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缝插爱》 楔子 「要花球了!」 笑得甜蜜的新娘将手里的捧花向空中,那粉色的花束集中了所有人期盼的目光和高举过头顶的双手。 「我的,我的……」 「是我的!」 「才不是你的,是我的!」 一阵阵喧闹声夹杂着欢笑和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渴望,大家都争着去抢那份维系着幸福和幸运的花束。季枫也在其中,不过对于他来说,凑热闹的成份可是远远地超过了他对恋人的憧憬 「呵呵!啵~~」 只见他一边乐不可支地在翻来覆去的人群里窜来窜去,一边朝每一个被挤到他身边的大小美女猛放电流兼带飞吻。 「啊,花球飞到那边去了!」 「快追!」有人高喊。 季枫见状立刻以一百公尺赛跑的速度向渐渐下坠的粉红色弧度飞奔而去,「呵呵,花球是我的了。」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就在胜利在望的那一刻,那束美丽的花球却奇迹般地稳稳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啊?」季枫在离那个抱着花束的人仅有五十公分的地方紧急『车』之后,有片刻的怔忡。 「这是你的?」那人的声音出奇的好听,他将花束放在季枫的手里,「还给你。」 「新娘的花束是不可以转让的。」 季枫望着面前那张带着些许冷漠的美丽脸庞,露出爽朗的笑容。 「接到的人就是下一个会得到幸福的人,但一旦转让给别人,幸福就会消失哦。」 「那又如何?」冷漠的语气平淡如水。 「希望你能成为下一个幸福的人。」季枫由衷道。 不知为什么,他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他们的四周悄悄地弥漫开来。 「幸福对我来说是一种虚无缥缈。」淡淡地丢下这句令人心寒的话,那人便如同来时一般悄然地离开了。 而那束象征着幸福的粉色玫瑰依然静静地躺在季枫的手中,偶尔落下一两片如蝶一般的花瓣。 第一章 「喂,老弟,你也太无情了吧!」季丹靠在大理石雕像旁,斜睨着正忙于收拾行李的季枫,「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你怎么可以把我和你姊夫整得七荤八素后就痛痛快快地闪到『鸟不生蛋』的弹丸之地去?」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季枫忙里偷闲地回嘴道,「我可没有傻到等那一对『三百六十五日蜜月夫妇』回来拿我开刀时才落慌逃跑的地步!」 「充其量只能算是不笨而已。」季丹坏笑,「如果要一劳永逸的话,你不如称了他们的心就好了嘛。」 「老姊,我才二十二岁耶,你要让我这么早就跳进『婚姻的坟墓』去『殉葬』,这太残酷了吧!」季枫夸张地张大嘴巴,作出随时要昏迷的表情。 「我看这恐怕不只是早晚的问题吧。」季丹优雅地啜了一口色泽艳丽的红葡萄酒。 「老姊果然是老姊!」 「你想如果被老爸老妈知道了会怎么样?」季丹起美艳无比的双眸。 「天涯海角逃亡喽!」 「我说小枫,你之所以不想和女人结婚,是不是受了你那两个死党的影响?」季丹懒洋洋的语气下面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说真的,你那两个好朋友还真是有眼光!」 维德是季丹的新婚丈夫,同为世界级的名模,他和美艳不可方物的季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喂,老姊,你该不会是想弃才上任几个小时的『新鲜姊夫』琵琶别抱吧?」 「有这个企图。但考虑到可能会被那群两眼发红的女人踩个半死只好做罢。」季丹一边颇为愉快地晃动琉璃杯中的酒,一边不怀好意地瞅着弟弟 「我说小枫,你的『姿色』虽然比你那两个朋友略差了点,轮廓也粗犷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美人。怎么样,投向男人的怀抱好了!」 「比起投向男人的怀抱,我更喜欢美人投向我的怀抱。」季枫兴高采烈地拎起鼓囊囊的登山背包,向季丹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要走了!」 「直接去日本?」 「先去泰国,之后才是日本。」 「丹,你在小枫房间里吗?」 门外忽然传来了维德的呼唤,季丹赶紧将房门打开, 「我在这儿。」 「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了。」维德西方化的英俊脸庞上有着细密的汗珠,「马上就要向长辈敬酒了吧,找不到你可让我急死了!」 「抱歉,我和小枫聊得太投入。」季丹亲热地挽住丈夫的手臂,「小枫准备趁我们向爸妈敬酒的时候偷溜!」 「为什么?要去哪儿?」维德有点惊讶。 「防止爸妈像『迫害』你们一样『迫害』我。」季枫有点同情地望着维德因为唆亢长的传统礼仪而显得格外紧张的俊脸,「所以我要出国『逃难』去!」 「这样啊!」维德恍然点点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谢啦。」季枫拍了拍略微比自己高一些的姊夫,「对于老爸老妈因为好玩而弄来的那一大套东东,我向你表示由衷的同情和敬佩。」 「能以这个代价换到丹,我觉得非常值得。」维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对妻子的一往情深表露无疑。 「祝你们蜜月旅行愉快!」季枫笑得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他快活地向姊姊和姊夫挥挥手,「拜拜!」 *** 「亲爱的旅客,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飞往泰国的波音六三七飞机上,空中小姐悦耳的声音自广播中传出。 