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裁豪门男人》 第一章 “谢谢您的光临!” 百贷公司珠宝专柜的柜台小姐,朝刚刷下惊人价目的客户深深鞠躬。 “叹,美华,多少多少?”对面皮件柜的同事好奇地跑过来询问。 这便是大多百贷公司员工非假日时的工作模样。 但她们忙里偷闲的机会真的不多,其工作地点可不是一般百货,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百货,由企业界极富威名的“风海企业”管理,就够教人骄傲的了,更惊人的是,“风海”又纳为国际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富龙集团”的关系企业。 不管是担任什么职位,只要是“富龙”或者是“风海”,又或者是其中一间分公司的员工,头上就有如顶着光环般,炫目得使人心生嫉妒。 只不过,“富龙集团”结构庞大,旗下子公司多到复杂,若非高层职员,一般员工根本不晓得这么多事。反正只要能进得了这间百货上班,任谁都开心极了,哪还有心思去在意总公司与其他公司有何关系。 毕竟,他们手棒着的,是装满比任何公司都优渥的薪水的金饭碗。 “真要命,一口气就买下一整套,耳环、项链、戒指,全都包下了。”美华呆呆盯着帐单上的数字,托着下巴咕哝着:“我要是有钱就好了……” “递名片给他时,有没有在背后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同事抢走美华手里的帐单,双眸为之一亮。 “他刚刚说是要送给老婆的老婆,够清楚了,除非我有重听。”美华翻翻白眼以示对适才离去的客户不感兴趣。 “男人还不都是左一句老婆、右一句亲爱的,这几年还流行宝贝呢。”同事眼珠子向天一转,脑子里仍在幻想未来自己挥金如土的气势。 “那人年纪四、五十岁了,头发稀疏的可以,要是真搭上了,可真辜负我妈把我生得这么好看。”美华半开玩笑地说,且拨拨其乌黑及肩的头发。 小女人总会有梦想,而和知心的同事谈论,也总会吐露心中渴望,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在环境富裕的家庭,在嫉妒羡慕的长年刺激下,潜意识的心机,就会忍不住露出丑陋形体。 “我只看到白花花的钞票,其他的我都当自己瞎了眼。” “算我服了你!”美华大力拍打同事的肩膀,直发笑。 她们的对话向来如此,当不当真是一回事,讽刺现实人心又是另一回事。 “早知道就让咏亲来站你的柜台,请她替你多嫌点业绩,反正今天经理请假,管不到那么多。” “这倒是,咏亲真的有明星的脸蛋……记得上次不是有个什么经纪公司的人给她名片吗?她去了没?听她说了吗?”美华对于他人沾上幸运的事,往往不想错过。 “又不是不知道咏亲的个性,工作回家、工作回家,认识她那么久,真没见过她带男孩子回去……”同事停顿一下,目光转移到正在照镜子的美华,接着说道:“她若是有你一半的主动,现在就算不是少奶奶,也该是花大把钞票的情妇了。” “林蕙馨,你这是褒还是贬?说清楚。”美华似笑非笑地戳戳有多年交情的同事。 “聪明人听我的话当然不舒服,愚蠢的人却会得意洋洋,至于你……”林蕙馨上下打量美华,“我想你会开心到请我吃中饭吧。” “林蕙馨!”美华气得大声叫唤。 林蕙馨正想躲开美华的挥打,不料,刚退后一步,便撞上过来巡视的副理。 “做什么?”副理闷哼一声。 比起经理的严肃,副理倒好说话,非假日每个柜台都呈现清闲状态,闲聊这种事他大多睁只眼闭只眼,可瞧刚才开嗓子吼叫的情况,似乎是得寸进尺了,要不说几句,让上级主管知道,遭殃的就不止她们这两个小女人。 “副理……”美华与林蕙馨低垂着头,神色早已没有适才的轻松。 “工作场合打打闹闹的像什么?两位老板,什么时候加我薪水,记得说一声……要聊天小声些,吼来吼去的,客户看了还真以为这里是你们在作主。” 两个女人紧闭着双唇,不知要因为副理说话的语调而发笑,还是要因为难得被风趣的副理责备,而噘起嘴来装无辜。 “有没有看到邱咏亲?” 两人闲言互看对方一眼,“咏亲?刚才还看到的,转眼间又不见了。” 林蕙馨用手肘顶一顶美华,抿着嘴窃笑道:“搞不好偷懒去了。” 副理笑笑,掺着赞许,“那也得光跟你们两个学学。” 说罢,副理凭着直觉往员工休息室走去,不理会后头两个人大发不平之鸣。 走近休息室,他先礼貌性的敲敲门。“咏亲,在吗?” 过了半响,他微微拧着眉头,对于邱咏亲不在休息室的情况不太能够接受。 据他对邱咏亲的了解,这女孩尽职,若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就绝对是在休息室整理储放在里头的货物,或者清算她每天的支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单纯节俭女子。 他伸手推开门,走前一步,乍见坐在稿子上背对着他的女子,脸上的困惑立即除去,紧接着,又是一记茫然。 他凝神望着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隐约透露从未见过的忧愁。 “咏亲?” 他再走前一步,绕到邱咏亲面前,此刻,她低垂着头,呆呆看着拿在手中的信件。 “咏亲。” 邱咏亲深深吸气,那试着振作的表情教人看了好心疼。 “有事的话,可以说。” 他才要拿出邱咏亲期待已久的广告公司招考资料时,意外地听见邱咏亲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以请假吗?” 闻言,他没有太过惊愕,由邱咏亲刚才的神情看来,就臆测得出她有事,但请假这种要求,还是头一道由她口中听见。 精明锐利的目光仔细打量眼前清秀的脸蛋。 这女子,别说身为上司的他欣赏,就连上面都注意到她工作认真的态度,这让人有些错愕的请假申请,似乎不是向来守本分的她会做的事。 他目光扫向邱咏亲手中的信件。 那是好几封信件,但似乎都旧了,乍看之下她像是在做某种回忆的浏览。 “去跟人事部拿个请假表填一填。” “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他凝望她凝重的脸色,“你已经说了。” 叹口气,他道:“跟我说要请几天,我好安排其他人负责你的柜台。” “我不知道……”月眉不自觉地攒起。 她也期望快点回来,这表示一切都没事,她的担心都是多余;却又渴望能多逗留些时日,看看好久不见的母亲、陪陪母亲,就怕母亲顾忌太多,硬是赶她走。 “那不要紧,就当是透透气,回来上班前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对不起!临时” “我明白。”他按着她瘦削的肩膀,要她不用介意。 邱咏亲收起信件,缓缓起身,欲言又止。对于这样难得的好上司,私底下,大家都这么唤他 “……沈大哥,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走。” 他挥挥手,“我没说不可以。” 邱咏亲取出柜子中的皮包,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望着那对她的私事从不过问却不断关心她的沈大哥。 “沈大哥。” “嗯,还有事吗?” “我是想回去看我妈,她病了。” *** 天际云霞柔美如幻,洋洒在任何一寸草地都是种点缀,惟独对上豪门山庄的庞大金土,怕是及不上十分之一的耀眼傲人…… 妇人一身干净白衬衫,端着圆形托盘,踩着平稳的脚步,直接穿过绿意盎然的林道;站在百尺见方的草坪上,转头看向右边豪华的大别院,确定没人,才往前迈步。 “别踩了、别踩了!” 妇人一听后头的声音,身子立即打直,像是被逮着做坏事般的不自然。 “吴妈,我的花啊!”年近四十岁的园丁愁苦着脸指向吴妈脚下死绝的花朵。 吴妈难为情地低下头看。 “这几天都是你的杰作?” 吴妈黯然不语。活了大把年纪,要去承认过错,真是一大挑战。 “怎么不住路上走,净是选我这片花花草草?老夫人要是知道她喜欢的花,全让你给踩了,看你这工作还要不要。” “往路上走,不就让人看见我端这些东西?”瞧瞧托盘上的碗状瓷器,吴妈就不禁胆颤心惊。 “那不是秦家专用的东西?”园丁惊叹,定睛看着镶金的物品。“你在怕什么?你是要自己拿来用的?哪来的胆子啊你?” “嘘……要死了你!小声些,我跟你没那么大仇恨,别让我丢了工作。”吴妈左右张望一下,凑过去悄声说:“三嫂病了,中药店的人说,用这瓷器盛药最好了。” “胡说八道,就你们这些妇人专信那些有的没的三嫂病了?难怪这几天没见她人影。”园丁转转眼珠子,睨吴妈一眼,揶揄道:“也难怪你这几天老踩我种的花。” 吴妈回头瞪他一眼,碎碎念着:“走走走,再跟你说下去,老脸都让你说丢了,三嫂等着喝药啊。” 矮墩墩的身子走了五分钟的路就已气喘吁吁,眼见到山庄员工居住楼还有一段路程,可想而知,这座山庄的规模是何等庞大傲人了。 “吴妈,你去那里?”同样穿着白衣制服的女佣拿着扫把,站在楼房穿堂前大声说道。 这栋楼房分成三面,有三楼层,占地上百坪,外观设计不输高级住宅区,但却位于豪门山庄最隐密不教人发现的区域。 “没看我拿这些东西吗?”吴妈抬一抬手上的托盘。 “三嫂说要下床工作,我劝她不动,你说说去。” “她怎么老这样。”吴妈脚步加快,进入屋内大厅,瞧见刚走下楼的妇人,急喊叫:“桂琴!躺好好的你下床做什么?!” “我休息够了,走走比较好。”桂琴容颜略微苍白,比起前几天倒有了些许气色,说话也有精神些。 “你这是劳累病出来的,就是要多休息,我看你这样,没休息个把月是不成的。”吴妈硬是拖她到沙发上坐下,随即将搁置在门口小桌上的药端来,“哪,弄了大半天的药,别告诉我你已经好了不喝了。” 桂琴见吴妈手中的昂贵瓷器,脸色难看的紧,“不是跟你说别动山庄的东西?” “这些小事老夫人不会知道的,富家人哪会跟我们这种人计较这些?” “老夫人出国,不计较不表示咱们可以胡乱作主。”桂琴肃起容颜。 曾有人说,这座山里任何一处豪门大庄,都没有秦家教人畏惧。 秦家待她不薄,替她解决家里繁重的债务,即便早已偿还积欠的债款,秦家给予的恩情却偿还不了!对他们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对她这小小的平凡妇人却是恩重如山。 外头常说秦家大庄如何严苛骄傲,她管不着,惟明白,自始至终,她都欠着秦家一份情,以致她劳心劳力,至今劳累出病也觉得值得。 山庄里的员工,背后大多有个故事,繁重、恼人,现今能够无忧无虞,都是秦家做人的权势使然,谁都有受到恩惠,包括眼前知己吴妈,也难怪桂琴见吴妈三番两次因虚荣心去使用秦家的高贵物品而气愤了。 “知道了,你要是好了我就不再碰,喝完它,多休息。” “休息……不工作了?不用领薪水了?少爷到日本出差回来,他的房间我得去打扫。” “帮你清了。” 桂琴认真地看吴妈一会,叹道:“自己的工作还是自己从头做到尾。”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做吗?” “昨天就觉得好多了,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是你老嚷嚷我很严重,人老了不都这样,毛病一堆。我去做事了。” 吴妈做事总是草率,而老夫人性格虽和善,规矩可多。吴妈自然不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偷懒的念头只敢生在老夫人出国那段期间。 少爷就不同了,虽然强悍冷傲、精明干练,俨然是秦家的骄傲,慧黠如他,怎会没发觉有些员工做事不够完善? 但他要扛的责任太大,整个集团这般大,芝麻小事还没资格让他去烦,只要别存心惹他不高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吴妈就这点不明事理,做好友的可不能看着她、纵容她这样懒散。 “桂琴……” 桂琴转身回来,看吴妈支支吾吾的,眉头就愈拧愈紧。 “真的好多了?真的没事了?”吴妈硬是先把心底事压在最深处,忙追问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阿娥,你要说什么?”桂琴直截了当地问。 “咏亲昨天打电话来,问起你的身体……我下午听你在房间咳不停,就跟她说你病了” “阿娥!”桂琴大声道。谁都能知道她身体状况不如以往,就是她这女儿不能晓得,她不要女儿一边拼命争取工作升迁的机会,一边还要担心她。 “都已经说了,难得女儿这样孝顺,你倒像赶鸭子似的老赶她走,就是不让她来,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桂琴沉默,低头瞧瞧自己所穿的佣人制服,随即转身走出去。 怎会不明白?她们这身衣服还解释的不够清楚? *** 白嫩的双手拼命搓揉,黑白分明的美眸朝车窗外看去。 外头下着细雨,郊区路边的树木飘下不堪凛冽冷风吹打的泛黄树叶,犹如在道着冬季的哀愁,见了直教人情绪低落。 当车子往山上行驶时,方知冬季的气候竟远不如山上的冰冷一种强烈的压迫,令人窒息的森冷,一座座豪门家族所凝聚出来的冷傲山庄。 司机一边驾驶着车子,一边似熟悉这里的一切般,解说着这座山里的每个大户人家。 后座的邱咏亲没什么心情去凝听他的话,从一坐上车,她便想着好久不见的母亲,司机说了多少,她也就忘了多少。 不知怎地,车子一开往山区后,周遭变得莫名沉默,似是他们前往的不是一座山,而是另一度空间,一个不属于平凡城镇的异域…… 接下来五分钟的车程,车子经过几户设计大同小异的别墅,当它停止行驶时,邱咏亲回过神来,视线锁定眼前规模傲人的私有土地。 “小姐,到了。” 邱咏亲离开计程车,踏上湿答答透着寒气的地面,深深吸气,清澈明眸无法环顾其他的景物,只能呆愣地瞪着大门上方所雕刻的“秦庄”二字。 她以前到过这里,但从未认真端详这里的一切,里面是什么样子,她更是不得而知。母亲不多谈,也不多提有关秦家的事情,她知道母亲担心她追问自己在里头的生活,以致造成她对秦家完全陌生;而那时心总挂着母亲是否安好,只站在门口,见着了人就马上走人,她老人家也没让她多停留,以致没认真去打量它。 此回因为有必须进入山庄探望及照顾母亲的决心,加上没人急着要她走,才晓得,豪门山庄浓厚的压迫感,极似寒冬的气流,凝结周遭,也让她动弹不得。 “你的手提包。” 邱咏亲愣了一愣,收下司机递过来的物品,看着车子绝尘远去,抛下她一人,一股说不出来的畏惧遽地涌上心头。 “小姐,你找谁?” 直到山庄的守卫呼叫,她才晓得,自己真正该做的,不是杵在原地发愣,而是走前几步寻找好久不见的母亲。 邱咏亲迟疑了好一会,才走了过去。 守卫没有打开大门,只是站在里头说话,显示山庄森严的规定。 “没事的话请不要挡在大门口。”守卫说话倒没有那么恶劣,只不过不苟言笑的表情教人难以亲近,如同山庄一般,严酷肃穆。 “不是……我来找人。” “找哪位?” “许桂琴。” “谁?”守卫听的有些茫然。 “三嫂。里面的人都叫她三嫂。” 这下守卫有了印象,“喔,负责伺候老夫人的三嫂。” 邱咏亲胸口紧揪,脑中突然浮现母亲伺候他人低声下气的模样,月眉因心疼不已而深锁。 “是要我帮你传她过来吗?” 邱咏亲用力摇头,“我想进去看她,她病了。” “你是……” “我是她女儿。”邱咏亲毫不犹疑地回答他。 守卫抬眼,神色陡地颤栗,强硬地将她推到一旁。“先让开一下。” 邱咏亲站不住脚,连连退了好几步,也踩到了几块积水之处,若不是后面有个石柱可以作倚靠,她很可能就被守卫的力道推倒在地。 待站稳后,电动大门缓缓开启,不是为她而开,而是为突然出现在山道的黑色豪华房车。 邱咏亲惊愕地望着气派非凡的黑头轿车,朝山庄行驶过来。 车子熟稳地转进山庄入口,一经过积水的地方,邱咏亲惊呼一声,来不及躲开,就被喷了一身污水。 邱咏亲先是低头看自己脏兮兮的长裤,再难以置信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轿车。 “你的裤子抱歉,司机可能没注意到你在这里。” 邱咏亲苦笑,“不碍事……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守卫点点头,递给她簿子,要她登记一切资料才准允她进入。 向守卫再三道过谢后,邱咏亲快速地步入所谓的豪门深院。 还没见到想象中的欧式豪宅,她就忍不住为眼前宛如仙境的庭园造景惊叹。 然而这般美景,却让人有股找不到边境的无助。 走了一段路后,顿时想到,她该往哪走?母亲位在何处? 天,这样的地方,连平时冷静的她都深感压迫,她不禁好奇,居住在豪门里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人? 举目四望,瞧见远方的围环喷泉停了一辆轿车,定睛看去,正巧就是刚才泼她一裤子污水的黑色轿车。 车子似乎犹未熄火,那就表示车上还有人。锁定询问的目标后,邱咏亲加紧步伐,向前走去。 她刚要开口,豪华轿车走出一名男子。 以男性的身高来论,他很高,手臂挂着西装外套,身着暗红色的衬衫,剪裁完美的西装裤衬托其修长的双腿,迈步之余傲气横飞,光是那背影,就够教人臆测出其不凡的身份。 邱咏亲见那男人往大宅方向走去,脚步慌了起来,“请等一等……” 男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听见她的叫唤,却没回头,继续他的乎稳步伐。 “先生!”邱咏亲为了唤住他,开嗓子呼喊,规模庞大的山庄顿时回响着邱咏亲的声音。 男人再度停下脚步,终于转身。 他一回头,邱咏亲容色立即为之一呆。 正视她的是一张令人意想不到的俊美脸庞,太过的惊愣让她无法在短时间端详这出色的五官,只晓得正在冲击她的是可怕的严酷不悦。 周遭的空气似乎冻结而使她发颤,呼吸亦因感受男人发散的独特冰冷而难以顺畅。 眼前站在大宅阶梯上的高大男人,浓眉略略往上扬,摆明的不友善。 不知怎地,邱咏亲对这陌生男子感到深深的畏惧,更意外世上会有这种人无须开口,靠着锐利的黑眸就能使人哑口无言。 这人身上的气息若非与生俱来,便是他根本不屑于能够让人洞悉其性格的平凡世界。 一张完美无瑕的五官就是不平凡的证明,慑人的冷酷亦是不寻常的证明,就好像……她刚站在豪门山庄刹那间由脚底窜起的寒气,令人动弹不得。 她深深吸气,语气发颤地道:“先生,请问” “懂不懂规矩,谁准你这样叫我?” 第二章 一阵错愕朝邱咏亲席卷而来,男人锐利的冷觎教人颤栗。 “唉?” 男人剑眉稍稍拧起,目光移到她被污水喷脏的白色裤子,悻悻然的神情为之缓下,若有所思地打量邱咏亲全身上下。 “我只是想请问你” “刘老!”再次,男人霸气到不给她说完的机会,朝邱咏亲身后朗声道。 未几,邱咏亲听到开门声,似是由后方的车子传来,想来应该是刚刚开车的司机。 当邱咏亲侧头,身旁便站了个中年男子,两手并直,微微弓着身子,表情战战兢兢地望走台阶上的英俊男人。 邱咏亲好生纳闷,正想开口,男人一副不耐烦的口气抢在前头 “立刻解决她的衣服!”男人撒下话,转头就走入豪门大宅里去。 邱咏亲心下大愣,接收刘老锁定她裤子的视线,这才明白自己教人大大的误解,同时顿悟,原来那男人早将她被污水喷一身湿的情景尽收眼底,却没有停下车子关心遭殃的她…… 刘老掏出皮央,邱咏亲瞪着这举动不禁难受,赶忙阻止,“叔叔,我不是来跟你们计较这个的。” 邱咏亲忍不住看向豪门大宅,那男人傲不可言的气息似乎还留在台阶上,一阵一阵扑向她来很不寻常的男人,极似山庄冷酷的发源地,每看一眼,心头就会加倍寒冷一次。 刘老苦笑,跟适才那男人比起来,他多了份歉意,“车子是我在开的,本想停下来看看小姐有没有事,但少爷赶着办事……多少钱?我加倍赔给小姐。” “叔叔,真的不用,我是来找人的。”邱咏亲硬是把刘老的钱推回去。 一件市场上几百元就能买到的廉价裤子,何需刘老手中的大把钞票? 刘老手中那几张大钞太过厚重,重重地打击她的自尊。也许他们真的赶时间,进而会错她意…… “找什么人?”刘老往远远的大门探去,收到守卫颔首的暗示,恍然大悟,“有跟守卫登记过了吧?那就行了。” “不是,我不清楚这里的方位,找不到人。” 邱咏亲说的保守,事实上,她觉得这里规模大的让人迷失方向,似受因在这;而这里的每样景物都是那么的陌生冷淡,方才那男人的冷酷更是加深她心中的印象,存留在内心的冰寒到现在还淡化不去。 刘老听了失笑,肯定道:“你是来找住在山庄的员工吧!” “嗯,叔叔怎么知道?” “因为你不认识少爷,也不懂山庄规矩。在山庄,没有少爷的允许,不在大宅里工作的员工,是不许踏入大宅前院的。” 邱咏亲当即转了身,四处看看。她以为这山庄只有眼前这栋庞大的欧式建筑,所有人都居住在此,待她仔细看去,才发现北方竟还有类似这样的大建筑这地方实在比她想象中宽大许多。 低头看着自己所站被列为禁地的草地,再瞧瞧早已不见人影的阶梯处,她微微惊叹道:“刚才那位是……” “秦家的少爷。”刘老嘴角上扬,噙着对话题人物的骄傲。 邱咏亲不禁屏住呼吸,闷在胸口的寒气倏地流窜全身,所有对那股强烈冷傲的诧异,霍然得到答案。 