好自为之,跟你的‘小妹妹’把话说清楚,要不然她可是会哭的。” 时靖仪几句话,教路柏恩心莫名烦躁了起来。 想到幼希明亮澄净的大眼因为他而染泪,路柏恩无法克制地心疼起来。 会吗?幼希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喜欢到会为自己哭泣流泪的地步吗? 路柏恩抱着小奕在原地等着幼希回来,却没胆问出她的答案。 第五章 游乐场边的那句玩笑话,像是刻在幼希心版上,就算过了整整一个月,她还是没忘记,甚至还能感觉心口被刀划过的痛。 路柏恩有个想娶来当老婆的漂亮女友,而小奕就要有个妈妈了。 幼希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么难过,她早就被告知这件事,但为何在亲眼看到之后,她还是无法真正死心。 既然她无法将视线从路柏恩身上移开,她很小心地收拾起她的爱恋,不再让情绪外露,她想,这样她至少是安全的。 然后,她发现自己真是个演戏的天才,面对路柏恩的时候,她愈来愈可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装出只把他当成大哥的样子,装出他们只是彼此关心的好兄妹。 这阵子路柏恩很忙,常常忙到半夜才进门,小奕吵着、闹着,最后才被幼希哄上床。 他是真的很忙吗?还是故意要拉远和她的距离? 幼希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答案,但是……还好,还好他这阵子忙。 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她也有较多的时间去调适她的心情,她想,她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只是错把对兄长的关心当成爱,她可以让两人的关系回归正轨。 这应该也是路柏恩希望的发展吧! 心里有这层认定,所以幼希努力让自己去相信。 然后……她骗过了自己,认为自己只是喜欢路柏恩!只是喜欢而已。 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多采多姿,她在课业之外开始找兼差工作,试图用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过于敏感、容易受伤的心。 这一夜,小奕做了噩梦,睡着后又惊醒,哭得惊天动地。 睡在隔壁房的幼希,赶忙冲到小奕房里,将他揽进自己小小的怀抱里,轻轻拭去他颊边的泪。“好啦,不哭了,姨在这里呢,不哭啰……”幼希心疼的呵护道。 两岁的小孩泪流满面的样子,教人心疼不已。 小奕还没止住哭声,刚下班的路柏恩也跟着冲进房里,西装微皱、头发有些散乱。 路柏恩看着幼希,黑眸里有着很快消失、教人不懂的情绪,幼希无暇去分析,只是示意他快到床边来。 “不哭了,爸比回来了,爸比抱就不怕了。”幼希低头哄着仍在梦魇中,还没睁眼的小奕,告知他父亲回家的消息。 果然小奕睁开眼,对着路柏恩张开双手,后者随即将小奕抱个满怀,轻轻拍抚,安抚着已经有一阵子忙到没时间呵护的儿子。 幼希心里蓦地涌上感动,想起自己父亲也曾经这样仔细呵护着她,然而那场大火烧尽了一切,只留下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母亲。 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幼希慢慢起身,打算退出门去。 “姨……”小奕见状,不依地又蹙起眉头,对着她伸出小手,不要她离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教幼希停住了步伐。 “大概是希望你哄他入睡。”路柏恩无奈的对她堆起笑。 他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这阵子都是幼希在照顾小奕,所以小奕对幼希的依赖是愈来愈明显了。 幼希明白的点点头,大概能猜出小奕的意思,也只好回到床边,拍了拍他的小枕头,柔声问道:“那小奕在床上睡好不好?姨陪你。” 小奕点点头,路柏恩将他放置在床上,幼希也跟着侧躺在一旁,柔荑轻抚他哭湿的脸颊,露出宠溺的笑容。 “好啦,现在可以睡了吧!”幼希捏了捏他的鼻头,轻轻拍着他,就在小奕快进入梦乡时,他突地转了身,拉住站在床边的路柏恩,扯了扯他的大掌。 “爸比,这里睡。”可能是因为路柏恩太久没陪他,小奕竟撒起娇来了。 路柏恩先是一愣,但那张哭红的小脸实在太有说服力,他没说什么,也跟着在床另一边躺了下来。 小奕见状才满意的闭上眼。一手拉住路柏恩,一手牵着幼希,在她的轻哄声中慢慢进入梦乡。 直到小床上的小人儿传出平缓的呼吸声时,幼希才敢扬起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打算退出这该属于父子俩相处的甜蜜氛围。 “你陪小奕再躺一下吧,我先回房去……”幼希轻声开口,正欲抽手,却发现小奕握得极紧,还发出抗议的低喃声。 路柏恩不禁轻笑,这小子连睡梦里都这么霸道。 “看样子,他不打算放过你。”路柏恩望进她有些迷蒙的双眼,不若平时的清亮,却添了一抹性感的柔媚。 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来,他的小妹妹已经长成会令人想入非非的女人了。 “这小子就是会欺负我。”幼希无奈地看着小奕,从鼻端轻哼一声,语气却满是宠溺。 看着她温柔的神情,注视着她的举动,再看着她仔细抚摸着小奕的模样,带着全心的温柔,那样的姿态显得认真而专注,不知为什么,悄悄牵动了路柏恩心里深处的一根弦。 多好的一个女孩!多温柔的一双手!也难怪小奕会这么全心的相信着她、赖着她,一秒也不想分开。 “你这阵子很忙……”幼希开口打破沉默,扬起眼望进那双黑眸里。。 路柏恩点头。 “这阵子公司在忙一个案子,忙得昏天暗地,因为最近出现一个竞争对手,利用回扣的烂招,抢走不少客户,业绩明显下滑。”路柏恩深呼了口气,不自觉伸手揉了揉双眉间的穴道,试图舒缓他的疲累。 幼希看着他,心里那股压力松了许多。 他是真的忙,而不是故意躲她。 这一点,让她觉得很高兴,至少,她的表现还没造成他的麻烦,让他有家归不得。 “还好有你帮我照顾小奕。”路柏恩真心的说,视线落在小奕安睡的脸上,俊挺的五官揉进几分温柔。 他虽然很努力要让小奕过正常小孩的生活,但他的工作太忙,事业太多,有时不免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好!有幼希在。 那不仅是感谢,还有些说不出的信赖,他的心中有一个缺口已被填补,被细心温柔的幼希填满了。 “放心吧,小奕有我照顾,你可以全心在你的工作上。”幼希摇摇头,小奕的存在满足了她的母性,对于小奕,她是真心喜欢。 闻言,路柏恩心中陡然流过一阵温暖,一双眼忍不住直盯着她看,细想着她是个多好的天使,他的心被深深撼动。 四目相视着,幼希迎向他深邃如星的眼,她的心中猛地一震,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弥漫周身,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专心注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路柏恩的视线不自觉地灼热而专注,烧灼着幼希的眼。 她有些狼狈的闪躲着他的眸光,怕自己又会因此而误会什么,而就在这时候,她成功挣开了小奕的手。 “我先回房去了。”她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这会让她产生错觉的亲昵,打算回自己的房里。 而路柏恩也察觉到自己的唐突,替小奕盖好棉被之后,也跟着她走出房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颈项。 看出路柏恩的疲态,让原本想回房的幼希停住了脚步,红唇咬了咬,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几秒钟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路大哥,我帮你捶捶背好了。” 在路柏恩的怔愕中,在担心会被拒绝的几秒钟内,幼希主动拉住他的手,一把将他往客厅的沙发里塞去,接着走到椅背,小手没半点迟疑,施展着适合的力道,揉捏着他因忙碌而僵直的肩膀。 她的手缓缓地放上他的肩,明知道不应该。却无法克制自己想碰他的念头,更无法忽视他倦极的模样。 一揉一按间,路柏恩感受她柔软的手覆盖在他紧绷的肩膀上,压力在她的指间慢慢舒缓开来,奇迹似地平抚他的疲惫,他满足地几乎想叹息,很轻松的闭上了眼睛。 “好点了吗?”幼希嗓音轻柔地问道。 “非常舒服。”路柏恩应道,声音在深浓的黑暗里显得格外低沉亲密。 她的手滑到他强壮的颈项,顺从直觉舒缓他的酸疼,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一头美丽的野兽。 幼希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男性气息,并猜想是不是因为两人靠得太近,温度高了些,她觉得头有些昏。 “你真该多请人来帮你,你的工作量太多了。”为了抵制那不该来的情绪,幼希努力的找话题。 “我放心不下的只有小奕,而这一点,你帮我处理的很好。”就在这个时候,路柏恩发现了自己的自私,他享受着幼希的关怀,却总是吝子付出太多。 “可是,你还是太累了。”累的让她心疼。 谈话间,幼希揉捏的手劲未减,执意用她微薄的力量,舒缓他紧绷的疼痛。 虽然觉得自己傻的可怜,不等值的付出,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但是只要能替他分担一些,她很愿意这么做。 她并不讨厌路柏恩,顶多就是讨厌无法控制的自己,他一点错也没有,他不过是不爱她而已。 没有人规定谁爱上了谁,谁就必须付出相同的心力。 爱情里,从来没有公平!对于这一点,幼希有相当的认知。 所有的疲累,在轻柔的按抚下,慢慢脱离路柏恩的身体,而他的意识也逐渐的放松、再放松,原本直挺的颈项晃啊晃的,轻轻地靠上了沙发背,觉得昏昏欲睡。 “你眯上眼,休息一下好了。”幼希见他累成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的肩膀还很紧,我再帮你按摩一下。” 路柏恩其实心里知道,他实在应该回房去了,但是不知怎么着,就是不想开口破坏这温暖的片刻。 他眷恋着她给的温柔,无论是那双手,还是那双眸。 他听话的闭上眼,感觉身心舒畅,好像找到避风港,在她的面前放松下来,只是……他真的太放松了,竟然就睡着了。 十五分钟后,幼希听到路柏恩均匀的呼吸声,从身前慢慢传来,微微倾身,红唇带着浅浅的笑。 要不要叫醒他?幼希问着自己,却马上知道答案。 不,她不想叫醒他,一点也不想。 她慢慢地移动脚步,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凝视着他倦极的侧脸,她的心跳乱了。 一点也不想移开双眸,只想这样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也好。 熟睡中的路柏恩微微挪动了身子,让幼希吓了一跳,赶忙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掩饰自己正盯着他看的事实。 电视萤幕上正播放着今天的新闻重点,幼希的神智好清醒,却完全不知道新闻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盯着萤幕,却什么影像都进不了脑子里。 她想着的全是坐在身旁的路柏恩,想得心都酸了。 几分钟后,当她侧眼时,发现路柏恩仍没醒,心也安了些。 她再次放纵自己,转过整个身子,仔细的将他的俊脸细细收进眸里,看着他挺直的鼻、迷人的唇、宽阔的肩,一直到他温暖的大掌…… 迟疑了几秒钟,她小心翼翼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掌里,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暧昧横亘在他们之间,有时呼之欲出,有时又理不出头绪。 幼希不敢说路柏恩对她有什么感觉,但是她对他的心动却是再清楚不过。 或许是夜深人静,或许是黑夜令她的自制力变弱,今晚,她压抑不下想靠近他的欲望。于是,她缓缓的将脸靠向他的肩,用一种很慢、很慎重的态度,轻缓而坚定的靠向他,然后闭上了双眼。 她的心狂跳着,同时也感到很快乐,笑眯了眼,快乐到知道这感觉很奢侈,也很贪求,却不想罢手。 她贪婪地靠着他一分钟、五分炉、十分钟,幻想自己是个拥有爱的女人,是个被他仔细呵护的幸福女人。 就算只是她的想象,她也满足掰漾出甜甜的笑容,然后……很糟糕的是,她也睡着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半夜里,路柏恩突然醒来,一睁眼,发现电视还开着,回放着已经不是“新闻”的新闻。 接着,他发现了鼻尖有股淡淡的香气,继而发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就是香气的来源。 幼希!路柏恩心里一震,本该退开身子的,却在看见她酣睡的面容时,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慢慢地,他又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着电视萤幕,呼吸竟不自觉急促起来,只因为发现她的小手正在他的大掌里,与他紧紧交缠着。 空气里,有着她的淡淡香气,给他一种温柔安心的感觉,她轻柔的发梢随着气息拂着他的颊,像落叶轻拂过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他的心第一次感到迷惘。 这温柔的小姑娘,把他的心搅乱了! 他明明努力控制着两人的关系发展,不愿她陷入太深,但自己却又情不自禁地走向它的所在。 想抵抗对她的感觉,却总是因为他的自私而失败,贪恋着她能带给他的愉悦感触。 公事上,他做事井井有条、思绪清晰,但是幼希却害得他头脑不清醒,甚至有点迷糊,他搞不清自己对幼希的感觉,却知道和她一起的时候感觉十分愉快。 明天,还有忙不完的公事正等着他,他应该叫醒靠在肩上的幼希,然后回房补足他的睡眠,补充明天的精力。 但是他想着的全都是靠在肩上的女孩,见她依赖地睡在他的肩上,好像愿意将自己全部托付给他,那种信赖感,竟莫名教他感动。 从不知道被人依靠的感觉是如此窝心,甚至还让他感到骄傲,这么一个小女人紧偎着他安睡,管它什么公事,在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 他挪出自由的那只手,轻拂她颊边的发丝,轻触着她细致的颊边肌肤,说不出的眷恋。 