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灰姑娘》 第一章 德国是一个没有最高速限的国度,当然不是指所有的道路,但是仍旧吸引了许多热爱速度感的人们来到这里。 五月的德国,明亮的艳阳不带任何的热度,只是让人觉得温暖,许多人皆摇下车窗,甚或是将敞篷车的顶盖掀起,尽情的享受这混合着速度与自然的和谐气氛。 耿风,一个人如其名的男人,正开着敞篷车在无速限的路上奔驰着。 疾风轮胎是世界上最大轮胎制造厂之一,占有率是市面上的一半,且逐日往亚洲扩张,这是在耿风接下疾风轮胎三年后的情形。 年仅三十岁的他,在二十七岁接下父亲产业那年,大幅将广告预算投资到年轻人最爱看的房车赛中,并且培养车队参与比赛。 在他的支持之下,所有选手都得到顶尖设备支持,配合精良的技术,在去年已有不错的成绩,不但可以得到赛车协会的高额奖金,更为“疾风”打响了名气。 今年,他的车队已在各地巡回赛中拿下佳绩,而最后一站就是在德国,能不能一举拿下冠军,就看一个月后决赛时的成绩。 昨天才一到德国,就已经来了许多的记者在饭店等候着他,等着访问他对这一战的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得到冠军吗。 但是这些记者的重点,似乎并不单纯的只想知道有关赛事的想法,他们还想知道,这次随着他来到德国的,又是哪一位知名的女人,亦或是传说中那位,极有可能成为耿家夫人的头号人选,车商富豪杜量宏之女──杜柔。 耿风有着刀刻般的五官,浓密的眉加上深邃的眼,自然有型的及肩发,配上颀长却宽实的身形,颇有迷人的味道,加上又是亿万富翁之流,不难想象,他身边一定不乏风姿绰约的女人。 他不下流,却无法不风流,他不会拒绝这些送上门,且看来令人赏心悦目的女人,若能在繁忙的公事中,有个可以抒发“需要”的管道,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役是他所在乎的,因为这半年来,他一直在亚洲地区忙着设新厂的事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参与车手的训练,根据教练的说法,是有几个新的车手很不错,他很想看看他们的实力如何,而且比赛的日期就在三个礼拜后,他想给自己一个空间,所以这一趟他是独行,不过,记者们似乎不信。 不想再被他们逼问,耿风决定暂时逃离饭店,开着他心爱的跑车,难得在公路上奔驰着。 他的性格如风般不定,行事如风般自由,而他的躯体却无法再如风一样的驰骋在空气中── 只因为老爸在三年前母亲因癌症病逝之后,已无力再承受会失去独子的伤痛,所以禁止他参与任何车赛,除了提供赞助之外,他失去了亲自参与车赛、驰骋在风中的权利。 天色渐暗,耿风不停加快油门,任由迎面的狂风吹着他的脸,吹乱他的发,享受一丝自由的气氛。 不停往后退的风景,提醒他的车速已达极速,他愉快的露出笑脸,得到抒发过后的轻松,让他自在的放轻了油门,因为前面已近山路,急驶的话可能会造成失速冲入山谷的危险。 就在他放轻油门没多久,微暗的天色让他尚能从后照镜中,看到一辆红色跑车正以飞快的速度接近中。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已到了自己的车后,还挑衅似的不停闪着大灯,似乎正暗示着他的龟行速度。 耿风不满的微眯着眼,在迟疑一秒之后,他决定接受挑衅,戴上防风墨镜,加足油门往前冲去。 后方来车立即随后跟上,两辆敞篷高级跑车就在公路上竞速起来。 山路并不狭小,但是若是让两辆车子并行狂飙,可能就会有些吃力。 耿风的油门没有松过,因为后头的来车,不但没有被他的车速甩开,反倒紧紧跟着他的车后跑,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在一个急转的弯道中,耿风自然的放松油门,他可不想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后头的来车竟然就这样超越他的车子。 他惊讶于来车的大胆,更讶异于车内的车手长相。 他……不!是她! 竟然是个女人! 她束起的长发,在疾速之下显得凌乱,白晰的肤色在黑衣相映下,让人难以忽略,更让人恍神的是她在超车与他并行时,对他扬过来的那一抹笑容。 简直是夺人心神! 虽然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却仍旧让人迷惑。 与她对视不过两秒,红色跑车已过了弯道,飞快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想承认的是,他竟傻傻地让她消失在他的眼前,而无法做出反应。 随着左弯右拐的山路逐渐又恢复直线,耿风在车道旁发现一家餐厅,大空地上正有些人在忙着搭台、试音,或是准备乐器之类。 他扬起头看到在空中飘扬的旗子,正写着“音乐狂欢飨宴”,日期就是今天晚上,一个小时后即将开始,同时他也看到那辆醒目的红色跑车。 没有迟疑地,他将车子停进停车场,往餐厅内走去。 餐厅并不是很大,他很容易就发现独坐在窗户旁的她。 “我可以坐下吗?”耿风礼貌性的用英文问了一下,没有等待她的响应,就已经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当然!”韩致宁抬起头来,同样的用英文回答他,唇边带着明显的笑意,冷冷的眼与笑容十分不搭。 他当然可以坐下,在山路超车见到他的那一刻,韩致宁告诉自己,就是这个男人了。 驰骋中飞扬微乱的发、挺直的鼻尖、加上隐藏在风镜后的黑眸,完全符合她所要的条件,所以她才会对他展开笑容,而这也是她会在这个餐厅停留的原因。 她正等着他的出现。 她的大方响应,让耿风有一秒钟的讶异,但是随即隐没。 剪剪眼睫下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晶亮如灿灿星子的眸,赛雪般的白晰肤色衬着未点即红的朱唇,勾起的是一抹奇怪的、轻蔑的笑意。 她的澄眸黑亮中带着自信,很都会女子的神情,轻蔑的笑意外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你会说中文吗?”耿风用英文问着,她脱俗的东方脸孔、如瀑的黑发,在国外十分少见。 “会!”她一贯简短应话方式,礼貌的笑容浅浅挂在唇边,一直未曾散去。 耿风微微眯起眼,深邃的眼里透着质疑与猜测,无法解释这女孩给他的感觉,像是刻意的讨好,又带着隐藏的冷漠,十分矛盾。 “你一定要这样盯着人看吗?”韩致宁冷冷问着。 被人盯着看并不是第一次,只是这男人眼光灼热的让人不知所措,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不喜欢一颗心不在自己掌控下的感觉。 耿风的笑意上了眼底,在心里下了结论──冷漠,才是她的原色吧。 “你很美,所以我才会盯着你看。”耿风温文的说着,并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所影响,身体贴近椅背,露出一种慵懒而又闲适的样子。 他的夸奖让她怔了怔,望着眼前黝黑眸中明显的质询味道,除了压迫气息外,她丝毫感受不到他刻意的闲适。 他精明的眸光,让她想起今晚的目的…… 偷个男人的种! 还好自己一贯的冷淡没吓跑他,要不然,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个能挑起她兴趣、又能让她这么中意的“坏”男人。 没错!就是坏男人。 她要的是精子,并不要婚姻。 “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是我不对。”韩致宁敛下眼中的敌意,换上笑脸,与她冷艳气质不太符合的梨涡,忽隐忽现地出现在唇边,有一种稚气的可爱。 她再一次突变的态度,让耿风微微皱眉。 女人都如此善变吗?还是说,她的笑其实是另一种意义? “你在等我?”耿风探索似的眸直盯着她,没有一丝遗漏,毕竟,这是合理的怀疑,她疾驶而过时的笑容,与等候在此的用心,都让人无法不怀疑。 韩致宁晶亮的澄眸中闪过淡淡的赞赏,她看上的男人果然很聪明,只不过,这也让她担心自己的计谋不能成功。 “如果我说是的话,会不会吓跑你?”她这次的笑容多了些真心,毕竟这样聪明的男人有着让人动心的能力。 以她从小的家庭状况,见过的男人也算不少,只是那些人虽然家境富裕,却都没有真材实料,而赛车场上的男同事们,却又属于只顾理想,没有未来计画之类的人物。 相较之下,眼前这个未曾相识的男人,给她十分不一样的感觉。 看似温和有礼,却蛰伏着迸射的能力,和缓的语气里有着掩饰过后的冷锐,不伤人,却不得不提防。 “我想不会!”耿风看见她眼里对自己的欣赏,唇边勾起笑痕。“只是,我想知道你等我的原因。” 他离开椅背,拉近两人距离,单手撑住下巴,专注望进她的眸里,那样的神情让韩致宁的心跳倏忽加速。 “等你,难道就不能单纯的为了等你、为了见你吗?”韩致宁垂下因心跳加速而红润的颊,不想让他看出她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慌乱。 只是她颊上的淡粉已扩散到颈部,微粉的肌肤看来十分吸引人。 耿风加深笑意,她说出的开放言语,与她所表现出来的羞涩大不相同,他不禁怀疑起她的用意。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她带着浅笑的眸子煞是迷人,他发出真心的夸赞,加上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别有另种风情。 耿风唇边的笑意未曾稍减,湛黑的眸中散发出另一股致命的神采,令人屏息。 “谢谢!”她低垂的睫毛煽呀煽,一时竟不敢扬起眼来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满满的自信很难让人直视,逼迫的气息直向她袭来。 这样的称赞她听过不下数次,只是他炙热的眼神,却让她首次觉得心慌,她感觉到他那属于雄性掠夺本能,急欲烙下的宣告。 不知所措的矛盾感觉占据她,她知道,为了计画,她不能逃避。 “喜欢开快车吗?”既然决定将他列入今晚的计画中,韩致宁索性提起勇气与他聊起来,压下弥漫心臆的慌乱,望进他深海般的黑眸。 “喜欢!”望着她水漾的秋瞳,耿风毫不迟疑,又补了一句。“但是,没你那么卖命。”他暗指她在山路超车时的狠劲,不像是个女人。 她的喉间发出如轻浅银铃般的笑声,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样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很愉快,很不做作。 “你说话好老实喔!”韩致宁微偏着头,装出撒娇的声音,笑看着眉宇间带着英气的他,自信中虽有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却仍让人觉得备受吸引,让她在故意散发出魅力之外,心弦浅浅被牵动着。 “是吗?”敏感查觉出她刻意的示好,耿风笑容中加进怀疑的成分,但语气却没有露出破绽。“一见到像你这样的美女,谎话很难说出口。” 韩致宁的脸不自觉又火热起来,这句话听了又听,却只有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时,连连叫她手足无措。 “今天有个音乐狂欢会,要留下来一起参加吗?”韩致宁强压住胸口不住加速的跳动,柳眉轻挑眼儿勾,魅力尽施,打算一步步将他诱进她的圈套里。 “你是指今晚的party?”耿风将目光往外扫去,压下心中的那股意外。 这女孩竟主动邀他? “如果你有事的话不勉强,我只是随口问问。”韩致宁看得出他眼中急掩的意外,改用激将法,红唇微嘟,竟是诱人的性感。 “难道陪我在这无聊的坐上半个小时,就是你来搭讪的目的?还是你打心里觉得,这种邀约该由男人开口?”她微偏着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耿风先是一楞,而后朗声大笑,她的直接虽然让他有些诧异,却也令他欣赏。 “没错,我是大男人,我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我不是知错不改的人,我接受你的邀约。”他诚挚的说着。 “ok!”韩致宁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计较,况且,她的计画还得靠这个男人呢! 父亲的负心,让她长久以来对男人冷漠,也几乎是不假辞色,由于今天是有目的而来,她不在乎多付出些热情。 窗外的空地上已逐渐聚起群众,试音似的音响已回荡开来,火热的节奏似乎正预告着即将到来的狂欢,韩致宁的俏唇微微露出浅笑,就是今天! 既然无法拒绝父亲的逼婚要求,她至少也得将老爸一军,让他知道她永远也不会是他心目中任他摆布、只为他的商业利益而活的女儿。 她会让他知道,她跟她妈妈永远都不会一样! 而她反抗父亲逼婚的方法,就是怀个不知名男人的小孩回去,最好让他气个半死,这个男人是最好的对象。 看着眼前清亮女孩脸上多变的表情,耿风唇边带着兴味。 她似乎正陷入自己的冥想之中,一会儿浅笑,一会儿又从眸中透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怒意……似乎正打算着什么。 她所算计的对象是自己吗?这机率可说是挺高的! 不是他自夸,而是他有这个条件,外貌不差、象征身分地位的跑车也停在停车场内,他的确有资格做为她设计的对象。 但不知怎么的,他很有兴趣陪她玩这场游戏。 “出去玩玩?”耿风扬眉问着。 “为什么不呢?”韩致宁轻笑着,明亮的眸中似乎带着魅惑的讯息。 耿风并非无所觉,只是他自信不会陷入她的计谋中。 “请!”耿风绅士的伸出手向着她,韩致宁看了他的长指一下,大方的将柔荑放进他的手中,一阵轻浅的电流流窜过来,直上心头,她有些讶异,却将这讶异强行压下。 “带路!”她娇笑着。韩致宁十分满意手中的感觉,他一只令人有安全感的大掌,礼貌而又有力的握着她,或许,她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而不知她心里正打什么主意的耿风,敏感的知道她的笑意中带着些什么,却又聪明的不问出口,他有的是耐心,或许,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就可以知道答案。 轻握着她的手到了音乐表演场内,喧腾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短时间内聚集而来的人们,也让场地变得拥挤起来,他们得贴着身体才不至于被挤散,就着耳朵才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声音。 韩致宁不是没有惊觉周遭的改变,只是如果想照她的计画实行,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况且,可以舒缓她的不自在。 “能喝酒吗?”耿风贴着她的耳,细闻着她淡淡的发香,暖暖的热气拂进她耳中,有些麻麻的滋味。 韩致宁有些不自抑的微偏了头,碰着他的脸庞。 “我搞不好比你还能喝。”她下意识拉正身子,回过身媚惑的笑了笑,露出一丝紧张的气息,相信在微暗的灯光下,他不会查觉自己的异样。 “那敢情好!”耿风低哑的声音仍旧就着她的耳,流露出自在的亲昵,闻着她颈际的淡香,生理欲望莫名高涨。 他压下那样突来的情绪,握住她的手往场边的贩卖处走去,先是拿了两大杯啤酒,一人各分得一杯,接着像是要印证她刚才的狂语一般,他轻问: “既然能喝酒,就先敬你一杯!”他唇边带着戏谑的笑容,不相信她真能一口气喝下一杯。 “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韩致宁的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她有的是遗传的好酒量,很多男人都还喝不赢她咧! 她果真一口接着一口,没多久的时间,她的酒杯已经见底。 “你果然能喝!”耿风不掩眼中的惊讶与欣赏,也跟着把酒给干了,这女孩的自然与豪气很难令人不加以注意。 韩致宁用长指轻拂过那几滴不小心从红唇溢出的酒汁,带着媚笑的脸有着迷人的风情。 耳边的音乐持续火热,为数不少的人跟着音乐摆动着身子,很有享受当下的味道,韩致宁放下两人手中的杯子,主动握住他的手,拉他到人群里,银铃般的笑声缓缓传入耿风耳中,让他有些不能招架。 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以她自身的魅力,已让人无法拒绝,而她这近乎刻意迷惑的行径虽然令他生疑,他却无力阻止,直想试验自己的耐力。 他很少跳舞,基本上,他从不跳舞!因为他觉得长手长脚的自己,不是个跳舞的料子,但是他却没有拒绝她的邀约。 他喜欢她脸上的表情,放松、自在、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挑逗,那种感觉……让人不能自已。 “再喝一杯!”韩致宁笑着邀约,相信他不会拒绝,因为她看得出他眼中的欣赏,也看得出他并非一般的好色之徒。 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需要他今晚的“好色”,她的计谋才可以成功,所以她更要多灌他几杯酒,毕竟古语有言,饱暖思淫欲嘛! 耿风笑而不答,顺着她的意思接过了一杯酒……又一杯酒…… 第二章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两人皆有了醉意,但韩致宁没忘了自己的计划。 “我要走了。”她欲擒枚纵的撒下第一个陷阱。 “要走了?” 耿风很意外听到这个讯息,她一直主动示好,为何临时却要离开? “还是你有什么好的提议?”韩致宁微微点头,伸出长指划过他轮廓鲜明的脸庞,实行诱惑的第二步。 耿风眼明手快的捉住她的细腕,知道这是她的另一种邀约,他常有这种经验,也都不拒绝。 他沿着她手腕的内侧,印下一个个细细的吻,从手心到手肘,竟引起韩致宁一阵不能自抑的轻颤。 她双膝发软,但不是假装,这男人的确有这种魅力。 “小心!”耿风连忙抱住她,也不再装出绅士风范,他已经排除心中最后一个疑问。 他“曾经”担心她是那种……“良家妇女”,因为纵使她看来放荡且大方,但眼中的纯真却总是忽隐忽现,而他最不想招惹的麻烦,就是这种放不开的女人。 女人,只是生活调剂品,是不需要费心照顾的那种,良家妇女最需要的就是男人的照顾,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太多心思在这上面,何况他还有个未婚妻咧。 就算在一开始他曾怀疑过她的用心,此时看来已不需再怀疑,她只是寂寞、想寻找一夜情的女人罢了。 “找个地方休息?”耿风试探问。 “也好,没多远的地方有间旅馆。” 韩致宁眼底闪过轻笑,他还是跳进陷阱了,还好她刚才已经利用空档的时间,问过餐厅的人员,附近的饭店就在一百公尺远的地方,他们可以不用开车,更理想的是,她明天目的一达成之后,就可以火速开着自己的车子逃逸。 耿风眼底的笑意更炙,她果然是个中好手,连地方都想好了,那他又何必客气呢。 简单办了住宿的手续,韩致宁想尽办法让自己不要看来过于紧张,毕竟没有与男人一同进入饭店的经验,纵使柜台人员没有一丝异色,她仍旧觉得不自在。 幸亏有着酒意壮胆,她不致慌得夺门而出。 只是她仍旧得不停的提醒着自己,为了不让老爸称心如意,她今天一定得将自己“交出去”,最好还能带着“成果”回到台湾。 耿风回过身看着面色泛红的她,只猜测她脸上的红是因为酒精,他可不会单纯的相信她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他丝毫不再掩饰眼中的欲望,拉着她的手往电梯走去,当电梯门一关上后,他便急迫的印上她的唇…… 韩致宁虽然知道这是必然发生的情况,但他们仍在电梯内…… 耿风霸道的吻住她的唇瓣,放肆的在她的唇上嬉戏着,双手则紧箍着她纤细的腰,两人的距离等于零。 天啊……她要站不住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呀?她不是没有接吻的经验,只是却不曾有过这天旋地转的滋味,韩致宁已无力反抗,只是接受着。 她的反应像是种鼓励似的,耿风也不再小心的拿捏尺寸,他挪出一只手伸入她的发,要她更深的投入,而他的舌也不再安分的只停留在唇上,大胆探人她口中,吸引着她更热络的回应。 似乎是着了魔般,韩致宁丧失意识,他的舌燃烧她的理智,点燃她体内不曾有过的热情,她果真回应着他,用着她未曾试过的方法。 耿风的欲望在短时间内快速引燃,他的身体几乎要烧起来了。 