季枫惬意地闭目养神。忽然,一位空中小姐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您的座位在这里,请。」 一个人从容地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季枫闻声好奇地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位同行的旅伴 「你是今天早上接住花球的人!」看清楚旅伴端正的容貌之后,季枫大为高兴。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方漠然地转过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可我记得。」季枫对他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你今天早上接住了我姊姊的花球,依照传统的说法,你就是下一个要得到幸福的人唔,说不定你很快就会遇到真命天子了哦。呵呵,世界有时候还真小,没想到可以在短短的一天里碰上同一个人两次对了,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季枫似乎没有感觉到对方置若罔闻的冷漠,只是径自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对不起,我忘了在请别人自我介绍之前应该先介绍自己的。」季枫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叫季枫,季节的季,枫叶的枫,今年刚从大学毕业,目前还没有要工作的打算,准备先去各地旅行一番,第一站就是泰国。」 冰美人依然沈默不语,自顾自地翻阅着航空杂志,连眼珠都不曾转一转。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有不良企图的登徒子,只不过是很想在旅行中找一个能谈话的旅伴罢了。」季枫很卖力地试图化解身边冰冷的空气。 但,喋喋不休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公鸡』终究还是『对冰鸣啼』! 「我看起来真得那么像坏人吗?」季枫无辜地喃喃道,无精打采地玩弄着手里的杂志。 「鹿取真由。」 身边一言不发的冰美人忽然毫无预兆的开口了,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季枫微微一惊,随后他便立刻精神百倍地重新活了过来 「你是日本人?可是你的国语说得非常标准呢。唔,你的名字听起来也很悦耳,鹿取真由,我可以叫你真由吗?」 「我和你刚认识。」鹿取真由声音里的冷淡丝毫未变。 「啊,抱歉!」季枫笑着耸耸肩,「一时之间得意忘形,忘记了日本礼仪的严格程度是举世闻名的。」 鹿取真由又恢复了原来的沉默不语,聚精会神地看着杂志上五花八门的报导和广告,而季枫则凝视着他的侧脸, 「真由,你也要去泰国旅游吗?」 鹿取真由微微皱了皱眉,「请你称呼我的姓氏,还有,请你不要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别人看。」 「哦,好。」季枫做恍然状,「泰国是个很适合旅游的地方,你一定也是慕名而来的吧?」 「可以……这么说。」 鹿取真由望向窗外在黑夜里大片大片转瞬即逝却又无穷无尽的红云,眼光里有着些许的落寞和一丝丝的哀伤。 「我也是。呵呵,去泰国可是我人生的一大宿愿。」季枫再次愉悦地打开了话匣子,「泰国的美味水果、美丽景色和异国情调都是吸引我的理由。你有没有受到这种吸引?」 「没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里似乎掺杂了些什么。 「那一定是因为你对泰国还不怎么了解。」季枫点点头,「到了泰国之后,我来做你的导游如何?」 「不用。」鹿取真由冷漠地回绝,「多个人在身边聒噪对我而言是件不愉快的事。」 「残念!」季枫无比惋惜地咋舌,「我还以为可以和美人一起旅行呢!」 「请你不要把形容女性的词汇用在我身上。」 「但我认为『美人』这个美丽的称呼是不论男女都可以形容的,并不局限于女性。」季枫搔搔脑袋。 鹿取真由决定不再理会他,径自看起了随身携带的推理小说,不管季枫怎么努力使他开口,他都充耳不闻。黔驴技穷的季枫灵机一动,凑上前去和他一起分享起横沟正史精彩的推理来。 「你做什么?」鹿取真由微怒地转过头去,瞪着把脑袋硬挤到他旁边的季枫。 「哦!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看书了。」季枫把头微微挪开,打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会不会影响到鹿取真由的阅读。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凑在我身边看书。」 「啊?因为什么事也不能做的时间很难熬,所以只好借着看你手里的书来打发时间喽。」 季枫的语气听来似乎很是理直气壮,鹿取真由为此气结,他一言不发地从背包中取出另一本横沟正理的小说递给季枫。 「啊,谢了!」季枫看来极为高兴,「想不到你随身携带着这么多推理小说,你是金田一的爱好者吗?」 「只是兴趣罢了。」鹿取真由冷冷地下一句,「可以让我清静了吗?」 轻轻地吐了吐舌后,季枫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开始津津有味地阅读金田一的探案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终于如鹿取真由所愿地那样宁谧起来。 真是死皮赖脸的人! 