是啊,拥有这样的身份,是该狂傲,是该将不属于其世界的人狠狠摒除在外,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可为什么当自己回想那鄙视人的眼光,会这样难受? 她的工作一天可见不下百次的骄傲脸色,从未在意过什么,却惟独对这个男人的目光莫名在意。 忆起那掺杂不耐的黑眸投射而来的厌恶,像是在暗示,她连跟他交谈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这般的严酷,的确跟这座山庄每个地方的划分相当类似,她属于哪类就该到哪个地方去,没有反驳余地的霸道、独裁。 将人的尊严踩在其脚底下……是了,硬在她胸口的就是这份气,碍于四处凝重的压迫,碍于每一想起那男人异常冰冷就莫名胆惧的冲击,她保持沉默。 “小姐要找什么人?我替你找找。”刘老紧紧握着钞票,始终想着要解决少爷觉得麻烦的小事。 “许桂琴,我母亲,她说这里的人都喊她三嫂,叔叔晓得吗?” 刘老闻言,展颜笑道:“大伙的晚餐都是三嫂在弄,怎会不晓得?三嫂是个很好的人哪……” 邱咏亲看着刘老亲切的笑容,心头一阵温暖,想来母亲在这里的人眼中是个古道热肠的妇人,日子也没她担忧的那样难受。 “往这里走。三嫂说过她有个女儿,却没见过你,要是晓得三嫂的女儿这样标致,说什么也要介绍……” 刘老说了什么,邱咏亲只顾着腼腆地笑,当真落入她心头的,不是刘老笑呵呵的面容,而是之前那个强硬倨傲的男人。 愈是想,体内的冰寒就愈是放肆扩大,明显觉得自己不喜爱这种倨傲冷酷的人,但是,自己又为何频频回顾他之前所出现的地方…… 月眉凝聚困惑,不愿再多想,咏亲将视线转移到刘老指的方向一处划分三面的白色建筑,山庄员工的居所。 当邱咏亲才停止对那男子的思绪,背后豪宅窗口却出现一双深邃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形。 *** 小脸低垂,目光若有所思地走在因过于劳动而长茧的双手,默默承受母亲责备的神情。 “晓得我不准你来就把电话关机,存心让我联络不到人?”桂琴半躺在床上,凝望女儿瘦削的脸颊。 邱咏亲摇摇头,一起身为母亲倒杯开水,顺道打量卧房的简陋摆设,“妈,喝水。” “我不渴,东西收一收,好回去了。”桂琴拨开邱咏亲递来的开水,刻意扳着脸。 “妈!”邱咏亲轻喊一声。 每回说不到两句话,还没看仔细那劳累的面容,母亲就叫她走。 知不知道她这做女儿的有多心疼她? “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别打扰妈做事。” “累出病来了也别打扰你?小毛病一堆也不让我打扰你?”放下茶杯,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努力压抑心中的难受,低声说道:“妈,别做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赚的钱不够多,但最起码,我还能照顾你。” “以前你爸还在时,住院那一大笔医药费,是谁出的?家里差点被查封,是谁帮忙偿清欠款的?还有……” “知道、我知道,是秦家,你说了好多遍,我都记着,没有忘,可该还的你不都还了?” “恩情这种事哪还得了?秦家认为那微不足道,可不代表我们能当作没那回事。咏亲,妈跟你说的你明不明白?” 明白,怎会不明白?她只是担心她老人家的身体。还了债,欠了恩情,现在老家却是叔叔婶婶在住。只怪她攒不了那么多钱买个家,供母亲舒舒服服过日子。 每回谈到这话题,往往被一句明不明白,引出她同是感恩的观念,也太过了解,跟着便会听见母亲叹口气…… “唉……” 最后斩钉裁铁地要地回去 “妈没事了,赶快回去工作。” 邱咏亲没有讶异,紧抿着嘴,凝视母亲那一直没有好气色的脸。 她总是太过相信母亲这句话,而导致她今日病痛缠身。 这次,说什么都不依她,不依了! 拿起带来的几件轻便衣服,无视母亲愈来愈难看的脸色,打开衣橱一件一件往里头挂上。 “咏亲,没听到妈的话?这里你不能待。” “吴阿姨说上回她亲戚也住这儿,秦家人不管这些小事。”她不是任性,而是再三向母亲同事确认居住下来没有任何问题,才作了这个决定。 “咏亲” “公司那边我请假了,就算现在回去也没我的班,主管都已经找人替我代班了。等你身体完全好了,我就什么都依你。”邱咏亲带上门,走出卧房,不愿再多听些什么。 刚走出卧房,便瞧见吴妈站在大厅,目光锁定自己,看似在等她出来。 以前跟母亲在外头见面,吴妈几次都有在场。她对这位妇人不陌生,甚至母亲难以启齿的事,大多是从热心的吴妈口中套出来的。 “咏亲,来,有东西要给你。”吴妈坐在沙发上猛朝她招手。 “吴阿姨,住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房间多的很,山庄做事的人多,不是特别在大宅工作的,秦家人也记不住,要是见了你,还以为你是新来的……我刚刚放哪了……”吴妈东摸摸西摸摸,未几,从暗袋中拿出摺好的几张大钞,“这你的。” “为什么给我这些钱?”邱咏亲双眉为之轩动,直觉得这情景好熟悉。 “是你放在刘老那的钱。”吴妈说的理所当然。 邱咏亲思索一下,终于知道吴妈指的是什么了。 “拿去,不拿就当是你给我。”吴妈食着钱的手突攒一紧,看着它,眼睛发亮。 “裤子脏了,再洗就行,这些钱我不能拿的。” 记得她跟刘老解释过,但不明白他为何还是要给她钱? “你送回去刘老也不敢收,还是拿着吧,不然拿去买补品给桂琴吃,怎样都有帮助。” 端看刘老和善的模样,也知他是遵从指令做事。或许,她该解释的对象不是刘老,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酷男人。 邱咏亲沉默半晌,伸手收下吴妈手中的钞票,眼眸透露着坚毅,“吴阿姨,你知道那位秦少爷住在哪里吗?” 吴妈一听,脸色立刻发僵,“这小事你就别去找少爷,要不你当没收过,拿给我,我替你去帮你妈买补品。” “既然是小事,那位少爷又何必要刘叔叔拿钱来测量别人的肚量?” “少爷有他做事的原则,他从不想欠人。” 邱咏亲频频摇头,不是不能接受对方的作风,而是这种偿还手法,好伤人,仿佛认定她就是巴着他贪钱的女子。 一想起那冷冽淡漠的神情,很奇怪地,下意识她就有股冲动想找他说明一切。 “吴阿姨,那位秦少爷现在人在山庄吗?” 吴妈揣测出邱咏亲话中的意思,容色惧变。在这山庄,还未有人可以不遵照他的原则做事。 于众人眼中,秦少爷就像个作风强势的王者,一句话吩咐下来,听的人吭都不能吭一声。 “咏亲,少爷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做。”吴妈惴栗不安说道。 邱咏亲给予安心的笑容,“吴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秦少爷真不喜欢,我不会惹他生气,我会感谢他赔的这些钱……别跟我妈说我去哪了。” 说罢,邱咏亲便转身走出偏厅,下了楼,对刚做完差事回来的员工打招呼,依着之前走来的路线,寻找当初见着的大宅。 夜幕低垂,别说空气冰冷教她打哆嗦,连道路都黑魍魍的,纵使两侧设有暖色系的路灯,依旧让人觉得不安。 一路上,邱咏亲脑中盘旋着的,是那位秦少爷。由吴妈的神情及语气中看来,这个人像是个独裁者,没有商量、解释的余地,甚至不好亲近。 想着那张冷漠俊额,不明白他为何直接把人隔离在他的高傲世界之外。 想着那种残酷言辞,不了解他为何无情地将她归类于贪婪虚荣之人。 愈是想,平静的心便愈是难受,未了,脑海里竟全是他的模样。 她承认,自己确实对那过于出色的不凡五官无法转移视线,可真正教她在意的却是他的态度,那种嫌恶她的态度…… 蓦地,她愣了愣,没有前进。 在意?为什么她要在意这些? 她震惊不已,茫然的同时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紊乱的思绪顿时停摆,面前熟悉的景物强悍地冻住她的视线……是这里了。 但为什么,她的双脚动弹不得?她在害怕什么?那位秦少爷? 自己没跟他正式交谈过,可一回想刘老对他的恭敬、吴妈提及他时脸色的凝重,就不禁臆测当自己面对他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让开、让开!” 邱咏亲一听后头急切的声音,本能地退到一旁。 经过的是位妇人,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搁着直冒热烟的精美茶壶,匆匆忙忙地走过,可不一会儿,那位妇人兜了回来。 “我没见过你。”妇人困惑询问。 邱咏亲正想开口,那妇人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两眼瞪大,以责备的口气说道:“你是今天新来的对吧,刘老不是派你送普洱给少爷,你跑哪去了?弄得我肚子疼还得替你做差事!” “不是,我是” “制服呢?这里不熟悉就别到处乱走。哪,拿着,自己的差事自己做!我肚子又疼了。”妇人硬是将手上的东西塞给她。 妇人没给邱咏亲解释的机会,就快速离去,留她一人呆呆地对着托盘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拿回去还给那位妇人吧。 可一抬眼,已然不见刚才那位妇人的人影。 邱咏亲无奈长叹,心想:她不也要进去?就当是顺道替人做点事吧。 思及此,邱咏亲不再停留原地,双脚似是有了股动力,开始朝大宅前进。 大门是大开的,大概是方便做事的员工出入,待邱咏亲跨入豪宅大厅时,所有的豪华摆饰,令她不禁驻足而视。 偌大的客厅,舒适宽敞的欧式沙发,一尘不染的精美地毯,代表着身份的艺术雕刻品……每走一步,都是惊叹!这俨然是另一个世界,对于平凡的自己来说,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她踏入这片土地,除了震撼、不可思议,还隐约有种被强烈排斥的感觉…… “你是哪位?”一位身着白净员工制服的女子朝她走来,没一会儿,径自接了话:“喔,刘老说的新人,上楼吧,别让少爷等。” 邱咏亲看着女子自顾自的做着清洁工作,知道对方忙,但还是不得不问一句:“请问……是楼上哪间?” “你果真是新来的,这屋子全是少爷的,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少爷的卧房,另一间是书房和少爷休闲的地方。” “谢谢。”邱咏亲以为自己听错,楼下占地相当宽大,若上面真如那位女员工说的只有两间房,那卧房未免也太过宽敞…… 她又在想什么?他的住所如何与她无关吧,现在她该想的,绝对是怎么婉转解释才不会让人气恼。 走上铺着精美地毯的楼梯,一楼的细小杂声逐渐消失,愈来愈明显的,是二楼静谧到森冷的气息。 以前她讨厌吵闹,但此刻反倒认为吵闹的地方好过这种地方千万倍。 被微弱的键盘敲打声牵引,很快的,她走到尽头,也就是适才那女性员工说的地点。 走到门口,她礼貌地敲了几下门,所施的力道让门缓缓打开。 门根本没关。这情形似乎在暗示主人相当有自信,不会有人打扰他的工作。 那种感觉,对邱咏亲而言,有难以形容的霸气,进而加深她心里的畏惧。 走前一步,见不到一般书房会有的摆设,倒先瞧见好几台昂贵的运动器材。 这时,邱咏亲忍不住去想,白天那颀长强健如衣架子的完美身躯……撇开那些慑人的气势不谈,他真的很迷人…… 邱咏亲惊叹一声,她又在想什么? 就在邱咏亲觉得自己愈来愈莫名其妙之际,右方的门内传来男人低沉、具有磁性的说话声 “可笑,这不在我当初收购的计划中,你告诉他,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不就等着清算宣告破产!” 邱咏亲双眉姚起,确定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声音跟这完全相符后,一颗心没来由地狂跳,捧着托盘的手莫名颤了一下。 这种人真的是天生的强音,还未靠近就已清楚感受那股高傲的冷酷气流。 迟疑了一会,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开口:“不好意思,茶送来了。” “进来!”男人没好气地吼。 邱咏亲双肩不禁颤抖。好凶…… 迈开步伐,她始终低着头,颤巍巍地走向里头长型的办公桌。 邱访亲等不到回应,一动也不敢动,目光不时偷瞄他冷峻的五官他冰冷的神色酷似刀刃一般,多看一眼,都是凌厉可怕。 可奇怪的是,明明心里对这人有些许恐惧,但一盯上他出色的脸庞,她就无法移开视线,愈瞧愈出神…… 男人挂上电话,没抬过头看自己,又忙碌地拨着电话,另一只手则在文件上迅速地签下“秦丹”两个潦草却又极具个性的大字。 秦丹……她想,这就是他的名字吧。 这名字有着特殊的傲气,跟他本人一模一样。 “宋秘书,将日本分公司那份资料整理好,明天我开会之前就要见到……你等等。”一直专注桌上文件的黑眸,稍稍瞥向仁在办公桌前的身形,“待会拨给你。” “不觉得你打扰到……”挂上电话,秦丹不悦地板起俊容,刚抬头,跟着语顿,脸上浮现一丝错愕。 脑子在极短的时间,扫去所有公事,惟一存留下来的,是白天那个被车子溅了一身脏水的白衣女子。 邱咏亲对上那双冰冷的黑眸,心跳停了一拍,“我……” 深邃莫测的星眸微微眯起,冷厉的神情暗示白天的情景他清晰不过。 “你是新佣人?”秦丹端详她普通装束的打扮。 邱咏亲抿一抿双唇,无法直视他。那双眸子太过锐利,令她慌张不安,“不是……我是帮人送茶给你。” “谁让你进来的?”他放下笔,阖上文件,俊脸上平淡,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为何,可那个视线,却从一发现邱咏亲就不再移开。 “是这里的员工误以为我是新来的,所以就将茶交给我送,我还来不及解释” “谁让你进来的?” 邱咏亲一呆,感觉到他的语气强烈拒绝她给的解释。 “别愚蠢的要我解释我的问题。” 邱咏亲被这冷傲的语气抨击的胸口难受。 搁下托盘,她正色道:“我已经向你解释了不是吗?” “我是听到了,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应该进来。”秦丹端详她,剑眉缓缓扬起,眼神掺杂着罕见的讶异一种第一次受顶撞的愣然。 “我也不想打扰到你做事,但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更加突显其气势,冷瞪着邱咏亲,相当不满意她没有立刻听他的命令离开。 邱咏亲退后一步,清楚感到他的不悦。 他在生什么气?她并未莽撞地打扰他啊。 如果他真的很忌讳外人进入他的书房,那她把钱还给他一定立刻走人。 邱咏亲想了想,动作僵硬地由口袋取出分毫未动的钞票。 “我只是来还你这些钱,顺便跟你说声谢谢。” 他看着邱咏亲手中的钞票,没有伸手取走,俊脸上浮现疑惑。 “什么意思?” 第三章 “唉?” “你拿这个是什么意思!” “裤子脏了洗一洗就行了,这些钱,我真的不能收,谢谢你的好意。” “好意?”他冷睨她一眼,“别为这种小事来烦我。” 邱咏亲一再地承受那高傲的语气,和善的脸色也忍不住僵硬,“既然是小事,那就真的不需要用金钱来补偿。” “不是补偿,这是我做事的原则,也是打发麻烦的最佳方法。” 邱咏亲听了又是莫名的难受。麻烦?他指的是自己吗?对他而言,她像个麻烦? “秦先生,能不能让我解释一下,我……” “如果你认为钱不够多,我会让刘老再给你。” 包里着羞辱的残酷字句,如刀剑凶狠地刺进她的心口,以前再难看的脸色她都能承受、再不堪的措辞她都能当作没那一回事,但莫名的……她就是无法不去在意他的态度。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人?我真的只是拿钱来还你,没有其他意思。” 俊脸一沉,凛冽的目光让偌大的空间充满阴冷,强悍压过邱咏亲难得出现的气愤,看得她呼吸紧张急促、心脏不安狂跳。 “你现在为了这件事跑来找我,不就是麻烦?你打扰我工作,这是事实。钱要不要随你,扔了、给人都自便,我的意思如果明白的话就立刻出去!别打扰我办事。” 邱咏亲咬着下唇,锁定他冷漠的俊容,倏地抓起他的大手,把手中的钞票塞向他的掌心,大声道:“那好,我把钱交给你,要扔了、给人也都请你自便!” 走了几步,邱咏亲忍不住地再对他补上一句:“不知道你这种性格有多少人能忍受,可我绝对清楚,不好好纠正你的脾气,你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笑容!” 语毕,她不再多看那张冷傲的脸孔一眼,旋身就走出书房。 邱咏亲从没生过这样大的气,或许是因为她遇上一个完全不接受他人发言的傲慢尊者,一个令她难得激动无奈的男人,惟一教她忘了思忖做事后果的男人…… 娇小的她自顾自在长廊上走着,全然没注意到背后高大的男人伫立在书房门口,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英俊的脸上看似森冷,深邃的眼眸又像有那么一丝惊愕,厚实的大手紧紧握着被她手汗濡湿的钞票,冷静的思绪清楚浮现她那刻意在他面前佯装坚强的模样。 紧跟着,黑眸不再莫测,以从未有过的专注锁定渐行渐远的倩影。 走到一楼,邱咏亲身子突然僵硬不动。 慢半拍的事实悍然挤进她紊乱的脑子中 一个他是这山庄主人的事实! *** 几近中午时候,员工住所专属的厨房比平时热闹些,事实上,是忙碌慌乱的情形。 三嫂身子差了,需要调养,换吴妈下厨,却惹得大伙愁眉苦脸。吴妈做的菜,没人想再吃第二回。 “咏亲,到柜子里拿红色盘子给我。”吴妈一边炒着青菜,一边对帮忙挑菜的邱咏亲道。 邱咏亲放下手边的工作,目光不经意瞄向客厅几位等着用餐的男性员工崩着脸,眉头纳闷地一皱。 未几,找到吴妈要的盘子,递给她,顺道问了:“吴阿姨,大家似乎精神不太好,今天工作很多吗?” “还不都一样。”吴妈关掉炉火,将最后一道菜起锅。“现在先送粥上去给你妈吃。” “已经送了,等会儿我会上去盯着她吃药。”邱咏亲做事一向细心。跟一般同年纪的女性比较,邱咏亲显得成熟多了。 “桂琴有你这孩子,真是没话说。对了……”吴妈端着盘子走到一半,突然回头,正色问道:“忘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昨晚去找少爷,有没有惹少爷不高兴?” 不高兴……他有吗?想想脸色平板淡漠的他,其看不出他的情绪,或许之于他,自己还没那资格让他动怒。 反倒是自己,一整夜都睡不好,是气吗?努力找寻,似乎是不被尊重的酸楚居多。 庆幸这栋楼还有客房,否则翻来覆去的她,肯定教身体虚弱的母亲得不到安眠。 她有些担心,当时冷漠的俊颜底下,可有对她反驳感到厌恶,倘若真有,会不会让母亲遭受责备? 要是没有……只觉可笑,亏她还这么努力想向他解释,自己的为人并非他以为的虚荣,到头来人家却一点也不在乎…… 邱咏亲突然发了愣,心头不觉一震。 “咏亲?我在问你话。” “啊?”乍然回神,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恍恍惚惚的。” “没有……”邱咏亲按着胸口,心跳好快,昨晚好像也是,她是怎么了?一想起他,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 “你昨天把钱还给少爷,少爷收了吗?” 邱咏亲顿了顿,低下头,“嗯……他收了。” 她说的好心虚,真的好心虚,此刻的她,心好乱。 吴妈摆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抓抓头,没再追问,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厨房到大厅去。 邱咏亲定着双脚,拧着眉心作叹。望着吴妈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挣扎。 她是不该逃避吴妈的问题,但想起吴妈当初提及秦少爷时的凝重表情,就知他是众人敬畏的对象,无人敢不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偏偏自己…… 她不该冲动的,即便他说话冷漠无情,为了母亲在这里的生活,她也该忍受,可是……那些话,真的好伤人! 紧拧的眉头缓缓打开,邱咏亲提振精神,深吸气。 这样暗自担忧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再见他一次,结果是好是坏,都该由自己承担,毕竟,在这个山庄,她是个外人,倘若她这一走,后果谁来负责? 是她最关心的母亲哪…… “咏亲!吃饭了!”吴妈的叫唤,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思绪。 “喔,我这就来。” 刚走到大厅,在场几位男员工的视线,立刻停在邱咏亲的身上,随之移动。