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总是慢半拍》 楔子 台北街头 知名婚纱街的人行道上,突然一反冷清地聚集了众多人群。仔细一看,原来是目前最热门的命理节目在这里出外景。 「各位亲爱的观众,今天我们来到喜气洋洋的婚纱街——」知名主持人语带兴奋地说着,似乎也感染了些许喜悦。「明年就是所谓的『孤鸾年』了,现在各家婚纱店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主持人转过头,对一旁仙风道骨的命理大师问道:「请问大师,到底『孤鸾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大家都要赶在『孤鸾年』之前订下终身大事呢?」 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有个极为清秀的年轻女子,在听到主持人的问话时,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脚步,想知道大师的回答。 大师有模有样地捻捻胡须,不疾不徐地说:「所谓『孤鸾』即是失偶的孤鸟,顾名思义,『孤鸾年』也就是指夫妻将会仳离不幸、不宜婚嫁的年分,不过……」他吊人胃口地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虽然明年大部分的男女不宜结婚,凡事儿还是有着例外……」 听到这儿,所有不请自来的观众——包括年轻女子,全都竖直了双耳、踮高了脚尖,希望大师金口点到的幸运儿是自己。 「像——这位小姐!」大师矍亮的双眸一扫,果真停在年轻女子的身上。他指着她,声如洪钟地说:「你很快地就会红鸾星动,虽然是『孤鸾年』,可却会出现难得一见的绝妙姻缘、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女子没想到自己竟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霎时羞红了一张俏脸,在主持人八卦地探问她有无男友之前,转身逃离外景现场—— 然而,命运的齿轮正以缓慢的速度,悄悄地运转着…… 第一章 星期一上午的关氏企业,一反往常的肃静,显得格外热闹。 气派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前来应征的求职者,形形色色皆有,却清一色全是女人。 「听说今天来应征的人有一百多人耶!」 「真的吗?果然不愧是大企业,连区区一名秘书都这么多人想应征。」 人群里,一些声音悄悄的窃窃私语着。 「听说关氏总裁很年轻,而且还未婚,我看肯定有不少人是别有企图的。」 「唉呀,早知道我就穿漂亮一点。」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懊恼。「这么说,只要今天的面试被录取,就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啰?」 「那当然——」 一阵兴奋的低笑后,紧接着又是热烈的讨论。 也莫怪乎这些女人会这么兴奋,关氏企业是知名企业,总裁关拓更是商业杂志排行榜上最有价值的单身汉,虽然他需要的只是一名秘书,但看在她们眼里,却像是需要一名总裁夫人。 角落里,一抹淡然的身影,始终静静的听着身旁的热烈讨论,像是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曾听人谈论,关氏企业是大企业,人人都抢破了头想进来端这个金饭碗。 但是不是金饭碗、能不能被录取,对她来说却不是那么重要,她只是单纯的想换环境、换个工作,摆脱过去的一切罢了! 「方水宁小姐!」 会议室里唱起她的名字。 「这里!」她缓缓扬了下手,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名穿著西装的男子坐在一方长桌后,她没有多看,在长桌前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方小姐,为什么想来应征?」关拓头也不抬的公式化问道。 「我需要一份工作。」方水宁淡淡回道。 这个听来近乎淡漠的回答,引起了关拓的注意。 他一抬头,却倏然掉进一潭深邃得碰不着边际的秋水里。 剎那间,他的心脏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重重顶了下。 那双眸很深很远,像是所有的一切全不在她的眼底,淡漠如水的瞳眸,面对他的审视,却宛如一池冰冻的湖水,丝毫不起波澜。 她不算顶美,却别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恬静气息,就像在夏天品尝一口沁凉入心的茶,那股直透心底深处的香气,随着呼吸溢满整个胸臆。 一头如瀑的黑发,一如它主人般沉静,静静栖息在那双小巧的肩头上,浅蓝色的合身套装在她身上,却全然看不到半丝世故与干练,反倒像静静映在湖水中,与世隔绝的一方蓝天。 有几秒钟的时间,关拓沉溺在那两泓深潭里,几乎出了神,直到他在那秋水里看见逐渐浮现的问号。 他倏然回神,低头佯装翻阅她的履历资料,以掩饰失常。「说说你对关氏企业的印象。」 方水宁望着眼前的男子。 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有张出奇俊美儒雅的脸孔,唇边那抹淡淡的微笑,让他看来温和无害,尤其是颊边那两道笑纹,更增添迷人的魅力。 他很高,从她不得不仰起的下巴角度研判,他起码有一百八,一袭质料上等的深蓝西装包裹着比例完美的身躯。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略显凌厉的眸,但额前垂落的黑发,却巧妙的柔化了那股精明气息。 他看起来很年轻,但神态间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让一旁几个年龄明显都比他大上许多的男子,反倒像是陪衬。 但方水宁却不想、也没兴趣猜测他的身分,尤其是这种俊美出色的男人。 「抱歉,我不是很了解。」她老实的摇摇头。 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近半年,她几乎已经遗忘了真实世界的面貌。 关拓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说说你对关氏企业总裁的印象。」 「我不认识他,也从没见过他,所以无从评论。」她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从踏进会议室起,她始终是这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淡漠态度,让关拓开始有些不悦了。 「方小姐,恕我冒昧,你今天真的是来应征的吗?」关拓的眉峰拢了起来。 比起那些力求表现的应征者,她的表现实在让人摇头,却又很难不去注意她。与其说她是心不在焉,倒不如说她表现出的态度,像是根本不想获得这份工作。 「我确实需要一份工作,但评估录用的权力在你手上,不是吗?」她静静的回视着他。 看着她淡漠如冰的眸许久,他点点头。「我了解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方水宁静静起身步出会议室大门,背对着他的身影宛若一片冷雾,轻盈的飘出他的视线。 他看着手里的履历表。 上头的照片跟现在的她没有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比后者多了一抹笑容。 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真、很美,温暖得像是会融化人心似的,唇边牵起的两朵浅浅梨窝,更添几分甜美。 突然之间,他对这个女人好奇了起来。 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子,怎会有像是走到人生尽头的漠然眼神?又为何在面对他的凝视时,竟可以无动于衷得甚至没有表情? 突然间,他有种想挖掘这个女人内心秘密的冲动—— 「总裁?」人事部经理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可以叫下一个了吗?」 看着人事部经理恭敬的表情,这一瞬间,他有了决定。 「请其他应征者回去吧!。」关拓径自收拾起一桌的资料。 「总裁?」人事部经理错愕的瞠大眼。 「我已经决定人选了。」他一派轻松的起身。 「啊?」什么时候的事?人事部经理一头雾水。 关拓笑而不答,反倒丢下一张履历。「通知她明天立即来上班。」 「可是——」外头的应征者怎么办? 他看看总裁,又看看玻璃窗外仍大排长龙的应征者。 但关拓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径自迈开长腿步出会议室。 人事部经理对着空荡荡的会议室楞了好半晌,最后终于如梦初醒的拿起桌上的履历。 「方水宁?」 抬头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颀长身影,他脸上仍是满满的疑惑。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手里端着热腾腾的咖啡,早晨投入工作前来个一杯,向来是关拓的习惯。 「总裁,新秘书来报到了。」 突然间,对讲机里传来执行秘书的声音。 方水宁?袅袅上升的热雾中,仿佛浮现出那抹淡然的身影。 「请她进来。」 突然间,香气袭人的咖啡对他失去了吸引力,他放下咖啡往椅背一躺,好整以暇的等候她的到来。 门外轻盈的脚步声停了几秒后,办公室大门被打开了。 当目光接触到从容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身影,那一瞬间,方水宁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录用,更没想到昨天面试的男人竟然就是总裁。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让人无从想象他头上竟会顶着如此显赫的光环,看来,她显然是忽略了他眉宇间,那股惯于主宰的霸气。 而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过分出色耀眼的男人,是个潜藏的危险。 「总裁。」方水宁轻轻喊了声,垂下眼掩饰了眸底的情绪。 停在办公桌前的俏丽身影,今天换了身浅蓝,却仍是毫无温度的冷色系。 望着方水宁在一袭合身套装下玲珑姣好的身段,他微微眯起眼。 她举手投足间绝不轻易泄露情绪的谨慎,却更让人有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你很准时。」 他扬起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清楚这样的笑容向来会让女人失去抵抗力。 「这是对工作基本的尊重。」可惜,精致的芙颜依然冷冽如霜。 「看来我替自己请了个好秘书。」 「总裁过奖了。」方水宁微微颔了下头,意有所指的回道:「我也希望替自己找到一个『公私分明』的好上司。」 撇开对她的好奇不谈,那稳健的态度、灵活的反应,跟以往只懂得在他面前卖弄风情的秘书都不同。 看来,这回他果真是遇上对手了! 关拓深深看她一眼,唇边那抹笑容始终没有褪去。 与昨天面试的严肃相比,今天他的态度显得出奇轻松,丝毫没有半点威胁感,反倒是那两道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令方水宁有种想逃的冲动。 她从没遇过像他这种,只消一个凝视的眼神,就会让人心慌的男人。 像是逃避似的,她垂下眼帘躲开他的视线。 他轻轻一笑,眼底的兴致更浓了。看来,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突然间,他霍然站起身,缓缓踱步走向她。 「欢迎你加入关氏企业。」关拓挂起一抹招牌的迷人微笑,朝她伸出手。 站在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尤其娇小的自己与他相比,更显得他高大慑人。 他很适合黑色! 一袭包裹着他挺拔身躯的黑色西装,更彰显了他那股尊贵不凡的气质;镜片后的黑眸隐约闪烁,让人看不真切,这让方水宁心里的警铃大作。 她望着眼前的大手,那是一双蕴含权力与力量、属于男人的手,却出奇的修长而干净。 「谢谢总裁。」她微微点了个头,对那双示好的手视而不见。「我才刚来,还有很多业务等着学习,我先出去熟悉工作了。」 这明显的拒绝让关拓陡然一楞。 他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又看看自己还悬在半空中的手,有几分难下台阶的尴尬与不悦。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拒绝,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女秘书。 但旋即,他勾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笑。 难道——天底下竟有人抵挡得了他的魅力?不,他不认为!关拓自负的一笑。 她若不是善于隐藏,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而他相信,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或许是耀眼出色的外表、成功的事业与傲人的财富,造就了他自负的性格,他不能容许有人无视于他所向披靡的魅力。 这个女人不但挑起了他的兴趣,更激起了他的挑战欲。 只要是看上眼的,就非得到手不可——这一向是他的行事风格。 而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方秘书,请你进来一下。」按下对讲机,他轻快的吩咐道。 主动出击,向来是他狩猎准则的第一步! 「我不能在总裁的办公室里办公!」 总裁办公室里,传来轻柔却坚定的嗓音。 方水宁站在透着阳光的窗边,清丽的脸庞仍是一派平静。 她不知道总裁提出这个要求的用意为何,但她只是名秘书,在职权分界上,她不该应许这个逾越界线的要求,更不想跟他有过多不必要的牵扯。 关拓黑眸一眯。「你是我的秘书,我有权要求你做任何事。」他不容许身为总裁的威严受到挑战。 「那我立刻辞职。」 毫不犹豫的,她将颈上的识别证放到他桌上,转身就要走出办公室。 关拓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美丽、冷漠,像是一遇危险就竖起尖刺防卫自己的刺猬。 但看着即将飘出他办公室大门的蓝色冷雾,他心底突生一股莫名的冲动。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强烈地想要征服这个难以捉摸的女人,想得到她身心全面的臣服。 「等一等!」关拓沉声喊住了她。 来到门边的身影顿了顿,终究还是回过身。 「我为刚刚无理的要求道歉。」 他的俊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只用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望着她。 她没有料到,身为堂堂总裁的他,竟然会向自己道歉? 「你是总裁,不需要如此。」 方水宁非常清楚自己的身分与立场,她想划清彼此的界线,却不愿逾越了尊重上司的职分。 「不,就算是总裁,错了就该道歉。」 他如此放下身段,让她有几分讶异,她原本以为,像他这种惯于掌握主控权的男人,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声下气。 犹豫半晌,她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将识别证又挂回颈上。 「为了表示道歉,晚上我请你吃饭。」他再一次试探她的底限。 「不必了。」 没有多大意外的,她又再次拒绝了他,而且还斩钉截铁得丝毫不留余地。 她径自转身而去的飘逸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美丽却又孤傲,让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关拓在心里暗暗赞赏,却也更加深了想将这个女人占为己有的念头。 方水宁跟他以往所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不但无视于他的魅力,反倒像是亟欲跟他划清界限,实在值得玩味。 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幽香,他血液中狩猎的因子,也跟着为之倍看起来。 尽管逃吧! 猎人的天罗地网已经撒下,就只等着猎物一步步落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总裁,高先生来了。」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陡然拉回他的思绪。 「请他进来。」 简略吩咐一句,他轻松的坐回办公桌后。 第二章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关拓双手在胸前轻松交叠,朝步入办公室的温文男子调侃道。 「刚谈完一笔生意,顺便来串串门子。」男子说着,还不时的往门外看。「怎么?『又』来了新秘书?」 关拓秘书的汰换率是众所皆知的高,每一任几乎都不超过六个月,不是因为他喜新厌旧,而是每一任都千方百计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被他断然辞退。 只因为,爱猎艳的关拓有个好习惯,就是公私分明,从来不曾跟女秘书有过多的牵扯。 「嗯。」关拓心不在焉的哼了声。 「你的艳福真是不浅,每任秘书都那么漂亮。」高仲康的话听不出是羡慕还是挖苦。「我就说嘛!老天爷果然是不公平的,从小到大总是你在出风头,连现在同样经营企业,美女也净往你这儿跑,真不知是什么道理?!」 「你掌管这么大一间公司,也大可每个月换新秘书。」关拓带着几分调侃睨他一眼。 「算了吧,每次来应征的不是如花就是开喜婆婆,我早就死心了。」高仲康无奈的摆摆手,径自在窗边的进口黑色沙发上坐了下来。 关拓没有搭腔,却忍不住被他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给逗笑了。 高仲康是关拓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家世显赫的他是企业家第三代,但开朗、大而化之的个性,却没有半点富家公子的傲气。 「不过,你那新秘书漂亮是漂亮,怎么好象冷冷的,连一点笑容也没有?」高仲康狐疑的盯着门外嘀咕道。 要不是门外的执行秘书主动提起,他还真以为她是来向关拓讨风流债的。 「你不认为一座冰山更有挑战性吗?」关拓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瓣。 「莫非你-一」高仲康跳了起来,两眼陡然瞪得老大。「人家才第一天来,你这只大野狼总裁就想染指人家?」 「不,是征服!」他含笑纠正他。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高仲康惴惴不安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拿女人开玩笑?」关拓依然是一派悠闲。 「可是你向来不都跟秘书保持距离,怎么,莫非是憋太久了?「他怎么看也不像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啊! 「你不觉得她很特别吗?」关拓别有深意的瞥了眼门外。 「是没错,可是亚薇怎么办?」高仲康像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跟关拓、江亚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不希望看到谁受伤害。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要跟亚薇分手?」关拓闲适的伸展一双长腿,好笑的瞥他一眼。 高仲康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出色的睑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关拓很聪明、也很有办法,复杂的心思总是让人猜不透,但他却从未比这一刻更惊觉好友的高深莫测。 「我会娶亚薇,但是不会放弃现有的生活。」 「可是-一」高仲康一怔,亚薇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悠悠浮现在脑海。「亚薇爱你啊!」 「我娶她,并不表示就得爱她,我只是挑个适合的妻子人选,仅此而已。」 「亚薇若知道了,她会心碎的。」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关拓从容一笑。「一旦结了婚,我就会当个尽责的好丈夫,给她所想要的一切--除了爱。」 高仲康百感交集的暗自叹息。 多讽刺啊! 亚薇是那样痴心的迷恋着关拓,关拓却不爱她;反倒是一直以陪衬居多的他,对亚薇-一 「你这样对亚薇不公平。」他咽回酸涩。 