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爱上你》 楔子 龙,炎黄子孙共同崇拜的民族象征。 传说中,有鳞日蛟龙,有翼日翼龙,有角日叫龙,无角日螭龙。 龙在外型上,马头、鹿角、蛇身、兽脚、鱼鳞、鬣尾、虎须、狗爪,形似是原始时代众多民族和部落问各种图腾的化合体。 不论其原貌为何,千百年来,尤其是世居于东海沿岸的人民,都已然坚信着龙族的存在。 在龙的国度里,有着同人类一样的善良、纯真、美丽、温柔、机智,以及凶恶、奸诈、丑陋、狂暴和愚蠢。 而他们的世界里也有着多彩多姿的爱情故事流传。 在谈论起他们的爱情故事时,请将他们想象成一群拥有神力,已由龙形修成为人形的种族。 而他们居住的世界,亦请想象成人类的居处一般寻常,不同的只是他们生活在海底。 如果你已经准备好,那咱们可要腾云驾雾上天下海了哟! 很久很久以前(请原谅神话故事老套的开场白)!玉皇大帝派了敖广治理东海,他就是名闻遐迩的东海龙王。 如同人类的帝王,东海龙王也难免偶尔宽厚、偶尔颛预。 他订下了东海国土中的律法与规条,海族人民一律遵守。 只是,即使是个权霸一方的帝王,也不免有些遗憾。 其中最让他头疼的,便是其长子的事了。 东海龙王大太子名唤敖凡,本尊是白龙。 他俊美出色、理智冷静、慎谋能断、勤奋认真,在东海,除了龙王外,他是唯一有权可以号令所有臣民的人物,是敖广卸任后接掌东海的第一人选。 他甚至是玉帝的义子,受封为“昊龙神君”,不论在天庭或在其它神仙面前都极有分量。 既然如此,那幺东海龙王又是为了什幺而伤神呢? 只因他这个大儿子样样出色,偏偏就是对女色毫无兴趣。 请别误会了,对女色没兴趣,并不代表这小子性好男色。 他只是惯于将所有的注意力及思绪放在东海的各项事务上,无心于其它。 任你千娇百媚、端庄温柔、婀娜多姿、纯稚天真,他一概气定神闲视若无睹,硬是不动心。 不但不动心,他甚至还会因为女人的自动贴近而全身起疹子。 对于这个病症,龙宫御医柏展图也无可奈何。 “这是心理病,是他下意识排斥雌性的结果。” “怎幺会这幺惨?正当少壮会得了这种怪病?”龙王敖广摇摇头,一脸伤心。 “有句话,微臣不知该不该说。”柏展图垂下头盯着脚尖,像是正沉思着什幺。 “说吧!”敖广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都这个时候了,还怕有什幺打击是我受不了的吗?” “这呀......”柏展图抬起脸,亮出那藏了老半天的窃笑,“这叫作报应!谁让龙王您年轻时见一个爱一个,糟蹋了太多女子。” 话说完,砰地一响,柏展图化为本尊,笑着快速游离龙王的势力范围。 “柏展图!你这条老不死的臭蛇鳗!” 敖广从侍卫手中夺过长矛射去,还是赶不及对方窜逃的速度。 “别以为胞得快就不用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你呀,还不是记着我年轻时抢你马子的旧帐,自个儿没本事管好女人,只会在这儿穷放屁。 敖广气得直跳脚,不住地咒骂。 “别以为懂医术就了不起,告诉你,我儿子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用靠你!” 三日后,东诲到处贴满了告示。 龙王大大于敖凡,订于某月某日某时于海神殿选秀人宫,策立太子妃。 条件如下: 一、必须是东海臣民。(谢绝陆地女子共襄盛举!) 二、必须是女子。(换言之,就是雌的、母的都行!) 三、必须未婚。(皇室婚配,不欢迎绯闻、丑闻介入!) 四、必须是活的,(以上三点尚可商量,最后这一点请务必遵守,) 告示一出,海中众女无不欣然。 她们纷纷忙着准备,不想错过这个可晋升为龙族的大好机会! 第一章 敖广派人四处贴出的告示果然达到了效果,让他十分满意。 他不信那幺多的选择里,找不到一个可以不让大太子起疹子的女人! 选秀当日,不管是龙虾将军的千金,还是乌龟宰相的心肝宝贝,甚至只是平凡鱼族的娇娇女全都来了。 上千个环肥燕瘦的女人塞满了偌大的海神殿,希望自己能被选为太子妃。 在东海领域里,龙族为群族之冠,因此若能嫁作龙妃,不但未来身分显贵,家人和后代子孙的命运也都会不一样了。 这会儿,负责此次选妃的海龟丞相葛坚却皱着眉头犯愁。 女主角确实是如龙王所希望的够多了,但那唯一的男主角还不知人在何方。 葛坚望着眼前将大殿挤得水泄不通的可怕雌类,不禁头晕脑胀,有些能体会大太子执意不肯接近女色的原因了。 一个女人叫安静,两个女人叫忍耐,三个女人就一定吵开了。 而请试想,当有上千个女人挤在同一处觊觎着同一个男人时,那又会是怎幺样的情景?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听丞相一句,人人有机会,可是要守秩序!” 没人理会他,因为人群里正有一对大打出手的女子,其它女子则围着她们旁观喧闹。 她们一个是戈将军的爱女戈媛嫒,一个是蓝鳍族的大姐大夏雪雪,为了一点小事打了起来。 “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葛坚向来没有女人缘。更不知道如何制止一对斗殴中的女子,只能无奈地大喊。 接着,戈媛媛的玉足不小心踢到了旁观者甲女的鼻子,而夏雪雪的肥手又粗心地挥中旁观者乙女的胸脯,再加上这些女人等了半天,早巳心浮气躁,于是原本两个女人的战争便有如野火燎原,蔓延成了一屋子的战役。 场面完全失控,原本打算劝架的葛坚和数十名皇宫守卫,在遭到无情的玉腿、飞拳、珠钗、金步摇等物的波及后,个个都聪明地有多远闪多远。 “葛丞相,接下来咱们该怎幺做?” 守卫们都躲得远远的,只剩忠心的侍卫长粗皮仔在前方护卫着葛坚。 “怎幺做?我也不知道呀!” “不知道?”他这粗皮仔虽素以皮厚耐打出名,可就这样莫名其妙卷入女人的战场里实在没道理呀!“要不咱们也逃吧?” “逃?你不怕龙王剥皮?” 当然怕呀! 前有恶龙,后有母老虎,那该怎幺办?粗皮仔拼命搔头也想不出办法。 就在此时,救星降临。 殿堂之上,一团青影蓦然由天而降,且伴随着好听至极的爽朗 笑声,如天籁般悠扬动人,让原本乱纷纷的战场整个安静了下来。 笑声歇,人影停,玉树临风地站在仍互揪着头发的女人面前的,是一个俊美极了的男子。 只见他眉眼似剑,俊鼻薄唇,不仅长得俊俏,双目更像是脉脉含情,让众女移下开目光。 “瞧瞧!”男人面露心疼地拉开在他跟前打成一团的女子,并好心地帮她们揉着淤青。“这幺大的手劲儿,可真教人心疼啊。” 男人殷殷采问着眼前几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少女,那关怀的表情活像对方是他缘定三世的情人。 “不......”女人们都不禁猛吞口水,“不疼了。” “好端端地干嘛动手动脚呢?” 他摇摇手中的折扇,一脸惋惜,在傻愣住的女人间迈开方步。 “硕人其颐,衣锦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跻,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男人吟唱着诗经中的“硕人”,满脸向往。 “女人啊,一定要这幺地才能让男人心疼怜惜,怎幺可以动粗呢?” 他踱向一名手指受了伤的少女,轻轻抬掌,将对方的纤指送进嘴中,温柔地为对方吮去血丝。 “女人是上天的恩赐,怎幺可以稍有损伤呢?” 霎时低呼声四起,一句温柔多情语瞬间熨平了所有女人因苦候而烦躁的心。 “您...是大太子吗?”一个女子细声细气地问道。 “你们......都是来见大太子的吗?”男人摇着扇,一脸笑咪咪。 废话,难不成是专程来打架的?女人们虽没说出口,但表情已泄漏出她们的想法。 “哎呀,瞧我问得蠢。”男人用扇柄轻敲自己的额头。“今儿个海神殿的盛会,不就是为了大太子选妃而办的?” 那你究竟是不是大太子?几个凑得近的女人以眼神问出同样的问题。 “当然,依全东海臣民所望,今日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是最好的了,如果我是大太子,这期望绝不会落空。” “那你到底是不是嘛!”终于有人受不了,语气不佳地喊。 “在下既用了‘如果’二字,那自然”””他仍笑嘻嘻的,“不是罗。” 一声声的“哎哟”在人群中漫开,好不容易才平息的纷乱眼见又要破局了。 “那大太子他现在究竟在哪里?”有几个女人开始挽起袖口,那睑色不像来相亲,倒像是想找人干架。 “城外哗旭塘。” 这五个字仿佛引燃了殿中女子们的心。 一群女人喧嚣着争先恐后夺殿而出,就怕跑输了人当不成太子妃一样。 不一会儿人去殿空,现场只遗留满地的困脂水粉。 “二太子,”龟相葛坚一脸自叹弗如,“还是你有办法。” “女人嘛,不就那几根肚肠,不难摸透。”龙王二太子敖任嘻嘻笑着,认为这没什幺。 “二太子,”粗皮仔好奇地问,“大太子真的在哗旭塘?” “当然不罗!我可不打算用这种方法篡夺大太子之位,” “那您是......骗她们的?”葛坚瞪大了龟眼, “对付女人嘛,不就是一哄二骗三撒野?” “若她们到了那儿发现啥都没有,回头兴师问罪,那咱们不就惨了?”葛坚哭丧着脸, “葛丞相放心,不会啥都没有的啦!”敖任摇扇大笑。“我早派人将塘边的泥挖松,包管教她们跌个狗吃屎,让神智清明些,看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幺。” “干得好!二太子英明!”粗皮仔竖起大拇指赞道。 “英明是英明,可是现在事情搞成这样,老臣如何向龙王交代?”葛坚仍然满面愁容。 “放心吧!咱们那英明的大太子会替咱们解决这件事的。”敖任一脸等着看热闹的开心笑容。“而无论结果如何,都和咱们没啥关系。” .lyt99.lyt99.lyt99 百川殿,龙王和其长于敖凡乎日批阅奏折、处理事务的地方。 门一开,敖广发现敖凡还坐在桌后批阅奏折,气得吹胡子瞪眼。 “敖凡!你......你怎幺会在这里?还不去选妃?” “儿臣尚有正事没做完。”他抬头淡然地道。 敖凡有着英挺的五官,剑眉深瞳,那内敛的眸中像是蕴藏着无比的力量与超凡的意志,并透着一股固执与严谨。 不论是外表或是个性,他和敖任完全是不同的典型。 虽是亲兄弟,却无半点相似。 这个能干的大儿子虽总能让他在人前感到骄傲,现不肯仍是满腹挫败。 如果老二的风流能和老大古板的性子综合分摊一下就好了。 明明是同一个爹娘生的,怎幺差这幺多?难不成真是让自己年轻时的风流债所害? “正事?”敖广手一挥,将堆得有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折扫落地上。“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能办正事啦,干嘛非选在今天?” “今日事今日毕。”桌上的奏折被一扫而空,敖凡没事可做,只得双手抱胸回视他老爹,“拖了,就是昏君了。” “成!那你就行行好,让我当个昏君吧,至于你,就给我快点儿去选个老婆嘛!” “父王明知儿臣的‘毛病’,又何必强人所难?” ”毛病?什幺毛病?你又不是不举,更不是得了不可告人的花柳病,不过是会发疹子嘛!这事儿父王年轻时也曾有过,没办法,凡是清纯男子都得过这一关的。” 敖广说得口沫横飞。脸不红气不喘的撒下漫天大谎。 “最好的办法就是真枪实弹多碰几个雌儿,碰多了就像发过水痘一样免了疫,肯定就没事啦!现在外头上干个女人任你选,你不去碰碰看,又怎幺知道,不行呢?” 敖广不禁在七中怨起了龙后。雀喜呀!你干嘛要这幺早死,留下这几个逆子让我受苦受难? “儿臣不想看。”眼见老爹像是脚底生了火焰般急得直跳脚,敖凡仍不肯就范。 “为什幺不想看?” “没兴趣。” “没兴趣?” 天啊、地啊、神啊、鬼啊!这真是他风流大嫖客敖广的亲生儿子吗? “你是对父王办的选妃活动没兴趣,还是对女人没兴趣?” “都没有兴趣。” 哼,这逆子倒是答得很快。“都没有?敖凡,你是长子,是父王最倚重的接班人选,难不成你不在乎咱们敖氏这幺伟大的血脉有断后狈?” “断后?”敖凡扬唇冷笑。“父王,这种事在我们敖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姑且不提您,二弟那小子虽尚未娶妻,但四处‘播种’的本事却绝不亚于您年轻时的丰功伟业,这样还不够吗?” “那不同!父王要的是由我的嫡长子所生的长孙!” 真该打!竟敢用他年轻时的丰功伟迹来堵他的嘴?亏这小子还曾得过仙界孝亲奖呢。 不过说实话,这些年来御医柏展图能在血缘辨识术上不断突飞猛进,他这龙王的确居功厥伟,因为前来冒认想当龙子龙女的闲杂人等实在太多了。 “如果父王坚持非要个嫡长子所生的长孙,那就请耐心地等吧。”敖凡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跟条龙沟通真是比处理公务还要累人。 “等到什幺时候?” “不知道。” “他妈的!什幺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遥遥无期的推托之辞,还有,请注意修辞,方才父王那句话骂的是我娘,也是您已故的爱妻。” “我我我...你你你...” 敖广气得瞠目结舌,说不过儿子,最后他只得豁出去改用辣招。 “好,你不选,老子帮你选!接下来我就天天召来十个女人,让她们在你身边摸来摸去,还要她们脱光了衣服在你房里闲晃,在你批阅奏折时黏贴在你身上,非把你满身的疹子逼跑不可。” “父王,”敖凡终于变脸,冷冷地挑眉,“敢情您这次是玩真的?” “我什幺时候和你玩过假的了?” “如果儿臣愿意和您交换条件,由我帮您做一件事情,而您便高抬贵手别再过问儿臣的事呢?” ”交换条件?!你有啥条件能和我交换,让我心甘情愿连抱长孙的事都放弃?别作梦了,我......” “并、灭、东、畿。” 一瞬间,敖广到了嘴边的狠话都让那四个字给逼回肚子里去,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说到并灭东畿,就得提起东海与东畿之间的陈年旧帐。 .lyt99.lyt99.lyt99 女娲补天,千年之后,世上分为仙界、人界与冥界。 仙界,由玉皇大帝统管。 他告封各域的土地爷、灶君、山神及海疆领主,从那时起,东海便由龙神敖氏的先祖接手,而东海西邻的一方陆地与岛屿,则是由妙庄一族所打理的东畿。 当初,东海龙王对自己的领域大小觉得还算马马虎虎,可是过了千年后,东海里那些虾兵蟹将繁衍得太快,自是日嫌局促。 从那时起,敖广始终有着扩大海疆的野心。 扩大海疆,说说容易,但真想做到就很难了。 东海之北是黄海,之南是南海,都有着玉帝所立的海界碑,碑上还盖了印,龙王们彼此可以拌嘴、争战,却不可以抢了对方的海域,唯有东海与东畿的壤界处,因为海陆分明,所以玉帝并未刻意立界碑,这幺一来,便成了野心勃勃的东海龙王觊觎的方向。 偶尔掀掀巨浪,打几个海啸喷嚏,偷吃几块零星陆地已够让他乐一阵子,若是能够吞灭整仿东畿,那将是多幺美好的事呀! 只是,由于碍着玉帝,即使他野心再大,也只敢暗地里流口水。 而这会儿儿子却撂下了话。 并灭东畿,尽成海域? 真耶?假耶? 可是说实在的,东想西想,也只有这个大儿子能够助他圆梦了。 由于天庭多年前曾发生一场宫廷叛变,不谙水性的玉帝曾落难跌入东海,是当时尚为幼龙的敖凡救了他。 玉帝因此特别欣赏敖凡,不但封他“吴龙神君”这仙号,还收了他当义子,他说的话在玉帝面前向来极有分量。 “嘿!儿子呀!”缓了颊,笑咪眯的敖广主动和儿子勾肩当背。“你说的是玩笑?” “父王以为呢?” “男子汉出口无戏言,所以应当是真的罗?” “您说是真就是真吧,现在愿意交换了吗?” “换换换!那有什幺问题?” “父王确定明白了要交换的是什幺了吗?” “不就我不管你娶老婆的事儿,而你就帮我并灭东畿嘛!” “约定,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敖凡向他伸长了手。“儿臣要一纸盖有龙王玉玺及证人用印的契约。” “喂喂喂!”敖广收起了笑容,一脸不悦,“怎幺,你这是表示不信任你宠子的承诺?” “没错。” 该打屁股啦!这小子竟敢这幺说? 敖广骂人的话来到舌尖,却在想到那日思夜念的四个字后又吞人肚中。 “好啦、好啦!你爽快我随意,咱们也不罗唆了,我什幺都答应你,那你得花多久时间才能帮我把这事儿给办妥?别故意拖到你老子化成了龙干,你还在那儿拖拖拉拉的,害我既没长孙又没东畿。” “儿臣办事您放心。”敖凡从容不迫,脸上满是自信的神情。“给我一年,一定将东畿沦为东海领域。” 一年?是不是真的呀? 敖广喜孜孜地笑着,却在不一瞬间念头一转,敛住了笑容。 这小子既然这幺有本事,干嘛他妈的给他拖了这幺多年不做? 若他真的能用一年的时间就把这件事办妥,这小子还真是够给他欠扁! 第二章 自从儿子夸下海口要在一年内吞并东畿后,敖广就开始天天流口水期待着。 他日也等夜也盼,却发现个把月过去了,这家伙根本没动没静。 “喂喂喂!你怎幺还不动作呀?” “不能急。”敖凡气定神闲,“我得先派人找出妙庄诚的弱点。” 妙庄诚,妙庄一族的后嗣,现今东畿之主。 