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别使坏》 楔子 郝氏遗书── 凡郝氏一族历代子孙谨遵此遗文者,可保世代安康,不从者招致万邪,天神难救。 祖先不德,犯巫灵之忌,凡生男丁者,可成贤达显赫;生女者,必过继于人,否则年不过二五,必死于非命。 数代皆如此,见证历历,误愚昧不信,郝氏十代已死闺女数十余,至今仍无破除灵咒之方法。 曾有郝氏六代将女过继予人,而存活至四十八岁,但最终仍受病魔缠身,缠绵病榻而亡,此唯一方式可供后代效法,余无一幸存。 先祖无德,与巫灵之女结合,终因负心而受诅咒,对郝氏一族造成不可恕之罪孽,需世世代代轮回偿还,不知何日方休! 不得怨、不得恨、不得怪、不得究,此为郝氏一族之罪,身为郝氏家族则需一一偿付,直至怨灵恨意渐渐消退,才是重见光明之时。 留遗书一文,传予郝氏家族历代警惕在心,若生女娃,一切自有命数,倘逆天而行,唯恐招致横祸,万万不可行。 冤冤相报,了无止尽,天理昭昭,终有还我道理时,愿后世子孙都能平凡平安,世代积德,以赎无尽罪恶── 第一章 大雨不停,整个城市笼罩在细雨霪霪中,让人看不清楚来往的人车,更不用说是掺杂在雨声和车声中的婴儿哭声。 「哇……哇……」 小女婴声嘶力竭的哭泣着,彷佛是在祈祷上天给她一条活路。 轰隆一记雷鸣,大地为之一震。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婴的哭声渐渐微弱…… 山区某幢豪华别墅前,一辆车缓缓驶近,别墅的电动门慢慢打开,管家撑伞冒着大雨奔至车子后座。 「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快进屋吧!」管家手中的雨伞几乎全遮在小主人的头顶,压根儿没理会雨水会淋湿自己。 「福管家,今晚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啊?」 「听气象报告说,又有台风来了。别说这么多了,小少爷,快点进屋吧!先生跟太太正等着你呢!」 「嗯!」他点了点头,手中抱着爷爷和奶奶透过关系才拿到的篮球,篮球上面有许多他所喜欢的nba篮球明星的签名。 「少爷,我替你拿篮球吧!你这样子不好走路。」小小的身形抱着一颗大篮球,福管家贴心的想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对于这颗远渡重洋而来的篮球,他可是格外的珍惜,根本不可能交给别人。 「那好吧!咱们快进屋里。」 大门缓缓合上时,福管家突然听见女婴的哭声。 「小少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不是要进屋里吗?你还东张西望什么……」男孩嘟起唇瓣。 「我听见婴儿的哭声……」 「婴儿?怎么可能?福管家,看来你真的老了,听力不怎么灵光了。」男孩撇撇唇,不满意福管家愈来愈慢的步伐。 「少……少爷,我还是去看看好了……」福管家不安心的走出大门。 不一会儿福管家抱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婴回返。「小少爷,真的有个小娃娃──」 「福管家,你要把这个又湿又脏的婴儿带进去吗?」小男孩退了一步,蹙起眉头。 「这么大的雨,若不管她,她会死的……」 「你……你把这个脏兮兮的婴儿带回家,爸妈一定会骂你一顿的!」小男孩排斥的瞪着婴儿。 「进去再说吧!先生跟太太都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的!」福管家说道。 「我……我……不管你了啦!」倔强的说完,小男孩执着雨伞就走,压根儿不理会福管家,他才不要跟一个丑娃娃共撑一把伞!还有,万一那个脏娃娃把他的宝贝篮球弄脏了怎么办?他更是讨厌外来者── 「小少爷……唉!」 看着小少爷愈走愈远的身影,福管家摇了摇头,将小婴儿紧紧的抱在怀中。 小婴儿的脸蛋苍白、小嘴发紫,加上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而浑身发热,福管家不禁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先生和太太愿不愿意救这可怜的婴儿一命呢? 抱着篮球,袁在昕冷冷的望着忙进忙出的佣人。已经好半晌了,都没有人理他,他于是刻意发出一些声音,不愿别人将他当成隐形人。 「小少爷,你先回房间休息好不好?站在这里,怕会有人不小心撞到你。」一名年轻女佣将他轻推到一旁,对他陪着笑脸。 怕会有人不小心撞到他?哼!应该是嫌他站在那里碍事吧!袁在昕不悦的心想。 那个死婴儿、臭婴儿!凭什么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爸妈都在房间里担心着,连跟他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他有好多话想对他们说! 去美国的这一个多月,爷爷奶奶带他去了好多地方,迪斯尼乐园、看nba篮球赛、搭私人直升机横越大峡谷……每一件事都好有趣!他想将这一切和爸妈分享,却没有人要理他! 奇怪!那个臭婴儿的死活跟他们袁家有什么关系?干嘛搞得全员大出动,还请来袁家的私人医院的主治大夫来! 拜托,是她的爸妈不要她的,况且这种倒霉的婴儿,就算救下来,也是活得凄凄惨惨,没人疼、没人爱。 「周医生,谢谢你啊,台风天还麻烦你出诊。待会儿你先喝碗热姜汤,然后我会叫小陈开车送你回、去的。真是麻烦你了!」 袁母一脸甜美的笑容,看在袁在昕眼里,直觉自己的妈咪是天底下最最心地善良和美丽的人。 「袁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幸亏发现得旱,否则真要淋了一夜的雨,她这条小命也难保了。她真是幸运,遇到了你们。」和蔼可亲的周医生摸了摸小女婴的头。忙了一整夜,终于退烧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糟糕!生了孩子也不养,就这样随便扔在外头,唉!」袁父边摇头边领着周医生走出房间并下楼。 「社会问题太多了。」周医生认同的点点头。 听着、听着,袁在昕打了个呵欠。 什么跟什么嘛!只是个弃婴而已,谁教她上辈子不做好事,命不好,投错胎! 像他袁在昕就够聪明,要钻进妈咪的肚子前,就先仔细勘察过整个家世背景,才会一生下来就是富贵命。袁在昕自觉聪明过人的想。 「咦?在昕呢?刚从美国回来就不见人影?」 听到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抱着篮球的袁在昕本想到客厅里献宝,想想后又作罢。 哼!大家都忙成这样了,谁还有空听他的美国游记呢?说了也是白说! 他摇头晃脑的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客厅里又有人说话了── 「这小子,大概是玩得累瘫了,回房里睡觉了吧!」袁母说道,语气中有着宠溺。 「他啊!原本还不让福管家救那女婴儿,真是不懂事!」袁父数落着儿子。 该死的福管家!居然出卖他!袁在昕气呼呼的走向房间,行经小婴儿所在的房间时,他忍不住放轻脚步走进去。 女娃娃躺在以前是他专用的摇篮里呼呼大睡、红红的脸蛋、翘翘的睫毛、柔嫩的小嘴……真是…… 丑八怪! 看着、看着,他伸手偷掐了女娃娃一把! 「哇──」 女娃痛得大哭,然后他听见大人冲上来的脚步声! 抱着篮球,袁在昕快步离开,跑进自己的房间,他侧耳倾听小女娃的哭声渐渐变小,唇瓣则扬起恶作剧得逞的邪恶笑意。 时间荏苒,当年的小弃婴如今已经五岁。 「妈咪!呜……」小女孩抢走了本该只属于袁在昕的怀抱,腻在袁母的怀中哭哭啼啼的控诉着。 「小俐,乖……别哭!告诉妈咪,谁欺负了?」 袁媚俐的胖手再一次指向从小被她陷害到大的哥哥,「他不让我吃乖乖……呜……他把人家的乖乖藏起来……」 「少胡说八道!谁要吃那种难吃的东西!」袁在昕抡起小拳头,简直想一拳挥向那张圆嘟嘟的胖脸。 「在昕,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抢妹妹的东西!」袁母不悦的说。 「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会抢她的东西!不要冤枉我!」说完,他气极的转身跑上二楼。 站在二楼楼梯口,他看见母亲抱着胖女娃,连哄带骗的直到她笑开怀。 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袁在昕在心中咒骂着,然后他看见胖女娃抬头望向他,对他扬起一抹笑容。 她是故意的! 他猛的转过身,突然有一丝恐慌,这个来路不明的胖女娃根本是个恶魔,她似乎是存心想要抢走属于他的一切。 五年后 今天是媚俐十岁生日,早上还见她打扮得像个公主,骄傲得像只孔雀般从袁在昕面前走过来、走过去,但现在,袁家众亲友已经齐聚一堂准备替她庆生了,她却躲得不见人影。 「在昕,你妹妹呢?」袁父问道。 「不知道!」袁在昕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天晓得那个女恶魔躲到哪里去了! 「一定又是你欺负她,所以她才会躲起来!你也真是的,都十五岁了还这么不懂事,老是欺负妹妹,连人家生日都不放过!」似乎是嫌用说的不够,袁父还伸手敲了敲儿子的头。 袁在昕不悦的皱起眉,干脆退到客厅的角落。 自十年前那个刮风夜开始,他所拥有的一切就渐渐被媚俐剥夺了,不论是喜欢吃的东西或玩具,父母的爱和众亲友的关怀,就连爷爷、奶奶对他的宠爱也都被媚俐分去了大半。 他知道她有意跟他争宠,而且每次也都是她占上风,渐渐的,他收敛起自己的脾性,只是观察着,心想如此一来,她就再也陷害不到他,却也让自己成为众人眼中孤僻的小孩。 但那又如何?他马上要出国读书了。忍了十年,他终于可以彻底摆脱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恶魔! 走出别墅,他环顾这居住了十五年的家园,虽然极端厌恶媚俐,但对这个家,他仍是有着不舍…… 就着灯光,花园中的喷泉闪烁着迷人的潋滟水光,他一步步的走向前,看着池里的锦鲤,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也同时听见了细微的啜泣声。 缓步走近,他看见媚俐蹲坐在喷水池边。夜色中,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看见她不时抬手拭眼泪。 「是……」 「走开!不要看我。」 袁媚俐捂住脸,不想让袁在昕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应该是开开心心在屋里头庆祝的,但自从得知袁在昕即将到国外读书的消息后,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她开始躲着他,不再捉弄他、惹他生气,希望这几天的乖巧能让他改变心意而不离开。 她不想失去他……她真的不希望他离开她。 但是,她只敢在心中如此喊,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袁在昕更是会同兴终于能摆脱她,爸爸和妈妈也觉得将他们两人分开,兄妹俩的感情才不会继续恶劣下去。 「在哭?原来女恶魔也会有眼泪!」袁在昕嘲讽的看着她。 开玩笑!记忆中,自从媚俐懂事之后,他就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 她十分聪明,可以在做错事之后找人当替死鬼,也可以藉由陷害他来得到她所想要的关心,更可以用她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庞赢得所有人的赞美及宠爱。 在他眼中,媚俐过得既幸福又快乐,反倒是他这个正牌的袁家独生子有苦无处诉,眼泪净往肚里吞,他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谁像你这么没血没泪,不管我怎么整你、气你,你都……」袁媚俐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哼!我是男人,将来要继承整个袁氏产业,谁像,这么爱哭哭啼啼的?不过,毕竟不是袁家人,当然继承不到这种优良血统。」说完,他看见她的身子致微颤抖。 袁媚俐低下头,看着紧握在手中的项链,对袁在昕的话没有任何反驳。 项链是纯金打造的,圆形的坠子背面刻着她的生辰和一个「郝」字,这条项链是有关她身世背景的唯一线索,无奈线索如此薄弱,即使是势力庞大的袁家,在用尽了所有关系后,仍然没有她亲生父母的消息,让她只能是个弃儿,可能一辈子只能待在袁家。 也是因为这样,她想得到袁家爸爸妈妈和亲戚们全部的注意力和关怀,刻意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却也因而抢夺了大人们对袁在昕的关心。 偏偏从小就让袁在昕看穿了她的心机,以致他对她总是不假辞色。但她多希望袁在昕也能像其它人一样在乎她,喜欢她,偏偏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得到他的注意,气不过之下她才会故意惹恼他,没想到他却要离她而去了…… 现在,就算她对他有再多的感情、再多的抱歉,都无从说出口了。 一想到这里,袁媚俐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哭什么?怎么说今天都是的生日,不怕哭楣了自己?」他故意这么说。 「你管我……」她仍是低泣。有谁知道在她粲笑的外表下,其实是脆弱而缺乏安全感的呢? 「我也管不了多久了,下个月我就要出国读书了,终于可以摆脱。」说到这里,袁在昕哼声一笑,难得看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而他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即将离开笼子的鸟儿般开心得不得了,实在没啥心情安慰她,也不屑安慰。 「我问你,」她一抬眸,「你真的非要出国吗?」 「是啊!应该很开心吧?从此以后这个家就是一个人的了,爸妈会全心全意的照顾,我房里的计算机、游戏机、光驱统统都变成的了,放心,我不会介意的,反正等我到了美国,自然有一套全新的设备等着我,我再也不用跟争那些东西了。」 「你真的要出国……」他的答案让她咬住了下唇,哭意更浓。 「怎么?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是吧?这女恶魔──」还没说完,她突然冲上前来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死命的摇头。 「喂!干嘛?喂!别把眼泪鼻涕擦在我的身上啊!喂!」 「不要走──为什么要走……」她哭泣着,愈哭愈大声,肩膀因为哽咽而抽搐着。 袁在昕愣愣的站在原地,两手僵直的收在腿侧。「呃………………不要哭……」 「你走了……就没有人理我……没有人跟我玩……他们也不会爱我了……呜……为什么你一定要走……」 「我……我一定要出国读书啊……」他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是否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让他的胸口温温热热的。他的手轻轻放上她的肩膀,僵硬的拍着她的肩。 媚俐为什么不希望他出国?他以为……以为离开袁家后,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她了,为什么现在她居然会抱着他,叫他别走? 「在台湾也能读书啊……呜……为什么一定要出国?」仰起小脸,她抽抽噎噎的询问着他,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不要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怀疑自己怎么会这么说,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回来,压根儿不想再见到这个女恶魔,但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竟涌起一股无法解释的感觉。是觉得她可怜吧!但要离乡背景去赞书的人是他,被逼得不得不出国的人也是他,他怎么会觉得媚俐可怜? 「真的很快就会回来?」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缓缓的抬头看他。 灯光透过喷泉映照在她的脸上,袁在昕有些看傻了。 靠在他怀里的真的是媚俐吗?那个专门陷害他的女魔头?此刻的她神情柔弱、惹人怜爱,双眸泛着泪光…… 天啊!他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觉得女恶魔很可爱……不行!他一把将人推开。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袁家在美国也有事业,说不定会先在那里实习,了解一下状况……呃……我跟说这么多做什么……」 「那你读完书,一定要快点回来喔!」她要他的承诺。 「我……读完书我就回来。」说着、说着,他的脸颊微微发烫。他居然答应她了,真是见鬼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怪日子?一切都变得那么奇怪…… 「呵呵……」抹去了眼泪,袁媚俐轻轻的笑出了声音。 「笑什么?」他不解的看着她。 「袁在昕,你脸红了耶!」 「我?哪有!少胡说八道!快点进屋去,一堆人等着切蛋糕,别再耍人了。」说完,他撇下她跑进屋内,躲进自己的房间。 「在昕……」轻唤着他的名字,她抽抽噎噎的将脸上的余泪擦干。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当袁在昕的妹妹,一点都不想……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拎着简单的行李,袁在昕终究还是要离开这块他成长的土地。 袁家一行人前来送机,袁媚俐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远远的看着袁在昕在众人的围绕下强作镇定得像个小绅士般直挺挺的站着。 终于,袁在昕的目光搜寻到袁媚俐的身影,见她犹豫不前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怎么说兄妹俩都对抗十年了,现在若要他走过去,他也不晓得要对她说些什么才好,再加上她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小插曲,更是让他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了。 「小俐,有没有东西要送哥哥?哥哥这一趟出国,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台湾……」 袁母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儿子年纪还这么小,就要送出国,她多么不忍心啊! 「我……」握着小礼物,袁媚俐在众人的催促下走到袁在昕的面前,将圆形坠子的项链塞到他的手中后,便匆匆退开。 袁在昕按下坠子的金属开关,打开后,里头是两个半圆,各装着他和袁媚俐的人头照片。 不知道是她从哪张照片中剪下的?上头的他看起来还真是帅呢!媚俐的甜美笑靥自然也在其中。 「谢谢……」他对躲在众人身后的她露出一笑,这可是十年来他第一次真诚的对她露出笑容。 在亲友的祝福下,袁在昕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站在母亲身旁,低着小脸、眼眶泛红的袁媚俐,察觉到他的注视时,她也怯怯的举起了小手对他道再见。 缓缓的入关验照,他带着心底一丝莫名的不舍与牵挂离开台湾。 第二章 「借过……借过!对不起!借过好吗?」 拍完照、脱下毕业生礼服,袁媚俐嚷嚷着冲进化妆间,迅速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换上。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她便走出化妆间,已经换上削肩毛衣和英格兰短裙,还上了简单淡雅的彩妆。 洋溢着清新活泼的气息,袁媚俐往学校大门奔去的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男同学的目光。 「媚俐,的毕业证书还没拿!」 后方传来一声叫唤,她却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说:「先帮我收起来!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媚俐──」 「拜托啦!再见。」 跳上父母亲送的毕业礼物,袁媚俐用力踩下油门,一辆刚出厂的银狐灰跑车便以时速一百二十直奔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自从十八岁考到驾照开始,她最爱的就是开着跑车在宽广无人的马路上奔驰,让心情全然放松,然后让摇滚音乐充斥整个车内,让自己的情绪全然释放。 这辆银狐灰的跑车拥有媲美赛车等级的竞速感和最流线的造形,听说价值不菲,不过以她爱打混又不喜欢读书的个性,能在读完高中后顺利考上国立大学,还能all pass安全毕业,这对爸妈来说简直是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所以他们高兴得送给她这辆跑车作为礼物。 今天,她就要用这辆车去接刚在美国修完双博士、载誉归国的袁在昕。 心情愈紧张,车速就愈快,风飕飕的刮在她的脸上,眼前的景象因为车速而变得模糊,渐渐清晰的反而是脑海里片片段段的回忆…… 袁在昕的身影和表情,在她的记忆中一直不曾褪去,她永远记得十岁那年送他出国时的画面。 时间在转瞬间流逝,很多事情不见得能够记得清楚,但对于袁在昕的一切,她却无法忘记。 从她懂事以来,就常常惹怒袁在昕,常常在他背后搞鬼,只为了获得众人的关注,每每看他怒意奔腾、恨不得掐死她却又动不了手的表情,她就忍不住躲回房里痛快的大笑。 小时候,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老要激怒他,长大之后,她曾试着分析那种感觉,但是每当答案呼之欲出时,她便立刻打乱思绪,不肯承认那真实而令她害怕的答案。 不论如何,她就快要见到袁在昕了! 终于抵达机场前的停车场,她用食指指尖轻轻勾出挂在颈项的链子,打开半圆的坠子,里面是袁在昕难得的笑脸。 