「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你毕竟还是太感情用事了,这在现实社会里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宁愿不伤害任何人。」高仲康落寞一笑。 「我怎么觉得你好象话中有话?」关拓怀疑的瞅着他。 「你-一你多心了!」他心虚的急忙转身拿起桌上的琉璃纸镇端详,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们大家打小起便是好朋友,亚薇又是唯一的女孩子,我当然不希望她受到委屈。」 沉默审视他半晌,关拓突然冒出一句。 「说真的,我倒觉得你跟亚薇会是比较适合的一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亚薇眼里只有你,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更何况你们就要结婚了。」 高仲康急忙嚷了起来,闪烁的目光像是在掩饰什么。 这当然只是关拓的玩笑话,但高仲康的反应太激烈、神情也太慌乱,让向来精明的关拓起了疑心。 他眯起眼,狐疑的审视着高仲康,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不多聊了,我公司还有重要的事,先走了!」 仿佛怕被看出什么似的,高仲康匆匆道别,急忙就往门外走,然而潇洒的身影临到门边,却突然停下脚步。 「好好待亚薇,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头也不回的幽幽吐出这句,高仲康随即跨着大步走出大门。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关拓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陷入了沉思。 他们三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他跟亚薇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仲康或许也-一喜欢着亚薇! 回想着方才他那游移的眼神,这一刻,他终于恍然大悟。 怪哉,过去二十九年来,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温馨静谧的餐厅里,方水宁坐在向来惯坐的老位置上。 「方小姐要点餐了吗?」熟识的老板娘,亲切的前来问道。 「不,再等一下吧,我男朋友今天大概是有事耽搁了。」方水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跟张善维交往的这两年多来,好象她等他的机会较多。 但随即的,这一点小小的抱怨,立刻被一路来的好心情给冲散了。 你很快地就会红鸾星动…… 虽然是「孤鸾年」,可却会出现难得一见的绝妙姻缘…… 回想着今早命理大师的一番话,方水宁唇边漾起一朵甜蜜的笑,暗忖着等会一定要告诉善维。 看着周遭三三两两、情侣亲密的画面,她不由得羡慕起来。 张善维是她在一次国外旅游时认识的,交往了两年,两人的感情也始终平顺,虽然张善维总不时抱怨,但她就是喜欢这种平淡的幸福。 她想,或许两人结了婚,也会这么一辈子平淡下去。 任由脑中思绪转了一圈,方水宁一抬头,就见到熟悉的身影,正推开玻璃门疾步走来。 「善维,我今天-一」方水宁绽着一抹浅笑,满怀好心情的正要开口,却被他骤然打断。 「宁宁,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轰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她怔然望着他英俊的脸孔,艰难的挤出话来。 她确实感觉到近来他越来越冷漠的态度,但她总以为是他工作压力大,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对自己--厌腻了! 张善维厌恶的说道:「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根本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填补寂寞而已,原以为可以从你身上捞到一些好处,但你这种中规中矩的乖乖女实在闷死人。 这两年多来,你成天只会啰唆些吃饭了没、衣服多穿些的废话,根本不让我碰你一根寒毛,我已经失去耐性,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方水宁望着那张曾经一起许下山盟海誓的脸孔,被这几个字眼刺得心口发痛。 她以为他是幸福的、是满足的,原来从头到尾,在这段感情里,快乐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心痛到,甚至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方水宁像是想抓住最后一个即将破灭的泡沫,用破碎的哽咽嗓音问道。 「爱?」张善维恍然大悟的扬起眉。「喔,没错,我是爱你一-的身体,你知道那种心痒难耐,却又无从下手的滋味有多难受吗?妈的,害我还得花钱去找女人发泄!」说着,他粗鄙的低咒了声。 方水宁望着他,在她面前,他始终是那样温文有礼,没想到,如今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竟是如此丑陋不堪。 方水宁双手紧握,连指甲掐进掌心都丝毫没有知觉。 她闭上眼,心痛难当,直到脸上那股湿意像是溃了堤,疯狂流泄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方水宁整个人惊跳了起来,近乎仓皇的抹去脸上的泪水,环顾四周,却只有满室的黑暗遽然朝她聚拢。 又是梦一- 怔然坐在床上,好半晌她的意识才终于转回来。 跟张善维的那段感情已经结束近半年了,但所带给她的伤害,至今却仍然一遍又一遍的在梦里上演。 她不该再想起过去--方水宁用力甩去脑子里伤痛的回忆。 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而活,绝不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看着窗外逐渐透进的晨曦,她坚定的告诉自己。 随即,她起身盥洗、换了身套装后,提早出门上班。 到关氏企业上班的第二天,她从容的准时到达办公室,资深的执行秘书殷芳琪已经在座位上忙碌了。 「殷秘书,早。」虽然还有几分陌生,但方水宁还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她并不想孤立自己,尤其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相信自己会需要一个工作上的伙伴。 「早。」殷芳琪回过头来,扬起一抹友善的笑容。「你叫我名字就好了,秘书来秘书去、怪别扭的。」 「我还是叫你一声殷姐好了。」方水宁还是有些不自在。 「也好!」她笑着耸了下肩,随即正色的问道:「怎样,还习惯吧?」 虽然在总裁身边很久了,但她却一点也没有倚老卖老的架子,反倒像个亲切的老大姐。 「还好。」方水宁点点头。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千万别客气。」 「嗯!」 方水宁才刚坐下,就看到桌上已经放了张一长串的工作清单。 「这阵子公司正在进行扩厂计画,所以业务可能会繁忙琐碎了点,你可别被吓跑了。」 发现她的目光的焦点,殷芳琪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不会的。」方水宁微微笑了笑。 略敛思绪,她随即投入忙禄的工作当中。 「方秘书,请你进来一下!」正专心忙着,对讲机里却突然传来关拓那低沉的嗓音。 放下手边的工作,她起身走进关拓的办公室。 「总裁。」看着正低着头埋首文件中的他,方水宁轻唤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关拓缓缓抬起头,好半晌只是盯着她看。 被他那双讳莫如深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挪了挪身子,故作镇定问道: 「总裁有事吗?」 「喔,没特别的事,只是想问问你还习惯吗?」 她猜想,他若不是一个体恤部属的好上司,要不就是别有用心的阴谋家,而这两种,都不是只想平静生活的她所需要的。 「还好。」她淡漠的回道,刻意想让彼此保持单纯的雇佣关系。 她今天看起来依然冷漠孤傲,但观察入微的关拓,却没有忽略她略显红肿的美眸。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她急忙别过头,回避他探询的目光。「总裁有什么事要交代?」她又再问了一次。 关拓还是没有说话,只用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盯着她。 他的目光深沉而大胆,像是想将她看穿似的,几乎让人无处可逃。 突然间,她觉得他简直就像一只狩猎技巧高超的狮子,在锁定猎物后却不立刻出击,而是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等待,等着她精神耗尽、冷静彻底瓦解。 这个男人太聪明、也太善于心理战术,甚至让人感觉到危险,她知道,她若聪明的话,就该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若总裁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方水宁才转过身,就被他一个箭步挡住去路,她倒抽了口气,迅速仰起头,以防备的眼神与他对峙。 「总裁,您还有事吗?」 关拓的目光紧盯着她,灼热的视线让她心跳加速。 「为什么从没看你笑过?」 「工作契约上并没有这项要求吧?」她冷冷回望着他。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方水宁立即警戒的连连往后退。 「妳怕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际,让她浑身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颤栗。 靠得这么近,她这才惊觉他的高大,以及浑身散发出的那股慑人气势,足以让人心生畏怯。 「你是顶头上司,我尊重你,不会怕你。」她强自镇定道。 「喔,是吗?」他懒洋洋的一笑,唇角牵起的迷人笑纹令人屏息。 「总裁,请您让路,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板起脸,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我不呢?」他像是挑衅似的朝她扬起眉,眼神幽深难测。 「你.....」方水宁脸色微微一变。 看着她闪过各种情绪的脸庞半晌,关拓蓦地勾起一抹笑。 「只是开个玩笑。」他让开半个身子,潇洒的一扬手。「请便。」 方水宁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三章 一走出总裁室,方水宁冷漠的面具立刻粉碎,她举步维艰的回到座位上,发现自己的手竟微微颤抖着。 她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谈感情、不跟男人扯上一点关系,但为什么关拓一个简单的举动,却让她方寸大乱,心慌至此? 「水宁!」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殷--殷姐。」她几近仓皇的勉强一笑。 「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殷芳琪狐疑的打量着她。 她急忙摸摸自己的脸。刚刚她明明是近乎惊悸的逃出来,怎么脸颊却烫得像是被太阳烙过似的? 不由自主的,她又想起了那个灼热得像是会炙人的眼神…… 「妳是不是不舒服?」 直到殷芳琪写满担忧的眼神跃入眼底,方水宁这才惊觉自己竟冥想出神了。 「没-一没有啊!有事吗?」她心虚的回避殷芳琪的眼神,抓起桌上的文件佯装忙碌起来。 「这是企划部的扩厂计画书,麻烦你把各部门的执行进度报告汇整,今天午休结束前总裁赶着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吧!」 方水宁眼前亟需用忙碌,来遗忘脑子里乱成一团的复杂情绪。 一大叠的进度报告整理起来着实费时,为了赶在午休结束前完成,她一刻也不敢休息,等她终于忙得告一段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桌上竟然多了一块三明治跟一罐牛奶。 她看了眼殷芳琪空荡荡的座位,心想或许是殷姐抽空替自己买回来的。 她满怀感激的拿起三明治,配着牛奶小口吃着。方才一忙起来不觉得饿,现在闻到面包的香味,这才发现自己早巳饥肠辘辘。 「东西还合你的口味吗?」 才咬下第二口,身后冷不防冒出一个声音,方水宁浑身一僵,随即迅速回头。 只见关拓噙着抹笑,一派悠闲的倚在她的办公桌旁。 三明治是他买的?突然间,美味可口的三明治像是卡在喉头,再也咽不下去。 「您不必如此。」她把三明治放回桌上,再也没了胃口。 她不想欠人任何东西,即便只是一个三明治。 「对于一个这么尽职认真的秘书,我有义务不让她饿肚子。」 「我是个成年人,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她僵硬的说道。 「连午餐都忘了吃叫懂得照顾自己?」他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瘦得,只要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 「这是我的事,不劳『总裁』您担心。」她刻意加重这两个字,像是要划清两人的界线。 一番好意被当面打了回票,关拓理应生气,但他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玩味的勾起唇。 这个女人似乎浑身都让人充满惊奇! 因为她脱俗可人的相貌,与应征时的态度,他并不特别期望她的工作表现。或者说,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的与众不同,已经让他打破了绝不任用没有能力的员工,与不跟秘书有所牵扯的惯例。 但是,进公司才短短几天,她的工作表现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以往,他总认为美丽的女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智慧,看来,这次他是错得离谱了。 他那种像是隐含了什么的目光,看得方水宁浑身不自在,索性起身佯装忙碌的整理柜上的档案资料。 关拓觑着她好半晌,突然间,他俯身倾向她。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后倾闪躲,臀部就抵在桌沿,背也几乎快贴上桌面。 她已无路可退了,她相信他若想对她做什么,自己也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尤其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 两人的距离仅剩一臂之遥,他的黑眸紧锁着她、炙热的气息打乱了她的呼吸,尤其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男人气息,更是霸道的袭上她鼻端。 方水宁慌乱的望着头顶上的他,脸蛋无法自制的滚烫起来,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他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俊美的脸孔越靠越近,那股慑人的气势也直逼她而来,让她只能怔然望着他一吋吋贴近,全然忘了抵抗。 眼看着他的唇距离自己只剩咫尺,她浑身僵硬得近乎麻木,除了鼓噪如雷般的心跳声,脑子尽是一片空白。 有一剎那,方水宁几乎以为他会吻她,但他的另一只手却往她身后一伸,拿起她花了整个早上整理的进度报告,而后若无其事的退开。 望着遽然退开的高大身躯,方水宁几乎是如释重负的,松下了紧憋在胸臆的那口气。 她一向排拒男人的接近,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但为何关拓只是不经意靠近,却让她的心跳乱了序,甚至--浑身发热?! 这是因为对男人的戒备,还是因为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危险与吸引力? 看着她绯红的脸蛋,与犹带惊悸的表情,关拓唇畔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笑。 「谢谢,卒苦你了!」他朝她点了下头,又回复工作上沉着冷静的一面。 方水宁看着他遽然转变的凛然俊睑,着实怔楞了下。 关拓让人觉到危险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太难以捉摸了。 他可以是爽朗迷人、带点促狭的,有时又能表现出温文儒雅的一面,而一旦正式投入工作,却又冷静沉着得几近严肃。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天才,有着大人物、大格局的气度,尤其是明快精准的处事手法,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先机,甚至一个人管理这么庞大的「关氏集团」,仍游刃有余。 「应--应该的。」她不自然的垂下眼眸。 将她每一个表情全看进眼里,关拓知道--他的小鱼儿已经上钩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耍欲擒故纵的手段,尤其是像这种防卫心强的小鱼儿,更不能一下就收网。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脸上缓缓浮起一抹具有深意的笑容,径自进了办公室。 看着他踩着优雅自信的步伐消失在门后,方水宁立刻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不停。 她知道他绝不是简单的人物,更是一个有野心的侵略者,要是一个大意就可能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需要这份工作的她不可能辞职走人,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尽可能的跟他保持距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当关拓下班一回到家,看到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娇俏身影时,着实惊讶。 「亚薇?你怎么来了?」江亚薇一向很少主动来找他。 沙发上几乎快沉入梦乡的人儿,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害我等了老半天,差点都睡着了。」江亚薇困倦的揉着眼埋怨道。 「有事?」关拓随口问了句,边换上室内拖鞋。 「来看看你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啦!」她半带玩笑的回道:「你最近是在忙些什么,怎么老是找不到你的人?」 「最近公司正忙着扩厂计画,所以忙了点。」关拓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这样老是忙得不见人影,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耶,甚至连一通电话都不打,好象忘了我的存在似的-一」江亚薇嘟着小嘴,叨叨絮絮的抱怨。 「小傻瓜,别胡思乱想。」关拓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径自走向酒吧。「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江亚薇闷闷的回了句。 关拓瞥她一眼,替自己倒了杯酒。 江亚薇跟他是自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来自一个富裕的家庭,是个自小就受尽呵宠的千金小姐,天真单纯、不解世事。 他并不爱她,但他知道,她会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 她漂亮得体,又和自己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带给他压力,也不会造成他的负担,这桩婚姻更不会剥夺他原本的自由。 看着他英挺的身影,江亚薇总觉得,他似乎把她当成妹妹的成分比较多。 「关拓,你爱不爱我?」江亚薇拉着他,傻气的追问道。 他绽起一抹好脾气的笑,摸摸她的脸蛋。「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他的答复一直都是如此。 「为什么你从来不说爱我?」江亚薇还是不死心。 