电梯门开了之后,他们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到了房门口,因为他们都不想离开彼此的唇,那火热的欲望已经无法控制。 粗鲁的将门踢上,耿风压着她的身子紧靠着门,将她双手高举过头急喘着气,回应着他的是一双也已被欲望迷得醉人的眸子。 “你没问过我的名字。” 耿风从不急着自我介绍,只是他们相处一个晚上,竟然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很重要吗?”韩致宁可以感觉自己心跳的急驰,胸口上下起伏着,迷潆的双眸望向他,那种被欲望焚身、双脚不受控制的感觉真不好受。 耿风一愣。 不重要,当然不重要,只是,他没来由的觉得生气。 眼前美丽的女人,竟连知道他名字的想法都没有,有种不受重视的感觉,直袭着耿风的胸口。 他贴近她的唇,引发她想迎上的欲望,怎料却扑了个空。 由于双手被制住,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瞪他一眼,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风情,让耿风又是一阵悸动,直直印上她的唇,再没有迟疑。 在反复的纠缠之后,他将唇下移印在她的颈际处,她忍不住低吟…… “天……”只是听到她的轻吟,耿风竟有马上将她压倒在床上的欲望。 他放下她的手,因为他渴望她的碰触。 除了轻吟,韩致宁惟一能做的似乎就是让自己别顺着门滑下,因为那感觉太过炙人,她几乎没有站立的能力,只能微仰着头,感触他的细吻。 房间微暗的灯光适当掩住她的慌乱,除了恣意回应他的热情之外,她已没有其他心思。 耿风似乎不满于亲吻,脱下自己的衣物后,几乎是没有停歇的,他的唇又回到她的,翻腾的欲望在热吻下更是一触即发。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加上一副可让人迷乱至死的躯体,多令人不忍释手的柔嫩与娇软。 “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耿风仍试图稳下失速的心跳,因为这女人真的让人迷惑,明明已不可能是处子之躯,却仍旧有着处子的娇羞,带着乱人心神的放荡,吸引男人不可自拔的堕落。 韩致宁什么话也说不出,那体内的火烧的她已无法言语,只能轻摆着娇躯,闪躲着他火一般的眼神。 她已经搞不懂,是他的眼神让她觉得燥热,还是他不时在她身上滑动的手让她心乱。 “你这个小妖精!”耿风轻笑,低哑嗓音不掩浓浓欲望,他不能否认,这女人已激发起他体内未曾有过的火热。 韩致宁被那样的疼痛逼的眉头全皱起来,她知道会痛,只是……怎么这么痛? “你……你是……” 以耿风阅人无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翻天的怒气滚滚而来,气的是他竟没有看出她的伪装,更气的是他竟然没有给她足够的温柔就侵入了她…… 第二个想法让他呆愣在原地,直到看到韩致宁因疼痛而微皱的眉。 “好痛……”她艰难的抬起眼,微扯出一个声音,嘴角带着强装的笑。 “小丫头!”耿风忍不住轻斥着她,却带着自己没有发觉的宠溺。“你应该告诉我的,我就不会这么猴急了。” 韩致宁又笑了笑。“我如果告诉你,你就不会动我了。” 耿风看了看她后点点头。“这倒是实话,只是……为什么?” 韩致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太尖锐、也太伤人,于是她选择闪躲。 终于,激情过后,他看着她涨的粉红的身躯,微闭的美眸,与那不时的急喘声,他再一次覆上她的唇,狠狠的吸吮着。 他竟着迷于她欢爱后恍惚的神情…… “还好吗?”耿风顶着她的额头,浓重的气息不停吹拂在她脸上。 “谢谢!”韩致宁衷心的说着,这比她想象中的情形好许多,她以为除了疼痛之外,不会有别的感觉了,但是他让她觉得相当的……舒服。 谢谢? 他当场笑了出来,如果该说谢,那人也应该是他吧,至少,从没有女人让他有过痴迷的感觉,这可能是惟一的一次。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在他抽离她的身子之后消失。 她不经意往他望去,虽然是羞红脸,却是掩不住的心惊。 刚才的气氛过于迷乱,她竟然不知道他何时拿了保险套。 那……那一场欢爱,纯粹只是欢爱,她的计划、他的精子、她的小孩……全都没了。 她脸上突来的震惊与失落,耿风并没有忽略。 他的眸子再度加深,唇边的笑意也逐渐掩去,望进她的澄眸中,想起原有的疑问。 “你的名字?”耿风首次对一个陌生女人有了解的欲望。 “明天告诉你。”韩致宁大气不喘的连忙回答着。 “为什么是明天?”皱起浓眉,他怎么就觉得她的眼神有蹊跷。 “让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韩致宁低笑着。 她考虑的话语让他不悦,但他勉强掩下那分不快。 “为什么是我?”耿风低哑着声音,问着另一个让他困惑一晚的疑问。 “因为你很绅士,因为你很迷人,因为今晚……你在我身边。”韩致宁浅笑着回答,仍带着体力挥发过后的慵懒,却更加迷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在你身边的是另一个人,今晚的幸运儿就不是我?”他挑眉细问,不免有些好奇。 “或许吧!”毕竟她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让老爸失望,而他,正巧是她突发奇想中的一股助力,只是她刻意忽略心中隐隐的、未曾有过的心动。 耿风的笑容散去,眼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怒气。“这就是你要的,一夜情?” “这倒也不是!”韩致宁偏头一笑,露出白净贝齿,心想:她要的是他的种!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那你要的是什么?”突然有些赌气似的,耿风极想知道,为何今晚的事会发生得如此自然,真是她想要设计些什么吗? “我要的是你!”韩致宁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她真的喜欢这个男人,迷人、有魅力、还带着一抹强硬的自信,有种让人不自觉沉迷的能力。 况且,她还需要再做一次努力,只不过,这次她得记得,不让他再用到保险套这个碍人的东西。 耿风的怒容渐消,不知怎么着,她的话神奇的让他没了怒气,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她,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要你!”韩致宁抚上他的胸膛,用长指在他的胸前开始划起圆圈,她知道这是一种致命的勾引。 她轻易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唇角扬起媚笑,如果她真的想在肚子里留下这男人的精子,她得多做几次,如果他行的话! “还想要我吗?”韩致宁的俏脸带着红问。 “当然要!”耿风在她的长指抚着他时,欲望已经悄然焚上身,只是他不知她竟如此急迫。 她微低下头,回避他质疑的目光,她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偷一个精子对男人来说可大可小,就不知道这个男人觉得如何。 把她的低头认为默许,他再度伸出双手想拿保险套,这一次她可记得将他的手拉回来。 “我不喜欢这个。”她随意找个借口。 “这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保护他自己。 耿风笑了笑,在美人不悦与未来之间,仍旧选择保险套,他并不希望因为一夜情而误了她,也让自己承受短暂温存后的一大堆问题。 “我不……”韩致宁仍想再表达她的想法,只是耿风并不接受,吻住她的口。 他果然说到做到,一个晚上都没让她休息,花了大笔的小费,请服务生送来近十个保险套,直到天将明时,他才沉沉睡去。 而韩致宁则是努力的撑着疲累的身子与眼,她知道她绝对不能睡,要是一睡,她就逃不掉了。 想逃!就是这个念头。 他整个晚上那种势在必得的灼热眼光,反复的烧灼着她的胸口,让她几乎要忘了,她与他的关系,仅止于一夜情。 所以,她得快点离开他的视线,也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别搞混了原有的单纯意念。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穿回衣物到了门边,手中握着门把的刹那,她竟有着一丝淡淡的舍不得。 她又轻巧回到他的身边,冒着会吵醒他的危险,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而后拉回身子,仔细的凝视着他好一会儿。 他是个很迷人的男人,也是个很难让人忘怀的男人,一个晚上的情欲爱潮里,他细心的满足她每个感受,让初尝情欲的她,几乎沉醉在其中而不能自拔。 她很想单纯的,把这一切想为一夜短暂的接触,只是,她不得不承认,他让她有沉迷的想法,甚至有留下的欲望。 而这个想法吓到她,所以她决定马上离开,纵使她原本“借种”的计划,在他总是带着保险套的情况下已告失败。 她还是没有觉得后悔,因为他的确是个很体贴的男人,而她不后悔把她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韩致宁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口,在电梯外等着电梯的到来,余光一闪看到了一旁书报架,被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疾风车队负责人,耿风,已到达德国,势必替疾风车队的车手,带来另一股急进的力量。 而当她将目光往下移,到了一旁的相片时,她张口结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耿风,也就是她的老板,竟然就是昨夜与她缠绵一夜的男人…… 而耿风一直睡到饭店的人来敲门时才醒过来,伸手往旁一摸,竟已失去她的踪影。 “怎么回事?”耿风打发了饭店的人员后,自言自语起来。 她到哪儿去了?环顾四周,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不剩。 她就这样失踪了? 那个不知名的女人……还真是不知名。 她明明就有离他而去的想法,竟然还在昨晚骗他,说她隔天会让他知道名字,难道一夜情真是她想要的吗? 他坐回床际,点燃——支烟,在白烟袅袅的烟雾中,他恍惚又见到那抹迷人的身影…… 他持续让想念游走,直到那支烟燃烧殆尽,而他也准备让这一夜的风风雨雨淡去,毕竟一夜情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只是,那影子逐渐淡去之时,却仍有她浅浅的气息在鼻尖游动着…… 他竟惦记着那个女孩,他竟猜想着她现在的去处,猜想着她是否也像他现在一样念着她,还是已把他丢人不复记忆的空间中…… 他将手中已燃尽的烟蒂念熄,也该是回饭店准备一下,到赛车场看看了,还有几个新人在等着他验收成果呢。 第三章 位于德国中部的波尔顿赛车场内,此时正满都是先到此熟悉场地的赛车手与赞助厂商们,每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代表的是一个车队的荣耀,也是一个赞助厂商的希望。 “我们的车手表现如何?”立在赛车场边的观看台上,耿风身着浅色休闲服,仍是一样轻松的笑脸,墨镜之下的黑眸带着一丝和煦的气氛,丝毫没有老板难以接近的特质。 “刚刚试跑的成绩都还不错。”车队的英籍教练威乐,双眼有神的紧盯着一辆疾驶而来的车,脸上隐隐浮上微笑。 “尤其是这一位新进车手,敢冲敢跑,重点是,她还不怕死。” 她?耿风微挑起眉,他没有听错吧,教练用的英文单字是“她”? 像是明了他的想法,威乐微微点头。“没错!是个女孩!还是个很年轻的东方女孩,今年才加入车队,之前在另一家车队,因为与赞助厂商老板闹的不愉快,所以就跳槽过来,表现一直很不错,比之前的老手表现都来的好。” 不知怎么的,一听见教练的描述,第一个冲进耿风脑子里的人,竟然是昨天一夜情的女孩,那个把他一个人丢在饭店的女孩。 他的鹰眸直盯着急驶而过的车内,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他相信,结果不久后就会揭晓。 他回到休息室内,等着教练带着试跑过后的新进车手进来与他会面。 这样的等待没有很久,教练带着车手鱼贯进入,他—眼就看到那一头长发的女孩。 果真是她! “耿先生,这是我们今年的希望,分别是阿伦、比尔,还有目前最炙手可热的女车手,韩致宁。”教练依序介绍着他们三位车手。 韩致宁,这就是她的名字? “今年就看你们了。”耿风带着笑容来到他们的面前,伸出手来表示欢迎,两位男性车手都赶忙伸出手来,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她竟没有出现惊讶的神情,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在此地一样。 这怎么可能? 莫非昨天的会面,并不是偶遇,而是—场经过设计的圈套? 如果真是圈套,她要的又是什么? “韩致宁……”他轻轻的念着她的名字,看着一派平静表情的她,猜测着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耿先生。”韩致宁微微点头,并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她庆幸着离开时有看到那份报纸,才有时间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 她真是运气背到极点了。 首次的一夜情,找到的对象竟然是从未谋面的老板? 她想了又想,决定不动声色,毕竟是一夜情,相信他不会张扬,因为她也从报道中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不能说她不觉得失望,只是她不是为了他有未婚妻失望,而是为了他的行为失望。 她曾有一丝的冀望,他会是那种难得的好男人,毕竟他的温柔体贴,与眼中流露的迷人气质,是她从未遇到过且让她倾心的。 只是一夜情过后,得知这样的情形……他终归与老爸是同一型的男人。 她美丽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更有明显的疏离,摆明不想与他有牵扯。 “听说你表现的很好?”他带着深意的笑,直凝着她的眼,想看出是否有昨夜温存的痕迹。 “谢谢!”在他的目光下,她看的出他探寻的味道,从不退缩的她,竟然垂下眼来,不敢直视他。 耿风的目光从她的眼移到她的颈,淡淡的笑意漾开,因为他看到她耳后带着他昨夜的吻痕。 想到她昨夜的自然娇媚,他的眸又陷入沉思。 “你们大家都出去练习吧,我想跟致宁谈谈。”他想知道答案。 纵使经过心理建设,韩致宁深觉她已有足够的准备,只是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她的慌乱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我也需要练习。”她扬眸急忙说着,不想与他单独相处。 耿风很想保持一贯和善的态度,对于下属,他从不摆架子,只因为每个人都是为了钱在努力,而他只是生在豪门,所以有很多可用的资源,但不表示他有权利对人颐指气使。 然而对于她,他竟有掩不下的怒气。 为了她极欲与他撇清关系的语气,他难得的皱起眉头。 “离比赛还有三星期,你不会连一点点的时间也没有。”耿风不是用疑问句,而是质问的语气。 韩致宁的澄眸闪过不悦,在他知道自己是她的老板之后,态度就需要这么不同吗?还是他的温柔只给一夜情的女伴? “如果老板需要与我谈谈,我当然没有说不的权利。”韩致宁回复她一向冷漠的态度,语气里充斥着不满。 “致宁……” 一旁的教练连忙阻止她继续发言,毕竟她的脾气在车队内,是大家所熟知的冷淡与直来直往,这样的态度在老板的眼里,可能就不是那么得体。 “无妨,我的确是需要留下她,好好的聊一聊,就算是用老板的权利要求她留下来,也没有关系。”耿风一向温和的眼里,露出淡淡的怒气。 这样的情况让教练有些意外,耿风是闻名的好脾气,就算生气也很少见他表现出来,韩致宁也是,虽然脾气一向冷淡,但是她总会维持一定的礼貌,今天却没来由的顶撞上司,这情形实在匪夷所思。 “既然耿先生已经这么说,看样子我没有选择的权利。”韩致宁无视于教练的阻止,硬是不让他占上风。 两人的气氛一触即发,在场的其他人全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教练决定先让这两个人独处一下。 等到休息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还是没有人决定要先开口。 良久…… “耿先生,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韩致宁不喜欢与他对视的那种感觉,像是被看透一般。 “你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就该这么问,而不是转身就走。”耿风直接点出昨夜的一切,不喜欢她脸上无视于他的表情,不喜欢她叫他名字的生疏。 他的话让她的身子微微的一怔,没想到他会直接切入昨夜的—切。 昨夜……那样缠绵的夜,似乎已经离她好远,可是为何她的耳仍旧觉得灼热,她的胸口仍有他吻过的热度? 她的想法随即从脸上映出,玫瑰般的色泽从唇到颊,极粉极嫩。 耿风见到她的反应,往前移两步到她面前,用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凝进她明显慌乱的眼底。 韩致宁吞吞口水,在这样的距离内,他的眸显得十分具侵略性,长指也不安分的在她红唇上滑动着,而她怎么也不能让脑子正常转动,只觉得口干舌燥、四肢无力…… 她轻咬下唇、垂下眼,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却意外让他的眼神中加入一丝情欲。 “致宁……”他轻喊着她的名字,脑中出现昨晚与她缠绵的景象,黑眸顿时变得深沉,呼吸也变得急促。 听到他呼唤,她下意识的扬起眸迎向他,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不能呼吸,像是深陷在他的黑瞳里。 耿风扬起手抚上她触感极好的颊,才过一晚,他竟想念起她的甜美滋味。他缓缓的低下头靠近她,多想尝尝她生涩且纯真的粉唇,她却在前一秒钟转开脸,让他的吻硬生生吻上她的颊。 他的眸在怒气上又蒙上黑雾,她竟然拒绝他? 耿风攫住她的下巴,让她再次面对自己,只是这次他不再隐藏怒气,让言语全然发泄。 “你欠我一个解释。” “一夜情就是一夜情,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的怒气吼回她的神智,硬是把昨夜的绮情从脑中排除。 “你设计我成为你一夜情的对象?”耿风不得不这么想,她的反应过于平淡,太不正常。 “如果我记得没错,来搭讪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韩致宁并不承认他所指控的罪行。 设计某个人,这件事是有的,如果他无意沾上她,这件事就不会成立,所以,她不会把这个责任往身上揽。 耿风欺近她的唇,任凭热气吹拂在她的脸上,无理的几乎独断。 “你就是不愿意承认诱惑我的事实。”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深深着迷于她的刻意诱惑,就连现在,她玫瑰色的颊也有意无意的对他施魔法,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吻上她。 “我不知道你是我的老板。”这是她惟一想的出来的解释。 她才到这个车队两个多月,况且一进车队就遇到世界巡回赛,每天忙着练习,压根儿没空知道谁是老板。 最多只知道老板是旅居美国的亚裔,但是她可不知道,她的运气可以倒霉成这样,竟然千挑万选的,找老板来当一夜情的对象? “这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哕!如果我早知道是你.就不会……” “就不会跟我上床?”