十二年前,她特地买了一条类似的项链送给袁在昕,希望他能睹物思人,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似乎太过愚蠢,因为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记得她…… 入境大厅中,袁媚俐不停地看着腕表。 应该没错啊!爸妈跟她说的是这个时间,而她也准时到达,怎么现在还不见他的身影?还是多年不见,他变得太多,她认不出来…… 不可能的,她不会认不出袁在昕的,他在她的心里就像是磨灭不去的烙痕,她早就将他的五官烙印在脑海中了。 她低下头,再一次打开项链坠子,看着袁在昕轮廓鲜明的五官。她怎么忘得了他呢…… 「媚俐……」 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袁媚俐乍然抬头,只是一眼,她立刻认出了对方。 他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那张稚气的脸庞变得成熟,明亮眼眸中添加了精锐以及神秘感……他还长高了,整整高出她两个头的高度,给人些许的压迫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渐渐在她的唇边漾开。 「你终于回来了……哥……」她艰涩的喊着他。不知为何,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多年不见,她无法形容自己对他的想念。她曾经在考完高中的那年去过美国,但他那时正忙于准备硕士学业,所以只和她匆匆见过一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就怀抱着遗憾和父母亲回到台湾。 也大概因为如仳,往后的每一年,父母亲提议到美国看袁在昕时,她都会故意和同学相约去旅游,而不肯一同前往。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那些坚持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她真的很想他!这样的想念日积月累,直到这一刻见着他,那些想念全部溃堤的涌上了心头。 「长大了,媚俐。」他揉了揉她的头。 和袁媚俐内心的激昂澎湃相比,袁在昕显得自在而轻松多了。 「时间会让人成长的,你也变了很多。」她又吸了一口气,看见他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 「多少会有改变。」他耸了耸肩。 「你带了好多行李,要不要找人帮忙……」她主动想帮他拎行李。 「不用了,这些行李不只是我的,还有颜韵的。」说着,他转头,看见身后渐渐走近的女人,脸上泛出了笑意,「她来了。」 「颜韵?」轻拧秀眉,袁媚俐看着翩然走近的身影。 一头长而卷的大波浪头发披散在肩后,几绺发丝垂在胸前,更显得柔媚动人,那一步步前进的款款风姿,更加让人感受到她独特的女人魅力;连身的深咖啡色衣裙包裹着玲珑诱人的身子,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她和善温柔的笑意。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当然也包括袁在昕。 看见颜韵逐步走至他们面前,袁媚俐的面庞渐渐转为僵硬,没有了方才面对袁在昕时的笑容。 女人之间都会彼此较量,尤其是还称不上是女人的袁媚俐,她打量着颜韵,再低头看看自己稍嫌稚气的装扮,神色显得更加黯淡。不需要比较了,她根本比不上眼前时髦摩登又性感的女人。 「晚了点才出来,因为颜韵晕机,所以我们在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袁在昕微笑着解释。 袁媚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个叫颜韵的女人一眼…… 因为这个女人晕机,因为这个女人不舒服,所以教她一个人像傻瓜似的在这里苦苦等候了近半个小时?他可知道向来只有她袁媚俐让人等,从没有人敢让她等待吗? 反剪在身后的十只手指交缠又松开,袁媚俐的唇瓣仍挂着笑,却冷淡了许多。事实上她已经不开心了。 「她是……」她挑了挑秀气的眉。 「哦!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颜韵,韵,这是我妹妹媚俐。」 「魅力?很有趣的名字。」颜韵友谊的伸出手,脸上挂着笑容。 「有趣吗?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袁媚俐一挥手,「啪」的一声打捧颜韵的手,丝毫不客气的回应她的话。 「呃……在昕……」颜韵错愕的望了袁在昕一眼。 「是娇媚的媚,伶俐的俐。韵,别介意,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就没事了。」 袁在昕搂了搂颜韵的肩。 这一切看在袁媚俐的眼中,更是让她极不是滋味,这算什么?在她面前示威吗?什么是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十二年了,她早就不是十二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了! 「是啊!我孩子气,在你的眼里,我一直是个十岁长不大的孩子!」她咧着嘴笑道,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媚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听爸妈说,吓跑了不少男孩子。」 以袁家在商界的名声和势力,多少名门望族想来攀亲戚,知道袁家还有个千金,自然有不少人想将家里的公子哥介绍给她认识,只是他们不晓得她这个袁家千金只是个冒牌货,娶了恐怕也要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她早已经心有所属,又有谁知道她的心事…… 「是他们脸皮不够厚,给他们几根软钉子碰就吃不消了。」她耸了耸肩,「不晓得颜韵姊给了『哥哥』你几根钉子碰?」 「她不会给我钉子碰,太难追的女人我也没兴趣。」袁在昕笑道。 说实在的,以他一个小留学生,国中才出国读书已经嫌晚了,还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的课业,就学期间甚至还得进入袁氏在国外的投资公司实习,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谈什么恋爱。 他曾经追求过几个条件不错的女人,但是,大部分不是大小姐脾气,就是希望他能一天到晚陪着她们谈情说爱,再不就翻脸不认人,他着实没工夫应付。 会和颜韵在一块儿,是因为她最贴心,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也最温柔善体人意,她让他觉得没有负担,几年下来,他便决定和她在一起。如果真要问他对颜韵有没有所谓的爱情,他只能说颜韵是个好女人,值得娶回家,其余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那颜韵姊似乎也太好追求了!小心喔!颜韵姊,愈容易到手就愈不知道珍惜。」袁媚俐满脸带笑的说,其实嘲讽意味十足。 但见她又笑又眨眼的俏模样,谁也无法对她生气。 看在袁在昕的眼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她的脑袋里从未有过「善意」的念,当她语气不饶人时,脑子里自然已经演练出一整套整人的方法来了。 看样子,十二年前他对她小心翼翼,十二年后,他还是一样要步步为营。 「是这样吗?在昕。」颜韵的唇瓣漾起笑意,望向袁在昕。 颜韵倒是聪明,直接将问题丢给袁在昕,当他紧紧搂着她的肩,给她一记自信十足的微笑时,便同时给予了她最大的信心。 「有这么好的女人在身边,我自然会好好珍惜。」他说道。 「呵呵!看你们感情这么好,大概没几个人敢拆散你们了!」袁媚俐呵呵一笑,将原本拎在手中的行李往地上一放,转过身便往大门走去。 背着袁在昕和颜韵,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的眉头轻锁着,心里溢满了苦涩。 她有些难过,却不完全明白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但她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颜韵的出现,是颜韵让她的心情像是从云端坠落一般,彷佛拥有了十多年的东西被人夺走了……而她必须重新去抢回来…… 她是怎么了?颜韵是袁在昕的未婚妻啊!而她这个在袁在昕眼中的「恶魔妹妹」,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走出冷气充斥的入境大厅,她这才发现眼眶泛起微微的湿热感,是泪水吗?应该是雾气吧…… 一样激昂摇滚的美式音乐,一样的银狐灰跑车,一样超快的飚车速度,不一样的却是开车时的心情。 袁媚俐几乎让车速发挥到了极限,让强劲的风吹干眼中的泪。她的心情很不平静,情绪起起伏伏的,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开快车对她来说,原是一件消除压力、让心情畅快飞扬的消遣,现在却成为她发泄怒气的唯一管道。 「开慢一点!媚俐。」 袁在昕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却因为听见他的话而故意踩下加速器,让风呼呼的声音吹走他的劝戒声。 看见颜韵因为晕机再加上袁媚俐发狂般开快车而脸色苍白的模样,袁在昕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要求袁媚俐放慢车速,无奈方向盘是袁媚俐在掌控,每当他一替颜韵求情,或是告诫袁媚俐不许再加快车速时,她就会故意将车速加快,要不就将车子开往颠簸的道路上,让颜韵更加难受。 最后,他索性抱住颜韵,心想,一切等到达目的地之后,再和她把帐一次算清。 煞车声刺耳的响起,跑车停进车库中,袁媚俐迅速跳下车,两手环抱在胸口,身子则靠坐在车盖上,睨看着缓缓下车的「亲亲大哥」和「亲亲大嫂」。 「呵呵!我的开车技术还不赖吧?」她漾着笑,看着袁在昕扶着颜韵下车;颜韵满脸苍白,袁在昕则是强忍着怒意,冷冷的盯视着她。 「就站在这里别走,待会儿我有话跟说。」袁在昕冷硬的说着,然后搂了搂颜韵的肩。 「大少爷、小姐,你们回来啦!」福管家一见他们到家,高兴而恭敬的迎出来。 「福管家,先帮我带颜小姐进屋内,记得替她倒杯热茶,我有话跟媚俐说,待会再进屋。」 「是,少爷。颜小姐,请跟我来。」 袁在昕给了颜韵一个安抚而温柔的眼神,看着福管家带着人进屋后,他才走到袁媚俐面前,直直的盯视着她。 「我的『好大哥』,真没想到你对『嫂子』这么温柔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你给过我一次好脸色看呢!」她仰起下颚,发现他因为她的话而气得双颊微红。 「我跟说过,颜韵刚下飞机,身体不舒服,还不只一次警告,叫别把车开得那么快,完全没听见吗?」 「听是听见了──」她一抿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为什么我要照你的话做?」 「颜韵第一次和见面,她惹到什么了?从小到大就爱跟我作对,惹我生气,有什么不高兴,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偏要针对颜韵?」他压抑着怒气质问。 他不明白,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她还是不能学着成熟一点、乖巧一点吗?难道在他回家的第一天,就要惹得他发怒,逼得他和她翻脸吗? 「我没有针对谁,我只做自己高兴的事情。一直以来我就是喜欢开快车,更不喜欢有人唠唠叨叨的在旁边唆,谁教你一上车就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我才要问你,你到底是在不满意什么?」 她骄傲得像只孔雀般睨视着他,面对他彷佛燃烧着火焰的凶恶眼神时,她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和他对峙。 他真的变了,不只是外表,更是从内在散发出狂霸之气,变得不容许任何人反抗,不容许任何不顺心意的事情,彷佛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任何人都不得反驳。 袁在昕的眉心轻拧着,那模样就像一只随时会杀了猎物的狮子般,让人感到畏惧。 袁媚俐向后挪了两步,却没有逃离的空间了,因为她被车子抵挡住,只能强忍住彷徨,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各式各样的法子,试着寻求出路。 就在她打算侧身逃脱时,袁在昕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意图,一伸手就挡住了她。 「我要待会儿进屋向颜韵道歉。」 「我不要!」她猛地摇头。 道歉?在她袁媚俐的字典里,是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的。 「是的错,所以必须道歉。」 「我没有错!说什么我都不会道歉!」她倔强的说。 「没有其它的选择,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他抬眸,目光冷厉,就这样无情的瞅瞪着她。 「你休想!休想我向她道歉!她算什么?只是一个想攀权附贵的女人罢了!这种女人台湾多的是,你何必那么在意?又为什么要我向她低头?袁在昕,你休想要我向那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道歉!你休想!」她大声的嚷嚷,看着他强硬而逼迫的眼神时,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但她绝不可能顺着他的意思去向颜韵道歉。 「第一,颜韵不是什么攀权附贵的女人;第二,她即将成为我的未婚妻,也就是的大嫂;第三,要别人尊敬,就要先懂得怎么尊重别人!」 「不!她没那个资格!」她用力的摇头,想冲过他阻挡的手臂,离开车库。 第一回合,她认输了!她说不过袁在昕,更无法直视他那双咄咄逼人的眼,她必须逃离这里,逃离他那炙人的视线。 「不进去道歉,就别想走。」他用力拽住了她,力气之大,几乎要扭断了她的手臂。 她害怕而畏惧的回眸看他,觉得他变得好可怕,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让她骑在头上、放肆撒野的袁在昕,而他所说的话和行为,在在伤害了她的心。 「放手,好痛……」她哽咽的说,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他的力道。 「我要进去道歉!」他仍执着于自己所要的结果,无视于她已经泛红的眼眶。 「放手!我要你放手听见没有?袁在昕,你这个恶劣的混蛋!为什么要我道歉?我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你……一切的错都是你……」 她想到自己连毕业证书都来不及拿就冲出校门,想到自己兴匆匆的在机场等候,想到他搂着颜韵的柔情,想到他对她的冷酷残忍……她突然恨不得自己在这一刻死掉,带着对他遣么多年的思念一起赴死……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蠢?还蠢了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等待他回国,原来他回国是为了折磨她、欺负她,尽情的贬损她的尊严,她真的觉得自己好蠢! 低头看着他因愤怒而暴出青筋的手臂,她想也不想的低下头,狠狠的咬下去,狈狠的咬着……直到尝到血腥的滋味…… 「该死而无可救药的!」 冷硬的声音后,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的脸颊一阵刺痛,热辣辣的感觉令她震惊而手足无措。 他居然动手打她?他居然为了颜韵那个女人而打她……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什么是「恨」,她开始恨袁在昕,恨他,恨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 第三章 看着袁媚俐那双满是憎恨且愤怒的眸子,袁在昕放松了箝制住她的手劲,还给她自由。 他突然的松手,让她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小手轻抚着灼烫的脸蛋,她低下头不愿再看他一眼。 「媚俐……」 手掌上的热辣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袁在昕没想到自己会在一时冲动之下打了袁媚俐,但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太刁钻蛮横了些,否则他不会动手打人,更何况是打一个女人。 他弯下身子想扶她起来,但她的肩头一扭,立刻摆脱了他的手掌,对他的示好完全不予理会。 「这样够了吗?」她抬眸睨视着他。 微红的脸颊、讥讽的语调,以及唇瓣冷然的笑容,在在让袁在昕感到心惊与无奈,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袁在昕,我问你,这样够了吗?我可以不用进去道歉了吗?在你打了我一巴掌之后。」 「媚俐,我不是有意这样伤害,但是真是太骄纵……」 「闭嘴!我的行为不需要你来批判,如果打我这一巴掌足够让你替颜韵出气,那我认了。」她推开他,狼狈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出车库。 袁在昕跟了出来,走至她的身边。「要去哪?」 「你管我去哪里!你的未婚妻在屋里等你,你还是快快进屋去,好好安慰她受尽委屈的心灵吧!毕竟我这个『小姑』真的是很不好相处。」说完,她快步走开。 他却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走往大门的方向。 「媚俐!」 「放手!你还捉着我干什么?」她怒视着他,挺起胸膛将脸庞凑近他,「是不是打了我一巴掌还难消你的气?」 「媚俐,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任性?颜韵第一次来我们家里……」 「颜韵、颜韵!一开口就全都是你的颜韵,你有没有关心过我?放手!该死的袁在昕,我讨厌你!这辈子都讨厌你!」 用力的推开他,这一次她头也不回的奔出袁家大门。她的双眼又酸又涩,她有满腔的委屈,但她绝不在袁在昕面前示弱! 跑了好长的一段路,转进了路口的转角,确定袁在昕没有跟来,她才停下脚步。 身子轻靠在红砖墙上,她重重的喘息着,胸臆间的气闷感觉让她难受得缓缓滑坐在地上。凉风微微吹拂,但她的心跳仍紊乱难平。 低下头,她习惯性的掏出颈项间的项链,把玩着圆形坠子许久后,她轻轻按下锁扣,里面仍是袁在昕的笑脸,只是现在已经属于颜韵了,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照片上的透明玻璃被落下的水滴覆盖,不是露水,而是她的眼泪…… 伏在吧台上,袁媚俐迷蒙的双眼看着酒杯里摇晃不定的红色液体,她痴痴的笑着,却不晓得自己在开心什么。 现在袁家大宅里应该是一家团圆、和乐融融吧?袁在昕带着即将入门的未婚妻介绍给爸妈认识,准公婆看着准媳妇,而她这个外人就算失踪一整夜,恐怕也不会有人想起她。 搜寻着手机上的电话簿,袁媚俐拨了一通电话。 「小碧,我是媚俐,我在shkipub等。」 「媚俐?刚才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找,竟然都是关机。说,到底在哪啊?」 「我在shkipub!小碧,不要废话了好不好……到底要不要来啊……我好无聊……」袁媚俐无力的说。 「我现在就过去,半个小时就到,别到处乱跑!还有,的毕业证书还在我这里……」 「小碧──」她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ok、ok!讨厌我说废话,我马上过去就是了。」 结束通话,袁媚俐盯着手机又露出傻傻的笑容,玩着手机里的屏幕保护程序,一个换过一个,玩得无聊了,她又盯着腕表看时间,一次又一次。 「还不来……」她咕哝着。 「要不要再来一杯?」调酒师才说完,已经顺手调了一杯「黯淡夜光」给她。 「哼呵!今晚你调了不少酒给我,想把我灌醉啊?」她狐媚诱人的抬眼看着眼前的调酒师。 「心情不好,喝酒能解愁啊!」调酒师露出一笑。每晚坐在这吧台的人很多,有的是来狂欢、有的是来忘掉忧愁的,他看得多了,也看出眼前这位女客人心情烦郁。只是,像她这样年纪轻轻,双眸却透着浓浓心事、满怀忧郁的女孩却不多,自然引起了他的好奇。 「是吗?我是愈喝愈愁。」袁媚俐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或许找个不认识的人吐露心事,比较没有负担,也比较能放松心情。」调酒师鼓励的一笑。 「呵呵!」她仰头一笑,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喝完酒,她盯着他看,「你这是在毛遂自荐吗?」 他反而拿起调酒杯开始调酒,又递了一杯「水蓝忧郁」给她。 「我可以用酒来调解的心情。」他笑道。 「你是个有趣的人,只是我的心事不想对外人道。」她扯出一抹笑容。 「随!」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想认识眼前这个有趣的男人。 「叫我martin吧!」 「嗯!martin──你叫我mary吧!」她伸手与他一握。 「mary,很高兴认识。」 就在这时,小碧走进shkipub。 「应该是的朋友来了,我不打扰们,尽情的woman’stalk吧!」 袁媚俐伸手一挥,算是打了招呼;小碧一见着她,立刻快步往吧台的方向走来。 「好慢啊!不只三十分钟了。」袁媚俐埋怨的望着小碧。 「哇!喝了多少酒,浑身的酒味。」 「心情好啊!终于毕业了,不开心吗?当然要庆祝、庆祝。」她勾起唇角一笑,本来就是该开心的日子,却因为袁在昕回国而搅乱了一切。 小碧左右端详着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心情好?我怎么看都不像。」 「我看起来心情不好吗?」袁媚俐故意咧着嘴笑,笑到起了眼睛。 「小姐,我们认识四年了,若连高不高兴都看不出来的话,还算得上是好朋友吗?」 「我又没把当好朋友。」她朝小碧挤了挤眼。 