又是半个月过去-- “喂喂喂!你究竟找到他的弱点了没呀?”敖广再次不耐烦地问。 “找到了。”那家伙跟老爹一样,好色。 “那还不动手?” 敖凡看了猴急的父亲一眼,气定神闲地道:“与其妄动不如不动,一动,就要咬中。” 要命!敖广气得差点跳脚,心中怒骂,你咬中的是你老子的死穴啦! 三日后,敖凡终于有了动作。 他逛遍了东海领域的大小妓院。 这一日,东海一个偏僻的小镇,厌离乡的小妓院花语阁里。 “龙王大太子要来花语阁了!” 这个大消息在鸭母、姐儿及龟奴问散播着。 “哪个龙王大太子?” “哎哟!咱们还有几个龙王大太子。” “那个厌女色、恨女人的龙王大太子敖凡?” “咦!瞎闹!怎幺可能?” 艳女们摇摇羽扇,没把这当回事儿。 可是当那俊逸出色、墨眼如星、鼻如悬胆、器宇非凡,一身银炮,头顶太子冠,彰显着龙王大太子身分的男人出现在花语阁门口时,这项传闻终于得到证实。 “快!快!死丫头,我的金发簪、我的彩东带、我的云肩缟呢?” “别理她,先帮我,太子喜欢的是我这型的,你帮了我,日后定有你的好处。” “你是太子呀?太子一定最爱我这类海眯眯的女人。” “少来,太子是雅士,爱的是真材实料没灌过水的。” 意料之外的贵客到访,一时之间,整个花语阁可说是群莺乱舞,忙成一团。 此时,却有个女子丝毫不受影响。 她冷冷地横着丹凤眼斜倚在靠枕上,柔荑有一下没一下的扬着扇儿,瞧着眼前的混乱景象,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轻蔑笑意。 敖凡谁也不看,独独来到那纠卧着的女子面前。 她坎肩儿,身着袒领纱衣,面白如玉,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纤柔,却有独特的风华。 虽是斜坐着,但那袭贴身的轻皱长纱衣将她曼妙的曲线衬托得更为诱人,若隐若现。 这女子生得绝艳难言,可是除了美丽之外,她寒星似的漆黑瞳 子及那孤冷的神韵,更使得她和其它那些徒有外貌的女人看来很不一样。 这不但是个美人儿,还是个极有主见的美人儿。 像这样的美人儿,才足以让一个已经拥有三千粉黛的男人另眼相看,并想要彻底驯服拥有吧。 感受到敖凡打量的眼神,女子缓缓抬高了下颚,与他犀利深沉的目光交会。 即使他目光如剑,她亦不曾退缩。 这是个很勇敢的女人,也是个他正需要的女人。 “你为什幺不跟着大家跑?” “我为什幺要跟着跑?” “你不知道我是龙王大太子吗?”他蹲低身子与她平视。 “龙王大太子,也不过只是一条龙嘛。” 一时之间抽气声四起,当旁人为她这句忤逆的话心惊时,敖凡竟然无所谓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龙王大太子,也不过只是一条龙而已。” 伸出手,他以生有薄茧的手指拾高她的小脸细细审视着,片刻后,他面露讶异。 “你也是龙族?” 在东海,龙族象征着权贵,此类烟花之地,向来只有鱼族、虾族的少女才会来此营生。 在他的计划里,原先并未妄想能用一个龙族女子来达成目的。 可是,如果若能用龙族的人更好。心底盘算着,敖凡的眸于闪了闪。 “我父亲是前些日子被关进无底穴漠牢的曲邑。” 他轻“喔”一声,原来她是曲邑的女儿,那幺她会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曲邑是敖广麾下一名青龙大将军,前些日子在东海与黄海的战役中吃了场大败仗,累得东海损失惨重,于是将他以军法处置。 即使他是龙族的一支,还是被褫夺皇族身分,打入东海中最令人生畏的地方--无底穴漠牢。 那里没有日夜之分,没有一丝光明,手脚用铁链缚缠在生满了绿绣油斑的海底深牢里,成了深海底各武鱼虾蟹贝的餐点作料,让它们咬咬皮,揭揭鳞,挖挖肉,求生不得,求死不死。 曲邑的家宅财产全数充公,至于家人则被眨为罪民。 一个罪民,又是个女子,除了烟花之地,想来也没有更好的营生方武了。 “你叫什幺?”他问迈,纯粹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曲素素。”她答得快捷,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既然当了妓,想来是没有拒绝回答客人问话的权利。 “真名?” 她一笑,嘴角噙着一朵既艳垃冷的笑花。 “既然我连身子都不在乎了,区区烂名有什幺好骗人的?” 敖凡挑了俊眉。 这是个表面顺从的女人,骨子里满满是倔。 这样更好,男人,尤其是要啥得啥惯丁的男人,最渴望的该是朵长满了刺的野玫瑰吧,如此方能满足男人好战的征服欲。 “何不改个香艳点儿的花名?” “麻烦。” “麻烦?” “如果客人在床上喊了名字,我却忘了那是我,那不是挺扫兴的?” “姑娘好利的嘴,是在这里长久下的结果吗?”脑海中浮现她所形容的尴尬场面,他难得想笑。 她斜了他一眼,眼神写明了,你当姑奶奶我是生来就准备做鸡的? “今儿个是奴家头回挂牌下海,以前只是在一旁看着学学罢了,至于嘴利,那是在和那些没收曲家家产的官爷吵架时练出来的。” 头回挂牌?所以她还是个处子罗! 知道了这点后,敖凡的目光更灼热了些。 “堂堂龙女委身子平凡的鱼族男子,还得一双玉臂万人枕,你不觉得可惜?” “难道太子爷有更好的建议?”她不屑的眼神写明了。如果没有,就请你闭上尊嘴。 “你家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爹坐牢,娘哭瞎了眼睛,除娘了外,我还有个妹妹。”干嘛,招妓还要先做身家调查?怕我全家去勒索你? “我这儿有个差事,虽也是得服侍男人,但至少你只要服侍一个就好。” 一个就好?是你吗? 表面镇定如昔,但曲素素却捺不住心跳如擂鼓。 她向观音的祈求得到了响应吗?眼前这权倾东海的大太子看上了她吗? 喔!不!她用力摇头。她不可以这幺没出息,自从父亲出事 后,她看透了人情冷暖,也发过誓绝不过那种得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生活。 当个娼妓,至少她的心可以自由一点,她不会因为失了宠而被打入冷宫。 见她摇头,他皱眉,从没想过有人会拒绝他。 “只要你肯点头,不单你,你的母亲和妹妹都将衣食无虞,不再沦为罪民。” 她以狐疑而轻蔑的眼神看他,像是恕判定此话的真伪。 看见她怀疑的表情,他叹气,从来没人敢质疑他的话的。 “而且如果你表现得够好,我连你父亲都有办法放出来。” 曲素素一愣。哇!难不成她真是霉运走尽,得遇贵人了? 想到一家人光明的未来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她再也绷不住脸上僵硬的线条,巧笑倩兮。 “那幺,什幺样叫作表现得够好?” “决定权在我手上。”在见到她首肯的笑容对,他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像是刚结束了场硬仗。 “那幺我这样......” 她突然跃起身,蜜笑甜甜,亲昵地将身躯贴上他。 一来是感恩,二来反正地下半生都得靠他啦,心念打定后,她便肆无忌惮了。 “算不算表现得够好呢?” 他低咒一声,狼狈地将她用力推开。 她跌在地上,不解地回瞪着他,在见着他一身包括脸上那迅速浮起的红疹子之后,她大笑出声。 原来龙王大太于不好女色,就是这个原因呀! .lyt99.lyt99.lyt99 曲素素没猜错,敖凡是她的贵人。 他发了疹子匆匆离去后的第二天,龙宫里就来了人。 那人领着曲素素、曲大娘和妹妹曲歼歼一块儿人龙宫。 三个劫后重生的女人兴奋得要命。 进了龙宫后,她们才知道,这座用水晶玉石雕琢堆砌出的龙王宫殿有多幺庞大,又是多幺的富丽堂皇。 “姐呀!”和曲素素容貌有七分相似的曲歼歼瞠大双瞳。“你究竟是怎幺认识太子爷的?” “待在花语阁里,然后他就找上我罗。”曲素素搀着瞎眼的母亲,简单地道。 “他自个儿来找你的?”打小便崇拜姐姐的曲歼歼更加佩服她了。“你已经艳名远播了呀?” “艳你的头啦!”曲素素敲敲妹妹的小脑袋。“你姐姐还没让男人碰过呢。” “那太子爷又怎幺知道你?” “谁说他知道我了?他是四处到妓院里相人,未了就相中了你姐姐罗。” “他说了要让你做啥吗?” “不就”””曲素素有些语塞,咬咬唇,略微羞赧地偷觑母亲一眼,“做伺候男人的事儿?” “孩子!”曲大娘摇摇头,幽幽地叹气,“你爹不争气,害咱们这一家老小都得委屈你了。” “说什幺委屈嘛!”曲素素一手揽着娘,一手揽着妹妹。“若非落魄到妓院里卖身,我能认识太子爷吗?” “那倒是。”曲歼纤贴着姐姐,笑得纯真,“人家都说危机就是转机嘛,姐姐很快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罗!” 之后,曲大娘和两姐妹被安排住进龙宫西隅的蝶恋宫。 见母亲和妹妹满心欢喜,在新居里东摸摸西碰碰的开心模样,曲素素对于自己的决择更加笃定了。 不管这男人将要她做些什幺,她都会乖乖地照办。 只是她有些不懂,既然他碰了女人就会发疹子,那幺又何以要特别到外头买个女人搁在身边呢? 是希望夜以继日地碰,直到再也不会对女人过敏为止吗? 想到“夜以继日”四字,曲素素的小脸不禁酡红。 在没能好好安置母亲和妹妹前,她从不曾想过自己的事儿,可这会儿人都已经到他的地盘,由不得她再逃避了。 隔日,龙宫内侍前来颁了道皇诏。 曲素素被封为素馨公主,换言之,她成了龙王的干女儿,敖凡的义妹。 这是怎幺回事? 曲素素咬咬樱唇,不懂了。 难不成这个碰了女人会发疹子的太子爷喜欢玩的是兄妹淫乱宫廷的把戏? 接了旨后,曲素素在蝶恋宫里住了几天,满腹的疑问找不着人问清楚,末了,始终未出现的敖凡依旧不见踪影,来的是后宫中专司训练龙王宠妾和优伶的季司娘。 “你们大太子呢?疹子还没消退?”一肚子的闷火与疑惑未除,曲素素的语气自然不佳。 “大太子人在何处,咱们做下人的无权过问。” 季司娘挑高眉审视着眼前凶巴巴的率直少女。这丫头美是够美,却毫无温柔雅娴,一看便知是个难以调教的野丫头。 “那你来这里做什幺?” “奉大太子之命来教导你。” “教导?”曲素素擦腰反问,双眼将自己全身上下扫视过一遍,“我还有什幺要学的?” 季司娘的目光也淡淡地扫了她一遍。 “一方面是教导你像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公王,另一方面,则是要教导你如何成为让天下男人都抗拒不了的女人。” 这一番露骨的话让曲素素红了脸。 “这是大太子的意思?” 季司娘点点头。 曲素素也只好点头。她放下交握胸前的双臂,嘟翘了菱唇。 好吧,如果他觉得她还不够好,如果她多学点东西能让他开心,也许她是该听话啦! 第三章 “抬手、旋踢、劈腿、半跳跃,”季司娘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再配上有节奏的拍掌声,“昂颈、挺胸,再来一遍。” “还要再来?”旋舞中的曲素素没好气地停不动作。“已经快一个月了,白天不休息,夜里也跳,是要累死我吗?本姑娘不玩了!” “咱们不是在玩。”季司娘冷冷地道,“这是大太子的命令。” “别老是抬出大太子来压我,有本事你让他自个儿来跟我说呀!” “要大太子自己跟你说?”季司娘不屑的眼神写明了你是什幺东西,敢指使大太子该怎幺做? “是呀!你不教他来,我就不跳了。” “曲姑娘,人要放聪明点,表面上大太子是给了你公主的头街,但这并不代表任何特殊的身分,和咱们一样,你不过是大太子的下属,只须听命行事。” “不和你说了,不能见他,我总可以选择去睡我的大头觉吧?” 用力地拂袖而去,曲素素懒得和这自以为是的老女人周旋。与其看她的大便脸,她还宁可去和周公下棋聊天。 睇着曲素素离去的背影,季司娘愣在原地,铁青着脸半天回不了神。 该死的丫头! 该死的任务! .lyt99.lyt99.lyt99 大太子只给她两个月的时间,这下子她该怎幺办? 咬咬唇,季司娘决走去向大太子说明这棘手丫头的恶形恶状。 她气呼呼地直往大太子的寝宫走,没留意到身后一抹偷偷摸摸尾随着她的纤细身影。 季司娘来到大太子寝宫,向敖凡问完礼后,她辟哩咱啦地数落起曲素素的难以管教。 “大太子,您说说,这样不受教的丫头该怎幺教?” 敖凡从正在阅读的古册里抬起了头。 虽看着的是眼前一脸气愤的龙宫资深舞娘,他锐利的眼神并没放过那躲在窗外的小小黑影。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啊?”季司娘张大了嘴。他不罚那小丫头,甚至连骂也没有? “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休息吧?” 季司娘挫败的离去后,敖凡觑着窗外,淡淡地出声。 “进来吧。” 扁扁小嘴,曲素素有点儿不服气地走进屋里。 见了敖凡,她并未施礼,即使这阵子经由季司娘的教导,她早已十分娴熟宫廷礼仪了。 “你既知我躲在外面,干嘛刚刚不教我出来和那女人对质?” “毋需对质。”他睇了她一眼。“我心里有数,自己找来的是个怎幺样的女子。” 如果她真是个千依百顺、既无脾气又无傲气的女子,那幺他才真是找错了人了。 “你为什幺不乖乖听话?” 他责备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严谨守礼的夫子。 “你为什幺都不来看我?” 她往桌上一倾身,双手托腮斜瞪着他,大大方方地让白色纱衣下若隐若现的丰腴靠到他眼前。 他挑挑眉回瞪着她,嗅出这是她即将开战的预告。 怕身上又长疹子三天不退,他将椅子往后挪了点,但责备的眼神没变。 “我为什幺要去看你?” “你买下了我,不是吗?” “而我买你就是为了要你听话,不是吗?” “我会听话,”她一脸傲气地点点头,“但只听你的,因为是你买了我的人。” “我买了你,只是要你听话受训练,好达成我的目的而已。” “目的?”她颦眉不解,“你说要我去服侍一个男人,难不成......”虽然力挣镇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那个男人不是你?” “我说过了是我吗?” “真的不是你?” 她应该不在乎的,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莫名地感到失落? 是啊,她卖身为妓,价高者得,对于买主,她这个货物根本没有挑拣的权利。 “不是。”丝毫不给她半点期望,敖凡残忍地捺熄了她眸中最后一丝期待的光芒。 他的话让曲素素狼狈极了。 原来是她太高估了自己,他看上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这个货品。 “那幺是谁?” “等我觉得你学得够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如果你不说,我就不学。” 她收回架在他桌前的双臂,突然觉得冷,于是拉紧了衣襟。 “你想做个不听话的棋子?”敖凡冷冷地挑眉。 棋子?好刺耳的两个字。她瞪圆了丹风眼,捂住耳朵。 “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就听话!” “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好,我告诉你。我要你以龙族公主的身分嫁给东畿的妙庄王,并且迷乱他,我要他怠于政事,要他日日枕卧美人膝,亲小人,远贤臣,搞得民不聊生,东畿大乱,当然,我还会另外派人去制造几次乱事。” 她有些傻了。 老天!他要她去当个祸水、妖女,蛊惑一国之君,而不是他自个儿想要她? 她的心又是空洞又是发寒。 “那幺最后呢?” “最后,我就可以上奏玉帝,并灭东畿,将其尽覆成为东海海域。” 他说得不带情绪,让她首次认清这男人在审断事务时的明快坚定,以及他的残忍无情。 “并灭东畿?那幺东畿的生民呢?” 东畿人是陆地人类,可不像东海人民,遇着了水还可以化为本尊逍遥快活,土地没了,他们不是全都得死? “成大事不拘小节,我身为东海龙王的大太子,首要考量的是我族生存空间是否足够的问题,而如果那些东畿人在枉死城里决定尽速投胎为东海臣民,我将十分欢迎。” 瞧他一脸倨傲,仿佛所有的人都应该以能够身为东海臣民为荣。 “那幺我呢?” “大功告成后,海水淹没了陆地,届时你就可以回龙宫来领赏了。” “包括我父亲也能被赦免,曲氏一家团圆?” “不仅如此,你仍可保有素馨公主的头衔,还有一座配有仆役的府邸,以及每年数百万两的花用。” 曲素素叹了口气。他抛出的饵实在太诱人了,除非是傻子才会拒绝。 “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譬如当个小丫鬟陪侍在他身边,或是留在龙宫里当个厨娘,园丁之类的。 “当然有。”敖凡爽快的点头。“那就是回到花语阁当个陪千人睡万人骑的娼妓,由着你的父亲继续留在无底穴漠牢,你的母亲继续帮人洗衣裳,让你的妹妹迟早和你一样走上相同的路。” 她将眼神飘到窗外,许久没再开口。 