耿风帮她把话说完,眉头皱的更紧。 “当然不会!”她又不是不想活了,她要的是他的精子,又不是自己的命。 “韩、致、宁……”耿风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不复刚才的柔情,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气炸了。 她皱起眉,以冷冷的眼神掩住惊慌,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 “接下来,你不会告诉我,如果昨晚你不选择我的话,会随便找个能上床的男人。”耿风的指深深陷入掌中,不愿去想象她柔美的身子,被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抚摸着。 韩致宁耸耸肩,关于这一点,她不予置评。 她的沉默像是另一种默认,耿风捏着她下巴的手终于无法控制力量,陷入她的皮肤,让她的眉因疼痛而皱起来。 “耿先生……” “耿风,我叫耿风,不要再叫我耿先生。”耿风冲着她的耳朵喊着,不喜欢她语气中疏离的成分。 “你是我的老板。”她尽量保持客气的语气,没想到他却不愿意接受。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耿风压下声音,清楚的在她耳边说着,看到她的脸突地变白。 “这不代表什么。”她一向冷静的脸,在听到他这么明显的宣告主权之后变了颜色,只能睁大眼怒视着他。 “我只是恰巧遇到你,恰巧跟你……上了床罢了。”她兀自强辩着。 他挑起眉,一脸不悦。 “你的意思是说,这只是单纯的一夜情?”他该接受她的答案,这也是昨晚他与她心如肚明的,可是他该死的讨厌她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她只能这么说。 耿风凝进她认真的眸,不悦的情绪更甚,自尊突地高涨。 “如果我并不想让昨夜的事云淡风轻的话,你有什么建议。”从没有女人会将与他的缠绵说的如此不值,所以,他想改变她的想法。 “你是什么意思?”这是韩致宁没有意料到的反应,她挣脱他直觉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耿风没有将她退后的动作视为拒绝,反而一步步的往她靠近,慢慢的逼退她到了墙边,直到她倚在墙上时,才停住脚。 “不要过来……”她抵着他的胸膛,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不要过来?”他挑起眉,抄起她的腕,在她手腕内侧印下火热的吻,那种双膝无力的感觉又再度袭击了她。 她挣扎的想要抽回手,却仍旧在他的掌中。 “我记得昨晚的你,并不是这样要求的。”他哑着声音,透出浓浓的欲望。 “昨晚是昨晚,那已经过去了。”她开始了这个可怕的游戏,至今,却不知如何收尾。 “我会让你把一切都想起来。”耿风反剪她的双手,已经柢着墙壁的她,连逃脱的力量都没有。 “这是一种强暴!”韩致宁无力的指控,却不指望这样有助于她的弱势。 耿风的唇漾出笑意,那样的笑意让她整个背脊都发凉了。 “相信我!”他靠近她的耳,吹进徐徐的热气,意的她全身轻颤。“我只会让你觉得销魂,而不会让你有被强暴的感觉。” 韩致宁听进他的浪语,恼怒的想转过头来骂他几句,却在回头的时刻,感觉彼此的唇轻柔划过,两人的眸光接触着,显然彼此都想起了昨夜的旖旎风情。 韩致宁首先垂下眼,这样的眼神太过煽情,她像是在挑逗他似的。 只是,耿风并不接受她的回避。 “我喜欢这样的你……”他目光凝在她低垂的睫,她刚才眼中的眸光勾住他的心弦,柔媚的几乎要化了他。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韩致宁无语,她怎么能说,“因为我要的不只是一夜情,而是要你的孩子”,只是……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只除了,她已懂得欢爱为何物。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窜着,她的无语让他猜测着她不告而别的原因,是否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他隐约的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就算她是存心要引起他的注意,至少她做到了,他喜欢她的娇媚,喜欢她的冷艳,也喜欢她唇边小小的梨涡。 “我不想让昨夜云淡风轻的过去,我是说真的!”耿风温和的重复一次,没有之前的逼迫眼神,却仍旧炙热的像要将她焚烧起来。 韩致宁望入他的眼里,看不出他的企图。 “一夜情真是你想要的?”他又问了一次。 她耸耸肩,不打算回答。 “你要的不是结果?只是没有负担的在一起?”他逐渐地将话说明。 她怔了怔,开始努力消化他说出的话。 “如果是,就当我的情人吧!” 第四章 一夜无眠让她的神经运转的并不是很灵敏,也就是如此,她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也跟着糊涂起来。 “当你的情人?”她复述了一次。 “这难道不是你的目的?”耿风直觉认为,昨夜的邂逅并不是出于巧遇,而是她刻意设计的结果。 不过,他不在乎她起初的用意为何,重点是他很喜欢昨夜的感觉。 韩致宁愣了愣,这样的发展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若是在以前,无论他长得再怎么迷人,听见这个提议,她大概会一个巴掌打过去,想都不会去想这个可能性。 只是,现今的她并不这么确定。 在老爸的胁迫下,为了母亲,一个月后的她,势必得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她可怜的母亲呀! 明知道父亲不爱她,却因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妇德守旧想法,在临终前硬是要她承诺,不得忤逆父亲对她婚姻的决定。 又因为母亲生为韩家人,死为韩家鬼的观念,让她不得不屈服父亲的要求,只因为她若不从,父亲将会把母亲的名字从族谱中移出。 无论她再怎么不愿意,却没有立足点去反驳,所以她才会做无言的抗议,找个不知名的男人来让自己受孕。 让别的男人不想娶她,与她不肯嫁的结果是相同,但是说法却不同。 只是,昨夜的欢爱并无法让她达到目的,而今这男人竟又提出这个建议…… 她是不是应该要接受? “你有未婚妻了。”韩致宁提醒着他。 “所以我说的名词是情人,而不是爱人。”耿风直言不讳。 他喜欢这个女人,从她眼里看的出她的聪慧,也看的出她对自己只是喜欢并不迷恋。 他喜欢这样可以自由呼吸的感情。 “也好!”这是闪过韩致宁脑中的想法。 既然第一次已经给了他,又没要到她想要到的东西,她就该再接再厉,在这一段时间里,得到她想要的。 然后,离开。 也好?这答案听来多么无奈。 她的答案还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是至少,她答应了。 “不过,我有个要求。”韩致宁红着脸,仍旧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请说!”在听到她愿意的答案后,老实说,他的确觉得很高兴。 “以后,我不许你用保险套。”她努力的盯着他,认真说出她的要求,只是,从他眼里的笑意看来,她像是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你昨天就要求我这么做了。”耿风看着她,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讨厌那个可以保护她的东西。 突然,他有个想法…… “我不可能娶你,所以,别想用怀孕这个借口来威胁我。”耿风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或许就是她的目的,利用小孩来成就嫁给他的理由。 只是,每个女人都只敢想而不敢做,而她竟明目张胆的要求,她当他是个白痴吗? 韩致宁听到他的话之后,有两个反应。 第一个,她的确是要他的小孩,所以,她吓了一大跳。 第二个,她却没有要嫁给他的打算,所以,她上提的心又放了下来。 “嫁给你,或许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但是,不包括我。”她冷冷的说。 他的确是个很迷人的男人,不但有家世、有钱财,而这一切的一切,只让她联想到她的父亲…… 一个南部乡下的土财主,仗着有钱有势,在娶了母亲之后仍旧在外花天酒地,贤淑的母亲总是忍气吞声,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后,母亲终于抑郁而终,而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决定出国留学。 天生的叛逆,让她选择父亲最不喜欢的科目—外交系,他觉得女人最好乖乖的待在家等嫁人,而不是像个交际花似的学什么外交。 在知道父亲的想法之后,她更成为一位业余的赛车手,为的就是让父亲生气。 他觉得女人不能做、不该做的事,她就一定要做给他看! 而她的最后一招,就是未婚怀孕。 一直花心在外的人,竟然奢望他惟一的女儿会是良家妇女,会乖乖的听他的摆布,回台湾嫁给他早就看中意的人,而他,是她连见也没见过的男人。 “你听清楚了吗?我不会嫁给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嫁给你。”韩致宁面无表情的说着,她不会跟母亲犯同样的错误。 她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她脸上决绝的表情震慑住耿风,她是那么认真的告诉他,仿佛嫁给他是天底下最难堪的事。 他不该相信女人狡辩时的话语,只是,她的认真程度让他不得不相信。 并且觉得莫名的沮丧,他对于她就这么没有魅力? 望进她带着怒气的眸子,那倔强的神情竟然让他觉得心疼,他有个感觉,他与她的故事,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所以,你同意我的提议?”他想印证自己的想法。 “有何不可。”她简短的回答中,有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负责提供精子,不需提供未来的男人。 “我需支付些什么?”耿风明白问着,心想,或许有了利益的交换之后,他们的交易会更单纯。 “不用。”韩致宁摇摇头,勾起自嘲的笑痕,两人都急着撇清的话,这个交易自然不会造成她的困扰……他来寻子的困扰。 她淡然的态度隐约让他起疑,却怎么也想不出她的意图。 “今晚……你会来吗?”他有的是时间查出她的想法。 她愣了一下后微微点头,想起昨晚的绮情,她的手轻颤着,原本那么确定的心情,又开始上下浮动起来…… 当她从休息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正从赛车场回来的阿伦急忙到了她的身边。 “你还好吧?”阿伦的眼里露出关心的神色,他很喜欢这个东方面孔、又带着神秘、冷淡气息的她,是他在美国从未遇过的。 “嗯。”韩致宁微点头,一径的冷漠。 “耿先生没对你怎么样吧,他看起来对你意见很多的样子。”阿伦挺担心她的处境。 “阿伦……”她停下脚步,阿伦也跟着停下来。 “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她明白的说,不再替他留余地。 “致宁……” “我一个月后就会回台湾嫁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是对他无情,只是不想担误他的时间。 在消化她说的话之后,阿伦点点头,终于承认她与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韩致宁的眸光闪了闪。“你是个好人,我只是不适合你。” “很差劲的借口,不过,看样子我只能接受。”阿伦无奈的笑着。“做朋友总可以吧。” “当然。”韩致宁浅浅笑着,阿伦就像个大男孩,大方又开朗,完全不像她。 “你笑起来很迷人,你应该常常笑的。”阿伦真心的夸着她。 而韩致宁只是叹口气,不习惯与男人有如此像朋友般的情感。 男人之于她,就像毒蛇猛兽,只除了耿风…… 一样是毒蛇猛兽,不过是有利用价值的毒蛇猛兽。 选择耿风,除了他有亚裔血统之外,更因为他有着某种特质,与她所接触的男人完全不同,在第一眼时,她就深深的感觉到。 她可以让他碰她,却无法想象类似像阿伦之类的男人碰她…… 呵,多奇怪的直觉! 她笑出声,当场迷惑住立在身前的阿伦,痴傻的眼神透露着情绪,而韩致宁首次不回避他倾慕的眼神,大方的对他展露笑容。 只因为在一个月内,她一定会尽力的得到她想要的! 从耿风的身上。 沉迷在自己心思中的两人,并没有发现耿风若有所思,且带着淡怒的眼正锁在他们身上。 距离比赛的时间还有三个礼拜,他们整个车队全住宿在饭店里,耿风与韩致宁当然也没有例外。 夜深了,不同于大厅的明亮,饭店走廊上精致的电灯透出浅浅的微黄,隐约中带着暖昧,韩致宁站在耿风的房门前迟疑着,不确定是否应该做出敲门的动作。 她的胸部上下掀动着,显出不同于平常时的泰然自若,局促不安的情绪将她整个人攫住。 虽然在白天时,她大方的允诺这场荒唐的交易,但是她没想到,当她真的出现在这里时,会紧张的不知所措,怀疑着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为了不嫁给一个陌生人,她竟然离开房间,主动的出现在他的房门前,要的只是怀孕的可能性。 天啊!她是不是气疯了。 或许她不该来的。 正当她想离开时,耿风已将门打开,见到一脸绯红、准备离去的她。 “来了,又为什么要走?”他俊薄的唇勾出笑意,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她急欲离开的背影。 “如果说我后悔了,会不会显得很没用?”她停住脚步,回眸一笑,知道脸上的慌乱已经泄露她的情绪,所以不打算狡辩。 “不会!”耿风浅笑中带着兴味。“只是我很不希望你做这样的决定。” 他说出心中的想法,看着惊慌写在眸心的她。 “我很喜欢你!很希望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情人。” 她深吸一口气,提醒着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他要的是情人,而她要的是独身的自由。 下定决心后,她跨进他的房里,见到他房里的大床时,仍旧掩不住脸红。 耿风惊觉着她与昨夜有如此大的不同,昨晚的媚态曾经让他误以为她很习惯于一夜情,但是今夜,她脸上的羞怯又纯真的像个处子,这样的风情比昨夜的她更加撩人。 已经尝过她的感觉,虽然甜美又顺口,但以他往常的习惯,还不曾在短短的时间里,有碰相同女人的欲望。 对于她,他仍存有相当的好奇。 她冷漠,有时却热情如火;她纯真,却有迷乱人的本事;她好强,可她的一颦一笑,又有小女人的娇态。 什么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呢? “过来。”耿风伸出手,不经意的命令语气,流露着一丝宠溺。 韩致宁望着他的大掌有些微呆愣,但仍旧往他走过去,将柔荑交到他的手中,只是仓皇的眼,似乎代表着某种不信任。 他用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直直望进她的澄眸里,那大胆探寻的眼神,让她的脑部一阵翻搅,像是有数不清的蜜蜂在飞舞着,嗡嗡的响声让她无法思考。 耿风霸道的搂住她的腰,往他的方向一收拢。 真是神奇!只是见到她赧红的脸颊,他就有将她纳入怀中的想法。 昨夜,在大量酒精与昏暗灯光的帮助下,她可以掩饰住不知所措,但是今夜,他狂竣的气息比昨夜更炙,她瘫软的几乎想逃出房门。 “你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小妖精。” 他低吟的口吻像是撒旦的挑逗,惑人的眼神像魔鬼般性感,明知这只是坏男人该有的特色,但她的心思竟深深的被撩动着。 今夜的她没有赛车场上冷漠的神情与傲气,有的只是小女人般的清灵,闪着纤尘不染的气息。 他昨夜是瞎了眼吗?为何会没有发现她清灵的气质,竟然那么粗鲁的对她,思及此,耿风不禁自责起来。 “昨夜……痛吗?” 她的眼眨了眨,红颊像被炸过,热度疾速急升,她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 “吻我。”执拗的表情出现在她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半是命令半是逃避。 “恭敬不如从命!”耿风唇边带着佞笑。 像是折磨似的,他缓缓地靠近她的唇,明显听到她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你很紧张吗?”他几乎是故意的问她。 韩致宁慌张的眸子换上怒气,他根本就是欺负她的稚嫩。 “你如果不想吻我,我可以马上走人。”话毕,她转身就想离开。 但是他的动作可比她来得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转了过来。 错愕在她的眸中尚未发酵完全,红唇已被他霸道的攫住。 他火热的唇片封缄着她的,几乎是惩罚似的力道,猛力吸吮着她的柔润,霸气而狂野的吞噬她甜蜜的味道。 他讨厌她说那句话时的态度! 莫名的独占欲让耿风生气,在他还未厌了她之前,他不许她有这样的念头,就算是想想也不行。 稍事休息之后,耿风亲吻着她的顿,顺着颈项直到她的胸前,看着她绽放桃色的身体,满足感充满着他。 他再度封上她的唇,有些他从未相信的东西,缓缓地、缓缓地在空气间散开。 第五章 月光从乌云缝隙中莹莹映洒下来,穿过窗户,洒在两人着细汗的躯体上,清净幽远、没有光害的星空,让人恍若置身仙境,不想合上眼。 韩致宁紧偎着身后的耿风,感觉自他身躯传来的热度,却不想离开,想起这些日子的一切。 她从来不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的快,除了这个礼拜。 她与他的“交易”,已经进行了七天。 多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把日子算的这么清楚,连她都觉得讶异。 似乎有种不该发生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占领她的思绪,让她不自觉的在乎着每一夜、每一个细微的亲吻与拥抱。 心里有一抹刻意压抑的陌生情感,逐渐狂妄而放肆的蚕食着她坚硬的堡垒,她知道不该,却是无能为力的堕落。 她不该开始这场交易,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感觉到她的沉默,像是出了神似的不专心,他不喜欢她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想着其他的事,于是他将脸埋人她的发梢,而后轻语。 “我喜欢你!”爱恋过后,耿风吻着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轻轻念着。 韩致宁背着他,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感觉他荫怀霸气的亲吻,细细的印在她的身上。 “谢谢!”她轻嗤,对于他这句话似乎并不同意。 “你不相信?”耿风停住亲吻的动作,低问着。 “我该走了。”她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时针已经指在两点,她该回房去了,只是当她欲站起身,却被他收拢的手掌制住,动弹不得。 “我明天还有练习,睡眠不足的话,成绩会不好。”她简单交代着。 “可是你还要我,我也还不想让你走。” 这女人奇异的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想留住,并不想放开手。 “别把我们两人之间,说的只有欲望好吗?”韩致宁原意是想阻止他继续留她下来,却没发现自己语气中带有淡淡的抱怨。 但是耿风发现了。 她的话让他僵在原地,并且飞快的松开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我说喜欢你,并不表示我们两人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情人就是情人,别冀望其他的。”