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少女狼》 第一章 她看见父亲正坐在凉亭里,看着手中最新的会务报告。满园的樱花盛开,粉红的花瓣在凉字上面铺成了粉色透明的洋伞。 父亲一抬头看见她,脸上便漾开了笑容,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朝她招招手,而她却不甚斯文的撩起裙摆,拖着日式木屐,半跑半走的过去。 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这一身和服是她准备要参加成年礼的礼服,裁缝师才刚刚送过来,她想先穿给父亲看看。 就在她朝父亲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满园的樱花如急雨般的落下,但掉落的花瓣却怪异的舞动着,像是被一股力量所牵引 愈来愈浓密的花瓣围绕着父亲,他站起身,奋力的挥动双手,想要拨开那一层层的粉红色花网,但花瓣却愈黏愈多。 她停下了脚步,圆瞠着大眼,虽然张大了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她的脚像是灌了铅般的动弹不得。 父亲渐渐的被花瓣层层围住,她可以看见他在里面挣扎的身躯,却看不见他的面容、他的身体渐渐的消失……消失…… 她痛苦的想要移动,想要大声的求救,但她的声音却卡在喉头,她脸上的泪流了下来,身体一直抽搐…… 庞绢慢慢的从抽搐中转醒,眼睛虽然酸涩。但却没有一滴泪水,她张开双眼,看见了房里的橱柜。 又是噩梦! 父亲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每天都会在梦中与他见面,而每次也都在失去他的愕然惊醒。 庞绢掀开被子,悄悄的走下楼,她绕过回梯,轻手轻脚的走进父亲的书房。这是父亲平日处理会务与飞龙堂长老们会商的地方,而当他没有公务的时候,他们父女俩也会在房里泡茶聊天。 庞绢没有打开电灯,她在黑暗中摸着书桌后的皮椅,假想着父亲还坐在上面,舒服的摇晃着身躯。 温热的泪珠终于滴了下来,刚刚被梗在胸口的惊吓,如决堤般的涌了上来,使她趴在皮椅上无声地哭泣着。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门外有压低的交谈声,隐约中还有她哥哥的嗓音,她赶紧躲在书桌下,把身躯隐藏在黑暗中。 父亲去世后,哥哥庞朔就接掌了飞龙堂,最近,她发观哥哥的眉头已愈锁愈紧,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增加他的负担,而且,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她半夜跑到书房,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已经快要十八岁了,应该要表现得像个大人,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整天哭哭啼啼。 庞朔率先走进书房,从他刻意压低的语调中可以听出些许的怒气。 随后进来的是飞龙堂的长老们,他们轻声的关上房门,开始商讨事情。 “日本这么大.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竹春堂和平共处呢?” “飞龙堂与竹春堂的恩怨,从你父亲在日本落脚的时候就开始了,算算日子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吧!在这段期间,虽然你父亲也曾经努力追求过和平,但是却都失败了。”长老甲说道。 “现在堂主刚去世,而你接任飞龙堂又还不到一个月,他们当然会趁我们最虚弱的时候发动攻击,一举歼灭飞龙堂。”长老们各个面色凝重地说。 庞朔一把推开了窗户,让沁凉的微风吹进室内,稍稍降低了他的怒气。 “如果我没记错,竹春堂应该还不是我们的对手,应该不会贸然的引爆战争,除非他们在一夕之间实力大增。”庞朔的语气十分冷静,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埋伏在竹春堂的弟子听说,他们特地从北海道调派了一位高手到东京,等他一到,重新部署后,他们就会展开突击飞龙堂的行动。” “高手?”庞期喃喃自问。 放眼日本黑道,除了他,应该没有人敢自称是高手了,因为,所谓的高手,除了要精通武器之外,更要有灵活的头脑,难道竹春堂真的多了一个人…… “是的。据说他是竹春堂三年前秘密培育的育英,不但身材高大、体型壮硕,就连行动力与反应都超乎常人、” “他叫什么名字?” “姓易,单名一个霈。” “易霈?他擅用哪一种武器?” “手枪。” “他参加过黑进的帮派格斗吗?” “嗯!一共五场,地点都在北海道,听说他每场战役都是以小击大、以寡击众,而且最后都是大获全胜,他就是因为这样而奠定了在竹春堂的基础。” 庞朔听着听着,眉头逐渐皱成了一条直线。 这位素未谋面的易霈听起来像是个可怕的对手,虽然黑道中难免会有一些夸大的英雄人物与事迹,但是,飞龙堂的消息一向精确而且都经过证实。 这样听来,那人真的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我们有什么对策吗?” 长者们被庞朔这么一问,各个面带难色,因为庞朔刚接任堂主,在堂内的地位还不够稳固,如果到时候一开战,他是否能够号召足够的子弟兵,都还是一个很大约问题。 “我们……可以来暗的……”其中一名长老轻声的建议。 “你是说……”庞朔转过头,眼底闪着锐利的光芒。 “例如,在易霈还没到东京之前,先派人去做掉他。” 庞朔轻轻地摇头,帅气的脸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坚定意志。 “不行!飞龙堂是日本第一大华人帮派,说什么都应该耍有老大的样子。” 长者们被他一喝斥,各个噤若寒蝉,庞朔知道自己面临了一个最严厉的考验。 身为新任堂主,说什么他都不能畏战,即使明知道这将会是一场硬仗,他还是要勇往直前。 虽然时机不对,但他别无选择。 “开始准备应战吧!从明天起.每一位弟子都要到武场操练,丧礼的事情就尽量简化处理。” 书房内顿时气氛凝重。连躲在桌下的庞绢都能感受到四周的压力,她娟秀的脸上除了泪水的痕迹之外,现在又增加一抹忧心。 这件事她可不会坐视不管! 虽然父亲在世时一直反对她加入飞龙堂,但禁不住她苦苦的哀求,他曾答应她等到十八岁以后,就让她加入。 现在,离她的生日还有将近一个月,但她觉得自己已经是飞龙堂的一份子了,更何况庞朔此刻正腹背受敌,她必须协助他度过这个最艰难的时刻。 庞绢想着想着,眼睛突亮了起来,她自顾自地偷偷笑着,她已经想到要怎么做了。 没有人知道她躲在书桌下偷听,她也还不算是飞龙堂的成员,如果飞龙堂有不方便做的事情.她就是那个最好的执行者! “这样可以吗?唐妈。” 庞绢从更衣室里出来,拉着裙摆转了一圈,艳红的裙摆飞舞在半空中,露出了她一双修长白皙的小腿。 唐妈坐在床上,看着她一手拉拔长大的小女孩,不禁睁大了双眼。 “小绢,怎么你的胸部长得这么大了,我都不晓得。”她虽然已经年近半白,但视力可还好得很,她目测庞绢胸口的两团粉嫩,绝对有c罩杯的分量。 庞绢低头瞄了一眼,耸耸肩说:“唐妈,你已经有七、八年没帮我洗澡了,它们是会长大的咩!” 唐妈轻啤了一声,责难似的瞪她一眼。 “我当然知道它们会长大,但我还以为尺寸会稍微再小一点。” 庞绢双手撑在胸部的下方,仔细研究着隆起的曲线,好像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它们似的。 她一直没有很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平日跟着大家练艺术时,也都穿着紧身的运动型胸衣,现在唐妈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它们着实是长大了些。 “这样不好吗?会坏了我们的计划吗?”庞绢拧起秀眉,忧心忡仲地问。 唐妈走了过去,帮她调整身上那袭紧身火辣的洋装。 “别傻了!这不但不会坏事,反而会如虎添翼呢!想想看,有哪个男人看到这个尺寸能不流口水?” 唐妈虽然嘴里安慰着庞绢,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把这么美的女孩送去那种场所,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打从庞绢和她商量这件事时,她就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虽然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计划,但是仔细考量过所有的情况之后,这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擒贼先擒王,要阻止这场火并.就必须先处理掉竹春堂从北海道调派过来的高手易霈,一旦有了目标,要下手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在黑道里,酒色财气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每次有大火并之前,大伙儿都会尽情地放纵自己,因为每一个“明天”都是一个未知数。 既然这个神秘的易霈也是黑道中人,他自然也不会背离这个法则才是。 原本,她也不肯让庞绢亲自参与计划,但基于时间十分紧迫,再加上这件事关系着飞龙堂的名誉与存亡,不适合太多人知道。然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以庞绢的个性,她一定会鲁莽行动。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求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千万不要让庞绢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新任堂主绝对饶不了她的。 她看着身材高挑的庞绢,不禁轻叹一口气,她一直知道庞绢长大后会出落得漂亮动人,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褪下休闲裤装的庞绢,像是走进时空机器一般,陡然间长大了好几岁,过肩的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裸露的肩膀了,几绺发丝俏皮地栖息在胸前,令人不禁想取代它的位置好一览她丰满的双峰。 虽然她的脸庞仍旧带着稚气,但若化了装、涂上口红,再加上她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已经成熟的躯体,很有可能会被误认为是二十初头的女人。 唐妈浏览着庞绢柔软的双峰,盈盈可握的腰身,以及终年因运动而变得修长的双腿,心想,如果真要阻止这场火拼,也只有庞绢才有可能做到。 除非易霈不是男人! “哎哟!好痛喔!”庞绢低喊了一声,跌坐在地毯上。 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她怎么也无法想像,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踩着两根细柱子走路?既不能跑又不能跳的,和古时候妇女缠小脚的状况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嘛! 唐妈跑了过来,蹲下身帮她揉脚,她不禁又担心了。 “你看你,连高跟鞋都不会穿,怎么骗得过别人?” “唐妈,你放心,我的运动细胞很好,一定会学得很快,不出几个小时,我就可以扭腰摆臀了。”庞绢调皮的坐在地上比画着。 唐妈疼爱地瞪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继续唠叨。 “光会踩高跟鞋是不够的,你知道当个酒店小姐还要会些什么吗?” 庞绢屈指数着,“还不就是那几样?像是抽烟、喝酒、划拳,还有动个动就抛个媚眼罗!” 说着,她还做了个自认为娇媚的表情,不断的眨眼嘟嘴。 “小绢,你这个表情不把全屋子的男人给吓跑才怪,那是八百年前的连续剧里流行的老鸨样,现在的男人喜欢的是够冷、够艳、够辣的女人。” “唐妈,你怎么会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庞绢不解地歪头看着她。 “我当然有我的管道。” 唐妈能在飞龙堂当了十多年的奶妈,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想当年她刚出道的时候,曾经当过多少红牌酒女的保镖,那其中当然也有很多是黑道老大的情妇,她之所以决定在飞龙堂定下来,实在是因为看了太多的悲剧。 虽然她已经退隐江湖十多年了,但她还是有几个知心的好友,这次,她们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绢,你知道男人想从女人身上得到什么吗?”唐妈收起笑脸,正经严肃地问她。 庞绢感染到她的担忧,也正经了起来。 “唐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你担心的事情,也曾看过小黑趴在小花身上所做的事,这些我都懂。” “告诉我,你觉得男人想从女人的身上得到什么?”唐妈坚持要得到答案。 庞绢织尽脑汁,突然想起女同学们谈恋爱时的愉悦神情。 她向往地回答说:“我想是快乐吧!” 唐妈摇着头。“那是对一般人而言。你看到的是你的同学还有朋友,但是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在酒店里,男人想从女人身上得到的是刺激,还有征服的快感。” 庞绢似懂非懂的听着,脸上充满了疑惑。 “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堆里,你要如何让易霈注意到你?” “穿得红一点、露一点、花一点罗?”庞绢凭着直觉猜测。 “你错了!这种穿着反而会成为别人的陪衬,像易霈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的口味一定不差,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而且举止动作要大胆一些。” 听到“大胆”两个字,庞绢可高兴了。 “唐妈,我什么都没有,就属胆子最大了,你看我爬上爬下的都不会害怕,还有.别的女孩看到蟑螂就会尖叫,我还能用飞刀钉死他们。” 唐妈爱怜的摸着她的脸.无奈地摇摇头。 “傻女孩,明天你就知道什么是我说的大胆。” “明天?我们要去哪里?” “去见他。” ... “红牡丹”是日本东京数一数二的酒家,由于昂贵豪华的装潢,加上最上等、最刺激的娱乐,使得若干黑道老大们各个都忍不住来这里消费、 多年来,竹春堂的老大哥们,也都偏好光临“红牡丹”,如果易霈来到东京,也一定会被带到这里。 小红绕着庞绢缓步的走动,两条细白的大腿不安分地从裙子的高叉处露出来透气,她一双丹凤眼在庞绢的身上转来转去,嘴上叨着一支细溯长长的烟,雪白的烟在她嘴唇的红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红色的紧身洋装包衷着庞绢凹凸有致的玲戏曲线,她修长的腿也自然地踩在高跟鞋上。如果不细看她稚嫩的睑,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副成熟女人的身躯。 小红停在唐妈的身边,与这位多年的手帕交并肩站着,像个商人一样对庞绢评头论足。 “这女孩长得还满有味道的。” 唐妈轻叹一口气,谦虚地回应。“长得是不惜,就是太野了些,整天爬高爬低的,一点女孩子味也没有。” “野一点才好,现在已经不流行淑女了。”小红附和着唐妈的话,趋前掀开庞绢的裙子,露出了她雪白的腿。 “你看,这双腿多美呀:健美又结实,男人看了不发疯才怪。” 庞绢呆站着,怒气直往上冲,她不喜欢自己像个商品似的任人摸来摸去,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不要随便掀我的裙子。”她扬眉竖眼地对小红吼叫。 小红与唐妈对看了一眼,疑惑与担忧立刻浮上脸孔。 “不能掀裙子?”小红扬起眉头,声音提高了些。“她知不知道这里是酒店?” 唐妈颔首,无奈地耸耸肩。“她知道什么是酒店,也知道这里是男人饮酒作乐的地方,只是还不太了解他们到底是如何作乐罢了!” “那她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了解多少?” “我昨天问她,她说曾看过后花园里两只小狗所做的事。” 唐妈的眼里净是无奈,而小红则是诧异。 “我觉得你一定是关在飞龙堂太久,所以神志不清了!”小红用高八度的声音在好友的耳边喊叫着。“这个计划需要的是一个成熟迷人的女人,而你却带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过来?” 庞绢双手叉腰的走了过去,从小在黑道中养成的霸气全都写在脸上。 “不准你说我乳臭未干,小心我踢你,让你跌个狗吃屎。” 小红也不是省抽的灯,她回瞪着庞绢。 “你十八岁了没?” “还没,但是快了” “既然还没,就是小孩子。” 小红这一抢白,倒是让庞绢一时哑口无言。 “小红,这个忙你是非帮不可,由于时间紧迫,再加上关系到飞龙堂的声誉,除了你,我们谁都不能相信。”唐妈低声的央求,使小红又心软。 “会抽烟吗?”她抬眼见着高她一个头的庞绢。 “不会。”庞绢摇头,但她兴奋地说:“但是,我会柔道、空手道,我还会耍刀,而且枪法一流。 “你会的东西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小红闻言,脸都皱成了一团。 庞绢顿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连嘴角都垮了下来。 “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 “没交过男朋友?!”小红张大了眼睛,怪里怪气地叫着。 庞绢的脸颊微微发红,她知道自己对于感情的事总是迟钝了一些,可是,那是因为她觉得每天陪着父亲和哥哥玩刀要枪,比谈恋爱好玩得多了啊! “所以,当然没亲过嘴罗?”小红将手搭在额头上,像是快要承受不了压力似的。 庞绢不知所措地看着唐妈,因为小红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完全无法胜任这么重大的任务。 “不成,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这件事情要做得漂亮,不能露出马脚,不只是我们惹不起竹春堂,要是消息传了出去,搞不好还会有生命的危险。”小红大大的吐了一口烟,让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不是她不顾情分,而是因为“明哲保身”是她得以存活到今天的最高生活原则。 庞绢着急了,飞龙堂这几天到处调子弟兵,武场内整天都是操练的声音。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嗅得出那股浓厚的火药味。 “唐妈。你告诉她,我学什么都很决的,只要她觉得缺少什么,我都肯学,快点,拜托你告诉她。”她急得直跺脚。 唐妈用恳求的眼光看着小红。小红将香姻丢在地上,一脚踩熄它。 “真要学是吗?好!”她朝庞绢捂手。“小女孩,我带你去看看你得学些什么,要是你学不来,就不需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小红拉着庞绢的手走到酒橱旁,伸手一拉一按,酒橱旁就应声开启了一扇暗门,直到她们走了进去,门才在身后关上。 暗室内陈列着整排的屏幕,可以监看到每一个房间内的情况,小红坐在控制台前,指着其中一个萤幕,画面上有三对男女。 “就这间好了!这三个人都是知名企业的小开,早上都在自家的公司里瞎混一下,晚上就跑到这里来,一个礼拜少说也来个三、四回,算是‘红牡丹’的常客。” 小红将画面切换到大萤幕上,再将镜头拉近些,把焦点集中在一对正在唱歌的男女。 “小女孩,你仔细瞧瞧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庞绢努力地张大双眼猛盯着萤幕、眼睛连眨都不眨。 画面上两个男女并肩坐在一起。男的西装笔挺,显然是刚下班的样子,而女的则穿着两截式的黑色丝质洋装,裙长只到小腿,但两侧的开叉却直到大腿上端,他们两人各拿着一支麦克风,和着音乐对唱,还不时转过头凝望着彼此。 庞绢歪着头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很正常呀,他们正在唱歌。” 小红与唐妈都叹了一口气,小红又将镜头更拉近了一些。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男的手放在哪里?” 庞绢又睁大了眼,显然她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她在萤幕上数着两个人的手,女的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虽然摆在男的大腿上,但一直都很安静,男的右手也是拿着麦克风,可他的左手呢?庞绢的手在萤幕上画着,发现他的左手竟隐没在女人的身后。 这次,她更仔细的观察,赫然发现女人的上衣隐约有着波纹状晃动,由于是黑色的布料.所以她刚刚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下子她真的看清楚了 男人的手绕过女人的背,伸进她的上衣内,以波动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正肆无忌惮地揉捏着她的胸部。 庞绢看得吓坏了,她伸手捂住嘴巴,圆瞪着双眼,一只手仍颤抖的指着萤幕。 小红轻声地说:“你刚刚不准我掀你的裙子,是吗?你再看看这一对。” 她将镜头调整到旁边的另一对,这一次,庞绢不用细看就知道了。 这一对男女几乎是交叠在一起,男的双腿大张,女的就坐在他的正前方,身体后倚着他的胸口,然后他的双手没入她的蓬蓬裙内,抚摸着她打开的大腿,她的头则偎在他的肩头上,吻着他的颈根。 庞绢的眼眶渐渐泛起了雾气,她用双臂紧抱着自己,仿佛要保护自己的身体一般。 “你还要再看第三对吗?”小红不等庞绢回答,迳自就将镜头转了过去。 萤幕上首先出现的是男人泛红的脸孔,他的眉头深锁、嘴巴微张,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镜头顺着他的身体慢慢往下拉,才在他的胯下看见一个女人的后脑勺,她的卷发正随着头部的摇晃而呈现波浪状的舞动。 眼泪倏地在庞绢的眼眶内打转,她不知所措地咬着手指,红艳丰满的唇瓣微微地颤抖着。 她能学得来吗?庞绢自问。 看了这些镜头之后,她顿时觉得性爱是一件粉龌龊的事情,就连之前还存有的一丝幻想,也已经彻底被影片中的动作毁灭了。 