「爱一个人要付出很多、得花上很多心力,而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你知道的,我得管理一间大企业。」他耐心的解释道。 「我知道,可是我们总有一天会结婚,你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突然,江亚薇仰起头,一脸期盼的望着他。「要不,我们订婚好不好?」 「这--」他不得不承认,眼前他确实想逃避。「过阵子再说吧,我现在实在忙得抽不出时间来。」 江亚薇一脸失望的怔楞许久,突然她踮起脚尖攀住他的颈项,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瓣。 关拓静静站立着,配合的任由她吻着、蹭着,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情欲波动,像是在纵容一个胡闹的孩子。 突然间,他的目光接触到桌上的月历。 五月二十六号?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若有所思的陷入沉吟。 「关拓,你没有在听人家说话?」 一回神,才发现江亚薇不知何时已经退开身,正气愤得猛跺脚。 他看了下表,立刻抓起钥匙。「我送妳回去!」 「不要!人家还不想回去啦--」 不顾江亚薇的抗议,关拓拉起她就朝门外走。 商店应该还没有关门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方水宁一如往常的准时到达办公室,却发现桌上多了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瞪着桌上银色包装的小礼物,她左右张望了下,好半天不知该如何反应。 殷芳琪还没有来,所以肯定不会是她放的,难道--她下意识的朝总裁室紧闭的门屝瞄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她不敢随便乱动,她知道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最好别随便乱拿,以免又替自己惹上麻烦。 她在座位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不安的紧盯着礼物,活像盒子里装的是颗威力强大的炸弹。 当关拓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她坐在座位上,瞪着小盒子兀自出神的画面。 剎那间,关拓感到心口莫名的一紧。 她沉思的神态好美,宛如花园一隅静静绽放的茉莉,美得让他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但愿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只为静静地观望她,而不忍心打扰这份宁静。 但或许就因为她太特别了,那股怜惜的情绪转瞬即逝,只剩下一股想不顾一切将她占为己有的渴望。 「送给你的。」他步出办公室,轻松说道。 「送给我?」方水宁缓缓抬起头,美丽的脸上写满疑惑。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他勾唇一笑。 她的生日?被他这么一说,方水宁才恍然发现,她竟然忘了自己的生日。 突然间,有种说不出是什么的复杂情绪,在心口翻腾起来,就像走在寒冷的冬夜里,突然发现一盏温暖的灯光就在前头。 但她不该轻易被打动,她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 「总裁有送秘书礼物的习惯?」她不带感情的淡淡问道。 「若我说,只有你呢?」 他幽深的目光定定望着方水宁,让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倏然别过头,强自镇定纷乱的心绪。 「打开看看。」关拓以下巴朝礼物的方向点了点。 带着几分怀疑,她小心打开包装精美的礼物,里头竟是一条看来价值不斐的钻石手炼。 心形的钻石切工精细,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她的表情非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沉了下来。 「我不能收。」她毅然盖上绒盒,放到他的面前。 「你不喜欢?」关拓的目光紧盯着她。他以为女人对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 「或许,你有用昂贵的礼物来讨好女人的习惯,但你可能搞错了一点,我不是她们!」 「一个老板不需要去讨好他的秘书,我只是单纯的想送份生日礼物给你,就这么简单。」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的表情依然冰冷。「您是我的上司,除此之外,我不想让这层关系变得复杂。」 关拓审视着她半晌,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对我无动于衷的女人。」 「如果你是想证明你的魅力,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她面无表情望着他。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集才能、财富与相貌于一身,有着绝佳的条件能轻易掳获女人芳心。但她不是别人,她受过伤,那是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痕,或许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愈合不了。 况且,他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方水宁很清楚,像他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女人心碎。 「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具挑战性的女人,她,绝对是第一个! 「若总裁注意到的是我的工作表现,我会更高兴。」不带情绪的回了一句,她径自忙起自己的工作。 看着桌上那个原封不动被退回的礼物,关拓眼底非但没有一丝被拒绝的挫败,反倒燃起一股熊熊的斗志。 越是得不到手的东西,他就越感兴趣,尤其是这个女人,他将会不择一切手段征服她。 转身回到办公室,他坐进办公桌后,端详着那个被退回的礼物许久。 突然,他唇边悠悠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一扬手,将整个礼物笔直丢进垃圾桶。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对他而言,只是废物罢了! 第四章 方水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孤单面对生日的一天。 一回到家打开电灯,一股冷清骤然朝她拢来。 这间租来的小屋约莫只有十坪,一间卧室、卫浴加上小厨房,空间并不大,但一个人却仍让她觉得凄凉。 跟张善维分手后,她换了工作、搬了家,不见过去知道这段情的所有朋友,退进自己的保护壳中,拒绝任何人的关心与温情。 斩断过去种种,是她重生唯一的方法。 为了张善维她总是一再委屈自己,未来,她要当自己的主宰,为自己而活。 回到房间,她意兴阑珊的靠着床边坐下,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双炙热的眸。 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他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仿佛撩动了她心底深处的某种东西,唤醒她寂寞而忧伤的灵魂-- 不,她怎会寂寞-一方水宁这么告诉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一个人过得自由自在,再也不必为谁牵挂,更不会再为爱伤透了心,是的,再不会! 只是,为何关拓眼神中不经意流露的关怀,总会让她的心口莫名发热? 那道伤痕还清晰的烙在心上,她怎会这么轻易又受到撩拨?难道,她还没学会爱情惨痛的教训? 不知不觉,她出了神,直到电话尖锐的声响,让她惊跳起来。 她迅速敛起纷乱的心绪,伸手接起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殷姐。」电话那头,传来殷芳琪的声音。 「殷姐,有事吗?」方水宁有些惊讶。 「呃,是这样的,原本晚上我是要陪总裁出席一场重要的商业聚会,可是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想拜托你代替我陪总裁出席,我会把加班费算给你。」 陪关拓出席商业聚会?她的心口莫名震了下。 方水宁直觉想拒绝,她不需要钱、更不想在下班后还要面对关拓,但对于殷芳琪的请托,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殷姐,您别这么说,您平时这么照顾我,帮忙是应该的。」 「谢啦!」殷芳琪的声音充满感激。「我会把你的地址给总裁,一个小时后他会去接你-一」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地点在哪里?」如非必要,她不想跟关拓有太多接触。 「这-一」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好吧!那么七点,总裁会在凯撒饭店门口等你。」 「我知道了!」 方水宁有些心神不宁的放下话筒,望着电话怔忡半晌,直到墙上的钟声将她敲醒。 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六点了。 「来不及了!」惊呼一声,她转头就往浴室里跑。 而此时,电话那头的殷芳琪,也顺利达成任务的放下电话。 「怎样?」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殷芳琪转头面对关拓,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喔?」虽然他有九成的把握,只要搬出殷芳琪这面挡箭牌就能成功,但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是让他意外。 「妳做得很好。」关拓满意的一笑。 看着总裁莫测高深的表情,殷芳琪实在很纳闷。 总裁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类的商业聚会,怎么今天却破了例?最让她不解的是,要请方水宁陪他出席商业聚会,大可直接吩咐就好了,何必透过她打电话? 但她聪明的没有多问,反正总裁行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跟了他五年,她知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总裁,那我下班了。」殷芳琪朝关拓说了声,随即背起皮包走出办公室。 勾起一抹笑,关拓转头望向窗外逐渐低垂的夜幕,眼底有着得逞的快意。 如果方水宁以为他会这么轻易就放弃,那她就错得离谱了! 只要他关拓想要的东西,就非得到手不可,而他的下一步也已经部署好了,就等着猎物一步步踏进陷阱里。 突然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关拓。」他简洁的报上名字。 「关总裁,您交代的事情已经都准备好了。」电话那头传来男子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 切断电话,他的唇边勾起一抹适意的笑,如子夜般幽黑的眸,竟让人想起凶狠无情的豹。 据说,黑豹一旦锁定猎物,就会紧盯着猎物、绝不放松,耐心等候最佳的狩猎时机,直到猎物得手为止。 而这种动物最可怕的-也就是它一旦咬上猎物颈项,就绝不松口的狠劲。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站在凯撒饭店气派的大门前,方水宁有些不安的紧握着手里的紫色珠包,感觉自己犹如褪下脏破衣衫的仙度瑞拉,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看着眼前奇特宏伟的建筑、气派的门厅,以及一对对自身边走过的上流社会男女,她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 虽然她表面看来从容沉静,但心里实则不安极了,殷芳琪这个请托,着实为难了她啊--方水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经意一抬头,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就这么突然跃入眼底。 是关拓! 今晚的他穿著一袭黑色礼服,雪白的衬衫上搭配了一个黑色领结,少了几分总裁的严肃,多了几分名流绅士儒雅的味道。 他踩着从容自信的步伐,朝她一步步走来。 剎那间,他身上那股优雅尊贵兼具的气息,竟让她有点呼吸困难。 在她几乎出神的同时,他也不落痕迹的打量起她。 若说白天的她像朵纯白无瑕的茉莉,今晚身着一袭简单紫色雪纺纱洋装的她,无疑是让人惊艳的紫丁香,含蓄内敛中却带着迷惑人心的魔力。 风吹起她的裙襬,扬起她乌黑的长发,略施脂粉的脸蛋剔透柔嫩,一双辉映着霓虹的眸,宛如子夜星辰般璀璨耀眼,更叫人移不开视线。 她美得就像一幅画! 「你来早了。」他在她身前停下脚步,定定注视着她,灼热的目光几乎快将她烧穿。 她及时垂下头,阻止眸底差点泄露的情绪。 「若是您真比我早到,恐怕不会太高兴。」她淡淡的回了句。 她的话逗得关拓忍不住扬起嘴角。他就知道,为她花费这么多时间是值得的。 「进去吧!」他伸臂想牵起她的手,却被她防备的躲开了。 「我可以自己走。」她的眼神活像他是只会拐人的大野狼。 「别忘了,你今晚该扮演的角色是称职的女伴,而不是害怕被坏野狼吃掉的小红帽。」他挂着抹迷人的微笑提醒她。 与其说这是个比喻,倒不如说是揶揄。方水宁气恼的瞪着他,脸上惯有的冷漠遽然溃散。 看着他绅士的朝自己曲起手臂,她虽然不愿,但在众目睽睽下,还是勉为其难的将小手挽上他的臂弯。 手里牵着可人儿,关拓的嘴角扬起一抹轻不可闻的得意笑容。 尤其是身旁不时碰撞到他手臂的柔软身子,以及隐隐扑上鼻端的香气,让他觉得牺牲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参加这场无聊聚会,实在值回票价。 步入饭店宴会厅,几乎所有的商界名流都到齐了,但最有看头的,莫过于每个人身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伴。 方水宁不曾想过要拿自己跟那些名流贵妇比较,对于自己显得过于朴素简单的打扮,一点也不感到自惭形秽,反倒一派从容自在。 比起满场装扮俗丽的女人,干净素雅的她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不卑不亢的从容态度,更让他忍不住想为她喝采。 或许是因为关氏集团在商场上的影响力,一见到关拓首次出现在这种场合里,一堆商界的名人见机不可失,立刻趋上前来,试图跟他拉拢关系。 男人的世界,当然不是像方水宁这样单纯无争的人能打得进去的,借口上化妆室,她匆匆逃离那一张张阿谀谄媚的脸孔。 进洗手间随意晃了一圈出来后,她替自己找了个角落,希望在聚会结束前,谁也别来打扰她。 方水宁远远望着关拓那挺拔耀眼,仿佛众星拱月般的身影,莫名的轻叹一声。 无论何时看他,他都是那么耀眼出色。工作时的沉着专注、私底下时的潇洒帅气,以及面对她时,自然流露的温文尔雅-- 她几乎快被他弄糊涂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正冥想入神之际,突然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呛进她的鼻端,引得她不住轻咳。 「方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 一个庞大身躯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几乎把她挤进角落里。 方水宁一转头,目光便笔直迎上一双闪着淫秽光芒的绿豆眼。 「喔,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吧?!」男子炫耀似的自口袋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进她手里。「我叫刘财雄,是日本『武集』株式会社在台的分公司总裁。」 猪事会社?方水宁厌恶他暴发户似的言行举止,但这几个字却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看到美人脸上昙花一现的笑容,刘财雄简直是心花怒放。 「打从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很少见过像你这么清新漂亮的女人,实在很与众不同。」看得他是心痒难耐啊! 「谢谢!」方水宁冷淡的回了句,把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 美人在前,让刘财雄的举动益发大胆起来。 「方小姐--我可以叫你水宁吧?我跟关总裁生意往来已经很久了,怎么从没见过你?」看来,他已经先向关拓打听过了。 「我刚进公司不久。」她勉强回道。 「当关总裁的秘书很辛苦吧?你长得这么漂亮,当秘书实在太可惜了,不如来当我的情妇如何?」他的肥手悄悄爬上了她的腿。 方水宁倒抽了口气,随即愤怒的站了起来。「刘总裁,请自重!」 「我保证只要跟了我,你什么事也不必做,要什么有什么,绝对比当秘书舒服上十倍。」他的手又朝她的胸部袭了过来。 「刘总裁,你毕竟也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尊重你,你可别失了自己的身分。」方水宁躲开他的袭击,疾言厉色的警告着。 「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刘财雄阴阴的看着她,另一只手又朝她的纤腰摸去。 「放开你的脏手,你的钱我不希罕!」 「臭丫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像是被扯破了绅士假象,恼羞成怒的刘财雄终于露出真面目,像个急色鬼似的紧紧箝住她的纤腕,一张臭气熏人的嘴就要往她的脸上强吻。 他满布色欲的嘴脸令人作呕,方水宁又惊又怒的挣扎着想推开他。 「住手--放开我--」方水宁奋力抵抗,却仍挣不开他有力的肥手。 眼看着他又油又厚的嘴唇就要碰上她的,方水宁闭上眼,强忍作呕的冲动。 「刘总裁,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太好看吧?!」 突然间,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刘财雄自方水宁身上拉开。一获自由,方水宁下意识的躲到关拓身边寻求庇护。 「关-一关总裁?」刘财雄悻悻然看着几乎到嘴的「肥肉」,一脸心有不甘。 「刘总裁,咱们俩也算是老朋友了,你这样对我的秘书不礼貌,实在很不给我面子。」 关拓脸上带笑,眸底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尤其是当他不经意瞥见方水宁手腕上的青紫,眸光更冷凝几分。 「她不过是个小秘书罢了,不值得让咱们撕破脸,想想看,我们还有一笔上千万的生意没谈成……」他不露痕迹的暗示关拓。 刘财雄以为他会有几分顾忌,谁知他不但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反倒慵懒的勾起唇。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突然失去跟你合作的兴致了!」 「你-一」刘财雄蓦地睁大眼。「你可别后悔。」 「你放心,会后悔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他冷冷一笑,话中有话的说道。「走吧!」他转头牵起方水宁,保护的将她护在身旁。 走了几步,关拓突然又回过头来。「喔--对了!」 「什么?」 刘强蓦然一楞,没有料到他接下来的举动,毫无防备之下,一个结实的拳头就这么朝他的脸飞了过来,两道鼻血立刻喷出。 「这是替我的秘书回敬你的!」 刘财雄的哀号惊动了在场的人,顿时,尖叫惊呼声不断。 在这一片混乱中,关拓带着方水宁头也不回离开了饭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你没事吧?」一出饭店,关拓立刻关心的审视她红肿的瘀痕。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方水宁抽回仍隐隐作痛的手腕,摇摇头。 虽然总是冷漠以对,但她不是铁石心肠,他不顾一切挺身保护自己的举动,她不得不感动。 但她实在想不通,关拓怎么会为她这么做? 事关一笔上千万的生意,方水宁觉得他实在太冲动了些,况且她也没他想得那么柔弱。 