「好哇!袁媚俐,──」 「开玩笑的啦!眼睛瞪这么大。」看小碧信以为真的瞪大了杏眼,她立刻环住她的肩膀吐了吐舌头。 「真讨厌耶!这种没良心的玩笑也说得出来。」小碧嘟起了唇,然后从包包里拿出袁媚俐的毕业证书,递到她的面前。 「什么东西?哇!连这个都带出来了。」看着小碧递出的证书,袁媚俐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的东西当然要给,反正我们也不是啥好朋友,说不定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小碧故意遣么说,谁教她刚才要气她。 「毕业证书……唉!搞不懂这张文凭为什么这么重要……」袁媚俐用指尖夹起证书,移到眼前,左右偏头的看着。 真不晓得努力这么多年,得到这张毕业证书又算得了什么?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她要的啊! 会读完高中,是因为袁在昕读完了大学;会再读大学,是因为袁在昕又跳级修了博士;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蠢到去修硕士了,因为不管她如何努力的想赶上他的脚步,在他的眼中,她永还都是个任性无知的小孩,丝毫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哦!对了,几个小时之前,伯父和伯母有打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在哪里耶!谁知道电话关机了,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是吗?」袁媚俐无所谓的应了一句。 「还不回家啊?都十点多了。」小碧低头看了看腕表。 「不想回去!反正晚归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弄点好玩的东西给看吧!」说着,袁媚俐以极快的速度将毕业证书对折卷成圆筒状,塞进了酒杯中。 「喂!媚俐,在干嘛啊?」伸手想抢救袁媚俐的毕业证书,却被她伸直的右手阻挡。 「变魔术给看,看清楚喔!砰!」她迅速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酒杯里的酒,火焰「轰」地烧了起来。 「哇!救火啊!」 突然有人这么一喊。 「哈哈!小碧,快跑喔!」袁媚俐大笑着,拖着小碧快速冲出shkipub。 吧台内的martin看着袁媚俐那轻盈动人的身影,不由得摇头一笑。 这女孩,其实内心是热情无比的,为什么会让自己沉浸在忧郁中呢?那并不适合她啊!会是谁让她变得如此呢?肯定是一个她极为在意的男人吧! 这世上也只有爱情能如此改变一个人。 冲出了shkipub,袁媚俐拉着小碧在人行道上快意的奔窜着。 小碧不停的哇哇尖叫,惹得袁媚俐更是放纵的狂笑着。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她喘息着,弯下了身体,两手支在膝上喘气。 「天啊!媚俐,真的太夸张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朋友,跟个不定时炸弹一样……天啊……天啊!」 「很……很好玩……不觉得吗?呵呵……」她拚命喘气,然后蹲下身子。 「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万一烧了shki pub怎么办?天哪!刚才的火烧得这么大,还有的毕业证书,居然把它给烧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太怪异了……」转头看见袁媚俐仍弯着腰在喘气,小碧不停的咕哝着并摇头。「我看快点回家吧!今天的情绪不太稳定,还喝了这么多酒……对了!的身体不太好,还有气喘,喝这么多酒会不会有问题啊?还有,──」 再转过头,袁媚俐的两只手正无力的支靠着水泥墙,她的头抵着墙,从背后看来双肩正颤抖着,而她喘息的声音在渐渐沉寂的夜里显得愈来愈大声。 「媚俐,怎么了?还好吧?」 「我……好喘……呼吸器……」她攀附着小碧,手指关节泛白,像是捉住了唯一的浮木般不肯松开。 「呼吸器?哪里?放在哪里啊!媚俐,不要吓我……呼吸器到底在哪啊……」小碧紧张得哭了出来。 她动作迅速的翻找着袁媚俐的包包,最后干脆将包包里所有的东西倒出来。 袁媚俐整个人狼狈的伏跪在地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呼吸器,大大的吸了一口,喉头得到了暂时的扩张,她才终于松软无力的靠在小碧的身上。 她的脸色苍白、唇瓣干涩,虚软无力的合上了眼,这模样和刚才那个放肆狂劣、在大街上奔跑的健康女孩有着极大的对比。 小碧心疼的搂着袁媚俐的肩膀,而这时,她合起的眼睛流出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媚俐,到底怎么了?如果心情不好就说啊!说给我听,别闷在心里……」 「我刚才要是死了……一定会把这个胆小鬼给吓昏……呵呵……」抹掉了眼泪又再度落下,袁媚俐索性不再擦拭。要哭就哭吧!她真的很难过……难过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媚俐,这个样子,让人好担心。」 「不要理我……肩膀借给我一下就好了……」说着,她伏在小碧的肩上尽情的哭泣。 小碧也只能尽量安慰她了。以媚俐的个性,有些话她想说就会说了,不想说的话逼死她她也不会开口,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只能义无反顾的支持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伏在小碧身上的袁媚俐终于开口:「小碧,谢谢今晚出来陪我……」 「说什么谢谢嘛!」小碧捏了捏她的脸颊。 袁媚俐这会儿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抹掉了眼泪,又哭又笑的说:「我哭成这样,很丑,对不对?」 「不会,就算是哭成了大花猫脸,都一样的美,怎么说都是咱们班的班花嘛!」 「是吗……就是比不上她……」想起了颜韵,袁媚俐咬住了唇瓣。 「比不上谁?」小碧问道。 「我哥回来了,还带着未婚妻,他的未婚妻长得很漂亮、很成熟、很有味道,谁都比不上……」 「之前不是听说他出国了吗?现在是打算回来长住?还是只是暂时停留?他回来,不高兴吗?不然怎么心情似乎不太好?」 「问了好多问题喔!」袁媚俐皱了皱哭红的鼻头。 「我是关心啊!刚才又哭又闹的,还犯了气喘,我真的被吓死了。」想起刚才的情况,小碧仍会心惊。 「他一回国就打了我一巴掌……算了,反正就当我小时候欠了他的吧!以前他被我整得惨兮兮的,这一巴掌之后就互不相欠了。」袁媚俐耸耸肩,脸上的表情是故作不在乎的。 「他打?」小碧瞪大了眼。以她对媚俐的了解,谁敢招惹她都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更何况是动手,而媚俐居然还一副不想计较的模样? 「算了!不说那些了。」袁媚俐拍了拍裙子,站起身。 夜晚的风似乎特别冷,袁媚俐双臂环胸,突然觉得有些寒凉。 「那现在打算如何?回不回家?伯父、伯母在电话中似乎满担心的。」 「回啊!怎么不回?那个家又不是他袁在昕一个人的!」说着,她心里却觉得有一丝怅然。 「快十二点了,要不要我陪一起回去?」小碧问道。 「不用了,都知道时间晚了,就快点回家吧!我自己叫车回去就行了。」 「这样……」小碧仍是不放心,「确定可以?」 「没问题啦!刚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不会再有问题的。」 袁媚俐当下招来一辆出租车,将小碧推进车中,道了再见之后便关上车门。 看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袁媚俐又在人行道上溜达了好一阵子,直到深夜一点多才拦出租车回家。 悄悄的推开家门,袁媚俐脱下鞋子,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 客厅里一片漆黑,在确定厅里没人之后,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外头实在太冷了,而她只穿着无袖上衣,又在外头游荡了这么久……真是凄惨的一天。 冰凉的脚踩在温暖而柔软的地毯上,她忍不住舒适的低呼了一口气,才想走上楼,却赫然听见低沉的男性嗓音, 「终于肯回来了,夜归的少女。」 她心惊的转过头,确定了站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镶嵌在墙壁上的艺术圆灯登时亮起,袁在昕那张严厉的面孔也在她的眼中变得清晰,虽然早猜测到是他,但她仍不免因为看见他的怒容而吓一跳,不由得退了一步。 「平常都这么晚回家?」他盯视着她。 她没有回答,只是别开脸庞,不愿看他一眼。一看见他,就让她想到下午的那一巴掌,就让她想到他对颜韵的呵护和温柔!为什么一面对她,他就非得摆出冷漠而严厉的脸色? 「说话!袁媚俐!」 「你、管、不、着!袁在昕,你管不着,听见没有?」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充分表达出心中的不满。 「真不知道爸妈这些年都是怎么管教的,让变得这么任性无礼……」他摇头,继续道:「或者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两面人,永远只让人看见乖巧懂事的一面?」 「哼!那你不是更应该感到荣幸吗?袁在昕。」她侧脸看着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这种乖张、任性、傲慢、无礼、又骄纵的一面,向来只有你看得见,也只给你看见。」 哼!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自己虚长了她几岁,就想代替爸妈管教她吗? 「──」他气得握起拳头。 她听见他的手指关节发出喀喀作响的声音。 「你又想打我了吗?袁在昕,在我的眼中,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你也没资格管教我!」 「我是哥哥!」他愤怒的对她低咆。 「你不是!我没有哥哥,我只是你们袁家捡来的孤儿!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管不着!」说完,她转身冲上二楼。 其实,她不想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这样的话要是让爸妈听见,不晓得会多么伤心。 这些年来,他们是真的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他们对她的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袁在昕不是这样逼她的话,她根本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自甘堕落,已经无可救药了!」 看着袁媚俐的身影,袁在昕气愤的怒声咆哮,但她已「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丝毫不理会。 这样的袁媚俐令人头疼,袁在昕无力的坐回沙发上,点了支烟,任烟雾渐渐模糊视线。 他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什么始终水火不容般,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沉默的抽着烟,开始试着厘清这些年来对媚俐的感觉…… 第四章 隔日一早,袁在昕偕同颜韵走进餐厅,袁家夫妻已经坐在餐厅里。 「在昕,这么久没回来,睡得还好吧?还有,颜韵不知道睡不睡得习惯?」袁母笑望着两人。 「嗯!还不错,」袁在昕点了点头,望着颜韵笑道:「颜韵今天早上还赖床不肯起来哩!」 「我哪有……」颜韵轻笑着,羞涩的勾着袁在昕的手臂。 「睡得好才好啊!以后嫁进袁家,很快就可以适应了!」袁在昕宠溺的拍了拍颜韵的脸庞。 「我又还没答应嫁给你──」颜韵的粉拳轻捶在袁在昕的背上,一脸娇羞。 「不嫁给我?那要嫁给谁?」他打趣道。 「你好讨厌耶!一大早就让我在伯父、伯母面前出糗。」发现袁家夫妻正等待她回答的眼光,颜韵难掩欣喜,唇瓣勾起笑容。 「!小两口在打情骂俏了!老太婆,咱们是不是成了电灯泡啊?」袁父忍不住一笑。 他愈看愈觉得满意,颜韵和儿子站在一块儿,怎么看都是一对俊男美女,让人移不开视线;而颜韵身家清白,学历、背景各方面都配得上他的儿子,早点让他们结婚,也是好事一桩。 「嗯!颜韵羞得整张脸都红了,看来早餐我们得快点吃一吃,再去公园走走,免得打扰到他们。」 「伯父、伯母,你们别这么说,没关系的。」颜韵说道。 「对了,昨晚小俐几点回来的?怎么现在还没出来吃早餐?」袁母这时才想到女儿,抬头看了看二楼仍紧关着的门扉。 说到袁媚俐,袁在昕拿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而这细微的动作只有颜韵注意到,她主动夹了一片火腿放入袁在昕的盘子里,清了清嗓音才温柔的道:「在昕,昨晚你不是说要等小妹回来吗?我此较早睡,不晓得你等到了几点?」 「她很晚才回来……」 想到昨晚的争执,袁在昕忍不住拧起了眉心。其实昨晚他睡得并不好,一整夜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想不出为何媚俐面对他时总像在面对敌人,彷佛虽时都准备拿出武器,就是想和他划清界线。 昨晚,她说她那些骄纵丑恶的一面只在他的面前展现,这他就更不懂了,为何面对爸妈时她就能装出天使般的面孔,对着他时却又是另一面? 想着、想着,他沉默了下来,却在父亲的解释下忙拉回思绪。 「嗯!前阵子小俐忙着毕业考和论文,所以常去朋友家读书做报告,每次都忙得很晚,我看她这阵子瘦了不少,昨天又是毕业典礼,所以应该是放松心情去狂欢了一夜吧!」 袁母接着丈夫的话笑道:「我就是怕她一玩玩过头了,连你回国都见不到面,所以才特地让她去接你们。你们两兄妹这么多年没见面,应该不会再像孩子时那么爱斗嘴吵闹了吧?」 听父母亲这么说,袁在昕只是轻哼了一声,又沉默了下来。 「在昕跟小妹处得不好吗?难怪昨天小妹会跟在昕斗嘴,真像个孩子。」颜韵轻声一笑。 「他们又吵架啦?在昕,你做大哥的就让让她吧!小俐其实还是孩子个性,平常她心情好时,很会逗我跟你爸开心呢!尤其是你出国这些年,如果没有她陪着我们,替我们分忧解愁,日子不晓得会过得多无趣哩!」 「是吗?」袁在昕食不知味的嚼着火腿,闷声的应道。 想想也是,这些年他不在台湾,都是媚俐陪着父母亲,反倒是他这个儿子就像没了似的。想到这里,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一回国他就打了她一巴掌,或许他真的是太过冲动了。 媚俐会这样对他,或许只是源自于她的不满,毕竟未完全克尽孝道的人是他,凭什么他才一回国就要管她、骂她,还不客气的打她呢?唉! 「这么说,小妹也算乖巧伶俐了。嗯!这几天我该好好重新认识她,但她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颜韵,待会儿陪爸妈一起出去散步吧!」袁在昕打断了颜韵的话。 媚俐这个人看人很主观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他看得出来,颜韵已经被媚俐归类为拒绝往来户,想要有所改观,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他真要娶颜韵的话,恐怕还是得靠他来化解媚俐对颜韵那莫名其妙产生的敌意。 「我……」颜韵有些疑惑的看着袁在昕。 「要打关系,不是应该先笼络公婆吗?先去哄小姑,似乎没什么用喔!」袁在昕笑着回答。 「人家才不是要打什么关系哩!」颜韵不好意思的道。 「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晓得吗?」他捏了捏颜韵的鼻尖。颜韵聪明又懂得做人,不仅要得到他的疼爱,更要让全家人都喜欢她;认识颜韵这么多年了,他又怎会不懂得她的心思。 「好嘛!待会儿我就陪伯父、伯母一起去散步,希望伯父、伯母别嫌我在一旁碍手碍脚。」 「怎么会呢?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跟我们去逛公园,我也好介绍给咱们邻居认识、认识。」袁母开心的拉起颜韵的手,笑着说道。 「快十点了,媚俐还不起床?平常她都这么晚起吗?」袁在昕摇了摇头,不免说出自己的想法,「爸、妈,我真怀疑是不是你俩惯坏了她,让她总是这么随心所欲的。」 「你说她昨晚几点回来?那孩子平常不睡饱九个钟头是不会醒的。女孩子睡多一点,皮肤才会好。」袁母笑道。 「她还真像个千金小姐,妈这样会宠坏她的。」袁在昕不认同的说。 「呵呵!那当然,小俐可是咱们袁家的千金啊!」袁父忍不住朗声一笑。 这样的说法,又让袁在昕想起了昨晚袁媚俐所说的话。 她对他大吼着,说她是袁家捡来的孤儿……在她的心里,真的认为自己是袁家的一分子吗?他不禁疑惑了。 颜韵和父母出门后,袁在昕才上楼来到袁媚俐的房门口。 昨天他们见面两次,就吵了两次,不把颜韵和父母支开,谁知道待会儿他和媚俐在「沟通」时,会不会又大打出手,他可不想让这样的画面被父母或是颜韵看见。 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轻轻的敲了敲门,房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再敲了好几次,依旧是没有响应,他索性试着转动门把,发觉并未上锁,便直接开门走进去。 看见隆起的棉被,他确定她仍在床上。都已经十点多了,还在睡,难道她昨晚也跟他一样失眠? 「媚俐……」 棉被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她仍未起身,他于是走近床边,却发现她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在棉被下。 「媚俐,还不起床吗?早餐都快凉了。爸妈已经出门运动了,还在这里睡懒觉。」 他想拉开棉被,她却翻了个身,坚持用被子将身体缠住,不肯起床。 「媚俐……」 「走开……袁在昕……你真的很烦人……咳……」她低哑的说着,不知是不是睡意正浓,或是因为闷在被窝里的关系,声音听起来不但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的生活作息不正常,这样对身体不好。」他俯下身子。 「咳……我就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开……」她小手一挥,探出了被窝,打掉他放在棉被上头的温暖大手。 「媚俐,……」与她挥出的小手肌肤相触,一股热力传来,他像是触了电般将手抽回,旋即又感到不对劲的问道:「怎么了?」 「走开……我说了,不用你管……咳!滚出我的房间……咳……」说着、说着,咳嗽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的从被窝里传出。 「起来!」他一把扯开棉被,好不容易捉住了她的肩膀。 「放开我,咳咳……袁在昕,你这个讨厌的混球,咳咳咳──」她被拉出了温暖的被窝,一阵冷风袭来,咳得更加厉害了。 睁开眼,她先是看见他模糊的脸庞,再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房间似乎在这一瞬间旋转了起来。 「好烫,知不知道全身都在发烫?」袁在昕的眉头紧蹙,手掌心不断传来热度,让他忙着用棉被将她紧紧的包裹住。 「我的头好昏,让我睡觉。」她无力的推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躺回床上,她将脸庞靠在他温暖的大手上,他的手掌好大,刚好让她小小的脸蛋依靠着,她低喟了一声,缓缓的合上眼睑。 「媚俐,在发烧,起床!换件衣服,我带去医院。」他从衣架上拿了一件衣服扔到她的身上。 「我不要……」她迷糊的摇头,「拜托你让我睡觉──袁在昕,你真的、真的好吵耶……好吵……咳……」 「真受不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不得已之下,袁在昕再度硬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 因为只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衣,一被拉出被窝,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张粉嫩的俏脸顿时涨红了起来。 袁在昕见她软绵绵的靠在床头,他索性拿起外套,拉着她的右手穿进衣袖中,再拉着她的左手塞进另一只袖子,然后替她扣着钮扣,一颗颗的从腰间往上,经过她尖挺饱满的胸部,来到她细致的锁骨…… 不知怎地,他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好像也被传染发了高烧。 该死的!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可是他的妹妹啊! 「我不想去医院……」她的身子一软,突然伏向他宽阔的胸膛。 淡淡的处子香味侵入了鼻息,让袁在昕有些晕眩,但他立刻推开她细瘦的肩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听话,就听我一次,行不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她咕哝着,又将身子伏倒在他的身上。柔软的胸部磨蹭着他的,突然发觉他浑身一颤,还僵直了身子,她忍不住呵呵一笑。 「不然我叫家庭医生出诊好了──」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浑身都不对劲了!他体认到一个事实,他不能再和媚俐这样在床上「纠缠」下去。 「不要!我不要看医生。」她像个小孩似的耍赖,细瘦的双臂无骨似的挂在他的肩上,然后环在他的颈后。 「媚俐,别再胡闹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他的两只手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他的颈间感受着她浅浅呵出的热气,发麻的感觉从后颈直窜而上,让他头皮发麻。 