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天下毕竟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那幺,”她转回头,语气里有些讽刺,“我这个‘棋子’还有多少时间接受训练?” 他挑挑眉回望着她,“按照我的计划,还有一个月。” “好。”曲素素爽快地点头。“我同意接受任务,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有没有弄错?你是棋子,我是棋手,而你竟然向找提出要求?” “我什幺都没弄错。为了让这项任务能圆满达成,你是不是该让你的棋子心甘情愿开开心心的去干活儿呢?” “你想要什幺?” “你先点头。” 敖凡锁眉睇着她,许久仍无法将她固执的眼神逼退。 他明白,她是认真的。 如果他想早日完成对父亲的承诺,那幺他最好别惹这枚棋子下开心,谁让他当日选中的就是个这幺有自主意识的棋子呢! 虽然一脸不悦,他还是点了头,“好,够爽快!”她恢复了笑脸,“我希望这段期间每天夜里能来这儿找你,你不可以要人撵我出去。” “为什幺?”他一脸反对。 “为什幺?”曲素素怪笑一声。“是你要我学习勾惑男人的技巧的,我身边的人,像我娘、妹妹和季司娘都是女人,而我贵为素馨公主,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守卫来练习调情吧?” “你要拿我当对手练习?” 敖凡攒紧眉,对她这大胆的要求无法置信。 让堂堂龙王大太子当她的调情对手?而且女人靠得太近他就会发疹子,怎幺可能让她这幺做? “不可以吗?容我提醒,这美人计可是您自个儿想出来的喔。” “想出计谋不代表非得要参与。” “不参与,你又怎能知道有几分把握?” “我相信你。” “我却不相信自己。”她冷冷地哼气。“如果我连个会发疹子的男人都应付不了,又如何哄骗身边多的是女人爬来爬去的男人?” 他不说话了。 片刻后,咬咬牙,他粗声道:“我可以帮你另外安排个男人。” 她用力摇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真心的告白? 哼!想把她塞给别的男人,那至少得让她先玩够了他为止,否则也至少得让她对他不再存有幻想为止。 “甭这幺紧张嘛,太子爷!人家不过是个无害的女子,虽会点儿武功,却远不及您,虽有一点儿脑袋,却和英明的您差得太远,所以我又能威胁您什幺呢?” 她甜甜地坏笑,再度倾身往桌上靠,单手支颐,媚眼如丝似地凑近他,并如所料地见着了他那在瞬间汗毛直竖如刺娟般的反应。 唉!如果他就是那妙庄王就好了, “我来又不代表会对你做什幺,也许有时候只是和你说说话,聊聊天,知道一下男人爱听的是什幺,复习复习白天所学的,或者,只是这样......” 她伸出纤指,在他掌心贪玩似地画起小圈圈,一边画着,她并没放过他那困窘隐忍的表情。 “瞧!一个圈、两个圈,你都还没发疹子呢,所以咱们可以来测测你冒疹子的底限到底在哪里,要多大的刺激,它们才会不识相地出现,这幺做,一来是帮了我,二来又何尝不是帮你呢?” “我不觉得你是在帮我。”敖凡强迫自己面无表情,但已冷汗涔涔。“我觉得你只是在玩游戏。” 她耸耸肩。“帮也好,玩也成,随你怎幺想,其实你不觉得你就是整天绷得太紧,做什幺事都全力以赴,太过紧张,才会得这种 病吗?” “我不认为这是病,我喜欢远离女人。”他得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将她的手用力甩脱。 他没那幺做,只是不想让她以为他真的怕了她。 一个棋手是不应该怕一颗棋子的,否则他迟早会失了主控权。 “真的不是病吗?”她睇着他,扬起了坏笑。“十七、十八、十九,你瞧,你的手已经开始出现小红点罗,二十、二十一......哈!瞧你的脖子,它们爬上去了,好有意思!” 又痒又窘,敖凡终于按捺不住,冷冷地甩脱她,他起身退离她三步远,且以眼神制止她再度靠近。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反应,曲素素不禁笑弯了腰,“现在,你还能说这不是病吗?” 他不作声,仍旧用杀人般的目光瞪视她。 “有病就要承认,想办法医好,光逃避不是办法,懂吗?” 她呵呵笑着,得意的摩挲着那双使坏的小手。 “太子爷,该唤御医过来了吧?义妹告退。” 离去时,曲素素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接下任务时的无奈与伤心了。 毕竟那将是一个月以后的事,而现在,她和他的战争才刚要开始呢! 第四章 “姐呀!” 曲歼歼在秋千上荡着。 龙宫里的秋千架好高好高,像是穿过千层水幛直达天上,望都望不着边际。 一旁的曲素素则是挥汗如雨,舞姿翩翩。 打小,曲歼歼就认定姐姐是个美人。 这阵子,姐似乎更美了,她那因律动而滴落在羽睫上的汗珠儿,在阳光底下闪耀着,勾得人连眼神都舍不得移开。 “干嘛?”曲素素回道,并没有停下舞步。 “你什幺吋候才能当上太子妃?” “谁跟你说我要当太子妃来着?再说,哪个太子会在立妃前先将对方认作义妹?” “啊?那...那我和娘都以为......”曲歼歼有些语塞。 “不当太子妃,是因为你姐姐有更好的缺要填补。” “什幺缺?” “东畿国妙庄王的皇后。” “东畿?那不是陆地上的人类国度吗?那个皇帝他人好吗?好看吗?姐呀!你若上了岸嫁给人类的君主,那要多久才能够回来看我和娘?” “应该不会太久吧。”如果那死太子的计划能够成功,那幺她应该很快就可以卷铺盖回老家了。 “可是你身为龙女,若能嫁给龙王大太子,那才是最好的结果啊。” ”小丫头!”曲素素停不动作,抹抹汗,若有所思地望着妹妹。“这世上哪有事事照自个儿的意思定的?龙王太子妃?这个梦也许将来由你来圆会快点儿。” ”别瞎说了,姐!”曲歼纤红了脸,“歼歼是个笨丫头,连话都说不好的,哪有这样的好运?” “聪明的、会说话的就能有好运了吗?” 她一个跃身,和妹妹并肩坐在秋千上。 一个猛使劲,曲素素将秋千打得像要飞上天一样,吓得胆子小的曲纤歼又是尖叫又是闭眼睛缩腿。 见妹妹像只受惊吓的小老鼠,曲素素哈哈大笑。 “姐!”曲歼纤咬咬下唇哭丧着脸,“你是快要当皇后的人了耶!还这幺孩子气爱整人。” “当皇后就不能整人了吗?”曲素素仍无停下来的意思。 “姐,你是不是......”曲歼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不太开心?” “没的事!我不知道有多开心能做人类的皇后呢!” “那就好。” 曲纤歼松了口气,接着她喃喃道出心中的话。 “只可惜,我原先不知有多巴望大太子能够做我姐夫的!皇储里,二太子太风流、三太子太笨拙,四、五、六太子爱仗势凌人,怎幺看都是大太子样样优。这阵子我看你整天眉开眼笑,人也变得更美了,我还当是因为大太子的缘故......” 风在耳畔呼呼地吹,曲素素没作声。 她眉开眼笑?她变漂亮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都是拜敖凡所赐。 只是他样样都好,却无福消受美人恩呢! 也许......曲素素开始想象,如果她能治好他的“毛病”,那幺或许歼歼就能代她弥补未能成为太子妃的遗憾。 .lyt99.lyt99.lyt99 龙王大太子寝宫。 最近几天,敖凡已愈来愈害怕夜的来临。 只是无论再怎幺恐惧,太阳每天还是会西下,他根本逃避不了。 “叩叩叩!我来罗!” 敖凡没好气地看了房门一眼,没打算理会。 这几夜,因曲素素的定时夜访,他已聪明地将正事全都改在日司进行,特别挪出这段时间,且早早便遣退了守卫。 有她在身旁,他可没敢指望能做什幺正经事儿。 只是,被迫接受不代表欣然以受,所以这会儿她在外头喊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起身开门的打算,希望她知难而退。 “快开门呀!” 他仍没有动静。 “喂喂喂!有人在家吗?” 她也极有耐性,净在那儿喊着等他宋开门,硬是不自己动手。 好半天,门呀地一声敞开,门扉后是面无表情的敖凡。 “干嘛不自己开门?” “你没看见......”无视于他冰冷的面孔,曲素素笑靥如花。“我的手都忙着?” 侧过身,他冷冷地瞧着她手捧着满满一托盘的点心踱人房里。 “这是干什幺?” 她先将托盘放在桌上,再一一为他说明。 “这是雪衣豆角沙,用红豆、鸡蛋和白糖做成的,你瞧它那模样像不像一坨白雪?这叫抹茶打糕,用小米煮成,软中带劲,得洒上花生粉和抹茶粉才会好吃哟。这是烧鹿尾、这是松茸蘑、这是卤肘子,这是......” “我不是问你这些是什幺,我问的是你拿这些来做什幺?” “这些都是陆地上人们爱吃的东西呀,我是按着食谱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呢!” “你做了菜,拿我当试验品?” “是呀!”曲素素甜笑着贴近他。“人家说,要掌握一个男人,得先掌握他的胃,所以请你帮我尝尝罗。” 他很想告诉她,他指望的是她能在床第间满足妙庄王,而不是在餐桌上。 他很想告诉她,他要她做的只是个荡妇,而不是个厨娘。 可是,在他睇着她那企盼着他肯定的双眼时,他突然什幺都说不出来了。 他举筷尝了一些点心,点点头。“还不错。” “那幺,以后你如果吃到这几样东西,会不会想到我?”曲素素偎在他脚旁的长毛地毡上,抬起头笑嘻嘻地问。 自从明白他只是将她视为棋子后,她早打消了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念头。 而地毡在经过她几日来密集的造访及爱磨蹭的小动作后,已出现了个小毛窝。 不只食物,他担心日后他连见着了那个小毛窝,都会想起她。 但不论心底是怎幺想的,他仍选择摇头。 “这就是你今日学的?” “当然不是罗!”她嘻嘻一笑,日中有一丝坏坏的光芒。“只怕我所学的东西,太子爷您承受不起。” 敖凡赶紧道:“既然如此。那就别试了。” 几日来,他让她碰过了手掌,玩过了脚趾头,还让她帮他盘梳了发髻,刮除鬓角,甚至遮着眼睛摸遍他的脸颊。 每回她来前,他都得先服下柏御医开给他的强力特效抗过敏药帖。 那药能让他压住敏感,不发疹子,却也让他昏昏沉沉的直想睡,听说吃多了智力还会减退。 他当然不想每日吃这种药,但在她前去东畿去替他办事前,看来他暂时是无法停止服药了。 “太子爷吃过药了吗?”曲素素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状似关怀地笑问道,但那笑容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没出声,只是点头。 “那好,咱们就开始了哟!” .lyt99.lyt99.lyt99 她从地毡上跳起,像个孩子般跃跃欲试。 “首先......”她将柔荑环上他的脖子,并且满意地看见他倏然僵硬的背脊,接着她偎进他怀里,坐上他的大腿。“我得坐在你腿上。” “能不能不坐?”敖凡屏住了呼吸。 要命!这是他长这幺大头一回和一个“雌物”如此亲近,他只觉得不舒服极了,似乎全身上下都呐喊着要将她推开。 搞不好他会死在妙庄王亡国前,死因是窒息。 “当然不能!”她瞠目瞪他一眼。“如果连坐都坐不好,下一步该怎幺开始?” ”还有下一步?” “当然罗!你不是帮我找了个最高明的师傅吗?” 其实,季司娘是教了她跳舞、教了她媚惑男人的手段,可是在面对他时,她纯粹只是本能反应。 她和他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季司娘无关。 “也许我该帮你找个笨点儿的师傅。”他低低地自亏口自语,伟岸的身子已缩到椅子的尽头。 “你说什幺?”她一脸无辜的问。 “没说什幺。”他深吸口气,“你要就快开始吧。” “好哇!” 摩挲着小掌,那一脸坏笑的表情让他想起了一句话--磨刀霍霍向猪羊。 “勾引男人的第一点,找出他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敞开心房,一见你就降。” 曲素素探出小手,浅棕色的瞳眸因两人气息交融,淡淡地染上一层迷雾。 “耳垂?”她摸,他颤了颤。 “颈项?”她再摸,他打了个寒颤。 “鬓角?”她实在好想笑哟,因为他那愈来愈强烈的反应已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地牛翻身的陆块上了。 “够了。”敖凡喊停,擒住她使坏的小手,气息不稳,面色潮红。 “才不够呢!这只是刚开始。” “我觉得你已经学得不错了。” “骗人!学无止境,怎可因此而满足?要不这样吧,你去喊个守卫进来,我摸给你看。” “不行!”他想都没想便拒绝。 原因他没深思,反正他就是不喜欢看见她摸别的男人。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忘了她是他训练来专司勾引男人的棋子,她迟早得去勾引除了他之外的男人。 “既然不行,那你就乖乖地让我试呀。”她挑衅地望着他还钳着她不放的大手。 他颦眉,松开了她的手。 唉,这叫什幺?是咎由自取还是自讨苦吃? “好,咱们现在知道你身上每个地方都是敏感点,接着就要攻击了。”曲素素接着道。 “攻击?” “是呀!就是让男人尽快弃械投降的手法与技巧嘛!” 他不禁冒冷汗。光她要赖地偎在他腿上他就竖白旗了,还需要用到什幺攻击手法? 不过,他知道妙庄王和他不同,那不是个青涩的男子,也许她说得对,她得学得更高深的技巧才能够一举掳获那昏君的心,让他死缠着她不放。 死缠着她不放?他突然皱眉,不愿接受这个念头让他生起了一种不舒坦的感觉。 他是怎幺了?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呀! “你不专心喔。” 她在他耳畔热热的呼气唤回了他的思绪,但也让他变得昏昏沉沉的。 一定是他吃了药的关系,他这幺告诉自己。 “你会不专心,那就是我的努力还不够罗?”她将脸埋在他耳旁低低地笑道。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那坏坏的小舌头正侵扰着他的耳廓,似乎要将它吞进肚子里。 这丫头!她是忘了吃饭吗? “别这样!”敖凡又羞又恼地推开她。 他的耳朵热烘烘的,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里头爬,身上没长疹子,倒是手臂全爬满了鸡皮疙瘩。 被他推开,她反而笑了。 “喂,你很不合作耶!” “换个地方玩,”他认真地捂住耳朵,“这里我不喜欢。” “你不是不喜欢,”曲素素满脸坏笑,“是受不了吧?” 他闭上眼睛叹气,一副像被绑赴刑场即将壮烈牺牲的模样。 “你从别的地方开始吧,你试完了我好快点睡觉。” 她吐吐舌,笑嘻嘻地说:“如果我玩完了你还能睡得着,那就代表我道行太浅,尚须磨练。” 话说完,她又在他脸上玩了起来。 其实说得潇洒是一回事,他毕竟是她碰触的第一个男人,又是她最最在乎的一个男人,她巴不得他闭上眼,看不见她实际上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怯的表情。 抬眸审视着他轻颦眉稍的俊脸,曲素素心里不禁喟叹。 这男人生得真好,该刚硬的地方毫不客气,该柔软的线条又绝不逊色。她摩挲着他的脸,想将他脸部的轮廓及线条丰牢记在手心里,也好在日后没有他的岁月里能够让她温习。 他的下巴上有一大片青胡碴,使得他看来更具有男子气概。 她的嫩指由他的下巴往上移,来到他的唇。 那两片厚薄适中、线条分明的唇瓣突然让她好想尝尝究竟是什幺味道。 正这幺想着,她毫不犹豫地便吻了上去。 反正不吻白不吻,她可不想到死时都还不知道他的滋味。 直到唇上出现软如云朵般的触感,敖凡才知道她在做什幺。 敖凡睁大眼睛一脸惊吓,接下来便急着伸手想推开她,不许她再使坏。 她不理会他的推拒,藕臂更加用力地紧缠着他的颈项不放。 如果这世上真有个男人值得她费神地勾引,就只能是他了。 “你放开……” 他实在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开口骂人的,因为她那淘气的了香小舌就等着这一刻。 他一张开唇,她便乘虚而人。 她的舌在他温热的口里翻搅,这边碰碰、那边玩玩,体会着这种新鲜的触感。 对曲素素而言,这原本只个好玩的游戏,可是渐渐地,游戏变了凋,他们俩似乎都控制不住情况了。 她的舌逗弄着他的舌要他与她尽情旋舞,也在无意问挑动了他的感官,带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他身上放了把火,又像是她在他体内引爆了无数的热源。 他的唇紧贴着她的,一阵阵带着甜蜜的软柔触戚占领了他的所有知觉,他突然忍不住想要进一步让两人身上的其它地方都密合。 一股潜沉了仿佛超过百年的男性本能悄悄地在他体内苏醒。 她的甜蜜超越了他所有的想象,让他失措,蛮横地想要夺取。 还有她那软绵绵的娇躯,婀娜的曲线完完全全紧贴着他的硬挺,仿佛恳求着他的占领。 占领? 天哪!他到底在想什幺? 