鹿取真由暗暗地忖道,他简直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登徒子加起来还要难缠,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失礼又厚脸皮的家伙。 这样的人和……『他』有着天壤之别…… 他总是将冷漠而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心藏在认真工作、亲切待人的外表下面,就连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他也从来无法知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对他……是温柔的没错。温柔到让他即使知道他不爱他却也心甘情愿地待在他的身边。原以为这样的他永远也不可能有人得到他的真心,但那个少年却无条件地做到了……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完成的遗憾…… 「真由,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要一杯饮料?」发现空姐正推着小车缓缓地走近,季枫忽然心血来潮地开口道。 「对不起,请给我两杯热咖啡可以吗?」 「当然。」 「谢谢。」接过热咖啡后,鹿取真由冷冷地将饮料放在季枫面前的桌面上。 季枫端起咖啡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我最喜欢喝咖啡了。啊,对了,小姐,我可不可以再要一杯冰可乐,我喜欢冷热饮一起享用。」 「好的。」 「真由不想要吗?」接过可乐,季枫歪过头来看看鹿取真由。 「我没有这种嗜好。」 天,他的头开始晕了,天下真有这么聒噪的人! 「这样啊。」季枫把加了冰块的可乐吸入口中后,笑道,「不过,如果冷热饮同时入口的话,舌头上的味蕾会暂时失去感觉。」 鹿取真由微微一怔,是他太敏感了吗?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句话里别有含意?他不知不觉地将目光转移到季枫的身上,应该……只是错觉吧。 「要喝吗?很美味的说!」季枫望着鹿取真由的眼睛笑意盎然地『引诱』道。 「不用。」 果然只是错觉罢了!这个聒噪的小子怎么可能有纤细的神经? 鹿取真由重新拿起书继续阅读。 ……不过,拜他所赐,刚才沉重得令他无法喘息的思绪被打断了,心情似乎有了一线好转,端起手里热腾腾的咖啡,鹿取真由觉得心也有了一丝温暖。 时间在无声无息之中慢慢流逝,不知不觉中,飞机已快要达到目的地了。鹿取真由从容地合上书本,闭上眼睛小憩片刻。殊不知,就在他合上眼翦的那一刻,季枫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凝视着他动人心弦的容貌,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真由的美虽然不像贝铭那么深不可测,也没有洛那种耀眼的灵气,但却蕴涵着他自己独特的动人之处……是在无言的平静中带着丝丝令人心痛的忧郁吧,就像清澈透明的蓝色湖水,偶尔会漾起细小的波澜那样,令人无声地赞叹,也令人发自内心的悸动。 彷佛感应到季枫的凝视,鹿取真由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季枫仍是毫不避嫌地望着他,那份炽热的目光让鹿取真由的心里没来由地燃起了小小的怒火 「在别人休息的时候,未经别人允许就直直地盯着别人看是可耻的。」 「很典型的日本作风。」季枫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地下了结论。 「这与民族无关!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说。」 「我就不会!」季枫还是笔直地望着他的眼睛,毫不动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 「我讨厌恶劣的玩笑。」鹿取真由撇开视线。 「抱歉,玩笑开过头了。」一那间的认真过后,季枫的脸上又恢复了顽皮的笑容。 鹿取真由懒得理会他,开始整理起随身的物品,并将垃圾小心地装进纸袋,然后折叠好放入座位后的口袋里。 季枫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好感又更多了几份。真的,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带给他新的认识,虽然距自己对他一见钟情才过了几个小时,却已经牢牢地锁住了他的目光。 「亲爱的旅客,飞机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泰国的曼谷机场,请旅客们系好安全带。」 「呼,终于到了。」季枫满意之至的伸了个懒腰,「幸好旅程并不太远,要不然真的很累人!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 「我倒是很庆幸。」 季枫双手撑脸,无趣地嘟哝道,「难道伤心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没错!」鹿取真由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头冷水。 在你来我往的拌嘴中,飞机已经平稳地降落在曼谷的机场上。 「啊,要说再见了!」季枫背好硕大的登山包后,一脸『沉痛』地朝鹿取真由挥了挥大手,「我期待我们在旅行中能再次碰面。」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鹿取真由板着脸孔,冷若冰霜地回敬了他一句。 