他一向以自己的理智自豪,就连当时妻子离婚求去,他也没太大的心情波动,只在看着小奕时,心里闪过说不出的心疼。 但是……低头凝望幼希白皙的面容,想着幼希带给他的轻松自在与恬静感受,他再次证明自己的自私。 在这么深的夜里,他首次对自己承认,并不是不知道她的爱恋以及她带着爱意的目光,但他却态意的将之归为兄妹之情,享受着她的体贴关怀,而吝于给予一丝她所渴望的爱情。 路柏恩的眼中,满溢着连他都不明白的情绪,光这样看着她,他的胸腔就会涨满一种说不出的幸福,那就是喜欢了吗?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明白自己的思绪? 第一次,路柏恩觉得彷徨。 有什么方法可以享受恋爱,又能保全自己?有什么方法能享有热情,却又不必交出爱情?一连串的疑问,却只是更加证明自己的自私。 路柏恩厌恶这样的自己,却鸵鸟的不想去厘清。 他害怕去做抉择,宁愿保持现状,留着暧昧灰阶的模糊地带,而不是非黑即白的结果。 只因为他害怕过度的期待,只会遭受更大的伤害,小奕是他在上次婚姻伤害里唯一的完美,他已经不敢有冀望。 所以,就这么保持现状下去吧! 路柏恩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描绘她柔美的脸颊,跟她红润的小嘴……、发现了自己的渴望。 看着她充满信任的偎在他的肩上,除了欲望的渴求之外,还感到甜蜜满足,胸腔涨满某种亲密炙热的情感。 他想,他对幼希该有着什么不同于其它女人的情感。 但是这情感是什么? 请原谅我……他无语地对着幼希说着。 我现在还弄不清楚。 爱情像一团迷雾,将他们两个困在里面,转来转去的找不到出口。 但是路柏恩却不想轻易分开,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唯有如此,他才能排掉那说不出的寂寞,消灭那长久以来困扰他的莫名孤寂感。 这一夜是思绪纵容的一夜。 身体上两人紧密相偎,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但是在彼此暧昧不明的心绪里,却已经替对方留下了一个位置,一个抹不去的痕迹。 第六章 那一夜,成了两人心中的秘密,隔天天一亮,他俩就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没入主动再提及为何会并肩靠在一起睡着。 他们既快乐又鸵鸟的过着日子,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 直到小奕满五岁,到幼希上班的双语幼稚园里念书的那一年。 她衣食无虞,生活愉快,这天收到报税要用的扣缴凭单。 幼希看着刚拿到手边,还热腾腾的扣缴凭单,白皙的小脸微皱,小而微嘟的红唇,逸出一声叹息。 “赚得钱已经少的可怜了,还要缴税给政府,有没有搞错啊。”软软的声音有着浓浓的无奈,她的脸比苦瓜好不了哪里去。 “缴税是人民应尽的义务,别抱怨了,也别瞪着一张纸发呆,小心园长待会又骂人……”同事小真对着她挤眉弄眼,很有同事爱的提醒道。 幼希闻言,也只能将扣缴凭单小心收到皮包里,认分的拿起电话,开始每天例行的工作。“凯凯妈咪您好,我是童老师,凯凯今天在学校很乖,只是吃饭不是很专心……” 这里是同心幼稚园,位于台北郊区内的双语幼稚园,园内有十来个老师,还有一个对家长和气,对老师严厉的双面园长。 幼希在这个幼稚园已经工作三年了,幼保专科的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工作。 太阳西下,许多的小朋友都已经离开园区,几位家长还没到的小朋友,统一在图书室里翻阅着故事书,除了偶尔几声窃窃私语之外,他们都乖乖做着自己的事,乖巧的不像是几岁的孩子。 很快的过了半个小时,时钟指着六点钟,图书室里的小孩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位面目清秀的小孩,还乖乖的坐在一旁。 与家长们做完电访之后,幼希伸了个懒腰,教室里的老师也都下班了,一向都是她负责关门,因为她的话总是特别多,一与家长聊起小孩的事,她总是很认真的与家长沟通,绝不敷衍了事。 将绑在长发上的发带扯下,她以手代梳整理她一头及腰的长发,让被束缚了一整天的头发透透气。 “童老师,我们回家吧!” 突然,一个童声出现在门口,童幼希转过头去,没露出一点惊讶,只是习惯性的扯出笑容。 “好,我关个灯,回家啰!”幼希俏皮的对着小孩眨眨眼,很快的做完该做的事,主动牵起小孩的手,那是小奕,路柏恩的小儿子。 “小奕的手愈来愈大了。”幼希握着小奕说大不大的手,软软的觉得舒服,不自觉的想起某一个人,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他的手握起来也是这么舒服…… 一脸平静的小奕,没有遗露她脸上的梦幻表情,很“成熟”的摇摇头,像个大人一样。 “我的手,跟我老爸的还差一个size,别想太多。”小奕冷冷的说,泼了一大桶冷水在她身上,淋得她一身狼狈。 “小奕!”童幼希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几年时间,让小奕早熟的让人咋舌,他已经会说让人没台阶下的话了,这小孩、这小孩…… “你在说什么啦!”幼希红着脸,不知道小天使何时成了小恶晓。 “我说什么你清楚得很,要我说出来吗?”父母离异的小奕异常地早熟,他拉着她的手,直直往前走去,她的虚张声势并没有吓到他。 童幼希尴尬地不再做声,看着小男孩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无奈加快脚步,只是压不下的疑问还在心里。 她的迷恋,有那么清楚吗? 如果连个小孩都看得出来,那他怎么都不知道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宽敞的大厅,明亮的照明,豪华的家具:;这是路柏恩的家,她努力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城堡。 温文的态度,似有若无的浅笑,宽大的肩膀,温暖的怀抱,一丝不苟的黑发,深邃而温柔的双眼,像是从来没动过气似的,他是路柏恩,也是小奕的爸爸,她暗恋了二十五年的男人。 “幼希、小奕,你们回来啦。”面目慈祥,年约六十岁的老妇,高兴的替两人开了门。 幼希与小奕先后走进客厅,小奕叫了声奶奶之后,直接到浴室洗手准备吃饭;而幼希则是喊了声“路妈妈”后,拿着皮包准备往房里走去。 “幼希,不一起吃饭吗?”路妈妈喊住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幼希扯唇,回应一个甜甜的笑,再次确定路柏恩的温柔一定是遗传自妈妈。 “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幼希整个心就牵挂着那张扣缴凭单,又要缴上一万多的税金,她得好好盘算一下,接下来的半个月要如何缩衣节食。 “好,那要记得出来吃饭。”路妈妈又交代了一次,便由着她了。 幼希点点头之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住在路家已经好多年了,她却仍然想不出来,对路柏恩的爱恋是什么时候突然满溢出来。 他给她的安全感,他那双温暖的大手,好像能撑起她的天。与周遭的男孩比起来,没有任何人能人得了她的眼,只除了路柏恩。 她的小小心事,她自己很清楚,恋上这样的男人,她怕是自找麻烦,所以总是很小心的收拾着她的情感,只是…… 为什么一个五岁小孩都能懂得的心事,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是他不懂?还是……他根本不想懂? 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幼希的思绪,她放下了扣缴凭单,起身来到门前,在拉开门那一刹那,唇边漾起淡淡的笑容。 “怎么不下来吃饭?”路柏恩双手插在裤袋里,温柔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关心。 幼希扬手看了表,心里一惊,原来她这么一发呆,就过了半个小时。 “我在烦恼扣缴凭单的事,真讨厌……”不自觉地,幼希嘟起嘴,一副小女孩的娇态。“赚没多少钱,还得缴税,想到就心疼。” 略柏恩牵起淡淡的笑容,知道她的收入,简直只能用“微薄”两个字来形容,也难怪她一脸哀怨。 “把单子给我,过几天我请公司小姐帮你报税,省得你麻烦。”路柏恩朝她伸出手。 幼希赶忙摇头。“我在这里吃你、住你的,一毛钱都没给,你还要帮我缴税?不要开玩笑了。”幼希一脸不敢置信,连想都不敢想的表情。 “要不然怎么办?你烦恼到忘了吃晚餐,小奕还眼巴巴等着你下来吃饭呢!”路柏恩摊了摊手。 “什么?”幼希惊叫一声。“你们不会都在等我吃饭吧?” 她可是很清楚,小奕在家个头最小,但脾气最大,他不吃饭,大家也全都拿他没辙。 路柏恩只是笑,这一点,他不用说答案,相信她自己应该最清楚。 “好好好,我马上就下去。”幼希直接走出房间,这小霸王害她难做人,让她一脸懊悔之外,还有满满的自责。 看着她走出房间,路柏恩眸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她那纤细的背影有着令他折服的勇敢,他直觉想出一点力,让她别那么辛苦。 五个年头过去,除了一开始,家里的变故让她时常躲在花园里哭泣外,她鲜少在人前显露她的无助,她的勇敢,让他几乎想拍手。 在她的身边发生了让人无法忍受的事,但她却不将情绪加诸于他人,总是带着微笑面对一切,也因为有她的陪伴,小奕在没母亲的童年里,将她当成另一个好玩伴,而他失去伴侣的日子里,她也成了他分享心事的好出口。 很奇怪的,他不是那种能轻易将心事说出口的男人,却在她温和的眸光下,每每都能得到某种程度的安抚。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同时失去一一些重要的东西,才能有同理心的关系吧! 这样的朋友,多难得,这样的红粉知己,大概他一辈子都再也遇不到…… 曾经相偎相依的一晚,是他俩唯一突破心防的夜晚,之后,两人没再试图更近一步,只是小心地维持着彼此一触即发的暧昧。 但今晚,看道她为着钱伤脑筋的模样,却让路柏恩不自觉地开了口。 “幼希……”他开口喊住她,看到她停步,缓缓的转头,眼中有着他熟悉的笑容。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保证,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永远的知己。 幼希澄眸先是一愣,然后小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在楼上偷喝酒啊?要不然怎么脸红成这样?”小奕坐在餐桌旁,看着小脸像是刚被火烧过一样的幼希,慌乱的坐进餐椅里。 幼希瞪了小奕一眼,这人小鬼大的小家伙! “下次时间到了,就乖乖的吃饭,别让大家等你一个人,知道吗?小奕?”习惯性地,幼希拿出老师的语气,瞅着小奕,一脸责备。 小奕只是瞄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开始扒饭吃,虽然态度看来不是很好,但她的话是听进去了。 幼希满意地看着小奕,对着路妈妈露出歉意的笑容,而后者只是笑了笑,也跟着端起碗,吃着这晚了半个小时的晚餐。 “我爸咧?你不会把他关在你的房里吧?”小奕扒了几口饭,发现老爸还没出现,诡异的看着幼希。 讲到路柏恩,幼希的脸再度温度急飙,小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半天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我这不是来了。”路柏恩慢条斯理的从楼上走下来,摇了摇头,对于早熟的儿子,他有着浓浓的无力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负你童阿姨?” “我哪有?”小奕很无辜。“我可没等过别人吃饭,这样哪叫欺负她?” 幼希尴尬的笑了笑,这小鬼……对她的好,可还真不是一般。 “可是你老逗得阿姨说不出话来。”路妈妈赶忙补上事证。 “我只是说实话。”小奕对于这个指控,完全予以否认。“她会说不出话来,通常跟爸爸有关系,那可不是我的问题。” 轰!又一颗炸弹,炸在幼希的脸上,如果不是怕没了老师的风范,她真想往桌子底下钻去。 “小奕,你又乱说话了。”路柏恩温和轻斥,在餐桌的另一端坐了下来,眸光盯着幼希。“小孩子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就是啊,阿姨搞不好有男朋友,你这么说,会让那个叔叔生气喔!”路妈妈提醒道,知道像幼希这样的女孩,一定不乏男人的追求。 “女朋友,我是有几个,但是童老师有男朋友?我可从没看过。”小奕翻了翻白眼,成熟的让人……咬牙切齿。 幼希清了清喉咙,却仍旧发不出声音,只能尴尬地瞪着小奕,这个老爱泄她底的“报马仔”。 “幼希还没交男朋友?”路妈妈讶异的瞠大眼,上半身倾近她。“真的吗?” 幼希尴尬的耸耸肩,一双大眼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好,只能为难的点点头。 “是眼光太高?还是找不到你喜欢的,要不要路妈妈帮你介绍……”热心的路母闻言,一连丢出了好几个问题,这么多年来,老早把她当女儿看。 “妈,你没打算让幼希吃饭了吗?”路柏恩看出她的尴尬,以着温和却坚定的态度,打断了母亲的谈话,告诉自己他只是为了替她找台阶下,而不是因为自己某些无解的私心。 “喔,也对,好,先吃饭、先吃饭,路妈妈找时间再问你。”路母笑的很愉快,好像她平静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乐趣。 幼希感恩的对着路柏恩一笑,只是这一笑,让她又接触到他深邃的眸光,还没降温的颊又添了几分温度,她赶忙低下头,若无其事的扒饭。 看着她羞涩的模样,他的黑瞳闪过笑意,她羞红的脸像颗水蜜桃,让人垂涎不 已…… 赫然发现自己的想法,路柏恩微愕。 怎么“又”对幼希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真是饿昏头了。 只是一想到刚才在她房门口,突然冒出的那句真心话,再想到她一脸不知所措的娇羞模样…… 唉!见到她反应的当下,路柏恩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努力把她当知己、妹妹,当成他责任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脱口说出那句话,但就怕这话若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有什么妄想,那可就不好了。 