他的语气顿失和气,取而代之的最严重的指责。 指责她的痴心妄想。 “我说了什么吗?”她淡问,沉闷绕着胸口,软沉的悲楚浸得心头发酸。 每天夜里的缠绵,与他若有似无的情话,让她原本单纯的理由逐渐变得复杂。 是她不曾碰过爱情吗?所以才会对这个不可以有感情的男人,轻易的动了心、动了情吗? “你觉得呢?”耿风并不正面答复,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原因,他还不想与她决裂,只是想点醒她不该有的冀望。 “如果我说了什么,一定是你会错意,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没有他的禁锢,韩致宁起身着衣,收拾自己的心情。 她的确是觊觎着他的感情,从不知何时起。 她的确是想要拥有他的小孩,而不再是单纯的想要逃避那个婚姻。 只是她忘了,忘了她并没有这样的权利。 染着忧郁的眸心,在经过掩饰之后,并没有留下痕迹。 “是我误会了吗?”耿风直视着她的眼,不敢确定她不带笑容的脸,是否真如她所说的云淡风轻。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从今夜之后,我不会到你的房里来了,以免让你太过担心。”她拢齐长发,迷人风情尽现。 这一个礼拜以来,他轻易相信这段期间是她的安全期,便安心与她做爱。 换句话说,她的肚子里,百分之九十已经有了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不该继续留下。 “我不担心!”听到她说出的话,他想也不想回答,急迫的让他心惊。 他不想结束与她的关系,甚而是不愿。 韩致宁与他的眸光在空中交会着,而后沉下眼来。 “我该走了。”她该学会以后的日子,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过来……”耿风伸出手,霸道的要她走向他。 “我真的该走了。”韩致宁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她不想再让自己沉沦。 “过来……”他并不放弃,空洞的茫然揪得他心痛,他竟害怕她的离开。 挣扎了一下,她还是到了他的面前,被他一把握住柔荑。 “明天我等你。”他看出她不想再来的决心,竟有些心慌。 韩致宁摇着头,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能再度沉沦。 “如果你不来,我会去找你。”耿风迎视着她的眼,像是宣告着他的所有权,如果她置之不理,他也不会放弃。 韩致宁不发一语,挣脱他的手,转身离去。 做戏!什么叫做做戏,现在的韩致宁终于知道。 在赛车场中演习时,他的眼光若有若无在自己身上绕着,情挑她的每个感应。 独处时,迎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焚尽,仿佛她是他眼中惟一的爱人。 而在众人的面前,他又表现出与平常无异,她,就只是他旗下的车手罢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情人关系吗? 夜晚的缠绵再缱蜷,白天的他们也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已经三个礼拜了,车队内没有人发觉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就像此时,房间呈现一片黑暗状态,白板上正放着幻灯片,技术组正告知所有车手,关于比赛时维修的顺序与注意事项,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听着解说。 韩致宁单独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离众人有一段距离,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她的特立独行,一直是车队内大家都知道的事。 耿风则选择坐在最后一排,没有与她同坐。 他们首次见面就不合的事,已在车队内流传,所以不会有人怀疑两人有其他的关系。 韩致宁同样凝神听着解说,只是突然一阵凉意从身后窜起,一双大掌正温柔的抚着她的颈项。 她微微的笑了笑,有默契的没有回头。 “韩小姐,你的脖子很紧绷,就连肩膀也是,需要我来些特别服务吗?”耿风揉捏着她的颈项,体贴的帮她按摩着。 韩致宁点头,让他的长指适度替她舒缓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无可讳言地,他的力道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舒服的闭上眼睛,红唇微张,那模样性感的撩人。 “你在诱惑我吗?”耿风再度在她耳边低语,温温的热气拂入她的耳,他正想印上吻时,她偏头躲过。 耿风的笑意顿隐,不喜欢她闪躲的动作。 他的手顺着她的领缘滑入前胸处,换来她一声轻浅的低呼。 “做什么?”她护住胸口。 “处罚你逃避我的唇,原本只要吻在你的耳旁,但是现在,我要吻停在你的胸前。”耿风使坏的说,眼底也泛起春光。 已经两个礼拜了。在他上次警告过她的逾矩之后,她果真不再到他的房里,不知是抗议,还是什么。 只是,当见到他出现在她的房门前时,她却没有拒绝他的进入。 从此之后,他每天都会到她的房里报到。 两人不停的欢爱着,他喜欢她无瑕的身体曲线,喜欢她带着自尊的低吟,也喜欢她轻喊他名字的娇态。 这个女人难得让他不腻,甚而有上瘾的感觉——只因为她并不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总是缠着他、缠着他,成天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让人觉得心烦。 她从来不要求什么,不要钱、不要礼物、更不要婚姻。 她很倔强,他看的出来。 依她这样的个性,耿风想不出她为何会同意与他欢好,而且总是在见不得光的夜里才与他一起。 但是他选择不问,短暂的情感不需要问明一切。如果她喜欢这样在一起,他绝对会全力配合,只因为他也很融人在这样的感觉里面。 “大家都在。”韩致宁不自在的提醒他。 “大家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是在那块白板上,我想你也应该要认真的听,毕竟你是我车队里最有实力的一位。”耿风把吻印在她的脖子边,闻着她浅浅的茉莉花的味道。 想到之前教练提到,关于她转到这个车队的原因,是因为前一个车队的老板垂涎于她的美色,在工作之余要求她其他的“服务”,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他,并且马上离开车队。 他唇边扬起笑痕,她的确有让人失去控制的能力。但是一想到有人曾想染指她的身子,他的情绪竟觉得一阵闷,不过他选择置之不理。 耿风发觉她总能很快引发他的情欲需求,他像是要不够她一样。 一种宣示主权的欲望,突然出现在耿风脑海里。 当她欲开口,阻止他的再度侵略时,他露出邪恶的笑意,故意捉弄她的。 韩致宁闭上眼,那销魂的感受几乎迷醉她的理智,她不明白,原本她只是要留下他的种,拥有自己的小孩,进而可以拒绝父亲的逼婚要求。 如今已经过了怀孕的危险期,再与他欢爱显得没有意义,可是她却无意拒绝他的夜夜求欢,反而……喜欢上他的轻抚,进而留恋在他的怀抱里。 就像现在,她该推开他的手,可她却因他的碰触而变得火热、淫荡,甚而享受着他的爱抚…… “不行!”她压低声音,转过头来,娇斥着他的邪恶挑逗。 耿风的唇线微微上扯,他喜欢她眼中的迷醉,一直都喜欢,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 “我说……”韩致宁再次开口,只因他眼中的愉悦,在暗室中仍旧如此明显,像是取笑她似的。 只是她红唇才张,他的唇便覆上来,张狂占领她的红唇,堂而皇之逗弄着她的舌,要她回应。 他们纠缠着、需索着、更彼此征服着…… 良久,在她的轻喘下,这个吻稍歇,只是耿风却要的更多了。 “我要你,现在就要你!” 他的嗓音听来满是欲望,低哑带着性感,眼中茜是需求。 “耿风……”她迟疑着。 “我去休息室里等你。” 耿风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站起身来就往前走去,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刚才的绮情气氛似乎只是她的幻想。 韩致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他把她当成什么?情妇?还是妓女? 凭什么她得荫足他的需求,无论何时何地。 就算她并不要求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也并不表示她连自主权都没有。 所以,她知道她不该去,不该继续流连,甚而该停止这个游戏,只是……为何她的心直向他飞去呢?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轨,而她决定夺回主控权。 在耿风专属的休息室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设备,他并不像其他的老板一样,拥有车队只是为了财富。 他是真的喜欢奔驰在风中的感觉,所以休息室只是为了办公用,除了一张办公桌跟几张椅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一直把工作与私情分的很清楚。只是奇怪的,一向把工作看的很重的他,今天竟然会因为欲望的需求而迫不及待。 他急欲拥她入怀,只因为想及曾有人想染指她的身子,他就觉得不舒服。 他并不想去分辨其中的原因为何,只单纯的认为,她是他所遇过的女人中,惟一不缠他,却又守身为他的一个。 因为她对其他男人的冷漠,满足了他男性的自尊,所以他觉得稀奇,并没有特别的原因。 耿风再度点燃第三支烟,呼出淡淡烟雾的同时望向门口,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仍旧没有出现。 她走不开吗? 忘了他说他会在休息室等她吗? 莫名的猜测让他觉得烦躁起来。 他放弃等待,丢下烟便往外走去,他想看看为了什么原因,让她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多久的时间,他就看到她了。 同时也看到她正与阿伦聊的开怀,唇边的笑直直漾进眼底,而一直束在身后的长发,此时竟柔和的披散在肩上,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没来由的一把火直上心头,烧的他直想……揍人,揍扁阿伦那张痴迷的脸。 她难道没看出来,阿伦的口水滴到整个地板,已经到了要拿拖把来拖干的地步了吗? 终于,耿风还是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韩致宁,到休息室来一下。” 听到他的叫喊,韩致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转过头迎向他带着怒意的眼神,她的眼……也变得没有笑意了。 她缓慢的移动脚步,不否认她刚才的确是故意的。 故意将他一个人丢在休息室,无视于他所交代的话语,故意与阿伦示好,无视于立于一旁的他所投射过来的怒气眼神。 只是因为她想让自己明白,这一切只是各有所图的交易罢了。 他要一个愿意提供肉体,而不需他负责任的女人,而她,只是要个负责提供精子,而不需提供感情的男人。 各有所需,不是吗? 所以,就不该有什么谁该听谁的,这种无聊的规定。 也就是说,并不是他说什么,她就该全盘皆收巴。 轻轻的推开休息室的门,见他已满脸怒气坐在办公桌的另一头,冷冷的看着她向他走来。 “耿先生,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韩致宁噙着浅笑,一头长发柔媚的拢在右肩,露出白皙的颈项,一脸挑衅。 “耿先生?”他复述一次她的称谓,挑起单眉,怒气忽隐忽视,全身肌肉明显的紧绷,看得出他刻意将怒气压下。 “我记得你昨晚可不是这样叫我,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生疏?” “你不是要求我,在众人面前别表现得太过亲昵?”韩致宁笑问,只是眼底却仍旧冷的像冰。 “你的哪一只眼睛看到这里有别人?”耿风没好气的说,脑中净是她刚才的笑脸,与阿伦的痴迷眼神。 韩致宁耸耸肩,不发一语。 “为什么不来?”她的沉默并没有让他放弃知道答案。 “为什么要来?”她反问着。“我并没有要求你什么,你应该也没有权利要求我什么吧?” 耿风愣了愣,而后唇边出现了然的笑意,恣意猜测她的想法。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也是你这一阵子的目的吧?先让我尝尝甜头,而后拉高姿态,进而哄抬价钱,你还真是做生意的高手。” 她的笑容僵在嘴边,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他那带着明显贬抑的话。 从鼻端发出冷哼,韩致宁没想到,在他的心里,自己就这么不堪。 更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何有一阵酸酸的味道,从心口慢慢的发酵出来,让她觉得荒谬。 她竟有受伤的感觉…… “我不得不承认这方法很有效,现在我的确觉得很有购买欲,说吧!你想要什么?”耿风好整以暇斜躺在舒服的椅子里,如果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是不会小气的。 “真是不好意思,你想把我当成妓女,我还没那个打算。”韩致宁不客气的反讽,刻意让自己忘却心口上的抽痛。 “我说过了,什么要求我都会考虑,所以你可以停止这种游戏。”耿风只把她的话当成拉抬价钱的动作之一。 韩致宁的悲伤转为怒气,逐渐凝聚在眼里,她文雅的朝他走过去,绕过桌子立在他身前,露出——个迷人的笑容,简直倾倒众生。 耿风没有察觉到她的怒气,反而以为她已经接受他的说法,准备来求和,于是伸出双手拉住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说了,我不是妓女,我不打算卖掉我自己。”韩致宁大喊着,莫名的水气逐渐在怒气之外,同时凝结在眼里。 那是一种没有过的感觉,就连父亲都没让她觉得自己那么没有价值过。 他,竟然伤了她! 而她,竟然轻易被他的几句话给刺痛心坎。 韩致宁被自己的感觉震住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有人说她利用美色进入车队,获得较高工资,她一笑置之,说她与老板上床来巩固在车队内首席的地位,她索性就不留在那里,顶多只是换个地方工作罢了,她也不曾伤心过。 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什么流言可以伤的了她,只要她不在乎,就伤不了她。 那现在心口上的抽痛是为什么……是因为她在乎吗? “我只是答应陪你上床,但是没有答应卖掉我的自尊。”韩致宁强自镇定,努力让怒气平息,让伤心痊愈,只是痛却紧紧的包围住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的反应让耿风怔了怔。 她眼里的泪震住他,她语气中的受伤震住他,她绝决的态度震住他。 一时间,他不知做什么反应。 “另外,再告诉你,交易已经结束。”韩致宁淡淡的说。 第六章 在听到她说出的话之后,他有整整一分钟,就这么凝着她认真的脸。 而她也不做回应、不回避,迎视着他的目光中有着挑衅的味道。 “交易结束了?”耿风发现与她在一起之后,常常会复述她说出的话,只因为他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没错!”韩致宁力特口中语气的无波无纹,不想让他看出破绽。“过两天就要比赛,我想专心练习,而且也需要充分休息。” 这是她的借口,老实说,她很喜欢夜晚的相聚时刻,纵使时间很晚,在他的身边,她很能放松。 她不想去猜想,没有他的日子里,自己是否会失眠。 “那么,比赛完呢?”耿风追问着,奇异的发现,他在乎她是否会出现在他以后的日子里。 她耸耸肩,似乎他问了一个很无关紧要的问题,不需要回答。 “这代表什么意思?”耿风再也无法装出漠不在乎的神情。 “一切都结束了,就是这个意思。”韩致宁冷漠的脸看不出什么异样,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只是她的心沉沉地溢着淡淡的酸,莫名的揪着难受。 “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耿风不想用话语来伤她,只是她突然想要离开,太不合乎常理。 韩致宁冷笑,隐约感觉心口有根神经正抽痛着,那痛蔓延在四肢,让她几乎难以站立。 在他的心中,女人永远都是有所求的,就连她也是。 “耿先生,你想怎么想是你的事,我要出去了。”韩致宁换上合宜的称谓,也同时宣告着,他们之间只剩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自尊,是她惟一留下的东西。 她没有留恋的转身,却在手握上门把的那一瞬间,被他从身后抱紧。 “我只再留你一次,如果这是你的目的,我希望你留下,但是你如果执意要将这个游戏结束,我也不会勉强你。” 耿风的双臂紧紧的箍着她,说出口的话却依旧伤人。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无法形容,只是觉得心好酸…… 游戏……她与他之间,终究只是一场游戏。 在她已经感觉刺痛的同时,他仍旧没有把这一切当真。 他只是不想失去一个床件,一个暖床的人。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她刺着他最重要的自尊,想必他会放手。 果不其然,他的手毫不迟疑松开,她顿失拥抱的身体,突然觉得好冷……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就走吧。”耿风不带感情的说着,却莫名觉得被硬生生剥除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 他不接受女人威胁,从来都不会,自然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改变,可是他却隐约的觉得,他失去了她。 他不曾拥有她,所以不该有这种感觉,但他觉得……痛。 到底是为什么呢? 听到他的回答,韩致宁的心口一冷。 这是早该知道的结局,她从来不曾奢望他会抛弃未婚妻,只是她仍旧渴望他对她会有一丝感情。 仍旧是失望。 她扭开门把,没有留恋的离去。 耿风,永远都不是属于她的男人。 位于五星级饭店中,舒适的床铺、温暖的灯光、加上轻柔的音乐,这样的场所与环境,该是可以让人轻松休息的好地方。 只是,身在其中的耿风,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放松。 在韩致宁离开之后,他的胸口像是被块大石头压住,几乎喘不过气。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挣扎,在乎与不在乎之间,好像得不到平衡。 他知道他不需要为一夜情的女人浪费这些心思,但是在心里深处,他却无法相信,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她之间,只是单纯的性罢了。 口袋中的行动电话唤回他的注意力,他直接就应了声。 耿风一听到对方的声音,知道一定是催他回台湾的事。“爸……” “你什么时候准备到台湾去?你杜伯父已经快急疯了。”耿长光透过电话说。 “就说过几天,我一定会过去的。”耿风对公事从不耽搁,只是在遇到韩致宁之后,他似乎走不开身。 “别怪爸爸没有提醒你,关于你坚持在台南开发新型赛车场的事,你杜伯父和我一直不是很同意,要不是你极力保证投资报酬率极高,加上柔柔对你的支持,你杜伯父是绝不点头的,而你现在又把大把的资金压着不动工,他很不高兴。”耿长光搬出最后一项法宝。 杜量宏,也就是另—家车商富豪,与父亲从年轻相识到现在,一直相互帮助配合,与耿家的私交不错,也因此才会传出他与二世女杜柔联婚之事。 