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听说三嫂的女儿来探访,但平日各自忙各自的事,没机会打照面,今天这些人是头一回见到邱咏亲,竟瞧的失神了。 “老这样看着咏亲做什么!女孩家不习惯!转过头去!”吴妈用力拍打嘴巴张最大的男员工的背部。 邱咏亲难为情的低下头。 吴妈没好气地斜睨不知收敛的他们一眼。 大伙盯了好半晌,终于将原因脱口: “三嫂的女儿真漂亮!” “可不是?选中国小姐,足够了。”老妇人也跟着赞叹。 “就说三嫂心地好、有气质,生的女儿自然不一样。” 从来没被长辈们这样一口气地称赞不停,邱咏亲羞赧地苦笑。 起初她以为在这做事的人都是绷着脸不理会人的,想来,这又是一个错误;她惟一没想错的,大概就是那个高傲严肃的少爷吧……念着念着,脑子又出现他的英俊脸孔……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在咏亲身上倒是应验了。”其中一位与吴妈同年的男员工说着,就将视线转到吴妈身上,“至于你,女儿别把男人揍的四不像就偷笑了!” “吃你们的饭!”吴妈气得叉腰,大声咆哮。 年纪较长的员工犹豫了一下,问道:“咏亲也有帮忙做吗?” “有,这盘是我炒的,希望能合叔叔的胃口。”邱咏亲腼腆失笑。其实她平时做菜都是自己吃,这还是头一次做给他人品尝,就怕他们嫌弃她的手艺。 那人吃了一口,立即竖起拇指,“好!果然有三嫂的好手艺!” 另一个较年轻的男员工反倒夹另一盘莱吃,顿时五官像打了结般,哀嚎: “好!果然有五毒教教主的气势!” 说罢,脾气不太好的吴妈一脚踢了过来! *** 山庄厨房的员工,穿着一贯的白净制服,推着活动车来到少爷的住宅。 门口伫候的两位佣人,忙不迭地将一碟一碟高级料理端到手中的托盘上。 厨子派来的人持着单子念着纸条上的料理名单,待佣人对照过后才安心离去。 “对了,交代要白酒,少爷要喝。”刘老适时唤住欲离去的年轻员工。 “少爷不都晚餐才点白酒?”年轻员工狐疑问道。 “少爷想做什么,哪轮得到我们问理由,快去!” 刘老说完,便跟着捧着托盘的两位员工走上楼,见女佣走着走着就要转进卧房,刘老忙拉住。“错了,是书房。” 女佣尴尬地咋了咋舌。她们之前都是在山庄另一栋宅子服侍老夫人,要不是少爷住宅的其中一位员工仍在老家服丧,她们还没机会跟庄内年轻女员工仰慕的少爷走的这样近。 即便少爷给人冷漠、不好亲近的感觉,依旧轻易就教人看得出神痴迷,那张出众的俊颜是原因,霸气自信的气质亦是原因,掌握集团执行权的祟高身份更是原因。 就像此刻,走入偌大的书房,女佣一瞧见站立在落地窗前的颀长背影,就失魂落魄。 刘老见眼前的少爷秦丹表情凝重地望着窗外,快速对女佣挥手,暗示她们搁下午餐尽快离去。 根据刘老对秦丹的了解,当他默不吭声,站在落地窗前时,就表示有事情困扰着他,身为下属,自是不敢多作打扰。 刘老想跟着女佣后头走出去,才转身,窗前的秦丹便打破沉默: “刘老,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佣人的脚步都相当轻灵,可说没抬眼注意,压根不知有人进来,此刻,秦丹却没回头,就知刘老在身后,可见脑子有再多的思绪,也降低不了其敏锐的警觉性。 “是,少爷。”刘老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昨天那个女人是谁?” 直接切入的询问,弄的刘老有些错愕,“哪一个女人?” “被车子溅的一身湿的女人。”剑眉微蹙,语气不愠不怒。 老眼转呀转,不经意瞧见办公桌上一叠钞票,顿时睁大,焦虑过多的性格忍不住去想所有原因,包括莫名出现在少爷书房的钱。 “不记得了?”莫测的黑眸,更加专注的凝定窗外的某个地方。 “记得!”刘老紧张地轻喊一声,“是三嫂的女儿。” “三嫂?” “唉,说是听三嫂病了,就来这里探望,挺有礼貌的女孩子。”刘老没多称赞,但打从心里觉得那女孩性格耿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拒收大把钞票的。 “礼貌?”秦丹冷觑刘老,视线再次回到窗外花园那端,映入他眼帘的,是为人绽放的美丽笑容。 愈想愈不是滋味,霸气的剑眉,似是受到从未有过的挫折而深深锁着。 “是啊,我带她去找三嫂时,她直说不用介意裤子的事,怎样都不肯收我补偿她的钱,最后,还是我请吴妈交给她……”刘老说着,两眼不时往办公桌上的钞票看去,想问什么,又顾忌自己会不会多嘴了。 现在的少爷,脸色不太好看,使人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三嫂病了,她的工作谁替代做?” 刘老思索一下,不太肯定地说:“三嫂的工作不是我负责分派,我待会去问问他们那边的” “底下人开始忘了是我在决定事情?希望我看到的不是错觉。” 刘老愣一愣,这才随着秦丹望定的方向看去,随即惊得倒抽一口气,两眼瞠的老大。 难以置信地看着花园里,一名女子站在梯子上跟员工们一同修剪树木。 那女子正是自己刚刚与少爷提及的女孩邱咏亲。 秦丹瞪着远方欢乐无虞的邱咏亲,紧抿的双唇隐约诡谲上扬,随即,旋身走向办公桌,颇具深意地看着桌上的钞票……方才受到一点挫折的骄傲再度恢复本该有的气势。 “现在,把那女人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清不清楚我是谁。” *** “咏亲!站这么高,当心摔下来。”负责东区花园的园丁看着一个瘦弱的女孩爬这样高,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叔叔的腰不舒服,这些我来帮你做就行了……”邱咏亲高举修剪器具,“这里应该也要剪掉是不是?” “枯了、泛黄的都该剪了。真不好意思,你不过是来看三嫂,还要你帮忙做事……”园丁不敢离邱咏亲太远,就怕她一个不慎从梯子上跌下来。 “这工作我妈也有份,可不能只让叔叔一人担,我才要谢谢你愿意让我帮忙。”邱咏看着自己跟他们穿一样的衣服,还是有些不放心,“穿这样真的可以?” “要在山庄做事,都得穿这些,老夫人喜欢干净整齐,少爷也老认不得人,不是在这做多年的,他都记不得,我们衣服一致,他也好差遣。” 邱咏亲双眉陡地挑起,走下梯子,“他没记性?” “可不是,少爷有一阵子见了吴妈都问她是不是新来的。”园丁抿着嘴笑道。 其实这些员工们都能理解的。少爷是个重事业的人,成天忙碌,特别重要的事他会记的比谁都清楚仔细,不重要的他压根没去注意。 类似山庄员工的名字,之于一个从小高傲、习惯对人颐指气使的少爷而言,这是不重要的。 邱咏亲勉强地笑,若这位叔叔说的是真的,那昨晚他一眼就认出她的情形,惟有一个解释她给他的印象非常的差,若再加上昨晚自己的些许冲动,此时他又怎么看她?倘若待会做完事去找他,他会愿意见自己吗? 那个男人曾说她像个麻烦…… 他对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没来由的感到心慌意乱、酸楚难受…… “是邱小姐吗?” 背后的叫唤,打断她的思潮。 邱咏亲还没说话,就见园丁忙着走向出现在花园的刘老解释 “刘老,是这样的,这女孩是三嫂的女儿,可三嫂病了,她只是想……”园丁急着说话。刘老是少爷的随从,山庄所有的事,都要经由刘老口中少爷才能知道,假使刘老把所见到的跟少爷说,届时,只怕他这个工作会不保。 “这我知道,我见过邱小姐……”刘老看一看邱咏亲穿着跟员工一样的装束,“邱小姐不是山庄的员工,没有山庄主人的准允,是不能擅自接手山庄员工的工作。这是三嫂的意思?” “刘叔叔,不是的,她吃了药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吴妈代替她做事,可吴妈在帮忙打扫画室,我只是希望替她分担一些工作……” “这是吴妈决定的?” “是我自己硬要帮大家的。” 园丁愣视着邱咏亲。事实上,是吴妈一直对过于顾虑的邱咏亲说,这些都不碍事,要她放心做,怎么这会,她想也不想就担了这些责任? 这女孩,要说傻嘛,却又厚道,值得为他人设想。 “我能明白你的解释,但这些话不是对我说。” “唉?” “是少爷,他要见你。” *** 一路上,邱咏亲的神情都紧绷不自在。 她不是一直想再见到他,好为自己昨晚的态度作解释吗?为什么当真要见到他了,她反而有想逃避的害怕? 是了,她怕他,别说这男人是身份尊贵的少爷,光是看着令人无法洞悉心思的深邃眼睛,她就觉得不安,下一秒他想什么、决定什么,谁也猜不透,那般无法接近的冰冷,一想到就惴惴不安,以致她昨晚会没得选择,以强硬的态度面对他悍然的骄傲。 “你自己上去见他,我不跟着去了。” 邱咏亲想伸手拦住刘老问清楚一切,末了,咬着下唇,迈着慢硬的双腿往楼上走去。 即将走入书房时,邱咏亲猛擦去手心的冷汗,努力佯装平静。天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准备,在进入书房瞧见背着日光却比光线更加抢眼的男人后。瞬间不堪一击的瓦解。 秦丹没有应声,神色泰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优雅地端着咖啡,举手投足无一不显尊贵。 “秦先生……”邱咏亲率先开口,这才知,自己的声音竟在懦弱颤抖。 “你该叫我少爷。” 那冷静语气充斥着理所当然,听的邱咏亲脸色呆然。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最好证明。” 邱咏亲本能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装,心下大怔。 他都知道……刚才在花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了? “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现在不是你解释的时候,而是你该闭上嘴听我宣布。” 狂傲不容他人异议的语气强悍地震慑她,今她哑口无言。 秦丹放下咖啡杯,长身站起,一步一步迈向邱咏亲。 冷峻锐利的眼神扫过她紧绷的颜面,看向桌上的钞票,再以凌厉的目光锁定眼前苍白的小脸蛋。“第一,任何人在没有经过我的准许下,擅自在山庄作主,我的作法一律是,要他立刻离开山庄。” 邱咏亲倒抽一口气,“秦先生” “第二,我还未说完话之前,没有人有资格插嘴。” 邱咏亲瞠目结舌,胸口闷着一团气,她以为自己得到的会是责备,没想到是加倍的羞辱,没有商量余地、没有说话资格,比起昨日,这男人的性格更加突显。 她原以为他不过是高傲,并不表示他不能商量,可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他根本就是个独裁、残酷打击他人尊严的豪门男人! 她可以承认自己破坏了他订定的山庄规矩,但坚决不认同他独裁的作风。 “第三,同意你穿这身制服的员工,都必须离开山庄。” “这不关他们的事!”邱咏亲猛摇头,如果这是后果,她当初绝不会这么做。 记得母亲说过,山庄里许多员工都有沉重的家计,而有的员工上了年纪,在外头不易寻到工作,要是为了她这个外人而失去长久的工作,她说什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那你告诉我,这关谁的事?”他眯起双眸,隐藏起等待某种回答的意味。 “是我,是我多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自认这个责任她该一肩扛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来承担?” “没错!”这回她答的更加毅然决然。 俊脸上的傲气登时倍增,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听说你是三嫂的女儿?” “我妈不知情的……我” 语犹未了,邱咏亲就道他凌厉一瞪,不住噤声,屏息以对。现在她完全了解为何山庄的人提及秦丹时都会神情肃穆了。 “叫什么名字?” “我吗?” “难不成是我?” “邱咏亲。” 他沉默一下,似乎在心头记下这三个字。 “三嫂最近病了我知道。你既然是她女儿,在她身子好转之前,她所有的工作,都得由你来做。” “这容易……” “我还没说完。” 那种仍有下文的意味,听的她不安。 “你只要有一样事情让我不满意,那些员工就一个都不许留在山庄,包括三嫂在内。” 邱咏亲震惊地呆望面前的男人。他说的是这样面不改色,但句句都在霸道明示她别无选择。 “给我一句话,做不做得到?”冷漠的嘴角隐约上扬,噙着的意味异常深远,代表着什么,除了他,没人有能力臆测。 她能够当个无情的人,甚至带着讲究恩情的母亲离开这里,只可惜,她做不到。 而那双锐利的眼似乎看透她的内心深处,盛然的霸气无一不在散发他的自信。 是的,他看透了她,那么不费心力地看透了她。 “做得到!” 第四章 早晨的空气清新醒脑,邱咏亲却拧着眉心,沉着脸色,脑里填满那张不容许商量的严酷俊颜。 今早,她跟着一些人去清扫山庄内的道路。 秋末了,车道两侧的树木早受不住冷风摧残地飘落,直到天际完全明亮,员工们才结束这份工作,回到住所稍作休息。 进了屋子,大伙像没事人一样喝着同事泡的热茶,一旁的邱咏亲却按着腰部,忍受长时间弯着腰清扫道路的酸疼。 这就是母亲的工作吗?她年轻,受点折磨不打紧,可一想起她老人家必须习惯这种劳累,自己就好难过。 “咏亲,来,喝茶,暖暖身子。” 邱咏亲接过男性长辈递过来的茶杯,却又马上放下,忙着问:“我妈呢?” “应该是在床上休息吧,跟她解释过她的工作少爷答应让你替代做,起先她还不信呢,硬是要下床做事,嘴巴直嚷着要你马上回去……”他话没说完,突然就搔搔头走了开去。 其实,那男性长辈愈说,自个儿也愈觉得怪异,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印象中,少爷是个从不跟人谈条件就直接宣告他的决定的人,当然,这种话,自然是藏在心里莫说出去的好。 “咏亲,时间到了。” 正想捧起热茶暖暖冰冷双手的邱咏亲,猛抬头看着说话的员工。 “什么?” “少爷起床都要喝早茶的,该去端茶给他了。”员工如是道。 “他不会自己倒茶吗?” 众人闲言垮下脸,给予“他若是会,就不叫少爷”的神情。 邱咏亲牵强地笑,觉得自己问的太过不经大脑。“我马上去……等等,请问要到哪里去倒茶?” “大宅里会有人煮好搁在厨房,你去厨房拿就行了。” 一听完,邱咏亲立刻跑出客厅,同时,楼梯出现披着大衣的桂琴,不太放心地望着女儿的背影。“这样行吗……” “三嫂。” 吴妈刚进屋,忙着搀扶桂琴。“你病还没好,下楼来做什么?” “不行的,咏亲什么规矩都不懂……叫她回去吧……” “少爷让她替你做一阵子,你就安心休息。那孩子懂事,晓得怎么做的。” “是啊,三嫂的女儿真是好的没话说,做事勤快,挺帮人的。”妇人吹吹热茶,上前来安抚几句。 桂琴长叹一声,“虽听刘老说这是少爷的决定,但我还是觉得不能相信,想去问问少爷,却又担心少爷不高兴……” “甭说三嫂不相信了,我也一样。” “依着少爷的性格,他根本” “没得商量!”众人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 走入大宅,邱咏亲绕来绕去,花了一点时间找到长辈说的厨房。 厨房的人见到邱咏亲,没开口,就放了一杯热腾腾的早茶和西式早点到托盘上,催促她赶紧上去的挥手动作,惹得邱咏亲不得不颤栗起来,不禁加快脚步。 到了房门口,邱咏亲想到他厌恶被打扰的性格,伸手敲敲门,久久,等不到回应,邱咏亲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总不能因为他没说进来二字,她就走人。 这早茶跟早餐不是要送给他的吗? 还是进去好了。 邱咏亲没有多想,推了门就走进房间。 以为能立刻见到秦丹,然而举目四望,她似乎扑了空。 这个房间她头一次来,不像一般的卧房,开门即见舒适的大沙发,高级的影音设备摆置前方,左右架设高大的书柜,摆满艰涩难懂的书籍。 走前几步,便可瞧见阳台有几张雅致的咖啡桌椅,卧房一切的陈设,俱是豪门人士的表征,这样的地方,只怕多进来几次,仍然令人恍如置身梦境。 转身发现一扇半启的门,她走了进去,终于看见真正的卧房。 即便空间依旧宽大.那里头倒是与一般房间没什么两样,不过高级了些,家具以暗色系居多,无疑是男人才会挑选的阳刚颜色,最为突显的,是眼前那张灰色大床,暖人的被子不断引诱腰酸背疼的她就此扑上去,只可惜这么做,会压到一个人…… 邱咏亲张大双眼,将视线定在床上。 说会压到一只脾气不太好的狮子比较恰当。 “秦……”她欲言又止,脑中适时浮现当初自己因为这样叫唤他而惹来的可怕咆哮声。 邱咏亲抿一抿干涩的双唇,不太自然地低声道:“少爷……” 床上的人稍稍挪动,看似醒了,却兀自盖着被子没探出头来。 “少爷,你的早餐” “我知道。”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她耳里,不带之前的雾气,感性好听,可隐约中,好像有那么点牵强的意味。 “少爷,那你要不要先起来吃早餐?” “我不想吃,别吵我!” 高大的身子曲了起来,若是因为太过寒冷,也说不过去,这里开了暖气,舒服极了。 邱咏亲靠近他一点,听出那不太平顺的呼吸声,月眉不禁为之蹙起。 他……不太对劲。 “少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邱咏亲!别吵我!”咆哮说来就来。 邱咏亲惊的双肩作颤,特别是那三个字清晰传入自己的耳中。 记得自己才向他介绍名字一次,他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不是他的记忆力惊人,就是他厌恶到不得不去记住她的平凡名字。想想,他吼着自己的名字好凶哪! 而突来的吼叫以平常来说,她绝不会不识相,可莫名的是,双脚不肯走动,两眼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受了一点惊吓的心,因为凝视着躺在床上毫无锐气的他而猛烈狂跳。 怎么又来了……这种感觉,不是对他的恐惧…… 高大的身子霍地不耐烦地坐起,瞪着她,低吼:“出去!” 她震惊低呼一声,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是健壮的胸膛,健康的古铜肤色强烈散发男人的魅力,令她的心为之鼓动,体内的温度莫名上升、发烫。 “别来烦我,出去!”他大力挥手,侧身又倒回床上。 她顿一顿,盯着他裸露上身的随意睡姿,怎样看都迷人;而他的双眸因紧闭而收敛了慑人的凌厉,浓密的睫毛便借机发挥其吸引力。 她嘴角不自觉地泛着淡淡的笑意。其实,他不说话,脱下严肃西装的模样,没那么讨厌……特别是那张没精神的俊脸,愈看愈不让人骇怕。 杏眼陡地发亮,视线游移到他大手按着腹部的举动,接着瞧瞧他气色不佳的脸、眉头深锁的样子后,邱咏亲忙不迭地放下手上的托盘,主动坐到床沿轻声问: “你好像真的不舒服?” 他重重地闷哼一声,表示对老喊不走的她非常不悦,想开口,眉头又因为在承受什么而皱得更紧了。 “不舒服就该去看医生,这样忍着不是办法。” 他沉默,半启星眸,斜睨她关切的神情,俊脸上不耐烦的意味悄悄退去大半。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邱咏亲因为突然被他这样凝视,体内的热意火速加温,心跳激烈到自己都能清楚感受它的跳动。 “我胃痛……” “经常吗?”邱咏亲端详他苍白的俊脸,一时忘了这男人脾气不好、忘了他曾对自己说了许多冷傲的话、忘了他的自负教人气恼,惟一感受到的,是自己想去关心的心情。 现在的他像极了受伤的狮子,没有傲气,仅存下来的,是强壮诱人的身躯,引人靠近凝视。 “经常……”秦丹重重叹气,明显对这病痛大感无奈。 “那你昨天还喝酒?”记得没错,昨日她来找他,办公桌上放着酒杯。 他再度瞪她一眼,不是凶狠,而是用责怪的神情看她,仿佛他喝酒与她脱不了干系。 邱咏亲以为他觉得她多管闲事,忙着再问: “你经常胃痛,应该有胃药,我去帮你拿来。” “早没了……” “那怎么办?请医生吧。” “不用!”他突然起了很大的反应。 “为什么不用?”邱咏亲跟着他皱起眉头,依稀感受到那剧烈的疼痛。 “我不想看医生……” 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可光看他难受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焦急起来,“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打电话帮你叫医生” ‘我说不用!”他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劲地一扯,一个翻身强硬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完全来不及反应,身后的力道就让她没有防备的往后倒去,跌到柔软的大床上,一等有机会看清究竟,完美的俊容便斗大地呈现在她眼前,近的令她呼吸急促,随着亲密的贴近产生酥麻的电流。 “听着,不准叫医生。”他说话明显虚弱,语气仍旧掺杂惯有的命令。 “好……”她震惊到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也令她不得不去看他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浓黑整齐的剑眉、老是不带笑的双唇,和一双看得她不知所措且悸动不已的黑眸。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慌乱,柔软的胸脯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每一次的呼吸,都让抵在结实胸膛的柔软酥胸迸出熨心的火热。 “那就别多事。”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发颤,未发觉环抱在腰际的双臂,力量逐渐增强中。 见她应允,他这才松开手,翻身躺在床上。 她赶紧跳下床,伫立原地,浑身作烫,不敢多看他一眼。 “还站在那做什么?别吵我。” “是……”冷漠的言辞,硬生生打断她乱糟糟的思绪,依言旋身走开,没几步,她又转过头来,“我去泡杯牛奶给你,垫着胃,也许会好一点。” 他再度睁开眼,定睛瞧着她脸上诱人的羞赧,随即将目光游移到她因紧张而明显起伏的胸口。 一直无力的眼神,蓦地掠过谁也猜不透的光芒。 没等到他的应允,她咬着下唇,以为他又觉得自己多事,才想走人,身后便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要加糖。” 她愣了愣,讶异地居然会回应她的建议,心头不禁舒服了起来,“你在胃痛,别加糖比较好。” “我要加糖。”他坚决地重复道。 她苦笑,“好,我加糖。” 别过头去,她眼珠子无奈向天一转。她想错了,这男人还是一样霸道。也许他只是刚好想喝牛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别人的意见。 随即,邱咏亲迈开步伐离开,适才被环抱的烧烫滋味兀自浓烈,以致她脚步愈来愈快,进而瞧不见背后那双星眸正热烈地锁定她的身形。 房门刚被她带上,里头立即传出男人似是无法忍受什么的低吼。 邱咏亲听了以为他胃痛到难以承受,暂时抛开自己对那搂抱莫名害羞的思绪,直接跑起步来,奔到一楼。 一见刘老出现在大厅,邱咏亲立刻走过去问道:“刘叔叔,我想泡牛奶,厨房找得到吗?” 刘老取下老花眼镜,“原来是咏亲哪,厨房里有。你要喝?” “不是,是秦……”她停顿,虽不太习惯自己目前暂时的身份,却不得不改口,“是少爷要喝。” “自己想喝别不好意思,杯子拿隔热的,别烫到手了。” 邱咏亲欲张口解释,想想他胃疼的痛楚模样,便作罢朝厨房走去。 大厅走来一位女佣人,见刘老捧着帐簿摇头发笑,不解问道:“刘管家,什么事那么好笑?” 刘老重新戴上老花眼镜,“三嫂的女儿,记得吗?” “知道,早上才和她一块扫车道。那女孩说来也真孝顺,请假回来就希了帮三嫂做事,好让三嫂休息。你笑她什么?” “咏亲想泡牛奶,却因为不好意思硬说是少爷要喝。” “那孩子谁都能扯,单单扯到少爷谁都不信。” “可不是,少爷从以前就很讨厌牛奶的味道。” *** 一路端着热腾腾的牛奶,邱咏亲不时地瞧着手中的杯子。 那种付出关切被这自傲的男人破例接受的感受,好愉快,到现在,腰际似还存留他触碰的余温…… 掬着笑靥的脸蛋突然僵住,愈加明显的心意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类似这样排不开的灼热、紊乱感,从遇上他之后就不断加深,是莫名吗? 邱咏亲猛然甩头,怎料,怎样都抛不开脑海中的影像;完美五官如雕刻般强硬刻在她记忆中,抹不去…… 急促的心跳,不断在暗示自己心底有个意念快要迸出,难耐的让她有些慌乱…… 站在房门口,突然间,面对他,像个即将要面对那答案似的挑战…… 杯中热烟拂上她焦躁的脸,提醒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感觉的时候。 她正了正脸色,确定表情无法让目光锐利的他一眼看出端倪后,才推开门走入卧房。 来到他的睡房,瞧见秦丹正在看文件,问道:“你在做什么?” “看公司专员送来的计划书。”他说的平顺,样子比之前好多了。 这样的回答使邱咏亲想也不想,就对着脸色苍白的他脱口 “你都生病了还看计划书?” 因文件而肃穆的剑眉蓦地为想起什么而轩动,“你在哪做事?” “唉?” “不要我每次都需要问你第二次。”想发火的五官瞧见那微微惧怕的小脸,隐约透着无奈,再次道:“你在哪里工作?” “世龙百货。”她有些纳闷,不明白他问这做什么。 “世龙百货?” “你问这要做什么?” “我问你就答,别跟我要解释。” 这男人,生病气势虽大打折扣,霸道性格却坚固依旧。“喔……可不可以把那几张白纸放下?” “这不是白纸,这是上仿的生意。”秦丹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 “跟你的身体比起来,那就是白纸,没有什么事比你的健康还重要。” 闻言,他终于将视线转到邱咏亲脸上,一发现她脸上难为情的羞红,深邃的双眼更是锁定她不放,大手中的文件教他搁到一旁,好像跟这羞赧的小脸蛋一比,文件反而显得不重要了。 “对不起……”邱咏亲以为自己又惹他不顺心,立刻低下头,怎样都不敢正视那可能是愤怒的神情。“我只是觉得要办公,起码等你休息够了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比我的健康还重要,这不是你的意思?”他颇具深意地看着她。 “不!这是我的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的身体。” “你关心我?”剑眉为之一挑,嘴角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 邱咏亲一怔,为自己唐突的说辞而手足无措,嗫嚅地说:“关心生病的人……是理所当然的……” 他收回视线,绷着俊脸。 邱咏亲紧张地握一握手中的杯子,发觉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臭,猜想是胃痛到懒得跟她说话,有可能想安静,不想她打扰到他。 想来也真难受,她不管做什么,都令他厌恶;去在意也真奇怪,自己怎么一直不断介意他对自己的感觉? “我把牛奶放这里,你要记得喝,空着胃不好。” “站住。”无论语气有多平淡,由他口中说出来,都像命令。 邱咏亲僵住身子,内心不断臆测是不是自己做了太多他不满意的事,他准备宣告他的决定了?之前他宣告事情那种严酷的表情,到现在她还觉得可怕。 “我有叫你走?” 小女人频频摇头,喉头教一团畏惧梗住,应不出声。 “那就过来。”大手霸道一挥,不容商量。 僵硬的双脚听话地慢慢走到床边。 “拿张椅子。” 她乖乖地伸手拉一张单人椅。 “坐。” 两腿发软,砰的一声坐了下来。 “我这里你待不住?你很讨厌我?” 想他刚才的难看脸色,她不假思索地点头;点头完又见他表情更臭,她倒抽一口气,急忙摇头。 “你可以说话。”他拉下嘴角,有点无奈。 “因为你问了两个问题,我只好分开回答。” “有差吗?” 男人的分析总是没女人那样繁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犹豫不决的回答对很多男人而言,都是否定的,可见这男人等的是另一种回应。 “当然有,我不想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可能待会要办公,有些公事,不方便有外人在,我担心打扰你,你会不高兴……” 她答的这般详尽,他则毫无反应,没多作思索就立刻问下一个 “另外一个。” “另外……就是……”她垂首用发汗的双手摩擦着大腿,两眼转来转去,不知自己的脸蛋羞红到变成他惟一注视的焦点。“我……不讨厌你……” 语罢,她整个人呆住。 一直在心里模糊扰乱她的感觉,这回因这不由自主的回应,猛然赤裸裸地呈现喜欢他的答案! 她喜欢他……原来这从一开始就教她深刻难以忘记的容颜、使她彻夜难眠的样貌不是没来由的……是因为……他打从最初,就进入她的心? “我听不到,再说一次。” 偌大卧室静谧到他平顺的呼吸都教她情绪紊乱,他却独独听不到她的回答。 低沉好听的声音进入她耳里,她心头又是一震,那种迷恋的意味随着极快的心跳愈来愈壮大,壮大到她无法去否认逃避什么 “我……不讨厌你。”她脸上的彤红已传到耳根了。 端详之余犹如从小脸蛋寻到什么肯定的答案,当即,冷漠的黑瞳倏忽掠过谁都抓不到的愉悦。 “我要是没记错,你认为我的性格需要纠正。” “你的性格的确很不好……”她咕哝,脖子一缩,也不知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对他说这些话,更纳闷这男人为什么记的这么清楚,要不是他提及,自己可能真的忘了当时说过什么。 而她的脑袋自从遇上他,愿意装的,全是属于他的英俊外表以及各种令人又恼又气的狂傲语气,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斜睨她一眼,将小女人胆颤心惊的样子映人眼帘后,他收回视线,收敛不悦的神情,随即取回被搁置许久的重要文件,望定里头的内容。 对山庄人来说,秦丹没有给予咆哮是天大的意外,立刻把人轰出去才是正常之举。 半晌,没听到他愤怒的声音咏亲才敢抬眼,转头瞧见让自己遗忘的牛奶,问:“牛奶……你不喝了?” “我好多了。”他看一看雪白的牛奶,平淡的表情变得不舒服。 “待会胃又疼了怎么办?要不,你把早餐吃了。” “我没胃口。”这回,他连餐点都懒得看一眼。 “那把牛奶喝了。”她直接端起杯子,凑到他面前。 他可以不懂得照顾自己,晓得他有这毛病的她却不能不理会。只因他先前忍受胃疼的模样太过深刻,也令她揪心。 他冷眼瞪着小手中的牛奶,攒起眉头,神色凝重。 “趁热喝了,免得你胃更疼。”她好生纳闷,为什么感觉他像在跟顺口的牛奶作战? “你加糖了没?” “有,我加了,加了一匙。”谎言,那岂不是更折腾他的胃?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加。 “那再去加两匙。”他推一推杯子,浓重的奶味令他反感。 “要不要另外加红茶变奶茶?” “最好。”此次,他居然意外地接受建议。 她听了正色,气势渐弱的他使得小女人有了勇气抓住他的大手,好让他自己拿着杯子,“不好,把它喝了,是你说要喝的,泡来却又不肯喝,大男人喝个东西也要拖拖拉拉?” “谁跟你说我拖拖拉拉?”骄傲受到质疑,他即刻板起脸来。 “那一口气喝光它。”她再度将杯子凑到他嘴边。 “太烫了,等温了再喝。”他侧一下头。 “是快凉了。”她抿着嘴笑,老觉得自己像在哄一个大孩子。 昨日他还是个令人畏惧的冷酷男人,今日却成了一个可爱的男孩,教人不禁觉得有趣。 他瞪视杯子,犹豫了好久,才接过它,僵着面容将牛奶往嘴里倒,刚喝一口,就大声吼叫:“该死!骗我!你没加糖!” 她双肩一颤,听着他一连串的吼叫,很想闪躲走开,可往他处去想,又忍傻不住笑了出来。她惊讶一个在每人心中的严肃少爷,会为了一小杯牛奶对她抱怨不断。 “既然都喝了,就一口气喝完它。” “不要,我讨厌这种味道!而且你不老实!不喝了!”他气愤地拿开杯子,太过使劲,摇洒出的牛奶溅到棉被上。 她起身,越过他往床头柜上抽几张面纸。 他微微仰首、铁青着脸,看那娇小的身子大胆地在他上方伸手拿面纸,阵阵女人清淡体香刺激了他的嗅觉,亦刺激了男性某种息念。 “我只是担心你胃又疼,所以才没说实话。不然,我多做事补偿,好不好?”她顾着弯下身子擦拭被子上的牛奶,未知身旁的男人一双眸子里头充斥着对她的火热。 “好,你过来。”他朝她招手。 这男人说的话,没人抵抗过,才让他不愉快的她也不能例外。 她依言坐到床沿,没多注意俊脸上的表情挂着诡谲。“要做什么?” “补偿我。” 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扯,随即俯首贴住她慌张欲闪开的双唇…… 第五章 她震惊地屏住呼吸,不敢置信他正吻着自己。 他应该是非常讨厌自己的,记得他说过他觉得她是个麻烦…… 可是,这个吻,却太过浓烈,悍然毁去遗留在她心头的不安猜疑,实实在在地于她心口刻划下狂热情愫。 杏眼瞪得斗大,犹未全然相信这亲昵的亲吻是真实存在,然而环着腰际的大手竟开始不老实的滑到她臀间,给予更多刺激的电流,使得初尝男女情欲的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受到惊吓而张开的朱唇,教湿滑的舌得势闯入温热的口中,霸道纠缠她不放,而惊慌不断挪动的身子更是提醒高大的他,必须施加更强的力道来钳制她的不安分。 在多次笨拙反应与愚昧的挣扎下,小女人宣告投降,瘫软在他宽大怀中,任他暧昧的煽情抚摸、熟稔的狂热亲吻;然而他所给予的太过强烈,叫她难以招架的发出甘愿屈服的低吟…… 末了,他停止这一切,很满足她顺从的反应。 “你……”她急促呼吸,无力依偎在他胸怀,呆呆地望定气定神闲的他。 她感到愤怒,因为完全猜测不出他所谓何意,一径往这会不会是玩弄的心态思索,紧接着又忆起自己方才惬意沉溺其中的呻吟,那种不受尊重的椎心念头便荡然无存,惟一留下的,是手足无措的害羞。 “我吻你你有意见?”他眯起眼,如火的神情像箭一般穿透了她的心思,厚实大手来到滚烫的小脸颊,添加了温热,让所谓的补偿倍增不寻常的意味。 她欲言又止,心里头明明有许多问号与惊诧,一感受这轻柔的抚摸,那些害怕受伤害的想法瞬间变得不再重要。 倘若吻她是他玩弄的心态,他的声音不会令她觉得昏醉感性,他的举止不会使她心生体贴甜蜜。 “还是想甩我一个耳光?”他敛起得意,凝视艳红小脸,借此询问无情的人才会做出的举止,进而等待另一种有情愫的回应。 她猛摇头,“不敢……” “是不敢、不想,还是不舍得?” “我……”她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始终锁住她的双眸犹如能洞悉她所有心意,让她无从撒谎、没得逃避,只好厚着脸皮诚然道:“是……我是不舍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沉默,低头亲吻她明显红肿的双唇一下。 她又是惊愕,想都没想他会再度亲吻自己。 “我只是想问你” 这回他没让她把话说完,按着她后脑勺,吻的更深。 她快被吻的七荤八素了,然获得自由的嘴还是预备张开说话,环抱自己的男人干脆用大掌捣住她的嘴,霸道地封住她说话的权利。 俊容已经有点不耐烦,松开许久的剑眉缓缓皱起,“闭上你的嘴,这就是我的回答,再吻下去我可受不了。” 从未移开的视线突然转移到先前让他打开的领口,俊脸上的表情竟然比胃痛还难受。 “耶?”她无法承受这种被温柔搂抱,却还听得到恶霸般语气的事实,更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小嘴又是想问,才出声,就忍不住惊呼:“哇……你要做什么?” 他下床,横抱起她,走出内室,“让你出去。” “不是,我还没” 尚未说罢,内室的门竟不客气地关上,给她吃闭门羹。 谁能明了刚热吻后,又莫名其妙地被吻她的男人赶出去的心境? 没有头绪的她除了猛敲门请他给予解释外,其余的她没去想过。 “少爷!我话没问清楚,请你开……” 她喉头突然卡住,门是开了,可开门的男人却臭着一张脸瞪着她。 “叫我什么?” “不是要叫你少爷吗?”她记得大伙都要这样叫他,可他的脸色好像大大地厌恶这个称呼。 他沉默。 “那……秦先生?” “砰!” 房门蓦地大力甩上,明示这男人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她吓得心跳差点停止,完全搞不值这男人时好时坏的脾气。前一秒还令她迷醉在没来由的热吻中,下一秒就臭着俊脸把她关在门外。 她不知自己是该兴奋猜想他对自己有兴趣,还是去担心性格不太好的他有意玩弄。 然而,纵使摸不透他的心思,她想的是他不能沟通的倨傲模样,念的是他不容拒绝的亲吻。期待的是他深邃不得而知的心绪…… 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 今日气候又是寒风,邱咏亲心头的思绪却无比暖热。 只因惦记着那狂热的亲吻,只因怀念着窒息的拥抱,每分每秒地想,每分每秒都在添加对他的爱恋。 他为何拥住她?为何亲吻她?她仍旧想不透,可不断扩张的情愫似乎已经预告了爱情的到来。 “糟糕……” 邱咏亲停住思绪,侧头看去不加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中年男员工。“怎么了?” 男员工抚着下巴,愁苦着脸望定热锅上的菜。“焦了。” 邱咏亲喊了一声,忙关火,这才发觉自己炒的菜宣告报销。 “不能吃了对不对?”饿过头的他盯着焦黑的青菜垮着脸。 “可以的、可以的。”邱咏系指向餐桌几样菜色,“只有这道不行,那些都是好的。” 邱咏亲内疚地苦笑,她真不该在为大家炒菜时,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男员工回想上次邱咏亲美味的手艺,不禁食指大动,偷偷吃了一口,最后抹了抹嘴,面无表情地走出厨房,对大伙朗声道: “大家来吃泡面吧!” *** “这是李经理的书面报告,企画案开了二次会议,大致看来是没有问题;唐副理去勘查过那片土地,土质方面也没问题,不会影响度假中心的建设,那个……”企画专员阖上文件,他可没胆子停止报告,而是怀疑,董事长似乎没在听他说话? 仔细去瞧那令全公司女性迷恋、男性畏惧的俊脸,隐约露出罕见的笑意,他就害怕,这很不对劲,从早上见董事长进办公厅,所有人都像见到鬼似的惊讶讨论。 首先,他没吼叫。 第二,平时部属们跟他问安他都不理人,今日竟会回应。 “董事长?” 秦丹抬眼,放下轻松托着下巴的手,“说完了?那出去吧。” 第三,董事长压根没听他的报告。 他的上司不对劲到令人觉得诡异而不敢松懈。 “不是!董事长,我还没报告完。” “那你叫我做什么?”秦丹脸一沉,摆明他打扰到他想事情。 专员脖子一缩,偷瞄那张没好气的脸,又觉正常了。 “我担心董事长没听到我的报告。” “我有耳朵,像秋叶商场的案子,根本不需要来跟我报告。” 专员急忙打开文件确认。 埋头完全找不到秋叶商场的企画内容…… “还有问题吗?” 专员傻傻摇头。现在非常有问题的是董事长您啊! “没事就出去。” 专员频频领首,心生惴栗地转身。 秦丹拧起眉头,注意专员那明显的骇怕,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开口: “先回来。” “是……董事长有什么要吩咐的?” “有事问你。” “是!”专员双手并拢、打直身子,等候着秦丹的问题。 “我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专员狠狠倒抽一口气,脸色恐惧地说:“绝对不可怕!”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专员手脚开始发抖,“绝对不讨人厌!” “老实讲。”泰丹闷哼,不太有耐性。 “董、董事长,这就是我、我最由衷的话!“由衷的话有打结的现象。 秦丹不以为然,“是吗?但却有人建议我纠正自己的性格。” 专员震惊得瞠大眼。 “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说实话?” “董事长,我能问一下那个人是谁吗?” “一个女人。”严肃的脸孔悄悄温和些许。 “还活着吗?” 专员的脸左闪右闪,死命闪避上司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秦丹缓过脸色,“她很好。” 专员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 “而且我相当喜欢她的勇气。”严肃的俊脸覆盖上希罕的笑意,口中的喜欢,让人觉得不太寻常、也不简单,仿佛别具他意。 “是真的吗?”专员好惊叹。 “不错,你可以试着说实话,或许我会欣赏你。” 专员幻想自己受赏识而升职的情景,就不禁飘飘然了。 “董事长,我会不会有事?”向天借胆,也得跟这天皇老子确认确认。 秦丹双手环抱,锁定专员迫不及待说实话的兴奋。“我只想听实话。” 如果不是董事长今天不正常,就绝对是他改变性格了。 “那我就说了。” “我在听。” 升官了,准备升宫了! 