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他根本不该碰她的! 可是想归想,他灼热的掌心已顺着她的背滑向她圆翘的嫩臀。他并非刻意这幺做,手掌却像白有其意识似的将她的臀压向他那首次勃起的欲望,使得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缝隙。 一瞬间,敖凡全身冒汗,想象着将自己埋人她体内驰骋的快意。 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地想要一个女人。 一手抬高她的臀,他另一手突然狂暴地将她的衣襟撕开。 她衣襟上的盘扣散了一地,但那微弱的声音唤不醒他的自制力,他低下头,用力吮吻起她胸前的丰盈。 他的头枕贴在她胸前,让他看来像是脆弱的孩子,但他那几近蛮横的劲儿使他犹如一个攻城掠地的霸主,那个向来斯文冷静、谨慎拘束的男人,似乎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他的动作让曲素素面红耳赤,并且微感恐惧。 这就是男欢女爱? 这就是翻云覆雨? 这就是季司娘即使本领再高,也无法教她的部分? 虽然有些恐惧,她还是宠溺地纵容他的恣意。 她可以容许他如此碰触、如此侵犯、如此为所欲为,但如果她胸前的是别的男人...... 不,除了敖凡,她谁也不要! 她伸手搂紧他的头,并将自己的脸埋人他黑发中,嗅着他微汗的气息。 她喜欢他的手,喜欢他的吻,喜欢他失控时的表情,喜欢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的汗水。 她突然低喊出声,因为他正用齿啃咬她的胸前。 “疼呢!” 她微微嗔道,那娇柔含怨的语气让他的男性更加勃发。 “没有我疼。”他在她胸口闷闷地挤出了微颤的声音。“素素,我……我想要你!” 她心中狂喜,正要点头,却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太子殿下,龙王有请。” 这句话就像是一桶冰水自头顶淋下,让两人愣然。 该死!他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将衣不蔽体的她圈护在怀中,怕来人不识相地突然开门闯进来。 “知道了,你和龙王说我马上过去。” “是。” 来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许久,敖凡和曲素素都没有出声。 好半晌,他终于恢复了冷静。 站起身,他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开,为她披上外袍,然后走到门 边为她打开门。 “你回去吧。” 她凝视着他的眼眸里有一丝埋怨、控诉和更多的失望。 不过她始终没作声,拉紧了他的外袍,快步踱出他的寝宫,将他和对他的失望一古脑儿地全扔到后头。 第五章 龙王寝宫里。 敖广一边脱了鞋抠脚丫子,一边和龙宫御医柏展图下棋。 没错,他是挺讨厌这条老是爱说实话的老蛇鳗啦,只是人年纪大了最好不要爱记仇,否则什幺朋友都快没有了。 加上他棋品之差,在仙界是出了名的,肯拨空和他下棋的人少得可怜,所以有人愿意这幺做,他已经该偷笑了。 “喂,你干净点好不好,一边下棋还一边抠脚丫?”柏展图腾出一只手捏住鼻子。 “你管我!我用左手抠脚,右手下棋,哪里碍着你啦?更何况......”敖广刻意将左手伸到鼻下嗅了嗅,一脸的心满意足。“我这是龙王王足,香得紧呢!” “逐臭之夫!”柏展图摇头叹气,再度将注意力摆回棋局上,但忍不住又添了句,”幸好大太子一点儿也不像你。” “他是我生的,不像我难到还像你?” 敖广一睑不开心,眼见自己快输了棋,索性佯装恼火,动手打翻棋盘。 “不玩了、不玩了!你老爱乱说话惹我生气!” 柏展图摇摇头,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端起茶啜了口。这个没品的家伙已不知摔烂多少棋盘了,他早就见怪不怪。 “龙王您也是本事,每回生气都正好选在输赢分明前的最后一刹那。” 敖广红着老脸。 “什幺话?生气就是生气,还有时间可选?喔,对了,你提到敖凡我才想到一件事,”见机转移话题是他的拿手绝活,“这小子这阵子总有些心神恍惚,心不在焉,那天连奏折都批错了地方,还把一些例行公事搞混了,你给他吃的那种药会不会太重了点?” “药不可能有问题。”柏展图姿态优雅地再度啜了口热茶。 “为什幺不可能?”敖广嗤之以鼻。“那药既然连他该发的疹子都压得住了,肯定是帖重药,再说你当日不是曾说过,这药不能长期服用,否则会影响智力吗?” “那些全是谎话。” “你说什幺?”敖广瞪大了眼。 “其实根本没有什幺强性抗过敏的药,若有,我早让大太子吃了,而他也早就娶妻生子,还轮得到你天天叨念吗?” “那......你给他吃的那个是什幺狗屁药方?” “那只是普通的补药,其中掺了少许宁神的药方罢了。” “不可能呀,我已经好久没见这孩子发疹子了。” “没发疹子就代表大太子的病已经好了。” “真的?”敖广一脸兴奋,跳得老高,下一刻却沉下脸,伸手揪住柏展图的衣襟。“那你这条臭蛇鳗干嘛不早说?” “因为”””柏展图脸色不变,从从容容地拨开敖广的手。“据我观察,大太子并非不药而愈,能持续多久没个准,所以我才不打算说。” “什幺意思?他还有吃别的药吗?” 柏展图摇摇头。 “让大太子痊愈的不是药,而是一个人。” 他扫了敖广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下去。 “那个人便是素馨公主,此外,大太子近日举止失常,想来亦是因为她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敖广震惊地往后退了三大步。 “是的,意思就是,咱们那晚熟的大太子终于开窍,对女人产生兴趣了。” 敖广再度被震退了好几步,一脸呆愣。 他沉吟了半晌,最后抬起头来。 “不行!不准!谁都行,就那曲素素绝对不可以!她是咱们并灭东或的一着要棋,是我东海完成拓疆大业的关键,更何况妙庄王那儿我们早已谈妥了婚事,只等三日后迎娶,这件事我绝不许有人破坏。” “所以......”柏展图垂下眸子,在心底为大太子叹气。“微臣才会选择了不说,以免另生事端。” “做得好!做得对!”敖广开心地拍拍柏展图的肩头。“记住了,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敢坏我大事就给我当心你的鱼骨头!等到此事告一段落,咱们再为他另外找个女人就是。” 接着敖广笑呵呵地道:“他既已对女人开了窍,再来就容易啦,而我,既有东畿,又可以开始盼长孙了!” 柏展图缩缩脖子,搓搓脚板。 伴君如伴虎,尤其伴的是像敖广这样的霸道君主。 在敖凡眼里,曲素素是他的一枚棋子,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父亲眼里,他又何尝不是另一枚? 扫了眼那被龙王扫落满地的棋子,柏展图心里百感交集。 .lyt99.lyt99.lyt99 东畿陆缘,海天之交,一桩海陆联姻的盛大婚礼正举行着。 新郎,是年老好色的妙庄王妙庄诚。 新娘,是东海龙王敖广的义女素馨公主曲素素。 传闻龙族女子美艳胜过陆地女子,由于她们鲜少接触日照,肌肤可说是雪嫩如云,光滑如壁,细致如泥,传言今儿个的新娘子更是龙女之冠。 为了一睹龙族新娘的艳姿,不少人一大早就来到海边等候。 新娘子的确没让翘首企盼的人们失望,当凤銮缓缓浮出水面,一身大红喜服的曲素素踱下风銮后,她那恍若出水芙蓉般的绝艳姿容,衬着身后光芒万丈,的朝阳,让人惊艳得睁不开眼睛。 能族新娘没有陆地新娘戴红盖头的习俗,因此她大大方方地立于人前,接受众人赞叹与膜拜的目光。 她,眉如柳叶,眼若秋水盈波,小鼻挺俏,唇似桃办嫣红,粉腮犹如雪梅晶莹,尤其她那柔媚如丝的眼波,总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而众人不知的是,如此楚楚动人的眼波,如此既冷媚又端庄的矛盾气质,正是新娘子苦学了两个月的成果,打算一出现便要打动人心。 季司娘的努力没有白费,艳光四射又娇媚动人的曲素素,第一眼便掳获了那好色君主妙庄王的心。 瞧着自己的新娘子,妙庄王深深地叹气了,眸底因热切的期待而火红如炭。 想到今夜洞房花烛,他的口水差点不自觉地淌下。 不只有妙庄王叹气,在场观礼的人们也全都叹了口大气,因为新娘子的美丽而赞叹不已。 诸多叹气声中,却有一道叹息含着悲哀。 这声叹息是来自于妙庄王身后的东畿宰相岑秋生。 他是因为忧心皇上与国家的未来而哀叹。 这龙族女子太美、太艳,绝非东畿之福,甚至有可能是个祸端啊! 对于这桩海陆联姻,打从一开始岑秋生便极力反对,认为东海龙王向来与东畿没有什幺交情,这次主动要求联姻肯定有诈。 偏偏妙庄王信了他们那套以联姻来巩固双方邦交的鬼话,加上他对于龙族女子的美艳早巳垂涎许久,正好皇后前一阵子刚病逝,这会儿见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又哪会拒绝? 于是这桩各有所图的婚事就这样决定了。 一边是海中霸王之女,一边是陆上帝皇,因此婚礼选择在海岸边举行,至于婚礼仪式则是兼辨双方的习俗折衷办理。 海风吹拂,日光灿然,好个艳阳天。 妙庄王先在圣坛前站定,边流口水边呵呵笑望着那由龙王大太子搀扶着走向他的素馨公主。 “由敖凡搀着素馨?”坐在高椅上,敖广忍不住对身边的柏展图一瞪眼。 “怎幺这幺安排?” “回龙王,这是咱们龙族的习俗,由兄长搀着妹妹出阁呀。”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我的意思是可以找二皇子、三皇子或是其它的皇子呀!” “回龙王,其它的皇子都刚好没有空。” 去他的没空,是个个都趁他忙碌时跑去鬼混吧!敖广冷哼一声。 “由敖凡搀着她,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临到未了他突然改变主意,捉着新娘子的手逃婚? “不会的,龙王。大太子向来将责任感放第一,他清楚自己该做什幺。” 柏展图眯了眯眼,瞧着那面无表情搀着义妹踱向圣坛的大太子,心中叹了口气。 唉,他们才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啊,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是吗?”敖广满脸不确定。 在敖凡走到圣坛,将曲素素的手递给妙庄王后,敖广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才放下。 这才是他龙族的好男儿嘛!大丈夫何患无妻? 当她的手从一个男人的手上被送至另一个男人手中时,曲素素脸上扬起了美丽的笑,没人见着她眸底深深的落寞。 敖凡在将他所训练出的棋子送出去后,心头忽然空荡荡的。 他始终没望向她,事实上,自从那回在寝宫里差点儿情不自禁和她做出错事后,他便尽量避着她。 可是今日是她的婚礼,是他布下的棋局,他不能缺席。 她的手好冷,而他的心好痛。 他突然有种错觉,方才那一刹那,妙庄王接过的不是一个女子的手,而是他从胸膛掏出的心,一颗原本还活蹦乱跳,现在却已没了生气的心。 在将她交给妙庄王前,他突然有种想结束这一切的冲动,想带着她远走高飞。 可是他什幺都没有做,因为他是龙王大太子。 接着,他眼前那对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定下了携手一世的盟誓。 然后,卫侍领着他们离去,目的地是东畿的京城。 在那儿,热闹的酒宴即将开始。 东畿人的婚俗是新人得大宴宾客三日,让所有宾客日日下醉不归,何况这是他们皇帝的婚宴,人们无不期待着。 艳日依旧,晒得人暖暖的,敖凡心头却一片空白。 他突然想到,方才他牵素素的手时,身上并没有发疹子。 为什幺?他今天没有服药呀! 难道是他的毛病痊愈了?而更有可能的是,他只有在碰触她时才不会发疹子。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爱上她了! 烈日艳艳,锣鼓喧天。 如此喜气洋洋的气氛,却让他头痛。 因为他总算能够确定一件事了。 他,爱上了自己的棋子,在她的大婚之日。 第六章 与君酣歌一阙词,请君侧耳细细听。 韶颜易逝花易衰,只盼君郎态意怜,都说利禄转眼去,只愿长醉不消醒。 斗酒千斛贪意欢,哪管隔宵风与月? 东畿,悦乐殿,夜未央。 殿中端坐着色迷迷睁着大眼的妙庄王,他身旁是敖广及敖凡父子,还有灰败着脸的宰相岑秋生。 此刻,在场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的,是新娘素馨公主曲素素。 由新娘为新郎献舞,是东海龙族的习俗。 真是个好习俗呀!让他能先一步以眼神饱飨他的美人儿。妙庄王在心底赞叹不已。 乐音悠扬,莲足轻舞,众人眼前的龙族公主身着浅绛檀色纱衣,曼舞如仙。 那小小的脸蛋、红艳的唇办、诱人又看似难驯的丹风眼、纤柔的肩颈,浑圆纤小柔软如蛇般正款摆勾惑着的腰肢,比酒还要令人沉醉。 尝佳肴,饮美酒,再加上眼前边跳舞边对他抛媚眼的艳殊,妙庄王已经醉茫茫,暗中擦了好几回口水。 若非顾忌新娘子的父兄尚在场,他早巳动手将她的衣裳剥光,带回房里尽享风流快活了。 “好女婿呀!”敖广打了个酒嗝,拍拍妙庄王的肩头唤道。 妙庄王因长年纵欲无度,无论是在岁数或是模样上都比敖广年长一大截,而放广那句“好女婿”竟还能喊得脸不红气不喘,让一旁听着的人大戚吃不消。 但若要论起恶心的程度,那幺此时正对着敖广笑咪咪喊岳丈的老色男就更加不要脸了。 “小婿恭听岳丈教诲。” “好女婿快别这幺客气,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嘛!虽然这桩婚姻将为两国带来许多助益,但素馨这娃儿毕竟年纪尚轻......”敖广眨眨眼,笑得颇有深意,“您可要多多包涵罗!”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妙庄王一边朗笑,一边回以了然的眼神。 素闻这东海龙王与他是同“道”中人,都是性好渔色出了名的,果不其然,够上道! 相较之下,坐在龙王身旁的大太子就太不会做人了。 好歹是嫁妹,从婚礼开始到现在,他那冰冷的脸就不曾有过半点温度。 不去理会敖凡的冷脸,妙庄王笑呵呵的对敖广许下承诺。 “岳丈放心,小婿定当全心宠爱素馨,只是,她跟了我,会不会有些委屈?” “委屈?”放广边大笑边拍着大腿,“女婿真是会说笑,你是一国之君,丫头跟了你是做皇后耶!呼风唤雨要啥得啥,何委屈之有?” “岳丈能这幺想就好了,就不知道公主是否也有同样的看法?” “安哪!你没见她刚刚猛对你抛媚眼?这样你还担心?” “那倒是真的!”妙庄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此时,曲素素一曲舞毕,在成群宫娥的簇拥下离开。 见新娘回寝宫去,妙庄王失了饮酒的兴致,因为他的心已随着美人儿一块离去。 婚宴很快地便结束了。 反正接下来还有两日酒宴可享,今晚就先饶了他这个心急的新郎倌吧。 敖广父子在妙庄王的盛情邀约之下,将于东畿皇宫作客三日,共享盛宴。 敖广笑呵呵的拥着妙庄王回敬他的数名佳丽,回到留宿的客房。 敖凡则谢绝了妙庄王的“好意”,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里。 若非为了怕东畿人起疑,他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停留半刻,想象着他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在这样的夜里共效于飞。 .lyt99.lyt99.lyt99 干杯酒,难醉! 人间月,陪谁? 在敖凡将一杯杯闷酒倾倒人腹,却仍苦不得醉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谁?”他冷冷地问,生恐是妙庄王的“好意”再度送上门来。 “太子爷,是绣蓉。” 听到熟悉的声音,敖凡一呆,很快的起身开门。 门外是曲素素从东海带来的贴身小丫鬟。 “你怎幺会来这里?公主有事吗?”敖凡蹙眉间道。千万别是计谋出了岔子。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儿。”绣蓉摇摇头。“是公主要奴婢来请您过去的,她说有桩急事儿非得请您立刻过去帮忙不可,还特别嘱咐了要您别让人发现,一个人悄悄过去。” 过去?要他过去干什幺? 帮忙?他又能帮什幺忙? 敖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一个新娘于在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幺?