察觉自己行为失当,路柏恩告诉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注意,经历一次失败的婚姻,除了亲情,他没意愿再与人有任何感情的纠葛。 这些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毕竟两人这条平行线,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他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晚餐后,幼希习惯性地来到花园里散步,想到今晚在房门外,路柏恩说的那句话,让她一颗心怦怦的跳着,小脸温度再度飘升。 掌心贴住脸颊,试图让温度降温,幼希轻咬红唇,多希望那句话代表的意思,就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意思…… “想什么?” 迷人的低沉嗓音,将她从迷乱的思绪中唤回,一扬眸就跌进他深邃的眼底,再也出不来。 “没事,没事。”赶忙转开视线,幼希的脸不争气的更红,小手在身后扭绞,惺咬着红唇,有着说不出的羞怯。 注意着她的反应,小女生情窦初开的美丽模样,让路柏恩微皱起眉。 看样子,她的确是误会了,路柏恩清了清喉咙,知道是该点醒她的时候。 “晚餐时,小奕说的事,是真的吗?”路柏恩开口,问得是她没有男朋友这件事。 呃……幼希微怔,想起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他说的……不会是问她的紧张、说不出话,都是因为他吧? 这么糗的事,怎么能承认,她拼了命的摇头,一点儿也不怕扭到颈子。 “不是不是不是!”幼希连忙摇头,小脸红的像是能在下一秒烧起来。 她愈不想让自己看来像个紧张的少女,表现出来的却愈是反其道而行。 “不是?”路柏恩的声音扬高了几分,俊脸揉进几分轻松。“那你就是有男朋友啰?” “嗄?”幼希的心打了个突,怔愣几秒钟之后,终于明白两人鸡同鸭讲,而更糗的是,他那一脸笑意……是什么意思? 好像很希望她有男朋友一样? “用不着不好意思,你这年纪,早就应该交男朋友了。”路柏恩自认是个开明的“长辈”,不会连她交男朋友都要控制。 早就、早就……应该交男朋友? 幼希脑中的浪漫思绪被这几句话打人现实,她慢慢地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 “我这阵子忙着工作,比较没时间陪你聊聊,这么快就突然交了男朋友啦!”路柏恩笑道,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将她精致的小脸看个仔细,只是不知怎么着,胸口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舒坦。 红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幼希发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喉咙突然卡了块石头,胸口像是插了根针,扎的她难受。 她的怨言,让路柏恩以为她只是害羞,更不想理会自己胸上那莫名的情绪,摇摇头,面带微笑,口吻又轻又柔。 “交男朋友又不是坏事。” 路柏恩浅笑开口,心里却疑惑,既然不是坏事,他怎么老觉得有把火,在心里烧着。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交了男朋友?! 他们不是无所不谈吗?她竟然没告诉他这件事? 还是……在她认为,男朋友的存在是极为私密的事,没必要跟他说? 一连串心里的疑问,像泡泡一样涌出来,却没有轻易消逝,一颗颗的留在心口上,像充了气般愈来愈大。 幼希愣愣看着他,听着那声音醇厚温淳,像烫热的好酒,令人听了心头就暖暖的,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一颗心直往下落。 “如果已经有男朋友,那我会帮你跟路妈妈说清楚,要不然她的个性,不用一个礼拜,就会排出不下十个男朋友后选名单出来,让你好好选择。”路柏恩压下那不明所以的情绪,撑着脸上的笑容,像是他的话,完全出自于真心。 路柏恩低头对着幼希轻笑,俊容看来斯文而温柔,第一次,幼希觉得他的笑容好刺眼。 连着说了几句话,幼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终于让路柏恩挑起了眉头。 “怎么了?今天晚上都不说话?” 慢慢地,幼希仰起头,看进那双看似和善,却总是伤人的黑眸,被刻意压下的难堪回忆,突地掐住她的喉咙。 那些曾经刻意被她遗忘的记忆,在今晚突兀地击中她,她觉得很不舒服。呼吸困难,连头都昏昏的。 多年前,他曾经提及有个能当小奕妈妈的女朋友,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的隐藏住她的爱恋,不曾有太多的失控,只为了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 但是这事却未曾再听他提起,在幼希以为她还是有希望的时候,他竟又开心的对她说,她的确到了该交男朋友的时候?! 幼希开始各种可怕的臆测,看着路柏恩的眼睛,试图揣测藏在那双暗眸里的情绪。 “路大哥,你真的觉得……我应该交男朋友?”幼希小声的问着,声音细若蚊蚋,苍白的颊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茫然的看向他。 迎视着她的眼,路柏恩觉得她那清澈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他心中的秘密,救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匆忙的转开眼。 “当然,是该交男朋友了。”路柏恩理所当然的说,却忽视自己脑海中那不同意的反驳声。 闻言,一股难抑的火气蔓延开来,幼希紧握住拳头,澄眸瞪视着他,她厌恶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脑袋一片混乱。 只是她想发泄的怒气,却找不到合理的出口,她欲言又止,一颗心纠结。 今晚,她真的没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对于他对爱情的隔岸观火,她一点也不在乎…… 第七章 事情持续暧昧,幼希的心陷的很深,深到就算知道这爱情没有结果,还是无法自拔。 幼希打死不退,路柏恩拼命装傻,这爱情的平行线,还在一定的距离上纠缠着,像是无法交集,却又保持在看得到彼此的距离里。 这一晚,路宅很热闹,花园里结上五彩的气球,摆上可口美味的糖果饼干,一旁桌上还有着成堆的玩具…… 今天是小奕的生日,他邀请班上所有同学来参加庆生会,路宅突然变成了幼稚园,而幼希是当然的会场管理者,也是唯一能让小朋友服气的老师。 就在大家玩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大门前,气氛顿时僵凝。 “你来做什么?” 听到门口警卫的提报,路柏恩一脸冷漠的来到大门前,看着已经几年没见的张丽华,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今天是小奕的生日,难道我这个做妈的,不能来看他一下?”张丽华撑着笑容,拿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频频往里探看,想看她许久没见过的儿子。 “小奕不缺你的礼物……”路柏恩冷冷说了一句,便示意警卫赶人。 “但是他缺个妈咪。”张丽华往前一步,闪过警卫的钳制,语气有些急迫。 “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传出什么绯闻,也没有交往任何的女朋友,我相信你对我是有感情的,看在我是小奕的母亲的份上,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张丽华在赌气离婚之后不久就后悔了,但路柏恩一直不愿给她机会回头。 她的话让路柏恩停下脚步,以极慢的动作转身,望进那一双曾经让他迷恋的美眸里。“我们已经离婚了,感情也早就结束。”他冷漠地回答。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感情,为什么一直没再谈恋爱?!”张丽华冲到他面前,警卫不敢伸手阻挡。 闻言,路柏恩只是沉默。 在她问出那句话时,幼希的笑脸突地冒出他的脑海,似乎她就是整个问题的答案,但路柏恩用力的摇头,摇去那不该有的暧昧思念。 “我只是不想再谈感情了。”他再没力气再去维护一段感情,太耗费心力。 “我知道我伤你太深……”张丽华一厢情愿的认定路柏恩是因为她才变这样。 “够了!”路柏恩重重叹了一口气。“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自以为是。” “可是……”张丽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临时止住了话。“就算你对我没感情,但是小奕呢?我真的很想见见他。”她决定改用亲情攻势。 而这一招,果真用对了,路柏恩在沉默几秒钟之后,终于决定让张丽华参与小奕的生日,也在无意中,掀起一场风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上好的红酒被端上了桌,搭配着几样菜,路母用最大的诚意款请“昔日”的媳妇,大家在客厅里边吃边喝边聊着近况。 张丽华十分关心小奕的成长,这也让大家对她的怨言降了几分,认为她久违的母性突然被唤醒了。 气氛一开始还算愉快,大家对张丽华的提防也在酒意的醺然下慢慢放松。 只是小奕是个早熟的孩子,在见到久违的母亲之后,脸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像极了路柏恩,或许是在一岁的年纪就与母亲分开,“妈妈”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纵使张丽华买来最贵的机器人当礼物,还是没能让小奕脸上露出笑容,他只是坐在幼希的身旁,不让幼希离开,甚至还紧握住幼希手的动作,让努力在脸上挂住笑容的张丽华有些没面子。 “让妈妈抱一下,快来!”在几次唤小奕,却被他当耳边风之后,张丽华慢慢拉下脸来。 “小奕只是因为对你陌生,过一会儿就好了。”幼希出面缓颊,虽然对于张丽华的出现感到讶异,但并没有让情绪露出小脸,顶多就是觉得有点尴尬,在这个属于家庭的时刻里,她却因为小奕的关系无法离开。 还好酒意也淡化她的不自在,她小脸泛红,双眼迷蒙,努力维持着神智,挺直着腰坐在客厅里。 “我已经在这里坐一个小时了,他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张丽华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努力维持着她的笑容,不愿屈居劣势,却仍压不下怒气。 在这曾经是她当家的地盘上,竟然有另一个女人代替她的儿子发言,还是那个在她最落魄时,进入路家的女人。 在她回路家之前,曾请侦探社调查童幼希,一点也不讶异的发现,童幼希的交友情况单纯的可以,一双眼睛似乎只跟着路柏恩,这一点,让她十分无法理解,认为童幼希早就心怀不轨。 在酒意的加温之下,张丽华逐渐无法掩饰她的怒气,将幼希当成仇视的对象。 再怎么说,她回家来看儿子,关这女人什么事?女人不但堂而皇之的坐在路家客厅里,连自己生的儿子,还紧紧的握住那女人的手,叫她怎么平衡? 在连灌了几杯酒之后,张丽华终于开始失态。 “真像是个家族聚会……当然,不包括你啦。”张丽华带着笑容,却笑里藏刀的讽刺着,只因为坐下的一群人里,包括路柏恩、路母、张丽华与小奕,都是一家人,只除了幼希。 幼希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你早就不是路家的人,这么说太‘委屈’你了。”路柏恩白了张麓华一眼,接着才将目光转向幼希,眼神里有着歉意,还有着信任。“至于幼希,虽然只是小奕的老师,但与小奕的关系比起来,可比我们任何一个家人都还来得亲。” 张丽华愣了下,没想到一向只扫门前雪的路柏恩,竟会开口替幼希说话。当下她的脸色更难看,认定他们两人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老师?她只想当个老师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张丽华挑挑眉。 “当初捡了这小女孩回来,一放就放了这么多年,你是有什么打算?想留下来当免钱的保母?还是当现成的老婆?”张丽华的酒量原本就不好,在几杯黄汤下肚之后,开始语无伦次。 “丽华,你别这么说,幼希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这话连路母都听不下去。 “清不清白,可不是嘴上说说,如果她对路柏恩没什么妄想,她会厚着脸皮在路家住那么多年?如果她没有成为路家少奶奶的想法,她会对小奕这么用心?” “当初你是名正言顺的路家少奶奶,也没见你对小奕用过心。”路柏恩冷冷的驳斥,却更让张丽华面子挂不住。 “在你们心里,我就不如这黄毛丫头,她一进门,就赶我出门,她一开口,我就什么都不是!”张丽华忍不住嘶吼,把当初两人离婚的帐算到幼希头上。 “你已经喝醉了。”路柏恩站起身,明显有送客的意思,但张丽华却不肯善罢干休,冲到幼希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头问;“你自己说!难道你敢否认,你对路柏恩没有妄想?你没有成为路家人的渴望吗?” 情况急转直下,让幼希完全怔愣,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卷入这一团混乱里,也让她忘了要反驳张丽华的指责。 “大家看看,她根本不敢否认,你们还替她说话。”张丽华抓到这机会,更是理直气壮。“小奕,这个女人想取代妈妈的位置,你还那么相信她?” 话毕,张丽华伸手打算将小奕拉离幼希身边,不料小奕却一手甩开了她。 “我的确希望童老师当我的妈妈。”小奕出入意表的开口,让所有人全都傻在当场。 “小奕,别乱说话……”路妈妈也觉得这话有点过分了。 “我没有乱说话……”小奕章言童语,不知说话轻重,只凭着自己的好恶,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童老师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童老师,我也喜欢,那为什么童老师不能当我的妈妈?”张丽华的脸先是一阵青、一阵白,接着是几声大笑。 “你们大家听听看,这就是‘童老师’教出来的小奕,居然把他洗脑成这样,多可怕的女人啊!”张丽华尽其所能地诬蔑幼希,眼神更加不屑。 “我、我、我没有……”幼希无辜的摇头。 “还说没有?!”张丽华指着她的鼻子问。