季枫大笑了起来,「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话落,他便大步向机场外走去,只留下微怔的鹿取真由恼怒地站在原地。 *** 泰国迷人的亚热带风光,呈现出一片赏心悦目的绿色。 虽然城市里由于空气的污染,树木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乡村里的景色却依然美丽如故。 鹿取真由慢慢地走在宁静的小路上,无声无息地欣赏着周围宜人的风景。偶尔在田边路堤上出现的一两个皮肤黝黑的泰国小孩子总会用好奇而惊艳的目光愣愣地目送着他远去。与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猥亵眼光不同,这些孩子们纯真的凝视给了他一种安宁而祥和的感觉,有一份根于心底的平静悄悄地蔓延开来。 悠闲地踱着步,享受着脚底软绵绵的土地传来的舒适,闻着来自田野的草木的清香,鹿取真由觉得长久以来沉淀在心里的那份凝重的惆怅和心痛在不知不觉中淡了几许。 隐隐觉得有些疲倦,鹿取真由便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仰望清澈的蓝天和在碧空里飞过的小鸟。 ……比起坐落在喧闹的城市中的名胜古迹,无声的自然更能安抚他心灵深处的伤痛,所以几天以来,他一直在这些美丽的小村庄里游荡。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聒噪小子……他现在一定在曼谷的大街小巷跟着大批的游客一起观光那些人为的『名胜』吧。 思及此,鹿取真由不免有点得意,他早就料到他会像其它的游客那样在都市里游玩,幸好自己棋高一着,不然耳根又不得清静了。 可就在他闭上眼睛稍作休息之时,几个泰国男人忽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树丛后面。十分谨慎地确定他们没有被发现后,其中两个立刻以极其敏锐的速度向他靠近,并且趁着鹿取真由毫无防备让他吸入迷药,并将他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麻袋中,很快地带离现场。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的工夫,快得甚至连鹿取真由醒来的时候还有一两秒钟尚未意识到究竟自己怎么会躺在一个脏的破仓库里,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绑架了。 环顾四周,他发现狭小的仓库里还有好几名少年和刚才的他一样毫无知觉地躺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从少年们出众的容貌来推断,绑匪身份应该是和某些专门从事同性恋色情服务的集团交易的人口贩子。 以他合气道、空手道三段的身手,要打倒四、五个看守从这里逃走应该不算太难,但问题在于他的全身都被绑得密不透风,不要说手脚无法动弹,就连要大口呼吸都不可能,而且万一他们身上带有手枪之类的武器的话,他的胜算就微乎其微了。 正在冷静思考着如何逃脱,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鹿取真由立刻重新倒回地上佯装昏迷不醒。 门开了,一个泰国男人走了进来,他走到鹿取真由身边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打量他和周围少年的容貌和身材。端详了几分钟后,那个男人像是很满意地说了一句什么,其它人立刻发出兴奋的笑声,接着他们又都离开了仓库。 借着从墙上的破洞散进来的微弱光线,鹿取真由发现对面的墙上有一块尖锐的突起,他艰难地将身体挪动到那块突起的前端,用力地摩擦起来。大约半小时之后,捆在他身上的绳索松动了,再用力地挣了两下,绳子终于落了下来。 揉了揉僵硬的双手,鹿取真由悄悄地靠近大门,仔细地听门外的动静,令他惊讶不已的是门外传来了阵阵打斗的声音。 是集团内哄?他的运气不坏! 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出的那一刻,门忽然开了,鹿取真由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向对方攻出袭击要害的一招,但却意外地被对方轻松躲过。接二连三地攻出致命的招式却仍是一一被躲过,鹿取真由的额上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啊!原来是真由!」对方忽然惊喜地叫起来。 ……很熟悉的失礼法。 鹿取真由停住攻击,定定地望着对手两秒钟 「是你!」 「是我!」季枫快乐地回答道,「真由的空手道很棒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玩啊!」季枫拉了拉肩上的登山包,佯装无辜。 「真相。」 鹿取真由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秒钟后,转身去拿被在角落里的背包。 「事情是这样的……」 「说重点!」 季枫的话还没开头,鹿取真由便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企图蒙混过关的长篇大论。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警笛的轰鸣声。 「想不到泰国的警察这么有效率,来得还真快!」季枫咕哝着,迅速拉起真由飞快地跑了出去。直至跑到刺耳的警笛声早已杳无踪迹的地方,季枫才让气喘不已的鹿取真由停下来休息。 「看来你平时很少运动。」