杜柔,一个柔的像水、美丽动人的女孩,在杜伯父的调教下,也成为商业界新秀,但是不适合他,他喜欢的是拥有独立个性的女人。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意商业联姻,只因为这是必须的,他当她是个妹妹,目前碰都没碰过她一下。 而这次的联合投资案,本来他要独资下来开发,却因为父亲觉得投资金额高达二十亿而差点喊停,最后则是因为杜柔努力游说杜父分担利润与风险,所以投资案才得以进行,如果他因为滞留德国不归,导致投资案失败,就前功尽弃。 “好吧!明天比赛完之后,我就回台湾。”耿风暗叹口气,反正韩致宁并不想与他太过接近,他又何必一定要留在此地。 他不是如此执着于单一女人的男人,只是……心中仍有一丝不舍。 “那你一到台湾,记得先跟你杜伯父联络,杜柔已经到好几天,而且目前还行踪不明。”耿长光意有所指的明示。 “我知道了。”耿风早已知道她失踪的原因,因为杜柔已有传e—mail给他,信中却交代,不希望他现在就告诉杜伯父,这件事就等他回台湾之后再说吧! “另外就是与地主沟通上仍有问题,大部分的地主都已经同意,只剩下一位姓韩的地主,占地最大,却又最难缠。”耿长光先将情形做个分析。 “而且,有件事你一定会觉得很意外,他的女儿竟然在我们车队里赛车,名叫韩致宁,如果事情真的没有转寰,就要请她帮忙。”他又加了注解。 “致宁……”耿风皱起眉头,不相信他与韩致宁真的牵扯如此之深,连他已经决定不强留她的这个时候,竟然又与她牵上关系。 挂上电话,原本挣扎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莫名的笑意。 或许他该仔细的想想,韩致宁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否代表着其他的意义,一种天生的注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他看了时间,已经快十点,会是谁呢? 灵光一闪,他快速移动脚步,心中暗忖:莫非是已经两天不理他的她? 耿风唇边逸出笑意,很高兴她的来访。 只是当他把门打开之后,却发现门外的人是威乐教练。 “耿先生,你睡了吗?”威乐教练带着些微的歉意笑着。“有件事要尽快跟你报告,所以……” “进来吧。”耿风无从解释自己的失落,只能快速掩下。 “是关于韩致宁的事。”教练在沙发上坐下来,直接切入主题。 韩致宁?又是她。 “怎么了?”他不想露出关心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扬了眉头。 “因为这两天,一直有她家里的人打电话来,催她回台湾。”教练叹口气,他以为可以留下她这个好手。 “催她回台湾?”这句话唤回他的注意力,会是因为赛车场的事吗? “她跟我们车队没有签约?”这是他要确定的事情之一。 “她只是短期的替车队赛车,并不隶属于我们车队。”教练解释道。 “所以她只要想走,就可以走?”耿风挑起眉,他不喜欢这个答案。 “她也很想留下来,只不过她父亲那边似乎非常反对,而且还威胁她,如果她不回台湾的话,就要把她妈妈的神主牌请出韩家祠堂,无人祭拜。”教练对于这些事可是了若指掌,因为他是韩致宁在这里惟一的朋友兼长辈,她对他无话不说。 “有这种事?以她冲动的个性会接受?”耿风很难了解她怎会有这种父亲,也从此得知,她与她父亲并不和睦,所以父亲想请她帮忙的事可能行不通。 “她就是不接受也得回去,不过你说她冲动,还真是说对了。”教练笑言,想到她上次喝了酒后的醉言。 “她曾经开玩笑的说,她爸要是真逼她嫁给那个不认识的人,她宁愿随便找个人怀个小孩,回去气死她爸。” 宁愿随便找个人怀个小孩? 耿风皱起眉,他终于知道,她为何之前与之后的表现会差这么多。 因为她一点儿也不是开玩笑的! 他就是那个该死的、不知名的那个人! “而且,她刚才急忙的来告诉我,比赛后,她想搭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台湾,我又没有理由留下她,所以赶紧来跟你报告,看是否能有补救的方法。” 以他教练的身份,他舍不得这么一个赛车好手,以着一个长辈的身份,他更不想让她这个体贴的女孩遭到逼婚,进而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而耿风却怀疑着她离开的目的,是真的不得已回台湾,还是…… 她想逃开他? 教练又说了些什么话,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现在惟一想做的事,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位于德国中部的波尔顿赛车场内,此时正充满着肃杀的气氛,记者与与会人员将场外挤的满满的,大家都拭目以待等着观看这一场房车赛。 这是一场攸关疾风车队是否能蝉联冠军的决赛,所有人皆静心等待着比赛开始的那一刹那,也即将印证出努力的结果。 在场内的赛车手们都已把引擎暖热,等待枪声响起,而韩致宁也是其中一人,在排位赛中她拿到第三位,也等于可以在一开始取得领先的地位,阿伦与比尔则是第五位与第七位。 所谓的排位赛,是指所有的车手都有一次单独跑完赛程的机会,而这一次所用掉的时间,代表着可以取得的比赛顺序,成绩愈好,得到的出场位置就愈占优势。 此时的她该是需要全力以赴才是,但是她却无法专心,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耿风那若有所思的黑眸…… 他曾说过,这一切他会当做没有发生过,只是他若有似无的目光总锁在自己身上,在她每个回眸的时刻,对上他的深沉目光时,除了不知所措之外,心中多了一种奇怪的期待。 她告诉自己不该有其他想法,但是她的心,却若有似无的跟着他浮动着…… 狠狠甩掉这个想法,韩致宁再次警告自己,像他这样的男人,不是她可以碰得起的。 “我不该相信爱情的!”她自言自语道,父亲的背叛该让她有相当的认知。 而此时裁判也站到跑道旁,高高举起空气枪,在众人屏息之下呜枪,所有车手都加足油门冲出去。 韩致宁因为一时分神,起步稍稍慢些,不禁有些心慌。 “不该分心的!” 她责备着自己,但脚下的油门可没有慢下来,迅速排入三档,时速持续加快,在转速已达四千转的.几秒钟后,将档入四档,当时连已达一百二十公里,她却仍旧处在第四名的位置,无法有所突破。 在跑完第三圈后,她难得看到一个空档,加重油门的力道,灵活转动方向盘,终于回到第三名的位置。 不知道是否是由于这两天都睡不好,在厚重的防火保护衣、与沉重的护卫安全帽下,韩致宁竟隐隐约约的觉得透不过气,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执意不理会身体不适,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她没有喊停的权利,这是最后一役,她要让父亲知道,女人可以做的事情很多,绝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操控的。 那种突来的意念像是止痛剂,将她原有的不舒服感全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必胜的决心,她的黑眸闪着光亮,整个人都灵活起来。 像是一种奇迹似的,在一个急转的弯口,她不但没有减速,反而仗着驾驶技术火速冲出,很快取得第二名的位置。 在场引起如雷的响声,主播台上也不停称赞她过人的勇气与技术,而在终点站观望台上的耿风与威乐教练,却有着不同的心情。 “她的那种冲劲又出来了。”教练笑着说。“每次的比赛都是这样,一开始并不见得会特别好,但是在比赛中,她就会像着了魔一样,展现她的实力。” 耿风望着赛场中取得优势地位的红色跑车,以一个老板的身份来说,他应该要觉得欣喜,但他的俊眉却怎么也松不开。 “她简直是不要命了!”耿风忍不住开口,语气竟带着浅浅的心疼。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出类拔萃,她有一种豁出去的勇气,拼了命也要拿到第一的傻劲,所以她才会这么让人移不开眼。”教练微叹息道。 “你好像意有所指。”耿风明显感觉出他话中有话。 “我只是心疼她。”教练摇着头,虽然与她相处只有两个多月,但是在她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不欲人知的内情,还是她在心情极坏,饮了过多的酒之后,不小心说出来的。 教练娓娓道来这些日子,从她口中得知的家庭状况,耿风才知道,原来她的父亲是极为自我且放纵的大男人,不停的外遇让她的母亲疲累又伤心,最后造成她母亲无疾而终,所以她与父亲决裂,势必成为父亲最讨厌的那种女儿,让她在亮丽的外表下,竟隐着自我放逐的落寞。 “所以,她每次都这么卖命?”耿风不悦挑起眉,她这么不爱惜自己? “就跟着了魔一样。”教练也无可奈何。 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向场内,仍旧拼命加速中的跑车。 而场内的韩致宁,眼看着只剩一圈就结束这场比赛,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她却找不到机会可以超过目前领先的车,免不了有些心急。 又到上次成功赢过对手的那个急转弯,她把心一横,加足油门往前冲去,在千钧一发的短暂时间里,夺得第一名的赛位。 现场再次响起鼓掌的声音。 韩致宁在得到难得的第一名位置之后,直线加速往终点站冲去,果不其然得到冠军宝座。 “可以准备庆功了!”教练笑拍着耿风的肩膀,心想这一季的重责大任算是告一段落。 “嗯。”耿风微笑点头,望着到达终点的韩致宁从车里走出来,松开厚重的安全帽,露出一头秀发,而脸上的笑容……如此愉快。 如此让人心动……且想念。 啤酒,是拥有豪迈不羁个性的德国人最爱的饮料之一,也因此在赛车场旁,多的是人满为患的露天啤酒屋,与震天价响的喧哗声。 “没想到今天还是输在致宁手上,只拿个第三名。”阿伦带着酒意大声说着。 “怎么也不能输给你们。”韩致宁也是笑着,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的庆功宴,父亲不停的催促,甚至不惜搬出母亲来压她,让她不得不屈服。 “你就是不服输。”阿伦捏着她的面颊,带着宠溺的味道,在韩致宁再三声明之后,他已经放弃追求她,有的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 “她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是吧?”他带着骄傲的神情,将目光移向坐在餐桌主位上的耿风与教练。 面对手下车手欢乐庆祝的耿风,却怎么也提不起高兴的情绪。 “她的确让人印象深刻。”耿风面无表情的说着,当他将眼光移向她时,眼神却变得复杂。 “耿先生,东方女孩都像她这样迷人吗?”阿伦将手搭上她的肩膀,一副亲昵的样子。 “她是最迷人的一个。”耿风虽然面带笑容,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眼睛直盯着阿伦摆在她肩上的手。 “反正是庆功宴嘛,大家热闹一下。”心细的教练感觉到气氛不对,马上出来打围场。 “让我们敬她一杯吧!”带着酒意的阿伦并没有发现,反而将头枕在她肩上,笑眯眯的看着韩致守。“喝醉的话,我送你回饭店。” “是啊是啊!”另一名队员也一起举杯。 韩致宁唇边的笑意不减,没有刻意推开阿伦的友善表现,他的热络可以让她转移被耿风注视时的慌乱。 “喝醉的人是你吧!”她笑答。 “那就让你送我哕!”她的提醒只换来阿伦爽声大笑。 “这么大还像个小孩一样。” 韩致宁重重的打了他的头,换来他一声叫喊。 “很痛耶!”阿伦坐直身子,抚着头、皱起脸,—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眼前热络的两人互动,让耿风觉得很碍眼。 “我先回去了。”耿风从位子上站起来,脸上难看的可以。 “耿先生……”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疑问的表情。 “我累了一天,你们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耿风移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后却又停住脚步,在众人的面前又丢下另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韩致宁,你跟我走!” 她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但是仍旧维持脸上的笑容。 “耿先生,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吧。” 耿风浓眉紧蹙,看的出火气已达崩溃边缘。 三天了。 打从她告诉他交易结束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地果真铁了心的没理他,而他也该让这段绮情过去。 只是他却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看着她一改往常冷漠的态度,愉快的跟车队内的车手聊天时,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一次次让指甲陷人手掌中,他试图控制脾气,而如今,他不想再忍受。 他大步的往她走去,韩致宁下意识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让人有其他联想。 只是耿风却不这么打算,不但在第一时间内阻止她的退后,甚而霸道的将她禁锢在双臂间,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还想跑哪去?” 耿风生气的收拢双臂,她的上半身几乎是顶着他的胸膛。 “耿风……”她不知所措的喊着他的名字,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走不走?”耿风无视于在场目瞪口呆的车手,执意要把她带离这群男人。 他几近威胁的语气,让她不得不妥协。 “放开我,我会自己走。” 第七章 韩致宁一颗心忽上忽下的跟在耿风的身后,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竟然在庆功宴上当众拥住她,要她跟他走。 她并不担心别人的耳语,那对她来说没有杀伤力,毕竟赛季已经结束,她与疾风车队的短暂合约也即将告一段落,她已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回台湾。 但是奇怪的直觉告诉她,耿风不会轻易的让她走。 已经一个月了,她的月事并没有准时来……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砰”的一声,她撞上一堵内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正好在他的车子旁边。 “你停下来不会说一声吗?”韩致宁退了一步,心虚对上耿风质疑的眼神,那表情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 见她退了一步,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并不理会她的问题,他突地将她拥进怀中,无视于她挣脱的动作,紧紧地,几乎要将她糅进他的身体里。 “你……放开我啦,这样叫我怎么说话?”突然拉近的危险距离,近在鼻端的男人体味,与他身上传来暖暖的体温,让她无法正常说话。 “为什么不能说话,我又没捂着你的嘴。”耿风将她抱个满怀之后才发觉,他想念她的身子、想念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你……”韩致宁扬起怒眸,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他。“耿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找只是你的下属,工作里并不包括这样的服务吧?” 韩致宁将目光固定在他的眼里,不去想以两人如此接近的距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效果似乎不太好,因为她仍旧无法正常思考。 “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不觉得你是我的下属,况且,你所提供的服务,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耿风转个弯回答她的问题。 “你……”听到他明指着他们两个所发生的事,她的脸火速红了。 她脸上的热度蓦地上升数度,连耳朵也红的让人无法忽视,圆润的耳珠就像颗红透的樱桃似的诱人犯罪。 耿风的目光由怒转沉,进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她的眼、她的脸,到她羞红的耳垂。 “我跟你说……”原本还想辩解些什么的韩致宁,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她不该抬头的。 看出他眼中炙热的欲望,她连忙阻止。“不准你……”吻我! 但是这句话不再有时间出口,他轻易夺取她发声的权利。 耿风霸道的钳住她刻意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双手,将之反剪在身后,两人的上半身完全贴拢,没有一丝细缝。 “唔……”韩致宁努力扭动着头,不想轻易就范,想她韩致宁可以一个人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不曾让芳心失控,这多少也是她的自制力了得,在回到台湾前夕,可不能因此而破功。 耿风只能用“不可思议”四个字来形容现今的心情。 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竟然拒绝自己的吻,他不得不开始猜疑着那些日子的绮情,背后是否隐藏着让他询异的事实。 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韩致宁选择一项可能会惹怒他的决定。 她狠狠在他的唇上咬了—口。 耿风闷哼一声,没料到她会做出这个动作。 “韩致宁,为什么选我当你一夜情的对象?又为何同意与我保持那种特殊的关系?”他轻舔过唇上的血痕,离开她的唇却没松开手,微挑眉瞪着她,他可以确定其中必有隐情。 韩致宁慌张的睁着澄眸,好一下子没有反应。 “不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吗?”她软下声音问着,一下子倒也忘了要挣脱他带着温柔与霸道的怀中。 她慌张的神色全落入他眼里,耿风百分之百确定,她的确隐藏着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我吻你的时候,就没见你这么紧张,怎么我一问到这件事,你突然就变成小绵羊了?” 这也是他暗自觉得不平的地方,他就对她这么没有影响力吗? “事情已经结束了,请你不要再提。”韩致宁选择回避这个问题。 “事情不会结束。”耿风的眼里带着某种奇怪的光芒,而这样的眼神让韩致宁的背全凉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微微发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耿风望进她的眸,而右手则移上她的腹部后停住…… “我听说你要回台湾了?” 韩致宁想退开,只是身后已抵着车身,她没有退后的空间,可是停在她腹上的手如此炽热,她不禁怀疑,他是否知道了什么。 “我早说过,我与车队没有签约,随时都可以离开。”她强自狡辩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耿风的手微微加重力道,提醒着他的重点所在。 “……什么?”韩致宁艰难的吞了口水,强装不知。 “听说,你父亲逼着你回去,跟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你不肯,所以想找个男人让你怀孕,你就可以逃过嫁人的命运?” 