专员清清喉咙,“首先,董事长做事有魄力的让人没话说,对事情的判断力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秦丹沉默、面无表情,他继续安心说道: “但是,董事长的脾气真的不太好,不,应该说真的很可怕!从我头一天认识董事长开始,就觉得董事长您的办公室像地狱,面对您就像面对恶魔一样随时等侯处决!还有,最特别的是……”看他的上司表情依旧没变化,专员比出一根手指,强调:“您,非常非常非常的没有人性!” 片刻后 专员低着头走向办公室大门,一开门,遇上打算找秦丹的男子。 “骆总,您好。”专员要死不活地向眼前极为俊美的男人打招呼。 “我很好,可杨经理看来很不好。”骆总挂着招牌笑容说道。 “我可以肯定那个女人是例外的……” “嗯?” “我被开除啦!”杨经理立即崩溃,哇哇叫地走开。 骆总看的一头雾水,耸耸肩后省去一般人敲门的礼貌,大方进入秦丹的办公室,劈头就是直呼秦丹的名字:“丹,有空谈谈吗?” 秦丹铁青着脸怒蹬他。“没空!” 想来,刚才这里发生过严重的火山爆发。 “说完我就走。”迷人的笑容与秦丹的臭脸成了强烈的对比。 “骆文迪,我说了,我没空。” 骆文迪目光一扫异常没有堆积文件的办公桌。“你有空,几分钟就好。” 秦丹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一见骆文迪幸福洋溢的笑脸,他就瞪得更凶碍眼!“有什么事就快说!” 骆文迪不理会他的愤怒,做了这么多年的表兄弟,秦丹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 秦丹瞧着骆文迪从容地将文件一份一份地往他桌上放。“这些是什么?” “风海企业委托掌管书。”骆文迪慢条斯理地介绍每份文件的内容,“南部度假中心的管理权、分公司立衡建筑的工程表,你有空去巡视一下;另外” “你要我帮你暂管风海企业?”秦丹站起身,双手按在桌上以示惊讶。 “答对了。” “为什么?”摒除秦丹不谈,家族企业各个负责人就属骆文迪最有事业心,无怪听到这消息他会震惊了。 “因为我要结婚了。。 “这我知道,对象是金家的千金,但有必要放下公司?” “就因为我要结婚了。”路文迪的笑容愈来愈幸福美满。 “你疯了!” “没疯,我等结婚这一刻等八年了。” “她只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你也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什么?!” 路文迪气定神闲地掏掏耳朵,如暴龙震耳的咆哮声于耳际嗡嗡作响。 “你跟郝小姐的事大家都清楚。” “我跟她什么也没有。” “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你必须负点责任,阿姨已认定她是秦家未来的媳妇。” “有些事好聚好散,我以为郝茵茵明白,只可惜她有心机,做人两个面,我妈看不明,我懒的跟她解释。除此之外,我与这女人什么关系也没有。”秦丹不耐烦地挥手,摆明对讨论中的女子很反感。 “也没感情?” “意图接近我的女人,我不会想谈感情。” “一个也没有?” 秦丹沉默,脑海突然浮现邱咏亲的样貌,对他胃疼叨念不止的轻柔声音清晰回荡耳边……烦躁的神色不自觉地松弛下来,不太好的脾气亦随之平缓。 末了,冷静隐藏心头那份呼之欲出的热烫答案。 “有没有我无须向你解释。” 骆文迪一听,脸上再度填上笑容。 “你不喜欢解释的原则,往后一定会为你带来更多折磨。” “不想听你说这些无稽之谈。” “也好,那我去准备婚礼的事。”骆文迪再度用幸福的模样向他示威。 秦丹不禁很不是滋味地斜睨他,“别在我面前开口闭口就是结婚。” “那你也别在我面前睁眼闭眼都是嫉妒。”骆文迪笑得惬意筑然。 “什么?!” 骆文迪眯着深邃星眸,从秦丹的黑眸发现隐藏在愤怒里的希罕妒火。 末几,骆文迪因找到被秦丹忽略的答案而满意地笑,先低喃:“还真明显。”在接收秦丹想杀了他的火爆后,立即道:“我现在走人。” “等等,把这些委托文件拿走!” “等你要结婚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看管富龙集团。我还要忙一阵子,这些,你看着办。” “骆文迪!” 火山二度爆发。 ※※※ 邱咏亲看着刘老对秦家的家庭医师尊敬地颔首,待医师远离大厅后,刘老才将收下的药罐交给目前负责秦丹饮食的邱咏亲。 “怎么到这时候才跟我说少爷又犯胃疼?” “对不起,刘叔叔。”邱咏亲满怀歉意,上回她就想对刘老开口询问,但频频找不到他人,向其他人问起如何联络秦家的医师,所有人也都推给刘老,到了这天才见着他老人家,同时也发觉秦丹一回到秦庄就关在书房,她宁可他是在忙碌而非又胃疼了…… “没多怪你什么,注意医疗上的事,本来就不是三嫂的工作,我只是希望你以后瞧见这种事,尽快通知我。下面的人不多注意,依少爷的固执性格,他就是疼半天也不会向人开口喊疼。” 经刘老一提,邱咏亲再度往楼上看去。是啊,若不是自己追问个没完,不理会他的吼叫,可能都听不到他说什么病痛。 这样的男人,要说固执又觉得似孩子般要哄,倏地又想起他被骗着喝牛奶差点气得跳脚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咏亲你笑什么?” “没有。”邱咏亲收敛笑意,跟着问她一直想晓得的事情:“刘叔叔可知道少爷为什么不喜欢看医生?” “知道,所以都是我在处理少爷医疗上的事,其他人不知。问这做什么?”刘老指指楼梯,暗示邱咏亲上楼把胃药拿给秦丹。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邱咏亲避开刘老刻意打量的目光,快速的心跳迸出暖流。 从那次没来由的亲吻后,她这脑子就不断想知道他的事,莫怪她对他有过多的好奇,只怪他不该吻她,让她对他的情愫渐渐在心里扎根…… 可那种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形,却残酷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惟一知道的,不过是他难以招架的性格。 加上最近他似乎很忙碌,接送轿车早出晚进,见不到他的身影,那种想念他却无法接近他的感觉,是无从形容的酸楚…… 刘老望着邱咏亲等他开口说明的期待模样,显得有点挣扎。 这女孩从进入山庄,明事有礼的性子就颇受大伙的赞赏,少爷的事她多少可以听听,可这种事,不能到处说,这么大的人了,那种孩子气的事若传出去,少爷会没脸见人的。 邱咏亲明白刘老有难言之隐,强硬掩饰无法了解秦丹私事的怅然,苦笑道:“刘叔叔我知道,不能说没关系,我这就上楼把药交给他。” 刘老紧抿双唇,手握了又握,这女孩失望的模样让他莫名内疚。 未几,还是抵抗不了内疚作祟,刘老大开嗓子叫住她 “咏亲。”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邱咏亲踏上楼梯,回头愕视刘老左探探右望望的紧张动作。 确定周遭都没人时,刘老才压低声音,说道:“是针哪……” “唉?”邱咏亲听不真切,走前一步。 “少爷怕打针。” 第六章 上了楼,邱咏亲每看手中的药罐一眼,脑子就出现刘老泄露完秘密就憋着笑走出去的情景;跟着又跑出秦丹耍性子不肯喝牛奶的模样,一直不知该如何了解这男人的惆怅,在瞬间粉碎不复存在。 在得知自己喜欢上的,其实是一个藏着有趣秘密的可爱男人,原本害怕被拒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暖洋洋起来。 若说他性格高傲慑人,往另一方面想,他根本是个难伺候的大孩子。 打针,他怕;喝牛奶,他讨厌;那下回,该不会连小黄瓜都吐到别人脸上? “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吃不吃青椒……” “我讨厌青椒!” 熟悉的低沉声,使邱咏亲惊得猛然抬头。小脸刚抬起,就见英俊的脸孔斗大地在她面前。 他何时站在房门口的? “你刚刚笑什么?” 邱咏亲尚在发愣中,还没完全自他给予的惊吓里回神。 不等她开口,向来没耐性的秦丹,抓起她的小手就拉着她进卧室。 “坐下。” 邱咏亲正襟危坐,两眼瞪大,只因眼前的男人脸色很不好,有点不太高兴,当然,他的愤怒常常让人摸不着头绪。 “我问你,这两天为什么不见你?送餐点的为什么是刘老?” “那是——” “不想见我?” “我没——” “在躲避我?” “你———” “怕我又吻你?” 赤裸的言辞令她更加慌乱,以为那场带着好玩意味的亲吻,只有自己特别在意,孰料,他每一个盘问都与那天的事相关。 “说话啊!”他低吼,眼中充斥堆积两天的不悦。 “你根本不让我说话……”邱咏亲嗫嚅地说。 他臭死人的脸色摆明在告诉她,是他不想见她;是他希望她躲的越远越好,是他根本不想再吻她。 秦丹顿一顿,瞥见邱咏亲因吓坏而作颤的双脚,星眸飞快掠过一抹不舍。 他缓过情绪,对她解释:“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若这解释能传出去,只怕又是不可思议的话题。 谁都知秦丹做事向来厌恶解释二字。遇上邱咏亲,他打破太多原则,这种惟独她有的特权,若让外人知道,立刻就能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可惜,偏偏只有还不太清楚秦丹性格的邱咏亲,看得到这些山庄人都没机会见着的异常举止。 “你心情不好……”邱咏亲赶紧跳起来,“那我马上出去——” “你现在出去我会更火大!” 邱咏亲站直身子,不敢动。他脸很臭,想识时务走人他又不高兴,这个人的火气,似乎总是针对她。 “我可以知道我做错什么了吗?”邱咏亲斗胆的问,突然好怀念他病痛时可以被人叨念的模样,精神太好的他任谁看了都颤栗。 “你不知道?”他靠了过来,周围气流因他锁定她不放的目光而灼热。 突然的贴近加速了她的心跳。她很怕他老是这样看自己,好似瞬间就能被看穿她此刻的心思,如同上回一样,他轻易就瞧出她对他的喜欢。 她对他猛摇头,十分钟前还觉得他性子像是大孩子难伺候,十分钟后又教这深邃的黑眸看的手足无措。 若他拗脾气挑食的执着像孩子,那么他发火盘问他人时,绝对是个暴君! “你做错的地方就是看到我就想走。” 邱咏亲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是你自己说心情不好的……” “那是因为我这两天看到的都是刘老。”他二度给予解释,并且伸手将她抓回来,霸道地控制两人贴近的距离。 “你老见到刘叔叔也是我的错?”她闻言不禁瞠自咋舌,浓厚的惊愕填在心中,被紧牵的小手却莫名感受到大手手掌传达的热意。 “废话。”他再挨近她,无奈的俊脸愈来愈没耐性,定睛望着小脸蛋的神情,开始燃烧另种火焰。 “为什么?”她依旧不太明白他说的话,更不明白为何他的语气冷漠极了,贴触她的高大身子却令人浑身发烫不对劲。 大手来到她的腰际,劲地一扯,随即俊脸低下,“就为了这个!” 封住她的双唇,裁断她愚蠢的发问,撬开柔嫩的朱唇,施予炽热明确的狂吻。 她倒抽一口气,犹未消化他厌恶自己的失望臆测,他的吻便送过来了。 他霸道恣意地在她口中汲取芳香,技巧熟稔到轻轻松松就粉碎女人在吃惊之下会有的挣扎。 “嗯……”她无从抗拒的嘤咛。 男性急促发烫的呼吸听得她飘飘然,令人无从抗拒愈加狂热的亲吻。 当她快要被这烈火的亲吻,烧得喊出更娇媚的呻吟时,无力的双脚突然悬空,唤醒她些许理智。 “你要做什么?”她快速回神,脸颊全是彤红。 他横抱起她,走到属于他的睡房,身子向前一倾,双手抵在她耳际,素来冷静的凌厉目光早已不存在,此时传达到她眼中的,都是火! 她有些慌了,对男女之间的亲昵不存经验的她,不禁担心接下来他该不会是要…… “你知道我要什么。”他动作利落地褪去黑色衬衫,裸露那迷人的结实体格。 她一见他赤裸着完美的上身,紧张分子全数奔出,“我……你……” 她的慌乱他视若无赌,只顾着将大手探进其衣衫内,刚要握住女性弹性十足的浑圆,他身下的小女人却很不合作地抓住他。 “不行的!”她惊慌,也担心再被他触摸下去,她会因对他的情愫而难以拒绝,更害怕自己得到的,只是男人性欲上的需求。 “行。”不得有商议的语气一落下,他拿开那不听话的小手,单手扣住两团挥圆。 “不是……我怕……”她不仅身子在颤抖,连声音也是。 他一眼扫向她泛红又怕受伤害的小脸,惯有的冷漠语气候地转为轻柔,“我知道,你没经验,我会小心。” “我真的不行!”她试着挣脱双手扭动着。 “但我真的行。”他加强力道抓握两只浑圆,说出骄傲的暗示。 “可是我——” “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他打断她的话,反问着,停顿下来的动作,让额头冒出忍受某种折磨的汗珠。 她为之一怔,心脏狂跳,一看向那深邃的黑眸,她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愫,“是……我是喜欢你……” “那还怕什么,把自己给我,我不想再为你忍第二次。”他眉心一拧,俊脸净是霸气的坚决,滴下的冷汗似乎显示他的耐性已到了极限。 “唉?”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第二次?那第一次在什么时候? 趁身下的小女人茫然之际,他再次推高碍眼的佣人衣服,掌心自由在美丽的曲线上抚摸游走。 “等等……我怕你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他没有停下手,以熟练的动作褪去她的衣服。 “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她看着被扔到床下的衣服,顿觉一阵刺痛难受,惟恐这只代表男性对性欲的狂野。 他瞧着她没有安全感的表情,完美的五官满不悦。“你选在这时候问我这个?” “我、我只是想知道……”他确实什么承诺都没给过她,但听着他责备的语气,自己居然有股误会他的小内疚? “这种解释根本没必要!” “唔———” 他俯首狂吻着她,不再允许这女人对他发出任何疑问,随即钻入胸罩揉握富有弹性的丰满,劲地一握。 “啊……”胸前所受的力道刺激她整个感官,使她喊出难耐的呻吟。 “你认为我还需要对你解释什么?” 她不该这么贪心,总期望由他口中听到什么,其实他这样的回应就足够安抚她内心的不安了,至少他现在拥着她、亲吻她……这些动作不都是情感愿意被接收的证明?她怎么都没想到? “现在,可以闭嘴了吗?”他的双唇来到泛红的小耳朵,发出沙哑魅惑的声音。 她一阵酥麻,两颊红通通地,才想点头,依稀传来的喊叫声却又教她摇起头来,脸色无比慌张。 这回,他极度不满意地斜睨着她,那拼命摇晃的小脑袋,简直残酷地打击男性在性欲上的狂傲。“我不许你再一次的考验我的耐性。” “不是啊……”她屏住呼吸,瞪大眼,凝听逐渐清楚的声音。 “少爷。” 俊脸霍地沉下,侧头朝紧闭的门口看去。“刘老?” “怎么办?” “别管他。” “你房间外头的门好像没关……”她一说出这狐疑,脸上布满惶恐。 他身子一僵,覆在柔软地带的大手明显告知,令他欲火焚身的女人身上毫无遮掩!冷静的表情浮现难得的不安。 “盖上被子!” “可是刘叔叔知道我来找你。”她忐忑之余,又有些许惊愕,眼前慌乱的男人,是处事冷静的秦丹吗? “那就进浴室!”他掀起暖被,牢牢地把能让男性血脉偾张的美丽娇躯,包裹的密不通风,就差没签上“非秦丹本人不得拆封”九个大字。 “浴室在门口旁边……刘叔叔好像快走进来了……”她轻轻拍打他的胸膛。 他朝衣橱那处一看,旋身抱着她快步走去,“进去!” “这里?” “废话!我不能让你见人!”他简短回答,跟着就急切将半裸的她丢进偌大的衣橱里。 回头又见被褪下的衣衫还留在床上,他迅速取走扔进衣橱里去! 就在衣橱教他大力关上之时,刘老正巧走入睡房。 刘老定住脚步,一瞧秦丹的模祥,好生纳闷,“您好象很喘……” “我想我是有点喘。”秦丹按着衣橱木门不动,大喘首气。 “我是不是打扰到您?” “这绝对毫无疑问!”秦丹凌厉一瞪。 “少爷是在忙公事吗?”刘老被秦丹怒瞪的有点无辜,好像他犯了大忌。 “对!”手边没文件,大床倒是凌乱不堪。 刘老打量秦丹异常的打扮,指住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少爷,您没穿上衣……” “我正要洗澡。” “可您刚刚说您在工作……”刘老愈问愈想哭,眼前的情况明明就很不正常,可秦丹却用相当离谱的回答告诉他是他看走眼。 “因为我很热!” 刘老望一望玻璃窗,直接低下头不看秦丹一直在严厉责备的神情,“少爷……” “做什么!”秦丹没好气地吼。 “现在是寒流。” “……” 登时,真正最冰寒的地带是刘老周围,他突然有股快被冻死的感觉。 以前就算打断他工作,他也没这么恐饰过。 “你、到、底、要、做、什、么?”秦丹咬牙,由齿缝迸出话,压抑着的火气,比起直接咆哮还要令人害怕。 “就那个……”刘老咽了咽口水,打算说完话就跑,此地不宜久留,眼前的男人好像很想把无辜的他分尸。“老夫人回来了。” “这种事有必要进来打扰我?!”秦丹立即咆哮。 “是老夫人要我上来跟您说……郝小姐也来了。” “郝茵茵?”俊脸沉下,不太想吸收这个讯息。“我等会儿下去。” “少爷。” “还有事?” “只是想问您,有没有见到咏亲?”刘老讷讷问道。 “要做什么?” “三嫂有事找她,咏亲刚才不是来找您?” “没看到。” 秦丹方说罢,衣橱突然发出“咚”一声。 “少爷,衣橱好像有声音……” “你听错了!” 跟着又“咚咚”两声。 冷酷的颜面神经开始抽动。 “这次我肯定真的没听错。” 随即再来“咚咚咚”外加“砰砰”五大声。 两个男人相互干瞪眼。一个脸色极为难看;一个犹豫该不该不知死活地询问这个异常现象。 待刘老鼓起勇气张开嘴时,另一个已经按不住性子爆发了: “出——去!” 素来蹒跚的老身子,在极短的时间飞出偌大的卧房。 秦丹收回视线,忙不迭地打开衣橱,张臂抱出因为不断发出声响而一脸错乱的邱咏亲。“你知不知道你很不安分?” “你把我包的那么紧,我身体站不起来,就倒下去了……” 愧疚的表情映入那双似在责备的黑瞬时,转为莫可奈何的闷哼。“刘老说三嫂在找你。” “我有听到……” “我妈回来了。” “我也听到了……” 刘老说些什么,在静谧的空间里都不会漏掉哪句话,但不明白为什么“郝茵茵”这三个字,特别悬在不常与人计较的心头。 她可以肯定那是个女人,而由秦丹适才讶异的语气中听来,这个女性,好像不是普通到能被他遗忘的人。 那女人是谁,邱咏亲不敢去猜,秦丹本就是个出色的男人,她只怕这一掀开他的过去,对她将会是难挨的打击。 “一起出去。”秦丹取来衣衫先抖整齐,然后交给她。不太起眼的自动举动若没注意,不会发现这平凡的举止,会出现在向来对人颐指气使的少爷身上。 邱咏亲垂下眼睑。她知道这些举动都让人有在恋爱的幸福感,纵使他什么也不说……低头再看这件残酷的白色制服,回想方才必须隐藏自己不得见人的举动,她想…… 有些事,即便他不说,自己也能明白,这一直沉默不给爱语的他,到底为了什么。 邱咏亲强忍油然而生的酸楚,淡淡一笑,“我应该等你先走我才能走。” 瞥见咏亲脖子上明显的吻痕,想到某双对任何接近他的女性不具善意的美眸…… 俊容为她产生的担忧一闪即逝,快的谁都察觉不到,惟一瞧见的、听见的,是他平板的面容与毫无疑问的言辞!“这样最好不过。” 语毕,他抓起床上的黑色衬衫,一边快速套上,一边走出睡房。 留下为之一怔,甜蜜崩塌的邱咏亲。 第七章 邱咏亲走到属于山庄员工居所的穿堂,回身看向远处象征豪门的庞大豪宅,反复回想他之前说的那两句话 我不能让你见人…… 这样最好不过…… 起先听了没多加思索,现在看清两端建筑的落差,才认清这个事实。 他的意思,已摆明了,但他绝没有一丝错,错的是她,明知他身份不凡,却还不可自拔地对他产生倩愫。 或许是他相信佣人子女的她应该懂得……以致,他才接受她的情意。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对她说那两句话……不会听的她一颗心撕裂痛楚。 “咏亲,站在这里做什么?你知道你妈在找吗?” “吴阿姨?” 吴妈抚一抚盘在后脑勺的头发,没有以往轻松自若的模样。“你妈在里头,我先去忙。” 邱咏亲见吴妈奔蓉出门,眉头不禁堆积困惑。 “咏亲,进来。”坐在大厅的桂琴披着大衣,朝不明所以的女儿招招手。 邱咏亲依言走进去,瞧见刘老,才想对他微笑打招呼,刘老竟表情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桂琴,我先去叫人打扫客房给郝小姐。咏亲,晚餐记得到少爷的住所去,跟老夫人打声招呼。” “好,我知道。” 刘老交代完,也没多留,看了邱咏亲一眼便走了开去。 “先拿笔记下妈要说的话。” “要做什么?!”邱咏亲把视线转回来,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多心,老觉得刘老瞧她的神色有些异常。 “老夫人回来了,她的规矩你要懂。” “你说我听就是。” 桂琴头摇的坚决,“去拿笔跟纸。” 