难道是季司娘教的还不够吗? 见敖凡沉吟了半天没有动作,绣蓉急了。 “太子爷呀!奴婢瞧公主似乎挺焦急的,这事儿肯定棘手,您就别考虑了,快过去吧!” 虽是满腹疑问,敖凡还是在绣蓉的催促不动了身。 他飞檐走壁,丝毫没有惊动皇帝寝宫外的守卫,倒挂着身子自天窗潜入已然暗下的屋子里。 一屋里并没有他担心的香艳画面或暧昧的呻吟声,在这个洞房花烛夜里,这儿安静得很不寻常。 难不成她出事了? “素素!” 他往一片阁黑的屋里摸索而去,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轻声点儿,我在这里。” 一盏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被点燃,持着烛火的人正是曲素素。 这会儿的她已卸下了艳妆,并换上半透明的纱衣。 她那玲珑有致的诱人身段让敖凡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呼吸, “你......”他别开头去,暗暗咬牙道:“既然没事,下嘛急着叫绣蓉喊我过来?” “谁说我没事的?” 她软软的娇嗓在漆黑里更加考验他的自制力。 暗香轻飘,他感觉得到她的亲近。 该死!她是想害死他们两个,毁了这一盘棋吗? “别闹了,素素,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任务,别再玩了。” “我没有玩。” 她莲步轻移来到他身前,柔软的小手恳求似地触着他,这一独,让他全身如遭火焚,他想用力推开她,却突然没了半点力气。 “人家是认认真真求你帮忙的。” “帮忙?”他强迫自己不受影响,冷冷地一笑,“我能帮什幺?” “如果你不是急着转开头不肯看我,”她的声音里有些嗔怨,“你就该看出我要你帮的是什幺了。” 回过头来,他借由她手上微弱的烛火,终于看清楚她背后大床上那个隆起如小山的人形,那是妙庄王。 “你杀了他?” 敖凡推开曲素素冲向床边。 不行!妙庄诚绝不能死,否则这局棋同样玩不下去了,他要的是玉帝的核可,而不是这昏君的猝死,事情闹成那样,对于东海毫无益处。 “看清楚点儿,我还没那幺蠢。” 敖凡探了探他的鼻息,心头重担落地。 “那他为什幺......” “我在交杯酒里掺了药。” “你......为什幺这幺做?” “我不想让他碰我。” 听她这幺说,他心底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却又不得不让语气变得严厉。 “在来东畿前,我以为你已经同意这项任务。” “没错,我是同意了这项任务,”她点点头,不被他的怒瞳所影响。“只是,我没同意要献身,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和他周旋,我全让他乖乖听活当个昏君的,但对于我,他最多只能看看摸摸,却得不到我的身子。”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他试图让表情看来恼火,但逐渐放松的唇畔却不肯帮忙,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我早说了是要你来帮忙的。明晨会有女官来检视皇帝寝宫的被褥......” 她的脸微微窘红,说不下去了。 “检视?检视什幺?”他不懂。 老实说,在男女床第情事上,他比她还要无知,她至少还有个专司教导她这方面之事的师傅季司娘。 “就是检视他们新皇后的贞洁嘛!” “怎幺检视?”他又皱着眉间: “你...我......哎呀!” 见他这幺迟钝,曲素素不由得想要跺脚。 “不就......不就是女人头一回和男人燕好后,流出的处子之血遗留在被褥上的证据嘛!” 敖凡立刻红了脸。没想到这种事儿竟是由她来告诉他。 “那你现在把新郎弄昏了怎幺办?” “所以我才让绣蓉去叫你来帮忙呀!” “什幺意思?” 蓦然地,他的心跳有些失控。 她无辜的眨着眸子,缓缓地走至他身前,然后吹熄烛火并将它扔远。 伸出柔荑,她如往日在他寝宫中两人亲昵互动时一般,将如软蛇般的手攀上他颈项。 “我早说过,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所以这个忙也只有你能帮了。” “素素,这样子不行的!” 他汗如雨下,却无力将她的双手移开。 “如果你担心的是他......”她瞥了眼那仰卧在床视上正鼾声如雷的妙庄王,[w1]“你放心,我下的药量绝对够他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醒的。” “不行!” 敖凡还是摇头。在一个沉睡的男人身边碰他的新婚妻子?拘谨保守的性子让他无法如此放胆恣意妄为,更无法同意这个小女人疯狂的计划。 “这样太危险了。” “世事难料,哪桩事儿没风险?还是说......”她甜甜地一笑,更诱惑地偎向他,“太子爷今儿个忘了服药吗?但从您这会儿没长疹子的反应看来,您该是已经吃了药罗。” 她并没有猜中,但他却不吭声。 他没打算把自己的隐疾已被她治愈的事让她知道,因为那只会让这个向来肆无忌惮的小女人更加得意忘形。 他是喜欢她没错,却不该碰她,更不该让自己沉溺在这不应当发生的感情里,这样只会让他后头的工作多了顾忌。 “太子爷不肯,莫非是要让我自个儿到外头去找个男人来帮忙?” “也许还能有别的变通方法......”敖凡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他不但得抗拒她,还得抗拒着自己不自觉的反应,“像是去找些狗血、猫血,猪血、兔血来代替......” “你当我是狗、是猫、是猪还是兔?” 地没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用力压低他头,奉上了她的柔唇,也在瞬间击溃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该死的,她在勾引他! 他让她学这些是用来对付别的男人的,她却拿来对付他? 是的,她是在勾引他,用她甜蜜的粉舌,用她热情的柔荑,还有她心甘情愿求他占领的呻吟, 她那细碎而带着些许热切的呻吟足以让天下男子为之疯狂,乖乖为她弃械投降。 而他,在挣扎了片刻后,终究还是陷入她所编织的网中。他可以抗拒天下所有的女人,偏偏就是对她无可奈何。 是他的错,他训练出了一个让男人无法抗拒的尤物,才会让自己摆脱不了被她掳获的下场,这是他咎由自取。 既然认了命,他索性抛开禁忌回吻着她。 他伸出大掌托高她娇柔的身躯,让她抵紧了他,热烈地吮吻起她甜蜜诱人的芳唇…… .lyt99.lyt99.lyt99 激情过后,她一边不舍地为他拭汗,一边忍不住取笑他。 “太子爷呀,是谁口口声声嚷着太危险,却又不断在那儿鬼吼鬼叫的呀?” 敖凡搂紧她细嫩的娇躯,胸腔中满是丰沛的柔情。 “跟我走吧,素素。” “你说什幺?” 她瞪大眼睛将他推开寸许,却立刻被他捉回怀里。 “这个计划取消,我再回去想别的办法。” “为什幺?”她瞠目低嚷。 “你知道为什幺的!”他低低的嗓音里有着蛮横。“我不想看见你伴在别的男人身边,尤其那是个老色鬼,而且你们还有著名分。”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幺?”他不可置信地怒喊。 “轻声点儿啦!”她一边将小手贴上他胸膛上安抚着,一边瞧了眼床角的妙庄王。 “不许看他!”发现她的视线,他霸道地扳过她的脸。“你没穿衣服的时候只有一个男人能看见,那个男人是我。” “你不讲道理,人家根本是昏睡着的。” “既然知道我不讲道理,那就乖乖跟我走吧。” “敖凡,我是认真的。”曲素素清澈的眼里有着坚决。“这个时候回去,我会害得东海声誉受损,东畿人起了戒心,不但我爹没能救成,还会被龙王视为个既坏他大事又蛊惑了他的长子的妖女。” 她叹了口气,小手在他的胸膛上磨蹭着,接着说下去。 “而你,则是沦为和妙庄王一样,成了一个为了女色毁了前程的男人,受人耻笑。”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这是一盘已开始的棋局,已由不得你突然撒手喊停了,还有,难道你不信任我?你知道我很聪明的,我保证绝不会让妙庄王得逞就是。” 敖凡将她紧揽在怀里,“可是,不论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东畿将有大难是绝对避不了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怕什幺?”她取笑道。“大水来时我又不会被淹死。” “不管你怎幺说,我还是不放心。” 她对他板起了俏脸,“再怎幺不放心,你还是得松手,别忘了,这是我的使命,总之,我答应你会乖乖待在这儿,等你大事抵定后来接我回去。” 见她如此坚持,他闷声不吭了。 他从未想过,事情的发展最后会是他求她放手,她却执意不肯。 “笑一笑嘛!别老想远的,想点儿近的,至少......”她跟中闪烁着笑意。 “你不是得留在这儿三天吗?” 他不作声,气恼的瞳眸瞪视着她。 她的意思是,他得当她的“奸夫”三天? 而这三天,他们的热情还得和一头打呼的睡猪分享? “是不是?是不是嘛?好心人哪!你倒是回回人家嘛!”她娇嗔着推他的手臂问道。 那娇嫩的嗓音让他原想要摇头的决心在瞬间溃堤。 他垂下眼,忽然瞥见她腿根间刺目的腥红, 她要他帮的忙就是这个?就是它能表示她的童贞已经不存了? 他心疼地看着她,“还疼吗!” “嗯嗯嗯。”她轻轻颦黛眉,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他别耳想要带她走的事。 “还疼?那怎幺办?”敖凡有些慌张。“要不要我去找柏太医过来?” “找他干嘛?”她嗔道,红下脸好笑地白他-眼,“止疼的方法季司娘教过我了。” “怎幺做?”他焦急地问。 她忍着笑,将唇抵近他耳畔轻轻喃语,“季司娘说......只要多做几回就不疼了。” “真的?”他的眼中忽然绽放光彩。 她羞怯地点头,没再作声。 寝宫中,男人野兽似的低吼和女人柔媚的轻咛,伴随着此起彼落的鼾声,喧闹了一整夜。 第七章 浑浑噩噩,这就是妙庄王三日来的最佳写照。 白天他在大殴里饮酒作乐,可是到了夜里...... 他就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隔天一早,他美丽的龙后便会笑盈盈地请他起床,伺候他梳洗、更衣。 “素馨,昨儿晚上咱们......” “还说呢!皇上您呀,也不顾人家是......是头一回嘛,那幺坏地净是折腾人家好几次呢!” 他美丽的龙后在晨光中羞涩如花,让他看得口水又开始滴滴答答了。 “朕真的......呵呵,真这幺神勇?” 一边擦拭口水,妙庄王一边挺起瘦鸡似的胸膛。 “是呀!皇上您不但宝刀未老,还精神得很呢!难道......”曲素素故意板起俏脸,噘高了樱办似的菱唇。“您玩过就不认帐了吗?” “没忘、没忘!皇后千万别生气,朕只是逗逗你而已嘛!” 说没忘是骗人的,妙庄王脑子里挤了又挤、榨了又榨,就是没有半点自己曾经直捣龙穴的记忆。 该死!难道他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竟连这幺重要的事儿都记不住? “没关系的,素馨,今儿夜里......”他吸了好大一口口水,搓搓老掌。 “朕一定要一点一低全都记牢了,刻在脑海里。” “皇上呀!”曲素素笑靥如花。“人家也希望您能够夜夜临幸,只是......” 她笑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澄澈的眼中带着浓浓的遗憾。 “连续三日伺候您,素馨年纪尚小,身子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加上您后宫还有那幺多妃子,臣妾既是一国之母,如果总是专宠于君王那就太不懂事了,也对后宫的姐妹们不好交代,说不定还会让那些嫔妃心有不甘而厌恶起我这个外族皇后呢!” “那幺......”妙庄王一脸无奈,“依皇后的意思?” “哪,皇上请瞧!” 哗的一声,曲素素将手中的素帛拉开来,约有三个人那幺长。 “这是啥?”妙庄王傻眼。 “这是皇上您后宫所有妃子的名册。” “啊,这幺多?” “是呀!”曲素素笑咪咪地道,“就是这幺多,您没想到吧?臣妾为您调查过了,这其中还有好些是您已经很久没有前去临幸的呢。” “既然朕不去,就代表着她不能讨朕的欢心嘛!” “可是皇上就算不去,咱们都还是得养这几十口人呀?这样子太浪费米粮了啦。” “那幺皇后的意思是?”妙庄王再度无奈地叹气。 “皇上甭叹气,您娶到我这个贤内助就对了,从今儿个起,皇上您也别早朝浪费时间了,白天由臣妾陪您四处寻欢找乐子,夜里就由这两千三百六十五名嫔妃轮流陪您尽兴,一次还可以同时安排四到五名哟!放心,我这儿排了班表,绝对不会漏了任何一个的。” “那皇后你......”吞口水,要命,她是够贤慧了,可是他只想要她呀! “皇上您干嘛操这种无谓的心嘛?哪个傻女人会放过能和自己夫君彻夜温存的好机会?” 曲素素只要撒撒娇贴靠在妙庄王身侧,他就啥都不知净会傻笑了。 “放心,您想让臣妾陪?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啊!”是呀,反正在来东畿之前我已备足给你吃的迷药了。 就这样,妙庄王接受了她的提议,他不再早朝,白天和皇后四处游玩,夜里忙着应付不同的女人,还常常是四、五个女人一块儿上,弄得他原已老迈的身躯更有些力不从心了,幸好不用早朝,他乐得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半个月后,曲素素哭哭啼啼地来找妙庄王。 见美人儿窝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妙庄王的心就像被人拿刀砍过。 “怎幺了?小宝贝,有话好说别哭呀!” “请皇上恩准让臣妾回东海吧!人家在这里根本不受欢迎!” “不受欢迎?怎幺会?是哪个混蛋这幺说的?” 她哭得抽抽噎噎,我见犹怜。 “臣妾今儿个经过笃行殿,听见里头一群臣子口沫横飞的骂着臣妾,说臣妾蛊惑君王不早朝,怂恿君王荒淫无度,还说...还说......” “说什幺?”妙庄王恼火了。 “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臣妾便是那妖孽,更有人说,妖孽还不可怕,最怕的是独宠妖孽的昏君!” 怒掌击案,妙庄王铁青着脸。 “是哪个家伙竟敢在背后说朕是昏君?” “当然是宰相岑秋生啊!那家伙镇日嘴上挂着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仿佛咱们东畿没了他就不行似的......”她抬起楚楚可怜的瞳眸。“皇上,臣妾遭人误会没关系,可这岑秋生位高震主,愈来愈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可千万要当心呀!” 三日后,皇榜贴出,岑秋生和一班忠心的大臣全部遭到革职撤换,并发配边疆。 忠臣被迫遗离,留在妙庄王身边的只剩些贪生怕死只会拍马逢迎的臣子,再也没人敢在妙庄王面前说实话进忠言了。 没多久,东畿忽然流行起一场严重的瘟疫,许多百姓死于传染,没死的人为了躲避瘟疫而四处流离,由于宫府对此不闻不问,因此许多人被迫成了饥民、流寇。 东畿四处又是瘟疫又是流匪,成了人间炼狱。 而妙庄王什幺都不知道,只知整日睡卧美人膝。 .lyt99.lyt99.lyt99 此外,皇宫中有了喜事,他更无心思关切人们过的是怎幺样的生活了。 皇宫有喜?喜从何来? 是皇后怀孕了。 “恭喜皇上,皇后已有了龙眙。”宫中御医宣布道。 妙庄王喜上眉稍,年纪一大把了还能当父亲,真是够让他炫耀了。 谄媚的臣子们均前来恭贺,个个都赞妙庄王宝“剑”未老。 曲素素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没错,此刻存在于她肚里的正是个龙胎,孩子的爹娘都是神勇的龙族儿女,他必定是条骁勇的小龙。 她很开心能和敖凡有了爱情结晶,只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龙族怀胎不像人类要十个月,他们只须三个月即可出世,换言之,她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想办法了,再加上届时她产下的会是一条小龙,直至孩子成年前都将以本尊面貌见人,因此这孩子只要一落地,他的亲爹是谁就让人疑猜了。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去找敖凡,他的大业即将完成,她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更何况她还不能确定龙王会怎幺看待他那未出世的长孙,不知他会不会因为讨厌孩子的娘而连带想除去这孩子? 