耿风一句一句说着,脑中闪过她穿着礼服的美丽模样,愤怒于想象中她身旁的男人竟然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惊慌中的她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承认他说的话是真的。 “看来,我真的被设计了。”耿风在被设计的恼人情绪外,竟多了一股庆幸,还好她选择的男人不是别人。 “你想怎么样?”既然避不开,就把话说清楚好了。 “我想怎么样?”耿风挑起眉,不相信她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偷了我的小孩,还问我想怎么样?” “小孩是我的!”韩致宁抚住肚子,却正好覆上他的手,被他捉个正着。 “你真的是故意的?真的存心在那个晚上找个男人,不管那个男人是圆是扁,就让他碰你?”耿风不想去想象,如果那晚他不曾出现…… “这是我的事。”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只是有人不同意。 “如果这里有我的小孩,那就是我的事了。”耿风将目光移到她仍旧平坦的肚子上,目光突地温柔。 “别开玩笑了。”韩致宁首次有笑不出来的感觉,整个神经都绷紧。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耿风从没这么认真过,他可不想让他的小孩流落在外。 “什么都还没确定,你别乱说。”现今之计,只能拖时间,以他疾风车队繁忙的事务,不可能会有多余的心思跟她耗才对。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她心底不住一阵毛,直怨着自己不该挑这么聪明的男人。 “事情的确还未明朗,我也没有权利说些什么。” 耿风开始卖关子,如果她想逃回台湾的话,他不会阻止,只是……他一定会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自由回台湾?” “当然!” “你不会强留我?” “当然不会!” “事情就这样结束?” “当然!”结束只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 连续三个问句之后,她可以确定他在敷衍她,如果事情真有如此单纯,他就不必费心来这一趟。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眼中的猜疑,不过,他可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她答案。 “我只是来说‘再见’。”耿风谜样的眸透出另一种含义,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再“再见”的! 一片宽广的油绿稻田中,立着一幢豪华却带着点俗气的别墅,空无一物的花园中只停了两辆象征钱势的进口房车,充分显示出主人的财力搏,又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俗不可耐。 “真不知道妈妈为何能忍受他那么久,还这么死心塌地。”韩致宁不悦的坐在自家“花园”中,看着枯萎的树木与花草做出评论。 回到家已经五天,每天面对她那不值得尊称为老爸的脸,重复在她面前说着,叫她去买两件上得了台面的端庄衣裙,好让他叫那个他早巳看中意的李家大少爷少峰,来看看她是否合格,就可以成为他们李家的媳妇。 “烦都烦死了!”韩致宁拢拢过肩的长发,只觉得烦躁。 不知道耿风发现自己私自离开了没有?他是否曾经试着找过她? 她仍旧忍不住的想念着他。 曾经以为,在老爸的阴影之下,她不可能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但是她却无法忘怀与他的多次缠绵。 不只是情欲的发泄,他带着体贴的轻触让她逐渐迷恋,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燃烧,而她却没有留下的权利。 “大热天的别在太阳下晒,小心把你那身皮肤给晒黑,少峰会不喜欢的。” 韩荣基葫脸不高兴的在门口喊着,好不容易把她给盼回来了,结果只是惹的他更生气罢了,成天穿着牛仔裤,一点女孩子样也没有。 “我就说我对嫁给他没有兴趣,要嫁的话,你请自便!”韩致宁头也不回的说着,她这趟回来,只是为了保住母亲在韩家的神主牌位,其余免谈。 “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天我已经请了少峰过来晚餐。”韩荣基刻意忽略韩致宁丢来的不悦眼光,把惟一的法宝提出。“看在你妈的分上,就顺找一次吧!她也会希望你有个好归宿,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韩致宁本来想一股脑把不服气丢还给父亲,一听到妈妈的期望,她就心虚了。 虽然母亲对于父亲的花心无法谅解,却一直努力的弭平她对父亲的歧见,不停的告诫她,父亲就是父亲,不能不尊重。 只是她怎么也无法原谅他的行为,所以她不服,却也知道母亲不会希望她用这种态度对父亲。 “吃饭就吃饭。”韩致宁压下怒气回答。 “好好好!”韩荣基高兴的连眼睛都看不到,知道她妈妈这个法宝,还是很好用。“记得穿件淑女点的衣服。” 韩致宁连听都不听直往房里走去,她得去做好心理准备,才不会在晚餐时,一个“不小心”把热汤倒在父亲的头上。 位处于台北精华商业地带,楼高二十七层,占地六百坪,里面共有一千两百个员工,这就是疾风轮胎在台北的临时办事处。 清爽明亮的空间,加上各自独立的隔间设备,让人在工作之余仍有相当舒适的个人隐私,这就是耿风一直强调的工作主权,也一直为员工所赞赏。 而在大楼的第二十七楼,就是耿风的办公室,另一边则是会议厅,长型的会议桌加上特别订做的舒适座椅,让人在冗长的会议中不觉得疲惫。 此时耿风坐在专属的座椅内,不过才一个小时的时间,却已不再专心。 “耿风……”杜量宏忍住极欲发作的脾气,试图唤回耿风的注意力,毕竟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他竟然在开会的时候神游太虚? “嗄?对不起,杜伯父,你刚才说了什么?”耿风连忙回神,暗自又骂了自己一次,这几天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是无法专心? “我说关于新型赛车场的地权问题,我亲自去谈了两次,还没得到解决,地主并不同意卖地,而且试图刁难,问题很大。”杜量宏耐着性子又说了一次。 “这种景气下,我们出这样的价钱买他的山坡地,他还不同意?”耿风问。 “他很聪明,知道拖愈久对我们愈没好处,所以他笃定我们会同意他的要求,提高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杜量宏摇头。 “也许我该去会会他。”同时,他也想见见“她”。 回到台湾很多天,却因为东南亚新厂的事务繁忙,再加上处理杜柔失踪的事,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更或许是他的心思一直四处游荡着,办起事情都不甚专心,所以他决定先把这件事解决之后,其他的事情再说。 而这件事,是指韩致宁的事。 “韩荣基,台南的大地主,做人挺苛刻的。”杜量宏把手边的资料告诉他。 虽然杜量宏所提的是韩荣基,可他心头想的却是…… 韩致宁!这个让人心烦的小妮子。 她的影子常常没有预警冲出他的脑门,在会议上、在开车时,甚而是睡梦中。 “耿风……”杜量宏见他又出了神,叹了口气。“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压力太大,如果是,就让柔柔陪你去走走吧,她不是已经到饭店陪你好几天了吗?说到这,杜伯父还是要念你一下,伯父家里房间多的是,怎么要去住饭店呢?” 为了安抚杜量宏的情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耿风不得不告诉他,杜柔与他留在饭店里,所以没有出现。 事实上,杜柔此时正陷入一场乌龙的骇客与杀手的战争里,不能脱身。 “不好意思打扰,我们住在外面自由些。”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长辈拼命要将他和杜柔凑在一起,干脆就直说他们已经住在一块,省的他们操心。 “如果你们坚持的话,我倒也不反对,柔柔她……”杜量宏努力的补充着。 “我还是先把这事情处理一下再说吧!”耿风连忙将话题拉回,接过杜量宏手中的资料,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 宽敞的大厅桌上已摆好水果、点心之类的茶点,而饭厅更传来阵阵的香味。 “少峰,饿了吗?要不要先到饭厅用餐?”韩荣基急忙招呼着。 “还不饿,我想先跟致宁聊聊。”李少峰的双眼直凝着韩致宁,心中直想着,没想到韩荣基有一个如此天仙绝色的女儿。 “还是先吃饭吧,我饿了。”韩致宁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明知道会换来老爸的白眼她也认了,谁叫这个男人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叫她“致宁”,恶心死了。 “你……”韩荣基原本还以为她会乖乖的听话,没想到她还是一派不羁作风。 “没关系,如果致宁饿了,咱们就先吃饭吧,边吃边聊也好。”李少峰顺着她的语意接,这么美的女人,连生气都让人闪神。 三人到了饭厅就坐,一顿饭下来,韩致宁只觉得消化不良,因为眼前两个男人的言之无物,与李少峰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眼神,让她反胃不已。 这就是老爸口中所谓的好男人吗?她连想都不敢想。 只是韩荣基并不这么认为,他清楚的看出李少峰很迷恋致宁,这样一来,他与李家结亲的日子不远了,如果她别再给自己出乱子的话。 而韩致宁怎么会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只是她觉得有些疲惫,她并不想嫁人,尤其不想嫁给眼前这个人,但是,她却不由得猜想着,如果母亲在世的话,会希望她怎么做?真的会希望她违背父亲吗? 一顿饭就在各有所思的情绪下结束,到了十点,李少峰再怎么不舍,也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一行人到了门口。 “我回去了,致宁。”李少峰仍旧亲密的叫着,眼中闪着光亮。 “嗯。”韩致宁只是点头示意,这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她刚从国外回来,现在都会在家,少峰,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致宁去走走。”韩荣基又推了一把,摆明了急着将女儿嫁出门。 “如果致宁同意的话,我当然义不容辞,明天早上九点来接你。”李少峰移步到她面前,突然握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而后礼貌的松开。 韩致宁有些措手不及,但面对他的绅土行为,无法真正生出怒气,只能沉默。 “没问题,没问题!”韩荣基可不会轻易让这个机会溜走。 得到他的首肯,李少峰安心的回到车内,还不忘对韩致宁一笑,他喜欢这个美丽的女人,很喜欢! 当车子驶离韩家时,韩荣基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对着韩致宁说:“还好你没把你的将来给毁了,少峰看来很喜欢你。” “他如果喜欢一个几乎不说话的花瓶,我怕会让他失望了。”韩致宁顶了他一句之后就进了屋内,留下一脸菜色的韩父。 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外的车内,还有一个连晚餐都没吃的傻子,坐在车内快疯了。 黄昏时分,没有事先电话通知韩荣基,耿风直接来到韩家的门旁,将车子停在可以观察却又不易被发现的角落,他静静的坐在车内,一方面是沉淀一路翻腾的情绪,一方面思考着如何与韩荣基这个精明人打交道。 他点燃了烟,呼出淡淡的烟幕,仿佛间又见到她那飘忽的笑脸…… 从未有任何女人让他牵肠挂肚,只有她,竟无时无刻缠绕在他心头上。 他的思绪未断,却见一辆进口房车停人韩家的庭院里,从车内下来一位年约三十,身材清瘦的男子。 而像是等待许久未到的客人一样,大门内有个佣人模样的人急忙开了门,从门后走出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男人,脸上带着逢迎的笑,耿风心想,这应该就是韩荣基了。 让他讶异的是,跟在他身后的是身着浅紫色长裙,长发整齐的被在肩上,脸上淡施薄粉的……韩致宁。 他气愤的将手中的烟蒂丢下,怒气急扬,她竟然以如此清丽的面貌来迎接这个男人,而他甚至没看过她如此妆点自己。 这就是她不想嫁的那个男人? 要不是平常训练有素,此时他真有股冲动要冲出车外,将那个女人拉进车内,然后……狠狠的吻晕她。 这么多天没见,她为何该死的看起来如此迷人,还是为了别的男人装扮所致。 院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心理冲突,几人鱼贯进入房中,留下盛怒中的耿风在车内猛擅自捶方向盘出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呆坐在车内无法动弹,脑子闪过他们愉快用餐的情形,心情愈加郁闷。 许久,终于见到他们又出现在门前,只是更让他恼怒的情形又出现了。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亲吻她的手? 虽然只是亲吻她的手,但是耿风仍旧觉得他犯了一件无可饶赦的大罪。 “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你碰她一下!”耿风对着空气说着,心中已有想法,他不但要将韩家的土地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他要把韩致宁留下。 他有个合理的推测,自己就是她口中所提到不知名的男人,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怀着他的孩子,嫁给这个男人。 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行为。 第八章 韩致宁一大早,到了几乎没草没花的,“花园”里坐着,任温暖的阳光柔柔吻在她的身上,似乎可以让她忘却这几天来,总是失眠的夜晚。 每个思念的夜晚,哀伤编成网,夜,从此又黑又漫长。 她愈来愈怕黑夜的来临。 思念的痛楚总是如影随形在鼻端游荡着,她想念耿风…… 她想念肚子里那个未成形孩子的父亲。 天啊!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而她手里握着当期商业周刊,封面正是他。 里面提及疾风车队即将在台湾设立赛车场,而另一个大股东,则是他的未来丈人,也就是杜柔的父亲,杜量宏。 里面也刊载着他与杜柔的合照,月底就是他们两人的婚期,照片中的她巧笑倩兮,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柔的像是要掐出水来似的。 或许这样的女人比较适合他吧! 至少不像她,固执又不可理喻。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与他只是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了。 昨晚,她打电话给威乐教练,表面上是报平安,其实是想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她却失望了。 他不曾找过她,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关于她的事情。 就如同她所说的一样,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口仍旧抽痛着,她的鼻端依旧飘着属于他男性的味道,怎么也挣脱不开。 曾几何时,什么都不在乎的她,已经将心遗落在遥远的德国,不过已经没有心的她,为何连呼吸都觉得痛? 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他…… “你又出来晒太阳。”韩荣基不满的喊着。“少峰不是要来接你去走走吗?还不去换件衣服。” “我不去。”韩致宁淡淡的拒绝,已经陪他出去很多天,不但没有消除丝毫的烦闷,反而更加郁闷。 “就看在你妈妈的分上……”看出她的反感,韩荣基又想把妻子拿出来当挡箭牌。 “别再提我妈的事,你难道没有一丝歉疚吗?你这样的对妈之后,还想拿妈出来压我,要我跟她有一样的结局,抑郁而终吗?”这几天来压抑的怒气,全都爆发出来。 “帮你找个人嫁了,这样不好吗?” 韩荣基火气也不小,他最讨厌女儿拿这事来说,因为他到现在,仍旧是视女人为粪土一类的男人。 “不用你担心,我说不嫁就不嫁。”韩致宁的脾气跟她父亲一样扭。 “你不嫁,难道要我一辈子养你吗?”他大喊。 “我用不着你养,我自己有谋生的能力。”她的音量可不比他小。 “我要你嫁,你就得嫁!除非你真要看你妈妈的牌位被请出韩家祠堂。”他语出威胁,非要她低头不可。 “我要嫁,也要嫁给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韩致宁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有一半是为了气父亲,另一半则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你……你说什么?”韩荣基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怀了孩子。 “看样子,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她的身后传出,有那么一下,她就愣在当场动也不动,似乎正努力的确定,这是否只是个幻象。 “你是……”韩荣基带着质疑的眼神,看着眼前身材挺拔、气质与气势都很惊人的年轻人,暂且压下满腔怒气。 “耿风,疾风车队的负责人,昨晚通过电话,说今天要来拜访你。”他优雅的欠身,礼貌的伸出手。 “原来是耿总经理,久仰久仰!”韩荣基一改之前的怒气,马上笑开脸。“没想到耿总经理这么年轻。” 他……他怎么来了? 而她刚才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韩致宁连头也不敢转回去,深怕一个回身,她会直接扑到他身上。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面,她早知道疾风车队要买地的事,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杜量宏在与父亲联络,怎么……怎么他会突然出现? “好久不见。”耿风凝着她僵直的背影,温柔的声音从他喉间透出,他发现,自己竟如此想念她。 一股淡淡的雾气从她眼中散出,鼻端竟突觉一阵酸,为何……为何他的语气如此轻柔,软的几乎要叫她忘记,他曾经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她迈开步想逃开这个男人,至少,不要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现在面对他。 “别走。”未曾有过的惆怅感包围住耿风,莫名的,他不想见她离开。 一开始,他是怀着怒气而来,因为在她的计划中,他只是——颗棋子、一颗精子的主人。 这些天看着她与李少峰出游,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同意嫁给他。 她竟然敢带着他的孩子嫁给别人?! 就算只有一丝可能性,他都不能认同。 暴怒之下,他甚而想直接将她掳走,为的只是不想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男人。 