只是她不敢多问,当两人之间那道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时,断然拉开彼此的距离,或许才是最明智的方式。 关拓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率先转身步向停车场,她也沉默的一路跟在后头。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对劲-一她怎么会坐在他的车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太沉缅于自己的思绪,她就这么糊里糊涂上了他的车,最糟糕的是-一车子里竟然没有司机。 这么一来,她岂不又得单独面对他?! 「我-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近乎心慌的正要拉开车门,一只大手陡然横越她胸前,抵在车门阻挡了她的去路。 一转头,她遽然抽息--他的脸就在咫尺。 他们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了些,他的手臂只差几吋就要碰到她的胸,她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为什么每次我一靠近,你就想逃?」他低沉的嗓音让她浑身泛起一阵颤栗。 「我--我没有。」她逃避的别过头去,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就怕在那双眼中迷失自己! 「但你却不敢看我?!」 「我一-」方水宁咬着唇,发现在他面前,自己的一切都像是无所遁形。 夏天的夜晚,凉风轻徐,但小小的车厢里,因为两人亲昵的姿势,温度竟逐渐升高。 「你到底想逃避什么?」他想要一个答案。 「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身为秘书,不该跟上司太过接近。」 「如果说-一我不想扮演上司的角色呢?」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暗示。 关拓的话像是触及她的禁忌,她反应激烈的径自拉开车门。 「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去搭车。」 「别走!」他及时拉住了她。「我不再提就是了。」 犹豫半晌,方水宁才勉强坐回车子里。 接下来,他们谁都没有开口,直到方水宁的租屋公寓跃入眼帘。 「在这里停就可以了,谢谢!」方水宁不等车子停稳,就拉开车门跳下车。 紧握着手里的小皮包,她快步走向公寓,但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明明该跟他彻底划清界线,立刻转头回家去的,但脚步却偏偏被下了咒似的,怎么也跨不开。 「你实在不该得罪刘总裁的。」她低着头,好半晌终于幽幽吐出一句。 「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不知何时,关拓的声音在她后方几步之遥处陡然响起,那像是带有几分保护意味的语气,让方水宁的心无来由的一紧。 她以为--自己早该忘了什么叫感动。 她忍不住回过头,却立刻被一双幽深如潭的眸给牢牢捕捉,那两道视线深远而灼热,仿佛已经穿进她的灵魂深处。 夜很沉、风很轻,飘散在空气中的玉兰花香,掺杂着属于他的独特气味,在暖暖的夜风中缓缓扩散,她滴酒未沾,却有种微醺的感觉。 剎那间,她的心竟然有种被挑动的错觉。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适合紫色?」他以低沉得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 像是被催眠似的,她意识恍惚的仰望着他俊美儒雅的脸孔,心跳得好快,甚至连逃的念头都飞到九霄云外。 突然间,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发,极其轻柔缓慢的顺着发瀑而下,在她心跳近乎停止的屏息下,滑上她的脸庞。 仿佛带有魔力的长指,以令人揪心的温柔,轻抚着她细嫩的芙颊,让她浑身泛起一阵难以自抑的颤栗。 像是两个相互吸引的磁铁,他的脸越来越近,温热浓烈的气息逐渐包围了她,扰乱了她的呼吸,也打乱她的心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看着它缓缓向自己靠近。 看着她美丽嫣红的脸蛋,关拓的眸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猎物已在黑豹的利爪下,只要他一收紧,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撕裂,满足长久等待的饥渴-一 但,还不到时候,在还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黑豹不会轻易出手。因为,它绝不容许自己有失败的机会。 霎时,方水宁几乎以为他会吻她,但关拓却在即将碰触到她唇瓣的瞬间,将脸一偏,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晚安!」他瘩哑的轻喃道。 方水宁仰头怔怔望着他幽深得不见底的眸,竟有种莫名的失落。 望着他挺拔的身影转身朝车子走去,她的意识仍是恍惚,额际也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 她骗不了自己,刚刚那一刻,她不想拒绝他的吻,甚至-一期待它的发生。 突然间,对于关拓的感觉变得好复杂。他不再只是上司、一个发薪的老板,而是一个总能惹得她方寸大乱,轻易牵动她情绪的男人。 突然间,关拓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过头来。 「水宁,生日快乐!」 在方水宁愕然的目光中,他头也不回的步上车,俐落驶离她的视线。 直到车子早巳消失在沉沉黑夜中不知多久,她还是兀自怔立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他唤了她的名。 第五章 神智恍惚的回到家门口,她魂不守舍的自小皮包里掏出钥匙,替自己开了门。 一进到连接客厅的阳台,她发现屋里竟然有灯光。 有人闯进屋子里-一方水宁游离的神智顿时清醒过来。 半年多来,根本没有朋友知道她搬来这里,就连远在台中的父母也不知道,更何况,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有这大门钥匙。 霎时,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全竖了起来。 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有点害怕,但为了捍卫自己的地盘,也只有硬起头皮。 方水宁随手拿起门外阳台上的盆栽,屏着呼息、小心翼翼的打开落地窗,却在一定睛后,失手将盆栽摔落地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的屋子里,此刻竟然全塞满了象牙白的玫瑰花。 要不是四周的家具、摆设太熟悉,她还真会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 这会是谁的恶作剧? 她震悸得有些呼吸困难,好半晌才怔怔的走向玫瑰花海,一阵扑鼻的香气朝她袭来,花朵上甚至还残留着晶莹的露水。 她的目光略一搜寻,果然在花海中发现一张卡片。 谜底即将揭晓,她拿起卡片缓缓打开,手竟然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 你可以拒绝钻石的庸俗,但不该拒绝我衷心的祝福--生日快乐! 卡片没有署名,只简单写了两行字,刚劲有力的笔迹,显露出主人强势霸道的性格。 能这么大费周章、且大手笔做这种事的人不多,除了一-关拓!方水宁立刻就知道,制造这次「惊吓」的人是他。 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讨好她、还是试图藉此感动她? 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身为堂堂总裁的他不惜煞费苦心,只为讨她欢心。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方水宁想不出答案,但她无法否认,在生日这一天,他这样的举动,的确让她有种被关心、在乎的感动。 看着手里的卡片,又看看眼前这一大片几乎将她视线填满的玫瑰花,突然间,她的眼眶莫名发热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象在漫漫寒冷冬夜里,找到一份可以依偎的温暖。 紧握着那张像是会炙人的卡片,方水宁强忍了半年多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溃堤而出。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伴着满室玫瑰花的香气,方水宁却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她两眼充满血丝、心情忐忑的来到办公室,才刚坐进座位,关拓随即也提着公事包进了办公室。 「总裁早。」一看到他,方水宁不自在的唤了声。 「早!」关拓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走向办公室。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方水宁犹豫着是该为一屋子的花道谢,或者该为他擅闯她的住处表达愤怒。 但他像是无意为那个惊吓解释,反倒神色自若得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那玫瑰花海、那个印在额上的吻,仿佛都只是她的幻觉。 「呃-一昨晚-一」她清了清喉咙,不自在的开口。 「嗯?」正要进办公室的关拓停下脚步,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昨晚一-」她鼓起勇气正要说声谢,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竟是殷芳琪。 「殷姐!」方水宁抬头看了关拓一眼。「嗯-一好,我知道了,我会跟总裁说一声。」 挂了电话,她替殷芳琪转达方才的话。「殷秘书的孩子临时不舒服,她要请一天假。」 「我知道了!」关拓点点头,仍站立原地,等着她刚刚未完的话。 但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早把方水宁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给驱散了。 「没-一没事!」她慌乱的摇摇头,急忙抓起手边的资料故作忙碌。 关拓不动声色,观察她剎那间显露的惊慌。 看着几乎确定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却仍惊慌失措的做最后挣扎的小绵羊,关拓脸上闪过一抹颇有深意的笑。 是的!这就是他,一个高明的猎人,总是懂得何时该擒、何时该纵,一步步瓦解猎物的警觉。 突然间,他觉得这真是他这辈子,第一个这么具挑战性与乐趣的征服。 「等会儿把今天的行程送进来给我。」他若无其事的吩咐一句,漂亮退场。 「是的。」方水宁低低应了声,连头也不敢抬。 直到关拓进了办公室许久,她仍觉得双颊滚烫不已。 这一整天,除非必要,方水宁都竭尽所能的逃避他,甚至连目光都避免跟他有所接触。 她想忽视、想假装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但无法忽视的是,当他在她额上印下吻、当她看见在她孤寂小屋中绽放的花海时,那种震撼与悸动的感觉。 尤其接下来几天,殷芳琪的孩子因肺炎住进了医院,她请了一个礼拜的长假,这让两人已经够紧绷的关系,更加一触即发。 这场无形的拉锯战一打就是五天,好不容易这天关拓去视察即将运作的新厂,也让她偷到了一天的喘息。 一到下班时间,她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匆匆收拾好东西便提起皮包离开,就怕他会突然回来。 她才刚踏出办公室,正巧关拓也回来了,两人在狭窄的门口相遇。 「总裁,我先下班了。」 方水宁不敢看他,小心闪避他高大的身躯而过,低头匆忙往外走。 关拓目送她惊慌离去的身影,犹豫半晌,还是转身进了办公室。 不把公事积到第二天,一向是关拓多年来培养的好习惯。他拉开牛皮椅,正要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处理累积了一整天的公事。 突然间,他想起外头还下着雨,而她手上根本没有伞。 看了眼依然下着大雨的窗外,几乎是同一刻,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立刻追出门外。 为猎物的安危担心-一这绝不在关拓的征服计画内。 但一想到纤弱的她在雨中独行的画面,他竟然会为她担心。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猎物着凉,如此而已-一关拓俐落的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猎人是不会对猎物产生怜悯的,而他,也绝不该感情用事,让她左右了情绪。 她或许特别,或许给他一种难以解释的复杂感觉,但那只是天性中不服输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 随着脑中纷乱的思绪运转,他的车子也驶出停车场,方向盘才一转,就看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在雨中缓缓独行。 她的身影美得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论何时,她总是这么独特动人,明明兜头落下的是会让人狼狈至极的雨,但偏偏她却可以如此从容优雅,活像正走在香榭里舍大道上。 自空中筛落而下的雨点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发瀑上凝结成珠,随着她轻盈的步伐纷纷甩落,让她仿佛在发光似的。 关拓几乎看痴了,直到后头传来不耐的喇叭声,他才发现自己正以二十的时速行进。 他缓缓靠近她后,降下了车窗朝她喊道:「我送妳一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方水宁吓了一跳,一转头,竟是她一整天来极力想躲避的关拓。 「没关系,公车站就在前面,走路一下就到了。」说着,她又加快了步伐,恨不得公车站就在眼前。 经过这几天的冷静,她觉得他们之间的界线必须划分清楚。 他是堂堂关氏集团总裁,而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秘书,他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天跟地,毕竟还是相差太遥远了。 「我说上、车!」他霸道的语气完全不容妥协。 她楞了下,看着他微蹙的眉心,最后还是投降了。 坐进他的车子里,她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决定将双手搁在膝上规矩交叠,强自维持表面的平静。 「擦一擦,别着凉了。」一包面纸递到她的面前,他还顺手扭开了暖气。 伸手接过面纸,她缓缓擦去脸上、身上的雨水。 「总裁怎么不让司机开车?」她从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勉强挤出唯一找得到的话题。 「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他的话隐约带着狂妄的意味。 我也是--方水宁在心底默默说了声。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的生活一切都走样了,宛如脱缰的野马,让她有种随时会被摔得伤痕累累的预感。 她实在怕极了那一夕之间全都落空的感觉啊! 车内再度陷入冗长的沉默里,只听得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方水宁突然记起什么,猛然一抬头,才发现公车站已经从窗外飞逝而过。 「你错过公车站了。」她有些紧张的惊呼道。 「我送妳回家。」 他神色自若的操控着方向盘,往前一路奔驰,显然早巳打定了这个王意。 她以为,依他霸道的个性,会不会突然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一路忐忑,直到熟悉的公寓慢慢出现在眼前,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却又莫名的失落。 「明天见!」 留下性感迷人的一笑,他俐落的将方向盘一打,迅速驶出了小巷。 再一次地,她被关拓的捉摸不定给弄糊涂了,而她当然不会知道,善于算计的猎人,早已经部署好下一步计画。 这场雨,绵绵密密的下了一整晚。 隔天清晨,方水宁没有忘记提醒自己带伞,但才一踏出阳台,却发现窗外竟是晴朗的好天气。 把伞放回伞架里,她背起皮包步下公寓楼梯。 锁好大门一转身,却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给吓了一大跳。 「早安!」清晨的阳光下,他的笑容看起来清新迷人得像颗朝露。 她知道用朝露去比喻一个这么英气焕发的男人,实在很不恰当,但是站在阳光下的他,却耀眼得仿佛会发光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水宁楞楞看着他,有几分不知所措。 「我来接你一起上班。」他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必这样。」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无所谓,反正我顺路。」 他潇洒一笑,眼前的他看起来不像企业总裁,却反倒像是个邻家大男孩。 「快上车吧,否则车子就要塞到阳明山了!」他意有所指的往车后一瞥。 她这才发现,他的车子把狭小的巷子给堵死了,后面大排长龙的车阵,已经延伸到不知第几条巷子外了。 方水宁骑虎难下,只好乖乖上车。 正值上班时间,络绎不绝的车潮让车子走走停停,即使车子里流泄着节奏轻快的音乐,却仍驱不散空气中那不自在的气氛。 方水宁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而干净,关节的地方却隐约布着一小片瘀紫。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晚上,他为她挥出的一拳,以及那个印在额上,仿佛还隐隐发烫的吻。 她急忙低下头,看着自己无措紧绞的双手,第一次发现这条路这么长。 「总裁--」许久之后,她终于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的表准时,应该还不到上班时间。」关拓故意看了下腕表,笑容迷人无害。「我不介意妳直接叫我的名字。」 「总裁,我不想让彼此的关系复杂化,以后也请您别再这么做了,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她依然坚持划清两人的关系。 「不想欠任何人人情?这就是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闻言,他的眉心紧蹙起来。 「不完全是。」她的回答含糊,却语重心长。「但总裁跟秘书之间,是有段很远的距离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难以亲近?」 「不,我只是认清事实。你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该有交集。」方水宁轻轻摇头,态度逐渐软化下来。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顾忌些什么,但我希望你明白,男人跟女人之间只有爱与不爱的问题,没有所谓的身分与距离,懂吗?」关拓定定凝视着她。 方水宁紧咬下唇沉默不语,但他的话,却已字字敲进心坎里。 他为她做的太多了,多到让她惶恐不安、让她有罪恶感,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无力回报他的这些好。 有句话说:对人适度的好会让人心存感激;但太好,却会成为卸不下的负担,直到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方水宁相信,她曾经破碎过一次的心,承受不了这种温柔。 看着她脸上轮番闪过的复杂情绪,关拓知道她已经被逼到极限了。 「我不知道过去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是,若因为曾受过伤害,就把自己封闭起来,那道创伤怕是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他残忍的挑开她的伤口。 原来--她早就彻彻底底被他看穿了! 