季枫靠在一棵巨大的亚热带植物的树干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鹿取真由双颊泛红的迷人样子。 「唆!这与你无关。」鹿取真由瞪着他,「现在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这里了?」 「咦?真由刚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季枫仍旧兴致勃勃地打着马虎眼,「因为我要游玩的地方正好和你一样嘛!」 「哦,这还真是『巧』!」几乎是牙痒痒地,「那么……我猜,接下来你要去的地方也和我一样吧。」 「是啊。」季枫不怕死地笑答道。 「原来如此。」鹿取真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城镇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眼见情况似乎有点异常,季枫连忙大声疾呼。 「你不是知道?那又何必再问!」鹿取真由远远传来的声音冷冷的。 看着鹿取真由越走越远,季枫终于弃甲投降,他迅速地追上真由。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说就是了。这几天来我一直跟着你,这三天来你到哪里做了些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中午你被那些人口贩子抓走的时候,我刚巧离开了一会儿,所以没能及时找到正确的地点,后来又因为报警耽误了一些时间。先前还担心会来不及,不过事实证明真由的自保能力很棒,绝对没问题!唔,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 真由沉思了片刻 「你是不是经常对别人『一见钟情』?」 「啊!这太伤我的心了!」季枫夸张地捧心长叹。 真由极力想忍住扬起嘴角的冲动,但无奈以失败告终。 「哈,你终于笑了!」季枫一脸感动的表情。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季枫忽然变得十分郑重,和刚刚的玩笑口吻截然不同。 「一见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真由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而且我还是个男人,或者说你本来就是同性恋?」 「在遇到你之前的我可以确定不是同性恋,但在遇到你之后的我大概就是了。」 「大概?」 「因为我想,要爱一辈子的情人碰巧是男人的话应该不算是真正的同性恋吧!」 「明天的事没有人知道会如何……说爱一辈子只是一种甜蜜的谎言。」真由淡淡的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伤痛。 季枫接住他的话尾,「没有信心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有勇气爱一个人爱一辈子。」 真由定定地望着他,彷佛要透视他的灵魂,「为什么是我?」 「我的心选择了你。」季枫真诚地笑了。 「我没有信心爱任何人,尤其是对我一无所知,我对他也一无所知的人。」 「一见钟情是我爱上了你,至于要你爱上我就要靠『二见钟情』了!」 「你的信心从何而来?如果我闭上眼睛的话。」真由的话如同冬天里的一场冰雹,季枫的俊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真是一针见血的精辟言论。」 真由久久地凝视着如同哭丧着脸的小孩子一样的季枫,没有言语。 「你只有一次机会。」 彷佛经过了天长地久一般的时间之后,真由终于开口了。 「期限是一个月。」 第二章 真由的话决定了一场爱情的赌注。若是赢了,那便是双方皆大欢喜;但若是输了,那相对的,便是全盘皆输。因为季枫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早已抱定必胜的决心,一刻也不放松对真由心里空隙的『见缝插爱』。 一如今天早晨两人游玩曼谷的动物园 「累不累?」用了整整一个上午参观完八个动物馆,真由看起来虽然很愉快,但也微微露出疲倦的神态,季枫将一瓶沛绿雅递到真由手里后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有一点。」真由喝着矿泉水,似乎在想什么。 「要不要骑着大象去植物园摘香蕉?不光可以过过骑大象的瘾,而且可以在香蕉园里大快朵颐哦!」 「有点意思。」真由显然对这项提议有兴趣,他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许多大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知为什么,季枫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猜中他最有的兴趣所在,而且很快就能自然地在他们周围营造起快乐的气氛。对此,他迷惑不解,因为季枫外表看来并不是个敏感的人,为什么他会对他了解得那么快? 「季枫……」骑在庞大象背上的真由决定『审问』坐在他身后的季某人。 「什么?」季枫将脑袋自真由的肩膀后探出来。 「你好象很简单就能猜中我的喜好?还是说,我是个容易被看透的人?」 「非也!」季枫露出灿烂的笑容,「因为我希望能够了解你,了解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了解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对我格外的重要。」 真由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眸,「是这样……吗?」 