邱咏亲一听也就走到柜子前找文具。 桂琴轻咳两声,看女儿背影的神色与刘老一样,似是有事惦在心底,却因不够确定而欲言又止。 这种事,连刘老都选在私下跟她说,就是顾及邱咏亲的尊严,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女儿都来不及,怎好直接问她与少爷是否发生暧昧关系? “妈,拿来了,你说,我记着。”邱咏亲轻轻拍抚着母亲的背,想减轻老人家发痒难止的咳嗽。 桂琴一感受女儿关切的孝顺举止,心里就更是心疼,想再问什么,顾虑过多的性格便催她低下头掩饰一切,开口道着要女儿记牢的规矩。 “老夫人用餐后十分钟习惯喝茶……”桂琴边说边思索。 刘老也不过是将少爷房间的怪异情景告知一声,没有其他意思,可她听来就觉得难受。倘若真有此事,要怪的是邱咏亲没认清身份。 对身份不凡的人来说,一般人物他们也看不上,大多顺眼的,也不过觉得有趣,光想少爷跟郝茵茵的关系就够清楚了。 以前少爷跟郝小姐走的很近。甚至有人三天两头瞧见郝茵茵由少爷房里出来,这没什么,男女关系就是如此,走的近,什么事都避免不了,但让大伙惊讶的却是少爷的冷漠。 若不是郝茵茵是老夫人好友的子女,又讨老夫人欢心,只怕郝茵茵跟少爷早已划下句点…… “妈,我都记下了,还有吗?” 桂琴顿一顿。连家境富裕的郝茵茵都受到少爷的无情冷落,那她的女儿呢? 抬头颇具深意地看着女儿,却不经意地发现那粉红色的吻痕。 早为女儿担忧不已的心,猛然生出磨人的酸楚。“咏亲……” “妈,你哪里不舒服?” 桂琴伸手摸摸女儿染着事实的粉颈,凝视女儿的眼眶忽闪盈光,“过些天,你也好回去了,这里,不适合你。” ※※※ 一盘一盘精美佳肴往大圆桌送,递送料理的员工表情紧绷地站在一旁。 以前老夫人在,用餐气氛也没这么凝重。老夫人规矩虽多,但给人感觉却和气尊贵。 想当然,这可怕的气流是发自于哪里了。 秦老夫人搁下筷子,喜好中国料理的她,以为今日桌上大半都是她钟爱的食物,秦丹见了才板着脸,因打从他来到餐桌,一口也没动过。 秦丹性子倨傲她比谁都了解,自小不用人担心,惟一不好的就是这儿子喜欢闷着气,不喜欢也不向人解释,一发火就让人有没来由的感觉,她这母亲也不例外。 “丹儿,你在找什么?”秦老夫人取起帕子往唇上擦拭,看秦丹左看看员工,右瞧瞧员工,不住纳闷。 “没有。”秦丹浏览完等候差遣的几位员工的面容后,因为找不到不时出现在脑海里的“女常客”,不愉快的情绪就更明显了。 “是不是没胃口?” 秦丹瞥一瞥对座姿态十分高雅的美丽女子,“我想吐。” 是了,那女子就是郝茵茵,众人眼中的好好小姐,以前跟秦丹走的很近,只是后来突然受到秦丹的冷落,而郝小姐又总说是她的错,每回一提,就猛掉泪,挺教人心疼的,到最后以伤痕累累之由奔到欧洲去。 讲究做人处事之道的秦老夫人,自然不愿就此失去一个性格温柔又厚道的好女子,便亲自去欧洲将郝茵茵带回来,期望秦丹给人一个交代。 孰料,秦丹还是臭着一张脸,万分不欢迎郝茵茵的到来。 或许当初会牵扯起,是男性的风流使然,厌了、倦了,就失去温度,秦丹的无情,没人敢吭声,郝小姐的可怜,大家可是绝对一致给予同情。 郝茵茵苦笑,“我想秦大哥又犯胃疼了,所以才会反胃。” “刘管家,去帮少爷拿胃药过来。” 刘老听了吩咐,转身跑上楼,惟恐耽搁了时间。 “我本来胃很好,一看到你就非常不舒服。” “丹儿!”秦老夫人提高音调,马上看看脆弱的郝茵茵是不是很难过。 果然,郝茵茵低下头,眼泪竟然说掉就掉,满满委屈突显秦丹的残酷无情。 秦丹淡漠地冷觑郝茵茵紧握力叉的小手,再看看那似水龙头的限睛,给予不以为然的冷哼。 “丹儿,妈好不容易把茵茵从欧洲亲戚那里带回来,一路上她已经为你哭了好些回,别这样待茵茵。” “那就叫她哭回欧洲去。” 随即,郝茵茵掩着面,直接哭出声音来。 秦老夫人无奈叹口气,“真不明白茵茵这么好的女孩,你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 秦丹沉默,转头瞥见玻璃窗外,一个娇小的身影逐渐明显,难看的俊颜悄悄缓过不悦,紧抿的双唇隐约噙着一丝笑意。 “茵茵,甭管他,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过了就没事。” 秦老夫人试着安抚这可怜的女孩,内心不断叹息。 秦丹对待女孩怎么老这样,没一个认真,这次这个虽不至于有多讨她欢喜,但至少是个听话的女孩,她不过想抱个孙,可这儿子偏偏对人不够好,难得郝茵茵愿意承受他素来的冷酷言辞,可他还是说不要就不要,难不成她连抱个孙都没望? “秦妈妈,我了解,没关系的,可能是我自已有什么缺点秦大哥不喜欢……”郝茵茵频频颔首,抽泣着回应秦老夫人的同时,暗地里偷瞄沉默不语且望着外头的秦丹。 秦老夫人斜睨儿子俊美的侧脸一眼,缺点最多的没别人,就她这儿子! 此时,刘老急急慌慌地跑下来,“夫人,我找不着少爷的胃药……” “明知空了怎没请季医师过来?”秦老夫人沉下脸,不解刘老办事怎会变得这么散漫。 “我请了,记得我把药交给……”刘老转身便看见正想指出的女子,“咏亲,我不是把少爷的胃药拿给你了?你有没有放到房间的柜子里?” “我……”邱咏亲刚到就被刘老询问,加上又遇上从未见过的秦老夫人,那高雅算贵的气息,如压力般围绕在她的身边,她一时间竟回答不出话来。跟着那期望她离开山庄的催促声,又加乱其心思。 母亲要她离开的意思她本不知道,只不断提及与秦老夫人一并回来的郝茵茵与秦丹之间的事,但在进浴室整理仪容,发现脖子上的吻痕后,才知,不仅自己害怕受到情感伤害,连母亲都暗示她与秦丹根本不可能…… 游移不定的目光,最后停在能与他们一同用餐的郝茵茵身上,那出色的美貌进入她眼底时,内心突觉刺痛,穿插的不是打击,而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她跟秦丹之间,怎么甜美激烈都好,但在终点等待身为豪门男人的他的女子,绝不可能是她;亲吻她,只为了大多出色男人懒得拒绝的迷恋,毕竟单说外表,郝茵茵都强她好几倍,更何况是能够与秦家匹配的家世…… “咏亲,到底放哪了?”刘老再次询问。 邱咏亲犹豫一会儿,猜测那药罐子大概置于何处时,她就不安地看了秦丹一眼。 只因,躲在衣橱那时,秦丹一并把胃药也扔进去了,这种事,想他也不会当众说。 “胃药我拿了,是我自己忘了放在哪。”秦丹将邱咏亲的手足无措全数收进眼中,投射过去的,是郝茵茵得不到的温柔神色。 刘老因此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孩没瞧过,刘老,新请的佣人?”秦老夫人满是疑虑,不是因为没见过邱咏亲,而是原本被秦丹搞的凝重的晚餐,因这女孩的到来而缓和。 是她看走眼还是怎么?她竟觉得儿子素来严酷的脸竟然温和许多。 刘老才要回应秦老夫人的话,便有人抢先他一步 “咏亲不是佣人。” 邱咏亲为此终于正视秦丹的面容,没有她自以为的冷漠,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依旧教她怦然心动,比这更令她讶异的是,她未曾听过的叫唤…… 他……居然会叫她咏亲。 秦丹这句说明邱咏亲身份的话,任何人听来都没反应,惟独郝茵茵,因她清楚,任何女人他秦丹都懒得解释,更何况会去为一个不起眼的人作解释? 郝茵茵佯装平静,深蹙的眉头却凝聚着不属于温柔女子会有的阴沉,一种只有秦丹早先察觉的不善。 “那这位是……” 刘老嘴一张,孰料又让秦丹抢先了。 “三嫂的女儿,三嫂病了,咏亲请假来探病,顺道帮三嫂做事好让她轻松点。” 为人子女孝顺的心意,悄悄地进入了秦老夫人的心扉。“这年头有这样孝顺的子女不多了。丹儿,这件事,你准了?” “准了。” 秦老夫人双眉为之轩动。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讶异,她这不能商量的儿子准了? “你叫什么名字?” “咏亲,邱咏亲……”秦丹突然锁住邱咏亲含蓄的眼睛。 邱咏亲脸蛋霎时红了一片。但看他面无表情,落寞的感觉又占了上风。 其实,她本不该计较那样多,他那不愿给予的承诺只是担心她受伤。 饶是如此,她仍旧想爱他……以后若有伤痛都是她自找,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得令她痴傻迷恋的男人。 “邱咏亲……”秦老夫人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挺让人舒服的,顺眼到连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这名字取的顺耳,三嫂做菜有好味道,咏亲也值得厨艺?” “还不太行,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吃。” 刘老端详秦丹,确定他对这点没话说,就第一开口赞叹:“老夫人,咏亲做的菜,行的!” “是吗?”秦老夫人笑容愈加愈深,注意力全集中在这难得一见的好女孩身上,几乎遗忘了不再哭泣而异常沉默的郝茵茵。 “你们都吃过?”秦丹好不容易温和的脸,突然变得很不自然。 “吃过!”众人异口同声,就差没竖起大拇指来。 邱咏亲自顾腼腆起来,忘了去注意身旁那好看的脸孔为之垮下,脸上像是吃不到甜头的孩子般,不高兴地写着“为什么他没有”! “那,咏亲,明天中午我想尝尝清蒸鲈鱼,会做吗?” 邱咏亲用力点头,整日的惆怅逐渐被秦老夫人意外的和善给软化散去,紧绷的颜面也因此松弛开来。 “咏亲,顺便做做红烧狮子头吧!”这一人建议。 “咏亲,有空也来道炒海瓜子,要特辣!”那一人提醒。 “咏亲,没事时就弄个满汉全席唷!”这个人是多余的。 “作你的春秋大头梦!” 实际上,这样的情景对于山庄的人而言,是少见的,邱咏亲只顾着笑,不知这些欢愉全是因为她讨秦老夫人欢欣而来,全是因为她化解秦丹要人一起寒颤的冷酷而来。 之前以为这座山庄里头的人们都难过日,现在才明白,只要抓住这里每个人的心,谁都能随着满足而乐开怀。 在场的人们罕见的轻松交谈着,惟独秦丹和郝茵茵都沉着脸。 秦丹的心思若从料理话题中寻找,很容易找出答案。 他为什么没有棒棒糖可以吃? 他为什么没有棒棒糖可以吃! 气…… 而郝茵茵呢? 这女子突然受伤哭泣又乍然宁静的诡谲举止,也只有清楚其性格的秦丹,明了她在想些什么了。 ※※※ 翌日,邱咏亲泛着疑惑挂上电话,结束与同事一头雾水的交谈。 这通电话若不是母亲催着她打过去询问上班情形,或许她都不会知道她的工作被人替代了。 副理说,上面突然指派正式员工负责她的柜台,这样岂不是等于自己被开除?可又没有人事命令下来,好像她除了待在这里回去也不能上班?更奇异的是,她薪水还照领? 别说她不相信了,连副理愈说也愈觉得自己在过愚人节…… 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咏亲……”桂琴边咳边走到大厅,这两天天气转凉,身子虚弱的她咳的更厉害。 “妈!”邱咏亲停止去想没有结论的诡异事件,抓起沙发上的披风快速往桂琴肩上披去,“变天了,下来也不穿件外套。” “我在找你吴阿姨昨天去帮我拿的药。” “在这!”邱咏亲顺手从旁边的柜子取出药罐。“不舒服就别到处乱走,医生不是说你肺部过敏,现在气候潮湿,要是不多注意很难好的。” “妈知道,咏亲,打电话回公司,上司怎么说?” “副理说要等假期用完才能回去上班。”邱咏亲心虚地不敢面对母亲,遂走入厨房,端出昨日秦老夫人交代想吃的清蒸料理。 “这理由更离谱。”桂琴摆明不能接受这答案。 “副理是这么说的,我也不大清楚怎么回事。”是啊,她的解释真离谱,总不能跟母亲说薪水还照领,这更离谱! “料理不是要给老夫人吃的?还不赶快送去,别让老夫人等的不高兴。” 昨晚听吴妈她们讲,秦老夫人挺中意她这女儿,意外之余,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中意跟能承认女儿与少爷之间的暧昧,是两码子事。 少爷当不当真,她做员工的不敢多想什么、期望什么,只祈求她这女儿的梦早些醒来,她与少爷,不相配就是不相配。 “我知道了。” 一转身,桂琴突然又唤住她:“咏亲,我交代的话你要记着。” 邱咏亲迟疑了好一会儿,朝母亲僵硬的点点头,难受的走出屋子,往豪宅走去。 母亲交代的,没别的,就是要她和秦丹保持距离。 她给予母亲的答应根本不够毅然决然,她老人家担心女儿会遭受经验丰富的豪门男人不够真诚的对待,可天知道……在未得到母亲规劝时,她早已义无反顾地陷下去了。 距离可以保持,但想爱他的心,却管也管不住啊…… “喔,咏亲。”刘老端着热茶站在秦老夫人住所的大门口,“好香,这就是老夫人昨天说的料理?” “嗯,老夫人她醒了吗?” “早醒了,但不舒服。” “怎么回事?”一听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她就不免想起昨日给她和善笑容的暖人模样,心便跟着担心起来。 “腰酸,常见,她说躺躺就过去了。” “我上去看看。” “好,她知道你会来,可我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在休息,开门别太大声啊。” 邱咏亲走没几步,身后的刘老又喊住她。“还有件事!” 怎么刘老也跟妈一样说话断断续续的。 “什么事?” “少爷……”刘老刻意压低声音,由口袋拿出一张字条交给邱咏亲,“少爷要我交给你的,说要你先记着,改天空一整天全做给他吃。” “这是菜单?”邱咏亲盯了里面的内容好久,还是不明白到底写了什么?这男人的脾气已经够让人捉摸不定了,为什么指派给人的事情也令人一个头两个大? “大概吧……”刘老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他花一早上的时间也弄不懂里面写些什么,看的他好辛苦。 “怎么都是注音?” “少爷以前住国外,会很多国家的语言,但中国字,除了自己的名字会写……其余的他懂得不多。” 邱咏亲颇为无奈,“注音拼正确的也没几个……” 刘老却哭丧着脸,“你还看得值,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写什么……” 第八章 邱咏亲依照刘老的交代,动作轻缓地推开房门,刚要开口叫唤,一想秦老夫人可能睡着了,忙着闭上双唇。 “是不是咏亲哪?” 内室传来秦老夫人的声音,邱咏亲双眉一挑,不明白为什么秦老夫人晓得她进来了。“唉,是我,咏亲……” 她捧着盖上盖子的料理,用手肘顶开睡房的房门,见躺在床上的秦老夫人想爬起身,她脚步加快,搁下手上的料理,从容地抓起床头上的枕头垫在老夫人身后,好让秦老夫人坐的舒服。 “老夫人怎么知道我来了?” 秦老夫人瞄一瞄小圆桌上的料理,“香味,跟你约中午,又闻到这香味,想大概是你来了。” “老夫人想吃,咏亲送来了,就怕不合您胃口。” “都说香了,怎还会不合胃口。”秦老夫人瞥见墙上挂钟的时间。 这女孩,可真准时,不马虎的行事,又在心头添加了些许好感。 “刚上来前听刘叔叙说您腰酸?” 秦老夫人苦笑,“人老啦,这动一动那走一走的,不受用的筋骨也就到处酸疼。” “还酸吗?” “习惯了。” 邱咏亲突然起身,“那您等等我,先等等。” “去哪儿?” “找刘叔叔要点东西。” 语毕,邱咏亲跑出卧房,到了楼下看见热茶还没喝完的刘老,劈头就问:“刘叔叔,有暖包吗?” “有!多得很。”刘老从身上取出冬天暖手的热包,等到交给邱咏亲两三个后,不解地问:“耶,你怎么知道我会有?” “看你捧着热茶杯到现在还没喝完,就知你都拿来暖手,你一定经常手冻脚冻,我想暖包这种东西刘叔叔肯定有的。我先上去了。” 邱咏亲细心的观察教刘老诧异地愣在原地。 到了二楼的长廊,以为再转个弯就可以把暖包给秦老夫人用,孰料会在客房门口被绊了一跤。 这突来的绊倒,像是刻意,使得没有防备的她,身子狠狠往地面上擦去! “痛……”扑倒在地的邱咏亲痛楚地呻吟,手臂上擦出大片的血红伤痕。 “对不起,我正要出来,不知道会有人走过来……”郝茵茵一面愧疚说道,一面扶起手臂擦出严重伤痕的邱咏亲,“原来是邱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紧?” 邱咏亲咬着下唇,明明疼的难受,见郝茵茵内疚不已的表情,她故作无谓的摇头,“没关系,回去擦一擦药水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手好严重……真的不碍事吗?”郝茵茵不放心地再三确认。 “只是擦伤而已,很快就好了,是我自己跑太快,不是你的错。”她必须给予强烈的保证,那张替人心痛的美丽脸蛋,只怕是任谁都不忍心去责怪。 她没这么近看过郝茵茵的脸孔,今日走近一瞧,更加明了,她为何能够公开与秦丹有过一段恋情,因那张美艳的脸,男人带出去都是骄傲,而她邱咏亲却不及郝茵茵的十分之一。 为此,她更不敢妄想自己有一天能被秦丹真心对待了,连这样美丽又温和的郝茵茵,都遭到秦丹的冷漠,更何况是她这平凡不起眼的女子? 她不想痴人说梦,也没资格了…… “老夫人在等我进去,我先走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免得秦妈妈看到你这样……” 秦妈妈?郝茵茵可以这样叫唤秦丹的母亲,她却得跟着员工们喊一声“老夫人”,这足够教她去面对现实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不是你的错。” 邱咏亲拾起散落一地的小暖包,给郝茵茵放心的诚恳笑容,接着走入秦老夫人的卧房里去。 待邱咏亲一消失,温柔又内疚的面具竟迫不及待地卸下,所呈现的,是阴沉邪恶的笑意,随之歹心的口吻由双唇迸出来: “摔死你!”郝茵茵说完便转头回房里去。 走入偌大卧室的邱咏亲,不停甩动疼痛的手臂,手臂上的伤,一大片红的吓人,可不是小伤啊…… “咏亲,这好,这清蒸的料理真是好味道!” 秦老夫人见着刚进睡房的邱咏亲,就赶着称赞,原来她趁邱咏亲来回途中,把料理吃掉大半,若邱咏亲慢点回来,只怕料理全都清洁溜溜了。 “真的吗?我还担心老夫人吃不太下。” “挺开胃的,下次做点别的也让我尝尝。” “一定。来,老夫人,挺一挺身子。”邱咏亲将搓热的暖包放到秦老夫人腰后。 “这什么?”秦老夫人依言打直背,接着微微一仰,纳闷不已。 “一般暖手心的东西,很快老夫人就知道了。” 狐疑深锁的眉头刚听完邱咏亲的解释,悄悄然解开茫然,暖暖舒适的温度渐渐传达到腰部,又过一会儿,包围了整个腰际,她的腰虽然还是发酸,却给舒服的温度掩盖了大半的难受。 “垫着这东西……舒服。”秦老夫人又是赞叹。 “乡下的老方法,但挺管用的。不过治标不治本,老夫人改天还是要去看看医师比较好。” 秦老夫人默然不语,眼前这孩子像本好书,每翻一页都惹人称赞叫好。 当赞许目光游移到邱咏亲手臂上时,秦老夫人吓得倒抽一口气,“你的手臂……怎么伤的?” “刚才不小心在外头跌了一跤,只是擦伤,没关系的,回头我擦擦药就好了。”邱咏亲将手缩到背后,不忍老人家见了殷红的伤口而不舒服。 “那你赶紧去擦药,女孩子身上留下伤疤那可不好。” “老夫人的腰还酸吗?” 一股暖流进入秦老夫人的内心,一直定睛看着邱咏亲的眼眸,这下完全绽放对眼前女孩的由衷喜爱…… 接下来,邱咏亲依言去擦药水,再度回来后,老夫人腰酸过去了,交替而来的,是精神十足的交谈,谈什么都好,每一字、每一句,都真挚不过。 话题里自然包括秦丹难以驾驭的有趣脾气,可也免不了夸赞温和善解人意的郝茵茵,每多一句对郝茵茵的好感,邱咏亲就多一分难受,去承担郝茵茵与秦丹仍有一线希望的刺痛。 ※※※ 一张被多次拿来端详的纸,里头有趣的字迹,是邱咏亲这些天来,惟一的乐趣;远远看着熟悉的黑色轿车开出山庄,在傍晚驶进豪宅前,是她这些天能做的思念。 她不是有意在躲他,几天夜晚她根本睡不安稳,想着念着的,都是他醉人的亲吻和令人喘不过气的搂抱。 秦老夫人对她有好感,她自是晓得,可每当见着郝茵茵与秦家人一同用餐时,她就不得不去想,那种好感怎样也强不过,对郝茵茵家世背景的认同啊…… 今日若不是郝茵茵说脚扭伤,秦老夫人要她帮忙照顾郝茵茵,否则,她怎样也不会在豪宅穿梭,免得某人突然来找秦老夫人发现她的身影,她躲也躲不了。 秦老夫人一方面是觉得方便,一方面也期望这两个好女孩子能谈得来,可谁也想不到,秦老夫人的这份好心,会让某个人像逮着机会一样,频频发动攻击 “算了算了。”趴在邱咏亲背上的郝茵茵挥挥手,“我又不想上洗手间了,背我到那边的椅子去。” 邱咏亲闪过无奈,喘着气,走出浴室。 郝茵茵根本不重,与邱咏亲一样瘦削,可这反复背来背去,再有蛮力的人,也会觉得累,何况是女性的她,再者,这反复背着郝茵茵的动作,让手臂才好上五成的伤口隐隐作痛。 “郝小姐,坐轮椅活动我想会比较方便些。”邱咏亲将郝茵茵放到椅子上后,立刻弯下腰大喘着气。 “听说这样会不吉利,我也不过是扭伤脚,坐着那种东西,弄得我很严重似的……”郝茵茵嫌弃地睨了角落的轮椅一眼,真想直接拆了好让邱咏亲找不到机会休息。 她对邱咏亲诸多让人称赞的地方本就厌恶,一发现秦丹看这女人的眼神,是没有人得到过的专注,她就更加厌恶邱咏亲! 