小红点起了一根烟,烟雾遮住了她眼中的关心,她想让这个小女孩打退堂鼓,让她回家好好的去当她的大小姐。“怎么?还要进行吗?” 唐妈拍着庞绢的肩膀,安慰着她。 “小绢,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庞绢的思绪全都乱了,她原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任务,她只要穿得漂漂亮亮混进来,想法子引起易霈的注意,然后再带他离开这里,找机会下手就可以了…… 但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的困难度竟然这么高! 以她现在的情况,大概不用五分钟,就会被易霈给识破了,因为,“红牡丹”里的小姐全都是顶尖的高手,没有一位是刚出道的傻女孩。 “我们回去再劝劝堂主,看看可不可以不要开战?” “哥哥不会答应的。”度绢猛摇着头,在书房偷听到的谈话,让她了解到庞朔应战的决心。 “回去吧!小女孩!你不晓得待在这里,会失去什么。”小红眯起了眼睛,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不禁嘘吁不已。 这一句话打醒了庞绢。 “我不能就这样回去,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可能会失去更多。”她坚定地告诉小红。 黑道火拼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像这种大规模的开战。 不到一个月前,她才失去了父亲,在这世界上,她只剩下一个亲人,说什么她都不能再失去他。 为了飞龙堂,为了庞朔,她什么都愿意做。 第二章 入夜之后,东京大街小巷上的霓虹灯都亮了,每个巷道内都各自隐藏着神秘的世界。 竹春堂几位重要的干部及随身保嫖,一行人大约十多名,从黑色轿车陆续走下,步行转进了这条暗窄的巷道。 “红牡丹”酒店的门口,一朵艳红的牡丹招牌高高的挂着,门外没有堂皇宫丽的排场,只站着两个高大的壮丁,审视来者的会员身分。 易霈双手插在长大衣的口袋内,虽然冷风扑面而来,但他的衣襟却是敝开的,他已经习惯了北海道的酷寒,即使来到下雪的东京,仍觉得很温暧。 他慵懒的视线扫过整条巷道,昏暗的街灯及弯曲的小巷,让这里成了危险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种危险的黑暗,才会吸引这么多的政商及黑道人士光临。 同行的伙伴们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红光,对于每位即将参加战斗的人来说,明天的生死决斗结果未卜,而今晚很有可能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夜晚,所以,此刻他们只想尽情地享乐。 易霈低头点了一根烟,帽沿遮住了街头的灯光,将他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之中,一缕烟雾从他的嘴边慢慢吹散开来。 他不常抽烟,只有在极端无聊时才会想抽就像是现在。 上酒家对他来说,并不能达到放松的效果,他反而还要担负起旁人疏忽的警戒,但这一趟他又不能不来,因为他必须证明,他能和兄弟们玩在一起,也能够站在一起打仗。 易霈魁梧的体形与沉稳的气势,马上就引起守门人的注意,他们低声地问:“那位新面孔是……” “我们堂内最项尖的高手,”带队的人解释了易霈的身分。“赶快通知小红,绝对要选个最好的小姐来眼侍他。” 守门人半信半疑地看着易霈,但当易霈经过时,却像是一阵轻风拂过.完全听不到这种体型的人应有的沉重步伐。 两人立刻知道他并不好惹,马上使用对讲机与主管联系。 庞绢坐在小红的办公室内,当她听到守门人的通报时,心跳顿时少了跳一下。 终于要开始了!她心想。 过去这一个礼拜已经完全改变了她的想法,如果她曾对爱情有过任何幻想,这一个礼拜的所见所闻,也让她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幼稚。 这段期间,她几乎都是在这间办公室内度过的,从监控萤幕上,她看遍了各式的丑态,从男女之间的嬉笑、调情到交媾,全都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眼前。 在这里,所有的感官都是速成的,她看不见浪漫与体贴,只有最原始的欲念。 她真的学得很快,她现在已经知道最老练的酒女是如何应付刁难的客人,知道她们如何往爬来钻去的魔手中自处,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如何挑逗客人,和如何激起他们的热情。 庞绢精确的揣摩着每一个细节,从眼神到肢体,一个礼拜后,便换来了小红的赞扬。 而她刚刚从监控萤幕上,看见了传说中骁勇善战的易霈。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只看见他壮阔的身形、坚挺的鼻子与叼着烟的嘴,而他激扬的唇角正透露着对他这一切世俗的鄙夷。 她要如何去温热他的冷酷呢? 庞绢站起身,走到镜子前,最后一次审视自已。 “我看起来还好吗?” 她看着镜中抹上浓妆的人影,差点就认不出自己,为了掩饰她的年轻,小红用蜜粉盖住了她的青嫩,在她长卷的睫毛上洒了一些银粉,而粉紫色的唇膏也将她的唇形凸显得更为丰满,反正这里加强一点,那儿减弱一点,遮住了她所有的稚嫩。 她身上穿着一袭低胸紧身的黑色洋装,丝绸的布料凸显了她身材的玲珑有致,而露在礼服外的白皙肩膀,也光滑得令人想一亲芳泽。 全黑的礼服上没有任何赘饰,仅运用了底层的白纱,隐映出一朵杜鹃花的图样,裙长及膝,但两侧大胆的开叉,几乎让人看尽春光。 唐妈走到庞绢的身边,视线在镜中与她交会。 庞绢看起来好像将要上阵的战士,浑身充斥着无畏无惧的牺牲精神。 唐妈实在不忍心将这么稚嫩的小女孩推进那男人的魔爪中,她将手搭在庞绢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小绢,现在是回头的最好时机,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还没有发生吗?”庞绢冷淡地回答。 她不觉得事情还没有发生,打从她待在这间监按室内,学习如何取悦男人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不同了。 唐妈急切地接着说:“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可以有机会,但飞龙堂呢?还有哥哥呢?”庞绢哀凄地说。 唐妈叹了一口气,无语地摇着头。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了,即使今天晚上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可以帮他理掉易霈,我一样会去做的。” 庞绢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肃杀之气,她与易霈虽然无冤无仇,但只要是与飞龙堂作对的人,就是她的敌人。 小红默默无语地看着庞绢,心想,她不愧是飞龙堂堂主的独生女,虽然还没有满十八岁,但胆识与义气都凌驾在一般人之上。 “走吧!”庞绢审视了自己最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 “喂!把小红叫过来,这些小姐哪里配得上我们的贵宾?再去多找一些漂亮的新面孔过来。”竹春堂驻东京分部的老城大声抱怨着,他平时可是“红牡丹”的常客。 在一阵叫闹声中,小红堆着笑脸走了进去。 “怎么了?这些小姐都不合意吗?” “都是一些熟面孔.连我们都看烦了。”老城刻意摆着架子,再怎么说,他今天也算是半个主人,可不能在众子弟面前丢脸。 小红挑起了细细的眉毛,陪着笑脸。 “对不起,我还以为见到熟识的面孔大伙儿会比较容易起哄,会热闹一点哩!” 老城大力将酒杯放在桌上,“平常是无所谓,但今天可不一样,你没看见我带了贵宾过来吗?”他朝易霈的方向指了指。 “易老大可是我们竹春堂北海道的当家老大,他一到东京就来光顾你的‘红牡丹’,你还不快叫一些漂亮的小姐出来?” 小红精明地用眼角瞟着易霈,又打躬作揖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呀!您早说嘛!我们最近刚好有新的货色进来,我把她们全叫过来,让您们瞧瞧。” 易霈如同置身事外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仍挂着嘲讽的笑容,他只希望这场应酬可以早一点落幕,对他而言,真正的胜利是来自于战场而不是女人。 小红拍着手,将门外等候的红牌小姐们全都叫了进来,而庞绢就乘机混在里面。 其实,这是酒店常玩的小把戏,他们通常都先给客人一些次等品,然后才在客人的央求下,请大牌小姐过来,小红之所以刻意将庞绢安排在第二次才进场,一方面就是要营造半推半就的气氛,让竹春堂的人不会怀疑她的身分,另一方面,晚一点出场也会相对提高庞绢在“红牡丹”的地位。 压轴的六位小姐陆续进场,各个都艳丽动人,庞绢走在倒数第二位,她一身紧身的黑衣映衬着白皙无理的肌肤,高挑有致的身材与冷艳的美,在一群女人中俨然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室内,最后停留在角落的易霈身上。 易霈回视她那双大而发亮的眼睛,看见她的眼毫不畏惧地与他的视线纠缠,其中没有谄媚、没有讨好,却有一丝丝挑衅的意味,他的视线不断地在她的脸上游移,发现在她细致的脸庞上,扑着厚重的粉,长长的睫毛微略不安地眨动。她额头与眼角的肌肤有如少女般的光滑。 她实在像极了小孩手中玩的芭比娃娃有着不合年纪的成熟。 “那位是新来的小姐吗?”老城指着庞绢问道。 “是,是。她叫杜鹃,刚从别的地方投靠过来,我还特别亲自训练她,打算栽培她成为我们当家的红牌。”小红赶紧拉了庞绢一把,将她推出来。 “嗯!身材挺好的。”老城的眼睛瞟过庞绢玲珑有致的身段。 庞绢抿着嘴不作答,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虽然她已从监控萤幕中看多了这种场面,但当她自己身处其境时,却依旧感到十分嫌恶,她知道自己该表现得更妖娆一点,但是一时之间,她还是无法坦然回应。 一旁的易霈将她的不自然与生涩尽收眼底。 “哟!别人我不敢说,但我们的杜鹃绝对是天生丽质,浑然天成,没有一个地方是假的。”小红挤眉弄眼的打圆场,她暗地拍了一下庞绢的屁股,提醒她赶快回神。 老城看着庞绢,嘴里啧啧出声,眼底有着明显的不舍。 “这群小姐就属她最漂亮,我看,她就坐在易老大的旁边好了。”他朝庞绢招招手,指着角落的易霈。 老城的话让庞绢愣住了,她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而小红眼见机不可失,便赶紧将庞绢往易霈的方向推去。 “这样也好,就请易老大多多照顾我们的杜鹃。她在我们店里还算是个新人,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多包涵。” 庞绢心跳加快地走到易霈面前。 他突然站起身,低头看着她,还用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你叫做杜鹃,是吗?”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是。”庞绢抬眼望进了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他不言而喻的威严,使她的身躯轻经颤抖着。 “你会怕我吗?”他抚摸着她微颤的下巴,眼睛梭巡着她的脸庞,仿佛想要透视浓妆下的她。 “不会。”她偷偷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她一向自豪的胆识给找回来,但他的眼神实在令她感到非常不安,她觉得自己的阴谋就快要被揭开了。 “那很好,因为,我不希望亲吻一个会发抖的女人。” 在庞绢还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时,他的唇已经缆画住她微张的小嘴,而他的舌也捉住她惊愕的片刻,闯入了她纯真的净地。 他以各种角度深入的亲吻她,夺取了她的呼吸,使她无助地嘤咛一声,而她全身便像是发烧一般地热裹着,她不知如何回应,也无法回应,只能以她的纯真,生涩地感受他侵略性的唇舌。 这是她的初吻,他让她忘了身旁嘈杂的人群,甚至也模糊了她身负的重任。 易霈在缠绵的热吻中,察觉到她的生硬,这个吻原本是出于试探的心态,但当他一沾到她柔软丰腴的唇瓣之后,他不能自已地延长了时间,肆无忌惮地品啃她的味道。 她没有拒绝他的侵入,在他的诱惑之下,她怯怯地用舌尖轻点他的,还将唇瓣微微噘起,似乎在乞求更多的疼爱。 他无法停止品尝她的甜美!这个体认吓坏了他,他在瞬间扯离了自己的唇,寒气已袭上他的脸,他的眼底更蒙上了一层冰霜。 刚刚那几秒钟,她己让他忘了警戒,轻易地卸掉他所有的防备。 这不是他要的!易霈的双眼直视着她的眸子,她的眼底还有末褪的情欲。 “好耶!刚才还真是火热,看来我帮你挑对了女人罗?”老城带点妒意地向易霈邀功。 易霈低头看着她依旧轻颤的下唇,只有他看得出她的脆弱与不安,在旁人的眼中.她仍是一副冷傲不可攀的模样。 他直直的望着她,低沉的说:“她太嫩了,不合我的胃口。” 说完,他便反手拉了个女人,让她坐进身边的空位。 而被选上的女人咯咯笑着,整个身体就这么黏贴在他的身上,涂抹着蔻丹的小指也在他雄伟的胸膛上游走。 这个突来的转变令庞绢呆若木鸡地站着,她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但他的拒绝还是伤害了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哈!你不要,我可要,我不在乎她太嫩,愈嫩愈好。” 老城乐不可抑的笑着,他将庞绢拉到身旁,垂涎地将脸颊靠近她,夹着口臭的酒味直扑进她的鼻子。 “你今年几岁呀?怎么会被我们的易老大嫌嫩呢?”他双手抓起了她柔嫩的小手,亲昵地抚摸着。“不过,看你的手也的确是嫩得很。” 他将她的手凑近嘴边,沿着她的手背一直亲吻到手臂上,他黏黏湿湿的舌头刻意舔在她的肌肤上,令她嫌恶地直打哆嗦。 就在她要将手抽的时候,她看见易霈飘来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仍有一丝希望能将易霈赢回来,如果他嫌她太嫩,那她就必须更实力地施展女人的魅力才行。 为了掩饰抽回手的突兀,她点起了一根细长的淡烟,漂亮地吐了一圈烟雾,然后堆起了笑脸,娇嗲地回答。 “不小了,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我也不知道易老大是嫌我什么?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出道早就超过三年了。”她斜眼明了易霈一眼,意有所指地说:“该会的也都会了,不是吗?” 她的最后一句话鼓励了老城,一把欲火顿时攻上心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交了什么好运,可以将这美人抱在怀中。 “之前在哪儿做呀?”他一把搂住她,双手不规矩地在她细瘦的腰部上游走,还不时用嘴触摸她丰盈的胸部。 “大阪。”庞绢忍住阵阵袭来的反胃感,逼自己让那只肥短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来这儿还习惯吗?” “男人不都一样?” 她的话引来了旁人的一阵汕笑,而易霈的脸却愈来愈沉。 “我向你保证,东京的男人绝对不一样。”老城讪讪的笑着,眼里闪烁出男人发情的光芒。 “哪里不一样?”她对老城抛了一个刚学来的媚眼。 “这里。哈!哈!”老城指着自己的胯下,大声的笑着。 庇绢倾身把烟蒂熄掉,一转过身,空着的那只手就朝他的胯下摸过去。 老城没料着这一招,直觉的便要阖起双腿,但庞绢的速度更快,她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裤档上,白皙的手指及红红的蔻丹在黑色的裤料上,顿时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老城的脸庞涨得通红,他的胯下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但庞绢的神情却是一片冰冷,她冷冷的说:“是不一样,小了一点。”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老城通红的脸上多了一抹羞怒,而易霈的表情则是莫测高深地阴沉样。 为了扳回颜面,老城的双手也朝庞绢高叉的裙摆伸去。 “怎么?你嫌我小是吗?那我就来看看你的。” 庞绢技巧地躲开了他的双手,她安抚似的按住他的手。 “别生气嘛!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她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端给他。“先和我喝个交杯酒吧!” 她这下可是给足了老城面子,让他又乐歪歪地与她玩着交杯的游戏。 易霈在一旁看着她与老城唇颊相贴的模样,在她一身黑衣的映衬下,老城游移的手显得碍眼极了,但当老城隔着衣物向上抚弄她丰盈的胸部时,她竟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从她唇角微张的样子看来,她似乎还颇乐在其中。 难道他误判了她的差涩?她现在的模样可是比任何一个风尘女子还要来得万种风情,她根本就桃起了在场每一个男人的欲望。 眼尖的小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原本她还以为易霈对庞绢没有兴趣,但是他的神情却泄漏了他真正的想法。 “杜鹃,别光喝交杯酒,干脆换点儿新花样,喂老城一口不是更好吗?”小红在一旁敲着边鼓,她知道易霈还需要一点刺激才会行动。 众人随即又跟着起哄,庞绢和小红短暂的交换过眼神,便淡淡地扯着嘴角,举起了玻璃酒杯。 “当然好,老城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喂他一口。” 她浅酌了一口酒,将那辛辣的液体含在嘴内,然后闭上眼睛朝老城那张薰臭的大嘴靠过去,泪水在她的眼底打转,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飞龙堂和哥哥。 如果能够救回数十条的人命,她这点牺牲又算得上什么呢? 庞绢屏着气息,将酒液缓缓灌入老城的嘴里,但这一口酒竟倍看了老城的身体,他站起身,一把拉起庞绢,略带酒意地大声说:“各位弟兄,原谅我不留下来陪大家玩了!你们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春宵一刻可是值千金哪!我要先走一步了。” 庞绍一听,顿时花容失色,这一走可就前功尽弃了,最后,她堆起笑容虚应地说:“现在还早呢!我还有班要上,而且,其他房间的客人也还在等我。” 但老城可不吃她这一套,他知道酒店里的规矩,“小红,杜鹃今晚的档我全买了!”说什么他也算是竹春堂里数一数二的角色,他不相信有人敢不买他的帐。 事情演变到了这种地步,小红也无技可施,她只好陪着笑脸说:“当然,没问题,您说什么都好。” 庞绢无法抗拒地被老城拉着,在急忙中,她朝易霈投出了求救的讯号。 易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响,他明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影响,他应该要敬而远之。可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老城带走吗?像老城这样的男人,她肯定会遭受整夜的折磨。 庞绢慌张地回头用眼神乞求他,神情十分楚楚可怜,他隐约又瞧见她的下唇在轻轻颤抖着。 就在老城将要步出房间的时候,易霈出声喊住他。 “等等,别走得太快。今晚时间还这么长,你想现在就开溜吗?” 老城回头邪气地笑着。“易老大,相信我,和这个小妞在一起,我会需要整个晚上的时间。” 易霈微笑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我不管你需要多少的时间,我在乎的是大家有没有玩得痛快。你这样一走,剩下的人就没戏唱了。” 老城警戒地眯起双眼,他看不出易霈在玩什么把戏说不要这女人的是他,现在不准他带走她的也是他。 易霈将身上的枪缓缓拔了出来,略带兴味地提议。 “趁着今天晚上大家的兴致都这么好,我建议就把杜鹃当做奖品,让大家来比枪法,赢的人今天晚上就可以带她走,大家觉得怎么样?” 他的话一说完,其他的人可乐呆了,每个人纷纷掏出怀中的手枪准备一展身手,而全场唯一不高兴的人就是老城,他听说易霈的枪法又快又准,眼见到手的肥羊就要拱手让人了。 于是他转身问庞绢,“你说好了,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让大家比枪法?” 庞绢假装苦恼地想了想,满怀歉意地说:“就比枪法好了。”然后,她又故作羞地垂眼道:“我喜欢枪耍得好的人。” 她话中隐藏的含义令在场的男人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老城还是不甘心就此罢手,他回头朝小红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帮他一把。 “小红,难这你不怕枪声会引来麻烦?” 小红面有难色地说:“店里最近才刚装修过,已经加强了隔音设备,几个枪声应该还可以耐得住吧!” 小红的话,让老城别无选择地松开庞绢的手。 众弟兄们就这样兴匆匆地摆上空酒瓶、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让庞绢的心随着散落的酒瓶七上八下的。她衷心祈祷易霈的枪法真能如传说中的厉害。 轮到易霈上场时,只见他悠哉地站着,嘴角还泛着笑意,就在众人还来不及看仔细时,他已经连续开了数枪 六个酒瓶应声倒地。 全场一片静默,没有人看过这灵枪法。 庞绢抬头望着她处心想要接近的敌人,顿时有些茫然,她害怕自己会像那酒瓶的碎片一样,在今晚之后,再也拼不回原样。 第三章 庞绢与易霈正坐在白礼车的后座,前往他下塌的饭店.她裹着一袭韶皮大衣,将下巴埋在柔软的毛领内,不发一语。 易霈侧过头看着他今晚赢来的奖品,她安静得就像是个刚放学的小女孩,所有的体力与精神已耗尽。 昏暗的车内没有一盏灯光,透过车窗玻璃进来的月光,只能映照出她恬静优美的脸部线条,而无法看出她心中的想法。 “怎么?舌头被咬了,不说话了吗?”他语气平淡地问,不想突兀地干扰这一份宁静。 庞绢仍旧静默不语,虽然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害怕过任何人,但是在易霈的身边,她却震惊于他的沉稳与不怒而威的气势。 “今天晚上,你的舌头不是还挺灵活的吗?” 这一次,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嘲讽。 “你在暗示什么?”她猛然转过头,看见他的双眼在黑暗中炯炯发光。 “还能说话呢!不错。”他低头脱掉手上的皮手套。“舌头没有坏,就表示你还能喂我喝酒,我希望待会儿也能享受到从你嘴里喝到酒的那种乐趣。” 庞绢一时气不过他对她颐指气使的样子.顿时忘了身分,便冲口而出—— “我又不是酒——”幸好她的反应够侠,硬生生地将原本想说的“酒店小姐”四个字结吞了下去。 易霈扬起一道浓眉,轻声地问:“你不是什么?” 庞绢吞了口口水,害差的低头以掩饰她的不自然。 “我说,我不是那么会喝酒的人,我怕会喝醉。” 他轻轻勾起她细致的下巴,仔细的端详她。 “你看起来还像是年轻的小女孩。”他的拇指划过她颊侧柔嫩的肌肤,指腹的粗糙让她更感受到他男性的力量。 “我说过,我已经二十二岁,不小了。”为了虚张声势,她不自觉地抬头挺胸。 易霈的眼光被她蛮盈硕大的胸部给吸引在,他看得出,那绝对是一个成熟的女性身体。 “我没说过你小。” 庞绢的脸微微羞红,易霈看了,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还没有看过酒店小姐这么容易脸红的。”他紧盯着她两颊的红晕。 “我的脸皮比较薄。” “一个偎在男人怀中喝交杯酒、摸着他的裤档说他尺寸小的人,会脸皮薄吗?”他质疑地看着她。 他不能不怀疑,她全身上下有太多不合情理的矛盾存在,像是她有着容易羞红的险孔,却有一副成熟而诱人的躯体,偎在他怀中给他生涩稚嫩的吻,却又大胆的用言词与行为挑逗着老城。 现在,她用尽心思爬上了他的座车,却没有急着想取悦他、讨好他。 她究竟是个爱玩成人游戏的小妖精,还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顽童呢? 易霈叹了一口气,若是在平日,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挑战,只可惜,今天晚上,他没有心情玩“猜一猜”的游戏。 他今晚需要的女人,一定要比火山还炙热,能引爆他体内狂放的因子。在明天的战役之前,让他享受最狂野、最无负担的肉体快乐。 “你住在哪里?”他的声音划破了车内的沉默。 “住……东京。”她不解地看着他。 “给我地址,我请司机先绕过去。” 庞绢开始着急了,她竟然忘了安排一个假的住宿地方! “可是……我家不方便。”她推拒着。 “不方便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即使努力地掩饰,庞绢还是微微地红了脸,虽然她在众人面前可以大胆的表演成人游戏,但是在他面前,她就是会乱了方寸…… 现在,她只希望车内的昏暗能遮住她的不安。 “不方便……进行我们要做的事情。” 易霈理解了她的意思之后,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 “我们没有要做什么事情。”他直盯着她困惑的眼眸。 “没有?” “我只是要送你回家罢了!”他的笑意更浓了。 庞绢像个傻瓜一般的愣着,今天晚上,已经被他拒绝了两次——难道她的吻真的那么差劲,完全吸引不了他的兴趣? “可是……我是你的奖品,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不是吗?” “算了,反正也不是怎么苦才得来的,更何况,我有权利处理我的奖品。” 他随意的态度伤害了她的女性自尊,她觉得自己廉价得像是地摊货一样。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庞娟缩回靠窗的角落,委屈地问。 “我没有不喜欢你。”易霈平静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拒绝我?” “时机不对。” “这种事情,还会有什么时机的问题吗?” “任何事都有时机的问题,包括女人,比如说,快乐的时候,找疯狂一点的女人,心烦的时候,找开朗一点的女人。” 他的视线挪向窗外,这个夜晚,已经快要过了一半。 “那你现在是快乐,还是心烦?” 易霈回过头,技巧地躲过她的问题。 “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热情而成熟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庞绢的心头一震,原来,她的吻技真的那么差,差到完全引不起他的热度? 没关系,她学的十八般武艺还没用上呢! 她微微张开双唇,娇嗲地说;“恭喜你,我就是你要的女人。” 庞绢紧盯着易霈,将双手伸到短裙里,不一会儿,她的双手便扯着透明丝袜的顶端,在他炽热的眸光中,缓缓地脱下丝袜。 她慢慢靠近易霈,将丝袜绕过他的颈后,然后借由他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拉到他的身上。 在狭窄的车内,她双腿夸张地跨坐在他的腿上,嘴里背诵着学来的标准台词。 “我绝对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今天晚上你不挑我,你就会抱憾终身。” 易霈抬眼望着她近在眼前的容貌,轻声的回答。“我更害怕挑了你,我会遗憾千年。” 庞绢望着他镇定沉稳的脸,不了解他为何还能如此镇定?一般的男人在此刻早已动了邪念,欲望难当,但他却有如老憎坐定一般的无动于衷。 她将臀部更挪近他的身体,抵着他开始摆动。 “你自己说的,任何事都有时机的问题,如果在我们的一生中.只有今晚才有机会在一起,你还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那就要看我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在近距离内,他看见了她粉妆下的黑眼圈。 那是夜夜笙歌造成的,还是其他的原因呢?他在心中暗忖着。 “你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吗?”庞绢绞尽脑汁地想要说服他。“你以杰出的枪法赢了我,我已经是你的奖品了。” “好简单的游戏,和一个——”他伸出手指抚摸着她的唇缘,顺着线条描绘着她的唇形。“好——贵重的奖品。” 庞绢知道易霈的疑虑正慢慢地在瓦解,她倾身向前,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你不想拆开奖品吗?也许,你会有更惊奇的发现喔!”她闭上眼睛娇柔的说,心里庆幸他看不见自己潮红的脸颊。 她闻到他发梢带有麝香的味道,还混杂着淡淡的瘀草味,那是一种她完全不熟悉的男人味。 由于成天与飞龙堂的弟兄们操兵练刀,她熟悉的是练武后扑鼻而来的汗臭味,而刚刚在老城怀里感受的,则是终年沉迷于酒色中的邋遢气息。 但贴在易霈的身上,她闻到的却是一种清新、健康的体味。闭上眼睛,她甚至还可以想像,四个小时前,热水曾经冲淋过他的身体。 她又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个陌生的体味,事实上,她还非常庆幸她的敌人是他。 庞绢柔软的发丝在易霈的面颊上骚动,当她说话的热气注人他的耳廓时,一股迷人的香味包围着他,如同她贴近的柔软身躯一般,正在慢慢的加温,像是要点燃他的身体,而她不停晃动的臀部则像是在寻找引爆的火苗。 易霈的双手抚着她厚软的毛裙,然后从下摆滑进去,触摸她跨开的大腿,当滑润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来,他使用粗糙的指腹在她结实的大腿上揉搓。 “告诉我,我要如何折我的礼物?”他在她的耳畔呢喃着。 他温柔的语调令庞涓浑身轻颤,他的抚摸几乎让她忘了自己身负的重任。 “你……可以试试看背部的拉链。”她低声地建议。 易霈的手顺从的转移到她的后背上游走。 他慢条斯理的有如在欣赏艺术品般,只是,他并没有拉下她后背的拉链,他的手回头寻找到另一个地方——一个她不停挑逗他感官的地方。 易霈的双手回到她的大腿处,五爪大张地各占一方,然后,悄悄地从大腿内侧滑入,慢慢地向前推进、推进,直到触及她的底裤。 庞绢察觉到他亲呢的入侵,直觉地想要合起双腿站起来,但却马上被他拉回,使她又一屁股跌回他的大腿上,反而更贴近了他的硬挺。 她不知所措地捂住急欲惊呼的小嘴,双眼圆瞪,脑中一片空白,她只能感觉到身后突起的硬挺,正紧紧地顶着她,她甚至还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它的形状。 “我要拆礼物了,杜鹃。”他的气息轻轻的吹开她的几绺秀发,热气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他的拇指轻轻拨开她的底裤边缘,如同拆礼物包装一般的小心,在黑暗中缓慢的搜寻着。 庞绢努力吞下一阵阵梗在喉头的惊呼,她用力缠绕着手中的丝袜,想要找到宣泄的管道。 他好整以暇地折磨着她,使她的身体长满了细小的疙瘩。 他察觉到她身体上的细微变化,低声问:“你怕我?” 庞绢赶紧摇头否认,她好不容易才诱骗他上勾,一定要等他吞下钓饵之后她才可以松手。 这个饵——就是她的身体。 他游移晃动的拇指终于找到搜寻的目标,他的指端在她已然突起的圆丘上会合,他感觉到她的毛发服贴地像是初生婴儿的头发,便轻轻的压揉着,使她忍不住狂叫出击。 对于她的热情反应,他低声地笑着。 “看来,我找到启动礼物的开关了。” 他像是刚收到玩具的小孩一样,带着新奇与期盼的心情逗弄着她,他想知道启动情欲后的她是什么样子? 一股热力从底端直冲上来,使庞绢无力的后仰着头,再加上易霈时而轻柔、时而按压的抚触,她的理智已经被彻底的摧毁。 她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了印象中的干百种画面,当初萤幕中许多她无法理解的表情与动作,现在竟完全出现在她的身上,她终于知道那些听起来像是快要断气的呻吟声,是来自于无法抗拒的热力。 虽然庞绢仅是娇喘吁吁,但是手指上的湿润,让易霈清楚的接收到她身体传来的讯息。 此刻,她完完全至像是个正在体验情欲的女人。 车子突然打滑,将易霈从迷雾中拉了回来,他从后照镜中,看见司机正偷偷往后瞄的好奇眼神。 他突然停下手指的律动,让庞绢如同失去动力般,从飞翔的高空中跌落下来。 她还来不及收回喉头的呻吟,但顿时的清醒,已经让她听到了自己淫荡的声音。 红潮爬上庞绢的脸,她狼狈地返回座位,为了掩饰羞愧,她从皮包内掏出香烟,用颤抖的手点燃,然后轻吐了一圈烟雾,遮住会泄密的眼神。 易霈冷静的声音倏然降低了车内的热度。 “为什么你处心积虑的想留住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少跟我装傻。从你一进房间开始,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即使你和老城火热的玩着调情游戏,到最后,你还是希望我能救你。”他的眼神随着说出口的话语,逐渐转寒。 等他转头凝视她的时候,她看见的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寒。 “而且,刚才我才一说要送你走,你就急着献上自己的身体。”他的酷寒直逼着她。“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易霈的眼神咄咄逼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拆穿她的真面目。 事情演变至今,她知道今晚是否成功,就看现在的临门一脚——如果她能洗刷他的疑虑,她就成功了。要不然,她得赶回飞龙堂,好与哥哥一起并肩作战。 庞绢深吸了一口菸,缓缓地说:“你或许不相信,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还是希望能有所选择的。” 她抬起头望着他,烟雾平添了她的沧桑,也迷惑了易霈,但对于她这段无法辨别真伪的告白,他仍然保持缄默。 庞绢见他没有反应,心里急了,狠狠的吸了一口菸后,凄凉说:“有这么难理解吗?我想,只要是女人,当他进入房间内,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庞绢蹙着秀眉,几近绝望地看着他,他是个很帅气的男人,高壮的身材让他在远距离外就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英挺的两道浓眉与黑亮的眸子,也为他的帅气增添了不容忽视的要素。 易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这一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关键时刻,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在这一夜之后,将她抛诸脑后,而且,若不是她这么吸引他,今天晚上他就不会甘冒与老城对立的危险,救了她。 车子停了下来,他们已抵达饭店门口。 今晚是否留她,必须现在就做决定!易霈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与拿菸的老练神态,不禁想着,是否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也许,她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想度过浪漫夜晚的风尘女子罢了! 刚才在他怀中颤抖不已的,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他需要如此防备吗?今晚,何不就顺着身体的反应,在她温暖的怀中好好的享受一下呢? 虽然是短短的几秒钟,但是对庞绢来说,却犹如隔世,她焦急地等待他的回应。 终于,易霈缓缓戴上手套,踏出司机打开的车门,转身朝她伸出手。 “出来吧,我们到了。” 在那一瞬间,庞娟知道自己已经敲开了成功的大门。 第四章 庞绢一路跟着易霈,走进下榻的房间。 竹春堂为了礼遇这位远从北海道过来协助的高手,特地承租了东京最高级的五星级饭店供他休息,他被安置住在第三十二层,而整个楼层仅有五个套房,提供客人足够的安静与宽广的空间。 一进门,触目所及的便是浅绿色系的地毯,间杂着米黄色的墙饰,整间套房至少有六、七十坪,在空问的处理上采用开放、可变化式的隔间装潢。 易霈随意将大衣丢在玄关的小椅子上,直朝着酒吧走去。 庞绢一踏近房内,视线便马上集中右方的大床上。 那张床实在大得不像话,在上头横摆了四个枕头之后,还有剩余的宽度,而长度也较一般西式的床还长,大概是为了让高壮的易霈能够睡得较为舒适。 这张床足够能容纳四、五个人同时睡在上头! 这就是她即将与他共躺的床,当这个念头浮起,她的脸倏地涨红。 易霈手中拿着两个空酒杯与一瓶红酒,走回她的身边。 “你不热吗?” 看见庞绢慌忙的想脱掉大衣,易霈放下了酒瓶、酒杯,双手伸到她的领口。 “来,我帮你。” 他站在她的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在同辈里高人一等的她,与他相较之下,显得十分娇小,他的手指长而健壮,关节处因为常年打斗而略为突出,充满了男性的力量,但他的动作却是十分温柔与细腻,令她联想起刚才他碰触她的暧昧感觉。 他不疾不徐的解开她的钮扣,让大衣倾势滑落至地毯,看见黑色礼服有如皮肤一般紧贴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呼吸,轻微地上下浮动。 轻薄的黑色丝绸下是一层近乎透明的白色纱质布料,为了展现她迷人的身段,设计师特别在外层设计出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洞,让白纱从底层衬透上来,在她的胸短处形成一朵含苞初绽的杜鹃花。 易霈看出设计的巧思,指尖随着镂刻的线条,在她的身上缓慢的舞动。 “为什么干这一行?” “家里需要。”这个答案其实十分接近实情。 易霈冷哼了一声。 “酒店里的标准答案,一百零一个理由都是这个。” “信不信随便你。”她耸着肩回答。 “杜鹃?你一出道就取了这个名字吗?” 她微薄的衣料根本抵挡不了他的触摸,隔着两层纱质布料,她仍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指尖滑动的路径。 “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声音有些轻颤,抬头凝望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微的不安与惶恐。 “是杜鹃鸟?还是像你身上穿的这朵杜鹃花?”他的指尖已划过花的外廓,转而描绘托住花朵的小枝干。 “是杜鹃花。”随着他的指尖往下滑动,她的身体已不断地发出警讯。 “白色杜鹃花……很美的意境,就像你的人一样。”话语一歇,他的指尖到达了枝干的底端,依照设计师的巧妙安排,正好落在她两腿之间的下腹处。 他的指尖在那一点镂空处逗留,虽然没有刻意的施压,但庞绢却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腹部窜升上来,红透了她细白的颈部。 他将她身体的变化收入眼底,眯起眼睛说:“你说你出道了三年?” 庞绢点点头,记起自己在酒店里撂下的豪语。 “我还记得你说,出道三年,该会的也都会了,是吗?” 他的手挪到她泛红的颈部,抚着那个完全无法掩饰的证据。 “那怎么还学不会控制脸红呢?”他略带质疑的盯着她,却也没有期待她的回答。 他们两人沉默地对望,庞绢则在脑中思索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她知道时间已经愈来愈紧迫,再也不能迟疑! 她将手伸到背后,想拉开礼服后面的拉链,但却被易霈阻止。 “不要急,夜还很长!” 他侧过身,倒了一杯酒给她。“喂我喝酒。” 她接过酒杯,丰润的红唇抵住杯缘。她看见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沉,知道他对她并不如表面上的冷静自持,所以,她开始像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玩起诱惑的游戏。 她的舌头先顺着杯缘轻轻舔着,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她微启双唇,浅酌了一小口,然后嘴里含着沁凉的液体,踮起脚尖靠近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脑后。 易霈缓缓的倾身靠近,微斜着头与她的唇瓣相接,她微微的张嘴让液体从唇缝中渗出,他则像个小孩般的吸吮她,饥渴得如同在吸吮母亲的奶水。 温热的酒流入易霈的喉中,燃烧了他的整个人,他使力用唇抵开她的唇。 他的舌在她的嘴内翻转舔舐,彻底地洗净她,冲撞的动作如同男女交欢的韵律,让她的唇瓣因摩擦而更显得丰润与红艳,身体也无端地燥热起来。 他在她濒临疯狂边缘时停了下来,不再掩饰眼里的激情,粗嘎地说:“夜还很长。” 他将手指伸进她的酒杯里,浅沾着酒液滴到她的耳后,再顺着耳背滑到颈动脉处。 冰凉的酒液滴在她微微发烫的肌肤上,温温地散发出香醇的酒味,他伸出舌头,沿着酒滴的路线舔舐,将她柔细白嫩的肌肤当做下酒的精致佳肴。 “好甜的酒。”他的鼻端触碰她的后颈,轻轻地摩挲她的颈侧。 “嗯!”她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舔吻,当他用牙齿轻啃着肩胛骨时,她犹如被电击般轻轻抖动。 “你在发抖?”他两手抚摸着她起了小疙瘩的修长手臂。 “只是有……点痒。”她撒着谎,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体已经被他唤醒。 他虽然心知肚明.但并没有拆穿她。 “是吗?原来你的身体这么敏感,也难怪你常常去脸红。” 他以同样的手法用酒与舌头洗净她另一侧的肌肤,慢条斯理地玩弄着她的感官他的前戏就像是对待处女般的耐心。 易霈不是个笨蛋,他知道即使她看起来再怎么年轻,再怎么容易脸红与稚嫩,任何踏进酒店的女孩都不可能还保有纯真,但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脱光她的衣服,将自己的灼热马上埋入她的体内? 她的感觉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因为,他有预感今天晚上绝对不是他俩的唯一一次。 他想用所有的方式会细细品尝她的身体,感受她对他每一个挑逗的感觉。“告诉我,除了酸,你还有什么样的感觉?” “热热的。” “哪里热?” “全身上下,尤其……”她偏着头,让他的舌头能扩及更广的范围。 “尤其什么?” “这里。”她实在羞于启口,只好怯生生地捉住他的手往她的下腹部摸去。 当他触摸到她的底裤时,他沙哑地笑了,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渗出湿润的热情。“不要这么快,杜鹃,我说过了,夜还很长。” 易霈起身将她抱到床上,拉起丝质被单盖住两人,他将她拥进怀中,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 她柔顺地依偎在他胸前,他可以感觉到她眨动的睫毛。 大概是因为过度的疲惫,他的眼皮渐渐沉重的垂下来,他低声地问:“杜鹃,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庞绢思绪紊乱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又打了一个呵欠,神志愈来愈不清醒。 “为甚你……出道三年,还未经人事?” 已经成为女人的认知让了她的鼻头为之一酸,泪水盈在眼眶内,她含糊地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错了,对我来说……这很重……要的……” “为什么?”她很轻很轻的问。 他完全合上了眼睛。 “因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寂静的沉默告诉庞绢,他已经沉睡了,泪水终于滑落她的脸庞。 胸贴上的药剂的确有效,只不过,晚了一步。 如果,她刚才不是那么沉溺于他的挑逗…… 如果,她刚才要是能坚持先脱下衣服。让他尝到胸贴上的药就不会失去了纯真。 庞绢坐起身,低头看着身旁沉睡的男人,她轻轻抚摸他细柔的头发,让发丝滑过她的指缝这是她的男人,至少,今晚他是。 等到天一亮,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之后,他一定会恨她一辈子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他了,她想将他的面容刻划在心里。 因为,他是她的第一次。 