「没错。」柔软的淡栗色头发拂过他的鼻尖,淡淡的水香随之沁入心脾,「说起来,真由和我的一个死党倒有几介相像哩。」 对于季枫话题的转移,真由有一秒钟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地他便领悟 「是因为我和你的好友相像,所以你才来追求我?」 「你还真是敏感!」季枫搔搔头,「你和小铭的外貌完全不同,只是在给人的感觉上有点类似,因为你们看起来都有一种属水的安静感。」 「你……喜欢过那个朋友?」 「是啊。但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因为在初识他没多久之后他那个白马王子型的恋人就『闪亮登场了!』季枫的表情完全没有失意的感觉,「而且不幸的是,我那个好朋友还是『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典型,所以我完全没有机会『趁虚而入』。」 「这么说来,你曾经有过『趁虚而入』的念头?」真由的语气听来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淡,但似乎多了些什么。 「拜托,怎么可能?只要看到他们俩恩爱的样子,就算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会动那种蠢念头。」 「……他们……很幸福?」真由的眼光渐渐地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嗯,在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感情就好得让人羡慕,更罔论婚后了。」想起贝铭和雷架诺爱的小窝,季枫就一脸揶揄的表情。 「婚后?……他们不是同性吗?」真由有些惊讶。 「是啊,他们是去美国结的婚,双方的父母都参加了,观礼的人也很多。」季枫笑,「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真由微微点了点头,「光是同性结婚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季枫忍不住想大笑一场的冲动,「其实同性结婚根本不算什么,比起我的另外一个死党『嫁』给他异母兄弟,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什么?」真由不禁睁大眸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季枫快乐地耸耸肩,「不管对方是怎么样的人,只要能获得幸福,那就是最棒的。」 真由轻轻地叹息,双眸亦有些迷蒙。 「想听他们的故事吗?」发现他的沈默,季枫在他耳边呢喃,真由点点头,「那就作为晚餐后的余兴节目好了。」 「现在为什么不说?」真由疑惑。 「因为我们马上就要采香蕉了!」季枫指指近在咫尺的香蕉园,「如果一边像小猴子一样摘香蕉一边说这么浪漫的故事,岂不是太没有情调了?」 他的话音刚落,他们此刻的坐骑一头巨大的曼谷母象轻吼了一声。 「看吧!」季枫大笑,摸摸母象的耳朵,「连都同意我的话。」 看着季枫孩子气十足的表情和母象充满温情的大眼睛,真由露出淡淡的微笑。 *** 在尽情地大咬了一顿美味的香蕉大餐后,两人心满意足地骑着母象继续参观动物园。 「哇!那只猫熊好可爱!」季枫看见猫熊乐园里一只甫出生的小猫熊憨态可掬地偎在母亲身边,便兴奋地指给真由看。顺着季枫所指的方向,真由很快就找到了那只小猫熊。 「那边的帽猴家族也很有趣!」季枫又发现了一群『戴』着淡黄色『帽子』的帽猴家族。 「啊!是长颈鹿!」 「还有南美河马和非洲鳄鱼!」 季枫不停地把稀奇古怪的动物指给真由看,真由也津津有味地观察着那些有趣的小动物,并不时地发出小小的惊叹。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亦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流逝了。 「哇,玩得太尽兴了。」坐在圆满色彩缤纷、各式各样亚热带植物的餐馆里,季枫很满足地感叹,「真由觉得怎么样?」 真由轻轻地扬着嘴角,「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呵,我猜你平时一定很少外出走动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热闹的人。」季枫专注地凝视真由的脸庞,「还有,你的皮肤白皙得几乎有些透明了,经常喜欢出去玩的人就会像我这样,皮肤有点麦色或者干脆就是黑黝黝的。」 「推理得很正确,」真由的笑有一种花朵绽开的感觉,「柯南二代。」 「哈!美味的泰国大餐来了。」季枫看见为他们这桌服务的侍者推着装满佳肴的小推车走了过来。 泰国侍者彬彬有礼地将一道又一道极其道地的泰国风味菜置于餐桌上,末了,他看了看季枫和真由,从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一枝雪白的蔷薇插入餐桌上原本空着的水晶花瓶中。 「这支白蔷薇的名字叫做『雪球』,是最适合两位的花。」用标准国语说完这句话的泰国侍者微微一鞠躬,「祝两位用餐愉快。」 「这种透明的感觉的确和真由非常相像。」季枫饶有兴趣地盯着这朵名叫『雪球』的美丽蔷薇看了一会儿后正色道,「侍者的品味很不错。」 「这大概是这家餐厅的特色吧。」 食物十分美味,因而本来就对吃什么并不怎么挑剔的两人都很满意,晚餐过后,真由便提议出去走走。 「想不到空气浑浊的城市也有这么明亮的月色。」真由抬头望着夜幕中那轮蛟洁的明月,由衷地感慨道。 「嗯,很难得。」季枫也望向天空。 「你不是说晚餐过后,要把你两个好友的故事说给我听?」