没别的原因,只为了邱咏亲不该不识相地,接近应该是属于她的秦丹! “可是轮椅刘叔叔都已经拿来了,而且我这样老背着你……我会好累……”邱咏亲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自己这样背来背去,手臂很疼,头也很痛,她想暂时休息一下。 “我不是故意要你这样累的,可是其他都是老一辈的阿姨婶婶,我总不能请长辈们背我,而其他算年轻有力的,却都是男人……我……”郝茵茵说着说着,眼眶又有泪水了。 “我没怪你的意思,如果你怕坐轮椅,就别坐了,不要紧。” “谢谢,我不走动了。” 邱咏亲轻松地吁一口气。 “可我好想喝葡萄汁。” 邱咏亲瞧瞧桌上的果汁杯,“我刚刚倒的柳橙汁你一口也没喝,怎么还想喝别的?” 邱咏亲不想去认为郝茵茵的动机,是不是在整她,可短短两个小时,自己背了她来回洗手间五次,光倒果汁就上下四次,甭说在这之间还东做做西做做其他事了。 “对不起……”又来了,郝茵茵又想哭了,“我也不喜欢麻烦人家,如果我的脚没事,我宁可自己动手做……”” “我去我去,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邱咏亲每次见到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就拒绝不了,也管不住自己是否已经精疲力尽,转身就走,期望之后郝茵茵别再又想喝什么了。 溢满思绪的脑子没空去注意在转角一个高大身形,等意识到时,疲乏无力的她已轻易倒进那人的怀里。 一抬头,她便吃惊。“秦嗯……” 通常会不给她说话机会,就直接霸道封住她唇吻她的人,可想而知。 等到他停住疯狂的亲吻动作,她以为可以开口说话了,怎料他大手公然钻进她的衣衫内,使劲握住一只柔软。 “呃!不可以……” “给我解释为什么躲我,否则我不会停。”说罢,他当场撩高她的衣衫,湿热的唇由小嘴来到粉颈,再由粉颈转移到因急促呼吸而快速起伏的小腹。 “停下来……我们在走廊……啊!”他毫不客气地将手伸进她大腿内侧,惹得她喊出声音来。 “我只要解释,其余的都给我闭嘴。” 她急慌了,“我没躲你,没有……” 顿时,他停下动作了。 “这是什么?” “耶?” 秦丹脸色严酷,专注看着她身上某个部位,放纵欲火的黑眸于极短的时间,让愤怒替代。 “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弄的?” “前阵子跌的……” 秦丹狐疑,“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他轻轻扶起她的手臂,深锁的眉头里都是心疼。 最后,黑眸转向郝茵茵暂住的客房,怒火与深沉倏忽交替着。 “你刚刚在她房间里做什么?” “老夫人要我照顾她,她脚扭伤了,不能走。” “扭伤了?”郝茵茵受伤,他听了没多大反应,依旧冷酷,垂眼一看八成是刚刚弄出的血红纱布,完美的五官净是恶狠狠,“她脚受伤,所以你背她。” 这话是肯定多过询问,让邱咏亲无从解释什么直接点头。 “刘老没派人拿轮椅过来?” “有,但郝小姐怕坐轮椅,也就放在角落了。” “我去看她。” 邱咏亲为之呆然,想不到他会这样关心郝茵茵的事,猛来的抽痛又为充斥情感的心添加一道伤口。 不一会儿,秦丹横抱着脚受伤的郝茵茵走出房间。 邱咏亲见状,胸口没有预防地挨了一记重击。 “咏亲,你手受伤,拿得动轮椅吗?” 邱咏亲脸色惨白,牵强失笑,“那很轻,我拿得动。” “拿到楼下来,我带茵茵到外头走走。”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邱小姐了。”郝苗茵刻意依偎在秦丹的胸膛里,表面娇羞,转到邱咏亲眼中,却是得意的炫耀。 说实话,郝茵茵未想过秦丹会进来她的房间,更未想过他会主动开口要她坐上轮椅出去走走,这个意外,是不是代表,她的苦肉计成功了? “不会,我去帮你拿来。”邱咏亲忍住鼻酸,赶紧转身走入房间提起有些重量的轮椅。 到了楼下,她再为郝茵茵摊开它,而始终抱着郝茵茵的秦丹一看轮椅摊了开来,立刻把她放上去。 “谢谢你,邱小姐,我不用你照顾了。” “那你还要不要葡萄汁?” “有秦大哥陪我,我什么都不想喝了。” 幸福的言语落入邱咏亲身上,又是一记抨击。 “咏亲,什么果汁都别弄,等会我绝对会弄给她喝,一定够她喝。”也只有突然对郝茵茵好的秦丹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你也不用照顾她了,以后也不用。” “秦大哥,走吧。” 原本郝茵茵还以为自己得在秦老夫人身上花更多时间,让秦丹受不了老人家的亲情催逼,而重新接受了她,因为谁都知道,秦丹性子再不好,也还会尽量不让他母亲气到血压上升。 现在好了,秦丹主动接近她,只要他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保证,一定会做到让他满意,包括他教人难以忘怀的强悍需索。 邱咏亲没有勇气再看他们一眼,垂首落下一颗一颗的泪珠。 你也不用照顾她了,以后也不用。 这两句话的意思,她就算再傻也会明白。他打算照顾郝茵茵一辈子。 那刚才他跟她之间,差点停不了的亲昵是什么,已有明显的答案。 他从头到尾,只是在玩弄她,他真正在乎的,还是身份能与他匹配又美丽温柔的郝茵茵…… 之前所有可能被玩弄的臆测,也不过是伤痛的起头罢了,下意识要自己试着习惯他不给情愫的欲望对待,现在当真见到了事实,方知,这种痛,她再也无力承担,只因她的心,不堪一击的碎了……碎了…… 遥远的彼端,推着轮椅的秦丹脸色没有郝茵茵的愉快,反而异常冰冷,先前的怒火一直被他压抑着,他在等待时机。 “秦大哥,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我跟你无话可说。”秦丹回答的淡漠,轮椅照推,路线似乎有目标地往某个方向前进。 郝茵茵得意过头了,没多作其他猜测,想大概是很久没说话了,他不习惯,反正秦丹本就是个不多话的男人,不,该说是非常非常富有又俊美的男人,像这样完美出色的男人,她不把握,难道留给那邱咏亲吗?笑话,那女人没那资格。 郝茵茵顿住开心的思潮,两眼左右转转,这里好空旷。秦庄地方何其大,若没记错的话,再走过去就是…… “秦大哥,原来你是要带我去那里散心?我记得那里好漂亮,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不,只有你一个。” 秦丹瞧见不远处一片静幽清澈处。 “只有我一个?为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丹抓紧轮椅握把,目标锁定前方可以映照阳光的地方。 加足马力冲! 第九章 “丹儿!” 秦老夫人没有敲门,颇为不悦地进入书房,打断秦丹的工作。 秦丹瞥了秦老夫人一眼,仍旧气定神闲地把电话讲完:“其他的事到公司再谈。” 秦老夫人看秦丹结束通话,大声道: “你怎么可以把茵茵推到湖里去!” 秦丹像没事人一样,摊开桌上文件,认真检视,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要不是今天有人跟我说,我还不晓得我儿子昨天竟会做出这种事!妈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该拿茵茵出气!现在是什么气候,也不替她想想会不会感冒!” 冷静的脑海顿时浮现邱咏亲手臂的伤痕、疲惫不堪的样子,端详文件的神色倏地变得冷酷,他站起身,“替她想?简直多余!” “丹儿!” “妈,别让咏亲去照顾她,别在我不在家时,叫咏亲去照顾那种女人。” “什么?” “还有!她的脚根本没事,她不是自己一个人爬上来了吗?要是她脚真的有问题,她早淹死了!” 话落,秦丹就走了出去,走去找连工作都让他不能专心的女人。 秦老夫人听傻了,心里满是疑惑。 是啊,听员工说,当大家要去救她时,就见她自己爬上来了…… 怎么会这样?印象中郝茵茵不是个乖巧的女孩吗? 为什么要做这似有心机的隐瞒举止? 难不成,儿子突然厌恶她,是发觉她不对劲? 可她怎么看不出来? 不明白了……她真是愈想愈不明白了…… ※※※ 邱咏亲利用山庄内线,向告知门口有人探访的守卫道谢。 一挂上电话,迈开步伐走出屋子,往山庄大门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揉一揉被泪水弄的浮肿的眼袋,不自觉地望一望这美丽的地方,收回视线时一起也收回它给予的痛楚。 母亲早在前天就不再犯咳,若非秦老夫人要她照顾郝茵茵,自己其实早已没有理由告知母亲她要留下,现在,还有吗? 没了,当初来到这里,她只想知道母亲过的是否真的很好,里头和气的人们给了她定心丸,如果还要再执意留下,别说母亲会骂她傻气,连她自己都觉得好天真。 为了秦丹吗?他给她回应了,他需要的不是她,是郝茵茵。 那她还等什么,期待什么?告知有多么爱他吗?只怕他连她的爱语,他都拒绝听…… “咏亲,你的朋友没说要进来,还是待在门外等你。”守卫离开岗位,朝邱咏亲走了过来。 “我知道了,我正要去,林大叔,我做了鸡汤在厨房里,大叔有空记得去喝。” “你做的鸡汤一级好喝,以后要是没你,我可什么都吃不惯,特别是吴妈的毒药!” 邱咏亲抿着嘴笑,这里的人都舍不得她走,都对她放了感情,可偏偏她最深爱的男人却对她冷酷无情…… “那我先偷个懒去喝,帮我看门哪,等等就回来。” “好。”邱咏亲眼眸一亮,熟悉的身影看的她好生宁贴,“沈大哥!” “咏亲!”沈大哥露出一贯的亲切笑容。 “你怎么会来?” “你母亲打电话来问我你上班的事,我跟她说,我自己来跟你讲比较清楚,就顺便问了这里的地址。” 沈大哥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看顶上给人无比压力的“秦庄”二字。 商业界谁不知秦庄就是富龙集团主席的家,要不是为了咏亲工作上的事来这里,他还不知咏亲的母亲是秦庄的员工,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想某事也是恰巧呢? “我的工作怎么了?” “我想法子到上面去问,找人代替你的指令是谁下的,但没人敢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我们百货的总公司是‘风海企业’吗?” 邱咏亲苦笑,“我工作时一向没多注意同事们在说什么……。” 这也难怪了。“风海企业”跟“富龙集团”本就是家族企业,旗下子公司多到散全亚洲,要一个成天顾着工作、不理会茶余饭后话题的邱咏亲,去知道这些事也不太可能,自然也不会去想到,她没工作又照常领薪的怪现象,跟秦庄有没有关系了。 “怎么了?” “没,来找附近找朋友,顺道拿这报考单给你,你不是一直想在有竞争的广告公司上班吗?我有位朋友在里头工作,我跟他要了报考单,你有空就去考考。其实在你说要来看你母亲那时,我就想拿给你了,可又担心你照顾令堂没心思,这回来到附近,想想得先拿给你,要不等招考时间一过,你定会怪我。” 邱咏亲笑的开怀,高兴的不知如何感谢他,只好牢牢拿着报考资料,沈大哥这份心,令她感动不已。 两人高兴的举止,在任何人看来,都像个朋友般,可看在出现于后方的秦丹眼里,就是看不顺眼,拳头握的颤抖,一把火开始燃烧。 “那,在准备考试期间,你还是得工作,要不然吃什么?” “我回去也没班可上不是吗?” “有,你的柜台虽然换人替代,但上面没说有职员请假不准找人代班。” “沈大哥的意思是……” “蓝小姐请产假,依人事规定,若没有人手可补空缺,我们是可以找有经验的人来代班,不一定是要正式职员,只不过薪水没一般员工多。” “那没关系,有工作就” “你说完了吧?说完就可以走了!” 突然出现在他俩面前的秦丹带着冷酷的口吻,硬生生打断他们的交谈。 “你怎么会来这里?”事实上,她震惊的并非是秦丹的出现,而是那没来由的怒视,似乎快要喷出一把熊熊烈火,凶猛得惊骇人心。 “我没要你说话,过来!”秦丹劲地扯了邱咏亲一下,拉开她与沈大哥的距离。”你是谁?你找咏亲做什么?” 沈大哥顿时惊的开不了口,对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甚至认定他很不知死活地想抢走他最宝贵的东西,只要他沈姓男子稍有违抗,就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紧跟着,沈大哥脑子又迸出一张属于“富龙集团”董事长的样貌,一张时时出现在热门商业杂志的霸气脸孔,恰巧与眼前男子的英俊五官十分相符。 是了,这是秦庄,跟前这男子赫然是富龙集团的掌权者秦丹。 会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不寻常的高傲气息是可以理解的,但使他茫然的是,秦丹何时跟他这平凡小人物有过节?不,应该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沈大哥是” “闭嘴,我没问你。”秦丹直接扣住邱咏亲的腰,暗示这小女人只能亲近他,其余人不得靠近。“我只要你回答我。” 沈大哥一见大手紧搂着邱咏亲腰际的霸道动作,错愕的因子随即褪去大半,也明白眼前这男人的宝贵东西升值了,是个人,有个名字,叫邱咏亲。 那么,秦丹这个可怕的怒火,无疑是酷意翻腾所制造出的火气。 或许他可以由此找到邱咏亲工作莫名受阻,又异常照发薪水的答案。 待完全明了后,沈大哥给予吃醋的男儿,绝对能够接受的解释:“我只是咏亲的副理,因为我太太的朋友住这山下,想顺道过来看看咏亲,问问她公司的……” “你结婚了?” “唉,结婚三年了。”沈大哥加深善意微笑,可见这霸气的男人只想听“重点”。 “该说的你都说完了吧?”秦丹怒火不再旺盛,可依旧冷瞪着他。想来,只要是接近咏亲的男性,秦丹都会发出慑人的敌意。 沈大哥翻找一下邱咏亲应允他即将回公司上班的话,笑着点头,“说完了。” “那就走!”秦丹扭头不理会沈大哥,强硬拉着邱咏亲远离大门,朝他居住的地方走去。 “放手,你抓的我好痛……” 秦丹板着脸,不发一语,直朝豪宅走去。 沿路不少员工听着邱咏亲哀嚎而侧目,只管有默契的生出诧然表情,没敢多想秦丹为何恼气,毕竟他们这少爷发火向来不许他人问为什么,大概是邱咏亲做了什么惹他不满意了吧。 不同以往的是,秦丹脸上的气愤,比往昔可怕上好几倍。 “你可不可以先放手,让我问清楚你是怎么……” 秦丹大力把门甩上。 震耳的关门声响,吓得邱咏亲魂魄差点跑了开去。 “你甘愿躲着我去见其他男人?” 邱咏亲猛摇头,惊吓未完,又生困惑。 此时此刻的他,好吓人,真的好吓人,这不是她鼓起勇气就能尝试反驳的秦丹,现在的他是被怒火烧乱了理智的疯狂男子。 “说话!” 她身子又震了一下,急速的心跳又加快一拍,开不了口的难受积压在心头,转为委屈不安的鼻酸。 “你若想设法甩开我,其实可以不用对我生气,只要一句话,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会走的,我一定会走的……” “我没事甩开你做什么?”小脸上一滴一滴泪珠掉落,浇熄了这男人的妒火,震慑人心的咆哮突然收敛,呈现的,是难敌女人眼泪的不舍。 “早晚的事……”邱咏亲凄苦地笑,“郝小姐的出现就是事实。” “提她做什么!” “不提她我能提谁?她才能与你相配,不是天真的我,她才有资格让你去疼爱,不是爱你的我……” “该死的你!” 气愤的责骂伤得她低头泣不成声,天!他已厌恶自己到觉得该死的地步 “你是这样想的?所以拼命躲我?” 她即刻抬头,头摇的激烈,豆大眼泪掉的无法抑制。 “我不是真的要躲你……我完全不想,是你根本不想看到我……我恨不得想让你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可你不要我……” 她还想再多说什么也没机会了,只因她不断臆测他想法的双唇,教他狠狠地封住、吻住! 狂鸷的亲吻乍然停住,他拦腰抱起她来到床上。 一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邱咏亲淌着未干的泪水,心跳急促的忙问:“你要……做什么?” “要你,让你知道我多么想要你!” 她屏住呼吸,见他动作利落地褪去其衣衫,不容她拒绝的强硬态度,犹如在告知她没有权利逃开,只因她的爱是这样赤裸裸地,进而令他借由这根深柢固的情愫,来宣泄男人于性欲上的需索…… 这样的要,想来都是伤痛,无奈,痴傻的她竟不想反抗那不具情感的需要。 “嗯……”当冰冷的大手从温热的柔软地带,揉握出滚烫的欲望时,她闷哼出承受刺激的低吟。 衣衫一件一件被他扔的老远,示意他压制许久的欲望早已全数奔窜,控制不住,亦霸道地不留给她丝毫机会去拒绝。 性格强悍霸道的他说过,会让她知道他多么想要她,不只是她的身体,包括她的一切,他都要,就用这种方式烙下属于秦丹的专属印记! 而这,不过是刚开始。 第十章 秦丹不耐烦地翻阅桌上的文件,恨不得将它们当场撕了! 这些东西挑错时间让他签,最可恶的是,站在窗口边的俊逸男子,也挑错时间来打扰他! 更气恼的是,他二人的公司竟还有许多笔大生意要合作。 那人就是他一直自认倒霉认识的多年好友,李辰杰! 也就是山脚同是势力庞大的金家的表少爷,底下人都这样叫他。 不过他秦丹心底绝对在咒骂李辰杰千万遍这该死的混帐! “文件看完了没?”李辰杰这走走那晃晃的。“我还有约会啊。” “你以为我就很有空是不是!”秦丹爆发了,桌上若有刀子,可能已经直接往李辰杰身上丢过去。 要不是这混蛋突然打电话来,他现在绝对是抱着被他疯狂宠爱到疲惫的邱咏亲一块继续熟睡。 这个经常选错时间来搅局的浑球,果真遗传到金家那边出来的人,没一个对劲的! 李辰杰在另一边柜子里找到最新型的相机,走到窗口打发时间的把玩着。 “朋友,你看起来不是很愉快。” “杀了你我绝对会舒服多。” 李辰杰耸耸肩,先玩着伸缩功能,再调调焦距,一边朝外头景象拍着,一边说出直攻秦丹藏在内心深处的话:“我知道你在烦,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秦丹阖上李辰杰带来的合约,“你帮不了。” “不说我怎知道?”李辰杰遽地散发自信的魅力。 “记得郝茵茵吗?” “喔,怎不记得,一个不知道你念过几年医学,骗你维他命是避孕药的愚蠢女人,她想怀你的孩子,设法嫁进秦家,这念头,用在只想好聚好散的你身上根本没用,你不是甩了她?” 李辰杰突然在镜头里发现有趣的情景,剑眉一挑,从容将焦点全转移到对面二楼的秦老夫人的房间。 “这就是我烦的地方。” “郝茵茵回来了。”李辰杰先按下快门,二度拉近镜头。 “你怎么知道?” “先说说怎么回事。”李辰杰继续向外头拍照,没空回头看秦丹的纳闷表情。 “我妈疯了,竟然把她从欧洲带回来,认为我该给她一个交代。” “这合情合理。”秦丹与郝茵茵之间,身为好友的李辰杰是看的一清二楚,虽然秦丹常说想杀了他,可当真有事,他这个一直要被屠杀的好友,都是第一个从秦丹口中听到其心事。 “郝茵茵的表姨跟你妈也算有交情,你莫名其妙说不要郝茵茵就不要郝茵茵,老人家在面子上,怎样都挂不住。” “那女人太糟糕。” “不糟糕,表面功夫了得的女人都很精明,要不怎能骗得你妈的喜爱?” “所以根本没法子跟她解释郝茵茵这个人,没亲眼见着她不会相信。” 李辰杰愈拍愈起劲,摄影师的动作都做出来了。“你有心上人?” 秦丹突然沉默瞪着好友背影,像是被精准说中而哑口无言。 李辰杰继续道:“不然以你的性格,你根本懒得理会郝茵茵存不存在,你不是为自己烦,不是为自己在意,而是为了刚刚被你这禽兽蹂躏的小女人。” 秦丹愈瞪愈凶,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你衣服一向穿的整齐,今天不一样,西装排扣都没扣齐,不是匆匆从火热的床上过来是什么?我说的是不是?” 李辰杰久久得不到回应,还是没回头,双手顾着拍照,却很内疚地说:“我想我说的还是有点小误差,请容我在某个地方更正一下,这样比较对的起你。” 秦丹看眼前浑球口气难得谦虚,便对他的自负剖析减半怒气。 “会喷火的禽兽、不能沟通的禽兽、毫无人性的禽兽。” 某人颜面神经严重抽动。 李辰杰大叹无奈,“更正的对不对,你好歹也应我一声,要形容一个完全没有优点的禽兽,你以为很简单吗?” 杀戮快要成形了,目标对准说话向来没好话的李辰杰。 “我突然感觉有人想杀我……” “从以前就想。” “行,等我去你房里见一见那女人。”李辰杰好奇地说。 “别去吵她,她睡了。” 成功逼出秦丹说出老实话,李辰杰脸上便管不住得意上扬,停下高举相机拍摄的动作,信心满满地转身面对秦丹。 “那好,只要告诉我你宝贝要命的女人是谁,我就绝对有法子让郝茵茵离开山庄。” “你有什么法子?” “现在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妈现在人在哪里,请她下午抽空过来看看我拍到的东西。” “什么意思?” 