“如果你对柏恩没有想法,为什么不交男朋友?你以为痴痴地守候在他身边,他就会喜欢上你?爱上你吗?” 幼希咬着唇,自己的心事在众人面前被摊开,她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更何况张丽华说的都是实情。 路柏恩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幼希,不知为何,在他听到幼希一直没有交男朋友的时候,他因为张丽华而出现的不满情绪,很快被这句话抚平,取而代之是愉快的情绪,他甚至因此忘了开口制止退丽华的逼问。 “你别傻了,路柏恩是个自私鬼,他只想享受爱情,并不想付出,这么多年,你还认不清吗?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们就不会只是目前这样的关系,你只敢暗恋,不敢表白,正好如了他的意,他可以一辈子都不用对你负责。” 几句话,像惊雷一样打入幼希的心。 她的暗恋,是否真的如了路柏恩的心意,要不然,为何他总是站在岸上,看着自己沉溺? 幼希望着路柏恩,却只见到他表情冷漠,这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喉咙紧缩,眼眸氤氲。 “我说中你的心事了?是不是?”张丽华醉归醉,却没忘记要继续伤人。“路柏恩不会爱人、不懂得爱人,你的妄想不可能成真,你是个笨蛋!你是个笨蛋!你是个笨蛋!” “够了!”幼希终于忍不住开口,激动的站起来。“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有说错吗?终究只是你不敢面对吧?怕路柏恩开口拒绝你,怕你会因此被赶出路家?怕你以后再也不能过这种吃好、住好的好日子吧?” “我没有!”幼希徒然地为自己辩驳,不知为何,她此时好气路柏恩,竟然由着她自己面对这一切。 “要不然你敢说吗?敢对他表白吗?敢吗?敢吗?!” 一句一句话,打得幼希的心好痛,痛得没有办法呼吸,连泪水都无法流出,全部的悲伤凝结在清澈的眼眸里,连心都变得冰冷。 是啊……她敢吗? 她什么都不敢,所以才由着张丽华一句句指责她,说得她哑口无言,泪水只能往肚里吞。 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继续这么下去? 爱与不爱,在她来说是那么简单的事,爱了,就爱了,她爱得义无反顾,但反观路柏恩,却总是看着她沉沦,偶尔拉她一把,却不将她拉出爱情海的水面,就这么逗着她,一下子哭、一下子笑……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继续下去? 不,再也不要了!突地,酒意壮大她的勇气,迷蒙她的意识,她决定豁出去, 再也不想这么暧昧下去,猜测着彼此的心意。 她要试试看!她一定要试试看! “是!我是喜欢路柏恩,我是喜欢他!”幼希不经思考冲口而出,除了小奕,所有人都被她这句告白给吓傻了。 但,她像是完全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一样,无视众人怔愣的表情,直接来到路柏恩的面前。 她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眸宣告着她已然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那种非要知道答案的决绝。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她的声音温柔,一字一句缓慢说着。 只是路柏恩的表情,同样也是震惊,嘴角一拧,看不出内心真正的情绪。 他心中因为她的告白,浮现某种激烈的情绪,有一瞬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有些困惑,因为不曾遭遇过这种晴睹。 那是除了讶异之外,还跳跃着某种潜藏的喜悦,会吗?他会因为幼希喜欢他,而觉得欣喜若狂吗? 不可能的,而且也是不应该、不被自己允许的。 他早就不谈感情了,再也不要了。 沉默,是两人此时唯一的语言,或许是那种紧张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像是停了,而幼希的心跳也仿佛就要停了。 这就是他的答案了? 沉默,等同于拒绝。 然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冲上幼希的脑门,她的手在下一秒里攀上他的肩膀,拉下他的颈项,送上她的吻…… 小奕倒吸一口气、路母惊讶得忘了闭嘴,而张丽华则是差点把眼珠给瞪掉了。 幼希竟然主动……吻他。 路拍恩则是完全的怔住,没有回应,几秒钟之后,他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惊觉那是她的泪。 然后,这个吻结束了。 “对不起。”路柏恩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推开她。 幼希用力吸口气,觉得自己快窒息,只能掩住嘴,瞪着他的无动于衷。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冷,像是落进最冷的雪地里,永远也挣扎不出来,注定了要溺毙在痛苦里。 原来,这真的就是答案了! 这一次,不再是疑问句,而是再肯定不过的拒绝。 他拒绝了她。 幼希脸上浮起淡淡笑容,算是对他的告别,在那个笑容里倾注了所有的美丽与祝福。她明白自己是真的该放手了,在爱他的同时,她无法估算自己还能承受多少的伤害。 不怪他的无动于衷,只能怪她无能,没办法让他喜欢她。 多么矛盾的感觉啊……在同一时刻里,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却又因为他的不爱而感伤。 那句“对不起”,让她明白了一切,更断了她的所有希望。 她的心被敲碎了,她必须面对现实!他就是不爱她。 而今日她太慢的发现,这份爱已经让她太耽溺,她渴望解脱、渴望自由…… 在小奕庆生会这天,幼希知道自己再傻也该有个限度,她的爱情,结束了。 既然他不肯面对她的感情,她也不再穷追猛打、苦苦纠缠了。 这段无法勉强的感情,让幼希只能苦笑,替自己感到悲哀,她的眼里已经有着泪水,却还是纯挚无辜的相信着他。 他不过是不爱她而已,不过是不爱她罢了…… 幼希试着在心中为自己的疼痛找寻出口,但是无论怎么想,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不断滚落。 看着幼希落泪、苍白憔悴的模样,清澈的眼睛里凝着忧伤,路柏恩觉得心像是被刀划过,心乱如麻,感到迷惘,觉得自己好似在梦里。 为什么会有那种心痛的感觉,他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迷惘、感到心疼? 在同一刻里,他同样感觉到逐渐累积的愤怒。 当初与张丽华离婚时,他都能心平气和,为什么幼希却能如此深刻地影响他的情绪?! 路柏恩愈来愈弄不明白自己的思绪,更想抵抗心中滋长的温柔,只因为她哀哀哭泣的模样,教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却教他更加愤怒。 “看吧!她终于承认了,她早就不安好心,早就处心积虑设计这一切,都到这个时候,她还没忘记要投怀送抱,亏你们还这么相信她。”张丽华终于回过神,更加狂妄的吼着,像是幼希的动作已经证明她的话。 “还有你,路柏恩,你不会真的被她迷惑了吧?不会真的认为她对小奕是真心的吧?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啊!” 路柏恩回视着张丽华,听着她不断喊出的话,他的心思十分混乱,混乱到竟然。相信张丽华的煽弄言语,认为幼希留在路家,只是想成为路家的女主人,并不是真 心的想对小奕好,她只是想迷惑他、诱惑他罢了。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竟然真的被影响了、被迷惑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路柏恩对着幼希淡淡地说,那声音里隐藏着愤怒,那双锐利黑眸里的视线,像是要将她射穿。 一句话,将幼希最后的自尊打散了,澄澈的眼眸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像是不愿相信这句话真的出自他口中,眼里最后一抹火焰也因为他的话语而熄灭。 “你真的认为……我留下来另有目的?”幼希淡淡地问道。 哀莫大于心死,既然被冠上这个罪名,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没有目的,为什么要吻我?”路柏恩按捺内心的骚动,低哑地问,恶意的想把她的示爱,归之于有目的接近,才能抑止他因为这个吻而异常跳动的心。 幼希绝望地闭上眼睛,觉得她的心被硬生生的撕裂了。 为什么?因为她爱他,不可以吗? 说不出的爱,已经够可悲了,还被冠上别有所图的罪名,叫她还能如何承受? “以前我认为,只要能看见你,就觉得很幸福了。”幼希淡淡的说道,她觉得冷、觉得心痛!“但是现在看着你,却觉得很痛苦……” 幼希紧闭上双眼,不愿意去看他眼里残酷的羞辱神色,不愿看见自己最纯真的爱恋,被扭曲得如此不堪。 “你不要再继续演戏了!”张丽华打破两人的迷思,继续在客厅里闹着。“如果痛苦,还不如现在就离开,马上就走,难不成你还有脸留在路家?” 张丽华的话,再一次提醒了幼希,她必须面对现实。 这,就是她的爱情了。 一开始,她想要试试看、想要搏一搏,想知道再探出一步会有什么样不同的结果。 但她错了!感情怎能试试看? 一旦有人起了头,不是两败俱伤就是白头到老,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无法只是试试看,然后全身而退的,她实在是错得离谱。 但至少还有一点值得庆幸,这一场不算开始的爱情里,受伤的人只有她。 那她离开总可以吧?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醉了,我先回房去了。”幼希努力扯出淡淡的笑容,挺直了腰杆,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一只小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衣角,幼希低头,望进小奕慌乱的眸里。 “童老师喝太多酒了,先回房睡,你再多陪小朋友玩一下,好吗?”幼希的温柔没变,没必要为了旁人的目光,就改变她真心喜欢小奕的行为与心态。 没有再与其它人做多余的眼神接触,幼希带着小奕,到了花园里小朋友玩耍的场地,让小奕融进玩乐之后,才慢慢转身回房。 她走得很慢、很慢,很小心的呼吸着,努力收拾起她的狼狈,只可惜,她的心已经遗落在路家的某一个角落,再也收不回了。 第八章 一场风暴惊天动地的被掀起,而始作俑者的张丽华则被礼貌的“赶”出路家,夜深了,小朋友都回家了,小奕的庆生会画下句点,路宅恢复平静。 但……真的平静了吗? 路柏恩回到自己房里,一颗心还是绕着幼希刚才的身影打转,指间的香烟缓慢的烧着,烟雾弥漫,迷蒙了站在落地窗前的他。 她说……她喜欢他,还说喜欢他很久了。 但是他却说……对不起,还拒绝了她的吻,甚至于推开她。 他猛地抽了一口烟,呼出的烟雾,迷蒙了他自己的眼睛,仿佛又看到幼希用那双泪汪汪的眼…… 他的心异常敏感,在那样的盯视下,他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那含泪的目光里,而那样的感觉,竟叫他觉得有种踩不到实地的害怕与虚浮。 纵使他装作若无其事,但却无法对自己否认,在幼希软润的唇贴上他时,他的心仿佛过了电,身体酥麻麻,皮肤暖洋洋,在握住她肩膀的那一刻,有更多的冲动想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 但他终究太过理智,迷乱的感觉没能迷昏他,纵使他的胸腔发热,双脚浮浮,像置身世界之外,在另一个时空,但没多久的时间,他还是回到现实世界里。 不过只是太久没吻过女人罢了。 他这样抚平他的心跳,将这一刹那的欣喜归之于冲动,与爱无关。 只是看着幼希倍受打击的身躯与茫然的脸孔,心里的揪疼又该怎么解释呢? 紧抿着唇,他细思着幼希神伤的模样,心思千周百转,却仍是说不出的疼。 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她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妹妹,为什么他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去思索这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 捻熄了烟,他来到书桌前,试图集中注意力在南部即将新开幕的公司上,但没多久,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又停留在书桌前的相框里,相片里他那顽皮、可爱的儿子左手牵着巧笑倩兮的幼希,右手则握着笑得咧开白牙的他……他还记得那一天,他们笑得有多真心、多愉快。 曾经,有数不清的人误会他们三人的关系,但他选择不解释,只是一笑置之,他认为那是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在这矛盾的时刻里,他却不得不面对自己,在听到那些人那么说时,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并不排斥三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 维持着一贯的关系,过一辈子,不是夫妻,只是亲人。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在这一点上,他天真得可笑,他或许能做得到,但幼希呢?能叫她一辈子不嫁人,就这么留在他身边吗? 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拼命抵抗幼希带给他的强大吸引力,他自私的不想去面对那些,所以他自我洗脑,将喜欢待在她身边的感觉,全归诸于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天!真的是够了! 路柏恩懊恼着自己不停绕在幼希身上的心思,“啪”的一声,他将文件重重的丢在书桌上。 明天就到南部出差! 只要冷静个几天,他相信他能让一切回到原来轨道上,一定能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而在路宅的另一端,幼希低头整理着她的行李,她的心隐隐作痛,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最后只能紧抿着唇,低垂着眼,纵容自己无声的落泪。 