为了哥哥及飞龙堂的安全,她可以承担起这个牺牲,现在,她真的是一个大人了,虽然成年礼还没到,但今晚,她已经在他的见证下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对于这个带领她跨越女人界限的男人,她的感觉是既复杂又矛盾,她只希望这辈子不要再见到他,就让所有纠缠的感觉随着时间而淡忘吧! 微光从窗户缓缓渗了进来,庞绢终于起身整理自己,拨了电话出去,五分种之后,敲门声响起。 庞绢最后一次审视着房间,视线落在熟睡的他的脸上,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曾经她身上流连的双唇,毅然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唐妈焦急地在门外探头,当她看见庞绢毫发未伤的出现时,才松了一口气. 唐绢垂着眼,不敢看她。 “对不起,不小心睡着就忘了时间,我们赶快走吧!”说完,她拉着唐妈便要往外走,但唐妈却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等等,我还没布置场地哩!我们要让现场看起来逼真一点。”唐妈一脚踏入门内,眼尖的她扫过一室的凌乱。 桌旁翻倒的酒杯、地毯上被酒脏污的痕迹、男人的衣裤……旁边还有庞绢的小丁字裤……唐妈转头看见易霈沉睡在床上的身影。 嗅觉敏感的她直觉着不对劲,她转头无言地凝视庞绢,看见她红肿的眼皮及发红的鼻头。 庞绢打起了精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唐妈.你不用忙,我都布置好了,我们快点走吧!他的药力快要退了。” 唐妈直视庞绢闪烁的眼眸,一切都已了然于心,这个小女孩是她一手拉拔大的,发生了什么事她会不清楚吗? 她捉住庞绢的肩头,摇晃着她。 “事情还是发生了,对吗?” 庞绢低着头,咬紧着下唇,不让自己在唐妈的面前哭泣。 面对庞绢的沉默,唐妈顿时怒火攻心,她将庞绢一把推开、直冲向不省人事的易霈。 “小免崽子,我要亲手宰了他。” 庞娟立刻回过神,冲到她的面前、双臂一张,便挡去她的去路。 “唐妈,不要这样,我们说好了不杀人的。”她的眼神既急迫又紧张。 “那是在他还没有伤害你以前,现在不同了,他侵犯了你,我怎能让他活下去呢?”唐妈一边说着,一边想冲过庞绢的防卫线,她已经在脑中构想着一百种凌虐易霈的方式。 “唐妈,不要这样,那不是他的错。” “你说的是什么话,不是他的错?难道是你的错吗?还是……”唐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脸色发白的问道:“不要跟我说是我放的药力不够,所以,来不及昏倒他!” 不待庞绢的回答,唐妈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她狂乱地捉着自己的头发。 “天啊!原来出错的是我,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要从窗户跳下去自杀,不然,我对不起死去的堂主,还有你哥哥。”唐妈肥胖的身体直往窗台冲过去。 庞绢死命地拉住她,大声的喊叫:“唐妈,冷静点,听我说不是你的错,是他还来不及吃到药,就 唐妈闻言止住了脚步,等消化完她说的话之后,火气又上来了。 “这个禽兽,居然霸王硬上弓,没脱你的衣服来点前戏,就欺负你。” 她快速地朝床上的易霈扑过去,迎面就是一拳。 易霈的头受到撞击,转了个方向,无意识地呻吟之声,庞绢与唐妈部屏住气息地看着他,只见他的头左右的转了几下后,又回到原位,再度陷入沉睡。 庞绢乘这个机会拉住了唐妈,将她往门口拖。“唐妈,不要胡闹了,待会儿出了人命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在黑道上,偶尔宰个坏蛋也是常有的事。” 面对唐妈的无理取闹,庞绢气得直跺脚。 “可是绝对不会松,也不会是现在,万一现在出了人命,不只竹春堂不会善罢干休,就连警察也会介入,到那时候不是将事情闹得更大了吗?搞不好大家还会以为这是哥哥下的命令,那岂不是又反而害了哥哥?” 庞绢的这一席话将唐妈的慌乱浇醒了,她握紧拳头,愤怒地瞪著沉睡中的易霈。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 “如果接下来的计划顺利,他就无法继续在竹春堂混下去了,到那时,就当我们已经报仇了。” 庞绢哀凄地望着床上的身影,语气中不免有一丝难舍。唐妈看着她许久,叹了一口气后,便牵着她的小手,走出房间。 “小绢,事情发生了,就忘了吧!” 庞绢低着头,安静地走着,她现在只想回到温暖的家中,好好地大哭一场。 第五章 “砰!砰!砰!”打雷般的敲门声,吵醒了易霈。 他挣扎地坐起身,感到头又昏又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右脸颊还隐隐作痛,他强迫自己迅速恢复意识,下了床将手枪藏起来,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上,便去应门。 他从来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易霈一打开门,七、八名警察便冲了进来,没有任何问话就有效率地在房内散开,有的拿起准备好的相机四处拍照,有的开始搜集物品,如地上的酒杯、衣裤……等。 易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带队的警察走到他的面前,抬头仰望着他,刻意大声的说;“你认识一个叫杜鹃的女孩吗?” 昨晚的回忆一一涌上来,易霈的脸色马上一变,由于刚刚情况太紧急,他忘了杜鹃的事情,现在经警察这么一提,他才发现她已不见人影。 难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心不安狂跳着,他不应该让她离开视线。要是她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她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关心之情很自然地流露出来。 那名警察双手背在身后,直绕着易霈打转。 “她发生了什么事,你最清楚!”最后一句话,那名警察几乎是喊叫出声的。 易霈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我今天早上起床就没看到她了,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 “哈!”警察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掌,眉飞色舞地看着周遭的同事们。“他承认了,还没说两句话他就承认了!” 易霈对这个小丑级的人物反感极了,他拉下脸,神色有些吓人。“我承认了什么?” “你刚刚说今天早上起床后就没看到她,那就表示你承认昨天晚上她在你的房间里,不是吗?” 杜鹃可能发生意外的恐惧,已经让易霈失去了与人周旋的耐心,他一把抓住警察的衣领,将他的身体抬了起来。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我限你在三十秒内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易霈的怒气从眼睛直射了出来。 那名警察则因衣领被揪紧而喘不过气,直到易霈将他放下,他大力的深呼吸好几下后,随即才气愤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拘捕令。 “易霈,我现在正式宣布依法逮捕你。” 易霈眉头一锁,沉声问:“什么罪名?” “诱拐未成年少女。” “你搞什么飞机?我昨天晚上都和杜鹃在一起……”话说到这里,他渐渐拨开了迷雾,难道是…… 那名警察洋洋得意的说:“悔不当初了吧?凭你这个脸孔,要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但你却偏偏要招惹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 易霈喃喃自语地说:“可是……她说她已经二十二岁了……” “少狡辩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不过,也算你倒楣,她那个凶巴巴的妈妈坚持要告你,一太早就拿着医院证明过来,时间、地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我看你要赖也赖不掉了。” 他被陷害了!他终于承认了这个他一直不愿去相信的事实。 害他的竟然是昨晚那个他生平第一次动心的女孩。没想到一夜缠绵的代价,居然是牢狱之灾?! 他突然放声大笑,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嘲弄自己因为一时贪恋美色而坏了大事。 这是谁的阴谋呢?是竹春堂里嫉妒他的人,还是飞龙堂的敌人呢? 他一直笑着,直到眼角渗出了一滴泪水,直到他完全摧毁了昨晚才萌芽的爱苗,直到他觉得自己再度冷酷到有如铜墙铁壁殷的强壮之后才停止。 他冷冷的看着四周忙碌的警察,一包包的证物袋里都是他和她昨晚欢愉的痕迹,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因为,酒杯上有指纹、她的底裤上可能有他的毛发、她的体内有他的精液、他的身上也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唯一不见的是她的胸贴! 他记起了她乳尖浓浓的草莓味,原来那就是让他沉睡的工具。 易霈嘲讽的冷笑着,既然她的献身是在计划之内,她会在酒店里出现也是经过安排的。 杜鹃!他在心里暗自叫着。 如果,他到现在还相信杜鹃是她的名字,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如果.她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那她可要失望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易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希望她永远会记得他昨晚对她说过的话他不会让她离开的。 春日阳光暖暖的,虽然没有多大的威力,但在阵阵寒风中,却显得更加珍贵。 樱花含苞待放,浅浅的粉色花瓣包裹着厚实的花心,微微绽出的开口像是等待着阳光的洗礼。 寺庙里一大早就挤满了人潮,这是地方上一年一度的盛事为今年甫满十八岁的青少年们举行的公开成年礼仪式,见证他们转变为成人的光荣时刻。 在这一天,被祝福的女孩多半会穿着正式的和服参加盛会,以华丽的和眼包裹着自己已然成熟的身躯。 易霈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寻着,满街飞舞的艳彩在他的眼前掠过,但他没有在那些令人目不暇给的衣服上停留,因为,他知道她选择的一定是素净的颜色。 典礼快要开始了,人群慢慢朝寺庙里走去,易霈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的靠在树旁,仿佛料定她一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想她会不会不来?”老城靠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问。 老城不像易霈那么冷静。打从他一到这寺庙,就一直绕着这颗树转圈子,深怕在一瞬间会丢了要找的人。 转呀转的,他的两眼都已经昏花了,却还是看不到庞绢。 易霈看着前方,神色自若的说:“她会来的。” 老城轻叹了一口气,他不晓得为什么易霈永远是这么的沉静,即使是在他最因窘的时候,也看不到他的慌乱。 对于这一点,老城可是打从心眼里佩眼他。 两个星期前去牢里看易霈的时候,他原以为他会憔悴,搞不好还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不到他手里拿着书,悠闲的坐在简陋的铁床上,犹如身处五星级饭店般,即使身旁摆了一个恶臭的便盆,他还是悠哉得很。 光凭这一点,就值得他尊称易霈一声“老大”。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因为,成年礼对她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 “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一群小毛头在庙里大拜拜罢了,对女孩子来说,顶多是能穿漂亮的衣眼出来亮相吧!” “那是一般的女孩子,而她不同,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她一定会来的。” 老城朝天空抛了一记白眼,嘀嘀咕咕地说:“她当然是不同罗!为了她,我们两个人要被放逐到台湾,竹春堂也丧失了围剿飞龙堂的最好时机,想想看,还有哪个女孩子能有这种能耐?” 提起庞绢,老城一肚子的火气就爆发了。 易霈低沉地说:“老城,你可以不用跟着我到台湾。” 老城这下子可慌了,他连忙摇头摆手。 “哎哟!你不要误会,我可是心甘情愿跟着你到台湾去打天下的,现在即使你赶我,我也不走。我只是觉得,在日本生活已经四十多年了,一些道上的兄弟都在这里,以后想看到他们会比较难。” “是我拖累你了。”易霈深沉的眼眸内有着说不出的歉意。 他这么一说,老城反而更不好意思的直摸头笑说着,“别说这些了!反正我在日本也没妻没人的。一个人去台湾闯闯也不错,搞不好还能让我遇到命中注定的女人也说不定。” “真没想到,我易霈竟会栽在一个小女娃的手上。”易霈静静地说着。 “这倒也是。”老城想起这两个星期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禁跟着唏嘘不已。“唉!不要太责怪自己了!谁会想到飞龙堂堂主竟会牺牲自己的妹妹?不过,说句真心话,这件事也只有她才能办得到!要是换成一般的女人,我想,是不可能让你跌这一跤的。” 对于老城宽慰他的这番话,易霈打从心底感激。 这两个星期,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换点。 那天,当竹春堂调兵遣将准备就绪时,却接到易霈被拘留于警局的消息。原本这种案件只要缴个保证金就可以出来,无奈警局硬是不肯放人,那时他们就知道,如果不是有后台撑着,警方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竹春堂。 除了飞龙堂,还有谁有这种势力?杜鹃的身分也就被臆测出来了。 警方以文件不齐、检调延误等各种理由,故意拖延易霈出狱的时间,让他整整在牢里待了两个星期,才重见光明。 他们之所以容忍警局的刁难而没有动用竹春堂的势力,是在于竹春堂与易霈都不愿意张扬,毕竟,“诱拐未成年少女”可不是什么光荣的犯罪事迹。 原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过去.但消息还是传开了,易霈在一夕之间被道上的兄弟当做茶余饭后的耻笑话题,而消息也很快地传到了北海道。 由于易霈的家族在北海道是有名的望族,他先前离经叛道加入黑社会,已经成为家族里的特殊份子,现在又加上这个耻辱,家族便马上召开了讨伐大会。虽然有些家族大老还是力保他,但仍旧是抵不过家法,当易霈还困在狱中,他的家族就正式宣布将他逐出家门,再也不准他踏入家门一步。 易霈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何谓“孤立无援”。 易霈昨晚离开牢狱后,亲至竹春堂自请帮规处分,竹春堂堂主亲自接见了他。 “易霈,你知道为了一个女人,竹春堂付出了什么代价吗?”竹春堂堂主已经年逾七十,白发苍苍,但说起话来仍是中气十足。 “易霈知道。” “你知道我们原本可以一举拿下飞龙堂吗?” “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易霈语气坚定地说着。 现在,他比以前更想歼灭飞龙堂了! 竹春堂堂主摇摇头,沉吟的说:“时机已经过了,飞龙堂的人已经有了警觉心。如果现在硬要行动的话,我们必须付出更多的鲜血才能获得胜利。”他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不忍心看到周遭的人一个个比我早走,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易霈自请处分,请堂主判决。”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竹春堂裁培他长达三年之久,而他却在关键时刻断送了竹春堂的未来,这个奇耻大辱,他一生都会背负著。 “吃女人的亏,一辈子一次就够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我就不多说了。” “我知道。” “至于你,我会给你一张到台湾的机票,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限你在五年之内替竹春堂在台湾打出一片天,就算是补偿飞龙堂在东京的地盘,成功的话,我就命你为台湾分部的部长,不成功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易霈知道了。” 易霈带着赎罪的心情,接下了这个处分,而老城因为是当晚带队去“红牡丹”的人,也自请处分。 庞绢!飞龙堂堂主的妹妹。易霈在心中苦涩的咀嚼着。 离开日本之前,他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完成那就是再见她一面,再一次认真的、清楚的瞧瞧,害他蒙上奇耻大辱的女人在蜕下妆扮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来的!因为,她会用成年礼的仪式作为她光荣胜利的奖励。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素净的身影,她如同一只黑色蝴蝶飞过花丛中,反而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来了!”易霈轻声的说,老城的脸赶紧凑了过来。 他看着她,血液顿时倍看了。 但这一次不是关乎情欲,而是深仇大恨。 庞绢穿着一身黑色的亮丽丝绸,衣料上没有一丝点缀的花纹,仅用不同布料的光泽来展现质感。 她在后脑勺梳了个发髻,髻上插了一朵黄色的小花,露出光洁白皙的颈背,在阳光下的肌肤闪着透明的光彩。 在众女孩当中,她略高了一点,但脸上却有掩不住的稚气,少了浓妆,她的眉毛像细柳一般,嘴唇显得更为小巧细致,两颊则是年轻少女的自然红润与丰硬。 她用层层的布料裹住成熟的躯体一个可以证明她已经是女人的事实。 一个壮硕的女人跟在她的身后,她微低着头从他们的眼前走过去,脸上没有其他女孩的雀跃神情,不知是不是黑色和服给人的错觉,她的神情庄严肃穆地如同参加丧礼一般。 “是她吗?她只是一个小娃儿呀!”老城不敢置信的低喊,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是当晚坐在他腿上的迷人妖精。 “她本来就是小娃儿,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人。” 老城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真是看不出来,那天有那么多人都被她的演技给骗了。” “女人天生就是高明的骗子,她只不过是比别人还要早开始骗人罢了!”易霈朝庞绢行走的方向跟去。“走吧!我可不想错过她的成年仪式。” 可能是身为她第一个男人的心理因素,他重视她成年礼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她。 两个星期前,她在他怀中跨出了成人的界线,用娇喘的呻吟宣示了她的成熟,他则在她的身上拮取果实,今天,他当然更不能缺席,他要成为唯一一个完整见证她蜕变成女人的男人。 整个仪式中她都低着头,微微地蹙着眉,似乎在隐忍着仪式的冗长,或是在仟悔她已是女人,却来接受成年礼的睑矩行为。 她沉静的态度与那晚在他怀中的疯狂,成了极大的对比。 此刻,她双手端庄地合摆在膝前,双脚合损地并拢,和服密不透风的裹住她。而那晚,她是衣衫尽褪,摇晃着丰硕的乳房诱惑他,允许他探入她两腿间的私密处…… 多讽刺的对比画面呀! 多么不同的洗礼仪式,她却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场合中,称职的扮演她的角色,诚如一个天生的演员、一个美丽的骗子。 典礼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结束,甫获祝福的男男女女各个闹成一团,成群结队吆喝到原宿逛街,有的甚至还开始进行团体约会。 热闹的人群将庞绢与唐妈冲散了。 她被挤到寺庙后方的庭院,只好顺势走进一条僻静的小道,离开了拥挤的人潮。 “杜鹃。”庞绢被身后的声音吓着了,她的额头渗出些微的冷汗。这个声音每天在她的梦中盘绕,是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 “还是我应该叫你庞绢?”他的声音近得真确,不像是在梦中。 她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回过头,立刻看见了满脸胡髭神色憔悴的易霈,但他的眼神仍是明亮得逼人。 “怎么,惊讶成这个样子,见到鬼了吗?”易霈挑起浓密的眉毛,故作讶异的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庞绢直觉的捂住胸口,往后倒退了几步。 她没有想到会再看见他。 “不然你以为我会在哪里呢?” “在……” “牢里?还是地狱里?”易霈抢先回答,他的眉字间正散发出慑人的怒气与愤恨。 “哦!你也不用太难过,打从见到你的那一秒开始,我就已经置身在地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会回北海道。”对于他的抢白,她嗫嚅的回话。 “哈!北海道?”他仰天狂笑,凄凉的笑声寒透了庞绢的身体。“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庞绢无力地摇着头,从那晚开始,她每天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每晚反覆不断的作着噩梦,梦中全都是他严厉愤恨的表情。 “我真傻,不是吗?你怎么会去打听一个手下败将的消息呢?反正他不是被关在牢里,要不就是夹着尾巴逃回北海道了,不是吗?” “不!我只是……不敢问。” “怕什么?怕听到太好的消息,晚上会兴奋得睡不着吗?”他慢慢逼近她.低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往后踉跄了一步,层层的和服让她的行动极为不便。 “你成功了!因为你,我现在成了竹春堂的笑柄,还被易家永远地逐出家门。”他的鼻端碰触到她,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喷出的怒气。 当初,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免一场战争,却没有仔细思考,这件事可能会毁了他的一生。 “我不知道会这样严重……” “你当然不知道,大小姐。你从小养尊处优,连一顿饭都没有饿过,但我现在是子然一身,随时都有可能为了下一餐在街上乞讨,或是为了一个面包杀人,你知道吗?” 她的眼睛倏地泛红,她真的不想伤害地。 “对不起,如果不是事情紧急的话,我……不会出此下策。” “不用猫哭耗子了,这并不适合你。”易霈将头抬了起来,调整着自己的怒气,她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 “成年礼好玩吗?”他慢条斯理的问。 她的脸色惨白,血色离开她的唇。 “你指的是什么?” “你说呢?”他睇视着她,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我指的当然不会是刚才那个无聊的仪式,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那晚的激情。告诉我,把自己的身体卖掉的感觉是什么?” “我没有卖身。”她大声地喊着,激动地握紧拳头。 离开他之后,她每天都必须说服自己,那个晚上的结果不是自己造成的,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误与一时的迷惑才失去了贞操,但经他这么一提,又再度击中了她的痛处。 “不是卖身,难不成是献身?”他讥讽地说。 “我只是……想拖延你的时间,让你无法对飞龙堂开战,这样,飞龙堂就不会在准备不周的情况之下应战。”庞绢胡乱的解释着。 “没想到飞龙堂的堂主,会狠心到拿自己的妹妹当祭品。” “我哥哥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自己安排的。” “你一手策划了这出戏?” “只有我和奶妈。”庞绢双手紧扭在一起,低垂着头如同等待审判的罪人。 “你心甘情愿为飞龙堂牺牲?” “我那时候看起来像是心甘情愿的样子吗?”她扬起头,努力为自己抗辩。 “不!不像,倒是比较像一个讨爱的欢场女子。”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唇上,用目光爱抚她,迫使她将回忆全数记起。 那晚,她的确用尽心思乞求他留下她,想起当晚她挑逗他的情景,她的脸马上就因差愧而涨红,她已经想不起当初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这表示我的演技还不错,让你看不出我的痛苦与对你的憎恨。” “我是没看到你的憎恨,但却不断看到你脸上涨红的兴奋。”他的手背抚摸着她己然泛红的脸颊,她仍是那样的容易脸红。 “脸红是因为我的愤怒与不安。”她呐呐地辩解着。 “那你身体的颤抖还有迷人的小疙瘩呢?”他的手滑至她的颈测,使她的身体立刻起了一阵冷颤。 “那……是对你的鄙视。” “那我听到的呻吟还有喊叫……难道也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只是对痛苦的反射动作罢了。你知道的,到最后……你几乎是……你在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就进去了……”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脸蛋比唇还要红艳。 “你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他大呼小叫地说:“大小姐,你整整挑逗了我一个晚上,不但坐在我的大腿上用胸部摩挲我,还允许我将手探进你时底裤里抚摸,而且,我伸进去的手指就像是从水缸拿出来一样的湿润,你还敢指控我不体贴?” 庞绢躲避着他专注的逼视,脸上有着些许的心虚。 “我们不应该进展到那个程度的,”庞绢紧咬下唇,委屈地说:“没关系,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要飞龙堂没事,还有哥哥能安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伟大的情操喔!”他冷笑道。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的。” “我不会!我会亲手宰了对方,让他死得光荣一点,不会让他背负着不名誉的罪名,忍气吞声地活着。”他的话里透露出他对现况的无奈,使得庞绢以为他要去寻短。 “不!你不能死。”她脱口而出。 她的着急令他十分讶异,他沉默了半晌后,轻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他将手放在她的颈侧,圈住她半个颈子,无形中的力量压迫着她。 “坦白告诉我,我是吗?”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处女。 “很不幸的你是。”她闭着眼睛回答,脸上有着殉道者的神情。 “哈哈!那至少你也付出了一点代价,而我,也不是全然的傻瓜。” “这件事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有吗?”他的手指拨弄着她耳鬓旁的一绺发丝,眼睛揪紧地看着她。 “我是第一个让你知道男人是如何进入女人的体内,也是第一个让你知道高潮的人,这些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吗?况且,以后若是有任何人对你做了同样的事情,你的脑海中都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感觉。这些对你来说,也都没有意义吗?” 庞绢的嘴唇忍不住颤抖,眼里也布满了不安与惶恐,他的话已经在她的身上施了魔法,缠绕成一层又一层密不透气的网,她快要窒息…… 第六章 “小绢小绢”唐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庞绢张嘴想要回应,却被易霈的大手捂住,她奋力地挣扎,直到累了,他才放手。 “你离不开我的。”易霈平静地说。 “你没有任何权力扣留我。”庞绢激动地向他喊道。 “你错了!那天晚上,你已经用你身体的血,还有我的恨,将我们两人紧绑在一起。” “放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她无力的嘶喊着。 “我会放了你,但是,我要你随时随地都记得我会回来找你的。”他神情肃穆得如同发了一个毒誓。 “不、不!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永远都不要。”她摇晃着头,泪水滑下脸颊。 他看到她的挣扎,无情的说:“给我一个纪念吧!” 话才刚说完,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在他快速的一拉一甩后,一绺长长的发丝已经散落他的手掌上。 庞绢惊慌地伸手触摸那短缺一角的头发,易霈则伸出了右手中指,轻轻点了她的鼻头一下。 “还记得它吗?它是最先碰触到你身体的地方,也是最早知道你已经湿润的地方。” 他突然捉住她的手握着小刀,让她在他的中指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在两个人的力道下,割得很深,红红的血从伤口涌了出来,她圆瞪了大眼,小嘴也因为惊恐而张大。 “这样,我才不会忘了你,才不会忘了要报仇。”他看着中指的伤痕,将手指凑到嘴里,吸干渗出的鲜血。 血又渐渐渗了出来,他反手就凑到她的嘴里,虽然她赶紧闭上嘴巴,但唇上仍沾染到他的血。 “这是血的味道。”他抿着嘴唇,浅尝嘴里残留的血味和咸咸的苦涩。“如果你认为那天晚上你已经付出代价,那你就大错特错。记住这个味道.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尝到的。” 话一说完,易霈就低下头猛力地吻住她,他的舌头冲开她紧闭的唇瓣,而他带有咸涩的血腥味也传入了她的嘴里。他紧捉住她纤细的下巴,虽然她奋力地摇头.却仍用不开他那有如水一般的吸吮。 他突然放开手,扯离了嘴唇,望着她下巴上的红印,狂放地仰头大笑。 “记住,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着要如何让你尝到屈辱的滋味。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说完,他便大笑着离开。 庞绢呆滞地站在原地,毫无知觉的流下两行眼泪,他远离的笑声就像箭一般穿刺了她的心。 风吹着易霈的长大衣,衣角在空中飘着,他孑然一身的形影,只载满了对她的仇恨。 ... 易霈站在候机厅里眺望窗外的飞机,心中默默的记下这每一刻的感觉。 他即将要离开日本,这个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今天这一走,若没有建立显著的功绩,他绝对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 这一次去台湾,他背负着败家子及被帮派放逐的罪名,必须靠自己的拳脚重新打出江山,但是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他知道这将是一项艰难的任务。 他望着中指上的刀痕,虽然已经不渗血了,但伤痕鲜明得就像是刚刚才割开的一样。 “老大,听说台湾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天了,可是,我带的都是厚重的衣眼。”老城嘟哝的抱怨着。 两人身旁只有老城的一只行李,因为易霈没有再回北海这收抬衣物,一本护照与一张机要,就是他的所有。 “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老大?”易霈回过头,直望着老城。 老城略为尴尬地说:“当我在牢里看到你的时候。” “我知道兄弟们会祟拜坐过牢的人,怎么?你也有这种习惯吗?”易霈自我防御似的嘲讽着老城。他此刻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老城的表情立刻变得异常严肃,他正色的说:“不是每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可以像你一样的镇定。 老城将手用力搭在易霈的肩上。“你天生就是做老大的料,我不会看错的。更别说你那快得令人眼花撩乱的枪法,我们在台湾是绝对不会饿死的。” “靠枪法在马戏团里表演?”易霈淡然的说。 老城过了好半晌才领会到易霈说了一个笑话,他惊讶地看着易霈咧嘴而笑,知道易霈已经放弃想摆脱他这把老骨头的意图。 老城也开怀大笑,笑声引起旁人侧目。 “老大,凭你的枪法,我们到台湾干脆改行当个警察,回过头来和黑道对立,你说怎么样?” 易霈听到这番话,也被他逗笑了。 广播这时开始催促旅客登机,易霈面对着老城,真心诚意的说:“老城,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想留下来,我不会怪你的。” “老大,我已经把所有的家当都带来,我是跟定你了。倒是那个妞,你就这样放了?” 易霈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冷冷的说:“等待复仇的滋味,是最甜美的。” ... 庞绢坐在镜子前面,缓缓地梳着浓密的头发,发丝像是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用力地将每根头发梳整耳后,不容许任何一丝掉落在睑上或颊侧。 因为她想起,那晚在他的怀中,她的头发曾经像荡妇般的垂落下来,交织在她的脸上,遮掩她的差愧和激情。 她将目光移到右侧的头发,但怎么梳都梳不到耳后,因为,那里已被易霈剪下了一大段。 她用力地梳着梳着,但发丝还是垂落下来,使她气愤地将梳子摔在桌上,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剪刀。 她抓起头发,拿着剪刀,“喀喳”一声,黑色的发丝便像棉絮般地掉落在地面上。她抿着嘴,又随手抓起一把头发,毫不犹豫的剪下。 “我不会记得你的,易霈。”她望着镜子,喃喃的自言自语。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个女人。你如果还想要控制我、折磨我,那你就错了,你能折磨的只有那个过去的庞绢,而现在的庞绢将会完全摆脱掉你的阴影。” 庞绢剪完了长发,又动手将头发修剪得更短。 “我要你完全的从我的梦中消失,听到了吗?你这个王八蛋!” 她一边咒骂着,一边更起劲的剪着头发.直到它们已经短的像个男生的三分头,她才停了手。 日本的天气满冷的,她可不想光着头到处跑来跑去。 唐妈推门进来时,被这情景吓坏了。 她冲过来抢走庞绢手上的剪刀,看见镜中那双呆愣无神的眼睛,忍不住抱着她的头,黑色发屑都沾黏在她的身上。 “小绢,你这是何苦呢?” “唐妈,你瞧,我已经不是女人了!”庞绢天真的说。 “小绢,你不用再怕他了。刚刚有人回报,易霈今天已经搭机去台湾,他再也不会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庞绢摇着头,坚定的说,“他说过他还会回来的。” “不会的,他只是在吓你罢了。” “唐妈,你不了解,我让他蒙上这么大的耻辱,他一定会回来找我报仇的。” “就算是如此,你剪短头发就能避得开他吗?” 庞绢惨然的笑着,“不能,但至少能令我不再梦到他。”她走到衣柜前,将里头的裙子一件件挑出来,扔在地上。“把这些衣服送人吧!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再穿裙子了。” ... “红牡丹”的招牌在巷道里闪烁着,从门外依旧看不出里头的玄机。 自从三年前陷害竹春堂的易霈入狱后,小红为了避免竹春堂的人过来寻仇,便自动加入了飞龙堂,现在,“红牡丹”已经成了飞龙堂的地盘。 一条人影在漆黑的巷道中,快速移动至门口。守门的人认出了他,微微地鞠躬后,便打开前门让他入内。 穿着黑色的厚重大衣,戴着一顶竟边的黑色呢绒帽,帽沿下是一张秀气的脸庞。他直直地走进去,通过回廊,英挺的丰姿吸引了两旁女孩的注意。 “嘿!好俊秀的男人喔!”女孩用手肘推着身旁的女伴。 “谁?谁很俊秀?”女伴听见有英俊的男人,赶紧放下手中的镜子还有口红,四处地张望。“哦!那个人我见过几次面,但都没有服侍过他,每次他都直接走进小红的办公室内,一会儿之后又走了。” “难道是小红姐的……嗯!你知道的。”女孩挑着眉毛,暧昧的说。 “你是说小白脸吗?这倒是满有可能的。” 两个女孩张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走过的身影,他有一双异常性感的嘴唇,红艳而且丰润。 “天啊!那张嘴巴真是迷人,我还没看过哪个男人有这么性感的嘴唇。” “能让他亲吻的女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走进小红的办公室,关上外面的议论纷纷,脱下了帽子后,对小红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小红姐,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生意蒸蒸日上。”小红笑颜逐开地招呼着她。“只是,每次看到你都要付钱给你,还真是扫兴。” 小红拉开了抽屉,开始数钞票。 ... “说的也是。做酒店的生意,有人保护也是不错。自从加入了飞龙堂之后,纷争的确是少了很多。” 小红将一把钞票递给她,嘴上虽然说值得,但手指还是免不了多摸摸即将离手的钞票。 “唐妈呢?今天没来?”小红关心地问。 她将钞票收进大衣的内袋,耸着肩说:“她今天不太舒眼,大概是伤风了。”她站起身来,戴上了帽子。 小红帮他开了门。“一个人可要小心一点,道上的事情说不准的,不要以为现在没人敢对飞龙堂的人下手。” “你放心好了,这里是飞龙堂的地盘,没有人有这种胆子。”她调整好帽子角度,露出一个笑容。 小红皱了皱眉头,在他身后轻声喊着.“小绢,你还是小心一点,多看看前后左右,知道吗?” 庞绢回过头,轻松地对她摇手,要她放心。她以男装在道上走动已经有两年了,愈来愈少人知道她是堂主的妹妹,只晓得她在飞龙堂颇受重用。 那件事情最后还是被庞朔查到了,他对她的莽撞行为气得暴跳如雷,对她的牺牲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原本她打算将她送到美国,远离黑道的生活,但最后还是受不了她的苦苦哀求,让她留了下来。 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她正式加入了飞龙堂,“红牡丹”就成了她管辖的事业之一。 刚开始,庞朔命令她的身边至少要维持三到四位保镖,渐渐的,她争取到只剩下唐妈一个人陪她。 最近,黑道更是一片祥和平静,因为,庞朔与竹春堂堂主的女儿订婚了。两家世仇的联姻,代表着大和解的时代即将来临。 如果当初没有她的插手,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局面?庞绢不禁这么想。 即使庞朔和未婚妻在人前是一派的亲热,但她直觉上知道,哥哥与对方并没有感情,他之所以会求婚,无非是想获得和平,结束多年来的动荡与不安。 这也算是一种牺牲,不是吗? 比起哥哥要一辈子与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幸福的了,为了弥补她曾经付出过的牺牲,庞朔给她充分的自由,让她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也不用将自己放在结婚的市场上待价而沽。 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是她的伙伴、她的弟兄,他们都已经习惯当她是哥儿们,而不是一个女人。现在。她除了洗澡时还会意识到自己女性的躯体外,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没有性别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作噩梦了,她渐渐将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忘记了,很多感觉也都淡了。 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轻松起来,不自觉地吹起口哨,步伐更加轻盈。她快步地朝巷口走去,司机还在车子里等她。 随着亮度的增加,她渐渐松弛了警戒心。在离巷口不到五步远的地方,两条人影突然窜了出来,瞬间将她套进黑布袋里。 一股呛鼻的味道直扑过来,令她开始发昏,她张大着嘴巴却喊不出声音。 “你确定是她吗?”一个男声突然响起。 “当然了,我可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查出来的。”另一个男人得意的回答。 “可是,她看起来像个小男孩,不是个女人耶!根据老大的描述,我们要捉的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不是吗?”先前的男人仍是怀疑的问。 “你懂什么?这是她的易容术,要不然顶着一个大胸脯,你叫她怎么在道上混?笨蛋!” “好吧!只要你确定没捉人就好了,要不然老大生起气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两入将庞娟抬起来.快速离开巷道。 老大?是谁呢?庞娟失去意识前。昏沉的想着。 ... 庞绢从昏沉中醒来,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她努力地想张开眼皮,却睁不开,原来她的眼睛被一块布给蒙了起来。 当她想试着活动手脚时,又发现双手双脚都被人捆绑了,她不断尝试着要挣脱,却只能无力的放弃。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冷静下来,不再想透过厚重的眼布去寻找光源,她闭起了眼睛,用其他的感官去感应环境。 她感觉到地面正在晃动着,一波一波的,像极了在船上受波涛晃动的韵律。她在船上吗? 她又闻到了一丝恶臭,还有食物发霉味道。这里可能是储室个不太干净的储藏室。因为,她不时会听见小动物在木板上奔窜的声音,除了老鼠.应该没有其他的动物有这么灵活轻巧的动作。 老鼠!想到这里,她的血液像是凝结了。虽然她的胆子比一般的女孩都大,但免不了的,她还是很厌恶毛茸茸的生物。 到底是谁敢在飞龙堂的地盘上撒野?连竹春堂都没这个胆子了,八成是一些名不经传的小喽罗,想搜括她身上的钱。 可是,他们又好像是策画了很久。而且目标正是锁定她,这一点实在令她十分疑惑。 门外传来脚步声,庞绢赶紧躺回地面,假装昏睡。 木板门嘎啦地被打开,透过眼上的蒙布,她仍可以感应到一丝光线斜射过来。 绑架的人在她的周围转了几圈,还用脚尖轻轻踢她,想测试她的反应。其中一人蹲下来俯视着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戳她的胸部,就像是小孩子伸手指测试水杯的温度一样,然后他突然高兴的叫着。 “我就说吧!她是女的。你看她的胸部。”他又伸手在她的胸部四周戳着,这一次他连续点了十几下。 “现在的小孩真是奇怪,是女的还剪这么短的头发,若没有仔细看,还真分不出来是男是女。” “我听说她在飞龙堂还满有地位的。” “当然罗!堂主的妹妹要是没地位还得了。” 庞娟觉到一只手从她的小腿爬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放手。”摸她脚的那只手被另一个人用力地打掉。 “我只是想摸摸看她的身材怎么样?”触摸她的人委屈地说。 “你不想活啦!老大交代过,不能动她一根寒毛的,你想被阉了是吗?” “这个任务真是无趣,我们明明都已经到家了,竟然还要在船上待三天,真是有够无聊的,不知道老大在想些什么?”那个人眼看没什么搞头,嘴里开始抱怨着。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照老大的吩咐,我们把她饿三天,不就得了。” “你看……她会不会有事?她一直都没醒过来耶!”那人的声音透露着不安。 “老大晚上会来。到时再问问他吧!” 直到两人离开后,庞绢才又坐了起来,她没有浪费力气去和他们说话,反正不管再怎么央求,他们都不会拿食物给她。 她将屁股慢慢往后挪着,直到靠在木板墙上。她现在需要养精蓄锐,等待夜晚的来临。 也许,今天晚上她就会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当她的手触摸到一处碎裂的木条时,她得意地笑了。 