真由在湖边的原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对哦。」季枫愉快地搔搔头,「那,真由想先听谁的?」 「贝铭。」 准确地说出了只听过一次的名字,这让季枫惊讶不已,「你的记忆力真好。」 「大概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吧。」真由低声咕浓了一句后立刻恢复正题,「现在你可以说了。」 漫长的时间在夜色中慢慢地流消,真由聆听着仿若现代童话一般的爱情故事,不知不觉中,时针已走到了象征着午夜的位置。 「……自从他们结婚以后,就像童话里所描写的美好结局那样,『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好不容易说完故事的季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的故事可没有到此为止,因为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本身就是一个长篇连载的故事。」 「那种美满的同性爱情,我以为……是不会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之中的。」 「但是,小铭和乐诺却做到了。」季枫拥住他的肩膀,「所以,奇迹是要靠人创造的。」 「……对我而言,那是一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我所能够拥有的永远都只是瞬间即逝的光芒。」真由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 「不管你的过去如何。从今以后,就由我来为你创造永垣。」像是承诺般的,季枫将真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十分凝重地宣誓道。 「不要给我希望。」真由摇了摇头,「我没有信心还能承受住失望。」 「不愿相信我?」季枫望向他的眼神是心疼的。 「是不敢相信。」真由缓缓道,「如果同样的伤痛要让我再承受一次的话,我宁愿选择死亡来解脱。」 季枫紧紧地拥住他,「不要说这种让人心碎的话,我现在并不是要强迫你相信天长地久。不过,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证明我的真心。」 *** 「真由,你醒了吗?」早晨时分,季枫轻轻地敲了敲真由房间的门,想确定他是不是已经起床了。 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真由平和的脸庞无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季枫微征地注视着他。 今天的真由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合身的浅蓝色衬衫在晨光的映像下呈现出冷冷的丝缎光泽,宽松式样的白色长裤在蓝色上衣的笼罩下也泛着若有若无的寒意。虽然这样的他亦很美,但是季枫却敏感地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他下意识地将真由楼入怀中。 「怎么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真由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任由季枫拥着他,「今天我们的行程应该是去观看曼谷有名的歌舞团演出,还有就是到泰国特有的水果街去做一个下午的『水果美食家』?」 「嗯。」季枫仍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再不出门的话会赶不及出发。」不着痕迹地离开季枫的环抱,真由顺手关上房间。 在泰国,最享盛名的就是人妖表演,如果不去发掘每一个美丽无比的人妖背后所隐藏的凄凉故事,就只单单欣赏他们那独特的妖艳风情,那的确是值得人们去一睹为快的。 真由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表演,可无论是多么令人惊讶的演出他都不曾显露出一丝一毫赞美的样子。季枫频频转头看他,彷佛是要确定他是否会一直在身边。 似乎是在无意间注意到季枫这种不安的举动,真由握了握住季枫的手,几乎是惊讶地,季枫睁大眼睛注视了他片刻。 「这些人妖很美。但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却是普通人看不到的阴影。」真由看着台上那些舞蹈着的美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们的痛苦。」 「说的也是。」季枫将真由骨感而修长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也不会想把自己变成这样。稍稍了解了这些人的心酸之后,就觉得这种用来吸引游客的表演带着残酷的色彩。」季枫将视线投向五彩缤纷的舞台。 真由闻言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言语,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演出上。但季枫却在偶尔之间发现了他眼中深深的落寞…… 「真由,这种榴莲很美味,你要不要尝尝看?」 季枫在五颜六色,品种繁多的水果摊上接二连三地发现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奇异水果,在惊喜之余兴奋地一尝再尝,并且从里面挑出味道最佳的递给真由。 真由将一块水果放进口里,慢慢咀嚼。 「啊!