她颓然的跪坐在地,将脸埋进膝头里,厌恶自己的懦弱与没用,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却在最后关头挣扎起来。 想到他的反应,幼希好沮丧,心痛的站不超身。 对不起…… 路柏恩跟她说对不起。 幼希颓丧的将脸埋的更深,心里再也装不下更多的伤心,够了!一辈子被情伤过一次就够了,再也不要第二次了。 她留下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强压胸口的疼痛,她知道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也不能再有交集了。 她起身到梳妆台上收拾其它的东西,然而泪水却有如雨下,让她再也看不清东西…… 她整个人趴在镜前哭泣,哭得无法自己。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留恋显得多余,哭泣显得矫情,她要的不是别人的挽留,是她自己对爱情的认清。 曾经很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包括她的笑容,包括她的心,只要能带给他快乐,她什么都愿意。 而现在,什么才是他所需要的呢? 应该就是她的离开了。 他害怕寂寞的心反复不定,而她等得太久已经麻痹,蹉跎这么多年,她知道,他不爱了,,也决定中止两人的暧昧了,那她就该松手,让爱慢慢离开,还他自由。 深吸了几口气,幼希平复她失控而哭得沙哑的声音,她打了通电话给熟识的朋友,请对方帮她在母亲的疗养院附近找个房子,而今天晚上请她暂时收留她…… 幼希决定逃亡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当路柏恩从南部回来,已经是一个礼拜后的事,而这一个礼拜他过的生活,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 他在会议上失控的咆哮,因为想到幼希伤心的表情,而自己就是伤害她的那个人;他在公司里来回不定的走着,像个随时要爆发的炸弹,只因为想到她主动吻上他的唇时,那压不住的心情悸动…… 一切都是因为童幼希! 在一个礼拜前,若是有人告诉他,会有一个人这么深刻的影响他的情绪,他绝对是嗤之以鼻,连否认都懒,但如今,这事情却千真万确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情形还比想象中来的剧烈。 所有的员工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毕竟一向温文有礼,情绪收敛自如的董事长,第一次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在他向来按部就班的生活里,是从未发生过、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路柏恩无法想象自己心情波动的幅度竟有这么大,走过的地方、看到的人,甚至连闻到的气味,都能让他想到她……更无法相信,他竟如此牵挂着这个女孩。 幼希,他的幼希…… 远离她,原意是想中止这一切,岂料却让自己陷入更混乱的情形里。 习惯!他想,那只是习惯。 或许,逃避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他必须忠实面对,并彻底解决两人的暧昧才行,于是,他回来了。 路柏恩坐在驾驶座上,颓散的气质与略显凌乱的衣衫,像他看来像另一个人,但是那双眸里闪动着,却是最坚决的肯定,他有自信解决眼前这一切。 车子缓慢开进停车场,已经是用餐的时间,他期待能马上看到幼希,那样冲动的情绪,再一次明显的影响他。 当他踏进饭厅时,却讶异的发现餐桌上除了母亲,就只有小奕,而此刻他正有一颗没一颗地算着碗里的饭粒。 路柏恩僵硬的转动脖子,黑眸梭巡着,却没看见想看的人。 他再也笑不出来,那眸中的自信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着一张脸,瞪着那曾经属于幼希的座椅上,像是想把椅子烧出一个洞。 难不成是知道他今晚要回来,故意躲着不见他? 他僵硬地想开口询问,却又心虚地不知该如何问起。 路母见他回家,请仆人拿来碗筷,放在他惯坐的位置上。 “累了一天,吃饭吧!”路母淡淡的说道,她的心情也不好,没什么力气招呼同样一脸郁卒的儿子。 路柏恩迟疑了一会儿,浓眉紧蹙,最后索性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吃饭,兀自生着闷气。 “爸比你慢慢吃,我吃饱了。”小奕闷闷地开口,转身就想下餐桌。 “等一下。”路柏恩看着小奕碗里还有半碗饭,口气很差。“为什么不把饭吃完,童老师不是教过你要爱惜食物吗?” 小奕一愣,不安且难过的低下头,小小的拳头紧握着,像是在努力控制什么。 小奕的态度,让那一股晦涩的情绪更加滋扰路柏恩,他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 “她人呢?”路柏恩转向母亲,耸起浓眉,不耐的情绪中,掺杂了些许不安。 路母直接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搬走了,在小奕生日的隔天,幼希就搬走了。” 路柏恩瞪着母亲,这时终于明白事情原委,原本铁青的脸色霎时转为苍白,高大的身躯猛地站起。 “她说要搬走,你就让她搬走?”路柏恩脸色难看,忍不住对着母亲咆哮。 “不让她搬走要怎么办?她想走我也留不住,你想留她,为什么还要逃走?”路母的火气也很大。 幼希离家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低迷,小奕闷闷不乐,连她也觉得少了个说话的对象,偏偏经过那一场混乱,在幼希让大家傻眼的告白之后,除了路柏恩,没有人有理由将她留下来。 那个能将幼希留下来的人,跑得比谁都快,教她能怎么办呢? “我只是……”路柏恩话声一顿,握拳咬牙,粗声咒骂着。“该死!我不知道她会马上搬走。” “你一个大男人都马上逃走了,叫她一个女孩子,难不成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吗?”路母鼓起勇气,指责一向有着超强自制力的儿子。只见他那双从来温文的黑眸,如今满是愤怒,冷静消失不见,他成了个方寸大乱的男人。虽然母亲的话让他下不了台,但是更多的担忧却压过了愤怒。 幼希从小在父母亲的呵护下长大,出了事之后就到了他的羽翼下,生活单纯,没遇过什么坏人,不知外头人心险恶,这下突然搬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众多臆测在脑海中闪过,他紧握拳头,背脊发凉,担忧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搬到哪里去了?”路柏恩急切的问。 他必须马上见到她,马上! 疗养院里,幼希坐在交谊厅中,陪着逐渐好转的妈妈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在愿意接受父亲已逝的事实之后,母亲进步相当神速,再加上幼希连日来都带着晚餐来陪她,童母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幼希心里有着愧疚,她早该付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母亲,那么母亲的情形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时间指着九点,会客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童母陪着幼希来到门口。 “幼希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啰!想当初,我也是这个年纪就嫁给你爸爸。”童母拍了拍幼希的手,再次重复已经算不清第几次的交代。“你可不要因为我,担误了自己的幸福,该找个男人来照顾你。” 幼希笑着摇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下次把男朋友带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童母问道。 “等你出院就能看得到了。” 幼希使出缓兵之计,但童母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如果不交男朋友,我出院还得替你担心,我还不如就住在这里,眼不见为净。” 眼见母亲如此坚持,幼希只能苦笑点头跟母亲挥别。 走到自己的机车旁,幼希细思着母亲的话。 这几天与疗养院的院长谈过,母亲的状况已趋稳定,为了病人好,院方的确鼓励将病人接回家里,但童母却坚持非得见到她有男朋友后,才肯办出院。 她……该怎么办才好? 一心二用的骑机车,才回到租屋处,就因为不够专心,没注意到门前有个坑洞,机车头一扭,整个人摔倒在地。 这巨大的声音惊动了住在邻栋的房东儿子李进诚,他随即跑了出来,用最大的动作将机车扶正,小心的将她搀扶起来。 “没事吧?”李进诚慢慢扶住她的手臂,在门廊前坐下,借着微光看到她膝盖有明显的擦伤。 “没事,只是皮外伤。”幼希吹了吹膝盖上的伤口,试图让伤口保持干净,之后没忘了向他道谢。“谢谢你。” “小意思。”李进诚笑得真诚。 打从一见到幼希,他就惊为天人,喜欢她纯真的笑容,更讶异她还有个需要照顾的母亲,见她一人揽起重担,他是既佩服又欣赏。 “我明天刚好排休,要不然我明天送你去上班好了,然后再帮你把机车牵去修理一下。”李进诚注意到机车的车灯已经破了,夜里骑车只怕会有危险。 幼希本来觉得不好意思想拒绝,但李进诚的动作比她快一点。 “就让我有个为民服务的机会吧!”李进诚是个警察,挺幽默的警察。 “那就麻烦你了。”幼希笑了笑,没再拒绝。 “那好,我扶你回屋子里去。”李进诚开心的笑了,很绅士的替她关上门,兴高采烈的回到自己家中。 待幼希家的门关上后,黑暗里,有个伟岸的身影踏了出来,那是一脸阴郁的路柏恩。 他缓慢的移动脚步,紧抿着唇,一语不发的瞪着紧闭的门,他子门口站定,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做。 想到刚才那一幕,想着有个男人轻轻扶着她,虽然时间不长,却仍叫他嫉妒眼红。 一直知道幼希是个很有人缘的女孩,却没想到才一个礼拜的时间,就有人对她如此嘘寒问暖,甚至还愿意接送她上下班,而且重点是,她似乎并不想拒绝。 路柏恩眯起眼,隐约感觉胸中怒火再起,幼希就是有这种能力,能够轻易地打破他的自制、撩起他的怒火。 再也无法冷静,他扬起手,有些过分用力的敲了门。 幼希带着笑容来到门前,以为又是李进诚,却在见到路柏恩高大的身影时,惊愕得忘了要说话。 “跟我回去。”想也不想的,路柏恩开口命令道,锐利的眼紧盯着她,眼神复杂,英俊的脸上则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回哪里?”幼希怔愕的回话,讶异着他竟会出现在这里。“回路家吗?” “当然。”路柏恩冷然说道。 “为什么?因为小奕吗?”这是幼希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当然。”路柏恩想也不想的应道,掩饰着心中不愿她离去的意念。 幼希心头一揪,那阵酸楚又袭上心头。 “如果是因为小奕,那就没有必要,我还是在幼稚园里教书,小奕还是我的学生,他每天都见得到我,我不需要再回路家。”幼希狠下心说道,心中有着一阵刺痛。 但是我看不到啊!一句话卡在路柏恩的喉头,他差点嘶喊出声,但理智让他住了口,什么也没说,脸色一凉,黑眸中进出怒火。 “为什么要这么问?不是为了小奕,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幼希闻言僵愣,又羞又窘的抬头,只见路柏恩冷眼看着她,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你还冀望什么?!你这又傻又痴的笨蛋!幼希在心里骂着自己。 看见他出现在门前,还能从他灼热的目光里,读出隐约的渴望,让她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开始有了改变。 结果证实,她又做了一场白日梦。 路柏恩还是路柏恩,纵使对她有些暧昧的情意,但他一辈子都不会愿意承认,甚至不会去面对。 想起过两人间曾有的亲昵,尽管再让她眷恋,但那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她又怎能再回想? “我不回去,也没有必要回去。”幼希难得固执,以行动做出无言的抗议。 这行为,终于惹火了路柏恩。 “你必须跟我回去,小奕需要你,至于你那天喝醉酒说的那些什么,我都能当作不知道,当作没发生过……” 幼希望着路柏恩,一股心痛来势汹汹,压不下眼中的泪花乱转,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这就是她剖心告白,在他心里的评价,只是!喝醉酒说的那些什么…… “那些话不是‘喝醉酒说的那些什么’,那些话是我压在心底,很深很深的感情,你不该这么说……”幼希咬着牙,不让泪水流出眼眶,声音很轻、很轻,变得缥缈,每个字里都掺杂着幽怨的叹息。 幼希的话像是一记闷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胸口。 他知道自己多恶劣,讲出这些话多伤人,可是他气昏了,只要一想到幼希不肯跟他回路家,硬逼着他承认那些连他都不敢去想的事…… 在他已经来到她的门前,开口要求她回去的此时,她竟然还是拒绝他,坚持要离去,他觉得自己的骄傲被刺伤了。 任何人要求离去,他不会出手阻止,但一听到幼希要走,他却整个的慌了,连言语都无法控制。 四周一片沉寂,两人无言对峙着。 幼希硬生生将泪逼回眼眶里,扯出无奈而深情的微笑。 “如果你那天没有听清楚,那我再一次告诉你。”幼希的眼先是看向他,而后悠悠转开,茫然地看向远处。 “我承认我爱你,真的爱你。所以我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你,无法用‘兄妹’两个字来掩盖一切,所以请你不要这么自私,只是一昧想索讨你想要的,而不去理解我需要的……”心痛挥之不去,喉头哽咽,幼希好怀疑自己会因为他,这么疼上一辈子。 “我们已经回不去最初了,所以……算了吧,放手吧。”扬起眼,幼希极为肯定的望向他,却仍压不下一丝极小的渴望,希望她的最后通碟,能让他真正醒悟对她的感情。 