铁杆磨成绣花针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第七章 当术门再次发出响声时,庞绢的神志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她手上的绳子也随时都可能断裂。 处在恶劣的环境下,她用尽意志力才能克服恐惧,有好几次,她都幻想着自己正躺在飞龙堂府邸的凉亭里,周遭全是满园的花朵,不久后,唐妈就会拿点心过来。 但身体的饥饿感却仍是控制不了,就算这位老大倒楣了!她肚子饿的时候,脾气特别坏,他可别怪她不懂得礼貌。 门慢慢合上,她听见了开灯的声音,接着有人走近她。 踏在木板上的足音是缓慢而沉稳的,不似一般男人走路时的莽撞。 庞绢屏息以待,维持着身体静止的状态,但暗地里,她偷偷蕴酿了爆发力,要等候最佳的反击时机。 他走到她的身旁,近到让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他慢慢蹲了下来,她可以感觉灯光正照映在她的脸上,他就这样透过光线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庞绢感觉到他正在轻抚着她的头发,从她的头顶摸到头侧,然后他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耳廓,爬上了她的脸颊。 这是一双很粗很粗的手,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粗糙的指腹,就在他的手指触及她的唇瓣时,她突然地跃起,使尽全力往他的方向用力撞过去。 由于疏于防备,他像绕沙包一样撞击到地板上,闷哼了一声。 从地板撞击的声音来判断,她发现他比一般男人的体型还要壮硕。 庞绢又朝他撞了过去,手肘用力地在他身上猛戮,他闷声不响,她欣喜地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但突然间,他却翻身上来,将她撂倒在身下,双脚紧紧地夹住她扭动不已的身体。 她使尽浑身的力气挣扎却毫无作用,挫败感已令她失去了控制,她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缩头乌龟,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有种就解开我的手脚。我们来比划一下。” 她听见了低沉的闷笑声,但他仍然不说话,还是将她固定在身下,却没让她感觉到重量,她发觉这姿势让她明显地居于弱势,如果再继续挣扎下去,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她慢慢地深呼吸,试着心平气和地说:“你要什么?钱吗?给我一支电话,我马上和家人联络。” 他没有吭气。两只大手却像是秤斤论两似的在她的身上东摸西捏,她隐忍着不扭动身体,继续说话来吸引他的注意。 “我身上是没有多少钱,但是,我的家人很有钱,他们绝对会很慷慨。你想要多少?”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胸部她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比起其他瘦削的地方,她的胸部显然是较有吸引力,让他的手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这是继易霈之后,第一个摸到她胸部的男人。 隔着胸衣,他的手精确地触摸到她的乳头,他如同情人般若有似无的轻触与揉捏,仿佛想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唤醒她的身体。 她紧咬着牙想关闭身体传来的感受,但即使她再疲倦,身体仍然有了反应,她的乳头已在胸衣下缓缓的舒张呼吸,像一朵延迟绽放的花苞。 这么多年来,她又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仍是个女人的事实。她苦涩地想,原来再怎么隐藏自己的女性特征,到头来都是枉然。 “求你不要这样……你要的不是这些,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让你去找你要的女人。” 但她得到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的身体反应。他抓住她的手朝他的胯下摸去,使她触模到正在膨胀的炙热物体。她知道那是他的男性特征,便急着想缩手,但他却又紧紧地压住她的手不放。 她的冷汗直流,害怕恐惧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死命地扭动着身体,和身上的庞然大物对抗。 他将她的手拉高至头顶上方,慢慢俯下头靠近她的头侧,呼吸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肌肤上,她的毛孔因恐慌而舒张着。 他的唇在她的耳垂轻轻地舔着。 “我要的就是你。” 听到他的声音,庞绢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即使再小声、再细微,她还是可以认出他的声音。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有他在她的耳边呢喃过,也只有他这么熟悉着她的身体。难怪他可以轻易的撩起她的女性知觉,因为,他太清楚她的身体了。 “是你!”她大声吼叫着。 “的确是我。”易霈沙哑地回答。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她不应该这么惊讶的,他不是一直强调,他会来找她吗? “放开我,如果让我哥哥知道,他会亲手杀了你的,你听到了吗?” “等他找到我再说。”他不在乎的说。 “你这个蠢蛋,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赶快躲起来,现在竹春堂和飞龙堂正在谈和解,你知道吗?” “所以呢?” 庞绢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仍可以想像出他自大狂傲的样子。 “所以”庞绢咬着牙说:“你别奢望竹春堂会来帮你,到时候他们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你拱手送出去。” “别替我担心了,我有的是时间。等到他们发现是我抓了你,还得先渡海或是搭飞机才能过来。”易霈一副从容自在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庞绢猛烈地摇晃着头,想要挣脱眼睛上的布条。“我到底在哪里?” “欢迎来到台湾我的地盘,大小姐。” “我在台湾?” 她这下子可合不上嘴了,怎么才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离家这么远了?这下子可好,飞龙堂在台湾接应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想从易霈的手中救出来了。 “是的,在台湾的岸上。”即使他说的淡然,但她还是听出他的得意。 “你打算把我藏在这艘船上?我会晕船的。” “大老远地捉你过来,若只让你躲在船上,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吗?你放心,我还为你安排了一大堆的计画哩!” 他又绑紧了她的手,这次,绳子紧紧的嵌入她细嫩的雪肤中。 “我得警告他们,不要对你太好心,根据我的经验,对你好心的人都会遭遇到悲惨的下场。当然”他的手顺势从她的手臂内侧滑下,拂过她的腋窝,停留在她纤细的腰部。“和你上床除外。”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庞绢不断地挣扎,嘴里也不停地骂着。 “啧啧!女人真是善变,在床上耗尽了男人的体力后,把他一脚踹开不说,还要害他银当入狱。” 他的身体离开了她,她顿时感到惊慌。 “喂!不要走,你要去哪里?别把我留在这里。” 易霈低沉的笑着。“这么快就离不开我了吗?对不起,我对想和我上床的女人可是很挑剔的,你现在臭得像是从水沟里捞起来的鱼,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少臭美了,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好好善待我,等我告诉庞朔,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她希望抬出哥哥的名号,可以产生一点吓阻的作用。 只可惜,易霈并不是一般人,他对她的恐吓只是一笑置之。 “我说过了,我绝对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次的台湾之旅。这可是特别为你量身订作的,好好享受吧!” 她听见木门打开的声音,急着将他叫回来。 “我肚子饿了,赶快弄点吃的给我。” “哦!我忘了介绍我们的行程。这是第一站走私船的生活。在这一站你可以体会到什么叫挨饿。啊!差点忘了,还有”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诡话的气氛。“人鼠大战。” 说完,他便扬声大笑,用力地合上木门。 庞绢赶紧从地上坐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深怕老鼠随时会从角落里跑出来咬她。 夜深了,每个声音在夜里都变得十分清晰,庞绢咬紧牙关,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每个声响,当一阵轻巧的窜跑声传到她的耳里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叫了出声。 “救命呀!”她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地大吼。 “易霈,你不要让我逮着了,要不然我会把你丢到山上,让野狗咬你。” 门外制造声响的两个人,捂着嘴偷偷地窃笑。 他们原本以为绑架女人会是一件无聊透顶的工作,没想到,还满好玩的。他们又继续刮着木板。 “易霈……” 凄厉的叫声和一连串的脏话又传了出来。 ... 在船上待了三天之后,庞绢觉得又倦又累,她只有白天才敢睡觉,一到晚上,就必须撑着眼皮与跑来窜去的老鼠对抗。只是,船上的老鼠似乎都吃得很好,从来都没有咬过她,夜晚的跑步对它们来说,就好像是做减肥操似的。 易霈的下属将她虚弱的身体放进一张大椅中,他们料定她没有体力可以逃走,便松开她的手脚,解开她眼睛上的蒙布,才转身离开。 庞绢试着睁开眼睛,但室内的光线对三天不见天日的她来说,显得太亮了,她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直到有人将灯光调暗之后,她才慢慢恢复了视线。 她眨着眼,模糊地看见前方站着一个高壮的人影,再一眨眼,发现噩梦里的主角正神气的看着她,活像是阿拉丁神灯里的巨人似的。 易霈发亮的眼神紧揪住她,下巴修整得没有一根胡碴,他稍微晒黑了点,嘴角虽然没有笑意,却仍帅得令人屏息。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谁会记得一个亡命之徒说过的话?”她撇着嘴回答,态度十分强硬,声音却轻若游丝。 “至少,亡命之徒的仇人应该要记得,不是吗?”他的眼眸中迸发出冷然的怒光,让她想起他俩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当时,他刚从牢里出来,一身的邋遢与她华丽的和服形成强烈的对比。 现在,她穿的是五天没换洗过的衣裤,而他则是全身名牌,淡淡的清香从他的身上传来。他如今有着名门豪族的帅气,而她却成了他的阶下囚。 即使刻意将他锁在记忆的箱子里,但是一看到他,许多淡忘的感觉又都回来了。她想起他的手、他的唇……还有,在饭店的那一夜…… 她避开他灼热逼人的视线,不让回忆涌上来。 她慢慢地巡视这个房间,房内没有任何窗户,仅有一个空调的小窗口,右侧是一间小小的浴室,左侧则是一道往上的楼梯,直达一扇关紧的门。 除了她坐著的椅子外,房内只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小床。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任何现代的电器用品。 庞绢的心跳突然少了一拍。她知道这个房间像什么了!像是一个牢房,一个空间较大、有卫浴设备的牢房。 “我太失望了,原来你到台湾这么多年.只混到这间简陋的地下室?”她刻意地讽刺他。 “还喜欢吗?”他环顾着四周,不以为意地冷笑。“这是你在台湾的居所,是我特别为你设计的,希望你能看得出我的用心。” “你别白费苦心,我哥哥可能已经在往这里的路上了,这个房间我连一个晚上都不会待下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事到如今,她还是骄做地面对他,若换成是别的女人,大概早就跪地求饶了,而她居然还敢和他耍嘴皮子? 易霈带着一丝愤怒看着在昏暗灯光下的她,已经三年了,但他看到她时,心情仍是激荡不已,他必须快点将这个复仇大计完成,之后,他就可以彻底忘掉她了。 她小小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却掩不住她清秀的五官,破旧、过大的衣服虽然遮住她玲珑的曲线,但他还是可以清楚的描绘出衣物底下的窈窕身材。那晚在船上,他已经用双手验过她的身体,除了胸部变得更成熟浑圆之外,她连一块肉都没有多。 最大的改变是她的头发短得像个男人,胆子也大得像个男人,那个曾经在他怀里颤抖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你把杜鹃藏到哪里去了?”他瞪着她的三分头短发,生气地质问她。 “从来就没有杜鹃这个人。”她试着不让话题回到错误发生的原点。 “我换句话问吧!你把以前的庞绢藏到哪里了?”他将双手搭在椅子两旁的扶把上,低头逼近她。“那个穿着和服、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子呢?” 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搜寻着,想与记忆中的影像相对照。 “你认错人了,庞绢只有一个,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一个。”她毫不畏惧地抬高头,回瞪着他。 她不服输的态度再次令他吃惊,他喃喃自语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比较怀念以前的她。” “哼!如果你捉我过来是为了这个原因,那你可要失望了。” “不会的,我会把她找回来的。”这时,门被打开,一个男人手上拿着托盘从楼梯上走下来。 庞绢盯着他几秒后,才记起他是那天带易霈去酒店的老城。 他俩显然在台湾过得还不错,身上穿的都是流行的名牌衣服,这下可糟了,如果他们在台湾的势力愈大,她就愈难离开。 她的鼻子闻到桌上传来的菜香、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直叫,使她偷偷咽了口口水。 易霈看在眼里,挑起了眉毛。 “饿了吗?” “你这主人还真是周到,终于想到要给我吃东西了吗?”她忍着饥饿,不让自己没骨气的对他求饶。 “你知道自己很脏吗?”易霈不理她的话,自顾自地说。 “我鼻塞,闻不到。” 说着,她又偷偷吸了一下令人口水直流的菜香,她好像闻到排骨的味道,肚子又在叫了。 “你是第一次过这种又饿又脏的日子吧?你知道吗?有好一阵子,我就是这样过活的。” 他的手指抬高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将视线从托盘上移回来。 “记住。我会让你尝到所有我曾经受过的苦。”他的眼神和语气一样的坚定,说明了他复仇的决心。 庞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才板起脸,试图掩饰她的恐惧。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我的救兵很快就到,也许,吃完饭后,我就可以回日本了。” 易霈仰头干笑着。 “谢谢你的警告。请随时提醒我不要对你太仁慈,要赶紧加快脚步,早点完成我的复仇大计。好好吃吧!你无法预料下一餐会是几天之后的事。” 说完,他和老城便离开了房间,留下庞绢一个人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 庞绢吃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看见床头放置了一套干净的运动衣裤,她赶紧脱掉身上脏得发臭的衣服,冲进浴室将全身的污垢洗清。 水刚开始还是热的,等她抹完泡沫后,水温逐渐地下降,最后流出来的全都是冷水。 难道他一点慈悲心也没有吗?她一边冲洗一边咒骂着,但心中还是暗自庆幸自己又像个人了。 她用浴室里唯一的一条大毛巾包住身体,湿漉漉的脚一踏出门,就看到易霈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她。 她赶紧拉拢毛巾,一只手紧捉住打结的地方,另一只手则不安地拉着下摆,希望能将毛巾拉长一些,因为这条毛巾只盖到她的大腿处,她看到易霈的眼睛里有蠢蠢欲动的浮躁。 “你进别人的房间都不用敲门吗?这是台湾的待客之道,还是你的?”她对他展开猛烈的攻击。 “我只有对特殊的客人才会这样,特别是我思念已久的客人。” 他的眼睛徘徊在她胸前隆起的曲线,那是每个男人都渴望夜夜抚弄的线条,虽然顶着三分头,但她沐浴后的红晕还有白皙滑润的肌肤,丝毫不减她女性的魅力。 以前的庞绢慢馒回来了!易霈暗自窃喜着。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有一点隐私权。” “请便。”易霈潇洒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但身体仍站在原地不动。 “我说的是没有你。只有我一个人的隐私权。”庞绢咬牙切齿地低吼。 “哦!是吗?我还以为分隔多年,你会想和我叙叙旧、聊聊天,谈谈我们以前爱做的事情。”易霈在语尾加重了音调,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不要怪我不识抬举,我是很想,但是我已经三天没睡好觉、没吃饭、晚上还要侦查老鼠的动向。你如果曾经经历过这种生活,一定可以了解我现在只想躺下去呼呼大睡,什么都不想做。” “一个人睡?”他扬起眉毛,挑衅地问。 “一个人。”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易霈无奈地耸耸肩,摊开双手说:“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记得通知我。他缓缓地朝楼梯走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庞绢松了一口气,但当她往床边走去时,才发现那套休闲服已经不翼而飞,她气急败坏的叫住他。“等等!” 易霈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淡然的问:“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吗?我都还没有离开哩。” “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眼?”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说。“太脏了,老城说要拿去烧掉。他怕会有跳蚤。” “不是那一件。”她望着他悠哉的表情,血液全都冲上脑门了。“我说的是刚刚放在床上的那套干净体闲服呢?” 他的眼睛顺着她的手势看向空无一物的床,表情十分地无辜。 “本来我是准备了一套衣服要给你,但老城刚刚看到你,就说他买的尺寸稍微小了点,他记忆中你没有那么的……”他的双手在她的胸前比划着。“你知道的,就是没有那么……伟大,所以,他想要拿回去换大一点的尺寸。” 庞绢紧咬住下唇,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她压低声音,态度恭谦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穿。” “那怎么可以?”易霈夸张的说:“待会儿你又说我这个做主人的招待不周,要是一状告到你哥哥那边,套句你说的话,我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说真的,我不在乎,我一向习惯穿小一点的衣服,那样比较舒服。” “可是,我看你穿在身上的衣服都像布袋一样大,可见,你还是喜欢大一点的。” 庞绢再也受不了了,她双手用力扭紧毛巾,仿佛手中紧握的是易霈的颈。 “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把那件衣服拿来给我。”她大声嘶吼。 “你太好心了,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客人,但我还是坚持不能让你受到一点委屈,我说过了,我要让你在台湾享受最佳的礼遇。”他促狭地扬起眉毛,大步地踏上阶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庞绢突然觉得一阵冷风袭来,她抱紧了身体,求饶的话硬是梗在喉头。 她不想让他这么快就尝到胜利的滋味。 他站在门口,突然转过头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台湾的天气并不像一般人说的四季如春,这里的冬天其实又湿又冷,特别是在北部。” 他的话如冰水灌顶,寒透了她。 “这是你安排的第二课吗?” “是的,第二课的主题就是寒冷。”易霈回答的语气,像在赞赏她似的。 “所以,我不用傻到问你被单在哪里罗?” 易霈没有笑意地牵动着嘴角,五官在阴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诡谲。 “为了给你最好的享受,老城决定明天换一条丝绸的被单给你。晚安了,大小姐。” 他打开房门,一般热气灌了进来,为这间沁凉的地下室多了些许的温暖。 庞绢无助地躺在床上,泪水终于禁不住滑下来。她知道他有理由恨她,她也相信这些苦都是他被迫离乡背井时所承受过的。 但是.当她承受了他施予的惩罚后,他会原谅她吗? 她无声地流着泪、愈来愈低的温度慢慢麻痹了她的知觉,令她陷入不安的昏睡状态。 第八章 “老大。醒醒,楼下的小姐有点不对劲。