李辰杰扬扬手中的先进相机,“可有趣了,一个会让你妈马上请郝茵茵离开的证据。” ※※※ 昨夜,她将最宝贵的初夜送给了深爱的男人,而他,也为她编织最激情的欢爱。 几次翻云覆雨,她都无法不沉溺其中,甚至大胆地放纵自己,喊出娇吟,念着占有她数次的男人的名字。 在那激情云端,依稀瞧见他温柔的模样,是幻影也好,是她的希冀也罢,当梦醒天亮时,那些都将不复存在…… 他要她要的这样彻底,满全身的难受酸疼是证明,但也表示,在得知他心中根本没有她的地位后,那宛如灭顶的激情,也只是男人性欲上的发泄。 如同此时此刻,他不在身边,留着空荡的位子给她,留着她已没有索取价值的答案给她。 伤痛吗? 不,是她心甘情愿的,那么走,也无须羁绊这样多了。 至少,这珍贵的初夜,她送给的是最爱的男人…… ※※※ 她居然被秦丹推下湖?她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若不是邱咏亲出现,或许秦丹会愿意多看她一眼,可现在…… 郝茵茵忍住怨恨,信心满满地握住圆形物品,一见有人进来她忙不迭地将手中的东西收到口袋里,且开口唤住打算上楼打扫的佣人,“请问你要上哪?” “去打扫老夫人的房间。郝小姐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秦妈妈的房间让邱小姐去打扫就行了,我看她老人家挺喜欢邱小姐的,若知道房间是邱小姐帮她整理,应该会觉得邱小姐很贴心。” 佣人听了虽有犹豫,但想这些天老夫人都咏亲长、咏亲短,而目前自己也忙到腰酸背疼,想偷懒的私心作祟,也就认为郝茵茵说的倒也没什么不对。 “郝小姐真懂得为她人设想。” “这是应该的,只要秦妈妈开心就好。” “那我这就去把咏亲找来。” “麻烦你了。” 郝茵茵脸上的真诚亲切,在那位佣人离去后,立即转为阴沉诡谲。 等到邱咏亲到来,郝茵茵当着另一位佣人面,还是不改温柔模样,一起身笑道:“不好意思,邱小姐,我是看这位阿姨好像很累,想说请你打扫秦妈妈的房间应该没关系,所以希望你能帮点忙,其实我也很想做点事,但我的脚还没完全好……不好意思……” “不要紧。”邱咏亲无谓地失笑,“我来帮忙。” 她怎能拒绝,都决定要离开这里了不是吗?就当是最后一次为秦老夫人做点事。 她晓得她老人家对自己有诸多喜爱,但她怎样都跨不过这高阶的豪门门槛,再者她与秦丹只不过是美梦一场,醒来俱是空,更别天真幻想秦老夫人能接受她这平凡女子进入豪门。 邱咏亲深深吸气,难受的走上楼,背着谁都不能明了的惆怅,走入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卧房。 这里有她的回亿,若认为她投资格将它们都带走,那就准允她留下她真挚的气息吧…… ※※※ 当天色褪去明亮,换上凝重漆黑之际,豪门大宅爆发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沉重压迫人心的气流。 秦老夫人神色严肃地横扫山庄的员工们。事实上,会瞧见秦老夫人这愤然的神色是可以理解的。 她那每晚都得见着才可安心睡觉的夜明珠失窃了;逝世好友惟一留给她的珍贵物品消失了。 以至,她叫唤员工们聚集于此。 可谁也想不到,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明知这是秦老夫人最珍惜的物品,虽称不上百万价值,却是惟一能让她怀念好友的珍藏品。突然失窃,她怎能不焦急? “别怪我会怀疑大家,我相信这里每个人都是尽忠职守,但早上出门前,我还见着它在我床头,回来竟然不见了,所以我不得不把大家找来问问是谁进过我房里头?” 秦老夫人突然拍案大喝一声,震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颤抖,包括最后赶来大厅的桂琴。 叠起修长双腿的秦丹一见桂琴走来,立即过去低声询问:“伯母,有见到咏亲吗?我在找她,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桂琴刚到来就让秦老夫人严厉的表情惊吓到,这会又看秦丹询问女儿的去向又觉得莫名,震惊的是,秦老夫人从未这样气愤骇人;莫名的是,秦丹有礼的询问与秦老夫人召唤大家的原因丝毫不相干,似乎是一种整天没见到某个重要的人的不安,而其中言辞还夹带着有些异常的感觉,哪里不对劲,短时间她也找不出来…… 桂琴思索之际,一直保持沉默不语的郝茵茵,突然朗声向她问道:“三嫂,邱小姐人呢?” “咏亲她……”桂琴欲言又止,面有些许难色。若真要选在这时候找她,只怕难了。 郝茵茵转转眼珠子,作出突然想到什么而吃惊的表情,“对了,我记起来了,我下午在这里见过邱小姐。” 秦丹双手环抱,丝毫不把郝茵茵那完美的表面功夫看在眼底,气定神闲地与秦老夫人互换眼神。 “茵茵,你的意思是……咏亲拿了我的东西?”秦老夫人挑一挑双眉,若非知道事情端倪,绝对听不出秦老夫人言辞里多了套话的含义。 桂琴闻言大怔,无法接受质疑的言辞,落在她待人忠厚的好女儿身上,想站前一步开口,秦丹便按住她的肩膀,暗示她保持缄默。 “伯母,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们。” 桂琴瞠大眼,顿时哑然,她就算想开口为女儿澄清什么,也都被这莫大的惊愕给压制了去。 她终于知道秦丹刚才话里哪里不对劲了 他喊她“伯母”?不是平常佣人身份的三嫂,而是平等以待的伯母……若没记错,他喊了两次,当真喊了两次啊…… “我没说是邱小姐,可是,我今天确实见到她上楼打扫。”郝茵茵感受自己被大伙怀疑的眼光,手心开始冒冷汗,焦躁的眸子忙着寻找白天去找邱咏亲的佣人,一发现到她便松了一口气,指着那人说:“这位阿姨也看到邱小姐去了秦妈妈的房间。阿姨,你说是不是呢?” 那位被指出的妇人站出来,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郝茵茵看了这两种举动,捏了把冷汗,“你不是有看到吗?” “咏亲是有上去没错,可你走后,我忙完事情,就赶来帮咏亲了,要有嫌疑的话,我好像也有关系……但我保证,咏亲绝对不会拿东西,我跟她一块走,她手上可都没拿东西啊。” “也许她藏在口袋里也说不定,也许她早就先藏在别的地方也说不” “茵茵。”秦老夫人看见儿子听到郝茵茵那些揣测,拳头已然紧握,可见邱咏亲那女孩在儿子心底有多么重要了,而自己再也听不下这刻意针对某人的臆测,霍地起身走向郝茵茵,“多亏茵茵提醒,我想我应该能了解是谁拿了我的东西了……” “大概是邱小姐吧。”郝茵茵嘴角禁不住浮上一抹得意。 “绝对是你,郝茵茵!”秦丹大喝一声,已受不住那样的猜测全数落在邱咏亲身上。 “秦大哥……我是不是听错了?”郝茵茵笑的极为不自然。 “不会有错。”秦丹冷哼一声,往外头呼唤:“辰杰,把证据拿给那女人看!” 未几,玄关处出现一名五官好看,潇洒迷人的男子,这人无疑是山脚大户金家的表少爷,李辰杰。 秦丹见不到李辰杰手中有任何物品,俊容为之一绷,“辰杰,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呢?” 李辰杰扬着洒脱又迷人的笑容,“当然有,我是什么人?耍弄就得弄个不一样的,我给你电影版的证据,绝对又大又清楚!”修长的手指往玄关勾一勾,语气暧昧道:“电影版证据,来唷……” 秦丹拳头再度握紧,想宰的,已不是目前魂魄受惊吓的郝茵茵,而是这一直不会配合凝重场面的李辰杰! 李辰杰温柔的呼唤一落,玄关处出现大版面的照片,一位身形矫健、皮肤黝黑又长得不错的年轻男子,拿着几张叠在一起的大照片进入大厅。 “你把照片放大做什么?” “我怕这位小姐看不清楚,放大解析,这是我的好意,记住,我的好意。” 秦丹很不客气地给他“你的好意简直是多余”的表情。 李辰杰扬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靥,走到大型照片前,伸手撑住,侧侧头要拿着照片进来的男子来做分析,“像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候,就该轮到我们金家阿泰兄弟来为大家解说了。” 阿泰一本正经地取出细长的教学棒子,指着第一张照片,掺着不同一般的另类口音说:“首先的啦!这个小姐进入秦老夫人的房间!我一看到第二张照片就觉得她很笨的啦!” 郝茵茵一瞧见阿泰举着照片进来,她整个人就已颤抖不止,跟着再看这些人一张接着一张地呈现照片,其余人用厌恶嫌弃的眼光投向她时,她就几乎濒临崩溃边缘。 “最后一张最好笑的啦,走一走路还会自己跌倒的啦……”阿泰说罢,马上跟着来搅局的李辰杰一起狂笑。 秦丹先暂时不理会这两个出自怪怪金家的人物,走近双脚发软的郝茵茵,沉声道:“打从你将避孕药换成维他命那时开始,你我之间,就已经结束。” “秦大哥……我……”郝茵茵难堪到无法言语。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女孩,所以不管丹儿能不能再接受你,硬是把你带回来……我怎么知道你会是……”秦老夫人长叹一声,暗示她对郝茵茵彻底失望,“你走吧,这里不再欢迎你,要是早知道你这孩子会这样攻于心计,我就不会相信你的可怜模样而把你带回来……你回欧洲吧。” “秦妈妈、秦大哥……我只是……我不是真的想偷……我马上还给你们……”郝茵茵赶紧将藏在身上的夜明珠放到桌上,强调她不是对珍贵珠宝有任何渴望。 秦老夫人淡漠地瞧一下桌上的物品,口气更加失望:“茵茵,这不是你对珠宝贪不贪心的问题,是你的心态,你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秦妈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一定会改的……”郝茵茵哭了起来。 富龙集团何其庞大,任谁都会有贪念,期望成为秦丹的妻子,她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哪里料得到秦丹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趁着秦老夫人对她还有好感不断利用苦肉计,以为能有机会再回到秦丹身边,谁知邱咏亲早已稳坐秦丹心中最重要的地位。 论家世背景,她怎样都强过一个平凡不起眼的邱咏亲,又怎知,邱咏亲轻易就抓住所有人的心,她处心积虑,那女人却是毫不费力啊……她不甘,她真的不甘…… “茵茵,走吧,秦妈妈不想再见到你,你欧洲亲戚那边,我会设法给他们一个交代。” 郝茵茵听着秦老夫人不再维护她的措辞,看着秦丹素来冷漠的表情,想想她做这一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随之绝望地苦笑,低下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厅,离开她幻想住进的豪门山庄。 排开突然正常走路的双脚不论,不断在制造可怜脆弱假象的郝茵茵,这回她离去的背影却终于惹得众人怜惜,而除了秦丹觉得她自作自受外,在场还有两人到现在还为照片的事,站在角落互相笑个没完。 那就是金家的李辰杰,与瞬间变成解说员的阿泰。 秦丹白了他们一眼,忆起适才母亲对郝茵茵说的话,不解问着:“妈,你要给郝家什么交代,秦家何时欠他们?” “你还好意思说,难道你跟茵茵那方面的关系不用负责吗?” 秦丹沉默,不以为然。 一旁的李辰杰收敛笑声,主动过来为好友解释:“秦妈妈,以茵茵恨不得嫁给你儿子的动机,男女这方面的事,怎样猜来,丹都是受到诱惑,男人也有男人不得已的苦衷。” 秦丹悄悄给好哥儿们一个赞赏的眼色,原先想宰了他的念头,就当是抵销了。 “可有一个人你儿子一定要负责到底。” “谁?” 不只秦老夫人,其他人也跟着凝神聆听。 李辰杰指向三嫂,“三嫂的女儿,邱咏亲。” 秦老夫人眉头一皱,她是惊愕,因她想都没想到邱咏亲这孩子跟秦丹有关系,可瞧大伙频频颔首的模样,似乎只有她不晓得。 “你们全部都知道?” 大伙点头点的更加使劲。 若在前阵子,他们可能只是由秦丹独独对邱咏亲不给予疾言厉色,来猜测两人之间的暧昧,可昨天见邱咏亲被气冲冲的秦丹抓进卧房一整天没出来,什么困惑与猜疑,也都拨开云雾看得惹人羡嫉了。 “丹儿,你跟咏亲早就在一块?” 秦丹沉默,亦可做默认秦老夫人的疑问。 “三嫂,你也知道?” 桂琴垂首以对,秦老夫人的讶异她早料想得到,这就是她要女儿趁早离开山庄的原因,惟恐秦老夫人不肯接受咏亲的平凡身份。 秦老夫人缓过惊讶,目光却遍寻不着这一直给她好感的好孩子,“那……咏亲人呢?” “咏亲不在山庄。” “去哪?”秦丹打破沉默,发现母亲也跟他一样关心邱咏亲的去向。 桂琴抬头,两人关切的表情是她怎样都料想不到的。“我……叫她离开山庄回去工作了……” “她要离开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秦丹颇为激动的低吼。难怪,他找她一整天都找不着,原来是这小妮子不告而别!“她回去那间百货公司做什么?我早已派人替代她的位子,回去她也没工作!” 桂琴愈听愈不解,愈瞧秦丹焦躁的样子愈茫然,什么派人替代位子的事她不懂,可有一件事她清楚:“咏亲说是有同事请产假,她回去代班,等别人假期结束,她想要换地方工作。” “换工作?换……该死的!”秦丹翻翻白眼,他居然没想到这一点,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他,不告而别是事实,未来换工作躲他也是事实! “丹儿,你很喜欢咏亲?” 秦丹自顾生着闷气,没空回应秦老夫人的问题,倒是李辰杰又主动来为这不爱解释的秦丹说话,可这人一开口,向来没好话: “何止喜欢,都霸王硬上弓了!”李辰杰仰首大笑,明显幸灾乐祸。 两边母亲闻言,同时发出惊叹之声;众人跟着将眼光投向被无辜说成禽兽般的秦丹。 秦丹凶狠地瞪着喜爱搅局的李辰杰,恨不得立即揍他一拳! “所以我才说,你儿子必须对三嫂的女儿负责到底,两位想想,当一只失去理智的大野狼,遇上一位楚楚可怜的小红帽,都怕吃不饱了,还会想到要做安全措施吗?” 李辰杰看一看某人颜面神经开始抽动,不予理会,继续怂恿说道:“唉……搞不好秦家的骨肉,现在已经在邱小姐肚子里了,要是不马上去找回来,两位的宝贝孙子、可爱外孙,也许就要随着心灵严重受创的母亲,到处躲避流浪去了……” 秦老夫人在李辰杰说出她期望已久的“孙子”二字时,不再迟疑什么、顾忌什么,深呼吸,大喊:“刘管家,立刻替少爷备车!” “妈?” “还在这做什么?快去把咏亲接回来!” 秦丹接获催促,身子像充满动力一般,冲出大厅。 桂琴呆望着秦丹冲出去寻找自己女儿的急切动作,一时间还不敢置信。 秦家……早已接受了她的女儿? 那是不是表示,秦老夫人一直都没用严苛的标准去看待人? “三嫂,不……”秦老夫人抿一抿嘴,接着道:“桂琴,咏亲她……” 桂琴睁大双眼,惊讶地听进了这难得的称谓。 原来,从头到尾,豪门山庄的不通情理,也不过是替美丽的境地做防护……实际上,是那样的有人情味啊…… 就在三嫂想回应秦老夫人的同时,刚奔出去的秦丹又莫名地兜了回来。 “丹儿,你又回来做什么?” 秦丹跑到咯咯发笑的李辰杰面前,拳头握紧紧。 “禽兽,你要干嘛?”秦丹,李辰杰笑着问。 “先揍你一拳再走!” 尾声 “柜台上缺了一点货要补齐,美华,你知道蓝姐之前都把她的货放哪吗?”邱咏亲把单子交给同事美华看看。“我到仓库找了好久,还是找不到单子上这几样皮件,怎么办,下午客人要来拿了。” “这编号好像都是新货……”美华懊恼地抓抓头,想不透,干脆直接问人:“蕙馨,知道蓝姐都把新货放在哪吗?” “喔,蓝姐之前说过,新到的货补的快,就都放到柜台下面的暗柜里,这样就不会老跑到仓库去拿了。” “咏亲,那你到暗柜找找看,要是找不到,我们帮你一起找。” “谢谢,我先去找看看。” 邱咏亲立即回到自己的皮件柜台,蹲下身打开蕙馨说的暗柜,里头确实堆积了许多货物,但都不按照编号整齐排列,邱咏亲打算一个一个翻出来对盒子上的编号,等找到了,再为请产假的蓝姐整齐地排上去。 这样做,根本是在消磨时间,可不这样做,没得忙碌,脑子一空就会不断思念秦丹。 她不想去想他,一想心就痛,母亲看着她离开豪门山庄前,难过的说她傻气,不听劝,可她还是不后悔,尽管这男人从未真正在乎过她,爱就爱了,要她后悔什么?后悔她就能得到幸福吗? 不,后悔是讽刺自己付出的不是真心,她会难过,表示这男人切切实实地活在她心底,当思绪一想起、一牵动,痛是难免的。她承受得了,也甘愿挨为思念深爱的男人所产生伤感。 只是,不愿在工作时,他还霸道地跑出来掠夺她所有的精神。 她现在不过是替代人员,进来这商场消费的不是一般的平凡人物,一出差错,挨骂的可不只是她而已,弄得不好,这柜台的正式职员蓝姐也会连带遭受处分。 脑子又浮现秦丹的模样,邱咏亲用力甩甩头。 别再来! 双手翻了翻纸盒子,找到最后一个货物,她松一口气,抱起它们起身放到柜台上。 登时,她愣住了。 不是说别再来了吗? 邱咏亲不敢眨眼,眼前的英俊模样,清晰到令她的心跳遽地加快。 她是不是想他想疯了?所以产生错觉? “咏亲。” 啊……连声音她都有法子完全想象出来。 “我在跟你说话。” 周遭人见了出现在邱咏亲柜台前的男人,纷纷投射惊讶的眼光,只因那男人,好俊,出奇的英俊;而逛商场的一些上流人士,却不得不为这出色的样貌交头接耳。 “那个人是不是……‘富龙集团’的董事长?” “挺像秦董事长的……可怎么会在这里呢?” 站在傻愣不已的邱咏亲面前的秦丹,快要没耐性了,再站下去,只怕所有人都认出他的身份,惟独他这小妮子还在神游。 “邱咏亲!”不想做木雕的男人爆发了。 用吼的比较可以把魂吼回来。 “啊……你……你……” 总结是,秦式吼叫法确实很有效果。 不过用过头了,因为小女人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跑的够远了,也玩够了,收收心好回去了。” “唉?”秦丹的出现已够让她觉得似在做梦了,若想听懂他说什么,可能还需要那种一听就明了的话。 “跟我回山庄去。大家都在等你。” “大……大家?” “回去之后大家会跟你解释。” “你要我回去?” “这点你妈会跟你解释。” “可我本来就不住那里……”她愈听愈觉莫名其妙。 “这点我妈会跟你解释。” 这是梦吧?如果不是,怎么觉得他说话怪怪的?素来霸气不许任何人询问事情的他,怎么问什么都会作答?只不过都推给其他人去解释,更怪的是自己还问得下去。 要问,倒不如全部问清楚吧,她也就能讨个明白,认了结局。 “我要是回去,我以什么身份自居?” “这点两个妈都会跟你解释。” 两个妈?愈来愈怪了。 “那郝小姐怎么办?” “这点随便找个不重要的人,都会跟你解释。” 不重要的人去解释不重要的人物。 秦丹说的倒也对,路上随便抓个人,都会说“不知道”三个字。 但茫然不断的邱咏亲,却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深呼吸,鼓起勇气问这表情异常平静的男人: “我可不可以跟你要解释?你可不可以跟我解释为什么要我回去?” 他沉默一下,“我不懂怎么说这些。” “如果觉得没有跟我解释的必要,那我也没有理由回到那里。” 小女人难得的坚持,让骄傲的男人不得不沉默。 末了,骄傲始终敌不过情爱折磨,他,投降了。 “拿笔跟纸,我用写的。” 那种解释,打死他也不肯说。 “用写的?刘叔叔说你只会写注音。” 秦丹脸色难看,二度的沉默已在暗示他的忍耐快到极限。 邱咏亲一感受到他的恐怖气息,以最快的速度把笔纸拿给他。 秦丹紧紧握着笔,有点挣扎,可骄傲作祟,外加在车上练了这么久,都熟练了,反正也只是写,又不是用说的,怕什么! 思及此,他表情像在作战一样,开始写第一句。 当他第一句写完时,邱咏亲如受到巨大震撼般,震碎了脑子的层层茫然。 接着再看他写第二句,瞪大的双眼忍不住泛着泪水。 到了第三句,她就拼命摇头,情绪激动地哭出声来,“我知道了……” 他不管,继续写第四句。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你不用写了……不用了……” 等到瞧见第五句,邱咏亲再也无法待在柜台里头,她跑了出来,奔向他宽大的胸怀里。“我跟你回去,不走了,不走了!” 秦丹张开双臂,先给予最狂热的一吻,未了,确定这小妮子逃不开他的怀抱后,带着她,往外头走去,俊脸上的平静面具立即碎裂,压抑许久的怒火就此爆发--- “该死的你!再跑你试试看,再跑你就给我试试看!你这……” 摄人的咆哮吓的众人呆若木鸡,等回神过来,女性员工全都冲向邱咏亲的柜台,去抢秦丹写的那张纸。 这一个夺到,犹未看清,另一个又掠夺了去,就这么让一张纸在空中飘来荡去,惟一看清的,也只有散布在专柜区的幸福气流了-- 我要你 我爱你 我只要你 我只爱你 嫁给我--咏亲 编注: 欲知骆文迪与金智睛之情事,请翻阅(豪门系列)四之一《绝代豪门男人》。 欲知更多豪门男人之情事,请锁定<豪门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