直到刚才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话,他原本躁怒的情绪才得到舒缓。 她愿意嫁给他。 嫁给他这个自以为是,说话没有分寸,可以说是伤害她的男人,甚至还替他怀了孩子。 韩致宁的脚步没有因为他的挽留而停驻,反而加速逃回屋子里,留下神情怅然的耿风,与一脸猜疑的韩荣基。 “耿总经理认识小女?”他试探的问着。 从未看过女儿像逃难似的跑开,又联想到她刚才所提到的孩子,莫非……与耿风有关?! “当然!”耿风直接承认,也在心中有了决定。 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准她嫁给任何人。 “我是她肚子里小孩的父亲。” “致宁,开开门吧!耿总经理在客厅等你很久了。”韩荣基一改命令的语气,和缓的在门外劝着。 他的唇边带着满意的笑容,原以为李少峰的财势,已经算配的上韩家,韩致宁却自己找个富可敌国的耿风,这真是让他太意外了。 “我不出去,叫李少峰来,我要嫁给他。”几乎是斗气似的,她像鸵鸟般不想面对这一切。 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耿风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理所当然也听到她刚才说的,她要嫁给孩子的父亲…… 天啊!她真是白痴,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尊严的话,她明明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而且婚期还在月底。 在得不到她的回应下,韩荣基又回到客厅,一脸的歉意,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算计,耿风并没有忽略。 “她闹脾气,你别跟她计较。”韩荣基假意说着。 “没关系,我们的事我会解决,今天我来是想谈买地的事。”耿风切人正题。 “买地的事好谈,既然都是亲家了,价钱自然是没问题。”韩荣基露出虚假的笑容,转个话题问:“不过,为了致宁的幸福,我得帮她问问,你不是订婚了吗?你不会要她当个黑市夫人吧?” “这……”这事他得回去跟杜柔商量商量,联姻之事可能会有变局,不过,以杜柔目前的遭遇,她应该不会反对。 现在她身边出现一个身份神秘的护花使者,名叫纪浪。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其实也不稀奇。”误会他迟疑的原意,韩荣基自动替他做解读,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要致宁留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肯付个好价钱的话,我会游说她把孩子留下,待在你身边,没有名分也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钱。 耿风挑起眉,甚而眸中散出怒气。 “你想卖女儿?”他可以了解,为何韩致宁对她父亲会如此不满。 “男人嘛,我不会勉强你,一定要跟杜家绝裂,只是我不能让女儿受苦。”他话说的好听,知道杜家也是财大势大,不能得罪。 耿风真是替韩致宁觉得难过,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我这样说好了。”他换个方式。“土地的事,杜家不会同意你所提的百分之三十的金额,我愿意以原地价加百分之十的价格跟你买,其余你觉得损失的地方,我会私底下再给你两千万。” “我女儿只值个两千万?”韩荣基知道他可以要求的更多。“我养她、栽培她到这么大,没有个五千万,我替她觉得难过。” “没问题,我可以付你五千万,不过你得答应,不再逼她嫁人。”如果可以留住她,这样的价钱他付的起。 “好好好。”韩荣基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笑的合不拢嘴。 “我上去看她。”谈完正事,他该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耿风立在她的房门前,做最后一次通牒。 “你再不开门,我不介意直接把门给撞开,你知道我说到做到。”耿风语带威胁,他已经不想等了。 韩致宁窝在被子里,知道这道门挡不住他,却仍旧执意不想面对。 在苦等没有回应之后,耿风果真将门撞开,进到门内。 “让我毁了—道门,这样有意义吗?”看着她仍旧蒙在被子里,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心疼才好。 她试着泰然自若,却无法从被子里把头探出,为了一个情字,她竟然变得如此软弱。 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学会伤害别人,也会让自己学会被伤害。 “你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吗?”她试着反击。 “在你离开德国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一切不会结束,如果你真的有了我的小孩。”耿风在她的床边坐下。 “所以,你只是为了小孩来到这里。”心痛像魔鬼一样,没有预警掐住韩致宁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她的个性不算温驯,对于某些事,她的坚持简直可以说是固执。 对于爱情,她更是不屑一顾,只是耿风……这个让她一改平日的保守与拘谨,狂欢过后,她不但将自己交给了他,甚而与他夜夜交欢。 美其名,她仍旧是对爱情嗤之以鼻的韩致宁,只是为了报复父亲的一意孤行,而执意怀个不知名男人的孩子。 但是在此时,她却无法否认再遇到他之后,心里泛起隐隐约约的窃喜。 可是,他来找她,却只是为了他的孩子? 虽然表面上她所表现的,是避之惟恐不及,原因却不是厌恶,她只是担心,担心她一向坚固的堡垒,会因他的出现而残破不堪。 她早该知道,会让她有一夜情冲动的男人,绝对有相当的能力让她动心,进而动情,只是他风流的过往、与美丽大方的未婚妻,都是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留下的原因。 曾经对自己说,她不会为任何男人动心,所以她的好胜无法让她承认,真有个男人可以影响她的喜怒,牵动她的情绪。 所以,她决定放下,不再逗留,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她选择提早离开,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可是他却又出现。 “孩子是我的。”她不会让他带走她的小孩。 “但是,你是我的!”理清对她的感觉,耿风不再隐藏情感,他温柔的又重覆一次,在她的耳边,轻柔的说着。“你是我的,听到没?” 这一次,她终于清楚接收到他所发出的讯息,但是,她却无法明了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你已经有未婚妻。”她静下心来,让之前不该有的情绪沉淀,坐直身来,终于有勇气面对他。 亿万家产、风度翩翩的王子,已有了相同家世、温柔美丽的公主在等着他。 那,他的那句话又代表什么? “那不代表什么。”耿风在心理压根儿这么觉得,商业联姻是一种手段,他与杜柔两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做任何抗拒。 毕竟,婚姻只是个形式,并不能限制他的行为与心态。 不过,他已有另一个想法。 仔细将她的全部收入眼底,耿风心里已暗自有了决定,结婚典礼会如期举行,只是他的新娘会换人…… “那代表着,你已不是自由之身,你没有任何权利,拥有任何人。”更没有权利来告诉她,她是属于他的。 “你的初夜是我的。”他不急着告诉她实情,他要她承认对他的感情。 “那可能是任何人的。”虽然羞红脸,但是她必须捍卫自己的所有权。 “你再说一次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到她,他修养极好的脾气就会决堤。 看出他眼里的怒气,韩致宁决定采用另一种说法,也是男人最怕的一种说法。 “如果你真要说我是你的,你可以给我些什么保证,来公诸于世,让其他男人对我退避三舍吗?” “我可以把你带在身边,让你不再受你父亲的威胁,而去嫁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就算她有喜欢的人,除了他之外,她还是谁也不准嫁。 韩致宁露出冷笑。 带在身边? 意思就是说,她的身份由情人变为情妇,由免费床件变成有价的第三者。 “我知道你已有未婚妻,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娶我。”韩致宁淡笑。 她不会当破坏别人婚姻的女人。 “那你要什么?”如果不娶她的话,他还能娶谁? “我不会要求你任何东西。”她的脑中回忆起在饭店时所说的话语,他仍旧只当她是个妓女。 “致宁……” 他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仍旧是为了羞辱她,她不会让他如愿! “我的身体是我的,我想让谁碰我,就让谁碰我,我想嫁谁就嫁给谁。”韩致宁不想把自己说的如此低贱,只是这是让他死心的方法。 耿风凝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可是他却可以感觉怒气又再一次凝聚起来,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胸口的起伏大的可以让她感受到。 她说的没错,就算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不表示他就拥有她的一切,也并不表示在她心中,他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的认知,不但没有让耿风觉得舒服些,反而觉得胸口被一股力量压着,怎么也喘不过气。 想到别的男人拥住她肩膀的样子,就让他觉得气冲脑门,更何况是抚过她柔若无骨、却又让人留恋的身子…… “我不准你嫁人。”他沉着怒气说着。 “我爸爸希望找嫁给李少峰。”她拿出父亲当挡箭牌。 “他答应我,不逼你结婚。” “原来你跟他已经串通好了。”她冷笑着,刻意将自己说的低贱。“看样子,你出的价钱比李少峰高。” “我是为了保你自由。”耿风讪讪的没说出口,他是为了自己的福利。 “是为了保住孩子吧?”韩致宁可以感觉全身被无力感包围着,她该怎么做才好? 明知道他并不是真心的想留住她,可是她却很想相信他。 “嫁给我吧。”耿风不希望她一个人猛钻牛角尖,干脆直接告诉她,关于他的决定。 韩致宁有一下子的呆愣,心口被狠狠的揪住。 “你说什么?” “我会娶你的。” 第九章 韩致宁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一直以来的冀望竟然成真,他真的愿意娶她。 可是为什么,她丝毫没有快乐的感觉,有的只是破坏别人幸福的罪恶感。 甚而,她深深的替自己感到悲哀。 他愿意娶她,只是因为她肚子已经有了他的小孩。 这男人的责任感,是为了孩子而生的,并不是因为真心想留她。 “我不会嫁给你。”韩致宁把心一横,拒绝他的提议,这不是她要的感情。 如果她真的答应嫁给他,她的未来就会跟妈妈一样,永远守在一个空荡荡的家中,等着风流成性的老公回家。 “你不用为了孩子娶我。”她浅浅的苦笑着,任凭心中的挣扎拉扯着心弦,痛的没有分寸。 “我不是为了孩子。”耿风曾经以为,他只是不甘心让自己的小孩叫别的男人爸爸,可是一见到她,他就知道他错了。 他不能接受的是,她在别的男人怀里。 “我不会相信。”她断然拒绝,不接受他的任何说法。 “致宁……” “别说了,我不想听,请你出去。”她冷下面容,不想被他影响决定。 看着她决绝的表情,他知道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想法,也知道以她的个性,下了决心是很难更改的。 他竟然有着不知名的慌乱,怕就这么失去她。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耿风细问,脑中有了另一个想法。 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但可以留住她,还可以让那个死不承认对杜柔有感情的纪浪,真实面对自己的情感。 “不愿意。”她的个性是很固执的。 “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感情?”虽然知道她在气头上,不承认对他的感情也是正常,但他仍不自觉的有些泄气。 “没有。”她昧着良心说。 “你只想留住孩子,而不想留在我的身边?” “对!”这是她惟一拥有的。 “好!”耿风决定再下猛药,将她带进他的计划中。“既然如此,那你愿意参加我跟杜柔的婚礼吗?”他天外飞来一笔的问道。 韩致宁的脸上交杂着数种表情,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他竟然可以马上改变决定。 “你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她淡问着,却掩不住猛然的失落。 “为了证明你真的不喜欢我,也为了证明在将来,你不会突然出现,破坏我与杜柔的感情,我不想伤害她。”他随意找个说法。 韩致宁笑的凄凉。 在他的心中,那个美丽温柔的杜柔,才是他会在意的对象,想必他刚才只是试试她的想法,并没有娶她的准备。 该死心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 那么,她就更应该坚强,不能让他看扁。 “只要你答应,不把我的孩子带离我的身边,我就答应你去参加婚礼。”这是她惟一的坚持,她一定要留下孩子。 知道她上了当,耿风的脸出现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在她的解读后,竟让她有种椎心刺骨的难受。 他是在笑她的痴心妄想吧。 “出去。”韩致宁下了逐客令。 “下个礼拜就是婚期,我会请人来接你到教堂。”耿风笑的灿烂,与韩致宁的面无表情有着极大的反比。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无情。 可她……却已经不能自拔了。 耿风出了韩家的门,脸上的笑意,是他活了三十年也没有过的表情。 原来,决定一段一辈子的感情,不是种负担,而是一种甜蜜。 他突然想到,以她那么执拗的个性,难保不会又中途落跑…… 他随手拿起行动电话,拨了个熟悉又很久未曾拨过的电话。 “我是华勒斯。”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低哑而又带着磁性的男声。 “关洛,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电话那头先是一怔,而后发出愉快的笑声。“耿风,消失了那么久,终于又出现了。” 华勒斯.布雷克,中文名叫关洛,是个中英混血儿,拥有世界上排名属一属二的游轮,是个新兴的游轮大亨。 会与他相识,是因年轻时在德国研读企管,两人同样喜欢在风中驰骋,在一次较量后,从此变成很好的朋友。 “我没你那么自由,家族压力快压的我喘不过气了。”耿风抱怨着。 “我倒觉得你很享受,能将兴趣与工作结合,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关洛指的是赛车。 几年前,当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从他的生命消失之后,他已经失去赛车的兴致。 “你一切都还好吧?”耿风关心的问道,好友与那女人的事,他也略有所闻,在他已经找到春天的同时,不禁关心起朋友的感情生活。 “我正在游轮上,打算到我自己的小岛上去轻松几天,你呢,今天特别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关洛可不觉得他是会打电话来联络感情的人。 “还是你最了解我。”多年来的情谊,彼此都知道个性。 “既然如此就说吧,有什么事?” “我想绑架一个女人。”耿风唇边带着笑,连电话那边的关洛,都感觉得到他轻松的语气。 “想安定下来了?”关洛轻易听出他的真正意思,心头一阵掩不住的酸,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遇到,能让他安定下来的女人。 “我想定,但是不知道她同不同意。”耿风笑道。 “你想怎么做?”关洛细问着。 “我想请你安排一段行程,让我在游轮上好好的跟她谈谈。”在海上她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没问题,既然需要我帮忙,我自然会全力以赴,这一趟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关洛海派的说。 “我就先谢过,再联络了。” 收线之后的两人,心情各异。 关洛从座椅上起身,移步到了甲板前,望着一片黑压压的大海发呆,突然有个人夺取他的视线,而那个身影,竟然是七年前离开的女人…… 隔天,耿风满面春风的到了韩家,却在韩家看到一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车子。 “这车不是那个该死的李少峰的?”他一向过目不忘,更何况是情敌的车牌号码,想忘也忘不掉。 “他又来做什么?”他忍不住的自语。 脑中闪过他亲吻韩致宁手背那幕,他的眉头皱的更紧,火气也跟着上扬。 他故做优雅的轻敲门,等着韩家的仆佣开门,只是连他自己都可以感觉骨头绷紧,一股急欲打人的冲动。 “耿先生。”韩家的管家礼貌的问候,带着他到了客厅里。 而眼前的一幕,更让他那股怒气从拳头到了眼底。 李少峰一脸笑意的凝着韩致宁,眼睛都快喷出欲火,而她的反应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一反常态的笑容满面。 跟昨天冷漠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以为我已经跟你爸爸说的很清楚,他不该逼你嫁人,而你也不需要这样陪笑。”耿风语气平和,但眼里的怒气不言可喻的盯着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那是你跟我爸爸的决定,并不是我的,而我也告诉过你,我的身体是我的,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像早知道他会如此说,韩致宁挑起眉头,故意惹他生气。 “他觉得五千万还不够买你?”怒气让他的言语没有分寸。 “买我?”韩致宁扯出笑容,只是笑容掩不住心痛。“我说过,我没有当妓女的打算,你想买女人的话,可找错对象了。” “韩致宁……”他紧握住拳头,快控制不住脾气。 “我爸爸想卖了我,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也是我为什么宁愿随便找个男人睡上一晚,也不愿意让他把我卖掉,而你……却因为我陪你睡上几晚,就以为可以拥有操纵我的权利?” 韩致宁口不择言的说着,为的只是让自己更清楚,一开始这么做的缘由,不再让她的心情因为他而有所不定。 他只是另一个想操纵自己未来的男人。 “你以为跟我爸有了金钱上的交易,就可以控制我吗?别傻了,老爸已经够自以为是,你更是狂妄到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为了证明你不受别人控制,你就愿意选择这个,你原本不屑一顾的男人?”他指着一旁没有进入状况的李少峰,怒气冲冲的问。 “这是我的决定。”选择李少峰或许并不幸福,但至少她仍保有自尊、与一颗完整的心,如果选择耿风,她可能会支离破碎。 耿风真的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的情绪失控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竟该死的不能对她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自己。 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毫无感情的结束一段情,因而选择用贬抑的方式,来解释两人之间的交易。 