但她却动也不动,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均匀的呼息轻轻地吹拂着他的耳朵,令他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他竟然对媚俐有了不该有的渴望…… 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是异性相吸的渴望……是想占有的欲望! 他不禁咬住了下唇,用力的甩甩头,然后强硬的将她推开,以制止那纯粹由生理反应主导的感觉。 「我没有胡闹……为什么你老把我当成孩子……」她抬起星眸,怨怼的看着他。 「因为……因为老像个孩子似的……」惺忪的双眼令她更显得柔媚动人,他困窘的响应着她的话,眼神才移开,却落在她诱人的粉色唇瓣上。 「我才不是孩子。」她摇头,着眼看他,「你现在的眼神……不正是把我当成了女人看待吗?」 她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的勾画过他迷人的轮廓,指尖在他性感微薄的唇瓣上停下。 他如遭电殛般的拍开她的手,跳离床畔。 「袁媚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忍不住低咆,心里却也不停的诅咒着自己。 她咬住了粉唇,偏着脑袋瓜,眼神狐疑又天真的望着他。 「我没干什么啊……亲爱的哥哥……你干嘛吓得离我那么远……不过,离远一点也好……我就可以继续睡觉……」说着,她又倒在床上,疲倦的合上眼睛。 袁媚俐静静的睡去,袁在昕却是心情复杂的站在床边。 看着她昏沉沉的再次进入梦乡,他叹着气,却再也无法厘清原本就已经被撩拨得紊乱的思绪。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对媚俐有了不该有的感觉?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而媚俐,她知道自己在昏沉间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吗?还有,她会看出他的异样吗? 因为不敢再靠近她,他只好打电话通知家庭医生,希望他能立刻出诊;至于那些如丝般纠缠不清的感觉,他决定搁置一旁,就当是一时的迷惑吧! 「谢谢你,张医生,她应骇没事了吧?」 「我帮她打了退烧针,出出汗之后就没事了。待会记得让她把药吃了。」张医生边收拾着医药箱,边对着袁在昕交代。 「我明白了,这药是三餐饭后吃吧?不过她到现在还没吃早点。」 「你可以弄些粥给她吃,病人多喝点粥不错。」 「嗯!谢谢你了,张医生。」 「不会,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先走了。」 送走了张医生后,袁在昕回到袁媚俐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再想起之前和他斗嘴大吵的人儿……他还是宁可她是凶巴巴的模样。 来到厨房,他挽起袖子,决定替她煮一碗粥,就当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对她赔罪。怎么说媚俐都是因为他那一巴掌而气得晚归,否则她也不会因为着凉而生病。 半个小时后,他煮好了一碗香味四溢的蛋粥。 大概是因为打了退烧针的关系,袁媚俐出了一身的汗,当他走进房里时,她似乎也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而翻了个身,一坐至床缘,她同时睁开了双眼。 「你……你干嘛进我房里?」她捉着棉被,发现他手里端着一碗粥,便立刻坐起身子,戒慎恐惧的睁大眼瞪视着他。 「头不晕了吧?」他伸手揩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她却瑟缩的往一旁躲开。 「袁在昕,你有病啊?」看见他居然对着她微笑,甚至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粥坐在床边,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有病的是。这个病人,快给我乖乖的把粥吃了,然后把药吞下去,接着躺下休息睡觉。」 袁在昕拍了拍她的头,像是个疼爱小妹的大哥哥般,接下来,他舀了一匙蛋粥,递到她的唇边。 她就这么狐疑的张开嘴巴,一口、两口、三口……一口口的吃下他煮的蛋粥。 「嗯……」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很好吃的粥,这不是刘嫂做的,你去哪买的?」 「我说是我特地下厨煮给吃的,信不信?」他笑道,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低头吃了一口。 袁媚俐又被吓到了。他煮粥给她吃,还这么不避讳的就着她碰过的汤匙吃粥,他不怕她的口水吗?他不怕被她的病菌传染吗?他为什么突然对她遣么好? 很多的念头在袁媚俐的脑海中闪过,但最让她感到温馨的是他俩共享一支汤匙吃粥,他对她难得这么温柔,他俩的距离,也彷佛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拉进了许多……而她也摆不出脸色对待他了。 「不信!」她摇头,「你有这么好吗?会亲自煮粥给我吃?」 「昨天说我不关心,我总得表示一下,不是吗?」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粉嫩的颊腮因为他的举动而更加红嫩,气色也好了许多。 「那是气话……」她低了低头,又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昨晚我说的话,你千万别告诉爸妈……」 「也都是气话,对不对?」他替她接下话来。 「嗯。」她应了一声。 低着头,袁媚俐看见自己紧握着袁在昕的手,一股热流传递到掌心,抬眸看见他似乎也有些恍惚的看着她。她着迷的望着他那双黑潭般的瞳眸,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了起来。 「媚俐,昨天那一巴掌……我向道歉……」袁在昕将手抽回,感觉气氛又有些不对了。 「算了,我就当不记得了。」她摇头,握了握拳,仍能感觉到他大手留下的温暖。 「既然这样……以后我们见面别再吵了,还有,也别再给颜韵脸色看,好吗?」 听到他的话,袁媚俐愕然的抬头。 又是颜韵!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颜韵吗?所以他才会向她低头、向她道歉,煮粥给她喝,找医生来替她看病?就连他一直吝啬给她的笑容,也都能为了颜韵而改变吗? 她还以为……还以为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天哪!她怎么这么痴,这么蠢?不能改变的事实就是不能改变了,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生的一场小病而让他对她…… 噢!她不要再想下去、也不要再看见他了! 「你出去!出去啊!」 「媚俐,又怎么了?」袁在昕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又发起脾气。刚才两人不是已经和解了吗? 「袁在昕,不管你做得再多,都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我的感觉,我就是讨厌颜韵!你如果要娶她,我就会讨厌她一辈子!你出去!我不要你对我好,不要你为了颜韵用那种虚伪的笑脸面对我!走啊!」 打翻了那碗蛋粥,她将床上所有的枕头和一旁桌上的摆饰都朝他的身上扔去,直到将他赶出房间。 他也愤怒的甩上房门,同一时间,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潸然落下…… 第五章 走在精品街上,袁媚俐逛着一间又一间的名品店,拿出父母亲为她办的金卡,刷了一大堆gi、香奈儿、蒂芬妮当季的名牌商品。 以前买东西是为了填补心灵上的空虚,但今天拎了满手的袋子,她还是没能满足。 坐在路旁的雕花椅上,看着车来人往的,她就是不想回家…… 自从那天把袁在昕赶出房间后,纵使在屋里见了面,他也视而不见的走过她的面前,然后搂着颜韵在大沙发上肆无忌惮的调笑着,压根儿不把她的存在当一回事。 看到他和颜韵亲密的拥抱、亲吻,她的心总是泛着一股疼,疼到她快要不能呼吸,才转身冲回房间,躲在房里,有时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踏出房门一步。 她真是受够了那样的折磨,为什么袁在昕就是不懂她的心呢? 想起那天生病时的情景,当她昏沉沉时,隐约可以感觉到袁在昕在替她穿外套时,眸中闪烁着莫名的渴望…… 当时他凝望着她的目光,是男人对女人的着迷,她知道他对她好,不仅只是单纯的亲情,或许她不该轻易放弃…… 但现在袁在昕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她要拿什么和颜韵相抗衡呢? 「嗨!mary,怎么坐在这里?」 有人自身后拍了她肩膀两下,袁媚俐转过头,看着两手搭在她肩上,打扮入时、长相也不俗的男人,她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眼神。 「我……我认识你吗?」 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熟悉,却没有在她的脑海中留下特殊记忆,让她一时认不出对方。 「看样子我该检讨、检讨了,竟没让留下印象。」 「你是……」再仔细听着他的声音,她终于想起了,「你是martin!」 「还好想起来了,否则这种半路认人对方却不记得的情况,还真有些难堪。」他耸肩,露出一笑。 「你也出来逛街?白天没其它的事做吗?」 「我只有晚上会到shkipub调酒,其它时间都还挺自由的。」他绕过椅子来到她的身边,「不介意我坐下吧?」 「坐啊!」她无所谓的道。 「那天在我店里烧了一把火就跑了,不想记得也难。」martin想起那天的事情,忍不住提起。 经他这么提醒,袁媚俐想起那天自己烧掉毕业证书的行径。她也觉得自己那天似乎有些疯狂,不过那晚心情真的太糟了,总觉得要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才能平抚郁闷的心情,一时兴起就这么做了。不过,她不后悔烧了那张毕业证书── 因为,只要她还是袁家人,那张大学毕业证书对她来说就没啥用处了,反正一切都可以靠关系,能靠关系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只是小火,烧不起来的。」她摇头,「如果有造成什么损害,你把账单给我,我可以赔偿。」她朝martin伸出手,似乎赔再多钱她都不在乎。 「家家境不错,看买了这么多名牌货,还有随心所欲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说着,却发现她似乎没在听他说话,视线又飘忽不定了起来,就像那天晚上的她一样。 「这样的,为何看起来总是那么不开心?」 「什么……」她转头看他,「我有不开心吗?我心情好得很。」 「说谎的技术实在不太高明,谁都看得出不开心。不开心就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装出一脸的笑容,不累吗?」 「少自以为是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她抿了抿唇。 「不想听,我就不说!」 就这样,袁媚俐不再说话,martin也陪着她坐在路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太阳西下,吹起了阵阵冷风,她轻轻的打哆嗦,用手掌摩擦着光裸的手臂,希望制造出一些热度。 「外套给穿吧!」martin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你干旷对我这么好?有企图啊?」她睨视着他。 她不想给martin脸色看,怎么说他都陪她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她是需要人陪,却不想有人骚扰她,而martin似乎完全了解她的想法,竟然就默不作声的陪在她身边,让她不孤单,却也能安静的发呆。 「算是!我对很感兴趣。」他老实的说。 「感兴趣?男人若对女人感兴趣,通常只是想骗她们上床而已。女人就不同了,她们付出的往往是全部的感情。」 「瞧年纪轻轻的,对爱情似乎感触很深?」 袁媚俐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玩弄着修长白皙的指尖。 「才刚毕业,未来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不缺钱花,也不想再读书,至于工作,要是听我爸妈的安排进公司做事,又太过无趣了。其实我也不晓得接下来要做什么,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来shkipub吧!缺一个女调酒师,我可以教调酒,认我做师父。」看着袁媚俐似乎挺感兴趣的转头看着他,他问道:「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嗯……」她侧脸打量着他,「这是你拐我上床的第一步吗?」 「我不用拐的,要心甘情愿才有意思。」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却被她挥开手,还往一旁躲开。 「martin,我不介意认你做师父,因为你的提议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我不习惯勉强任何人,更不会勉强,一切都依的决定。」他笑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跟你学调酒?」 她不想依父母亲的安排进公司,更不想过那种朝九晚五的乏味日子,所以接受martin的安排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在shkipub工作,下班回家的时间已晚,刚好可以和袁在昕工作的时间错开,眼不见为净,她的心也不会再受到伤害…… 「随时。」 「那就今晚吧!」她当下就决定。 「小姑娘,还真急呢!」他低下头看了看腕表,「先去吃饭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去shkipub,好把介绍给其它同仁。」 「这一顿我请客,今天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她主动的拉起他的手。 亦师亦友的特殊情谊,也因为袁媚俐肯对martin放下戒心而逐渐展开。 「原来你是shkipub的老板,瞧瞧我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 待martin将她介绍给shkipub里面的员工之后,袁媚俐才知道martin的身分。也难怪他能自作主张的聘用她担任调酒师,但也因为由他引荐,招惹不少shki pub员工的侧目和特殊对待。 「如果把我当作朋友,就不必管我的身分了。」他熟练的将雪克杯抛上抛下的,边对着她说道:「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喜欢调酒,所以才开了shkipub,过过调酒师的瘾罢了!」 「嗯!」她点点头,用一种纯粹欣赏的眼光看着他自在的抛甩着雪克杯。 认真工作的martin十分迷人,只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否则说不定会被他所吸引。 「来,这杯叫做『蓝色多瑙河』,就像那忧郁的心情。」 「呵呵!我现在不忧郁了。」她真心的笑道。 「是吗?」 「至少今晚不会忧郁。你快点教我认识那一瓶瓶的酒吧!」袁媚俐拿起雪克杯,也想试着为自己调出一杯酒来。 「嗯!这些酒都是国外进口的,酒香而醇,喝起来不会有苦涩味,滑润入喉,微醺却不醉人,是用来调酒的极品。」 「那这些量杯呢?」她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不住的发问。 接下来,martin也尽所能的教导着她,从最基本的开始,一一向她解说,让她更加认识谓酒的工作。 时间很快的流逝,当袁媚俐坐下喘口气时,行动电话的音乐铃声一阵阵的响起。 她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了,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狐疑的接起电话,心想会是谁打来的? 「喂?」 「媚俐,是我。」 一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她便认出是袁在昕。他还打电话给她做什么?他不是不管她了吗? 「有什么事?」她冷淡的问道。 「是爸妈要我找,他们问什么时候回家?」 「晚一点回去,我找到工作了,以后每天都会这么晚回去,你要他们不必担心。」她压抑脾气的对他解释。 「什么工作?这么晚的时间会是什么正经的工作?快回家,听见没有?」 「袁在昕,你这么说,未免太客气了吧!你干脆说我就是在做不三不四的工作,这样不比较直接?」她嘲讽的说道。 「现在在哪?我去接,免得又像上次一样病倒在床上。」 「不用了,我就算是病死了,也不用你管,你只要顾好你的颜韵就好了!再见!」说完,她就结束通话,没两秒钟时间手机又响起,她气结的将手机关机,扔进皮包中。 「又发脾气了?跟谁吵架?」martin摸了摸她的头。 「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说不定会被我那个恶毒的大哥锁在门外。」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必须相信袁在昕的话,如果不是爸妈担心她,他也不会打电话找她。她可以和袁在昕作对,但并不想让疼她的父母亲烦恼担忧。 「要不要我送?」 「不……」她原想拒绝,脑海中又转过一个念头,旋即点头道:「也好,你送我回去,我也省了车资。」 「我是担心的安全,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不好,也难怪家里人要担心了。」 「martin,你别对我这么好,否则以后你会恨我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她低下头,烦躁的说着。 「对喜欢的女孩子好,是不需要理由,也不求回报的。」 看着martin温暖的笑容,袁媚俐的心一阵黯然。多少像martin这样的男人对她好,她都不属一顾,因为她的心全在袁在昕的身上,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察觉…… 「不说这些了……」她摇头。 「嗯!那我送回去吧!」她不想听,martin也就不说了。 带着袁媚俐走出shkipub,看着她一脸忧郁,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如此轻易影响她的心情,牵动她的情绪…… 车子在袁家大宅前停下,袁媚俐在martin的搀扶下走出副驾驶座,两人双双走进袁家大宅,到了门口前才停下脚步。 「很晚了,我不请你进去了。」她对martin说。 「还好吧?总觉得好像有点心神不宁。」他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她摇头,看着屋内仍亮着灯,不晓得待会儿进屋去是不是又要面对袁在昕的责骂。 「那我先走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再见。」 她挥了挥手,大门却在这时打开,她一转头,看见袁在昕就站在门口,他先看着她,又转头看着她身旁的martin。 黑暗遮掩住他脸上的表情,但不用细看,她也能轻松察觉出他的怒气。 「还不进屋?」他冷冷的说。 偏头看了他一眼后,她立刻拉住了martin的手,不让他离开。 「怎么了?mary。」martin不解的问。 「先别走。」她突然勾住他的颈子。 「mary,要我配合演戏吗?」martin不傻,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他明白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影响着袁媚俐的心情。 「就当我求你,或是你觉得我利用你也好,拜托你帮我这一次!」她仰起脸小声的说,乞求的望着他,唇瓣还靠向了他的唇,故意用修长的指尖轻轻的画着他的唇瓣。 她吐气如兰的在martin的唇边说话,看在站在距离外的袁在昕眼中,就成了男女朋友难分难舍的画面。 「想怎么做,我都配合。」 martin顺势勾住她的后脑,和她额与额相贴。 「吻我。」她仰起脸,合上眼睛。 「这场戏,就算只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他勾起她的下颚,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袁媚俐表演得更认真了,她紧紧的搂着martin,表情痴迷的和他深深地拥吻着,直到大门砰然一声关上,她才推开martin,用手背抹去唇瓣上的气味。她低垂下头,表情复杂而无奈…… 「得到要的效果了,嗯?」martin轻抚她红晕的脸蛋。 「是的,只是我现在突然不敢进屋去了。」她颓丧的说道:「对不起,刚才逼着你吻我……」 「我并没什么损失──」他耸耸肩,「倒是,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了反效果?很爱那个男人吧?」 「你不会懂的……」她摇头。 「早点休息吧!看,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真让人不舍。」 「martin,如果他对我有你一半的好就好了。」她哽咽的说道。 「真傻。」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进去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这是真心诚意谢谢你的一吻。」 「晚安。」 看着martin发动车子,将车子开出袁家大宅,后车灯的光亮渐渐隐没在夜色中,袁媚俐这才忐忑不安的转身面对大门…… 袁媚俐才刚合上门,袁在昕的声音立刻传来,彷佛他已经等了她许久,久到让他不耐烦到了极点。 「终于舍得进门了,嗯?」 