方水宁愕然望着他,只觉得心口刺痛难当,眼底涌起的热气完全无法压抑。 在泪水落下之前,车子及时抵达公司大门口,她一扭头,拉开车门就往下跳。 他是真的把她逼到绝境了! 看着她匆匆飞奔而去的纤柔身影,关拓突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他是不是太残忍了?所撒下的网成功的困住了她,却也伤得她鲜血淋漓。 该丰收庆贺的一刻,他却为她感到心疼。 是谁伤了她?让她决绝到不惜用重重的防卫把自己的心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更拒绝任何一丝关怀与温情? 这种怜惜的感觉,真只是单纯的征服欲使然吗? 那个急着逃离的身影没有给他答案,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解释。 这一刻,连心底那道清楚划分的界线也模糊了。 第六章 位于台北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饭店里,正进行一场年度聚餐。 里头清一色是关氏集团总公司的员工,上千人的规模,让偌大的饭店充满人声笑语。 但在这热闹的气氛下,唯有一个白色身影心不在焉的静坐一旁兀自沉思,好象四周的欢欣喧闹都跟她无关。 身为集团总裁,关拓自然是这场聚餐的重心人物,但生平一次,他却在这种重要的场合里分心了。 一整个晚上,他就这么远远观察那抹独坐的身影,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她。 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场合里,她的话依然不多,只除了跟殷芳琪偶尔的简单交谈外,淡然的表情像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他知道她在刻意躲他,每当她发觉他的凝视,就会立刻调开目光,完全拒绝跟他有眼神上的接触。 他不得不承认,方水宁是他遇过、最具难度的挑战。 她的心结太深、防卫太重,好不容易打进她的心房,却在他一次错估情势后,让她又再度退回自己保护的壳中,好似这样才能不受任何伤害。 突然间,她背着皮包站了起来,像是准备提早离开,但他立刻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望着她以出奇缓慢的步伐走向门外,他也不露痕迹起身越过一片喧闹,跟上她的脚步,不顾自己还得坐镇掌控这场聚餐。 才踏出饭店,关拓立刻发现她正一手捧着腹部,弯身倚在圆柱旁,一头如瀑的长发形成一道美丽的弧度。 观察力向来敏锐的关拓,从她紧绷的姿势立刻看出些许端倪。 「你怎么了?」 身后陡然传来的声音,让方水宁蓦地一惊,急忙忍痛起身掩饰。 「没-一没事。」她竭力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转身就想快步离去。 「脸色这么苍白还说没事,说,哪里不舒服?」关拓一个箭步挡住她,以难得严厉的语气命令道。 在他霸道的逼视下,她才勉为其难的吐出一句。 「只是胃有点不舒服。」 关拓看着她额上冒出的细小汗珠,及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清楚这绝不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送你去医院!」他当机立断的拉起她。 「不用了,这是老毛病了,等会儿就会好了--」 被他温暖的大掌紧握,方水宁有些心慌的想抽回手。 「别跟我争。」他霸道的将她冰冷的小手牢牢收进掌心。 他用另一只手掏出行动电话低声吩咐几句,不多时,饭店工作人员已将他的车开过来。 「上车吧!」 替她拉开车门,关拓将犹豫不决的方水宁推进副驾驶座里。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从医院出来后,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胃溃疡,你还说没事?!你不必硬要当女强人。」 上了车,他忍不住叨念起她。 「我没想要当女强人,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她轻声回了句,无辜委屈的表情任谁也不忍再多责备。 「我不是别人,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起码也算是你的老板。」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当然不高兴。这么大的人,不懂得照顾自己就罢,生病了还硬要逞强,让人为她担心了大半夜。 今晚,她是真的吓着他了。 「我送妳上去!」 车子开进她租屋的小巷里,他替她开了车门,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换作平时,方水宁一定会坚持到底,但今天她实在已经筋疲力竭,没有力气跟他争了。 他高大的身躯挤在略显狭窄的楼梯间,看来格外不协调,身上一袭上好质料的黑色西装,也跟四周陈旧污灰的墙壁形成强烈的对比。 方水宁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深刻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还隐隐作痛的胃,突然又剧烈扭绞了起来。 一路沉默的上了三楼,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正准备跟他客气道谢、告别,孰料他的一双长腿却极其自然的跟着挤进门里。 「我要亲眼看你上床休息。」他替自己的登堂入室,找了个漂亮的借口。 方水宁瞪着他,脚步终于还是妥协的往旁边一挪,让他进门。 一踏进她的小屋阳台,关拓注意到窗边几乎挂满倒吊的干燥玫瑰,看得出她珍视得想保留它们。 这只是猎人狩猎的一种手段罢了,但她小心珍惜的举动,却让他心口霎时莫名缩紧了下。 倏地别开视线,他将那股不该有的情绪逐出脑海。 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关拓四下打量起来。 她住的地方不大,但却布置得相当温馨典雅,四处都可看到别致的巧思,空气中甚至还飘散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女人住的地方,果然就是不一样! 活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他一派理所当然的在她的小屋四处参观了起来。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在她的小屋里打转,自然得活像在自个儿家一样,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一方水宁及时阻止脑子里的绮思遐想。 清了清喉咙,她试图驱散这股异常的气氛。 「要喝点什么?我只有一些牛奶--」她有点抱歉的说道。 「给我一杯水就可以了。」他一点也不在意。 在她倒水的同时,他不经意瞥见桌上堆放的土司、泡面,顿时,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你该不会都吃这些东西吧?」 「啊?」方水宁不解的回过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不关你的事。」 她面色蓦地紧绷,但念及他今晚的帮忙,还是勉强加了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这是你的生活方式?我看妳根本是在虐待自己。」他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批评我。」方水宁冷声顶回一句。 「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替你担心。」看到她眼底的受伤,关拓的语气软了下来。 替她担心?霎时,方水宁原本涌到喉头的话全咽了回去。 她倏然别过身去,掩饰眼底波动的情绪。 「等我一下!」身后忽地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她一回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一直到现在,方水宁依然无法预料他的下一个举动。 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她迅速替自己洗了个澡,回到小客厅,他还没有回来,突然间,她真的衷心希望他一去不回。 折腾了一个晚上,几乎没有吃进半点食物的胃依然隐隐作痛,身心也着实疲累极了。 正考虑着要不要锁上大门上床休息,门外突然又传来他的脚步声。 方水宁替他开了门,发现他手里拎了一袋东西。 「抱歉,我跑了几家,这种东西实在不好买到。」 「这是什么?」她瞪着他递来的袋子。 「清粥。」他当然注意到,今晚在聚餐上她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让你的胃舒服一些。」 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方水宁是真的楞住了。 他去替她买粥?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更何况,他身上还穿著西装,就这么大剌剌的到大街小巷为她找粥? 「谢一一谢谢!」只是一碗简单的粥,但她的眼眶却忍不住热了起来。 看着她眼底那层蒙泷雾气,突然间,关拓的心口也微微拧了起来。 那种心疼不忍的感觉,仿佛又再次自他胸口翻腾起来。 为了驱走那股莫名的情绪,他佯装若无其事的笑着,大步走向小厨房。 「我猜你冰箱里一定有些东西可以配粥。」女人不都这样蕙质兰心? 「呃-一」他兴冲冲的拉开冰箱,方水宁根本阻止不及。 看着蓦地楞在冰箱前的身影,她困窘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难怪你会闹胃痛。」关拓蹙起眉。 她的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样青菜跟一瓶沙拉酱。 「你够瘦了,实在不必减肥。」他转过身,不赞同地说着。 「我没有减肥。」 她有些难堪的别过头,自己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一面,竟这样毫无掩饰的摊在他面前。 「你的工作效率一流,但照顾自己的能力实在糟糕。」 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责备,反倒像是-一怜惜。 「我已经是二十四岁的成人了,知道日子要怎么过。」她佯装不在意的说。 「是吗?」他平静的望着她。 在那双仿佛懂了什么的黑眸凝视下,方水宁竟无言以对。 「快吃吧,粥凉了!」 最后,是关拓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此刻方水宁全然没有胃口,但为了不想面对他,她还是提着粥来到小餐桌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奇妙的是,热呼呼的粥喝进胃里,竟然奇迹似的让她感觉舒服多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把一碗粥给吃完了。 「吃药。」 抬起头,一杯水跟药丸递到了她面前。 她发现他实在很厉害,连她的小热水瓶藏在哪里都找得到。 「谢谢。」 乖乖接过他递来的药与热开水,她不敢多看他一眼,赶紧把药吞下肚,一股奇妙的暖意,仿佛也跟着流进了心底。 「好好休息。」 他总算要走了!方水宁如释重负。 「嗯。」为了能把他尽快送出门,她乖巧的点点头,期待的等着他起身离开。 「不过--我要等你上床以后才走。」 原来,他的条件是有但书的。 「拜托!我只是胃痛,又不是病入膏盲--」她尴尬极了,觉得他简直是把她当小孩看。 「你是要自己乖乖躺上床,还是我送你上床?」他过分温柔的笑着。 咽下抗议,她知道跟他唱反调绝对讨不了便宜。 方水宁认命走进房间,在他「慈祥」的注视下,乖乖的上床。 他温柔的替她盖上被子后,竟在床边坐了下来,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瞄了瞄床边的钟,时针已指向十二的位置。 「时间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等你睡着再走。」他轻声说道,顺手替她捻亮床边的小灯。 他这样看着她,她哪儿睡得着? 但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她还是赶紧闭上眼睛,试图装出安稳沉睡的样子。 深夜好静、好静,隐约可以听见窗外拂过的风声、远处的车声,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是那样清晰可闻。 他该走了吧?!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实在按捺不住,偷偷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却笔直对上他专注凝视的眸。 洒落一室的晕黄灯光仿佛魔咒,眼前的气氛变得过分浪漫暧昧,让他们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谁也没有开口破坏这微妙的气氛,只有凝视交缠的眸光,泄露了那股亟欲破口而出的压抑情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房间里静谧得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只听得见她床边的小闹钟,齿轮喀答喀答转动的声音。 方水宁的心跳得好快,双颊滚烫如火,全身也在他的目光下燃烧起来。 「为什么不睡?」 他低沉的嗓音在这黑夜听来格外魅惑人心,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摄走魂魄。 「我-一我睡不着。」她红着脸轻声说道。 「那好,我对把人哄睡最有一套。」 方水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关拓已经径自脱鞋跨上她的小床。 「你、你、你-一」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挤进棉被,把她的身子稳稳的揽进怀里,方水宁结巴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一个病人有非分之想吧?!」他似笑非笑的声音自她头顶上传来。 像是一语道破她的心事,方水宁的脸蛋立刻涨得绯红。 「我也不知道你对当保母那么有兴趣。」她闷闷回了他一句。 她又羞又窘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把她用力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快睡!」 他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命令道。 他命令人的样子,活像个专制的霸君,但怀抱着她的双臂,却又温暖安全得像哄孩子入睡的爸爸,但她知道他不是-- 霸君不会有如此无微不至的温柔,爸爸也不会有这么幽深炙人的眼神,他就是他,一个像暴风骤雨般霸道狂烈、却又像阳光般温柔和煦,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被他身上独特好闻的气息包围,方水宁情不自禁的醺醉,却又有种过分亲昵的不自在。 她悄悄的挪动身子,想让彼此拉开一点距离,孰料,下一刻她立刻被一只霸道的手给拉回怀抱里。 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关拓高大的身子几乎有一半不舒服的挂在床边,但抱着怀里的馨人儿,他却满足得不想移动半分。 他从来不知道,光是抱着一个女人,会让人感到这么的平静与一-满足。 在他怀中,她是那么纤细娇小,好象稍一用力,她就会在他手里碎掉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与不舍,他宁愿自己的双手是用来保护纤弱的她,而不是伤害她-- 心软,这是向来擅长征服游戏的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每多过一天,对她的感觉就更复杂一分,不舍与犹豫就更深一层?他甚至有种想将她占为己有的冲动。 关拓,停手吧,否则你将会万劫不复-一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对他提出警告。 没什么好怕的,这只是个游戏,你只是渴望胜利的滋味,如此而已-一但随即有另一个声音,压下了他好不容易苏醒的理智。 望着她恬静清丽的脸庞,他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他怎么可能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不可能的!他追求财富、渴望权力,但他从不需要爱情。 「爱」这个字眼对他而言,是负担,也是包袱,关拓从不曾想过,几乎拥有一切的他,会需要这种累赘多余的东西。 他到底是被眼前这种温馨的气氛给迷惑,还是哪根筋不对了? 在商场上向来以果断无情闻名的关拓,此刻竟给不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乖乖贴在关拓胸前的方水宁,没有察觉他脸上挣扎的表情。 虽然知道她根本不该太接近他,但在他身边,总是那么令人感到安全放心,他就像守护神,让她永远不必担心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疲惫,多需要一个安心的依靠,让她好好休息。 就纵容个这么一次吧--她闭上眼,更加贴紧他的胸膛,汲取那份透进心底的温暖。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一个男人怀里会睡得着,但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她的意识逐渐恍惚-一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关拓又是何时离去的,但这却是她半年多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第七章 经过一夜的休息,方水宁的胃痛已经明显好多了。 但几经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为自己请个病假,一来是因为她仍需要多一天的休息;二来,经过昨晚,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关拓,索性多做一天的缩头乌龟。 难得清闲的上午,她替自己烤了片上司、泡了杯即溶咖啡,正准备享用早餐,电铃却响了起来。 她狐疑的打开大门,门外站的竟是一身笔挺西装的关拓。 方水宁愕然望着门外的他。「我今天请假了。」 难道是殷姐没转告他吗? 「我知道!」 他神色自若的径自挤进门,大剌剌的走进她的小客厅里。 「我只是来找我的手机,我猜想是昨晚掉在这儿了。」 虽说是来找手机的,但他却反倒把西装外套一脱,一派闲适的在她的小沙发坐了下来。 方水宁关上大门,小心走向他,局促不安的活像这是他家,她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看着他的双臂自然搭在沙发背上,她不由自主想起这双有力的臂膀,昨晚是那样亲昵的环抱着她-一 不由自主的,她的脸蛋迅速染上一片红晕。 她越是压抑着不愿想起,脑子里却偏偏越是清晰浮现昨晚的画面。 怀着紊乱的心绪抬头,才发现关拓正用一种狐疑的询问眸光看着她。 「什-一什么?」她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我是问,你的胃好点了吗?」 「喔,好;好多了!」方水宁心虚的急忙点点头,深怕脑子里的念头会被他看穿。 关拓没多说什么,脸上却有着几乎无法察觉的释然表情。 其实他是担心她,才会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跑来,就怕她倔强的忍着胃疼,但看到她恢复大半的红润脸色,他一整个上午的忧虑突然跑得一乾二净。 她不安的双眸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的目光正投向她的小餐桌,方水宁有几分不自在的问道: 「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吃烤土司?」 「好啊!」他毫不客气的应道。 方水宁熟练的替他烤了片土司,却突然想起,她根本没有他惯喝的黑咖啡。 「你--」 正要转身问他介不介意喝牛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跟进小厨房,动作熟练的替自己泡了杯咖啡-一她的即溶咖啡,理所当然得活像在自己家。 「那是我的『三合一即溶咖啡』。」