在这个问题末得到解答前,她不能让敖家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母性使然,她已经开始认真地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盘算, 思考许久后,她只能确定她必须暂时离开东畿的皇城,而且也不能回到东海。 那幺,天地茫茫,怀着这个孩子,她能上哪儿去呢? 半个月后,东畿国的龙后神秘地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是让东畿的爱国志士买来的刺客暗杀了,有人说她纵情于声色,服错药暴卒。 众说纷纭,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再也没有人见到她的踪影。 .lyt99.lyt99.lyt99 九天之上的兜率殿。 那统辖无数天兵天将、百洞神仙、四大天王、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三山五岳、四海龙王、土地、城隍等众神明,拥有天上人问至高权力的玉皇大帝正端坐大殿上,听取仙家们的进言。 “启奏玉帝。”四大天王之一的广目天王,一身红衣手持紫金龙花狐貂,向玉帝稽首。“目前天下大抵平静,只是......” “只是什幺?天王直说无妨。” “是的,王帝。”广目天王再度稽首。“目前天不只有那东畿之域盗贼四起,贪欲横行,在位者淫乱吝苛,倒行逆施,上行不效,风气所致,人们均贪婪无度,不事生产,甚至以斗为喜,以杀为乐。” “有这等事?”听得气恼,玉帝锁紧了浓眉。“那妙庄一族是怎幺回事? 他妙庄先祖在仙界立下大功,是以本帝同意于那四面皆海之域浮出一片陆地予他族人繁衍,并许其子嗣两千年为王,难不成他们竟已忘了仙界恩典,真以为自个儿是天地间的主子吗?” “玉帝,妙庄一族现今之君王名唤妙庄诚,这厮下学无术,好色贪淫,远忠臣,近小人,已将祖先传承的大好河山骤变为人间炼狱了。说话的是掌管青光宝剑的增长天王。。 事实上,这四大天王个个都和东海龙王敖广颇有交情,今日正是受敖广所、托来帮腔的。 “那日属下云游东畿,末见香火,只见四处的玉皇庙均遭毁损,连三清老祖都被移下了宝座,推倒在庙门外,任由稚子剥耳朵,切鼻子玩耍。。 “这实在太过分了!”玉帝脸色铁青,。连三清老祖都被移下宝座,那妙庄诚呢?他都在做什幺?” “他呀!属下说了怕污了玉帝的耳朵。那厮日日夜夜只顾着和女人在床上云雨,而东畿既是天灾又是人祸,这会儿人们个个不信神佛,只在意自己行乐,大白天的也不去耕作,全都学他们皇帝的样儿,躲在屋里翻云覆雨呢。” “荒唐!荒唐!”玉帝纠紧了眉。“人们勤奋耕作并静心修行,此方为人界存在的道理,怎幺可以倒行逆施呢?” 接着他看向敖广。 “东海龙王,东畿与你东海相邻,想来你是最清楚东畿的人了,对于方才两位天王所描述的事,你可曾听闻?” “玉帝,小王只能说......”先摇头后叹气,敖广一脸遗憾。“东畿现在的情况绝对比两位天王所奏的......还要糟糕。” 一时之间责难声四起,所有神仙都表示该给这个目中无“神”的妙庄王一个教训。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玉帝听得头都昏了,他举高掌平息众仙的声音,将目光定在敖广身后始终没有出声的敖凡身上。 “那幺,吴龙神君,你怎幺说?” 敖凡开了口,仅仅道出八个字。 “坍塌东畿,树立天威。” “坍塌东畿?”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玉帝一愣。 “是的,玉帝,若不如此,将无以彰显天威浩荡,且无法借之警阳天下生民信天知命、勤奋上进的重要。” .lyt99.lyt99.lyt99 “坍塌东畿!坍塌东畿!坍塌东畿!” 敖凡的提议很快在众仙中喊开了。 是呀!是该借此机会给人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好让他们知道自己不过像是天地间渺小的一粒砂,若下时时为善,静心修行以求仙道,那幺一切早晚烟消云散,光剩一具臭皮囊罢了。 玉帝思索良久。坍塌东畿说来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其中牵涉太广呀! 好半晌,整座兜率殿安安静静的,众仙均等着玉帝作决定。 “有关吴龙神君的提议”””玉帝终于沉重的开口。“准奏。此事由吴龙神君全权负责,通知冥界,东畿君臣人民命丧同日,至于东畿坍灭后之域,交由东海管辖。” 敖广开心得浑身猛打颤,若非顾忌着自己还在玉帝眼前,他早腾空翻三个跟斗了。 呵呵!乖儿子,好样儿的,还真是他妈的有本事! “玉帝!”上八洞神仙之一,纯阳真人吕洞宾大步一跨,出声道:“玉帝同意将东畿陷为海域,倘若此境尚有崇仙礼佛之善男信女,那不是白白屈死了好人吗?” 敖广冷冷地哼气,“目前东畿哪还有什幺好人?” 吕洞宾从容不迫地回道:“龙王长居龙宫,即使去过人间也只是短暂停留,何以论定东畿已无善者?”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幺样的皇帝就有什幺样的臣民,不论如何,天命既定,它就是注定了该被塌灭。” “龙王此言不嫌太过武断吗?”吕洞宾依旧气定神闲。“希望龙王不要为了一己之私便妄语东畿境内已无善者,塌灭东畿与拯救善者事实上并投有冲突,人间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不也是天威的一种展现?” 吕洞宾的一席话击中敖广的心口,让他半天挤不出话来反驳。 要命!他只盼玉帝一点头,明天就去掀大浪淹灭东畿了,哪还受得了事情再有拖延? 未了,太白星君笑嘻嘻的出来打圆场。 “龙王及真人莫要为此事伤了和气,想道东畿有无善者并不难,龙王就请先捺着性子,等确认东畿之中善者有多少后,再辨谈塌灭的事儿嘛。” 接着他转向玉帝,“玉帝,臣以为可以由您指派两位仙家下凡作公证,若结果东畿之人过半均为善者,那幺便请玉帝收回成命,饶过东畿人民,只罚妙庄诚一人即可。” “这倒是个好办法。”玉帝点点头,也乐见此事能有这样的结果。“纯阳真人,朕就派你和昊龙神君下凡到东畿勘查。” “臣领旨。” 吕洞宾接下了这任务,敖凡却没作声。 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在想起他那还留在东畿皇城里的情人时,心口一阵火热。 大局已定,坍塌东畿几乎是迟早的事,他深爱的女子终于可以摆脱她身为棋子的命运了。 这局棋,终于要结束了。 第八章 东畿海边的碌渔村。 这儿的人多半以出海打鱼为生,也大多是乐天知命的穷苦人家。 在村子偏僻的角落,一个嘴里哼着小曲儿的十四岁少女正一针一针地修补着眼前的破鱼网。 少女名叫渠敏儿,三年前,她爹和三个哥哥都死在海上,家里头只剩哭瞎了眼睛的娘和她两个人。 要打鱼她没本事,要犁田她没力气,所以帮人跑跑腿及补补鱼网,就成了她们母女维生的方武。 虽然两人吃得差、穿得差,住的茅屋每逢下雨还会漏水,但她和娘都还活得挺知足的。 人嘛!是这样的,只要凡事想开些,就啥烦恼都没有了。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人要是不转,那就只好把烦恼转一转罗。 补着补着,她的手忽然停下,不是她偷懒,而是她见着前方不远处有个正在蠕动的东西。 放下手中的活儿,渠敏儿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靠近一瞧,那竟是个肤色雪白,美丽得有如天仙的女人,而且她大腹便便,一看便知身怀六甲。 “你怎幺了?” ”请你帮帮我......”女人一身是汗,衣裳都濡湿了,“我......快要生了。” 渠敏儿一惊。要生了?天哪!谁来教教她该怎幺做?这附近生过孩子的大娘都帮着出海捕鱼了,这会儿村子里几乎只剩她瞎了眼的娘和她这个没生过孩子的小丫头啊。 不管了,先把人抬进屋里再说吧!她赶紧回去把母亲带来,两人一块将这个女人扶进家中。 幸好渠大娘虽瞎了,至少孩子都生过四个,她一脸镇定,先要女儿去烧一大锅水来,再教女儿如何替那女人接生。 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 “哇呀!这是什幺?”渠敏儿吓得大喊一声。 渠大娘什幺都看不见,还当是女儿太过着急而弄错了什幺。 “敏儿呀,慢慢来,千万别心急,你一定可以办得到的。” “娘,女儿不是、心急,也不是...只...只是......” 只是这是啥呀? 这会儿落在她手心中血淋淋、湿漉漉的竟是个全身白鳞,说是蛇又不太像蛇的东西,它有着银角金爪,眼睛未张开却已嗷嗷出声。 “敏儿,你是不是做错了什幺?怎幺这孩子的哭声不太对劲儿?”渠大娘有些紧张地问道。 渠敏儿已经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哪有空管娃儿的哭声对不对劲,她自己都快要哭了啦! “小姑娘,你别害怕。”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女子出了声音。她仲长手,爱怜地将那个小怪物捧人自己怀里。 “你...它...你们是......”渠敏儿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是龙族女子,而他,是我的孩子。” 龙?原来这条小怪物就是传说中的龙啊。 “可是你......你和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女子柔柔地笑了,“这是我们龙族本来的面目,在成年前他都会是这副模样儿的,成年后,他自会化作人形。” “是吗?” 渠敏儿愈听愈奇,再加上面前这个柔净纯美的女子实在很难让人将她与“怪物”二字相提并论,于是她放下了害怕与戒心,伸手去抚摸小白龙,并和瞎眼的母亲一块分享这个奇迹。 小白龙在他母亲怀里啜吸奶水后,乖乖地睡着了,睇着眼前的这一幕,渠敏儿心中十分感动。 老天!她何其有幸,竟接生了一条龙! 她好喜欢这位美丽温柔的姐姐和这条小小白龙,他们母子看来似乎有难,如果可以,她欢迎他们在这儿住下来。 ”这位姐姐,咱们该怎幺称呼你呢?” 女子抬起澄亮的眸子,给了渠敏儿答案,“我叫曲素素””” .lyt99.lyt99.lyt99 东畿,京城。 在位者荒淫无度,宫逼民反,这儿已是末世乱局。 人人但求自保,但求能在乱世多捞一些肥水,什幺礼义廉耻、什幺礼佛敬神都成了狗屁。 这一日,城郊僻静处一夜之间多了一幢茅庐。 这事儿原是没人注意到的,但隔日茅庐门旁出现了几个大字,这就由不得人们不看了,因为上头写着“不过秤油店”? 门旁贴着的上联是“铜钱不过三”,下联为“香油可超万”,横批“心安理得”。 屋里屋外摆满了几缸子的油,至于老板是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和名年纪轻轻,生得俊逸非凡的冷颜男子。 这两人正是纯阳真人吕洞宾和吴龙神君敖凡。 “敢问店家,您这招牌的意思是?”有人上前问道。 “怎幺,是字丑看不清楚吗?” “不是看不清楚,只是……”问的人扬起了笑。“不相信天下有这幺好的事。” 三枚铜钱可换无限量的油?连卖水都没这幺便宜,是骗小孩的吧! “既然咱们敢这幺写,就不怕客人上门,反正买卖的规矩就是铜钱三枚,至于油该舀多少,就悉听尊便了。” 话说完后,两位老板踅返茅庐里,由着外头的人们议论纷纷。 未了,一个胖子先有了动作,他还刻意回去拎了个大竹筒来。 “管他真假,先盛个一竹筒的油回去下锅试试吧!” 盛完满满一筒油后,他扔下三枚铜钱就赶紧跑了,活像怕油店老板后悔似的。 有人伸指沾油舔了舔,“哇!这是上等的油耶!” 接下来,那家伙二话不说也跑了,在旁人还没来得及会意前,他已从家里抱来几口小缸,也是丢下三枚铜钱便抱走了几缸子油。 这下子,旁观的人群都按捺不住了。 “嘿!那两个老板八成是傻子,咱们不快点来买油,不也成了傻子?”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秤油店”被人喊成了“傻子油店”。 一时之间,上傻子油店买油便成了众人争先恐后急着做的事。 有的抱来大花瓶,有的捧着大瓦坛,有的提着茶壶,还有人直接挑来几口大水缸,店家则什幺也没说,一律只收三枚铜钱。 更怪的是,那几个大油缸像是没底似的,无论来买油的人有多少,又竭力舀走了多少油,那些油都能在瞬间补平。 热闹的景象一连持续了几日,人们前来城郊买油的热潮可说是愈来愈旺。 有人昨日才刚买,今日又急急赶来,生怕被人买多了自个儿会少占了便宜似的。 茅庐外日日纷扰,没人瞧见茅庐内那个中年人摇头惋惜。 见对方的满脸遗憾,敖凡依旧面无表情。 “真人,还不死心吗?” “想不死心也难,神君,咱们约定的期限……” “还有三天。”敖凡淡然地道,“三天后,就请真人别再过问此事,回转天庭,由着在下及东海兵卒接手后头的事儿吧。” “唉!也只能这样了,既是命中有劫,也难怪谁都救不了他们……” 吕洞宾絮絮叨叨地感叹,一旁的敖凡神思却已飘远。 他想的是,素素,你在哪里? 来到东畿后,他背着吕洞宾出入了皇宫几次,次次均空手而返,他甚至蒙面挟问妙庄王,一样没有结果,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东海那儿他也派人去查了,可是她并没有回去。 她失踪了,像一朵美丽而短暂的浪花,就这幺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不禁担心地想,她究竟发生了什幺意外,为什幺未能如他俩之前的约定,等他前去接她? 她在哪里?在哪里? 无视于一旁吕洞宾不解的眼神,敖凡双手抱着头,烦躁得想要狂啸。 素素!你到底在哪里? .lyt99.lyt99.lyt99 约定期限的最后一日。 见天色暗下,吕洞宾懒洋洋地想要打烊了。他正打算关门,突然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姑娘喊住。 “店家、店家!请您等等!” “干嘛?收摊不卖啦。” “我不是来买油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些羞涩。 “不是来买油?” 吕洞宾转过头来,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只见她耳垂厚,双颊丰,天庭饱满,论命相,前世该是参佛之人,福泽深厚,因此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嗯,我是来还油的。” 这会儿吕洞宾才看清了她手上拎着的是一瓶油,而非空瓶子。 “还油?” “是呀,店家。” 边说话,小姑娘边托高了油瓶,朝油缸里注入油。她谨慎小心地倒着,直到瓶上画妥了的黑线为止,之后,她吁了口气,像是解决了一桩大事。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姐姐刚生了孩子得吃鸡酒,我正巧看见您在这儿卖油,后来听旁人的劝,只花三枚铜钱在您这儿倒了满满的一大瓶油回去,当时心里是挺得意的!” 小姑娘笑了笑,吐吐舌头。 “可是一回到家,我娘知道了这事可不得了,她把我给骂惨了。说我不懂事,太贪心,还教我在瓶子上傲了记号,要我赶快把不该属于咱们的油拿来还您。” 吕洞宾闻言微笑道:“小姑娘,你娘虽然要你在瓶子上做记号,但你只需在路上把油倒掉些,或另外找个瓶子把多出的油藏起来别让她知道就行了,又何必大老远再跑这一趟?” “那可不成的!”她拼命摇手。“我娘说得对,我自个儿想想也觉得脸红,您开店卖油不就是靠这生意吃饭?咱们怎幺可以只想着自己而害别人蚀本?” 吕洞宾听了心头直发热,眼看他就要回天庭向玉帝复命了,这样好心肠的母女倒是头一回碰着。 “小姑娘,你叫什幺名字?” “我叫渠敏儿,沟渠的渠,这姓氏不常见吧?” “何止姓氏,”吕洞宾微笑,“连你的人品都不常见呢。” “店家别笑话我啦,”渠敏儿红了脸,“若非娘的当头棒喝,今日我可要犯下大错了。” 吕洞宾点点头,“是的,不只渠姑娘,你娘亲也是个难得的好人,不知你家里还有其它的人吗?” “除了咱们母女俩,还住了个落难的姐姐和她的孩子,除此外,左邻右舍也都是好人,时时帮助咱们母女。” “算了,能救几个算几个吧!”吕洞宾叹了口气。“小姑娘,今日你我相识,真是有缘,我这儿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他自腰际取下一个葫芦瓢递给她。 “这会儿它还只是个葫芦瓢,但在你需要时它,却是能救你们母女的宝物。” 接着,他一脸严肃地交代道:“小姑娘,东畿近日将有大祸,这是共业,天命难违。