她顿了顿脚步,不理会他的直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媚俐,给我站住!我还有话要问。」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楼梯方向走。 忍着!只要忍着,等她上了楼、进了房,他就拿她没辙了。 她真的累了,不想再跟他争执,而现在她也有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要martin当着他的面吻她。就如martin所说的,这么做只是更加惹火袁在昕而已,只造成了反效果罢了。 事实上,她与袁在昕的关系已经够恶劣了,不该再让争吵伤害他俩。 「媚俐!」 他却像只压抑不住怒气的狂狮走向她,长手一伸便挡住了她的路。 「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找了什么工作?三更半夜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回来,还这么不知羞耻的在家门口拥吻!我们袁家一向家风严谨、清清白白的,这么做──」 「呵──哈哈──」听到袁在昕的教训,袁媚俐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么?到底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 「我的亲亲大哥,怎么说你都在国外读了十几年书,怎么思想还这样食古不化?哦!难道你跟颜韵没事就在客厅里拥吻、又搂又抱的就没关系?不然下次我把martin带进房里吧!关起门来要做什么事就都行了,是不是?还是你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我跟颜韵的关系不同。」他拧着眉说着,但这样的说法,似乎符合了袁媚俐的指控。 「哼!」她轻哼一声,「根本没什么不同!」 「媚俐,我想我们必须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再怎么谈都一样。」她甩头走上楼梯,却又被他从身后拉住。 他突来的手劲,让她的脚步一个不稳,踉跄的向后跌,他眼捷手快的搂住她的腰,她则顺势跌入他的怀中。 跌靠在他的怀里,背部靠着他的胸膛,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上衣传达至她的肌肤,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同样感觉到他愈来愈快的心跳。 「没事吧?站好。」他想扶她站稳,她却一个反身,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不,别放开我。」她在他的怀里摇头。 阗暗的客厅里,只有袁在昕和她两个人,她倚靠在他的怀中,安静的空间里没有争执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她多么渴望这样的感觉,多希望这一刻能就此停驻,她真的厌倦了每次面对他时,就必须竖起所有的保护网,与他拔刀相向,她真的恨透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她要告诉袁在昕自己的感觉,要告诉他她爱了他许多年、许多年……早在他离开台湾时,她就已经默默的爱着他了…… 第六章 黑暗中,袁媚俐柔软的身躯贴靠在袁在昕的怀里,她瘦削的肩膀在他的怀中轻颤着,他低下头,看着她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让他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抚她的情绪。 「媚俐,别这个样子,有话好好说……」他想推开她,她却收紧臂弯,搂着他的腰不放。 「别再推开我,请你别再推开我了……我不想跟你保持距离,我想这样靠在你的怀里,听你的心跳,……感觉你的温暖……在昕,你不会没有感觉的,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一定要用说的才能表达清楚吗?」 「……」 他拧着眉,倾听着她的心声,心跳的速度因为她的告白而加速。 他不知道她这样说需要多大的勇气,但他感觉得到她颤抖的小手轻抚上他的胸膛,羞怯又畏惧,却又带着坚强与勇敢,他竟只能怔忡的僵直在原地,感受着她那沉重而浓烈的感情。 「你感觉不到吗?为什么我会对颜韵敌意那么重呢?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只爱跟你作对?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激怒你,目的只是想引起你对我的注意啊……但你就是不理我,甚至带了颜韵回国,说要跟她结婚……我的心痛得都快要碎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曾发觉我对你的爱……袁在昕,为何你对我就是那样的铁石心肠呢?为什么……」她的小手无助的捶打在他的胸膛上,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极度震撼。 「……只是一时的迷惑……」 「迷惑?如果十岁的时候喜欢你是迷惑,那么十五岁时喜欢你的我就该会认清自己的心了,七年没看见你,当你再次出现,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感觉。袁在昕,你可知道我爱你,爱得有多么痛苦……」 「我一直不知道对我……唉──」 听着她泛着哽咽的声调,袁在昕无言轻叹,所有的思绪都被她给搅乱了。他不知道她竟喜欢他……还喜欢了这么久的时间…… 「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她仰脸看着他,他深邃而迷人的双眸是她感情最终的归依,除了他,她谁都不要啊…… 他无法直接否定她的感情,毕竟那日在照顾生病的她时,他也曾对她有过一丝的动心,但他的理智却逼着自己忽略那样的感觉。和媚俐相比,他少了她面对感情的勇气。 「我……我爱的是颜韵!」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这么说。 「她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够给你!为什么你连机会都不给我?」她说着,流下了眼泪。 「媚俐,我没办法……」他拧着眉摇头,内心无比的挣扎。 她一咬牙,低头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钮扣,将只穿着蕾丝内衣的身体赤裸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她无畏的看着他,拉起他的手,抚上她白皙的肌肤。 「该死!别这样。」他像碰着了热铁般,立刻抽手! 他窘红着脸,看着她纯洁无瑕的年轻身躯,那日强压抑下来的冲动又在这时涌上心头;她狂放的诱惑让他颤悸,理智就要被她炽热的感情给焚为灰烬,他真的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了! 「袁在昕,你可以要了我,只是纯粹生理上的冲动,难道这也没办法吗?」她可怜兮兮的说。 「媚俐,疯了!」他紧握拳头,后退了一步。 「我是疯了,我就要爱你爱到疯狂了!袁在昕,你也想要我,为什么却不肯承认?」 「是我妹妹!」他低咆着。 「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紧紧的抱住他,不让他撤离。 「住口!别再说了!当进袁家的那天开始,就是袁家的一分子,也是我袁在昕的妹妹,我对不会有其它非分之想,今晚不会,以后也不会!颜韵会是的大嫂,不管接不接受都将成为事实,别再胡思乱想了!」 义正辞严的说完后他便推闯了她,并脱下外套覆盖住她赤裸的身体,此时此刻,他无法继续镇定的面对媚俐,她如火焰般灼人的情感,烧烫了他的心肺,也让他畏怯…… 「袁在昕!」她叫住了他。 「别再对我诉说那些疯狂的感情,我不会接受,永远也不会。」决绝的说完话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离开她。 「袁在昕,我看不起你!你连承认自己感情的胆量都没有,你根本不懂得爱……今天你这样对我……以后你一定会后悔……」 她泪如雨下,抽噎的伏坐在楼梯上痛苦哭泣。 被袁在昕冷酷的拒绝感情,她难受的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呼吸愈来愈沉重……沉重得恨不得在此刻死去…… 空气渐渐稀薄,她连呼吸都没了力气,眼前一阵昏眩,让她睁不开眼睛。 隐约的,她看见了袁在昕模糊的身影,和他那张令她心碎的脸孔…… 「别走……别丢下我……」她无助的低吟着,身子似乎凌空飞起,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让她舒适而昏沉的合上了眼。 痛苦的感觉渐渐远去……她就要死去了吗?或许死亡才能让她获得真正的解脱…… 已经好几年没犯气喘病的袁媚俐突然发病昏倒之垣惊醒了袁氏夫妇,也让整个袁家陷入惊慌,所有备人在屋里忙碌着,幸好袁在昕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在施以紧急急救后,袁媚俐的情况逐渐好转,这才让袁家平静下来, 袁氏夫妇特别请了一名看护照顾着袁媚俐,才肯安心的让张医生先行离去。 「在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父忍不住问道,「小俐已经好几年没发病了……唉!你到底说了什么话刺激她?」 袁在昕沉默以对,这教他该怎么说?难道要当着父母亲和颜韵的面前,把媚俐那一番告白全盘托出吗? 想到刚才媚俐昏厥在楼梯上的情景,他就冒出一身冷汗,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绝情的拒绝,会对她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与刺激。 如果不是听见她砰然倒下的声音,说不定就会错失救她的机会……他不敢想象要是媚俐因此而死去……他该如何向父母亲交代今晚的一切? 颜韵仔细观察着袁在昕若有所思的神情,以女人的第六感,她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来袁家住了好一阵子了,每次袁媚俐一看见她,就是充满敌意的眼神,还有她老是追随着袁在昕的眸光,在在让她觉得其中必有问题。 不是没问过袁在昕,只是每回她才起个头,就让他打断了话题,并一再的回避。而今晚的情况,让她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必须将一切问个清楚明白。 「天都快亮了,伯父、伯母,你们忙了一整晚,也该去休息了,这里就交给我和在昕吧!你们别担心。」 「好吧!那我们先回房了。」袁母说着,和袁父一同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颜韵送两老出房间后,又折回袁媚俐的房里,一进房,她便看见袁在昕坐在袁媚俐的床边,深深的凝睇着她,用手拨开她的发丝,眉头紧锁着,却掩不住双眸流露出的心疼,这一幕看在她的眼中,让她极不是滋味。 一听见她的声音,袁在昕反射性的站起身,离开床畔。 「韵……」他不自在的低唤着她。 「你还不睡吗?」看着他,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要是累了,就先回房睡吧!有我顾着小妹就行了。」 「小妹?」听他这么说,她终于忍不住扬高了声调,学着他对袁媚俐的称呼,质疑的道:「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把媚俐当成你的『小妹』来看待?同样的,在她的眼中。似乎也没你这个『大哥』呢!」 「别再烦我了,韵。」他无力的求饶着,「今晚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袁在昕,你能不能别再逃避我的问题?我不只问你一次了!你要哄我,可以,但我不接受编造的谎言。」 「那想听什么?又希望我告诉什么?」他吼道。 忍了一整晚的怒意,终于爆发,颜韵成为袁在昕发泄怒气的对象。 「你跟她的关系并不单纯,对不对?你们一点都不像兄妹,你对她的保护欲超过了做哥哥的管辖范围,而她对你的占有欲更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袁在昕,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傻瓜!」 「我说了不要再烦我。」他冷冷的发出警告。 「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她不肯让步的站在原地,直直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答案?要什么答案?一切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媚俐会来袁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爱上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辜负了她,却带着回来──」他发狂的对着颜韵怒声咆哮,立泄着积压在心头的烦郁不安,坦承了一切之后,他像个消了气的皮球,无力的靠在雪白的墙上,双手插入发间揪扯着。 颜韵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她真的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不堪。 「你们……你们不是兄妹吗?她怎么可以爱你……而你,你也爱她吗?」她的唇瓣颤抖着,一字字的询问。 「我们不是亲兄妹,根本不是,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不知道我对她是怎样的感觉,真的不知道……」像是陷入一团混乱,他不住的摇着头,彷佛想藉此让自己清醒。 「在昕,你别这样……」听见他这么说,颜韵体认了一个事实。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手,一松手,袁在昕就不再是她的了。「那只是一时迷惑,你对她或许只是想念、只是同情,绝不会是爱情。你爱的是我,是我啊!你才会跟我求婚,而我们也认真的规画着未来。媚俐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她会有她自己的未来,你也更应该清楚的面对一切,别让她影响了你啊!」 「颜韵……」 「我们回美国吧!离开这里,离开媚俐,那才是我们所要的生活。」 「让我再考虑看看──」他将脸埋进掌心,无法决定的摇头。 「不需要考虑了!难道你还要让一切错下去吗?继续留在台湾,只会让媚俐愈陷愈深,你也不会快乐,何苦要这样折磨彼此呢?」 「颜韵,我真的累了……」他颓丧的低下头,连说话都显得无力了。 「在昕,相信我。」她心疼的抚着他憔悴的脸庞。 「或许是对的……」他抬眸看着她。 她点头,红着眼眶紧紧的抱住他。她是自私,但是,不自私又怎能掌握住幸福? 袁媚俐还年轻,条件又那么好,随时都能遇到心仪的对象;但她认识了袁在昕许多年,最精华的时光都消耗在他的身上,对他更是下了许多工夫,好不容易才让他愿意对她承诺婚姻,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也绝不让袁在昕有任何反悔的机会和理由。 清晨醒来,袁媚俐披着单薄的外袍,来到袁宅的花园。 听着鸟叫、看着花开、踩着青翠草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的只是等待,等待心里的那个男人……等待他出现……等待他回来…… 只是,等到了人,却付出了痛彻心扉的代价。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 仰起小脸,看着微亮的晨光,晨露沿着树叶的脉络滴落在她的脸庞,又冰又凉的感觉似乎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晰。 是该死心了吗?她又舍得吗? 这样的想法才刚在脑海中形成,她的心又隐隐闷痛了起来,呼吸似乎又有些不顺畅了。 她难受的坐在园里的大石头上,一手轻抚着胸口,另一手紧握着呼吸器,深怕一不小心又犯病。 「媚俐,该待在屋里的。」 袁在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转过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怕我发病是吗?」她虚弱的笑着。 「知道自己的病情,就应该学着控制情绪。」袁在昕想起昨晚的情况,忍不住摇头。 「昨晚吓坏你了吧?不过,那时我只有一个感觉,死了可能比活着快乐……」 「不准这么说!」他不敢想象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老天没把我折磨个痛快,不会轻易把我召回去的。」 「昨晚昏了过去,爸妈有多担心,知道吗?」他实在不想见到她那么厌世的模样。 「你呢?」 「什么?」他一愣。 「我说你呢?你也担心吗?你也怕我就那么死掉吗?你会心疼吗?」她一步步的走近他,直到走至他的面前。 「如果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就算别人担心,心疼,又如何呢?」他回避着她的问题。 「袁在昕……」她痴迷的抬眸看他,「你不是别人,我不管任何人是不是担心我,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觉,你在乎吗?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为什么非要说这样的话?」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他感到恐慌,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她,袁家会变成怎样的情况?就如同多年前的雨夜,她闯入了他的世界,他也完全预料不到此时此刻的情景一样。 「我并不怕死,那本来就是每个人必经的路程……我只怕自己没办法在有限的时间里达成自己的愿望。你说,如果这样,我这一生岂不是白活了?」她的唇边扬起一抹淡笑,轻声问着他。 经过昨晚,她的心似乎变得更清晰剔透,过去每一次犯病,她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回,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她只怕自己抱着还憾而死…… 「的愿望是什么?」他问她。 「爱自己所爱的,也能得到他的爱。」她深深的望着他,彷佛看见他眸中的退却和逃避。 「我……只能祝福……」 「袁在昕,你这个懦夫──」她咬着唇,恨恨的说道。 他低着头,似乎没听见她的怨怼,思索了许久,他才开口:「媚倒,或许我会回美国……」 「什么?」她睁大了眼。 「我觉得……或许我回美国之后,一切就能回复平静,况且颜韵的家在美国,我不想强留她在台湾,那太委屈她了。」 「你只是想躲我!其它的都不是理由。」她捂住耳朵,对他怒吼着。 想到他又要离开袁家、离开她,她几乎要崩溃…… 她不想再等了!她已经等了他这么多年,等了这么久才盼到他回国,她真的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头了! 隐约地,她能感觉到自己没有很多的时间让她等待,十二年的分离已经是极限了。她的心如果再找不到寄托,一切就都晚了、来不及了── 「媚俐,别这样!」他走近她,看着她捂着耳、弯下了腰,不能接受的嘶吼着,他心疼的扣住她的肩膀,想安抚她的情绪。 「不要走!你不能再走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啊!」她摇头,那一声声的话语,是无尽的乞求。 「媚俐──」他抱住了她,紧紧的搂着,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中。 「你不会走……告诉我你不会走……」她流下眼泪,愿意用尽自己所有的一切来留下他。 看着她的眸子,袁在昕突然好想答应她,永远的留下来陪伴在她的身边,但他又想到颜韵昨晚的话,一颗心又开始矛盾挣扎了。 「我……」 他才开口,她却勾住了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她深深的吻着他的唇瓣,舌尖勾画着他温暖的唇;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融着一丝药味让他心疼的搂紧了她,当她开启唇瓣时,他困惑的探出舌尖,与她柔软的舌交缠着,彷佛共谱着一段没有未来的乐曲,那么令人心碎而失魂。 她更加的贴近了他,将自己的重量全交付给他;两人吻得如痴如醉,早已忘了所谓的道德、所谓的禁忌,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他们,以及彼此切不断的爱恋…… 他们躺靠在大石上,吻得更为投入,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一寸寸的游移着,抚摸着她玲珑动人的曲线,爱抚着她饱满柔软的胸部。 他轻吻着她的锁骨,隔着单薄的衣袍含住她胸前的凸起,而她的吟哦声,更加刺激着他的欲望。 他渴望占有她……赤裸裸的欲望让他心惊,但他却无法抑止自己最真实的感受……恨不能和她融为一体…… 「袁在昕,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玷污自己的妹妹啊!难道你忘了昨晚答应我的承诺?」 乍现的女性嗓音让两人从迷乱中惊醒,当他们看清来人时,已被颜韵硬生生的分开! 她拉扯着袁媚俐,将她推离袁在昕的怀抱,在他们措手不及时,一巴掌已经往袁媚俐的脸庞扫去。 「颜韵,怎么会……」袁在昕错愕的看着她。 「袁在昕,你清醒过来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傲什么?」颜韵气急的说着。 「我……」他看着颜韵,又看着一旁的袁媚俐。