只是在他的沉默里,希望的火花再度从她的眼中消失,幼希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 不再多说一句话,幼希关上了门,这一次,路柏恩没再出手阻止,由着一道门将他们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第九章 爱情总是自私,无法完全无私、完全的不奢求。 幼希坐在客厅里,等着李进诚接她到疗养院陪母亲,心里不停的闪过这句话。 她倾尽一生勇气的告白,却换来路柏恩眼中最荒唐的爱情,刻划在她心里的是最深的叹息。 爱情,总教人神伤。 她用一眨眼的时间,喜欢上了路柏恩;用了几年的时间,爱上了路柏恩,而现在,她可能需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才能真的忘记他。 所以……请原谅她用最自私的方式疗伤,在另一个人的温柔里寻求安慰,也让母亲首度点头,愿意办理出院的手续,重温母女的甜蜜家庭生活。 所以,她现在该做的事,就是从失恋的泥淖中爬出来,而不是把心思黏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身上,随着他团团转、醒不来。 她要计画未来! 而她的未来,在自己手上、在李进诚的身上,她愿意试一次,与他携手走未来的路。 多光明的想法,连她都想替自己鼓掌,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她却总是得捂住耳朵,不去听自己心里质疑的声音。 门铃声传来,李进诚到了,幼希站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舒缓她脸上紧绷的肌肉。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李进诚出门,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紧绷,不管是他投来的关爱眼神,他绅士的牵手、揽腰等小动作,都会让她紧张到喘不过气来,一个晚上下来,她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的累,却仍没有别的选择。 打开门、露出笑容,幼希坐进李进诚的车子里,往疗养院的方向驶去。 像是倒带一样,同一个地点,再度出现路柏恩阴郁的脸,表情比一个月前还要难看。 这一个月,他过得几乎不是人过的日子,小奕渐渐习惯幼希不在,只因为他在学校还能遇到她;路母也调适了自己的心情,不只能在电话里关心着幼希,也能在接小奕回家时,与她聊上两句,就只有他…… 就只有他,完完全全的见不到她!每天的夜里,孤独像只发疯却沉默的野兽,痛咬着他。 他再也压抑不住想念,他告诉自己,他要来看看她,只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担心她没人照顾,仅此而已。 而此时,他亲眼看到有个男人细心呵护着她,他的担心成了多余,幼希没有他还是过得很好…… 一把火闷闷的烧着,从脚底烧到头。 只要一想到,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仍旧有其它的男人陪着她,守着她,她没有想象中的孤单和寂寞,他竟然妒火中烧。 是的!他终于肯承认,那的确是嫉妒。他甚至有受伤的感觉,十分、十分的受伤。 在他一颗心被幼希搅得团团转的现在,而她竟然如此自由,不曾记挂着他、想念着他。 首次发现,在他体内也有着热烈的情绪,他会愤怒,也会因为激情而狂乱,而这一切,全都是幼希带给他的情绪,教导他不得不去学会这些。 他不禁要自问,在那些情绪之外,他是否也有着相同的热情,为了避免失去,能逼迫着自己去寻找、去追求,去挖掘那些被埋藏得很深、很深的热情。 他紧紧的闭上眼,强迫自己呼吸,试图舒缓胸口那股沉闷的情绪,但疼痛的灼热感和这阵子不停在心口发酵的酸涩情绪,仍旧不停的扩散、再扩散…… 这下,他终于明白那一直困扰他的情绪与原因是什么了。 他不想她离开,一点也不想! 他不想就这么结束,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那等子他与幼希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他发现他办不到! 一直以来,他的生活总是相当平静,静得像一滩死水,为了读书、为了工作努力,无论做什么都能平静自处,原以为这是他的自制力,一直到遇到了她。 她一点一滴的清除着他筑在死水之外的藩篱,躯散他周边冰冷的黑暗,为他带来光明和温暖…… 不!他不要她走!他要她回来! “该死……”路柏恩紧握着拳头,对着自己暗咒了几句。 在几番纠缠的思绪里,路柏恩讶然的发现,他是真的爱上了幼希。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他无法对自己解释那些因为她离开而起的纷乱,因为可能失去她而燃起的愤怒,还有说不出的恐慢。 除了爱情……这个他嗤之以鼻,认为只有傻瓜才会剖心相信的爱情。 他陷下去了,完全无法控制的陷下去了。 察觉到自己对她的爱意,他发现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他已经迟疑太久,他不想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才来后悔。 纵使,现在他也快被后悔的情绪淹没了。 为了不让自己溺死在狂潮里,路柏恩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上,他能猜到幼希的目的是哪里,他必须马上加入才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疗养院里,幼希与李进诚分坐童母两边,幼希陪着母亲看电视,李进诚则坐在一旁,对童母说些捉贼的趣事,逗得路母很开心。 看着他们的互动,幼希并不想冷眼看待,却发现自己无法融入,李进诚的笑很真,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能感染到她。 童母虽然笑着,但心里却格外清明,女儿的情绪她全看在眼底,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正当童母在困扰时,答案“哆”地一声,就跳出来了。 “童妈妈,还记得我吗?”路柏恩堆起满脸的笑,突然从三人身后窜出来。 这声音一冒出来,幼希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着眼前的路柏恩,一双水晶似剔透的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你、你、你怎么会来?”幼希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好,原以为在上一次的对话之后,他们大概会这样僵持下去。 童母看到女儿的失态,完全不同子这一阵子的死沉,心里当下就明白了几分。 “我来看伯母。”路柏恩移步坐到幼希原本的位置上,还很故意地擒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已经离他两步之遥的幼希“抓”回身边。 幼希一个踉跄跌回母亲身前,路柏恩稳住她的身子,没让她跌痛分毫,顶多就是吓了一大跳。 熟悉的男人气息,再度亲昵的围绕着幼希,她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却硬是告诉自己,那只是她被吓了一跳心跳加速罢了。 “柏恩,谢谢你那时伸出援手,童妈妈都忘了要谢谢你。”童母笑了笑。 “那又不算什么,您也知道,幼希从小就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跑,她喜欢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当然不能撒手不管。”路柏恩温文的笑容没变,只是黑眸却揉进几分恶意,故意要误导坐在另一旁,明显已经被忽略的李进诚。 “谁、谁喜欢你了?”幼希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不知道路柏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会突然出现,还要跟母亲说些有的没的。 “你啊!”路柏恩话应得自然,还不忘对她深情一笑。 “当然,我也很喜欢你。” 幼希的心跳蓦地停了,然后又急促的跳了起来,因为他的话而失速。 只是个玩笑!这一定只是个玩笑! 幼希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双澄眸却不由自主因为他的话而发亮着。 她知道自己像是作茧自缚,却依然不可自拔的想要相信他。 她曾经多么渴望听到他说这些话,但是……迷乱的情绪才安定下来,她就想起他曾轻嗤之以鼻的态度。 她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开口说出的暧昧话语,只是一再提醒她曾犯下的错误,他曾经残忍嘲笑她的爱情,与对他的奢望。 原以为再也不会为他流下的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扬起眼看他,尽力压制住鼻酸,但是她的心却仍异常疼痛。 不想掉泪!不愿掉泪!也不能掉泪!但如何能不让他看见即将满溢的泪水? 唯一的方法,是再一次从他的身边逃开。 于是,幼希想也不想站起身想离开,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紧紧握在大掌里。 竟是那么自然?! 想起每次李进诚试探性的靠近她,都让她紧张得寒毛直竖,全身紧绷……幼希迷惑了。 被路柏恩紧紧的擒握在掌中的感觉,竟自然得让她毫无所觉,像是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一样。 不!不可以!她怎么还能有这种想法?怎么可以?!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恶狠狠甩开了他,再也没有迟疑的往外奔去。 “幼希……”看到幼希这模样,路柏恩整颗心就像是被谁拧了起来,痛得无可复加。 “去追她吧。”童母对着路柏恩说道,女儿的心事,不说也能看的明白。 路柏恩拔腿追了上去,留下一脸挫败的李进诚,与童母对望着。 “进诚,你再跟我说说今天捉贼的事……”童母露出笑容,硬是逗着已经笑不出来的李进诚说话。 请原谅她的自私吧! 为了她可怜又辛苦的女儿,进诚,伯母算对不起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路柏恩人高脚长,没几下的工夫,在门口草坪上追上幼希,他准确的擒住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脸来面对着他。 “跟我回去。”路柏恩没有激动的抱住她、摇着她的肩膀,洒狗血般的大吼大叫,仿佛要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才罢休的态度。他只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缓缓抚上她的脸,低声的对着她开口。 温热的触感传来,幼希的心猛地震荡一下,不想让自己轻易被他影响,她窘迫的撇开脸,他却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 “跟我回去。”路柏恩又说了一次。 “我不回去。”幼希冷冽的声音,快速的切断他所有的期望,她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寒霜。 路柏恩的手收紧了些,又颓然的松开。 他其实是可以不管她的意愿,硬是将她强带回去,只要见到了小奕、见到了母亲,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幼希极有可能会拗不过大家而留下来,但是…… 他松开的拳头又蓦地握紧起来。 他该死的就是要她心甘情愿和他回去,不为别的原因、不为任何人,就是为了他! “为什么不跟我回去?”他想要知道原因。 幼希没有开口,只是摇头。 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回去,而奇怪的是他的态度,更像是不愿接受她开口说出任何不能回去的理由…… 既然如此,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看着她冷然的态度,路柏恩的眼睛一暗,抓住她的手覆在自己左脸上,感觉着柔软温暖的手掌。 幼希迷糊了,因为太过震惊,忘了抽回她的手。 以前两人纵使偶有肢体上的接触,顶多也只是他拂开她的发,轻触她的颊,这是第一次他握住她的手,完全紧贴着他肌肤。 男人些微扎人的胡髭,磨蹭着她的掌心,有棱有角的脸部弧度,是她渴望一辈子,想触摸却又不敢的地方,而如今他却…… 她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他的一个小动作就心动了,甚至差点忘记,他极有可能只是想弥补他造成的伤害,诱哄她回家罢了。 她了解路柏恩,他只是不爱自己而已。 或许他自认为这样的态度伤了她,抵不过内心的罪恶感,对她有所愧疚,所以想试图做些什么来弥补她。 她不能当真的! 这种从歉意里产生的情绪,想对她做出补偿、想对她挽回,这不是她要的感情,她不愿意接受。 她扬眸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却也没有抽回她的手。 她告诉自己,没挣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钳制了她的行动,而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他颊上传来的暖意。 低头迎视着她的眼,两人的沉默让路柏恩难得的紧张起来,她的眼神很空洞、很无奈,空洞的让他紧张,无奈的让他害怕,而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她在无言的告诉他,她坚持不回去的想法。 他咬着牙,不想去接受她的抗议。 在他终于认清自己的想法,想将她揽回自己的怀抱,甚至把全世界都给她的时候,幼希的爱竟然不知去向,这叫他怎么能接受? 两人在无言僵持着,终于幼希受不了这窒碍的气氛,想收回手,他却不肯。 “放开我。”她冷冷说道,想用冷漠来保护她仅有的自尊,得不到他的爱,她不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失去。 她的反应很强烈,但是路柏恩明白,那只是她的防卫系统遇上他时自然产生的反应。 毕竟,是他伤了她,他不能要求她还像一个月前,把他当天神一样的崇拜着。 “我只是希望你回来。”他用拇指抚过她细嫩的手背,垂眼凝望她。 “而我根本不想回去。”幼希冷下心,咬着牙说着。无法忘记之前的难堪,她不想再去面对那些永无止尽的渴望与不停下沉的爱恋。 终于,她坚决否定的态度,挑断他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路柏恩指着大厅里,一脸无奈的陪着童母说话的李进诚,一股压不下的醋意翻涌。“还是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舍不得?所以不想离开?”路柏恩的口气恶劣,压不下因为这些微的可能性而震怒着。 幼希因为他突来的大嗓门一颤,瑟缩了一下,眸里揉进一抹愤怒。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幼希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明白他为何连指责她都能如此理所当然,轻易的替她冠上一个罪名。 “去哪里?”路柏恩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臂。 “去他的身边!去找该去的地方!去没有你的任何角落!”幼希火大的瞪他,连珠炮似地将话丢回他的脸上。 说不出的狼狈…… 路柏恩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过分,但他就是无法冷静,当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幼希的身影时,他如何冷静得了! “对不起……”路柏恩低下姿态,下一个动作是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这个动作,终于让幼希彻底崩溃。 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她想要听的话,根本就不是对不起! “放开我……放开我……”她颓然的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落下。 她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摆脱对他的爱恋,试着重新站起来,可是一遇到他,却发现她的努力完全失效,这让她难过得想哭,而她一向都不是这么爱哭的人。 在她发现自己掉了眼泪之后,坚强完全溃了堤,小手紧握住他胸前的衬衫,她忍不住哭泣的情绪。 路柏恩用脸靠着她低垂的脸,感觉她细致的肌肤摩挲着自己,他心疼得快死掉,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幼希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不停的掉出她的眼眶之外,她甚至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看不到他轻柔的握住她的下颚,那让人心醉又心碎的俊脸,以着极缓慢的速度靠近她。 “放开我吧,放开我吧……”幼希不想让自己看来这么脆弱,但是说出口的却只是可怜的恳求。 挣不开的不只是他的怀抱,还有她的一颗心。 而这样的感觉,很痛、很痛,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看见那双染着深深哀愁的眼眸,路柏恩的心为此震颤着,终于,他顺从了自己的渴望,低头封住他一点也不想听到的拒绝,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 泪水滑下了脸颊,幼希不挣扎也不闪躲,她只是不回应,只是流着泪,只是忙于抵抗她心中不停喧扰的爱情。 路柏恩只是轻吮着她的唇,柔柔的辗压着属于她的柔嫩。 知道她的伤心,晓得她的难受,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强硬的将自己塞入她的心中,他只想让她慢慢感觉他的温柔,让她知道他的爱情。 纵使是轻柔的吻,却也得花上他许多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停下。 路柏恩将唇移至她的颊,吮去那叫他心口痛极的泪珠,再一次温柔的重复。 “除了留在我的身边,你哪里都不许去。” 幼希的泪还是止不住,泪水的滋润下,所有事物都是朦胧的,但是他宣示般的话语,却像是用刀在她的心口刻划下痕迹,不容她的拒绝。 第十章 只是让路柏恩意外的是,幼希像是铁了心。 “我不会回去的!” 在那个轻吻之后、在他的宣告之后,幼希的回答还是没变。 幼希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呼吸,因为路柏恩把她抱得好紧,紧得像是想把自己融人他的身体里,而她却不想相信。 路柏恩哑了口,那种受伤的感觉,又再一次涌上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拒绝她的吻时,她的脸上会有那么难过的表情,因为他现在就能深刻的感觉那种……心口汩汩的流着血,她又狠狠划上一刀的痛楚。 当他在爱情海里,即将溺毙的这时候,她的心竟然如此自由,仍是想走就走,不会舍不得他,不会想留下来陪他……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幼希,只是……幼希会变成这样,似乎他才是始作俑者。 “再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这件令他迷惑的爱情走到此,他第一次这么确定自己的心意,眼神有着坚决的认真。 幼希不知道该为他说的这句话感到高兴?还是觉得难过,两人凝视着彼此,许久没人开口。 “我不懂你……”幼希无奈的开口。 为什么事情在一个月后,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但是他除了说不让自己离开、希望她回到他的身边之外,却没说出任何她想听的话。 她是想回去,她是想留在他的身边,但是……有太多太多的顾虑,让她不敢再一次沉溺,但是却换他不想放手了? 爱情换来的,是幸福?是永恒?还是心碎的守候? “我会让你懂。”他把玩着她的小手,拿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动作之自然,像是他们常常这么做,而天知道她的心跳竟因此而狂跳着。 路柏恩真的不一样了…… “真的不跟我回去?”路柏恩最后一次做确认。 虽然心被牵动了,但是幼希仍坚绝的摇头。 “好,那我每天来接你上班,然后接小奕回家吃饭的时候,先到我家吃完晚餐后,我再送你回来。”路柏恩收拢手臂,再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不理会她一脸被吓坏的表情。 “我爱你,我也要你,我要我们在一起过一辈子,经过这一次,我再也不想冒任何风险失去你。”尤其在知道有个人对幼希“虎视眈眈”的现在,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幼希纤细的身子蓦地僵直。 她、她、她听到了什么……爱?!是爱吗? 他说……他爱她吗? 幼希的小手撑住他的胸口,拉开能看清他表情的距离,望进他再坦然不过的黑眸里。 “是的,我爱你,如果你没听清楚的话,我还可以再多说几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路柏恩不停的说着,捧着她脸的大手,温柔的像捧着稀世珍宝。 幼希顿时泪如泉涌。 “嘘,别哭,别哭了。”路柏恩细细吻着她落下的泪,现在才发现他的幼希还真是个小水龙头。 “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相信你。”幼希幽幽说着,泪水怎么也停不住。 她很感动,真的,她的心甚至因为这句话悸动着,但是她没办法相信他,一点也不相信。 “没关系!”路柏思心里虽然有些闷,还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但却没有怪她, 只是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里,深深吸闻进她的气息,那唯一能平抚他紧张慌乱的香甜气息。 “我会让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他轻吻着她的颈项,在她的耳边低哑说着,声音很轻、很柔,却有着他最真挚的承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路柏恩真的说到做到,每天准时到她门口接她上班,然后六点到幼稚园接她与小奕回去,偶尔回路家吃晚餐,偶尔外食,而更让幼希感动的是,他还向疗养院请两个小时的假,带着童母一起吃饭,目的是为了帮她游说母亲。 “童妈妈,我听院长说您可以出院了,为什么还要住在院里?”路柏恩一边开车,一边透过照后镜,注视着童母的表情。 童母只是笑了笑,慈祥的眼神在两人中间绕了绕,幼希坐在前座,垂眼不语。 “我跟幼希说过,除非是她找到了可靠的另一半,不让我再为她担心。”童母重说原委。 “可是幼希一个人住外面,您不会担心她吗?”路柏恩换了另一个说法,为的是让童母点头,同时,也还有另一个私人的目的。 此话一出,童母终于也叹了一口气。 “这点倒是真的,我还挺担心她的,毕竟她让你们照顾那么久了,现在突然一个人住外面……” “我有个有方法,要不童妈妈您和幼希都一起回我们住好了。”路柏恩终于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闻言,幼希惊愕的扬起了眼,望进路柏恩若有所思的眼里,路柏恩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车子停了下来。 “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幼希至今不肯原谅我,除了童妈妈,没有人能帮我了。” 路柏恩扯起无奈的浅笑,能做的、他都做了,但是幼希却好像铁了心。 “喔?”童母人老心不老,这一阵子自然看出路柏恩的心事。“我倒不知道幼希这么会记仇。” “妈……”幼希抗议的回头瞪了童母一眼,这两人今天摆明是来演双簧的。 只是当她迎向路柏恩充满诚挚的黑眸时,她却还是忍不住的退缩。 这阵子老是听路母说,路柏恩的工作常常忙到三更半夜,鲜少带工作回家的他开始在家里加班,忙的像陀螺一样,那……她不禁皱眉,不明白路柏恩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上下班,甚至陪着她做许多他不需要做的事。 说不感动是骗自己,只是!这真的是爱情吗? “路柏恩,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幼希有些恼怒,因为搞不清他的想法,也弄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已经受够了!” “我也受够了。”路柏恩轻轻应了一句,然后很绅士的回头,对着童母一笑。 “童妈妈,您在车上坐一下,我跟幼希把事情谈清楚。” 童母点点头,双手一摊,一副我女儿就任由你处置的表情,让幼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她车门一开,扭头走出车外。 天清月明,徐徐微风吹来,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晚上,只是幼希没半点好心情去欣赏天上明月,气得直跺脚。 “这路跟你有仇啊?”路柏恩偏头,故意逗着她笑。 “不!你才跟我有仇!”幼希一点也不领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好,有仇你就跟我算吧,别跟地面生气了。”话毕,路柏恩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扯回胸口,将她两个粉拳直接摆在胸口上。 “就使劲捶吧,有多生气就多用力,不要客气。”路柏恩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 看着他脸上愈来愈熟悉的调笑表情,还记得一开始自己是极为不适应的,他总是温文有礼,虽偶有肢体上的碰触,但眼神却总带着兄长的慈爱,一点也不像这样,笑里藏刀得像是恶狼,仿佛正觊觎着她这只无辜的小绵羊。 “捶你又不痛,我才不要自己找罪受。”幼希白了他一眼,之前曾经真的生气的揍了他几下,谁知道他虽一派文雅,胸口可是比什么都硬。 路柏恩一脸无奈,他可是很享受她小拳头按摩的力道,舒服极了,虽然带着怒气,但至少是她主动的接触,他渴望得很。 “要不然,你要怎么样才会消气?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真的爱你?”他都快要剖心剖肚了,他花所有心思照顾她,甚至是照顾她的母亲,但是她仍不相信他。 对于这个问题,连幼希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路柏恩只是轻轻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幼希不再抗拒,只是由着他温暖的掌心,紧紧的包覆着她。 路柏恩仔细端详着她纤长的手指,一只一只,极为宠爱的轻抚着,像是在呵宠最珍贵的宝物。 “我从来就不相信爱……”路柏恩自己开了口,语气里有着淡淡无奈,却也有着压抑,那样的语气让幼希忍不住揪疼了心,开不了口,只能偏着头看他。 “父母亲相敬如宾,因为不曾见过他们表达真爱的态度,只像是家人,在我看来,那不是爱,商场上认识的人,哪个交友不复杂?哪有什么真爱?更别提我自己的婚姻,更是一场笑话,所以我认定,只有家人才能一辈子在一起。”路柏恩转头看着幼希的澄眸。 “因为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所以我想只要把你当家人,那么一辈子就不会分开了。”路柏恩在那之后慢慢了解自己的心态,竟是懦弱的不敢面对爱情,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窘境。 幼希泪盈于睫,终于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为何两人会像平行线般无法交会。 “但是你怎么确定现在对我的感情就不是亲情呢?”幼希仍旧没有安全感,付出一切的感情,她不想得到的只是蒙蔽自己的眼睛。 “有人对小奕好,我会很高兴;有人对我妈和善,我也会很感激,有人照顾小奕,我会非常感谢他,但是……”路柏恩顿了顿,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我丝毫没办法接受,有人顶替我的位置照顾你,有人试图将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对着你笑……”路柏恩咬了咬牙。 “那几乎让我失去理智,而天杀的,我的理智一向多的可以拿去卖,却总是在遇到你之后失效。”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小气的人,却惟独对幼希无法放松,占有欲在失去之后,完全被激发出来。 幼希的泪在眼眶里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曾几何时有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这、这真的……”太突然了。 “很难接受吗?”路柏恩淡笑。“我自己也很难接受。”所以才会让自己绕了这么大一圈,却还是逃脱不了。 “我不懂。”幼希只能摇头,心里觉得好酸。 既然都说了不能接受,又何苦为难自己,他们根本就不适合。 “我本来也不懂。”路柏恩大掌抚上她的颊,轻触这让他想念的温柔。 幼希一颗心被他模糊的话弄的不上不下,心头泛着酸,却又隐约觉得他即将说出的话,能弭平这阵子被伤透的心。 “你教我懂得爱情。”终于,路柏恩对自己承认,他虽然照顾她一辈子,但是这件最重要的事,她却比他还明白。 幼希捂住唇,几乎压抑不下想哭泣的冲动。 “我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思念,因为你的离开,我白天能在文件夹里看到你,晚餐时能在你原本的座位上看到你,就连睡着,都能在天花板上看到你,我知道,这就叫思念。”路柏恩的俊脸上有着微红,第一次剖白自己的情感,让他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因为对象是幼希,他愿意低下头来。 “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在乎,直到看到你的身边有了另一个男人,看着你对着他笑,我像是被谁揍了一拳;看着他呵护着你,我觉得像是有人刨走我心口一块肉,又气又闷又疼,说不出的复杂感受……”路柏恩摇摇头,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情睹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我就发现我做了自己都意外的事,就是出现在你的面前,硬生生的把你从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带走,就算用去我所有的时间,也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接近你,不让自己有机会失去你。”就算让自己忙翻、累翻也无妨,他不能让自己失去她。 “路大哥……”幼希的泪终于滚出眼眶,一颗心感动得无以复加,无法置信自己竟然影响他这么深。 “叫我柏恩,我不要当你的大哥,再也不要。”路柏恩轻点她的红唇,拒绝这个足以拉开两人距离的称谓。 曾经这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伞,但是现在他却十分害怕再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称谓,他已经知道,他想要的,不只是家人这么简单的关系,渴望更亲昵、更再贴近心灵的爱情。 他渴望得到她的爱,也希望自己能拥有让她微笑的能力,他是如此的在乎她,到现在他才明白。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路柏恩轻声问道,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吊在半空中,再一次证明,只有她能影响他的情绪。 泪不停不停地落,幼希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爱情让她受宠若惊,让她感动的心几乎要融了。 只是她的泪却让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一颗心荡到了谷底。 “不愿意吗?我的要求让你这么难过吗?”路柏恩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呼吸送不到胸口,传来一阵疼。 幼希只是摇头。 见状,路柏恩更加以为她拒绝了自己,那被自己刨开的心,再一次汨汨的流着血,似乎再也停不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力的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里,收紧再收紧…… 只是几秒钟过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再度要求的机会,霍地,他握住她的双臂,猛地将她推开,像是知道若是再迟疑一秒,他就再无法松开手。 “是我不会珍惜,是我的愚蠢毁了一切,你如果要走,那就走吧。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愿意提供你任何的协助,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让我知道……” “够了!”幼希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够,一切都不够!”路柏恩只是试图给她能给的全部,弥补他这些年来的不足。 “需要什么都告诉我,我一定站在你身边,除非你希望我离开。”路柏恩一颗心提到胸口,多害怕她真的这样要求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幼希伸手,捂住他欲语的唇,眼眶含泪,整理着因震惊而失措的思绪。 “那……”路柏恩不敢接话,深怕答案会让自己坠入地狱。虽然……那真的是他自找的。 “我很混乱,真的很混乱。”幼希的手,慢慢的从他的唇畔移开,滑至他有棱有角的下颚。“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受伤。” “不会的!我再也不让你受伤。”路柏恩急子保证。 “可是没办法,我太爱你,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不受伤……”幼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路柏恩的身子整个震住,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深受感动。 她……她爱他?她还爱着他?、 “天啊,我的幼希!”他握住她的肩膀,多害怕刚才只是他的幻想。“你刚才说……” “是,我还爱着你,很没骨气的,我就是爱你,受那么多苦,流那么多泪,我还是没办法停止爱你,为什么爱人这么苦,我明明不想继续爱你的……”幼希捂脸失声痛哭,赌气的对着他承认。 为什么爱上一个人那么简单,要停止自己的爱却比登天还难。 路柏恩闻言,捧住她的脸,心急又心慌地,一颗心因为这些话而兴奋悸动,却又心急如焚。 “不要停止爱我!”路柏恩首次如此心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伤你,一定不会!”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终于知道了!”路柏恩不让她把话说完。“我曾经也不知道,是你让我知道了爱情,教导我属于爱情的酸甜苦辣,因为我不懂,所以我伤了你,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不再伤害你,我会让你明了爱情的甜美,只要你肯再给我机会。” 幼希被他的话感动的无可复加,一颗心都要融了。 虽然她的身体在抵抗,她的理智在抗议,但是她的一颗心却直往他的身边靠,耳朵听进他的一字一句,逐渐地,再也说不出违背心意的话,完全的相信了他。 “我信!我信!”幼希终于举白旗投降,双臂主动且用力的拥住了他,像是想用最实质的接触,来确定她的决定。 这,就是爱情,盲目且不顾一切的爱情。 “就算是悬崖,我也决定要跳下去了。”就要会粉身碎骨,她也停止不了自己的脚步。 路柏恩的黑眼里,同样闪烁着愉快的泪光,一颗心被她完全的收服了。 “就算你要跳,我也会陪着你跳了,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再也不会!” 他已经受够这种伤心的滋味,痛的让人无法忍受,他再也不想再受一次,也不愿意让幼希受同样的苦了。 “相信我吧,我爱你远比你想象中来得深,就算要跳崖,也是我先跳,知道吗?” 路柏恩首次对女人低头,承认她在心里的重要地位,但因为对象是她,他心甘情愿。 一次又一次的告白,一句句的敲入她的心,幼希完全臣服了,望着那双深邃教人迷醉的眼,她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而迎视着她带泪的眼,路柏恩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眉这眼啊,这些日子以来,揪着他的心发疼,这鼻这唇啊……勾得他的心,直往心里悸动。 慢慢地,路柏恩终于缓缓拉近两人的距离,吻上他想念的唇,做了他想了好久好久的动作。 多柔多嫩的唇,多让人想念迷恋的味道,既酸又甜,多爱情的味道。 他迟疑的太久,差点错失了一切,还好,还好还不太迟…… 月光下,路灯底,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路柏恩对自己发誓,他一定要用所有的时间来珍惜怀里的女孩,一辈子都不够。 而坐在车里久候未果的童母,走出车外欲探查经过,远远地就瞧见树荫底下的两人,唇边的笑容慢慢的泛开。 她辛苦的女儿,终于也得到她该得到的幸福了,爱情的酸酸甜甜幼希都绕过一圈了,是该得到幸福的时候。 慢慢走回车内,童母不由得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经拥有过的幸福,那海边牵手漫步的日子,那十指交握的完全交付,她深爱的丈夫啊…… 心里有着因为失去而涌起的淡酸,却也有更多甜蜜的记忆在心头,她想,她会一辈子记着这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爱情,就是这么美妙。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洛彤全新力作。 后记 人算不如天算洛彤 从来就不是太铁齿的人,对于“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也有相当的认知,只是这一次倒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这句话的我,请听我道来。 怀胎十月,就在二00七年的一月中,医生预期“小狗妹”的即将拜访日,也就是所谓的预产期即将到来,然而胎盘还未成熟,医生信誓旦旦,就算等到一月八号再来生也没问题,这是第一个人算。 由于前胎剖腹产,洛彤这一胎自然也选择剖腹产,日期就定在二00七年的一月一日,想要生个元旦宝宝,这是第二个人算。 由于前两胎都是足月才生,于是洛彤信心满满,相信提前两个礼拜剖腹产,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且呢,稿子还能刚好有个段落,既方便又明了,这是第三个人算。 太过自信的我,稿子不敢有所延误,按照进度的,就在二00六年十二月二十八号追上了该有的进度,只剩两页就完稿,就能专心生孩子,还能安心做月子去,多好的打算。 我带着一脸笑意,下了班回家,打算将其余的两页,留待明天再来完成,好让一个月来殷殷叮咛的编编也能安心。 但…… 就在半夜两点时,洛彤突觉一阵不适。 除了痛,还是痛。 由一开始的半个小时痛一次,到清晨五点时,十五分钟痛一次…… 怪了!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会是要生了吧? 虽然生了两个,但洛彤完全没有在家待产的经验,因为都正巧是到医生产检时,医生预告了要生的信息,所以这样没预期的阵痛,还真是头一次。 洛彤咬着牙、,半睡半醒的痛到了天亮,直奔妇产科,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要安胎。 安胎的原因,第一当然是为了稿子,呵呵呵……说得很好听是吧,不过,这真的也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如果在十二月生下小狗妹,她可是得八岁才能读书,而且算起年纪来又多一岁,对于女生来说,这吃亏可大了。 “大概下午或晚上就生了吧。”医生笑眯眯的说。 我可是吓得一脸白,一脸的疑惑。 不是才说能再撑两个礼拜,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胎盘成熟了,能生了。”医生还是笑眯眯的,看清我的疑惑与坚持,只好又提了另一个提案。 “要不然,你回家躺躺看,如果下午都没阵痛的话,或许还能撑到元旦。” 医生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没错看他嘴角的笑容,一脸就是……“咱们下午见”的表情。 医命难违,我只好在家里躺平,不停的对着肚子心灵喊话,务必请妹妹等一等才好。 只是……妹妹显然不听话,阵痛虽然没加剧,却也没减缓,我还没痛到流眼泪,但冷汗直流却是事实。 一直撑到晚上九点,我拍了拍我家大熊的肩膀,对着他摇摇头。 “我们……还是到医院去好了。” 大熊点点头,也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决定。 到医院,才见到医生,他就笑了。 “到待产房去吧。”他还是那副早知道的表情。 到此时,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摇摇头,往待产房前进。 对于生产的日期,我可是什么都算进去了,却怎么也算不到,妹妹决定要出来见人的日子,竟不是由我能决定的。 生了,只能生了,我的稿子、我的稿子……就只能先对不起编了。 亲爱的编,你也知道,我也是很无奈的。 于是,我的月子一点也不安宁,直记挂着我的稿子没写,偷了闲,赶紧把稿子给完成,在后记里报告一下状况,也感激编编的体谅与睿智,连催稿也没有,大概是猜到了我的情况啰。 好了,终于完成了,洛彤要赶紧来躺平,省得将来腰酸,老人家的交代,我们一定要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