她委婉的提醒他。 她当然不介意分享,但若没记错,她知道每天早上他都习惯喝一杯不加奶精、不加糖的黑咖啡,而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我知道。」他好心情的点点头。 虽然经过昨晚后,她的态度仍显疏远,不过已有些许进步,起码她还会邀他分享她的早餐,不像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关拓喝着嘴里甜腻有余,咖啡香味不足的即溶咖啡,心情却好得想唱歌。 「你喜欢喝这种咖啡?」她怀疑的盯着他。 「不喜欢。」他老实的说道。 那是当然,他的表情活像喝的是隔夜的馊水。 「不喜欢还喝得那么顺口。」方水宁横他一眼。简直是浪费她的咖啡! 「医生说过你禁止碰这种刺激性食物,我就喝光它,看你还能不能继续折磨自己的胃。」他恨恨的仰头喝了一大口。 闻言,方水宁诧异的缓缓转过头。 他忍受这种不喜欢的即溶咖啡,只是想替她消耗掉咖啡,好避免她再次胃痛? 剎那间,一种莫名的感动熨得她心头好暖。 她实在不该有这种感觉的,方水宁用力眨去眼底那层迷蒙泪雾,急忙想转身,却冷不防一头撞进他宽阔的胸膛,温热浓烈的男人气息立刻包围了她。 明明有机会闪躲,她却迟疑了。而头顶上响起一声轻叹后,她的身子遽然被一双臂膀牢牢的圈进怀里。 她该挣脱他的拥抱,但他的胸膛感觉起来是那样安全而温暖,像是一双轻柔抚慰的手,让身心俱疲的她,好想就这样静静栖息在他的臂弯中。 「这是不对的。」她摇着头,挣扎的低喃道。 「我们互相吸引,这没有什么不对。」他低哑的回答。「这种强烈的感觉,你我都感觉到了,谁都无法否认它,是不?」 「不。」她逃避的用力摇着头。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关拓以长指抬起她的下巴,定定望进她的眼底。「怕自己爱上我?」他的声音宛如魔咒,一声声敲入她的心坎。 「爱」这个字,令她心头猛然一惊。 她已被与张善维的那段感情刺得伤痕累累,怎么可能会傻得再动感情? 但每次一见到他,那股情不自禁的悸动、想起他时的心跳加速,以及面对他温柔关怀时暖入心底的感动,在在都骗不了自己,关拓在她心目中的上司角色,早已变了质。 「我们不适合。」她哀伤的摇摇头。 「为什么?」他的眼神温柔得令人拧心。「妳不相信我?还是-一有人伤害过你?」 她猛的一惊,急忙转开视线逃避。 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轻易的看穿她? 「我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回避着他的问题。 「那就到我的世界来。」 他炙热的眼神,以及那种像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的霸道气势,让方水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到底要什么?」 像是鼓起了勇气,她微愠的转头面对他,却蓦然跌进一双温柔得几乎将人淹没的眸。 「妳!」他的目光直视着她,眸底翻腾着浓烈的情感。 情不自禁的,方水宁在他那双眸中迷失了自己,直到他的脸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恍惚中,两片暖热温柔的唇薄吻上她的唇瓣。 那像是一阵风吧……她想。 那样温柔轻触的感觉,就像一只迷途的蝴蝶翩飞而过,等她意识过来,才想起要挣扎。 「别这样-一」她的拒绝虚软得几乎没有半点说服力。 「别怎样?」他低哑粗嗄。 浓烈的独特气息缠绕鼻端,他的唇挑逗似的在她的眉上、眼上以及鼻端轻点游移,最后又深深的、热烈的占据了她甜美的唇,与她唇舌纠缠。 他的吻又深又急,隐藏着压抑许久的浓烈欲望,像是非要掠夺她灵魂深处的每一分纯真。 他明显带着欲望的吻,让她又惊又羞,双颊更是绯红、浑身滚烫如火。 这半年多来,她从不允许男人多靠近她一步。而此刻他这亲昵得过火的举动,她早该赏他一巴掌然后走人的,但却偏偏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热烈的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关拓终于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脸上有着跟她一样的情潮与悸动。 望着那双炙热得像是快将自己吞没的眸,这一刻,方水宁知道自己陷落了。 他就像致命的毒素,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笑容、他的气息、他的专注凝视,早巳迅速蔓延到她的肌理骨髓中,她甚至--连梦里都有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一两双眸就这么忘情的互相凝视、热烈交缠,谁也移不开视线。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铃声,打断了小屋里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绪缓,也惊醒了沉迷在彼此眼眸中的两人。 方水宁涨红着脸蛋,急忙自他怀里抽开身,一颗心跳得厉害。 关拓深深看了她一眼,俐落的自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关拓。」 他报上名字的同时,眸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嗯-一」蓦地,他的眉头蹙了下,一抹阴影迅速闪过眸底。「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他、他不是说--方水宁瞠大眼,瞪着他手里的手机。 「好好休息,公司有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 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关拓,没有察觉她惊讶的表情,只是柔声吩咐道,口气活像跟妻子交代去向。 「嗯。」 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仿佛真是他的妻子似的。 他一手俐落捞起沙发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挺拔的身影旋即跨着大步走出大门。 一直到他走后不知多久,方水宁还是怔楞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呃--他不是说,自己是来找手机的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总裁,您回来了。」 一看到关拓踏进办公室,殷芳琪立刻站了起来。 「嗯。」他点点头。「她人呢?」 「在您办公室等着哪!」殷芳琪的目光往总裁室一瞥。 没有多说什么,关拓随即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时间你跑哪儿去了?」他一进到室内,正坐在沙发里的江亚薇,立刻跳了起来。 「去拜访一个客户。」他朝她蹙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啊?!」江亚薇不满的嘟起小嘴。「人家在家闲得发慌,突然想来看看你嘛!」 这是女人的直觉吗?他总觉得最近她越来越缠人了。 「我有我的工作,没有时间陪你。」他垂下眼皮,淡淡的说道。 「没关系,我只要在这看你工作就好,不会打扰你的。」她一派天真的笑着。 关拓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旦她来到这里,就已经打扰了他。 看着她那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他竟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水宁。 她跟江亚薇是全然不同的类型,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那样冷冷淡淡、像是谁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却又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保护她?这个念头让他陡然吓了一跳。 女人对他而言,一向只是排遣时间的娱乐,他乐于用金钱去讨好、追逐她们,在她们全心的臣服里,获得征服与胜利的快感。但是--保护女人,却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刚刚面对方水宁时,所表露的温柔与真情只是演戏吗?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胸口那阵澎湃的悸动? 甚至连环抱过她的双臂,都还隐约残留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一 而一想到方才她那反应不及的惊吓模样,他便忍不住扬起了唇。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只要想起一个人,心情就会无端的快乐起来。 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想一个人是这么美好的事? 「关拓,你在想什么?」一个娇软的声音惊醒了兀自发怔的他。 关拓一回神,只见江亚薇正狐疑的盯着他。 「没事。」他迅速敛回心神,镇定的坐回办公桌后。 「还说没事?!最近你老是动不动就发呆,不对劲喔!」江亚薇若有所思的在桌边绕着,打量起他。 「别胡思乱想。」或许是她的猜测太接近事实,这让关拓的声音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我才没有!你没看到你自己刚刚嘴边那抹笑,好象-一」 「说完了没?」他冷冷打断她。 江亚薇识相的闭起小嘴,乖乖的噤口。 虽然平时关拓对她很好,但每当他板起脸时,她还是很怕他。 关拓不再理会她,径自拿起桌上的文件办起公来。 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好半晌江亚薇才鼓起勇气,攀着他的手臂,娇羞的央求道: 「关拓,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想替你生孩子-一」 突然间,关拓霍地站了起来,转身走向窗边。 跟江亚薇结婚-一这一直是他的计画,但如今,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跟她相处一辈子? 「关拓,你怎么了?」江亚薇望着那道仿佛离自己很远的背影,楞楞的问。 「再说吧!」他敷衍了句,随即拿起电话。「我请司机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陪你--」 不顾江亚薇的撒娇兼抗议,关拓依然不为所动的送走她,也总算让耳根子清静了些。 回到办公桌后,他拿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窝及鼻梁。 枉他聪明一世、果断寡情,这回却下错了棋,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僵局。 究竟,他是该诚实面对心底真实的声音,选择追求自己所爱;还是毅然割舍这段感情,彻底的遗忘方水宁,遗忘那生平第一次经历的悸动? 向来聪明果断如他,这一次,却因不知该如何下决定而犹豫了! 第八章 他很霸道,有着惯于下令的独裁者会有的缺点,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讨厌,心门反而暖烘烘的。 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一-方水宁看着他将食物分门别类的摆放,有股奇妙的感受自心底深处滋长。 大功告成后,他拍拍手转身面对她。 身后兀自出神的方水宁来不及闪躲,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对上了视线。 她的小脑袋几乎顶到他的下巴,一股带着玫瑰花香味的气息朝他袭来。 他向来对女人的香水过敏,但奇妙的是,她身上那股香气却让他通体舒畅,而穿著一袭浅绿家居服,扎着马尾的她,更是美丽清新得让人想咬一口。 他缓缓贴向她的唇畔,心不在焉的咕哝。 「你穿成这样活像玫瑰花茎。」 「喔,那-一玫瑰花呢?」方水宁恍惚的问道,一颗心像是快跳出喉咙。 「在这里。」 发出一声叹息,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俯身牢牢吻住她的唇,她柔软的唇带点冰凉,让他想起薄荷的清新,又像蜜糖般芳香甜美。 他抱着她的双臂是那么紧,仿佛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这一刻,她竟有种找到依偎的安心。 她发现自己好喜欢关拓不容商量的霸道,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的气味、喜欢他看她的神情,喜欢-- 这是--爱吗? 明知道男人会令人心碎,为什么她会这么轻易的又陷了进去? 她以为自己绝不会再谈恋爱,也绝不会再相信爱情,但一切在遇见他之后,都变了样。 被他霸道的唇时而狂烈、时而温柔绵密的吻着,方水宁几乎无法思考,但却清楚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她爱上了关拓! 突然间,关拓抽开身,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 「什么味道?」 方水宁眨着迷蒙的美眸,好半晌回不过神来,直到她猛然想起炉上的东西。 「唉呀,糟糕,我忘了!」她惊喊一声,急忙转身冲到瓦斯炉边。 炉上的小锅子里已经是空无一物,只剩里头一层泛白的残余水痕。 没想到只是一个吻的时间,她的开水已经成了水蒸气。 「妳在煮什么?」 关拓随后跟了过来,伸头往锅里一探,狐疑的皱起眉头。 「开水。」她有些尴尬,急忙把锅子丢进水槽,试图湮灭罪证。 「你又要吃泡面?」他先是不赞同的蹙着眉,随即灵光一现。「我来炒面给你吃好了。」 他会下厨? 方水宁诧异的看着他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子,兴冲冲的自冰箱拿出肉、青菜跟火腿,煞有其事的在流理台前洗洗切切起来,英挺帅气的身影令人着迷。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大总裁,应该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才对,任谁也想不到,他竟还会洗手做羹汤?! 不一会儿,看他点起了瓦斯炉火,把烫过的面条丢进去翻炒几下之后,又把其余材料也全丢了进去。 他的动作流畅俐落,架势十足,最重要的是他的态度沉着从容,要不是他身上穿著衬衫、打着领带,她还真会以为他是个知名饭店的大厨。 但在他看似俐落的拌炒动作下,一股奇怪的味道却随之飘来,异常的浓烟也跟着窜起。 方水宁有些担心,虽然这或许有损他男性尊严,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要不要帮忙?」 「不必、不必!」背着她的身影胸有成竹的朝她摆摆手。 只是,见他一下子对着锅子若有所思,一下又喃喃自语,方水宁实在忍不住,走过去一探究竟。 「这-一这是什么东西?」 一看到锅子里的东西,她陡然楞住了。 锅子里根本没看见半根面条,只看见一陀黑压压又粘糊糊的东西,在他的锅铲下滚来滚去。 「这-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副德性,我看外头那些路边摊都是这样炒的啊!」 关拓的表情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甘。 原来他是不经意一瞥间拜师学的艺?! 看着他脸上露出有些泄气,又强自维持自然的表情,简直像个吹了牛却下不了台的孩子,让方水宁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好不容易勉强压住不给面子的笑声,方抬起头,却发现他一脸惊异的紧盯着她不自觉的摸着上扬的唇角,发现自己竟然在笑-一 好半晌,方水宁只是这么低着头怔怔发呆,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带着不可置信的叹息再次抬头,却笔直撞进一双深沉灼热的眸底。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那种感觉就好象亲眼目睹含苞待放的蓓蕾在眼前绽放,那种美让人惊叹、让人屏息,让人-一倾倒。 他以为自己是天生狩猎的高手,绝不会满足于一只猎物,即使方水宁是那么令人着迷,那么的与众不同,这终究都只会是生命中的一场游戏罢了-一 但在不知不觉中,他却迷失了自己。 他开始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关心起她是否好好照顾自己,牵挂起她的一切-一 即使他为自己找了千百个借口,解释这一连串身心皆不由己的反常,但是,他无法否认,每当看到她偶尔流露的脆弱,却又强自伪装坚强的倔强,他竟会有种心疼的感觉。 在他眼中,方水宁不只有着令人动心的美丽容貌,还有着慧黠细腻的心思,虽然看似冷漠,但却无法掩盖她的善良。 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几乎是彻彻底底的迷惑了他。 他想-一是她改变了他,敲开了他从不曾为爱开启的心房,是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更教他懂得牵挂。 「水宁-一」他轻唤着她,仿佛叹息一般。「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充满挣扎的语气,让方水宁心口猛地一紧。 她抬起头,捕捉到他矛盾的眸光。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迷惘,还没来得及问,随即就被一团熊熊的热情席卷,再也无力去思考。 关拓再次将她纳进怀里,渴切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瓣,汲取着她口中的甜美与温暖,波涛般的欲望不断叫嚣着-一 他要她! 他已经压抑得够久了,她是那样的撩动他心底深处的渴望、让他为她彻底神魂颠倒。失控的欲望全因她而起,也唯有她能填补。 他的大手从她的裙襬一路滑上她修长的大腿,指下光滑细嫩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叹息。 在他抚摸下浑身颤抖不休的方水宁,隐约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不想阻止。 她已经束缚自己太久了,今晚,她要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更不想再假装对他完全无动于衷,她要大胆承认--她也想要他! 像是感觉到她的默许,关拓的热情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他略略弯身,将轻盈的她横抱起来,一步步走向卧室。 她的小床要容纳两个人着实有些困难,但在这激情的当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关拓将她置于身下,结实的身躯与她的柔软紧贴,紧密得几乎没有一丝空隙,却又小心的没让自己压疼她…… 接踵而来的快感让方水宁几乎无法负荷,但关拓却丝毫不肯给她喘息的机会,反倒更加深了他的进入。 方水宁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推到了最高点,剎那间,仿佛有个巨大的烟火在眼前炸开了。 紧跟着在他的一声低吼后,她随着烟火余烬缓缓往下落,直到一切终归平静。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拥着怀里的馨软身子,关拓眷恋的回味着方才完美的结合,也享受着此刻拥抱着她那种幸福的感觉。 这是生平第一次,关拓在女人身上,得到一种像是回到家的平静与满足。 「疼吗?对不起,你让人太情不自禁了,害我-一」 「别说了,我没事。」她红着脸急忙打断他。 一想起方才激烈交缠的画面,她还是脸红心跳,羞得不敢看他。 关拓的长指温柔的抚她的长发,突然开口:「告诉我,谁伤害过你?」 蜷缩在他怀里的方水宁,身子蓦地僵了下。 「没--」她下意识的想逃避。 「别逃避,让我知道。」像是看穿她心思,关拓霸气的命令道。 沉默许久,方水宁才终于艰难的开口。 「我曾经有个交往过两年的男朋友-一」她娓娓诉说着那段令人心痛的过去。 随着她平缓却难掩伤痛的语调,关拓的心也为之阵阵紧抽着。 「……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傻,对爱有多一厢情愿。」方水宁以一记感叹做为结尾。 