你回去后,将这葫芦瓢放在门前,用草席盖起来,之后,你每天去城门口看那对石狮子,如果石狮子头上出了血,就代表着灾祸要降临了,届时你得快快掀开草席,这个葫芦瓢会告诉你该怎幺做。还有,记得到时将一些锅碗瓢盆带着,将来会有用处的。” 渠敏儿听得发愣,原本想笑,可是在看到吕洞宾那再严肃不过的神情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既知天机,此人莫非是神仙? “仙人,敏儿先谢过您了!这些事我一定牢记在心里。”她谨慎地将葫芦瓢收进怀里,并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好了,别再多礼,天色已晚,你快回去吧,而我”””吕洞宾望向星空,心头沉重。“也该回去了。” .lyt99.lyt99.lyt99 自卖油的店家那儿拿了葫芦瓢回来后,渠敏儿便四处告诫村人。 “海大叔、海大婶哪,东畿将临大难,屋子里头的家当有空收拾一下,重要的东西随时搁在身上,海大哥和海家妹子没事最好都留在家里,免得一家人在大难来时走散。” 除了禄农村,邻村的人们也陆续接到渠敏儿的警告,可是没人把她的话当真,由原先的笑笑听到后来心烦了,索性一见她上门便拿起扫帚赶人,在众人眼里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疯子。 “不听!不听!妖言惑众嘛!” “就算真是大祸临头又如何?”有人这幺回她,“既是天命,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什幺都不知道,逍遥快活。” “是嘛!青天朗朗,哪有什幺大难,真是鬼话连篇,拿去骗小孩吧!” 即使众人这幺说,渠敏儿还是对此事深信不移,她早已将那用来救命的葫芦瓢放在门前用草席盖起来,并且每天早起前去城门口看那对石狮子,非要确定石狮子无恙后,这一天她才能安心度过。 在众人都将她视作疯子时,她很感激曲素素的无言支持。 素素姐是除了娘之外唯一对她表达信任的人,喔,不对是唯一对她表达信任的龙。 “素素姐,谢谢你!” 渠敏儿感激地握紧她的手,却没发现她突然黯下的双瞳。 曲素素没有说话。她不值得被感激,东畿有这样的下场,纵然妙庄王的荒淫和东海龙王的贪念是主因,但她毕竟是个帮凶。 之前,她为了尽心协助敖凡,并不曾真正思索过这些东畿人的下场。 也许如敖凡所言,让这些人早死早投胎,改做东海鱼族方是上策,可毕竟在未被毁灭之前,他们也是一条条的生命呀! 而其中多得是像渠家母女这样的善心人,她又怎幺忍心见他们在大难来临时尽成缕缕冤魂? 尤其她这会儿已为人母,更能了解生命的可贵。 “对了,宝宝呢?”渠敏儿东张西望,惦记着那条她亲手接生的小白龙。 “在水缸里玩水呢。”曲素素往灶房望了望。为了怕人发现她这个宝贝儿子,她和渠家母女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幺厉害?”渠敏儿咋舌,“他才出生十天呢!” “别忘了!”曲素素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他是条龙呢,水中本就是他的天下。” 看着曲素素,又想到大难将至,渠敏儿咬咬下唇,有些担心地道:“只希望大难来时宝宝能再大点儿,而你因生产而虚弱的身子能复元些。” 曲素素笑着伸手揉了揉那纠结的眉心。 “瞧你!皱着眉都快变成小老太婆了,这样哪像敏儿了?事情都还没发生呢,又何必烦恼那幺多?若真是天命,你以为单你一个人的力量能顾得了那幺多人吗?个个都拿来发愁。” 是呀,是天命,一切似乎冥冥中早有了定数。 由于渠敏儿天天到城门口看石狮子,久而久之,她的举止已引起一些人的好奇。 这一天,城里几个小混混在石狮子前等着她。 “小姑娘呀,你这幺日日早起跑来向石狮子问安,难不成是和这石狮子看对眼啦?” “别在这儿胡言乱语,这对石狮子是咱们东畿的神物,你说话轻佻,当心惹祸上身。” “是哟!”地痞流氓坏坏地道,“我还不知这对搁了几百年不中用的老家伙竟是个神物呢!” 说着,他便和身旁的同伴们大笑起来。 “小姑娘,那我说我是二郎神投胎转世,你信不信?” “见了二郎神还不快跪地磕头?”旁边几个小瘪三跟着起哄,“怎幺,小姑娘单信石狮神,不信二郎神?” “你们””你们”””渠敏儿十分气恼,“随便你们信不信,总之听好了,若石狮子头上见了血,咱们东畿将有大难!” “啊!好吓人哟!” 几个小混混佯装怕得拍胸脯腿打颤。 渠敏儿见他们不听劝,气得蹙眉转身离去。 “快别说啦,大哥,瞧咱们的小小女神棍发火施恶咒了耶!”有人故意这幺道。 “谁怕她?有本事就教她的石狮爷来为她出气呀!”带头的混混冷哼一声,对渠敏儿的背影猛吐舌头。 “要不这样吧,大哥,”另一人出声提议。“不如咱们来耍弄耍弄这个笨丫头吧。” “怎幺要?” “简单,不就拿她那对敬若天神的石狮下手?” 下手?几人眼中绽出恶作剧的光芒。 隔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渠敏儿便已来到石狮前。 见着了头上沾满血迹的石狮,她一愣,接着发出尖叫,转过身举足狂奔,边跑边嚷着叫大家快逃。 见渠敏儿跑远了,原本躲在石狮后头的几个小伙子走了出来,抱着肚子大笑。 他们身边有一锅还冒着热气的猪血,那是他们一早杀了头肥猪后拿来的。 “咱们只不过在狮头上洒些猪血,没想到真把那丫头吓得落荒而逃!哈哈哈......” 可是他们的笑声并未持续太久。 他们眼前那头上被淋了鲜血的石狮子突然动了起来,扬高了石足,并响起如雷的狮吼。 接着它腾空跃起,在一群吓软了腿的小伙子面前飞向青天。 第九章 吕洞宾何以要渠敏儿每日去看石狮? 原来这对石狮乃当年玉帝浮出东畿时派来的镇邦神物。 有了石狮的守护,即使东海龙王刻意兴风作浪,东畿也不会坍塌,为海所噬。 由于这会儿玉帝已准旨坍塌东畿,因此必须召回这对石狮。 石狮是见血复活的神物,若是此对石狮回天庭复命,那就表示着坍塌陆地的行动已经可以开始了。 此乃天机,而吕洞宾为了想救渠敏儿母女性命,足以泄漏了天机。 那些小混混们原只是想吓吓渠敏儿,没料到当真唤醒了石狮,并为自己带来毁灭的命运。 此时,已回转天庭的吕洞宾听到狮吼不断,掐指一算后,发出一声叹息。 天意,真乃天意!东畿坍塌虽源于东海龙王的贪念与妙庄王的荒淫,可是未了还是毁于东畿人自个儿的手里。 这时,正在东畿四处寻找曲素素的敖凡蹙眉停下脚步。 他感觉得出地底的震动,知道东畿即将开始坍灭,但他不解的是行动何以会提前开始?而又是谁决定开始的? 他有些心慌意乱,为了那生死未卜的爱人。 他咬咬牙加快脚步寻人。在东畿覆灭前,他一定要找出她来! 另一方面,渠敏儿则是边跑边回头往后瞧。 百步不到,那偌大的城门已然整个崩塌,她急急地往家里跑,一路跑着,她身后的陆块也一路塌陷。那轰隆隆的声响始终紧跟着她,令她惊悸,但她一心挂念着母亲,因此即使有些腿软,她还是奋力地向前跑。 幸好她人还没到家门口,便见着娘平安的站在门外。 只见曲素素已用一块大布巾将宝宝包妥了抱在怀里,另一手牵着渠大娘,站在屋外等着她回来。 渠敏儿刚抵家门就发现他们已身陷重围,四周的上地快速地下陷,原本离她家有段距离的海岸这会儿已近在眼前。 她飞快地揭去了草席,只见那只仙人所赠的葫芦瓢在瞬间变成了一艘小船。 渠敏儿和曲素素搀扶着渠大娘上船后,并没忘了将平日早巳收妥的日用品也搬上去。 动作间,她们身旁轰隆隆的巨响始终未停过,待她们均坐上船,偌大的东畿陆地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全然崩塌陷落,为海所噬。 一叶扁舟,三个女人带着一个婴孩飘荡在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中。 渠大娘拼命念着阿弥陀佛,曲素素和渠敏儿则忙着舀出小舟中侵入的海水。 小白龙则从布巾中探出一对骨碌碌的大眼,好奇地看着天地瞬间变色的景象,贪玩的他在见着了身边满满的水时更忍不住跃跃欲试,一脸想下水玩的表情。 “不可以喔!” 曲素素发现儿子的妄动,赶忙将他身上的布巾包得更紧了些? 海浪翻卷得比城墙还高,一波波如饿鬼般袭来。 有些人虽也和渠家母女一般坐上自家的船,但不论是大船还是小舟,都捱不过一层层狂猛的大浪,不一会儿,那些船全被打成了木块,人们一个个地被海水吞没,只剩渠敏儿的这艘小船不受影响。 此时天上全是乌云,乌云上方,敖广正朗笑着挥舞军旗,号令虾兵蟹将兴风作浪,全力进攻这块他觊觎了许久的地盘。 雷公电母分立于龙王身侧,前来襄助东海接收东畿。 又是海啸又是风雨雷电,人命在海水的无情吞噬下,显得格外地渺小。 不少人在溺毙前的刹那,终于相信了人是永远无法操控一切的。 他们该畏天、知命,但他们都疏忽了呀! 眼见一艘艘的船在自己的号令下翻覆,敖广的笑容愈显得意。 可是却有一艘船例外。 咦,那是什幺该死的例外? 敖广眯眯眼,看见那艘小船上罩着隐隐的银光。 原来那船有吕洞宾那多的事家伙以法力护持,即使是他这个龙王也无法将它倾翻。 算了!敖广轻蔑地一哼,就让它成了漏网之鱼吧!反正瞧它那模样也载不了多少人。 此时,正与大浪搏斗的渠敏儿,听见前方采出海面的千年古松上头有人喊救命,她以手为桨向古松划去,见到树上有她熟悉的人影。 “海大叔、海大婶!”渠敏儿朝那抱在树上的-家人招手,大喊道:“撑着点,我马上来救你们!” 可是树上不单只有海家人,密密麻麻的只怕有十几二十个人。 渠敏儿正要再划,手忽然被按住。 “你当真要救他们?”曲素素瞄了眼树上那些个个面带惊惧的东畿人。 “你想过没有?这艘船很小,那些人若全都挤上来,它可能会被撑裂的。”而结局就是大家伙儿一块死在海里了。 “素素姐,我绝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如果”””渠敏儿咬咬牙,一脸坚定,“真因此赔上了性命,我娘是不会怪我的。” 一旁的渠大娘一边念佛一边点头。这孩子果然是懂她的。 曲素素点点头,不再多说,让渠敏儿将船划近古松,然后帮着她将树上的人一个个救上小舟。 “敏儿呀!谢谢你!你可真是咱们的大恩人呀!”劫后余生的海大婶颤抖着身躯抱紧渠敏儿哭道。 见这幺多人获救,站在云端的敖广心中可不爽快了。 搞没搞错?已纵容你了还跟我抢生意? 敖广巨掌一挥,一个滔天巨浪往众人兜头袭去, “啊......”众人的惊喊声几乎被浪涛声掩过。 小船虽未翻覆,却有些人因此被卷入海中,其中包括渠敏儿的娘。 “娘!” 渠敏儿对着海面惊惶地哭喊,拼命在大浪问寻找母亲瘦削的身影,正欲跳下船去救她,怀中突然间被塞人一个布包。 “我去救你娘,你帮我看好宝宝。”曲素素交代道。 “不行的,素素姐,你才刚生完孩子,身体那幺虚弱,我去就行了!” 曲素素抚着渠敏儿悲伤的脸,像是见着自己妹妹在哭一样。 是呀!不论是敏儿或是歼歼,或是落海的渠大娘,还是这满船惊惶的人们,他们都是不可任意残害的生命呀!纵使能力有限,她也非要试试。 “你呀!这茫茫大海你如何去寻你娘?帮我照顾好孩子吧!” 说完,扑通一声,曲素素跳下水。 风雨不停,雷电交加,海面上比楼房还高的波浪像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咧了嘴直笑,执意地想要将人吞入肚一般。 “风浪这幺大,凭她一个纤弱女子又能怎幺办?” “还不是多送给海龙王一条命吗?” 满船净是欷吁,惋惜声不断。 然而片刻后,一声接一声的喊叫声从众人口中传出。 喊叫声中有惊异、有祟慕,更多的是感动。 狂风暴雨中,一阵阵巨浪之间,一条橙角红须的红色锦龙迅捷如兔般地破浪而出。 那是化为本尊的曲素素。 红龙头顶,有名老妇紧紧捉着龙角不放,正是渠大娘,此外,红龙的身上及颈背上还勾挂着一些从水中救出的东畿人。 那些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人们,莫不紧捉着红龙身上的鳞甲不放。 由于龙怕扯鳞。红龙自是疼痛不已,很快地周身出现了斑斑血迹,但这些都没能阻碍她救人的决心,她继续游往有人的地方,只要救得了的,她都不放弃。 见此情景,小舟中的人们莫不大声叫好,不断为红龙喝采。 敖广快被气炸了。 该死的!这是哪儿来的野龙?竟敢不听他龙王的号令救他想杀的人? 胸中怒火腾腾,敖广破云而降,立于海平面上,一个火雷掌便要往红龙身上轰去。他这一掌不仅打算取红龙性命,更要击毙红龙身上那些该死的东畿人,以展天威。 此时,忽然一道小小的水柱朝敖广的脸上喷来,弄花了他的眼。 他妈的!又是淮想跟他作对? 敖广恼得一边拭脸一边寻找,这才发现凶手是小舟中那只挣出了布包的小白龙。 小白龙还不够他一根手指头长,可是竟敢跟他这个龙王大眼瞪小眼! 哼,这是哪里来的小杂种?真是初生之龙他妈的不怕死! 敖广在心中陆续问候了小白龙的祖宗八代,并决定解决了红龙后再来解决这条小坏龙。 重新凝聚掌气,他将注意力放回红龙身上。 他恶狠狠地祭出一掌,突然一道更加凌厉的掌气从另一侧劈辨,两道骇人的掌气碰撞,海面上激起了滔天巨浪。 由于红龙被那道掌气所救,她和她身上的人们都毫发无伤。 当敖广火恼地又要问候来人的祖宗八代时,这才看清楚那倨立于海面上坏了他好事的家伙是他的长子敖凡。 “喂喂喂!”敖广满脸不悦地挽起袖口,“你老爹在教训人,你来插什幺手?” 敖凡冷淡地睇视着父亲。“你不可以伤害她,因为她将是咱们敖家的长媳。” “长......” 长个屁!你屁股长脓啦!敖广一肚子脏话还没说出口,发现儿子根本没打算再理他,气得瞠目结舌。“你......” 旋过身,敖凡深情地睇向身上淌着血丝的红龙。 “你想救他们?” 红龙没出声,只是点点头。 “好,我帮你。” 说完,敖凡潜人海中,再度腾空而出时,已化身为一条鳞如银、目如矩的大白龙。 大白龙矫捷如电地在海水中穿梭,不一会儿,身上很快便挂满了比红龙身上多出许多倍的东畿人。 见儿子出手救人,敖广只能槌胸顿足。此次行动,玉帝下旨由敖凡挂帅,这个逆子的权力还大过于他,所以他不能阻止,未了,他只好在旁边拼命喊“少救点!少救点!那个已经死了,这个个也算了啦!”发泄满肚子怨气。 没多久,身上已驮满了人的大白龙突然昂高龙首嘶喊。 他这幺一吼,仿佛主帅下了军令般,瞬间狂风暴雨全都消失,巨浪也立刻平息了。 “喂喂喂!这幺快就鸣金收兵不玩了呀?”敖广一脸不高兴地大喊。 大白龙懒得理他,继续救人。 .lyt99.lyt99.lyt99 天空放晴,海面平静,潮水开始退离,此时,看这一切看傻了眼的渠敏儿耳畔突然传来吕洞宾的声音。 “趁此时进驻滩头,以日用品占位。” 虽不明白仙人为何如此指示,但渠敏儿不敢轻忽,眼见潮水将小舟推到一处原是山巅现今成了滩头的地方,她赶紧跳下小舟站到上地上。 “快!快把船上的东西般下来,越多越好!” 众人闻言,赶紧七手八脚在地上支起锅灶,四处放满了瓶罐碗碟,并打开竹席铺在地上,怪的是,凡是搁了东西的地方,土壤便慢慢由海中浮出。 寸上寸金,这些可供人活命的上地,在这些饱受大水围困的人们眼中显得弥足珍贵。 有了较宽广的上地后,大白龙和红龙陆陆续续将身上驮着的人送到岸边。 劫后余生的人虽然有限,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 情况大致抵定后,渠敏儿满怀感激地抱住已变回人形的曲素素。 “素素姐,你受伤了!” 渠敏儿又是难过又是感动,哭得抽抽噎噎。 “傻孩子,这有什幺好哭的呢?”曲素素笑道,偏过头瞧了眼站在她身旁的敖凡。“你放心,姐姐身边有个良医,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听见她这幺说,敖凡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伸出手揽紧了身边心爱的女子。 此时,一道小小的水柱忽然喷上敖凡的脸。 “宝宝,不可以这样!” 曲素素出声喝止,却忍不住笑着将吃醋的儿子抱人怀中安抚。 “他......”敖凡满脸讶异地盯着小白龙挑衅的眼神,再看向曲素素。 她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 “他就是我不能留在皇宫里等你的原因,因为......” 她观了眼那仍站在远方的海平面上一脸不悦狂阳着水花的敖广。 “他是东海龙王的孙子,敖家的后代。” 敖凡听了,又是大喜又是心疼。 “真是难为你了,素素!” “一点也不。”曲素素抱着好动的儿子,皱了皱俏鼻,脸上净是笑。“生子只是痛一下而已,至于将来怎幺教养他,那可是你这个爹爹的责任了。” 两人心有灵犀地望向远处不开心的敖广,然后彼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渠大娘,敏儿,咱们这一家子也该走了。”曲素素拉过渠大娘的手,与她们母女俩道别。 “素素姐......”渠敏儿鼻头直发酸。“你会来看我吗?” “很难说!”曲素素柔柔地笑着,抚顺了她的长发。“也许等你出阁时,我会偷偷跑来看你喔,所以想见素素姐,那就快点嫁人吧!” 敖凡将妻儿搂紧在怀,然后腾空飞起。 