只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现在他想挽回她,得用更多的努力才行。 “你有没有听到,她是我的女人,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怒气无从发泄,他只能把矛头对准李少峰。 李少峰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难得今天韩致宁特别约他到家里,还对着他迷人的笑着,可是却突然有个男人跳出来说,他拥有这个女人。 “致宁,这是怎么回事?”李少峰得把事情搞清楚,因为他也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你也改变心意?不想娶我了?”韩致宁选择用伤害自己来得到平衡。 “你跟他真的……”李少峰一下子无言,他原来要娶的可是身家清白的女孩。 “没错!”耿风径自替她回答。“她的肚子里甚至有我的小孩,你听清楚了没有?” 李少峰一听,脸都绿了。 “我走了。”脸绿没关系,可不要连绿帽子也戴了。 看着仓皇逃走的李少峰,韩致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已经是她早料想到的情形。 “把我的仰慕者逼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早认定他再度光临,只是为了小孩,她的口气并不友善。 “我替小孩找个爹,也是为了不让小孩吃苦。”韩致宁自顾自的说着。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就好了。”耿风没好气的说着,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他还是觉得生气。 “你不是说不想杜柔伤心、难过,那么我当然不能破坏你们两人的感情。”她垂下头,无力的说着。 再一次明白,她的所做所为,竟然只是为了影响他的情绪,让他感觉自己的存在。 多么没有意义的事,可是她却做了。 “致宁……”耿风轻易查觉她的伤痛,胸口被自责占满,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难过。 “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半蹲在她身前问道,眼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很想相信你。”韩致宁语调矜淡,但心口的裂痕却已流出鲜血,再难密合,低垂的眼掩不住刻意冷漠下的沉沦。 “那就相信我!”声音涩涩的带着点难过的气息,他不该把一段甜蜜的感情弄到这个地步。 浅浅的悲伤像溶在雾里般,无声无息环绕在两人间,她想相信,真的想! 他眼中认真的神情,几乎要说服她。 可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他是真的爱她。 矛盾的情感深到她无法招架,复杂的理不出头绪。 “你:不该来的,杜柔才是你想娶的女人,不是吗?为何还要来招意我?”她固执的不想去看他的眼睛。 妈妈就是因为相信父亲,终有—…天会回到她的身边,才忍着苦撑着,一直把她抚养长大。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父亲仍旧是一个样,没有因为母亲过世而有任何收敛,那么,她也不该对眼前的男人有所期待。 他要娶的女人是杜柔,可是却仍不放过她。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等待。 “你这个傻瓜。”耿风轻斥着。 他怎么能不来招意她,他的整个心、整个情绪,都因为她而牵动,再狂的浪,终究还是要停下来。 而她,就是他惟一想停留的地方。 他带着宠溺揉着韩致宁的发,眼中的温柔是她所陌生的。 她可以感觉,她又再一次的陷落,到更深、更不可测的洞里了。 她的手脱离她的理智,轻轻的拂上他刚毅的脸…… 这个让她至今仍旧迷恋的男人。 印象中大家所谈论的爱,该是甜美无瑕,像烟火一样灿烂美丽的,所以她一直不相信。 她宁愿相信,爱之所以令人念念不放,是因为结局有缺口。 遗憾,最美。 “我祝福你跟杜柔。”她诚心的说,而抚着他颊上的手……微微的颤动着。 她染着忧郁的眸心,狠狠揪着耿风的心,他一把将她拥人怀中。 他一定要留下她! 他在心里下了注解。 他一定要她回复之前那个信心满满、充满迷人魅力的她。 第十章 就算韩致宁再怎么不想去注意,再怎么想去忘记,时间的脚步仍旧不曾停过。 很快地,已经到了耿、杜两家结婚的日子了。 她不知道为何他坚持要她参加婚礼,难道他不懂,这样的折磨很累人吗? 不过,为了能留住自己腹中的小孩,她宁愿再受一次罪。 只是,虽然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当她坐在满是贺客的教堂里时,心中仍是化不开的牵扯。 痛,在她心口上不停的泛开、再泛开,却怎么也停下不来。 她一向是坚强的,只是此时,她却无法让眼中的忧伤看来少一些。 她认真的看着正站在神父面前的耿风,努力将他的影子刻人心口,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结婚进行曲在空气中飘扬,她的心却像被狠狠的抽着。 她知道,美丽的新娘已经在廊道上另一头等着,等着点头,等着成为他一辈子的新娘。 她缓缓的转过头,将目光停在杜柔美丽的脸上,却意外的发现,新娘脸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快乐表情。 反倒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将目光转回到耿风的身上,却发现他的目光也正紧紧的锁着自己。 那样灼热的眼神,让她顿时无法呼吸。 “我爱你!”耿风在迎上她的澄眸时,用唇无声说着。 在看明白他无声的话语后,韩致宁的眼泛上水雾。 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敢这么说?!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酸、好酸,几乎想马上投入他的怀里,阻止这一场婚礼的进行。 “我不准你嫁给别人!” 突来的男声,唤回她的注意。 从宾客席中,突然跑出一个外表狂狷、脸上带着些许狼狈,却又不失男性气息的男人,冲上前一把就握住杜柔的手。 “杜柔就只能是我纪浪的新娘。”那男人狂妄的说着,脸上写着说到做到的决绝表悄,大声对着在场所有人宣布。 韩致宁不明白为何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不过,当她一回神时,耿风竟然已经带着迷魅的笑容,半跪在她的身前。 “嫁给我吧!”耿风笑的迷人,望着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她。 “这是怎么回事?”韩致宁再怎么想,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答应嫁给我之后,我就告诉你答案。”逼迫她答应嫁给自己,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韩致宁下意识的摇头。 “不肯?”耿风的笑容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好!那你跟我走。”耿风一把握住她的手,往外跑去。 “新娘怎么办?”韩致宁不想伤害另一个女人。 “别担心,她的新郎正等着她。”耿风没好气的回答。“你该担心的是我,我才是那个受伤的男人好吗?杜柔早已经有个男人在等她,而我呢?两个新娘都不理我。”他自怨自艾的说着。 他一边拉着她往外跑去,当她回眸凝着教堂内的动静时,隐约听见杜柔正以柔柔的嗓音说着……我愿意。 而早等候在教堂外的车,在见到两人上车之后,直往基隆港口驶去。 韩致宁一被推上车,耿风直接就将门上了锁,无论她怎么扭动开关,仍旧被困在车子内。 他不发一语让她觉得生气,索性也不说话,一直到了港口的停车场时,被压抑许久的疑问,一股脑全倒出来。 “你做什么啦?带我来这里干嘛?”看着他没头没脑的举动,她哀伤的气息转变为怒气,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些什么药。 “当然是绑架你!”他憋了很久的笑意,终于可以明显表现出来。 “你是不是因为杜柔不要你,所以失去理智了?”韩致宁没好气的说着,仍忍不住妒意埋怨,一点儿也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我的确差点因为新娘不要我而疯掉,可是那个新娘是你,不是杜柔。”他一边拉着她的手往游轮入口处走,一边回过头笑的邪魅。 她清亮的眸子露出疑惑,不明所以。 “我说过我想娶你,记得吗?” 已经到了游轮边,相信她没有逃走的能力,耿风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把一切解释给她听。 “我说过不要。”她撇过头,不想与自己的情感抗衡,她该相信理智。 “就是因为你不要,所以我很慌。”他漆黑的眼里有着认真,只是一直背着他的韩致宁,并没有看到。 “转过头来看我。”耿风命令着,口气却异常的温柔。 “我不要!”她说的坚决,心里却葫是牵扯。 “韩致宁,你可不可以信我一次。”他一贯性感的嗓音,此时却带着浓浓的无奈,引着她好奇的转过眼。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没有娶你的打算,只是当我发现我会因为你与阿伦说话,而觉得生气的时候,我知道对你的占有欲,已经超过一个情人该有的情绪。” 他捧起她的脸,直直望进她眼底深处,而被他的话语所震慑的她,已忘了要转开眸。 “当我知道你真的离开,才发现事情已经脱轨,我对你的感情早已经不是想象的如此简单。” “但是你并没有阻止我。”韩致宁暗指他对她的离开不闻不问。 “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耿风淡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韩荣基的女儿,所以,我不愁找不到你。” “你……”原来这一切早就在他的计划中,他才会在离开前对她说,这一切不会结束。 “可是杜柔跟你的婚事……”她仍有不解之处。 “记得在教堂的那个男人吗?”耿风温柔的将她掉落的发丝往耳后一拨。 她并没有回绝他的温柔,在他的解释之后,她试着了解这一切的始末。 “有点狂妄,又带着点浪人的味道,很特别的一个男人。”她中肯的说道,那男人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瞧出她眼中的欣赏,耿风不觉有些吃味。 “你喜欢那一型的男人?”他挑眉问道,完全忘记可是他自己主动提到这个男人。 “还不错。”韩致宁认真的点头,尤其喜欢他在教堂上大喊“我不准你嫁给别人”时那股坚决的神情,很让人心动。 “韩致宁……”他又再一次连名带姓叫她,这一次多了些妒意。 “纪浪已经是杜柔的男人了,别露出那么欣赏的样子。”他没好气的说,自从爱上她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肚量不是普通的小。 她先是一怔,而后表情化为冷漠,她不会相信这些是因为她的缘故。 “你是心疼杜柔吗?”她没好气的问着。 “到现在,你还这么说?”他故意逼近她,在她鼻端前问着。 他的鼻息重重的吹在她的脸上,大有风雨欲来的气息。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耿风已无畏周围的人群,一把将她拥人怀中,狂傲的吻骤然印在她唇上,舌尖则霸气的窜人她口中,企图迷惑她的心智。 “唔……”韩致宁没想到,一向不在外人面前露出亲昵的他,竟然会在人来人往的港口边,恣意吻住她。 “你做什么?”她偷了个空间,推开他的拥抱,强装冷静问着,只是红云仍旧上了颊,怒气也渐消,她却仍死撑着不肯承认。 看着她羞红的脸,他又怎么能忍住冲动,眼前是他如此渴望的人儿呀…… “你不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不能忍受她的刻意冷漠,他决意化解心墙。 话毕,他再一次覆上她的唇,只是这次他轻易的桃开她的唇,手指也撩进她的发中,吻进她口中探寻那令人迷醉的芬芳,不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紧紧攫住她的唇、她的人。 他的吻飞快将她的神志驱逐千百里外,她的怒气、她的矜持,早已不在她的控制之内,只能瘫软的任由他单手扶着她的腰,靠在地宽阔的胸膛上。 或许,她真该试着相信他的诚意,毕竟……他主动让两人的关系由暗转明,是不是也是一种昭告天下的想法呢? 这吻难分难舍的持续许久,直到有个人在一旁猛咳,试图唤回两人的注意力。 耿风不情愿的离开她的唇,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柔细的唇线…… “阿伦……” 韩致宁很快恢复神智,惊讶的看着在一旁猛咳的男人,一下子倒也忘了要责备耿风,甚或是……她根本不打算责备他。 “你怎么来了?”她几乎是马上松开耿风。“我很久……” 话还没说完,又被耿风一个使力,她几乎是“跌”回他的怀里。 “你再这么看着他,我就把他赶回去。”耿风眼里的柔情顿逝,交杂着不知是怒气还是无礼,脱口而出的净是讪讽。 “是他邀请你来的?”她的眼睛满满是问号。 “没错!”阿伦带着兴味看着两人,怎么也想不到原本不对盘的他们,竟然会发展成恋人。“耿先生邀我们来观礼。” “观什么礼?” 这下,她更不懂了。 韩致宁急欲挣脱他的控制,到阿伦跟前问个清楚。 “我们两个的婚礼!”耿风不客气的在她耳边大喊,同时将她带在身旁,不想让她靠阿伦太近。 婚礼?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中跑了几次之后,她才终于有反应。“你真的要娶我?” “废话!”耿风再也装不出温文儒雅的样子,这小妮子总是可以将他心里最晦暗的一面逼出来。“要不然我掳你来做什么?” 韩致宁直凝着他的眼,似乎无法消化他的话语。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一片干涩,无法发声,仿若一开口,满腔积闷的痛苦就会急涌而来,将她淹没。 她那一双被泪雾模糊焦点,交错着寂寞与哀伤的黑眸,深深的震慑着他。 “到现在,还不肯相信我。”他这句话是控诉,而不是疑问。 他可以轻易从她的眼中读出她的想法,除了心痛之外,还有心疼。 她只是摇着头,怎么也说不出话,这就是他态度突变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吧!你用不着这么委屈。”她无奈低语,与一向强势、不认输的她很不同。 “我要的不是孩子!”他忍不住吼。“如果我喜欢孩子,可以找一大堆女人来帮我生,而不一定要你!” “你真的不要孩子?”韩致宁睁着大眼,似乎不能接受。 “我要你!要你的身体、要你的灵魂、要你承诺一生一世的誓言,当然,也要我们的孩子。”耿风认真的允诺着,眼中汹涌着期盼,希望她能懂。 看着她仍旧一脸茫然、没有进入状况的样子,他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的聪明才智都到哪儿去了?”他摇头轻叹。 “女人只要一谈恋爱,再聪明的大脑也会变混沌。”一旁的阿伦想也不想的开口。 不过,原本带着怒气的耿风,在听到阿伦的注解之后,心情倒是好极了。 “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他喜欢他所说的,她会变笨,是因为她谈恋爱了。 “走!”耿风拉住她的手往游轮上走去。 “去哪儿?”韩致宁问着。 “带你去打扮打扮,我们该结婚了。” 就算他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这样的震撼,还是比不过当她真的看到吊在眼前的新娘礼服时的惊吓。 一袭雪白的丝质礼服,垂吊在模特儿身上,细长的肩带在颈际交叉,露出一大片背部完美的线条,而下摆则是呈鱼尾状散开,在身后曳着不算短的纤柔布料,模特儿手腕上还系着淡白的花,细带从手腕上垂下,那飘动的模样看来煞是迷人。 “好美!”她忍不住轻呼。 纵使她很少穿着如此有女人味的衣服,但是她仍有欣赏的能力。 “一点也不!”耿风突然咆哮。 他将她的尺寸、身材告诉一个设计服装的朋友,请她务必在时间内将礼服赶出来,让她可以如期当他的新娘。 她马上就答应,并且还答应一定让他耳目一新。 还真是耳目一新,他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不准穿。”他想也不想的命令着。 光想到她露出一片光滑无瑕的裸背,不让在场所有的男人流一大堆口水才怪。 “这真是你请人设计的?”不理会他的反对,地只想确定眼前看到的。 耿风无言点头,满心不情愿。 韩致宁的脸上终于出现微笑,她真的该试着相信他的诚意。 没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替她安排这些事,礼服、婚礼、朋友,甚而包括护她到这游轮上这件事。 没想到,他也能这么浪漫,为她做这种努力。 或者应该说,她可以为了他眼中的嫉妒而嫁给他。 那样的占有欲如此明显,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再对他有什么怀疑呢? “如果说,我肯穿这件礼服的话,你还坚持拒绝吗?”她眉里眼里都已带着笑意,柔柔的声音像是天籁。 她这话的意思是…… “除非你不想娶我了,要不然,这件礼服我穿定了。”韩致宁的笑意终于穿破重重的阻碍,到了她的唇边。 在他这么刻意的安排下,她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这下他可陷入两难了。 他不想让这么美丽的她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没有别的选择。 “好……”迫于无奈,他终于还是同意。 相同的结婚进行曲、相同的新郎,却有不同的心境。 只因为,新娘是她! 在他专门请来的设计师的妆点之下,韩致宁几乎快认不出自己的模样。 她的长发被轻柔挽起,轻巧点缀着一朵洁白的百合,将新娘的清新完全显露出来;而合身的;礼服完全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段,纤细的腰身、无瑕的背,美的几乎让人无法移神。 在设计师的搀扶之下,她轻移莲步到了大厅,再次被他的细心感动。 厅里除了满满的心型气球与美丽的鲜花之外,他竟然邀请了所有车队的工作伙伴们,连威乐教练也在其中。 她的感动写在眼底,耿风很高兴地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迎上去,接过她的手心后,紧紧的握住。 “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他在她的耳边低语着,低醇的声音像温柔的风,轻柔拂过她的心头。 像是一种承诺,满溢的幸福感重重围住她,而她,已不想挣脱了。 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并不知道。 只是……她知道,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离开他。 “我也不想离开你了。”韩致宁小声的说着。 她细如蚊蚋的承诺,透着空气传人他耳中,他惊讶的黑眸闪了闪,而后高兴的捧起她的脸。 “我的致宁……”他已经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个像极她的小女孩,明亮的眸眨呀眨的叫着他…… 爸爸。 多么动人的一句话。 他的唇线缓缓勾起,而后深深看进她的澄眸深处,再也不迟疑印上了他的吻。 “我爱你!”耿风结束这温柔而短暂的吻,真心的说着。 “我也爱你!”她的眼让泪模糊视线,但是心,却如此澄明。 她终于相信,爱,是可以很美好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