终于吐出半年多来压抑在心底的话,突然间,她竟发现敞开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而始终安静聆听的关拓,却久久不发一语。 任谁也看不出,此刻表情平静的他,心正拧得发痛。 原来,她用心墙把自己重重围了起来,用尖刺吓阻每一个试图接近的人,全是因为那段让她伤痕累累的过去。 他心痛于她所受的伤害,也极力想抚平她心底的伤,但,他却无法不嫉妒那个曾经拥有过她的男人! 「你-一爱他吗?」他无法阻止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 「我曾经以为自己爱他,但后来我才终于认清,我根本没有真正爱过。」那只是一种相互依赖的习惯而已。 讶然望着她美丽的嫣红脸蛋,以及眼底那全然的信任,突然间,一股罪恶感犹如鬼魅般地冒了出来。 虽然他痛恨她前男友对她造成的伤害,但他此刻所做的,不就跟她那无情的前男友一样吗? 生平第一次,关拓厌恶起自己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的卑劣。 「关拓,你怎么了?」方水宁端详着他异常的神色。 听到她的叫唤,关拓蓦地一惊。 她竟然-一唤了他的名? 「没什么。」他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休息吧,我办公室还有点事,先回去处理了。」 急忙找了个借口,在眷恋不舍与亟欲逃离的双重矛盾下,他迅速起身穿衣,头也不回的步出大门。 第九章 坐在关拓的办公室里,高仲康已经足足看他抽了一个小时的烟,一根接一根,像是不让自己得肺癌不甘心似的。 他很少看到关拓抽烟,上一次是五年前关拓的母亲去世那天晚上,他没有掉一滴泪,却抽了一个晚上的烟。 关拓一向是坚强的。自从接下父亲的企业,他始终表现出强势、具企图心的一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从没击倒过他,就连挚爱的母亲去世,他也挺了过来。 但这一回却显得很不寻常,他猜想,肯定是出了难以收拾的大事情。 他笼罩在烟幕中的脸孔虽让人看不清表情,但却可以感觉得出周遭那化不开的沉郁。 「嘿,关拓,怎么回事?公司快倒闭了吗?」高仲康玩笑的损他,试图冲淡那股沉重的气氛。 「我倒宁愿是。」他微微扯开嘴角,笑容里有着苦涩。 是的,他宁愿只是这种微不足道的打击,起码商场上的失败只会更加激起他的斗志,让他重新站起来一- 但事关情爱,他却一筹莫展,仿徨得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焦急、无措,一心只想找到正确的归途。 他已经征服方水宁,再一次证明他的魅力无远弗届,连冰山也会被他融化-一 但为何他连一点胜利的喜悦感觉都没有?反倒颓丧得像是吃了败仗? 他以为这个游戏很简单,征服了她,替自己辉煌的功勋再添一笔佳绩,然后给她一笔为数不小的补偿,干脆的说声再见,两人这辈子便不再有牵扯一一 在关拓的字典里,从没有「难」这个字的存在,但眼前,他却碰上了人生中最困难的抉择。 一旦承认失败,承认爱上了方水宁,他要面对的,不只是对亚薇始乱终弃这个罪名,还有自己向来不曾经历过挫败的自尊。 在这场游戏里,他该扮演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但到头来,他反倒成了为情所困的蹩脚导演。 一切全都走了样、也变了调,他开始变得不像是平常的自己,往日的冷酷无情与霸气不再,如今的他就像个一心回归平凡的庸夫。 他幽幽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下高仲康更确定,关拓肯定是遇上大麻烦了。 「到底怎么回事?」 在烟雾中的俊脸阴晴难测,许久、许久之后,他才终于缓缓开口。 「仲康,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女人,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办?」 「我?」高仲康楞了下,神色突然闪烁起来。「这怎么可能?我这辈子注定跟女人无缘,光棍怕是打定了。」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但看了下关拓那张仿佛若有所思的脸孔,他终于恍然大悟。 「关拓,你该不会--」他的眼睛蓦地瞠大。「对那个小秘书认了真吧?!」 关拓缓缓扫他一眼,没有搭腔。 「关拓,你一向是个聪明人,要逢场作戏可以,但绝不该假戏真作。」高仲康跳了起来,在他身边焦急的打转,试图劝回他的理智。 「你立刻跟她分手!我可以原谅你逢场作戏,但绝不答应你拋弃亚薇。」他以少见的冷厉口气道。 「仲康,我不爱她。」关拓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我一直以为我能娶她,就这样过一辈子,但自从遇上方水宁,我才发现,心里要容下两个女人太难了。」 「我不管你爱谁,反正你绝不能让亚薇伤心,否则,我绝不饶你。」高仲康忿声警告道。 一想到亚薇若知道关拓要跟她分手后,她伤心无助的反应,他的心几乎碎了。 「爱情是无法两全其美的。」他注定得负一个女人。 高仲康惊愕的望着他。那个游戏人间,总是用女人填补寂寞缺口的关拓,嘴里竟然吐出「爱情」这两个字? 这一刻,高仲康领悟到,他是认真的! 「那亚薇怎么办?」他麻木的问道。 「我会弥补她-一」话还没说完,高仲康已经握起拳头,狠狠的击向他。 「这一拳,是我替亚薇打的!」 这一拳,让关拓脑子里原本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一那是方水宁那张凝眸浅笑的脸庞。 突然间,他心里有了答案。 关拓以手臂拭去唇边狼狈的血渍,却笑了。 「谢谢你的一拳,这让我清醒多了。」 「你--」 「仲康,别再逃避了,勇敢去追求所爱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高仲康心虚的低吼道。 「我们自小一块长大,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关拓洞悉的望着他。「爱情真的不能勉强,但也别错过了。」关拓语意深长的留下一句话,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他潇洒步出办公室的身影,高仲康仍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突然间,亚薇那张无忧无虑的脸蛋浮上了他的脑海。 他承认自己喜欢亚薇、他爱亚薇,但是,亚薇爱的却不是他,这辈子只要亚薇幸福快乐,他什么事都愿意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感情。 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关拓伤害亚薇,即使关拓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这一刻,高仲康心里有了决定。 为了保护她,他将不借背负罪人之名。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正午时分,方水宁坐在餐厅临窗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今天上午她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这个自称高仲康的男子,说是中午要约她见个面,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她曾见过高仲康来找过关拓几回,知道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才放心前来赴约。 在她审视他的同时,高仲康也不露痕迹的打量起她。 高仲康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特别,飘逸娴静的气质让人莫名的感到舒服,也难怪关拓难过美人关了。 而且,她看起来就是很善良单纯的那种女人,让人几乎不忍伤害她-一 高仲康心里的罪恶感一闪即逝。 ?为了保护亚薇不受伤害,他只能不得已的选择伤害她了。 「你知道关拓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吗?」 高仲康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方水宁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关拓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 仿佛闷雷般的事实,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令人完全无法思考。 「不,不可能!」她下意识的否认。 虽然表面倔强,但方水宁不得不承认,她对关拓的认识实在太少了,除了总裁的头衔外,他的家庭、他的朋友、喜好,她全然不知。 「这是我们三人一起拍的相片。」 像是为了说服她,高仲康突然递来一张相片。 照片里有两男一女,其中一对亲昵依偎的男女,在镜头前笑得灿烂而幸福,但那张帅气耀眼的脸孔,却让她的心痛得几乎碎裂。 那是曾经对她关怀备至、曾经深情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霸气的进入她、占有她身心的男人-- 许久许久,她只是麻木盯着照片里的人,完全无法反应。 「我知道这个事实让你很难接受,但为了大家好,我必须让你知道真相。」高仲康语带沉重的说道:「他、我跟亚薇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亚薇从小就死心塌地的爱着关拓,这份感情,却抵不过才认识不到几个月的你,这对亚薇来说不公平。」 方水宁面色苍白,始终低头沉默不语,一双搁在桌下的手却早巳紧绞得发疼。 「况且,关拓对亚薇有责任、有承诺,如果你爱他的话,就不应该让他当无情的负心汉。」 看她始终沉默,高仲康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比谁都了解关拓,他只是习惯性的追逐女人罢了。追求你,也是因为你跟其他女人不同,激起他的征服欲,让他想证明自己的魅力。 对他来说,这只是个惯玩的游戏。这辈子,他绝不会对女人认真,更不会爱上任何女人,爱上他,只会让你心碎。」 方水宁浑身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他的温柔、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连那晚美好的结合,都只是一场游戏?是他用来证明自己魅力的手段? 而她,却得为了他的征服游戏,付出心碎、伤痕累累的代价?这对她而言又何尝公平?! 「方小姐,你的条件很好,相信往后不难找到更好的男人,就请你高抬贵手,大方退让吧!」高仲康诚挚的恳求道。 方水宁麻木的抬起头,心仿佛缺了一个空洞。 「你希望我怎么做?」一开口,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那个心碎、绝望得像是被抽空灵魂的声音,真是她的吗? 「离开这里,去一个关拓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方水宁望着他的脸,惨淡的扯出一抹不成样的笑。 心碎、受伤的人是她,却要她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逃得远远的? 这世界何其荒谬啊! 「既然我对他而言只是个游戏,去哪里又有何意义?」 「这-一」像是警觉说错话,高仲康急忙改口。「不,我的意思是说-一」 「无所谓了。」她木然打断他。「你放心,我会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出现在关拓面前。」 总算,高仲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大气。 「方小姐,很抱歉做这种无理的要求,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高仲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诚恳的递到她面前。 「这是用来买你的心安吗?」方水宁看着桌上的支票,嘲讽的一笑。 高仲康愕然看着她眼中的伤痛,突然发觉自己的残忍。 「不必了,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我的感情。」木然留下这句话,她拿起皮包径自起身步出餐厅。 望着她平静坚强的背影,高仲康仍久久回不过神。 他以为要说服她得费一番功夫跟时间,要她大方成全甚至得付出一点代价-一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毫无异议的就这样放弃了?连一滴泪也没有流? 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我的感情! 她方才的话,隐隐在他脑海里回荡起来。 看来,方水宁对关拓是真的动了情。 他做错了吗?就因为要成全自己所爱的亚薇,却得伤害另一个女人-一 突然间,他对她觉得好抱歉。 但他实在别无选择,因为,在感情这条路上,他们都同样是为爱牺牲的人啊!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出了餐厅,方水宁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脑子里始终空荡荡的,像是被彻底抽空了一样,甚至连心痛的感觉也没有。 她是麻木了吗? 当知道如此不堪的事实真相后,她的心彻底碎了,却丝毫不觉得疼。 她永远也忘不了,曾带给她伤害的男人,是多么无情善变的动物,而她怎会那么傻,又重蹈惨痛的覆辙,被伤得更重…… 原来自始至终,关拓从来没爱过她,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只是征服的胜利。 突然间,她心酸得好想哭,眼眶里却连一滴泪也没有,反倒全身麻木毫无知觉得像不是自己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只知道要把心门彻底关起来,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令她心碎的一景一物。 方水宁坐在路边,拿出皮包里的行动电话,拨回办公室。 「殷姐,我是水宁。」 「水宁,你去哪儿了?你一直没回办公室,害我担心得要命。」 电话另一头关心的声音,让方水宁的眼眶里总算有了些湿意。 她以难掩落寞的声音拜托道:「殷姐,很抱歉,我家里临时出了点事,得立刻赶回去,想麻烦你替我跟-一总裁提出辞职。」 「辞职?」殷芳琪石破天惊的嚷了起来。「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我可以替你跟总裁请几天假啊,何必要辞职?」 沉默许久,方水宁终于还是老实坦承。 「其实,我只是突然觉得倦怠,想休息一阵子,也正好回乡下陪陪爸妈。」她实在不想说谎骗殷芳琪。 「水宁,到底出了什么事?」 殷芳琪很快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 这几天来,她每天笑容满面,整个人散发着恋爱的光彩,怎么隔几天就-- 「殷姐,我没事!」方水宁强忍哽咽的否认道。 「是总裁对不对?」 突然间,殷芳琪冒出一句,叫方水宁着实楞住了,一时之间竟忘了接口。 「不,不是的--」她慌张的想否认。 「别瞒我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事唯有当局者迷啊!」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目光几乎都追逐着总裁的身影,叫人想不发现也难。 「殷姐,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终于,她眼底始终压抑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倾流而下。 「别急,把事情慢慢说给我听。」殷芳琪耐心安慰道。 就这样,方水宁把方才与高仲康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殷芳琪。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电话那头,殷芳琪不胜欷嘘的叹道。「这有没有可能是个误会?水宁,你或许该亲自找总裁把事情弄清楚。」 「真相也好,误会也罢,我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卷入这场是非当中。」 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但唯有如此,她才能保住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她不想以可怜的姿态,去乞求关拓的同情,更不想自取其辱。 「水宁-一」 「殷姐,您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一旦固执起来,看似温顺的方水宁便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殷姐,拜托你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去向,好吗?」 「我知道了。」殷芳琪不得不答应。 「我会记得您的。」强掩不舍与惆怅,她佯装轻快的说道:「再见了!」闭上眼,她毅然切断通话,一如切断昨日的种种。 咽回鼻头的酸楚,方水宁告诫自己要坚强。 只是,一想起关拓,她的心又不争气的揪痛起来。 即使被伤得这么重,她发现自己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关拓,脑中甚至还清楚记得所有他的点点滴滴。 他迷人的笑容、温暖安全的胸膛,以及那个曾站在厨房里为她炒面的背影-- 无力的蹲在地上,她将头埋进腿间,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第十章 「什么?辞职?!」听到殷芳琪带来的消息,关拓霍地惊立起身。 「方秘书说是家里临时有点事,所以不得不辞去这份工作。」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告诉我?」事情紧急到连亲口交代一句的时间也没有? 「这--」一心替方水宁圆谎的殷芳琪,顿时哑口无言。 「算了!」 关拓不想为难她,一把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就往外冲。 开着车子,他火速冲到方水宁的租屋公寓,把车子随便往路边一停,立刻冲上三楼。 他焦急的揿着门口的电铃,期盼会有一张小脸探出头来,蹙眉抱怨他没耐心。 但十分钟过去了,屋子里却没有半点动静,倒是隔壁的邻居受不了跑出来了。 「请问你找谁?」欧巴桑狐疑的瞪着他打量。 「我找方水宁。」 「你是她什么人?她搬家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下,紧盯着他的目光更加猜忌。 「她搬家了?搬到哪儿去了?」剎那间,关拓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昨天晚上她还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撒娇,怎么才隔了一天,她就不告而别的搬家?他实在无法接受。 「我不知道,不过,她走得很匆忙就是了。」欧巴桑自顾自的碎碎念。「大概是欠了人家钱,还是倒了人家的会,才会急忙连夜搬家吧?虽然这女孩子看起来漂漂亮亮,但是现在的人喔,知人知面不知心哟一-」 关拓想吼住她那荒谬的揣测,但眼前方水宁不知去向,让他实在没有心情理会她的「小人论」,一转身就往楼下冲。 接下来几天,他像疯了似的,四处找寻她的去向。 从搬家公司、出入境管理局,一直到各大报的寻人启事,以及征信社,能试的方法他全试了,她却像一缕轻烟,就这样平白消失了。 关拓不敢置信,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一句「辞职」,就彻底把他们之间的一切全斩断,然后就此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堆疑问与谜团给他。 一个多月下来,他筋疲力竭,心也空了。 他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方水宁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她的离去,仿佛也把他的灵魂给带走了。 「总裁,江小姐来了。」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她来了?正好,他也打算要找她。 「请她进来。」他平静的吩咐一声,闭起眼睛靠上椅背。 她现在在哪儿?正在做些什么?她好吗?