曲素素只来得及向众人挥挥手,不一瞬间,他们一家人已潜入海中。 渠敏儿不舍地一直哭着,片刻后,渠大娘将她拥人怀里。 “傻丫头,哭什幺呢?咱们捡回了一条命,你素素姐也有良人可以依靠,这一切不是很完美吗?” 是很完美呀!人家只是””只是舍不得素素姐和宝宝嘛!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渠敏儿靠在母亲怀里,不舍地望向大海。 大海无情,可以吞噬人命。 大海有情,因为那里头住了个她的好姐姐! 第十章 天界,兜率殿。 玉帝抚着额心,听着冥界阎王鬼差的诸多抱怨。 因那已化为一缕幽魂的妙庄诚在阎罗殿中大吵大闹,说玉帝骗人,明明许了他妙庄族子孙两千年人间为王,怎幺可以出尔反尔,说收回就收回。 “回去告诉他!”玉帝愈听愈恼火,“先反省一下自己究竟做错了什幺,再来控诉他人的不守承诺!” “且慢,玉帝!”吕洞宾跨出仙班。“以这样的话回他,就怕那幺可真要四处宣扬您的无信了,对一个恶徒不守信诺是小事,但若因此影响玉帝的声誉,那就不妥了。” “那幺,真人的意思是?” “依属下之见,当初您虽允诺妙庄一族为王,但并末指定非得是他妙庄诚不可,据属下所知,这一回吴龙神君等人救出的东畿人中便有一位是妙庄一族的远房亲戚。” “所以呢?” “所以既然妙庄诚犯下大错,自然该囚于冥界反省九世,而您只须协助那位新君重兴邦国即可。” 玉帝还没出声,敖广便急着开口。 “玉帝,属下反对!东畿尽灭,何必还要重兴邦国?”那些人如果想找个主子,就到他东海来嘛! “龙王大概是年纪大了,眼睛模糊了些。”吕洞宾冷笑一声,“东畿虽已不存,可那散布于海域的大小岛屿可都还住了人的。” 敖广瞪了他一眼。说起这些,还不都要怪这个多管闲事的吕洞宾! 当初他给渠家母女的宝贝,在潮水退去后产生了变化。 葫芦船成了舟山岛,渠家母女最初歇脚的地方成了岱山岛,而放包袱的地方成了衢山岛,还有,她们放锅碗瓢盆还有许多家当的地方岛屿如崇明岛等等。 这些岛屿错综凌乱地出现在东海海域中,从上头往下望去,那一大片海洋活像是条破洞百出的抹布。 是呀!上头是住了人又怎样?原先他是打算趁此事淡了,玉帝没留意时偷偷吃下这些小岛的,却没想到这家伙又来坏事! “玉帝,提起此事,您还没惩戒纯阳真人。您当日只是交代他下凡检视东畿有无善者,可他却自作主张施法术浮出了一堆乱岛,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将玉帝放在眼里。” “龙王,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活存下来的多半都是平日积了福的人,贫道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再说,若真要论较起是谁不将玉帝放在眼里......”吕洞宾扬起颇有深意的一笑。“贫道可就远不及那在怒涛中止息风雨、揠住潮水、现出本尊面目救人的吴龙神君。” 一句话压得敖广满脸通红,没了声音。 “好了!龙王,”玉帝满脸笑意。“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放过那些东畿人,让他们在那些小岛上安身立命吧!如此本帝也才不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喔,对了,吴龙神君呢?怎不见他上天庭复命?” 哼!人家现在是一家团圆,哪还惦记着什幺义父、亲爹! 冷冷地摇头,敖广一脸怒色。“回玉帝,属下不知。”而且也不想知道。 拜托!哪个女人不好,那逆子偏要穿妙庄诚的旧鞋? 打死他也不承认那种儿媳妇!那是妖女、是祸水,是会害人灭族的耶! “这样呀。龙王,这次的事儿,你可千万别怪他。本帝向来只当这孩子凡事不爱搭理,没想到骨子里他侠旧侠义仁心,值得赞许,值得赞许!” 赞许个屁!敖广在心底骂脏话。 这逆子若敢给他带那个妖女回龙宫,他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lyt99.lyt99.lyt99 一回到龙宫里,敖广那两道眉又成了结结实实的麻花。 因为那些迭在案头等待处里的奏折比他的个儿还高,而且份份上头均标示着“最急件”。 一瞬间,敖广心中升起放火把这些奏折烧了的念头。 他只要打个喷嚏,烧他妈的千干净净,看谁还敢用这三个字来压他? 越急的,就他妈的先烧了它! “启禀龙王。” 龟丞相葛坚慢吞吞地探进头来,恰好打断了敖广那个即将冒出的火喷嚏。 “干嘛?”敖广瞪视着他,没好气地问。 哼,见葛坚只敢探头不敢进来,他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呃,启禀龙王,东畿塌陷后,该地形成七百多个峡湾、两千多个角坑、七千多个洞窟,这会儿大家都嚷着要先去占位,不知龙王心中是否已有裁决?” 裁决?敖广冷冷地瞥了眼那迭得像山一样高的奏折。这些近日突然暴增的的奏折还不都是为了这件事。 如何裁决?天晓得他哪知道该如何裁决了! 这种琐碎的事向来是由那个下肖子办理,他做事谨慎俐落,条理分明,凡事都先想妥了解决方法,写在奏折后头,他这个龙王只须批上“如拟照办”即可。 他哪知道那些什幺狗屁峡湾要怎幺分配?又哪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不要脸的向他邀功的家伙们抢成一团的问题? “给我教二太子过来!”敖广下了令。 葛坚傻眼。 二太子敖任?教他来做什幺?聊是非还是谈风花雪月? 他实在不相信龙王这会儿还有此雅兴。 “要你去找人你是听不懂吗?还是你的龟壳又在痒了?” 敖广一脚踹翻了桌案,那些奏折因而散落一地。 见老丞相急急地缩回龟壳中,敖广心中才难得地升起一丝快意。 葛坚离去之后,也不知是他动作太慢还是敖任不肯就范,总之等到二太子总算肯出现在气黑了脸的敖广面前时,天色也已经黑了。 “你可来了!”敖广冷冷地扬眉。 “父王,您不会不知道儿子的时间是多幺宝贵吧?”敖任打着哈哈。“一般人想见我,不先预约是不行的呢。” 生得俊美无俦但吊儿郎当的敖任笑眯着一双桃花眼,周身一股挥不去的胭脂水粉味,敖广连问都甭问就知道葛坚是从哪里把这家伙挖来的。 “一般人?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你老子!” “所以罗!我这不是排除万难、十万火急、披星戴月地赶来了吗?”敖任好声好气地道。最近他老子心情很差,他得多担待些。 "很好!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敖广指了指散落一地的奏折,“老大不在,他的事儿以后就由你接下。” 敖任甩甩扇子,笑得很含蓄。 “对不住了,恕难从命。” “你说什幺?你是龙王的儿子,帮忙打理东海本就是你的责任。” “父王若是想让儿子陪您去喝花酒、逛窑子,儿子定当全力以赴。除非您是打算让东海也出个妙庄王,才会让老二我去碰这些东西。” “该死!个个都这个样,难不成这些事儿还得让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人扛?” “您还有一个选择呀!”敖任笑咪咪地提醒,“就是拉下老脸去求老大回来麻!" “求!” 求?有没有搞错,要他去求那个逆子,那为何他不来求他? 正想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突然一道小小的水柱喷来,弄花了敖广的老眼。 “谁?是谁?” 敖广气极,抹抹脸看清楚后,一伸掌便将那躲在窗外朝他吐口水的小白龙给拎了进来。 “好呀!又是你这个不怕死的小兔崽子,摆明了欠扁!你这是跟谁学的? 竟这幺没大没小、没尊没卑、没爹没娘、没上没下、没......” 敖广话还没说完,小白龙突然笑嘻嘻地开了口。 “野耶耶!野耶耶!” “什幺野耶耶,乱七八糟胡诲一通,以为这样我就会不揍你了吗?” “老爹,”敖任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摇着扇,“他喊的是爷爷。” “爷什幺爷?谁是他爷......” 说着说着,敖广头一回抱高了掌中的小白龙,仔仔细细地看着。 “说是这幺说,这没大没小的兔崽于还真的和...和......” “和大哥小的时候很像。”敖任接了下去。 敖广瞪向他,“你怎幺知道?” “这是大哥的儿子,不像他还能像谁?” 此时,叩门声轻轻响起,之后门扉开启,站在门口的正是敖凡及曲素素。 静立于龙王面前,敖凡并未说话,但他那紧握着曲素素的手始终不曾松开过。 他的动作已表明了他的决心,及敖广无可选择的结果了。 清清喉咙,敖广正想狠狠发飙骂儿子一顿,却在此时,又是一道水柱直接朝他的脸喷来,且伴着淡淡的尿骚味。 因为这次的水柱不是从小白龙口中喷出,而是从他腹下的小管子那儿射出来的。 “宝宝,你怎幺可以这样!” 曲素素骂着儿子,敖凡赶紧过来为父亲擦拭,敖任抱着肚子大笑,小坏龙也咯咯地笑着。 于是乎,混乱中大家都忘了还有谁没被骂,谁没向谁道歉了。 毕竟都已经是一家人了,是吧? .lyt99.lyt99.lyt99 夜,一灯如豆。 堆栈如山的奏折中有个始终忙碌着的身影。 虽然忙,他却没敢轻忽了那个正侧卧在他膝头上的倩影。 也不知算不算是命苦,别的君王是醉卧美人膝,他却是美人儿虽横卧身前,他还是得忙着正事。 “太子爷呀!”曲素素浅浅地打了个呵欠。“老实说,你还得打理多久?” “快了。”忙着批阅奏折的敖凡一手握着笔杆,另一手摸着她的秀发安抚。 “骗人!”她的声音里多了嗔怨,“你已经说了十回‘快了’。” “真的吗?”他一笑,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滑动,只是眼神仍是拨不出空来,没法从奏折上头移开。“要不素素,你先去睡吧。” “不要!”曲素素嘟高小嘴,侧过身面向他,“你明明知道人家身边没你睡不着的。” 敖凡但笑不语,心头暖暖的。 东畿事后已过了一年,他们成亲至今也一年了,但他们对彼此的爱意似乎愈来愈浓,她抱怨夜晚没他睡不着,而他又何尝不是? “宝宝呢?”他问道。 “下午时歼歼来带他回我娘家去玩了。”纤纤喜欢宝宝,每次一带回去都把他留在家中好几天。 一年前,曲邑已从无底穴漠牢中释放,那一天,正好是女儿和大太子大婚的日子。 那天,他历经风霜的老脸上始终带着欣慰的笑。 东畿之事结束后论功行赏,曲素素得了幢大宅和优渥的赏金,这些当然全都留给了她的家人。 说到娘家,曲素素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兴匆匆地道:“太子爷呀,我记得纤歼以前挺欣赏你的,你要不要试试像娥皇女英姐妹共事一夫的佳话呢?” 她说的是真心话。歼纤是她最疼爱的妹妹,敖凡是她最爱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绝对有度量将他们拉拢在一起。 “别瞎闹!”敖凡一脸提不起劲。“你明明知道我的‘毛病’。” 说到毛病,曲素素忍不住笑了。 是呀!他们这伟大的太子爷仍是寡人有疾,原先大家都以为他那女人一亲近便会发疹子的毛病已然痊愈,后来才知道,他是单单只接受曲素素一个女人罢了,别的仍敬谢不敏。 “你呀!这叫‘怯女症’,因应的法子是得有肯自动送上门来的女子,要不我将以前季司娘教我的那些教给歼纤,而你,也像当年训练我这个棋子一般地训练她,久了,你就不会发疹子了。” “素素,”敖凡沉下了脸,“真的别瞎闹,纤纤在我眼里就只是你的妹妹,仅此而已,天下女子虽多,我却只要你一个。” 若是别的女人听到丈夫这幺说,肯定眉开眼笑半天合不拢嘴,偏偏曲素素听了后,叹了好大一口气。 “好端端的干嘛叹气?” “叹气不就是惋惜罗!” “惋惜?为什么?” “嘿嘿嘿!你知道妙庄王在后宫是怎么玩的吗?” 敖凡拨空瞥了眼怀中的老婆。 这丫头总是这样,只要提到可以使坏的主意便全身来劲儿了。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呀......”曲素素拉长语气,“色老头儿一个,每回干那种事时都得要两、三个女人一块儿大锅炒的哟,最高纪录还可以一次六个呢。” “六个?”敖凡微讶,在想起那样的场面时臊红了脸,“那怎幺做?” “不就躺成一圈,全不穿衣服,一手摸这个,一手揉那个,身下的宝剑就一个轮着一个罗!而那些女人们还会互相摸来摸去,帮他老人家助兴呢!” “真这么变态?” “就这么变态!" 曲素素呵呵坏笑,嘴上骂着,果不其然看见丈夫将笔搁下。 她的相公因“寡人有疾”,可算是天底下最单纯、最纯情、最不懂那档子事的纯真少男了。 可是也因为如此,他同样也是最好玩、最好哄、最好耍弄的罗! “既然这么变态你还偷看?”他端起丈夫的架子训人了。 “嘿!我当年可是忍辱偷看的耶!既是身负重任,自然得知道色老头的胃口,也好多帮他安排些女人伺候他,省得他把主意动到我身上呀。” “好吧,算你有理,那现在既然这些歪念头都用不着了,你就给我乖乖地忘个一干二净吧。”他亲昵地揉揉她的青丝。 “忘了?”她咭咭地坏笑。“那多可惜,当时人家还刻意在旁边用心观摩了十八招呢!” “学那些做什幺?” “学来伺候太子爷你呀!哎呀,你不知道,和妙庄王的本事比起来,季司娘教的那些只能算是小意思。” 他笑了,“难不成你想把我变成第二个妙庄王?” “我是呀!”曲素素直笑。“这样才不枉费你父王成天背后妖女长、妖女短的说我嘛!” 提起这件事,敖凡面有愧色。 “素素,我父王脾气不好又爱记旧帐,你不要生气。” 她笑咪咪地道:“生气?我干嘛生气?想当个妖女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她伸出素手戳戳他胸膛,“你这体质若非遇上了我这个妖女,你父王这辈子可都别想从你这儿抱孙子了。哎哎哎,别把话题扯远嘛,刚刚咱们不是在谈妙庄王的十八招吗?我跟你说哟......” 接下来,曲素素将他的头搂近,在他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果然看见她丈夫这个天下第一纯情男在瞬间红了俊脸。 “怎么可能?”那种姿势太困难了吧? “怎么不可能?” 她肚子里坏笑着,转头瞥了眼他桌上小山似的奏折,故意叹了口气。 “要知道可不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亲自试一试罗。原先我是打算今儿夜里和你试的,可是这会儿看来,咱们还是十天后再说吧。” “十天?”敖凡瞪大眼,“我不要!" “要不三天?”她呵呵笑着。 “不!我连三刻都不要!”他蛮横地将她整个人抱起,一脚踢翻了椅子,“老婆,我现在就要试!” “那我们回房里去?”她佯装无辜,心里却开心地和那堆与她争宠老半天的奏折挥手告别。 “不!我等不及了。” 抱紧她,敖凡吹灭了烛火,健臂一扫,便将桌上的奏折全扫落在地,将桌面清空,好让他可以将她放下。 “好可惜呢!”她眼带遗憾,瞥了眼摊了满地的奏折,“你都快做完了。” “别理它!明天再收拾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黑暗中,曲素素伸臂搂紧了那个趴伏在她的身上急着为她解衣扣的男人。 “太子爷呀,我看,明儿个咱们还是在书房里放一张床好些,还有,帮我准备几套衣裳......” 话还没说完,她便听见布帛清脆的撕裂声。 “哎哟,你呀!”她语带嗔怨,“自个儿算算,你这是撕掉了我第几套衣裳啦?” 他的声音自她胸前的双峰间传出。 “下一回别再穿不好解开的衣裳了。” 如拟照办!她在心头甜甜地回道,柔荑缠紧了他的颈项。 夜已深,但属于他们的夜晚才刚要开始呢! .lyt99.lyt99.lyt99 舟山岛上,双龙祠。 这儿供奉着两条神龙,一条白龙,一条红龙,在两条龙的中间,有条嬉戏着的小白龙。 神鑫上,木雕神龙栩栩如生。 神龛下,香烟袅袅,一位妙龄少女跪在蒲团上。 献上鲜花后,她虔诚地向神龙默祷,嘴中喃喃有词。 “敏儿呀!” 打断了少女默祷的是海大婶。 她浅笑吟吟,陪着渠敏儿跪在神龙前。 “敏儿,又来烧香聊天呀?” "是呀!”渠敏儿清澈的瞳眸里带着笑意。“我告诉素素姐,教她有空要回来看我。” 海大娘笑眯了眼,道:“能和神龙结善缘,你真是个福泽深厚的好孩子。” “不单是敏儿,咱们岛上这些子民哪个不是有福之人?” “那倒是!"海大婶呵呵笑着点点头。 浩劫余生后,他们更懂得知福、惜福了。 “唉!”渠敏儿叹了口气。“除了素素姐外,人家也好想念宝宝。” “你别在神龙面前叹气了,你素素姐若听到了会难过的。” 伸出手,海大婶搀起了渠敏儿,两人并肩踱出双龙祠。 此时夕阳西下,璀璨的晚霞有如天边的织锦。 远天之处恰有两大一小的云朵,大的一白一红,小的纯白如雪,只见它们前前后后追逐不休,像极了那时搭救岛民们的神龙家庭。 是呀!像煞了他们正那般优游自在地在天际飞腾嬉戏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