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怎能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吻了媚俐?他该死的做了什么样的错事? 「媚俐,我和大哥马上就要结婚了,要不就衷心祝福我们,要不就远远的离开我们,别再玩那些手段,一下子气喘病发,一下子要死要活的!同情不是爱,在昕对只是同情而已,休想利用他的同情来破坏我和他的感情!」 「真的只是同情吗?」袁媚俐不理会颜韵,只是反问袁在昕。 「媚俐……」袁在昕的心在挣扎,最后却说了一个让她心碎的答案,「该找一个适合的男人。」 「我明白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她失落的合起眼,「你不必走,袁家是你的,一直都是我占据了属于你的一切,如果要走,也是我走,你不需要为了躲我而离开。」说完,她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远离袁在昕…… 隐约中,她似乎听见碎裂的声音……碎了的心,是再也无法缝补的…… 第七章 拎着一箱简单的行李上荻媚俐依着martin给的地址,来到他家。 「我没地方去了。」 当martin开门时,她两眼泛红的望着他,martin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要她进屋。 「这里房间很多,妳如果信得过我,想住多久都没关系。」他为她倒了杯水。 「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但我的朋友小碧这阵子不在台北,我又找不到她的人,而且也不想让她担心我……」 「我知道妳有自己的考量。」他了解的说。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她看着martin的家,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住吗?不知道他有没有其它的女友,会不会妨碍了他们? 「现在就我一个人住。」他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自己。「从今天开始,我就要靠自己过日子,不再依赖袁家了。」 「为什么突然搬出来?妳和他闹僵了?」 「他是我哥哥……」她轻叹,「没有血缘的哥哥。」 说着,她习惯性的掏出颈间的项链,把玩着坠子。 听了她的话,martin微微一愕,看见她握在掌心的东西,心上掠过一抹熟悉,但还没来得及想起何时看过类似的东西,她又开口了── 「我是个弃婴,台风夜里袁家捡到了我、收留了我,并扶养我长大。从小我就爱和他作对,但他不爱搭理我,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她说着,唇瓣扬起一抹如梦似幻的笑,「他却不知道我偷偷的喜欢上他。我老爱惹他生气,因为他对我吼、对我叫,总好过不理睬我。他出国读书,我就一直在台湾等他,以为等他回国之后,迟早会明白我的心意,谁知他却带了另一个女人回来……」 martin看着她,似乎能体会她的感受与挣扎。「我想,妳一定爱得很辛苦。」 「他不肯接受我爱他的事实,也没有勇气挣脱困住我们的道德枷锁,他说要娶另一个女人,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她低头用手捂住了脸庞。 「所以妳也选择逃开?妳就这么离开了,他们晓得吗?」 「总会发现的。」她哼声一笑,「我管不着他们怎么想,也管不着他们是否会为我担心,我只知道,如果再不离开那个家,我会死去!每天看着他搂着别的女人,我都快被嫉妒折磨得发狂了!」 「真傻,他值得妳如此吗?」martin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控制对他的感情,我爱他爱了好久、好久,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就像是踩进了泥淖般愈陷愈深,早就没办法抽身了。」 「我很羡慕他。」martin直率的说。 「说不定换成了你,也会像他一样。」 「我觉得他太傻了,不懂得珍惜妳的感情,如果这世上有一个女孩也能像妳爱他那样的爱着我,我肯定会为了她放弃一切。」martin若有所感的道。 「martin,你人这么好,总有一天会遇见一个真心对你的女孩。」 「但那个人不会是妳。」他抬眸看着她,仍是心折于她的美丽。 「不会是我。」她摇头。 深深爱一个人已经够痛苦了,她绝不会再轻易尝试另一段感情。她拒绝martin拒绝得残忍,就如同袁在昕毫不留情的伤害她般,而martin现在肯定是难过的吧? 她孤单的走在感情路上,不管会不会与袁在昕交会,她都只能埋首向前,因为她已经找不到路回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袁媚俐住在martin家,每天和他一同上班、一同下班,整个shki pub流言不断,但只有她和martin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再单纯不过。 上班时他是她的老师,教导她有关调酒的一切技术;下了班之后,他是她的朋友,可以听她说心事,开导她的心情,让她这段日子过得轻松,暂且忘了烦恼。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在最孤独无依的时候,有martin在旁陪伴,而她的气喘病也不再发作,身体状况稳定了许多。 但她还是会想起袁在昕,想他现在不知过得好不好?想到爸妈,不知道会有多么担心她…… 深夜两点半,她勾着martin的臂弯,走出shki pub,冷风吹起,她抬头看着格外明亮的星星,唇瓣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会不会冷?」martin问道。 「不冷。」她摇头又道:「martin,你看,今晚的星星好亮、好美……」她眨了眨眼,指着天空,声音有些沙哑。 「嗯。」他点头,还是将大衣披上她的肩。 「我们走走好吗?」她侧着脸请求的问着。 「时间很晚……」他有些犹豫。 「拜托你,martin,我好想走一走。」 「真拿妳没办法……」他揉了揉她的发丝,像个大哥哥般的疼宠着她。 夜凉如水,他们走在无人的人行道上,偶尔几辆车经过制造出些许声响,其它时候都是寂静的。 袁媚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秀眉轻颦的一步步走向前,martin也不打扰她,由着她的思绪天马行空。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给予她些许的温暖,当他们走到尽头再往回走时,却发现一抹高大的身影阻挡在面前。 一看清对方,袁媚俐下意识的握紧martin的手,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愣愣的看着站在前方的袁在昕,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憔悴抑郁的望着她,她立刻将手从martin的手掌中抽回,不想让他误会。 袁在昕冷冷的看着她,从她离家之后,他每晚都在shkipub外等着她的出现,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每每看见她和那个叫martin的男人同进同出,就忍不住躲在角落,像个偷窥者似的看着他们的举止行为,直到今晚,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妳逃家多久,我就在这里等了妳多久。」他说着,眼神调到martin的身上。 此时袁媚俐正依靠着martin,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他应该替她感到开心,但他的心却隐隐闷疼着,他知道自己并不希望她属于他以外的男人。 他不能爱媚俐,却又希望占有她的感情;身为媚俐的哥哥,他又怎能这么自私? 「martin,你先去开车好吗?」袁媚俐对martin说。 martin也不想搅进他们的纷乱,听从了她的话,转身先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martin顺从的离开,袁在昕的声音更为森冷了。 「他倒是很听妳的话!」 「你来找我做什么?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男朋友吧?」整顿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着袁在昕时,她已经戴上了冷漠的面具。 「妳这几天都住在他家?」 想到媚俐这些日子都陪着那个男人,袁在昕就忍不住怀疑起他俩的关系。 以她那天主动而浪荡的诱惑着他的行径,必然也和那个叫martin的男人有了亲密关系! 一想到她诱人的身躯竟让其它男人占有,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为阴鹜。 「我不但住在他家,还睡在他的床上。但这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既然他要误会,就误会彻底些吧!看着他强抑怒气的脸庞,她竟莫名的感受到报复的快感。既然他不要她的感情,就没有资格干涉她选择对象。 「袁媚俐,妳真是下贱!这种话妳也说得出口,简直是丢尽了袁家的脸!」他走近她,手指扣紧了她的下颚。 「好痛──放手──」她想别开脸,却挣脱不了他的掌控。 「碰妳都嫌脏了我的手!」他松开手,残酷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 「袁在昕,你这个混蛋──」她捶打着他的胸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特地来侮辱我的是吗?看我没了你之后,会怎样糟蹋自己是吗?这让你感到开心、得意了是不是?martin是真的对我好,再也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他比你这个做『哥哥』的好上千倍万倍──」像在示威似的,她对着他狂吼。 「他就这么好,好到让妳不知羞耻的爬上人家的床?」他揪住了她的手臂,气愤的讥讽着。 「袁在昕,你这是在嫉妒吗?呵呵!别忘了我也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也别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她睨着他,看见他因为她的话而脸色一红,她忍不住嘲讽的笑出声音。 「原本我还把妳当成妹妹看待,现在我看并不需要了!」这一次他扣住了她的后颈,逼近了她的脸庞。 「我不想当你妹妹,从来都不想──」 「妳非要这样作贱自己,我也不需要再尊重妳!」 猛地低下头,他狂乱的吻住她的唇,他的牙齿囓咬着她的唇瓣,毫不温柔的折磨着她的唇,狂烈的需索着她,像是要掏光她的所有。 她发出呜咽的声音,唇瓣肿胀发疼着;她的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袁在昕紧紧的扣住她的下颚,惩罚的吻着她,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倏地推开她,直瞅瞅的望进她眼底的脆弱。 「接下来呢?袁在昕,你能做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吗?你没办法接受我的感情,就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吗?我看不起你!」她用力的抹掉唇瓣上属于他的气味。 「走!」他箝住了她的手臂。 「放手!放开我!」她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让他拖着离开。 「妳要糟蹋自己是不是?我就如妳所愿!」他拉扯着她,见她想开口大叫,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 「不……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她不愿意的强挣脱他的箝制。 「妳马上就会知道!」 一弯身,他索性将她拦腰抱起,走向他停车的方向。 将她困在车子里后,袁在昕发动引擎,呼地一声加速行驶离去。 站在街道的另一头的martin无奈的摇首。陷入爱情的人总是不自觉的伤害彼此,但他知道媚俐终会得到她所要的幸福。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袁媚俐被狠狠的抛在柔软的床铺上,脑中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转眸,发现袁在昕正脱下外套,扔至一旁的椅子上。 她狼狈的翻了个身,但他却俯下身子,双手放在她的腰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温热的气息从他的鼻子呼出,吹拂过她的脸庞,她一阵臊热,难堪的躲开了他。 「拿出妳的本事来啊!让我看看妳是怎么取悦那个叫martin的家伙!」 「袁在昕,你下流!」 她用力的一挥手,却被他的大手包握住反剪至身后,她一个重心不稳,便跌躺在大床上。 「我下流?当妳在martin身下呻吟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多浪荡无耻?」他逼视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同样的画面。 「你……」 「无话可说了?那就用做的!」他强硬的说着,压倒了她…… 许多的疑问和懊悔充斥在他的脑海中,但一切再也无法回头…… 激情过后,袁媚俐捉着被子,看着不发一语的袁在昕。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又想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袁在昕,你在想什么?」 他摇头,捻熄了指尖的烟,回避了她的眼神和疑问。 「你后悔了?」 「没有。妳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他的冷淡伤害了她的心,她忍不住的对他吼道:「静一静?好!你要安静是不是?那我走,让你一个人安静的想个清楚,想清楚你为什么会要了我,是一时冲动还是情不自禁?抑或者只想寻求一夜的欢愉与刺激?」 她下了床,气愤的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媚俐,妳别这样!妳总得让我想想该怎么做!颜韵那边、爸妈那边又该如何去告诉他们……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就当今晚的一切都没发生,反正我在你的心里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捡起被他的外套压在地上的衬衫,钮扣都被他扯落了,让她无法完全遮避身体,她于是拾起他的外套穿上,但内衬的口袋却捧出了一张红得刺目的帖子。 「这是什么?」她捡起红帖,里头竟是他和颜韵的结婚照!她震惊的看着袁在昕,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媚俐,妳听我说──」 「你要跟颜韵结婚了?你居然要跟她结婚了?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了!你以为我跟martin已经上床,所以你才敢要了我,现在却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你不知道该对谁负责了是不是?袁在昕,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是妳所说的这样──」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如果不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我绝不后悔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妳必须给我时间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头疼的揪扯着黑发。 「不用想了!你尽管去跟你的颜韵结婚吧!」说完,她将红帖撕个稀烂,撒落在袁在昕的面前。 她什么都不想听了,她真的没想到在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之后,他竟给她如此致命的一击。 她什么都不要了,现在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 第八章 太阳依循着每天行进的轨迹,升起又落下;安静的房间,也随着日出日落而忽明忽暗。 袁在昕将自己锁在房里四天了,他抽掉了好几包烟,烟蒂积满了烟灰缸,烟尘把整个房间弄得乌烟瘴气的。 他谁也不理,身形狼狈、满脸胡髭,只是望着远方,看着窗外昏黄的夕照,他微起眼眸,指上一烫,他甩开手,烟屁股落在地毯上,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轻凝起眉,他捂住耳朵,那一夜属于媚俐的轻吟,在他的脑中不止歇的回荡着── 我不想当你妹妹,从来都不想── 你没辨法接受我的感倩,就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吗?我看不起你! 我不想成为你的天敌……你知道吗?我爱你…… 诗你别再离开我了……我不想跟你保持距离,我想这样靠在你的怀里,听你的心跳……感觉你的温暖…… 你不能再走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啊──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袁在昕捂住耳朵,大声的嘶吼着。 这几天脑海中不时传来媚俐的声音和神情,他愈想将她忘记,她就缠得他愈紧,直到他不能呼吸!他的心在挣扎着,不停的想起那一夜她毫不保留的将自己交付给他……她每一次的呼息和律动,都让他难以忘怀…… 当她看见那张大红喜帖时,一脸的伤心欲绝,让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刺痛起来。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却不知不觉的一次次伤了她的心。 这几天他想了许多、许多,对媚俐的感情,似乎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媚俐到袁家时只是个小婴孩,夺去了父母亲对他的关怀,让他不由得和她保持着距离。 出国前,他原以为可以离开媚俐这个女恶魔,未料离开家之后,却不时想起有她陪伴和捉弄的日子。 离家多年,他一直未曾用心爱过任何女人,只因为心里始终存在着一抹影子,让他不停的想要搜寻那样的身影。 回国后,他才发觉那道影子一直都在袁家,没有任何人能取代。 她生病时,他看着她柔弱的躺在床上,不带一丝杀伤力的天使脸孔,更是触动了他心中最深的怜惜。 接下来就是对martin的妒意了。 一直以为媚俐是他的,没有任何人能夺去,没想到突然出现了个martin,让他嫉妒martin嫉妒得要发狂,只想用最狂猛的掠夺来占有她的一切,未料那只是她刻意要激怒他,让他发觉内心真正声音的手段…… 一切都已经那样明白而清晰的摆在眼前,他却仍在挣扎于该不该面对事实。 「该死!」他忍不住捶了床褥一拳。 难道真如媚俐所说的,他就像个不敢面对感情的懦夫,只会用伤害的方式来拒绝她的感情,却不敢承认自己对她也有着同样的情感? 他想见她!此时此刻,他多想将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他的感受。 随手拿起大衣穿上,他跳下床,神情狼狈,但他的唇边却带着笑意。 抛开了脑海中所有的困顿后,所有的问题似乎在一瞬间消失,让他轻松了许多。 和媚俐缠闹了这么多年,原来一切只是心意相属的对峙;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等待的人一直在身边。 他拉开了房门,却被站在门外的人阻挡了出路。 「颜韵……」 「你要去哪?」颜韵直直的望着他,伸手想替他拨去额前的乱发,却被他转头躲开。 「我必须出去一趟。」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拨弄着车钥匙,在两人沉凝的气氛中制造些许当当的声响。 「你还要去哪?你答应过我,等你解决了和袁媚俐之间的事,就跟我回美国。」 「我曾经试过了……但是……」 「看见了那张喜帖她还不肯死心,是吗?」她捉住了他的手臂。 她不能让他走,她知道再让他们有所接触,袁在昕就不再是她的了!她必须跟他结婚,唯有真正结了婚,才能让袁媚俐死心,结束他们两兄妹那怪异而暧昧的情怀。 「颜韵,对不起……」他低下头,「我不想伤害她。」 「那么就可以伤害我了,是不是?」她紧咬着他的话尾,回答的道。 「我也不想伤害,是我带来台湾的,而我真的曾经想和生活下去,一起度过未来的每一天,但是……」 「我不要听什么但是!」她猛的摇头,「既然你曾经这么想过,而我也和你有着同样的想法,为什么你不能实践它?」 「我没办法。」他蹙着眉心,说道:「颜韵,一直知道我对的感情……只是一种习惯。」 「不!」她低吼,拉住他的手臂,「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也爱我,虽然当初是我采取主动,但是你后来也爱上了我,在我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女人能得到你的注意。」 「那不是爱情……」他无奈的挣开她的手,欲往门外走去。 「袁在昕!你要去哪里?你说啊!你在房里躲了四天之后,除了告诉我对我只是习惯,不是爱情之外,你还想出了什么?」 「让开……」他看着她,「我要去找媚俐。」 「又是袁媚俐!」她发狂似的大吼。 袁在昕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凝望着情绪不定的她,对着她无比诚恳的说道:「是我不对,害得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在我身上,但我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和结婚。