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了方水宁。 自从她走后,这样静静的想她,几乎已经成了每天的习惯。 「关拓!」 一睁开眼,一身粉色洋装的江亚薇就站在桌前,看起来清新而美丽,然而自始至终,他对她却完全没有一丝动心的感觉。 「亚薇,你爱我吗?」他突然问道。 「爱啊!」江亚薇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如果我不爱你呢?」 「呃-一」江亚薇看着他,一时之间也楞住了。 「我们分手吧!」他望着她,静静的说道。 闻言,江亚薇整个人怔住了,嘴边的笑容更是遽然消失。 「为什么?」 「其实你知道,我根本不爱你,对不对?原本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你骗人,我才不信!你好坏,为什么故意要骗我?」江亚薇气恼的跺着脚,完全不肯接受事实。 「亚薇,承认吧,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绝不会幸福的。」以前他认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现在他终于相信了。 「你是个好女孩,去找一个能让你幸福的男人吧,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关拓幽幽的说道。 「我不要!」江亚薇任性的摇着头。 「亚薇,你听我说-一」 「我不听、我不听!」 江亚薇捣着耳朵,转身就往门外跑。 望着那个显然受到极大打击的身影,关拓忍不住叹了口气。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正在办公室里的高仲康,一看到红肿着双眼冲进来的江亚薇,真是吓坏了。 「亚薇,你怎么了?」他急忙起身迎向她。 「关拓、关拓他……他不要我了-一」江亚薇冲进他的怀里,哭得淅哩哗啦。 「这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一点。」高仲康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焦急的追问道。 「关拓说他不爱我,他--他要跟我分手--呜呜--」江亚薇抬起泪湿的小脸,抽抽噎噎的说道。 可恶,关拓竟然还是这么做了! 事情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只要把方水宁劝出这场三角关系外,关拓就会回心转意,而他们三个人也能恢复以前的和谐。 但他万万没想到,关拓竟然还是决意要跟亚薇分手。 为什么?方水宁明明都已经离开了呀! 「怎么办?仲康,我该怎么办?」江亚薇六神无主的拉着高仲康。 「别急!」高仲康试着挤出一抹笑安抚她。「你忘了吗?今天是愚人节,这肯定是关拓的恶作剧。」但他心里已经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不像是说假的啊!」江亚薇眨着泪眼,迷惘的望着他。 「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先回家去,我这就去找关拓问个清楚,叫他明天上门跟你赔罪。」要是关拓真敢负了亚薇,自己绝不饶他! 送走了江亚薇,高仲康立刻就赶赴关拓的公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质问。 这是关拓第一次看到他情绪失控。 「我做了什么?」他挑了挑眉。 「你怎能这么绝情?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人,竟然不惜辜负亚薇,就算你不爱她,难道连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吗?」 「你希望我施舍亚薇?」关拓定定望着他。 「不论你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让她伤心哭泣。」高仲康知道自己理亏,但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亚薇受委屈。 「爱情不能施舍,我不会因为可怜她,就跟她在一起。」关拓淡淡的说道。 「亚薇此刻伤心欲绝,你为什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衷?」想到她哭泣的模样,他的心都快碎了。 「我并不爱她,我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她,这种婚姻对谁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关拓,你变了!」高仲康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以前的你从不讲情爱,但自从方水宁来了以后,你变得完全不像以前的你了。」 「是吗?」一提起方水宁,关拓的心不由得抽紧了下。 「为什么我都已经赶走方水宁了,你还是非跟亚薇分手不可?」高仲康难以理解的望着他。 「你说什么?」关拓一双凌厉的眸,倏地朝他扫了过来。 「没错,是我叫方水宁离开你的。」高仲康坦承道。 一直到刚刚,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这下,他总算懂了-- 水宁突然不告而别,原来是因为仲康的关系! 关拓倏然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护亚薇,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还说了些什么?」关拓猜想,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告诉她,你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女友,她只是你一时兴起的游戏对象,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她--」 「你这小子!」 关拓忍不住出拳狠狠挥上他的脸。 「这是我替水宁打的!」 高仲康被他力气惊人的一拳打得倒退几步,唇边也渗出些微血丝。 「你走吧!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关拓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赔上我们三人这么多年的交情?」高仲康不甘的问道。 「为了亚薇,你不也同样这么做了?」 「你--」 「喜欢亚薇就去追,你已经浪费二十几年了,难道还想再继续浪费下去?」关拓洞悉一切似的看着他。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别嘴硬了,去吧!」关拓微微一笑。「爱情真的没什么道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给亚薇幸福的。」 高仲康站在原地僵持许久,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对亚薇总算是有了交代,只是,水宁究竟躲到哪去了? 「总裁。」 关拓耳畔突然传来殷芳琪的轻唤。 「喔,殷秘书,有事?」关拓迅速抹去脸上那抹落寞,换上平静的表情。 「在想水宁?」 「你-一」关拓惊讶的望着她。 「总裁是不是很想知道水宁的去处?」 「你知道她在哪儿?」关拓的眼神骤地发亮。 殷芳琪守信用的摇摇头,但眼神里却有一丝顽皮的光芒。 「她只说要『回乡下』陪爸妈,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他眯起眼,怀疑的看着她,像是想从她眼里得到证实。 「她只说了这样。」殷芳琪肯定的点点头。 突然间,关拓意会了过来。 「殷秘书,谢啦!」 他跳了起来,扭头就往门外冲。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台中某小镇 午后的天气带着几许暖意,连绵的稻田里满是一片金黄,随着微风摇曳着灿烂的光影。 田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骑着脚踏车,悠闲的欣赏眼前的美景,微风吹起她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宛如拍动黑色翅膀的天使。 突然间,女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停下脚踏车,跑进田埂里。 在一片金黄色的稻浪中,那一头如瀑的黑发显得格外醒目,尤其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裙,站在稻田里,美得就像是个精灵。 一双幽深眸子近乎沉醉的遥望着这一幕,他始终没有移动、没有出声,就只是这样静静的欣赏着她自然的模样。 直到她不经意一抬头,目光瞥及远处一个伫立的挺拔身影。 她遽然站了起来,手里的油菜花掉了一地。 关拓?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半晌,她就只是这样怔怔望着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隔着一大片的稻海,他们四目交接、遥遥相对,不知过了多久,方水宁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急忙掉头坐上脚踏车,迅速的飞驰而去。 气喘吁吁的骑着脚踏车一路冲回家,方水宁甚至来不及把车停好,随便一丢就急忙撞进家里。 他来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号扰得方水宁更加坐立不安。 「阿宁,有人找你喔!」门外,她的母亲扯开嗓子喊着。 她不想见他,一点也不想-一她把自己牢牢的锁在房间里,对母亲的声声呼唤充耳不闻。 「这孩子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一」她听见母亲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后头还跟着一个沉稳的足音。 他为什么要来? 她把自己藏了起来,存心不让任何人找到,为什么他还要来破坏她的安宁? 「阿宁,开门哪!你的朋友来找你。」房门外传来母亲的叫唤。 「妈,你请他回去,我不想见他。」 方水宁将背倚靠在门上,像是这样就可以阻止自己心软似的。 「你这孩子-一」 「伯母,可以让我们独处吗?我来劝劝她。」 即使是现在,关拓低沉的好听嗓音,依然叫方水宁不由自主的轻颤。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还来做什么?」 「我想你,想得几乎快疯了。」 关拓深情的低喃,让方水宁的泪水立刻涌上眼眶。 「住口。」她悲愤的低吼道:「你到底要骗我到何时?」 「我从没骗过你,或许一开始,我确实曾把你当成征服目标,但最后一一我却真的被你吸引,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眨回泪水,冷冷的回道:「请你立刻离开这里,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水宁,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自己。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是我傻,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甚至,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你不但游戏人间,甚至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这些,你全都隐瞒了我。」 「我确实跟亚薇交往在先,但是,感情哪能分先来后到?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自始至终从没爱过她,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你。」 「不要再说了!」方水宁痛苦的捣起耳朵,意志力已经一吋吋的溃散。 她不能再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了…… 「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的话?」 「若你敢跳进外面那座池塘里,我就相信你。」方水宁赌气的说道。 门外那座池塘足足有两个大人那般高,看他的样子也肯定不会游泳,若真的跳下去,恐怕是再也上不来了。 她笃定他没这个勇气! 「我去!」 方水宁不相信他真敢去,但好半晌,门外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让她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 他要真傻得跳下去,赔掉了一条命,那也是他活该,她不需要感到自责,甚至不忍。 但即使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她的耳朵还是仔细的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头当真静得连半点声音也没有。突然间,关拓在池塘里载浮载沉的画面,宛如鬼魅般飘进了她的脑海。 她越是不想在意,脑子里的那个画面就越鲜明,仿佛这情况正真实的在外头上演似的-一 说穿了,她其实还是执迷不悟的爱着他。 理智甚至不及阻止,她拉开门就焦急的往外冲,冷不防一双大掌却蓦地从门边伸出,一把环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圈进怀里,再也不肯松手。 「你-一你骗我!」方水宁气愤的控诉。 她就知道关拓这个人心机深沉,是绝对不能轻信的。 「这是善意的谎言。」 「放开我!」 方水宁越是挣扎,他就越把她圈得牢牢的。 他实在怕极了失去她的感觉啊! 「你到底要什么?」她还有什么剩余的利用价值吗? 「我要你嫁给我!」 他这一开口,简直把方水宁给吓坏了。 如果先前的种种是一个恶劣的诡计,那这一回,铁定是个天大的谎言。 「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都已经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了,这辈子也绝不会爱上女人--」 「是吗?如果不爱,我何苦千里迢迢来这里碰钉子?如果不是真心,我何苦跟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如果只是一场骗局,我何苦跟自己的脸过下去?」 一连串的问号,问得方水宁不知该如何回答。 经他这么一说,她这才终于注意到-一 几个月不见,他英挺俊美的脸孔其实没有多大改变,只是,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右脸上甚至还有一圈淡淡的瘀紫痕迹。 他的意气风发、他的恃才傲物呢? 她几乎要以为,他才是那个被伤透了心的人。 「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她挣扎的将脸埋进掌心里。 「妳可以相信我。」关拓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它正因你而悸动跳跃着,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方水宁迷惘的仰头望进他眸底,想找出一丝闪烁与心虚,却只在里头看见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爱意。 她该再次相信他吗?该再冒着被伤透心的危险吗? 望着他俊美的脸孔许久,她再也抵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与思念,展开双臂紧紧回抱住他。 她的主动引来一阵轻颤,关拓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许久,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体温。 「要不是殷秘书提醒我,我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你了。」关拓轻吻着她的发,轻轻说着。 只差一点点,他们可能就会永远见不到彼此了。 「如果你找不到我呢?」方水宁将小脸埋在他胸口,试探的问道。 「那我会一直找。」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那我就打一辈子光棍等你出现。」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这辈子,我只想跟所爱的女人过一辈子。」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方水宁的抗拒终于融化了。 无庸置疑的,她爱惨了这个男人,只是为了惩罚他把她当成征服目标的狂妄,她决定--要让他花半辈子的时间追求她! 没有察觉到她唇边那抹贼贼窃笑,关拓还忘我的沉醉在温情的拥抱里。 不过,很快的,他应该就会知道,看似温顺的小女人一旦反扑,威力将有多么惊人。 在这里,我们只能暗自祈祷关拓逢凶化吉、顺利抱得美人归啦! 跋 小媜子闲嗑牙于媜 最近,媜子突然爱上了园艺。 严格说来,也不能说是最近啦,因为媜子向来就喜欢花花草草的,每回到知名的diy商场时总喜欢到里头的盆栽区逛逛、看看这些绿意盎然的小可爱,媜子每看-回,就冲动-回,很想抱几盆回家养,让家里增添几分自然气息。 但是,每次媜子ㄤ一看到媜子眼里闪起光芒,总是煞风景的阻止,说是媜子残害生命还兼浪费钱。 虽然媜子素有「植物杀手」的盛名,但是,爱植物难道错了吗?而且每回媜子买植物回家,都有很认真向老板讨教照顾的诀窍啊,怎奈这些植物思乡心切,往往过不了多久就病发身亡,徒留-个个空盆栽,让人看了实在怵目惊心…… 所以举凡后来媜子-看到植物说要买,媜子ㄤ一定是二话不说的拒绝,甚至不惜翻脸,往后的-个礼拜还会不时碎碎念……(由此可见,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唉-一媜子摇头ing),所以,自从盆栽一-捐躯之后,家里再也不曾出现过绿色的影子,虽然媜子冲动不断,但碍于媜子尢的坚持,也不敢造次。 不过,媜子的优点之一就是有点小聪明,每回趁着媜子尢上班去,媜子就跟安小琪四处闲逛,看到可爱的小盆栽就忍不住买了,然后偷偷的运回家,放在家里不起眼的角落,当然聪明的媜子是绝不会主动吭声的,当某天媜子尢发现家里多了几样盆栽,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所以,媜子更加坚定-一反正不要在老公面前买就对了! 于是,这两个月来,媜子前前后后搬了将近十盆的盆栽回家,放在家里十分赏心悦目,不过,这对-直梦想能拥有-个小花园的媜子来说还是不够。 看着空旷的阳台,媜子开始有了计画。 首先,媜子跑去买了几块干燥草皮往冷硬的磁砖地板-铺,然后把家里的盆栽随意排放在各个角落,再摆上-些观赏的小石头,神奇地,单调的阳台突然变成了小花园,媜子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得沾沾自喜,等媜子尢一回家,便立刻迫不及待的向他献宝-一 谁知道,咱家的尢只是挑挑眉,没吭半声。-直到傍晚,却听见抱着咱家小犬的他站在花园前说: 「你看,这是妈妈的花园,我们来看看多久会死喔!」 挖哩勒-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媜子当时真想来个大义灭亲,-脚把他踹下四楼,但碍于咱家的小犬还在他怀里,不忍心伤及无辜,便就此作罢。 不过,这小花园媜子还真是越看越得意,才懒得理会媜子尢的冷言冷语。 自己开心最重要,对不? 最近媜子还是很忙,忙着整理家务、忙着照顾baby,忙着写稿,生活中的每-分钟都被这些琐事给填满了,也因此,写稿的进度总是-延再延,所以,对咱家温柔的妤玲编真的很抱歉,媜子肯定害死您不少细胞。 不只编编,连咱家的尢都忍不住严词谴责媜子,就连得仰媜子ㄋㄟㄋㄟ鼻息的小犬,也仿佛对他老妈投以不屑至极的眼神…… 看来,若是再不有点积极作为,恐怕媜子就要被大家所唾弃,成为全民公敌了,而眼前媜子最该检讨的,就是如何善用时间,当个准时交稿的好作者、-个不会因为赶稿而对baby发脾气的好妈妈,以及-个不会忙着赶稿,而没空做家事的好老婆.... 以上,都是媜子崇高的理想,但理想并不代表会实现,不过,人因为梦想而伟大嘛,媜子会积极朝伟人之列努力的! 不知道这回黑豹头子关拓跟自闭姑娘方水宁的故事(这样形容这对冤家费不费太残忍了……),看倌儿们还喜欢吗? 接下来媜子要继续那头加拿大棕熊的故事溜,如果有兴趣,还请大伙儿多多捧场! 媜子闲嗑牙,咱们下回继续聊是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