你最好下去看看。” 半夜,易霈被老城的叫声吵醒,他马上睁开眼,穿了件睡裤,就冲往地下室。 她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就有她受得了!他悼悼地想。 两位看守庞绢的下属紧张地站在门口,神情一片茫然。 “怎么回事?”易霈一边开门,一边问。 下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老城解释着。 “他们将温度调得太低、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冻得不省人事了。” 易霈冲到床边,发现庞绢身上已经盖着一件毛毯,但室内的空气仍旧冷得像冰库一样。他着急地检视她,发觉她的嘴唇冻得发青、脸色苍白,全身僵硬地蜷在一起,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气恼地对呆愣在一旁的属下咆哮,“你们将温度调成几度?” 下属不知所措地站着,小声地说:“五……五度左右。” “你们是白痴吗?她如果死了,我就唯你们是问。” 面对易霈的怒火,他们更加茫然了。 “老大……你刚刚回房前有交代一句‘温度调低一点,冷死她’,我们以为你的意思就是要让她冻死,所以,我们才会将温度调低。” 看着一脸无辜的下属,易霈朝天花板抛了一记白眼,他的确是说过那句话,但那只是生气时说的话呀!他他不要她死! 易霈二话不说,抱起庞绢就往楼上冲,将她抱进他的卧室,吩咐老城多拿些毛毯过来。 “老大,需要我去找医生来吗?” “不用,我来照顾她就好,应该没事。” 老城沉默地看着易霈帮庞绢盖被子,那副谨慎小心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一个仇人。更何况,易霈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从容不迫,从没看过他像刚刚那般紧张,比上次他们两人联手打十个人时还要惶恐。 除非是他对她仍有感觉,否则,怎么会慌成这样呢?老城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地离开房间,留下爱恨情仇纠缠不清的两个人。 房间内的冷气已经关掉,易霈解开庞绢里着的毛巾,用一层一层的毛毯盖住她光裸的身体,他又将移动式的暖炉放在床旁,使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他坐在床旁,搓揉着她的手臂,温度从她的体内缓缓爬升到她的指尖。他不时地测摸她的温度,也不停地揉搓她的手脚。 “冷……好冷……”她呢喃不清地说。 “还觉得冷吗?”他凑到她的耳旁,轻声的问。她用一个冷颤来回答他。 她摇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他。 “你醒了?”浓厚的鼻音从身后传来。 这种早晨一起醒来的亲昵感,令她极端地不安。 “你想闷死我吗?在我身上盖那么多条毛毯!” “大小姐,昨晚要不是我,你早就去见阎王老爷了。” 他慢条斯理的回答,不带有一丝怒气、他今天早上的心情可是好得很。 早在她醒来之前,他已经清醒了好一阵子,但他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的躺着,享受她在他怀中的感觉。突然之间,他的心中涌入一股幸福感,多年来的流浪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要不是你,我昨天晚上不会差点被冷死,今天早上也不会被我的汗水淹死。” “唉!再怎么精密的计划还是有可能会出错的,昨天晚上只是一点点技术上的小失误罢了! 易霈低沉地笑着,他喜欢一大早和她抬扛的感觉,让他感到得很有活力。 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要停止对她的惩罚。昨天晚上真的吓坏他了,也许,他应该想一个比较温和的替代方案,比如,罚她一辈子待在他的卧房,为他暖床。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置我于死地,你最好现在就动手,不然,若是让哥哥知道这样折磨我。他会……” “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他抢接了她的话,害她一时语塞。 “是呀!这就是和你上床的感觉,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易霈的热情冷却了,他将手指抽出,用力地将她翻过身来,两眼直观着她。 看穿她眼底的嘲讽时,他愤怒极了,他这样投入卖命的取悦她,她却说是“无趣的工作”?这句话瞬间伤害了他的男性自尊。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她情愿被整得死去活来,他绝对会成全她。 他俯视着她、表情凶恶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全力让你做些不无聊的工作。” ... 庞绢穿着绿的女仆装,手里拿着抹布,双膝跪在地上,大幅度地甩动她的臂膀,希望一次可以扫遍较大的范围。 她吸了一口气,身体往后跪坐在小腿上,手指按摩着发酸的手臂。 原来清洁工作是这么辛苦! 今天早上她的话一说出口后,就被踢下床,一大早就开始打扫这间大得不像话的房子。 管家一看到她时,如释重负地说:“总算来了!我可等你好几个礼拜了。” 原来,在她来之前,易霈吩咐所有的仆人都不能打扫房子,他要积下厚厚的灰尘当做她的见面礼。 爱干净的管家就这样任由一层又一层的灰尘蒙上桌面、地板,却又不能清扫,心里着实不爽。好不容易才盼到庞绢出现,当然就非常严厉地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房子打扫干净。 庞绢用手背在额头抹了一把汗水,不甚舒服地扭动着早已香汗淋漓的身体。 听说台北与东京的物价指数没差多少,这栋三层楼的住宅占地将近百坪,除非是亿万富翁,不然可养不起。没想到易霈在台湾混得还真不错,短短不到二年的时问,就买了一个昂贵的栖身之所。 他还敢怪她?哼!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被流放到台湾,又怎么能够在台湾开辟新地盘呢? 她愤恨不平地弯腰抹地,嘴里嘀咕地念着,屁股撅得老高,配合着双手的晃动而左右摇摆。 当易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规律摇摆的屁股,随着一摆一晃的擦拭地面,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庞绢认真地擦地,数着一块块已被她擦拭清洁的地方,直到她的屁股抵到一个硬物。 她回过头,赫然发现易霈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胸,自在地俯视她。 “我从来不晓清洁工作也可以这么让人赏心悦目。”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手上的抹布可以借你,”她装出假假的笑脸以掩饰看到他的愤怒。 “不用了,家里请了十多个仆人,不能让他们没饭吃。” “我一个人要做多个仆人的工作分量?”她愤怒又惊叹地喊了出来。 “我花了不少钱才从日本将你请过来,当然要多做一些!” 庞绢对他抛出一记自认为会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白眼。 “易霈,你胆敢这样对待我,如果让我哥哥” 易霈闻言,扬起一道眉毛等候着她的下文,他倒想看看她还能如何威胁他? 庞绢见他无动于衷,既不惊恐也不慌张,便独自叹了一口气。 “算了!多说没用,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于他这种麻木不仁的人,她已经懒得和他说道理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哥哥说得相当清楚。” “我哥哥?”庞绢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是呀!就是那个你一直挂在嘴里念念不忘的庞朔。”他轻松自若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和他谈过了?”庞绢倏地站起身,抬高可爱的鼻子质询他。 “刚刚。” “他来了?”她回瞠着大眼看他。 “还没,不过已经知道你在我这里,所以打电话过来。” “我就说嘛!你完蛋了。”她高兴的拍手喝采,在原地跳跃着。 易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低下头,鼻尖与她的相碰。 “你们兄妹说的话还真像。” “他叫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她不畏强的与他对视。 “二十四小时之内。” 庞绢啪地一声将抹布甩在地上,解开绑在腰间的围裙。 “我现在就上楼梳洗。”她转身就要走开,但易霈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又拉了回来。 “嘿!你急什么?” “我现在上楼梳洗,然后下一班的飞机回去,还来得及救你这条小命。” “你想救我?”易霈啼笑皆非地说。 “他一定有说要带大军杀到这边,让你活着只剩半条命之类的话吧?”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地说,仿佛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易霈皱着眉想了想,不甚肯定的回答。 “他是有提到要带人杀到这边,但是,他没说要留半条命给我。” “完了!他真的生气了。”庞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你怎么惹他的?”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吧!他现在在线上,你接桌上的电话就可以了。” 庞绢瞪着电话大吼道:“你让他等这么久?他是很没有耐心的。” “飞龙堂有钱得很,这点电话费应该还付得起。”易霈神态自若的说着,还将身体斜倚在门边,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庞娟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 “小绢、小绢,是你吗?”话筒里传来庞朔焦虑的声音。 “哥”听到哥哥的呼喊.她的声音立刻哽咽了。 “你还好吗?” “我还好……”庞绢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长水泡的手掌,委屈的说。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庞朔小心翼翼的开口,妹妹落在仇人的手上,他真的十分担心。 “没有。”她低着头小声地说,她不想再徒增易霈与飞龙堂之间的恩怨了,只要她再做几个小时的苦工,也许这段仇恨就会烟消云散。 “你要撑着点,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才能救你出来。” “为什么?”庞绢低呼着,“你没有告诉他,你可能会宰了他吗?” 易霈在一旁听著,嘴上挂著诡异的笑容。 “我有说呀!事实上,我明确的跟他说:‘绑架我妹妹的人绝对会完蛋.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除非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放你回日本。” “那他怎么回答?”庞绢著急的问,易霈的笑容实在令她极端不安。 庞朔有些迟疑的回答。 “他叫我留在日本当大少爷,不要管这档事。不然……” “不然怎样!” 庞绢听到哥哥深呼吸的声音,显然不太愿意重述这段话。 “不然,他会一脚把我踢到台湾海峡。” 话筒两边的人都沉默了,从来没有人敢对飞龙堂堂主说出这种不敬的话语,纵使有,那人也早就不在人间了。 看来,易霈不是搞不清状况,就是胆子比别人大很多。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要放我走?”庞绢缓了语气问。 “他说……等他玩完了,就会放你回来。”庞朔停了一会儿,小心的问:“小绢,他说玩完了,是什么意思?” 庞绢的怒气顿时冲上脑门。她为了化解这段纠纷,还刻意不在哥哥的面前说他坏话,但他却如此大言不惭,不仅威胁哥哥,还要玩她? 她紧捉着电话筒,如连环炮似的说着。“哥,他把我饿了三天,饿到我身体虚弱,接着,他又想冷死我,害我差点成了急冻人,现在,他又命令我要做十个仆人做的工作” “大小蛆,我只是让你学习刻苦耐劳罢了。”易霈拿起分机,插话进来。 “易霈,你小心点,我妹妹要是有十三长两短,我要你……” “吃不了兜着走?”易霈扬起眉头,轻声地笑。“省省吧!你妹妹早就警告过我了。飞龙堂虽然在日本的势力庞大,但是在台湾,只有我易霈可以呼风唤雨.你有胆的话.先过了海峡再说。” 易霈说完便挂上电话,也断了兄妹俩的通话。 庞绢愤恨地用掉电话筒,回头对他吼叫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就像我对庞朔说的,等我玩完了,我才会放你走。”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哥既然知道我在这里,说什么他都会过来的,你可能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活命。”庞绢虚张声势地说。 事实上,她也知道飞龙堂在台湾连个据点都没有,若要调派人手救她,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易霈走到她面前,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端详着她。 “你说的对,时间不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行程要更紧凑一些。” 庞绢咽了一口口水,不安地问:“还有课程?” 易霈严肃的点头,正色地说道:“本来看你今天这么辛苦,想让你晚上好好的休息。但是,既然时间紧迫,第四堂课就只好从今天晚上开始。” 第九章 易霈拉着庞绢,走进他的卧室,床上放了一件黑色的丝质礼服,运用白色的底纱,透出一朵花的形状。 看见那件礼服,庞绢的肚子立刻好像挨了一拳,胆汁全从喉头涌了出来。 她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早上,她脱下礼服后就吩咐唐妈烧了它,为什么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床上? 易霈拿起礼服比划着,神色阴沉地说:“一模一样,不是吗?这件衣服就像是诱惑亚当的苹果一样,是你引诱我的工具。我到台湾所赚的第一笔钱,全花在这件衣眼上,今天晚上,你将会是‘红牡丹’的红牌小姐。” 庞绢脸色发白,喃喃地说:“红牡丹?” “想不到吧,我在台湾也开了一家‘红牡丹’酒店,生意也是好得不得了。” 他手里拿着礼服逼近她,使她慢慢地往后退。 三年前在酒店里遭受羞辱的感觉至涌上了心头,她曾发过誓,再也不当男人的玩偶。 “不我再也不去酒店。” “你撒谎!过去的两年,你每个月都到‘红牡丹’。” “那不一样,我是去收钱的,我没有陪酒。” “陪酒不好吗?”他一转身,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当你肚子饿时,就没有多少选择了。” 他话中的意思,令她瞠目结舌,难道…… “你……没有在台湾……” 易霈寒着脸说:“有,我有。刚到台湾,人生地不熟的,能够最快赚到钱的方式,就是运用身体的本钱。” 他扬起手上的礼服,示威般的说:“这套礼服就是这样赚来的,我当了两个月的牛郎。” 他眼里的冷酷无情逼得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她无法想像高傲的他会放下身段去逢迎客人,对他来说,那一定相当的痛苦难受。 她当初一定是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才会逼他以最丢人的方式重新站起来。 天啊!他一定恨她入骨。 她接过他手上的礼服,嗓音沙哑地说:“今天晚上是第四堂课?” “是的,主题是‘羞辱’。”他冷然的眼眸紧盯着她。 “过了今晚,你会放我走吗?”她淡淡地问着。 “就看你今晚的表现如何。” “等着瞧好了,我不会比你失望的。”庞绢惨然地笑着,嘴角有着认命的苦涩。 道上的人最讲究的就是有债必还,她欠他的,她没有道理不还。 ... “够了!把她叫出来。”易霈对着老城大声地嘶吼,他的眼睛如喷火般瞪视着萤幕庞绢巧笑倩分地半倒在一个男人身上,他的脏手不断地在她大腿上游走。 从她进了房间后,他就如坐针毡地盯着萤幕,短短的两个小时,却像是过了一年。 她的确是没让他失望。她招呼客人的技巧一流,划起酒拳来比男人还要爽快,至少,罚酒时干脆得很.杯子总是一口就见底。 比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今天,她没有处女般的羞涩与腼腆、没有不甘心与不情愿,为了将欠他的债还乾净,她这次是豁出去了无视于在她腿上抚摸爬升的魔掌,也不躲避湿湿的亲吻。 易霈一直在等待她发出求饶的讯号,她只要撇一下嘴,皱个眉头,或者是稍微大声的怒斥,他绝对会毫不迟疑地马上冲进去拖她出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似乎乐在其中。 倒是他,不时地站起身,焦虑不安的踱步,每次他都必须强迫自己,忍住愤怒,不让自己的拳头砸了监视萤幕。 他不想输了这场耐力战,但是,他再也无法忍受别的男人享受她的甜美,当他看见客人与老城争执着不放她时,他怒不可抑地夺门而出。客人一看到他,便怨声连连。 “易老大,你们家的老城要把今天最红的小姐带走,你说有没有道理?” “张老板,杜鹃她还有事,我请另外一位小姐过来陪你。”易霈的视线飘向他伸进庞绢大腿内侧的手,强忍住心中的不悦,表情僵硬地说。 “我可不要别的女人,我就是要杜鹃,她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女人。”张老板一低头,就给了庞绢一个扎实的响吻。 易霈的脸色顿时比灰土还要难看。 “杜鹃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易霈走了过去,一把就将庞绢拉起来,抱在怀里。“她是我的女人,我今天累了,她要先回家替我暖床。” 庞绢的双眸因酒醉而显得迷蒙,听到他的话之后,她不停地吃吃笑着。 易霈一把拖着庞绢,将她推进他的车里,他坐进驾驶座,往海边的方向开去。 喝醉的庞绢,不太懂得安静,一路上吱吱喳喳个不停。 “台湾的男人要比日本的温柔体贴多了,他们都不会大声小声,还不停地喂我喝酒。”她将脸凑到方向盘前,仰着头大声对地说:“嘿,老大,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易霈一手将她推回去,寒着脸说:“听到了,女酒鬼。” 庞绢不以为意地笑着,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今天真的很卖命的在做,你知道吗?我觉得全身几乎都被摸遍了,可是,我都没有生气耶!” 她用手指着嘴,笑着说:“我今天至少吻了上百个人,每一个人都有得到一个吻。” 易霈抿着嘴,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他猛踩着油门,顺着弯曲的路来了个大转弯。 庞绢的身体撞到门板后,又弹了回来,但她嘴里还是不停地说话。 易霈紧握方向盘的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将车子开进通往沙滩的小径,他已经决定要找个地方停车,然后直接掐死庞绢,让她不再叙述酒店的情形。 只是,庞绢仍然自顾自地叨絮着。 庞绢安静地看了他半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要把我和哥哥都丢进海里?没关系,这样我就可以和哥哥在台湾海峡见面了。” 易霈挫败地闭上眼睛,身子直往后靠,他只想听听海浪的声音来平息他整晚的怒火。 他究竟是怎么了?一看到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就像发狂一样?难道,这是嫉护吗? 黑暗中,庞绢从旁边爬了过来,两脚分开,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她低着头,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双手像小孩子般地攀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哽咽。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三年前,我真的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害你……对不起……” 酒力让她的倔强软化了,当她知道他曾经吃过多少苦头之后,就原谅了他的复仇行动,开口乞求他的谅解。 易霈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上的柔软躯体,他苦涩地认知到自己只是以复仇为借口罢了! 三年来的每一天,他想的不是要如何让她痛不欲生,而是他想再见到她。只是,复仇的动机能让他的思念有更正当的理由,直到今晚,愤怒与嫉妒才让他看清楚自己。 “原谅我好吗?我今天晚上工作得很认真,有好多次我都恶心得想吐,可是,我都忍住了,我有很努力的在偿还欠你的债。”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他伸手抚摸着她如草皮般的短发。“你很卖力,我都看到了。” “那么,我欠你的偿还清了吗?” 易霈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你不欠我什么了。” 庞绢仰起小睑,看见他肯定的表情后才释怀,然后,她突然打开车门,从他的身上爬了出去,边走边脱衣服。 易懦赶忙追过去,紧张的喊:“庞绢,你在干什么?” “我在脱衣眼。”她一甩手,将礼服丢个老远,又脱下底裤。 “我知道你在脱衣眼,事实上,你已经没有穿衣眼了,你究竟想干什么?”他边走边捡她的衣物。 “我要洗乾净我的身体,洗掉那些男人的味道。” 说完,她就潜入海里,用手搓揉着身体,还在海里踢水嬉戏,仿如美人鱼一般,与海水融为一体。 易霈在岸边傻傻地看着。