颜韵,我对的感情不是爱……」他艰涩的开口,「今天如果不是媚俐,也还会有另一个人出现……是我对不起,终究是我负了……」 「袁在昕,你好可恶!居然这样子对我!」她憎恨的瞪着他,眼眶泛起了红丝。 「对不起。」他推开了她,直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袁在昕,你站住!」 颜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停顿了顿,又坚定的打开大门。 「袁在昕,你就这样把我扔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关上大门,颜韵的咆哮嘶喊也随之隔绝,袁在昕无奈的摇头。如果面对感情他势必要辜负其中一个人,那么他只能选择心中所爱,对颜韵,他只有亏欠了。 走进shkipub,震耳欲聋的音乐立刻侵入袁在昕的耳朵,让他忍不住捂住耳、拧着眉,才缓缓地走近调酒吧台。 他看见了那抹熟悉纤细的身影了,她穿着黑色紧身上衣和银亮的皮裙,面无表情的她熟练的抛甩着一只银色的雪克杯,那道炫亮的银光在她的腰际转绕,忽高忽低的被抛耍着,彷佛在她身边形成了美丽的光束,让他看得痴迷而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媚俐是神秘而妩媚动人的,他很少看见这样自信而迷人的她,或许她一直是迷人的,只是他一直不肯敞开心房去发觉她的改变。 坐上了吧台的最角落,袁在昕没有打扰她,静静的欣赏着不同风貌的袁媚俐,而她也一直未曾发觉他的出现。 观察了她半个多小时,他发觉她喜欢调一些色彩幽暗的酒,运用紫色、蓝色、绿色、赤红……调出一杯杯让人感到迷幻的酒色,似乎喝下去之后,便能让思绪变得迷离,暂时忘记一切烦忧。 或许此刻她的心情就像她所调出来的酒一样,迷惘、难解、让人猜疑…… 忽地,一杯幽幽的紫色调酒顺着吧台滑到他的面前,他微微一愕,抬眸看见袁媚俐瞟向他的目光。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苦涩中带甜的气味,让他忍不住举杯一口饮尽。 既然媚俐已经发觉他了,他也不需要躲躲藏藏的观察她,他索性走至她的面前,不再回避的看着她。 「你这样喝酒,很容易醉的。」她说道。 「有在这里,喝再多我也不担心。」他将酒杯口朝下。 「你不担心我在酒里下毒吗?袁在昕,我恨你。」她冷凝的望着他,一字字的说着,随即她又调了一杯诡异的酒,深蓝的色调中掺着如丝缎般的血红色泽,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如果这杯酒是所赐予的毒酒,我也甘愿喝下。」说完,他将苦辣的酒液再次灌入喉中。 「你……」她怔忡的看着他。 刚才那杯酒的酒精浓度极高,他居然一口饮尽,当她抬起手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 袁在昕涨红了脸,捉住她伸出的手掌紧紧握住。「媚俐,听我说……」 「放手!」她想挣脱他,但他迷魅的双眼却让她失了魂似的盯着他看。 「恨我多深,就爱我有多深。」他深情的说。 「闭嘴!」她甩开了他,转身想离开。 「而我也一样!」他说着,看见她停下了脚步,接着又道:「我输了,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我爱,媚俐。」 她站在原地,不敢转头看他,她还在消化他所说的话,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那么清晰的声音……她盼望了多年的承诺……又怎么可能会听错呢? 「媚俐,听见了吗?」他低声唤着她。 袁媚俐缓慢的转过身,她的眼中闪过许多情绪,肩膀微微颤抖着。即使已经听清楚了他的话,但她仍忍不住再次询问:「你刚才……说什么?又想来耍我吗?」 「我爱,我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和相比,我真的是太怯懦了……」 她推开隔开两人的吧台门,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你……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你醉了……」想起刚才那杯高浓度酒精的调酒,她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醉,我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确定自己的感情。」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蛋。 「但是……你和颜韵不是要结婚了?你们连帖子都印了,现在你又这么说,这会不会又是另一次的谎言?」她有些慌乱失措的摇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更怀疑他所说的话。 「原本我的确是想藉由那张喜帖让死心,没想到那晚发生的一切,让我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喜帖是假的?」她听着,忍不住流下眼泪。 那晚,她伤心欲绝的逃离宾馆之后,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食不下咽,直到今晚他出现之前,她的心情仍在谷底。每每一想到喜帖中他搂着颜韵的结婚照片,就让她心痛得不能自己,现在听见他所说的话,压在心头几乎让她不能呼吸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这几天,我以为只要躲着,不再见,就能忘记一切,但我做不到,就在我的心里,无时不刻的在我脑海中出现,我想忘也忘不了……媚俐……」他轻柔的拨着她的发丝,「对不起,我不该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一直没发现对我感情,当对我表白时,我又只会一味的逃避……」 「别说了,这样就够了,什么都别说了……」她投入他的怀中,轻轻的摇着头。她只要听见他对她的感情,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和道歉;她只想这样紧紧的搂着他、依偎在他的怀中,她就感到安心与满足了。 「媚俐,我们还有很多事必须面对。」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论要面对多少事,我都不在乎。」她眼泛泪光,唇边带着笑意,抬眸望着自己痴爱了多年的男人。 「媚俐,我之前那样对……」 她踮起了脚尖,轻啄他的唇瓣,微笑的对他说道:「今晚我太开心了,别再说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事,好吗?」 「嗯……」 他着迷的望着她,唇瓣上还带着她轻吻的口红香,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她,深深而眷恋的吮吻着,直到所有的客人为他们鼓掌,pub内点燃了爆炸效果的火花。 袁在昕在众人的怂恿下,搂着心爱的人儿滑进舞池,为整个shkipub带动起最热闹,最high的气氛…… 走出了shkipub,袁媚俐放肆的笑着,她甩弄着皮外套,在大街上快乐的旋舞着,就像一只美丽的黑蝴蝶。 袁在昕一脸宠溺的笑意,看着开朗的袁媚俐,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以往媚俐面对着他时,总是讥讽嘲弄,彷佛对任何的人、事都不满,像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在他的面前,她总是离经叛道,喜欢激怒他、惹火他,一点也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 现在他才明白,媚俐的快乐与不快乐都是由他引起的,如果他早些明白她的心意,早些接受她的感情,或许她可以一直都这么快乐。 想起过去每一次的争执,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会这么蠢呢?明明可以相知相许的两人,竟绕了一大圈,还彼此折磨……真是傻呵! 「笑什么?我这样看起来很蠢,是不是?」跳回了袁在昕的面前,袁媚俐半侧着身子,将小脸探向他。 「不是。」他摇头,仍是笑着。 「那你干嘛这样笑?不是在笑我吗?」说完,她嘟起唇。 「是在笑我自己,怎么到现在才走过自己那一关,如果读完硕士我就回国,就不会认识颜韵,说不定早就跟结婚了。」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她却像精灵般立刻跳离他的面前,反捏了他的脸庞一下。 「是啊!都是你,害得我一年又一年苦苦的守在台湾,等着你回来,就快守成望夫石了!」她顽皮的说。不过,过去的种种对她而言都不再是痛苦了,因为一切的痛苦都有了收获。从今晚开始,她拥有了袁在昕的爱情,她会是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望夫石?那也得等真的变成我的妻子,守起来才有意义,不是吗?」他走向前,一把将她抱个满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侧眸睨着他。 「说呢?」在她的脸上偷了一吻,他将她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她的心跳缓缓加速。 晚风冷冷的吹拂着,她躲在袁在昕的怀中,却感到无限的温暖。 「嫁给我。」 「什么都没有,就要叫我嫁给你?」她说着,整个脸都羞红了。 「谁说什么都没有?看这是什么?」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夜色中、街灯下,钻戒透出熠熠光辉。 「让我看看。」她抢过钻戒,顺势溜出了他的怀抱。 她边看着他边倒退的走着,然后一边将戒指举高至半空,透过月光看着钻石的剔透澄净的色泽。 「怎么样?还喜欢吗?」他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嗯!还不错,有没有一克拉?花了你不少钱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她将戒指戴上,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戴上戒指是表示同意了?」他停下脚步,望着愈退愈远的她。 「no、no!」她伸出食指摇晃了一下,「袁在昕,如果我就这么答应,不是太便宜你了吗?嗯!我得好好的想想。」 「给我一个答案吧!媚俐。」袁在昕追了上去。 「你来追我啊!追到就给你答案。」说完,她转头就跑,穿过大马路。 漆黑的夜色中、微弱的街灯下,两人相互追逐着,安静的街道上充满了他们愉悦的笑声。 突然,一辆黑色跑车直直朝他们加速驶来,袁在昕察觉的起眼,怔愣的看见驾驶座上的人。 「不……媚俐,小心!」他大吼着,想冲上前去,但袁媚俐却推开他。 「别过来!啊──」 尖叫声响起,袁媚俐被车子高速撞击抛起又坠地,倒卧在路旁,一身是血! 「媚俐!」袁在昕冲向前去,将不省人事的她紧紧抱在怀中! 看着呼啸离去的跑车,袁在昕发狂的叫吼着,但怀里的人儿却像没有生命的布偶,合着眼,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不!不能死!还要嫁给我……要当我的妻子啊!媚俐,不能死──」 他发狂的吼着,凄苦的哭嚎声划破了宁静的黑夜…… 第九章 「医生,她的心跳愈来愈微弱了,血压也偏低!」 「准备强心针!」 「医生,心电图……」 「预备电击!」 手术室里医护人员忙成一团! 袁媚俐发现自己飘浮在半空中,她看着医生和护士团团围住了手术台,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钻进其中,却看见另一个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 是哪里出错了?她拧着秀眉,狐疑的飘出手术室,看见父母亲、颜韵和袁在昕紧张而担忧的守在外头,他们正和一名陌生高大的男人谈论着……她忍不住飘向前去,想告诉他们别为她担心。 缓缓靠近后,她终于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 「你说你是媚俐的亲大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袁在昕冷声说道。 男人从衣襟内掏出一条项链。 一看见坠子,袁媚俐便认出那和自己从小戴到大的项链是同一款式的,坠子的背面同样刻着一个「郝」字。 她的哥哥?还是亲哥哥…… 「郝家的子孙都有一条这样的项链。郝家有一个几代传下来的诅咒,为了让媚俐避过,才会将她送离郝家,没想到还是避不过……」 「什么鬼话!」袁在昕忍不住斥道。 「郝氏遗书上说郝家的女人活不过二十五岁,我没想到媚俐还没有二十五岁就……你如果爱她,为什么不尽好保护她的责任,让她多活一些时间?」郝如风也扬高了音调。 「她不会死!医生还在里面急救,你别诅咒她!她绝对不会死!」袁在昕愤怒的咆哮。虽然是眼前这个男人帮他叫了救护车将媚俐送来医院,但这并不表示他必须听信他的胡言乱语。 「一切只能尽人事了。」事情已经发生,郝如风只能这么说了。 「不!什么叫做尽人事?她不会离开我的,等她醒来,我马上娶她,我要她当我的妻子!」袁在昕揪住郝如风的衣襟,大声的怒吼着。 「在昕,你说什么?你要娶小俐?那颜韵……」袁母拉住了儿子,忍不住询问。 「颜韵?!你们知道吗?就是因为颜韵,媚俐才出事!」他松开郝如风,转头怒视着颜韵,她瑟缩到角落,却被他一把揪了过来。 「放手!好痛……」颜韵嗫嚅道。 「以为我没看见吗?是开车去撞媚俐的!想让她死!颜韵,怎么这么狠毒?怎么做得出来?」他大声质问她。 「我……我没有……」颜韵死命的摇头。 所有的人将目光调向她,让她无所遁藏,只能不停的摇头否认。 「没有?看着我的眼睛,敢再说一次没有做吗?我明明看见踩足了油门朝媚俐冲去,我想救她……却连一点机会都没有……媚俐怕我也被撞上……是媚俐一把将我推开的……我多么希望撞上的人是我,而不是无辜的媚俐!」 「我没有……不是我……」颜韵可怜兮兮的流着眼泪,希望博取其它人的同情。 「是我对不起,是我负了,一切的错都在我,为什么要将气出在媚俐身上?恨我,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她?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袁在昕发狂的摇晃着颜韵。 「放手……我没有做……」她死命的摇头,向袁母求救。 「在昕,你放开颜韵吧!她都说没做了。」袁母拉住快要崩溃的儿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俐和在昕之间竟会产生感情,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水火不容,就连这次在昕回国,也未见小俐给过他好脸色,一切怎么会发展至此呢?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太不称职了,竟然如此不了解两个孩子的心事。 「她连杀人这种事都敢做了,现在只是说个谎而已,又怎么会说不出来?」袁在昕掐住了颜韵的颈子。 「咳,放手……」被掐住颈子,颜韵痛苦的说。 「以为杀了媚俐,我就会娶吗?不会!这辈子都不会!如果媚俐死了,我绝不会饶过,一定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见袁在昕着了魔似的发狂怒吼着,所有的人都冲向前拉住他,免得他真的在一气之下掐死了颜韵。 几个人架住了袁在昕,但他仍是恶狠狠的怒视着颜韵。 颜韵终于忍不住的对他咆哮。「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袁媚俐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你!我得不到你的爱,她也别想得到!」 「颜韵,这该死的女人!我怎么会以为自己曾经爱过?真狠,比魔鬼还要可怕──」这下子袁在昕更为激狂了。 其它人只能怔愕的看着颜韵,完全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袁在昕,我说过会让你后悔!我诅咒她,诅咒袁媚俐再也醒不过来,你这辈子永远无法和她在一块儿!」 「闭嘴!这个该死的女人!闭嘴!」 「哼呵!你再叫也没用了,她一定会死!我就等着看她怎么死……哈哈!」颜韵冷笑着,然后快速逃离。 「捉住她!快点捉住她啊!杀人魔鬼!颜韵,这个杀人魔鬼!」袁在昕怒嚎着。在其它人的拦阻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韵离开。 「在昕,你不要这样!小俐还在急救中,她不一定会死,你要撑下去,等着小俐醒来的那一刻啊!」袁母难过的抱着儿子劝道。 「我对不起媚俐……都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带颜韵回国,如果我早一点承认爱上媚俐,早点认清事实,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袁在昕跪倒在地上,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的捂脸哭泣。 「你──唉!别再责怪自己了,那是媚俐的命,如果能过得了这一关,或许以后媚俐会活得更好、更快乐。」郝如风拍了拍袁在昕的肩膀,安抚着他。 「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就没有以后了……你说得对,是我不好……为什么没有好好的保护媚俐……竟让她必须为了我而承担这样的危险……」袁在昕边说边一拳拳捶着地,用手上的疼痛来压抑心疼。 但是,再多的痛,都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过错,他只能祈求上天,再给他和媚俐一次机会,别轻易夺去媚俐的生命…… 飘浮在一旁的袁媚俐,只能看着袁在昕为她伤心哭泣。原来她就要死了……她捂着胸口,几乎能感受到他对她的不舍和内心的沉痛。 她合上眼,一股拉扯的力量充斥全身,让她害怕的用手环住身体。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那么的爱他……怎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开启,就像是一道希望与绝望的门坎迎向焦心等候的人。 袁在昕率先冲向前去,但医生给他的答案却是无奈的摇头。 「她怎么了?你说啊!说她没事……说啊──」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拍了拍袁在昕的肩膀,无奈的走开。 「不!不可能的,」袁在昕难以接受的摇头,一步步走向手术台。 袁媚俐脸色苍白的躺在手术台上,表情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她就像个天使,沉沉的睡着,彷佛再大的声音也干扰不了她。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冰冰冷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但不论他握得再紧,她的手依旧柔软而冰冷,他似乎再也唤不回她的生命…… 「睁开眼……看看我啊……媚俐……」他哽咽的说着,身旁已经扬起了母亲的哭泣声,他忍不住怒咆道:「不准哭!媚俐还没死……谁都不许哭!」 「在昕,你别这样,小俐会走得不安心的……」袁父按住了儿子的肩膀,但他却一把拨开! 「我就是不要让她安心!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下我们离开?这里有这么多人疼爱她,她怎么舍得走?」袁在昕喃喃的说:「媚俐,睁开眼睛看看我……说要一辈子纠缠我的,忘了吗?说爱我……不能失去我……现在我也一样啊!我给了机会,为什么不能也给我一次机会……睁开眼睛看我……这一次让我来爱……求求醒来,好吗?」 他摇晃着她的身体,彷佛这样就能将她唤回来。 「媚俐,醒来啊──」他大声的嘶吼着,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 他紧紧的拥抱着她,不管她是否听得见,就这么一次次在她的耳旁叫唤着,彷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体内。 「在昕,小俐真的走了……」袁母拉住儿子,不希望他继续折腾袁媚俐的身驱。 「不……我不相信……」他终于落下了眼泪,再不肯接受,都必须面对现实。 男儿泪滴落在袁媚俐的额上、脸上、眼睑上,袁在昕再也忍不住的靠在她的身上哭泣。 直到袁父扶着他起身,他的手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他拉起白色被单将她的脸覆住,却在这时发觉一道隐隐的力量从掌中传来── 媚俐的手,握住了他的! 「等等!她没死!」袁在昕高兴的大声道。 「孩子,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小俐的死是事实……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袁父要他接受事实。 「不!她没死,她握着我的手,她握着我──」 他想掀开被单,却被母亲制止,「在昕,你不能这么做!这样对死者不敬!」 「我说她没死!」他大吼,大手挥开身旁的人,扯开白被单! 他用手按摩着她的心脏,住了她的鼻,然后唇瓣对唇瓣的吻住了她,往她的口中吹气,看在其它人的眼中,只能不停的摇头。 他们当袁在昕是因为过度悲伤而陷入疯狂,既然无法制止他,只好放任他这么做。 他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做着心肺复苏术,重复了几次的动作之后,一声细微的轻咳传来── 袁媚俐的手指竟然轻轻动了动,不一会儿,眼睑也微微动了,接下来便是袁在昕又叫又笑的声音── 「媚俐……媚俐醒了!叫医生来!快叫医生啊!」 奇迹发生了! 袁在昕疯狂的cpr举动,竟让袁媚俐恢复了心跳。 所有的人都深觉不可思议,但在医护人员的二度急救下,袁媚俐就是活过来了。 病房内,袁媚俐靠在袁在昕的怀中,唇瓣已稍稍有了红润色泽,她虚弱的在他的耳旁笑道:「你知道吗?