等她一离开水面,他就将西装外套披上她冰凉的裸肩。 他们两人在星空下互望,水珠从她湿淋淋的发梢滴落下来,她的脸纯净得像个小孩,眼底透露出女人原始的渴望。 她希望能像个普通的女人,单纯地和他做爱,不再有陷害、不再有伪装、不再有恨。 易霈读出了她的心愿,缓缓低下头,吻住她丰润的唇瓣。 “你带着海的味道。” ... 微弱的曙光从窗帘透进来,他支起手肘,侧睑俯视着她。 “记得这是什么吗?”他从床头柜拿出一束黄丝带扎绑的头发。“这是你的头发,你送发的临别赠礼。” 她伸手想接过头发,但他却扬起手,不让她得逞。 “三年来,这束头发陪伴着我度过很多难捱的日子,看到它,我就想起你的头发曾经披散在我的脸上。” “我才没有抗拒男人,是你的技巧拙劣。”她脸带羞涩,嘟着嘴说。 “哈!我技巧拙劣?”他将发束丢在一旁,坐起了身子。 他真的无法相信,经过昨晚的缠绵,她还会指控他的技巧拙劣? “是!最拙劣的一个。”她圆瞪着大眼,虚张声势地回答。 “是吗?告诉我,其他男人是怎样取乐你的?” “他们会……会亲吻我的头发。” “你这头短得只有发根的头发?他们的嘴唇一定都是伤痕累累。”他摸着那头只有三公分长度的头发。 “你不懂,他们技巧卓越。” “好吧!除了亲吻头发,还有呢?” “他们会询问我准备好了没?不像你从来都不问我。”她瞪着他,抱怨他的不体贴。 “我习惯用‘这个’来问你好了没,”他对她伸出了手指。“不过,既然这是‘技巧卓越’的版本,我会非常虚心的学习。就让我们从头再来一次、好吗?” 庞绢正经地坐着,像老师一样严肃地板着脸。 “我先亲吻你的头发……”他低头轻吻着她的头发,“然后,我必须要有礼貌的问你:亲爱的小姐,请问你准备好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了?!”他调侃地捉弄她。 庞绢神色凝然地回答:“不行!” “这是你的标准答案呜?难怪你还像三年前一样的生涩。”他想起昨晚进入她的感觉,和上次一样的紧绷。 “我没有生涩……我……我阅人无数。”她急忙地辩驳,不想让他取笑她。 “你撒谎。”他盯着她酡红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 “我没有撒谎。” “你知道吗?”他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你全身上下唯一说谎的就是你的嘴巴、你的眼睛、乳尖、肌肤、还有你的身体都喜欢说真话。” 她猛地拉下他的头,吻住他善辩的唇,也将自己快要脱口而出的“我爱你”送进他的嘴里。 她爱他,或许是因为三年前那晚的一见钟情,也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无论如何,她都非常肯定自己想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 易霈情欲泛滥之前,抽离了嘴唇,但他没忘记先前的问题。 “只有我一个人?” 庞绢嫣然一笑。“只有你一个。” ... 接近中午的时候,庞绢神采奕奕地下楼,她的脸上有着恋爱中女人的娇媚,双眸满是柔情,微扬的嘴角带着幸福的甜蜜。原本还以为她这辈子就要以男人的身分,孤独的过一生,哪知道在易霈的怀中。她注定永远是个女人。 来这里还不到三天,她已经回了女性化的庞绢。刚才,她在浴室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又花了半个小时妆扮自己。 可以让头发长快一点。 她在楼梯底遇见了老城,他一看见庞绢红通通的脸,认命的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我就知道。” “什么?”庞绢不解地问他。 “在你还没来之前,我警过他,复仇的结尾迟早在床上落幕。” 庞绢脸更红了,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我们……昨晚……不在计划中的。”她垂下双眼,娇羞地看着地板。 老城脸上一副“全在我意料中”的模样。“我当然知道罗!除了刚开始将你绑到船上是照着剧本做之外,其他的早就完全走样了。“ “你们本来安排什么样的角色给我?”她好奇的询问他。 “哦!原来的计划可精彩了!你必须要经历所有老大曾经吃过的苦,包括挑砖头、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啦!等我们把所有的情节都玩完了,才会放你回日本。” “可是你看,他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害我们还派人大老远地把你绑架过来,真是得不偿失。”老城绘影绘声地一一说给她听。 “易霈说:‘过去的,就算了!’他已经原谅我了。”她的小脸洋溢着开怀的笑容,如同天真无邪的孩童般。老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他只是个男人罢了。”他指着前面的方向,“去找他吧!他在书房里。” 庞绢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推开木门。看见易霈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她悄俏地走到他的身后,冲手蒙住他的双眼,压低声音问.“给你一次机会,猜猜我是谁?” “大小姐。” “我才不是飞龙堂的大小姐,我是唯一的小姐。” “一样,都是飞龙堂的人。”他转过身,沉稳地注视她。 庞绢只想赶快回到他的怀里,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兴阑珊,她张开双手,拥抱着他。 “你今天早上怎么留我一个人在床上?害我起来时找不到你。”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 “我必须来接一个电活。”他的双手放在裤袋内,没有回抱她,声音没有情绪的起伏,回到他一贯的沉稳语调。 她仰起头问:“是谁的电话?” “竹春堂主打来的。” 庞绢惊讶地张着嘴,她原本以为庞朔会亲自出马,没想到他倒先知会了竹春堂堂主。 不过,这正是两派交好的阶段,自然会互通消息。 “他怎么说?” 易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她攀在脖子上的手扯下来,他的眼眸如大海一般沉静深邃.使她无法判读他的想法。 “堂主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他说竹春堂与飞龙堂彼此开始友好,不希望因为我而坏了这个关系。他给我两个选择来结束这件事。” 庞绢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因为,易霈阴郁的神情实在令她害怕。 “他给你什么样的选择?” “一条路是放了你。”他转身凝望着窗外,低沉地说:“另一条路是娶你。” 第十章 庞绢捂着胸口,觉得她的心快要跳到喉头来了。 他会娶她吗? 经过昨晚热烈的缠绵,她本来已经非常肯定他会选择结婚的路,但是,从刚刚到观在,他的态度与神情变得如此怪异……她又不确定了! 为了不让自己难堪,她故意说反话去测试他。 “想当然,你一定会放我走罗!”她故意以轻松自在的语气说着。 易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的声音缓缓而平静。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势必要放你走。” 他不娶她?她不敢置信地问: “你要放我走?” “你应该明白,我别无选择。”他语气淡然地说。 他别无选择?难道娶她不是一个选择吗?那昨晚的一切又算什么?也许,他得了健忘症,她应该要提醒他。 “你知道的……我一向没吃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吃的不多。” “我不是说这个。” 庞绢羞于启齿地说:“我是说……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没吃那个,你也没戴那个。” 易霈过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地点头。 “哦,你指的是避孕药吗?所以呢?” 庞绢皱着眉头说:“所以,我们可能会有小孩的。” “如果有小孩,我会知道,不过,机率也不高,毕竟,只有昨天晚上而已。” 他说得云谈风轻,好像将昨晚的一切都归于偶发事件,对他毫无意义一样。 难道,这一切也都是在他复仇的计划中? 庞绢直到此时,才真正领悟到他要送她回日本的事实,她如遭雷击般地捉住桌角稳住身体,微微牵动泛白的唇角强颜欢笑,不让自己丢脸。 “这样也好,我会在哥哥面前替你求饶。” “不用麻烦了,你叫他如果要替你报仇的话,最好等我离开台湾。在这里,他休想动我。” 他的眼睛审视着她惨白的小脸及眼眸里的痛苦,他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她,可是,这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庞绢感到椎心的痛楚,她将所有的爱转化为恨,恨他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易霈,你最好不要离开台湾一步,否则,飞龙堂千万个弟兄绝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铭记在心。”他平静地接受她状似威胁的道别。 庞绢猛眨着眼睛,将泪水硬是忍在眼眶内,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凄凉的笑,哀怨欲绝地望着他。 “就像你说的,除非你玩完了才会放我走。现在你放我走,表示你玩够了吗?告诉我真话,让我可以恨你一辈子。” 他不忍见到她的悲痛,便趋前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 “相信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司机会载你去机场。” “再见!”他关起门,将她扔在书房外。 庞绢淌下泪,愤恨地捶打着门板。 “易霈,你这个杀千刀的王人混蛋,你就这样赶我回去,我这辈子都不会饶了称的。” 她无力地哭倒在门口,低声啜泣着。 “易霈,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 车子绕了好久的路才抵达机场,庞绢在车内已经哭到筋疲力竭而陷入昏睡,直到司机将她唤醒她。“从这个门走过去就行了。”他交给她一叠资料后,就开车离开。 庞绢浑浑噩噩地走入出境室,通过检查,拖着疲惫的身心朝登机门走去。一路上和她相同方向的旅客并不多,等到过了第十五号登机门之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没有多少人要去日本吗?也许不是旅游旺季吧!走在空旷的走道上,她愈发感觉到孤独。 当她接近登机室时,看见两排日航的空服员列队在走道上等待,等到看见了她,一位女空服员便带着笑容走过来。 “庞小姐,我们等你很久了,飞机起飞有一定的时间,所以,仪式将会缩短一点。” 庞绢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什么仪式?” “结婚的仪式呀!”装饰成如梦幻殷的情景,粉红色的玫瑰花与彩带形成一条走道。 走道尽头的唐妈与庞朔一看到她,便急奔了过来。 “小绢,这是怎么回事?易霈通知我要赶到台湾机场来接你回日本,结果我一到这里,空服人员就告诉我,飞机起飞前会先举行婚礼。” 庞朔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着妹妹,察看她是否有被虐待的情况。 庞绢张着嘴巴,吃惊地巡视四周,扑鼻的花香令她有点神志不清。 “事实上,我也搞混了。易霈刚刚才清楚的表明,他情愿放我走,也不愿意娶我,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婚礼?” “是你和我的。” 易霈从走道的尽头出现,手里拿着一束百合组成的新娘捧花,而老城则跟在他的身后,手上捧着一件白色丝绸的新娘礼服,长长的裙子从他的手臂垂到地面,礼服上还放置着一串百合花编织成的头纱。 老城朝庞绢挤了个眉、双手一摊,手上的礼服就直泄而下。那高贵亮丽的剪裁是每个女人都向往的白纱礼服。 “我早就跟你说了,复仇的结局是在床上落幕,而化解仇恨的最好方法。不外乎就是结婚罗!”老城对庞绢眨眨限后,才说道。 “什么?你敢上我妹妹?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动她一根头发吗?” 庞朔听到“床上”两个字,握起拳头就朝易霈怒吼。 “你只说不准动她的头发,又没说不能上床。”易霈也不甘示弱地回应。 两个高壮的男人立刻怒目相向,庞绢只好赶紧跑到中间,推开两人。 “哥,算了!这件事不是重点。” “对我来说却是重点。如果他动了你,就要对你负责,不然,我就要剁了他。”庞绢一脸怒气的说着。当然,脸上还是挂着职业性的笑容。 庞绢一把推开哥哥,仰头质问易霈。“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 “凭你几个小时前舍不得离开我的样子。”他的话中夹杂着些许的得意。 庞绢想起刚才受辱的情况,还有椎心的痛楚。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游戏! “你那样无情的伤害我,只是为了要测试我的反应?” 易霈收起嘴角的笑纹,正色地说:“庞绢,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太多了,我必须确定你是真的想嫁给我,而不是因为飞龙堂的压力,或是因为我强迫你。” “然后呢?你以为只要这样,我就会嫁给你吗?”庞绢面无表情的说。 他微微皱眉,暗忖着,这个女人还真是难搞,一般女人看到华丽的排场早就哭倒在他的怀里了,哪像她这样,还问东问西的! “我们没有理由不结婚。”他试着捺着性子说。 “为什么?”庞绢一副不认同的样子。 “因为……你有可能怀了我的小孩。”他只好挤出一个理由。 “套句你说的话,‘概率很小!’纵使有,我也可以自己抚养他。” 易霈的身体僵住了。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一现身,就可以将她拖到机长面前,花个五分钟就能举行结婚仪式,谁知道这么麻烦? “你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求婚吗?”她挑着眉看他。 “我怎么会知道?结婚就结婚,还求什么婚?”他没好气的回答。 什么嘛!没诚意到极点,庞绢小脸板的紧紧的,转头就要离开。 易霈赶忙捉住她的手臂,稍微低声下气。 “庞绢,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钻戒,伸长手臂挡住她的 庞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中,嘴巴却硬是不放过他,她双手环胸地道:“不够好。” 易霈作了个深呼吸,忍着怒气,双眼一闭,单腿跪地, “嫁给我吧!” 庞绢,心里仍在踌躇着,不确定要不要继续摆要态? 易霈等了三秒钟没有听到回音,就倏地起身,将戒指放回口袋内。 “不要就算了。” 庞绢知道玩得过火了,赶忙将礼服从老城手上抢过来,转身往化妆室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喊: “我换一下礼服就出来,谁都不许离开。” 众人诧异地望着她飞快奔跑的背影,只有易霈自然且愉悦地笑着,他本来就不期待一场平淡的婚礼,尤其新娘子还是个从小在黑道中长大的女孩。 老城呆愣地望着空荡的双手,喃喃地说:“总算圆满落幕了,今天忙着张罗婚礼布置和婚纱,害我的风湿痛又开始了!” 当庞绢从化妆室走出来时,众人都傻眼了。 很少人看过这么时髦亮丽的新娘,削肩紧身的礼眼紧裹住她的上身,将她浑圆布满的身材展露无遗,裙摆的前方剪出一个圆弧,后面则顺着弧形拖曳出长长的尾巴,一圈百合戴在她的头上,衬托出她无邪的气质。 庞朔走到庞绢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低声地问:“小绢,你确定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 “和你一样,不是吗?”她的眼睛瞟向她未来的夫婿,即使背着光,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眼底的温柔。“你放心好了,他只是长得比较凶狠一点,其实,他还挺温柔的。” 看见妹妹眼里的柔情,庞朔也不再多说,他伸手将薄纱覆住她的脸,将她带到易霈的面前: “我现在把庞绢交给你,如果你不好好……” 对于庞朔的恐吓,易霈理都不理,他挽住庞绢的手,就走向等待已久的机长。 婚礼进行时,庞绢偷偷地看着身旁的易霈,只见他一脸肃穆地挺直地站着,仿佛这是他人生中最圣洁的一刻。 她突然想起--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 这很重要吗?她想了老半天之后,便释怀地笑了。 黑道人自有黑道人示爱的方法,她会慢慢知道他是如何表达爱意的。 ... 这是婚后第九百九十八次他说爱她了!庞绢在心里数着。 午后阳光斜照的角度变大,易霈离开座椅,倾身调整庞绢头顶的遮阳伞,直到阳光只能照到她的脚踝,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细心调整阳伞的动作,令她感动不已,每次这种时刻,她都认为是他爱她的方式。 结婚两年了,平均每天都有这么一次感动的时刻,好比他专注地亲吻她的鼻尖、帮她按摩脚趾头、叮嘱厨师准备她喜欢的菜、替她的咖啡加奶加糖到她喜欢的甜度…… 虽然从没听他说“我爱你”,但她知道他每天都用不同的方式在对她表达爱意。 “怎么?神秘兮兮地笑!”易霜扬着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美丽的妻子,她笑得好灿烂、好开心的样子。 庞绢扬着手上的信纸.决定保留自己的秘密,也许,等她数到一千次的时候,她再告诉他。 “哥哥的信。” 易霈听到庞朔的名字,像是受不了似的,翻了一记白眼。 “没看过感情好到这种程度的兄妹,他不是前几个月才来台湾吗?现在又写信给你?” “这次有好玩的,我念给你听。”她打开信,慢慢念着。 飞龙堂的长老们决定仿照古时的习俗,举办一次比武招亲,为我物色舍通纳新娘。我无法抗拒,因为,他们太闲了,必须找件事情让他们玩玩。 “比武招亲?哈!庞朔,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哈哈!”易霈不怀好意地扬声大笑。虽然私底下他还颇为欣赏庞朔。但是,表面上他必须装作很厌恶增恨的样子,让彼此处于水火不容的情况。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面子罢了!庞朔从来没有原谅他绑架庞绢的事,而他当然也不能率先对他示好。 “想不想回日本看好戏?”庞绢怂惠着丈夫。 他摇女头。“你忘了?我说过不再回日本的。” “我怎么会忘记?”庞绢张大双眼瞪着他。“结婚仪式后,你就放我一个人孤伶伶地回日本打包衣物,说什么也不肯上飞机。” “我才不要和庞朔搭同一台飞机哩。”他说得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易霈,和我一起回去嘛!”她将脚丫子抬到他的膝盖,撒娇地摇晃着他。“你已经离开日本五年多了,也该是回去的时候。” 他自然地捉住她光裸的脚,开始按摩她的脚板。 第九百九十九次!她高兴地在心里加上这一笔。 “我说过,没有成就前,我绝不回去。”他坚定的摇头。 “你现在还不算有成就?你帮竹春堂在这里打下台湾一半面积的地盘,还经营了十家餐厅、两家工程公司、六家ktv酒店、一家租车公司。这样还不算有成就。” “这只能算是小有成就而已。”他谦虚地说。 她紧盯着他半晌,才轻声地说:“易霈,你是个胆小鬼。” 他马上从椅子上跃身而起,暴跳如雷。 “我不是胆小鬼,世界上没有人敢说我是胆小鬼,只有你这个!”他低下头与她怒目相视。 “我这个什么?”她仰起小脸瞪着他。“说什么没有成就?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不回日本,怕黑道上的人会提起五年前的那档事,会嘲笑你娶了害你入狱的女人,对不对?” “才不是。”他低吼着。 “就是。”她也跳了起来.更大声地吼回去差点就震破了他的耳膜。 他以双手捂住耳朵,紧锁着眉头,他的脑子正在轰隆地鸣叫。 庞绢蹙着小巧的鼻子,努力将泪水挤出来,她撇着嘴委屈地说:“所有的朋友里面,就我嫁得最远,每次回去,她们都问我丈夫长得如何,我都只能拿照片给她们看。” “可是,你又很不上相,她们每个人都以为我嫁给一个凶巴巴的人,没有人知道你对我很好,也没有人和我一起分享我的幸福。” 她的泪水软化了他的心,他从背后楼住她,头靠在她的头顶上。 “你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几乎。”她吸吸鼻子。“如果你和我回日本,我就是完完全全幸福的女人了厂 易霈的眼里泛起一层雾光,她这番幸福的告白令他快乐得想哭,从懂事以来,他第一次觉得鼻头酸酸的,而原因居然是--他的妻子觉得很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最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能给妻子幸福的男人。 “你不怕别人又提起往事来嘲笑我们?”他闷闷地问。 “没犯过错的男人,不会成为英雄的。”她温柔地说。 他沉思了好久,嗓音略为沙哑地说:“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请老城订两张机票。” 庞绢高兴地捧着他的脸,猛烈地亲他: “谢谢你,你为什么会改变心意?” 他微笑着凝视她。“因为我……” 话说到一半,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闭上嘴巴,害她没有听见他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但她知道,一定是“我爱你”三个字。 第一千次了!她在心里登录最新的统计数字。 “因为我需要你为我暖床。”他改了口,低头亲吻着她的唇。“还有,我想看看庞朔的蠢样。” 庞绢张开嘴,深情地吻他,用她所有的爱篙细细地吻他。 这是她对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婚后第八百七十九次,不晓得他知不知道? 她决定将这个秘密保留,直到两人白发苍苍的时候,她才会一次一次地与他一起回忆细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