那时候你真的好吵……」 「我只是在叫醒而已……」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死。想到当时的情况,他忍不住流下泪,紧紧的搂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般。 「你这么吵,我就算到了地狱也要被踢回来……」她红着眼眶,看见他流泪,她伸手替他揩去。 「把我吓死了,知道吗?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就这样失去,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少了个人跟你斗嘴,你应该会过得更开心吧!」她有心情开玩笑了。 「失去了,我只会痛不欲生!」 「傻瓜。」她虚弱的一笑。 抬眸看着深爱的男人,她伸手轻抚着他刚毅又憔悴的脸庞。他为她受了折磨,当她的灵魂脱离身体时,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他的感受…… 那时她是循着他一声声的叫唤,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是爱情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得以获得重生。 「答应我,永远别再离开我。」他轻啄她的唇瓣。 「嗯……不再离开你,除非你带另一个颜韵回来……」 「不会有任何人了,从今以后就只有。」他笑着,紧搂住她,勾起她的下颚,深深的吻住她的唇瓣。 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调养,袁媚俐逐渐康复,只是腿部还需要时间复健。 每天袁在昕都会到医院陪她,直到夜深才离去,有时甚至就着行军床睡了一夜,只怕留她孤单一人。 「医生说今天只要再练习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将毛巾和饮料准备在一旁后,袁在昕帮着袁媚俐站上复健器材。 「还要半个小时啊?好累喔──」袁媚俐嚷嚷着,将手臂勾在袁在昕的肩胛,索性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附在他的身上。 「小姐,别这样贴着我,我会有感觉的。」袁在昕搂着她的腰,将身体拉开些许距离,以避免她柔软的身体在他的身上磨蹭。 「让你吃豆腐,不好吗?」她顽皮的眨了眨眼,又揽紧他的颈项,将唇瓣凑向他的唇。 他顺势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立刻退开。 「只是吃豆腐还不够,我恨不能一口把吞下肚。」他的气息呵在她的耳畔,引起她微微轻颤。 「讨厌……」听见他暗示的话语,她的脸整个红透了。 「不管怎么样,都还是得等的脚伤完全康复。知道我忍得多么辛苦吗?」他轻咬着她的耳垂。 「别说了……我也很想快点好起来……」羞红着脸,袁媚俐无法否认自己也同样渴望着他。 听了她的话,袁在昕的唇从她的耳垂移至她柔嫩的唇瓣,与她的唇轻轻厮磨着,让彼此的气息交流,传递着彼此的渴盼。 气氛正佳时,扰人的轻咳声插入,让两人倏地分开,将视线调向声源所在。 「你俩还真不害臊,连在复健室里都这么难分难舍。」 走进复健室的是martin和郝如风,他俩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如果不是martin看见袁媚俐的项链,郝如风恐怕也不会在那晚适时出现,替袁在昕叫了救护车,然后和袁媚俐相认。 多年来,郝如风凭着兄妹们都有的项链寻找亲妹妹,却犹如大海捞针般,如果不是因为送走三名妹妹的老孙出了状况,郝家也不会找人找得这么久。 他一直认为郝家所受的诅咒必有破解之道,如同郝家先祖遗书所言,媚俐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袁家,现在又即将成为袁家的媳妇,加上之前那要命的车祸,不用说是安然度过二十五岁了,他相信从此必然是否极泰来。 「哥,你也太不识趣了,明知道我们难分难舍,还故意打扰。」袁媚俐娇嗔道。 「哟!都还没嫁给这家伙,就什么便宜都被占光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得适时阻止一下你们过热的情绪。」郝如风无奈的耸了耸肩。 「martin,我开始要怪你多事了,居然帮我找来了个爱当电灯泡的大哥。」袁媚俐开玩笑的对martin说。 「没办法,就让如风过一下当大哥的瘾吧!」martin摇了摇头,继续说:「这几年他到处寻妹,好不容易让他找到了一个,他当然会这个样子。」 「这么说,我还有其它的姊妹了?」她看着郝如风。 「嗯!除了,还有三个女孩,最小的在家里,另外两个还下落不明,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说着,郝如风忍不住叹息。除了媚俐,他还有两个妹妹也因为那诅咒自小便离开郝家。 当年母亲生下了三胞胎之后,便立刻被老孙给送走了。老孙是从祖父那一代就跟着他们的老仆人,对先祖留下来的遗书深信不疑,送走了郝家的三千金之后,竟也跟着消失无踪,只留下金球项链,让郝家能凭着信物和三个女娃相遇相认,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线索。 隔年,母亲又生了小妹竞男,并且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几乎要竞男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边,以免遭到噩运,因此他只能凭着项链找寻妹妹,希望有一天能一家团聚。 「真没想到我的身世还挺曲折离奇的。」袁媚俐笑道。 其实,她并不相信什么诅咒,只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当作是她和袁在昕爱情的试炼。 虽然她医在鬼门关前走一回,却让她和袁在昕的感情更为坚固,而她也十分珍惜那些过往。 「我很担心没办法在二十五岁之前找到她们。」郝如风幽然一叹。 「一定找得到的,你不是找到我了吗?我们是一家人,老天爷不会狠心拆散我们的。」袁媚俐说道。 「嗯!等的脚伤好了之后,我带回家见见爸妈,尤其是妈妈,她真的很想念们……」 「也让我爸妈和他们见见面吧!可以顺道去提亲。」袁在昕插话。 「提亲?这么老土啊!呵呵……」袁媚俐忍不住轻笑。 「顽皮!」捏了捏袁媚俐的脸蛋,袁在昕低啐了一声。 怎么说,他都得去见见岳父和岳母,看看是谁将媚俐带来人间,让他找寻到真爱。 第十章 由郝如风带路,袁氏夫妇和袁在昕、袁媚俐来到郝家作客。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袁媚俐更是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近郝家大宅。 郝家在南部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光是面对着眼前这幢占地千坪的古厝,就让她的脚步愈走愈迟缓。 她不知道进了郝家,看见亲生父母时,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情绪面对他们…… 虽然他们并非恶意将她遗弃,但怎么说都没对她尽到父母亲的责任。她在袁家长大,纵使袁家夫妻对她视如己出,但在她的心中,仍是怀抱着对自己亲生父母的怨怼成长的。 也因为这样,她的个性才会孤僻自傲,实际上这都是经年累月下来的自卑。 突然要她放下心里的怨与他们相认,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放轻松一点。」袁在昕拍了拍她的肩膀,微低下头,在她的耳旁轻声叮咛。 她抬眸看着他,眼中泛起湿热感。他能理解她的感受,让她十分窝心。 「我知道,但是……好难啊……」她说着,停下了脚步。 「如果-还没准备好,要不要我跟他们说……」 「不……」她摇头,「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有我陪在-身边,-不需要害怕。」他笑道,搂了搂她的肩。 「在昕,谢谢你。」她握紧了他温暖厚实的大手,感到无比的安全与放心。 其实,如果不是袁家在那个台风的雨夜发现她,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遇见袁在昕。 没有他支持的力量,说不定她真的就如郝氏遗书上所言,必定死于二十五岁之前,那么也不会有现在活得健康幸福的她,更别提能得到他的爱了。 说到底,她并没有损失,又有什么资格说恨呢? 心里这么想着,袁媚俐释然的露出微笑,鼓起勇气走进郝家大宅。 她其实真的很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模样,而她究竟比较像谁?她的父母会不会也像袁家夫妻那样的温和善良、和蔼可亲? 好多的想法和猜测在脑海中掠过,让她好想马上认识他们。 踏进郝家大门,一种亲切感自然而然的充满她的感觉,就像是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胸口满溢着感动,眼泪随着眼睑轻眨缓缓流下脸颊。 这才是她的家呀!她终于回家了! 这时,袁在昕给了她一个拥抱。 「傻孩子,哭什么哭呢?-应该高兴才对!」袁母说道。 「妈,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你们会不会太不公平了……」她哽咽着。毕竟她是在袁家长大的,现在郝家一出现,她就要他们陪着她一块儿来郝家,她对他们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内疚。 「傻丫头,能找到亲生父母,爸妈替-高兴都来不及了,说什么公不公平呢?」袁父摸了摸她的头。 「是啊!更何况,怎么说都是我们占了便宜,-是注定要当袁家的人,等在昕娶了-之后,-还是一样要叫我们一声爸妈,不是吗?」袁母带笑的说着。 「你们真好……」袁媚俐抹了抹腮边的眼泪。 「爸妈一向就只对-好,反而对我这个亲儿子总是不闻不问的呢!」袁在昕忍不住吃起干醋。 「你要有小俐一半乖巧孝顺,我们也一样对你好。」 听见袁父这么说,袁媚俐终于笑了出来。 「所以,还是我最高明,有办法把媚俐留在咱们家,让她一辈子孝顺你们。」袁在昕打趣道。 他们一人一语的逗着袁媚俐开心,让气氛和缓了许多。 这时,他们走进了偌大的厅堂,一对陌生的老夫妻看见他们走进来,立刻站起身迎上前来。 「欢迎!欢迎你们!」郝夫人走向他们,当她走到袁媚俐面前,看着她的面容时,忍不住伸手想触摸她的脸庞,却让她避开了。 「对不起……」袁媚俐小声的说道。 「没关系……-就是媚俐吧……」郝夫人声音颤抖的说着,收回了手,身边的丈夫搂了搂她,给予她支持的力量。 「是的,我就是……」袁媚俐轻声应道,小脸垂得低低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陌生的亲生父母。 「-跟-母亲年轻时的模样真是太像了,难怪她一看见-就这么激动。」郝崇耀一脸和善的笑容说道。 比起妻子,郝崇耀多了一份沉稳和镇定,他仔细的看着和他们离散多年的女儿,单是看着她的容貌,不需要信物证明,他就能肯定她的身分了。 「媚俐,这些年爸妈真的很想-,-叫叫他们吧!」郝如风心疼的看着母亲,要妹妹也像他一样,喊他们一声爸妈。 「我……」袁媚俐转头看了一眼袁在昕,他给她的是鼓励的眼神。 但是……她真的叫不出口…… 「对不起……」她摇头。 「没关系,我知道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以叫我们伯父、伯母……」郝夫人知道她的为难,于是难过的说着。 「我……伯父、伯母……」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开口了,但这样的称呼,显然不能让郝如风满意。 「媚俐,叫一声爸妈对-而言有这么困难吗?-知道吗?这二十多年来,每每一想到流落在外的女儿时,他们便是以泪洗面,内疚又自责……-如果知道他们有多么爱-,-就不应该只是……」 「别说了,如风。」郝崇耀阻止道。 「爸!」 「媚俐如果不愿意认我们,我们也不能逼她,毕竟当年是我们对不起她,现在她肯回家来见见我和你妈,我们已经很开心了……」这么多年了,郝崇耀早已经看开,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女儿一面,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嗯!你爸说得对,媚俐,如果叫不出口,就别勉强,只要-以后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很高兴了──」 尴尬的气氛弥漫着,大门却在这时「砰」的一声打开,也打破了沉默。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咱们家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呢!」 一身黑色皮衣、皮裤,手里抱着银色安全帽,一名短发女孩大剌剌的走进厅堂。 「咦?她是谁啊?长得还挺漂亮的嘛!」 女孩对女孩的直觉,让郝竞男一进大厅就走到袁媚俐的面前。 「嗨!美女,-好,我叫竞男,-不会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吧?」郝竞男走到郝如风的身旁,一百七十二公分的她勾着他的肩膀,看起来不像是兄妹,反而像是兄弟。 「别胡说八道!」郝如风拉下妹妹的手,敲了敲她的头顶。 「要我别胡说也行,你好歹也介绍一下嘛!不然我哪晓得她是谁?」 「她是-姊姊媚俐,这两位长辈是她的养父母。」郝如风简单的介绍着。 但这已经足够让郝竞男大惊小怪了。 「什么?你说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姊姊?天啊!难怪……难怪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格外亲切。咱们郝家就是出美女,看看我们长得还真有些神似哩!」郝竞男将脸凑向袁媚俐的脸蛋,忍不住嚷嚷着。 「她要是像-,那可惨了!咱们郝家就又多一个男人婆了。」郝如风戏谑道。 「什么嘛!大哥,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郝竞男怪叫道。 「不是吗?-说,-是不是又跑出去飚车了?」郝如风又敲了敲妹妹的头。 郝竞男做了个鬼脸,「哼!爸妈都不说话了,你管我那么多。」说着,她一溜烟的躲到父母亲的身后。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像个女孩似的撒娇。 看着郝竞男,袁媚俐忍不住露出微笑。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从她的身上,她看见了阳光般的生命力。 「那这位帅哥呢?要介绍给我的吗?」郝竞男指了指袁在昕。 「-想得美,他是媚俐在袁家的哥哥,不过马上就要成为她的未婚夫了,-别打鬼主意!」郝如风立刻说。 「哥,你真是多嘴,我又不是问你!」 郝竞男回了这么一句,惹得在场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尴尬的气氛也因为有了她的加入而自然活泼了起来。 「先生、太太,晚餐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这时,郝家的陈嫂将一盘盘的菜肴端上餐桌,对着瞻里的人叫唤。 「粗茶淡饭的,请笑纳,我们边吃边聊吧!我们夫妻俩还想多了解、了解媚俐,听听她以前的事情。」 「媚俐小时候可顽皮了,常常把我整得七荤八素的……」袁在昕率先开启话题。 一行人走进饭厅,边吃饭边忆着往事,渐渐拉进了两家的距离。 袁媚俐也更加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和郝家之间永远也磨灭不了的血缘亲情…… 这一日天气很好,晚上,袁在昕带袁媚俐前往阳明山。 将车子停在路旁,两人坐在敞篷车里,一抬头便能望见星空,他们静静的欣赏着天上的星星,冷风一阵阵吹来,他用大衣包裹住她,将她拥在怀里。 「在想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袁媚俐幽幽的问着。 「怎么会这么问?」他拨开她的发丝,轻吻着她的额际。 「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喊他们爸妈……」 袁媚俐轻轻的叹息着。经过几次的相处,她对郝家夫妇真的很有好感,或许是骨肉相连的天性,让她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他们,但她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只是简单的「爸妈」两字,她就是喊不出口。 她看得出他们的渴望,也看得出大哥对她的责怪,但她就是别扭,没办法跨过心中的那一层障碍。 「他们很失望。」袁在昕浅浅的笑着。他看得出媚俐心里的挣扎,而他也相信时间能帮助她适应自己的新身分。 「我知道他们很失望,每一次离开他们时,我真的很想喊他们……但就是没办法……看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差劲,为什么没办法让他们两个老人家开心……」说着,鼻头又是一酸,她忍不住责怪起自己。 「能找回-这个女儿,他们已经很开心了。」他揉了揉她的发,安慰的说。 「真的是这样吗?但是我感觉得到大哥他似乎在怪我。」她不由得又叹息了。 「是他找到-的,当然会对-抱持着比较大的期待和希望,但-并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让他们开心,」 「我真的不知道……」她摇头,满脸的困惑。 「这些-可以慢慢决定,不过……」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的说:「我觉得-真的长大了。」 「什么意思嘛!好像以前我很幼稚似的。」听他这么说,她忍不住轻捶他的胸膛。 「嗯……」他若有所思的轻哼了一声,「以前-真的是有点幼稚。」 「喂!袁在昕,我打死你喔!这样说我!」她作势又要捶他。 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粉拳,移到唇边亲吻。 「不管怎样,我更喜欢眼前这个会为别人着想、善解人意的郝媚俐。」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郝媚俐……呵呵……」她念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噗哧一笑。 「怎么?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吗?」袁在昕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不是在笑你说的话,我是觉得这名字念起来还挺有趣的。」她解释道。 「嗯!恐怕以后我要更担心了,-现在不只是人有魅力,连名字都很有魅力,哪个男人能不为-着迷?」看着她诱人的红嫩唇瓣,他又轻啄了一下。 「我才不管多少人为我着迷,我不会理会他们的!」她嘟起唇。 「我知道,-只会理我一个人,也只触于我袁在昕一个人。」他满足的说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是啊!我早被你迷得团团转,再也离不开你,只要你别再莫名其妙带个女人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她说得很坦白。 对袁在昕的感情,她从来都不想隐瞒,现在他们已经承认了彼此,也真心相爱,她更要将自己的感情明明白白的让他知道── 「媚俐,真的……我必须向-道歉……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多受那些苦,当我看见-整个人被车子撞飞起来时,我的心简直碎了,那时我才明白自己真的不能失去-……」他紧搂着她,颤抖的指尖传递了他当时的害怕。 她立刻给予他安抚的一吻,唇畔带笑的看着他。「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够醒来……现在能靠在你的怀里,听着你的心跳……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想着多年来付出的情感,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袁媚俐不由得更加偎进了袁在昕的怀中。 「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争执与逃避,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彼此的怀抱,真傻。」 「不……」她轻轻的摇头,「如果不是经过这么一大圈,我们又怎么会了解这份感情的可贵和得来不易呢?」 「媚俐,我一定会用更多的爱来补偿-的,这么多年来都是-默默在为我付出感情,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会用加倍的爱来疼爱-。」他捧着她的脸蛋,无比诚挚的说。 「我真的好开心……」 听见他这么说,她的眼睛泛起湿热感。靠在他的怀里,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快乐。 「啊!在昕,你看,有流星!」 闪烁的光亮快速跃过天际,袁媚俐低呼了一声,连忙低下头许下愿望。 许完了愿,两人一同睁开眼睛,望着彼此。 「你许什么愿?」 「-许什么愿?」 他们异口同声的问了同样的问句,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别说了,说了会不灵验。不过,我想我们的愿望是相同的。」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最重要的是我的身边有了你。」她勾住了他的颈项,轻声的在他耳旁低哝。 袁在昕笑了,寒冷的夜里,他的笑容显得温暖而迷人。 躲在他热呼呼的大衣中,袁媚俐仰起脸蛋,与他两唇相对,缠绵辗转的吻着他的唇,暖和了彼此的身体与心灵…… 彷佛是呼应着有情人的希望,流星又一次划过天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