这个淡紫色的『皮球』也很棒!」 「这根看起来像是黄瓜的水果也很好吃!」 精力充沛地从一条街的这一头逛到那一头,季枫一边兴趣十足地挑选那些色香味俱全的水果,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到真由的喜好,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肚子里就装满了各式各样美味的异国水果。 「啊!好饱!」季枫心满意足地捧着涨得像西瓜的肚子,捆意地躺在一颗巨大的绿树下,真由拿着一份旅游杂志坐在他的身边,脸上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里隐藏着不知名的忧郁。 「真由。」 「什么?」将脸庞转了过来。 「想听我哪个『嫁』给他同母异父兄弟的死党的罗曼史吗?」季枫笑地问道。 真由放下手里的杂志,专注地凝视着他。 季枫顽皮道,「不过先决条件是你要躺下来,要不然我会看着你的脸看到入迷而忘记后面该讲什么了。」 真由愣了半秒才意识到季枫的话是什么意思,一闪而逝的脸红看得季枫乐不可支。但真由最终还是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在泛着泥土清香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没问题!」季枫显然很开心,他顺势握住真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不过,这样就更好了。」 「少唆!」不知是真由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这么亲密,还是别的什么,这回,他的脸货真价实地红了起来。 「是是!鹿取大人。」 季枫爽朗地笑了起来,接着他便开始详详细细地描述起一个同性罗曼史的爆笑版本。 和听贝铭的故事完全不同,季枫滑稽的表情和绘声绘影的描述,使得真由暂且忘却了心里的伤痛,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等到长长的故事快要终了时,真由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不堪『折磨』了。 「谢皓洛这个几乎让我们所有人都『头痛不已、腰痛不已、嘴酸不已』的『稀世宝贝』,却轻而易举地让他那个异父哥哥克得死死的,就连以往令他一听到字的发音就会以百米赛跑的速度逃得远远的『结婚仪式』,都被他哥哥连哄带骗拐进礼堂后顺利完成了。」 想起那件足足令他乐了三大三夜的事,季枫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个小恶魔终于也遇到克星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的朋友都很特别。」真由发自内心的笑看起来格外动人。 「没错没错!」季枫像鸡琢米般勤快地点着头,「而且他们的另一半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再好也没有了。」 「你很珍惜你这些出色的朋友。」 「没办法啊。」季枫装模作样地正色道,「谁叫他们是那么『特殊』的人种,想不要都舍不得。」 「我看是物以类聚吧。」真由好笑地看着他装出来的一本正经,「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死党,因为……我从小就没什么知心的朋友。」 不期然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真由的脸色又暗淡了下来,季枫猛然坐起身。从他的正上方用极为认真的眼神俯视着他,真由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真由,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我的朋友们和他们的另一半的故事?」季枫的凝视着他的视线是炽热的。 「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们再过不多久就会成为你的朋友了,朋友之间总是要互相了解的不是吗?」 「啊?」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语意的真由愣了几秒后,脸立刻红得像有火在上面烧,「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还真是独断独行!」 「现在是没有。」季枫望着真由的脸庞,觉得此刻的他真是可爱无比。他忍不住摸摸那柔软的栗色发丝,「不过,我想那应该是我们俩不久以后的美好结局。」 「你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真由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猛瞧,「别忘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满一个月了,而我还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真的没有吗?」季枫像是威胁利诱般地渐渐逼近他红潮未退的脸,「真的是一点点也没有吗?」 「没……」 真由的话还未说完,就在令人目眩的感官世界中迷失了几秒钟,当季枫的发丝在他脸庞上拖曳出微微的酥痒感时,真由的思考能力便慢慢地回来了,轻推开那温热的唇。 「对不起,情不自禁下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季枫的表情是懊悔的。 「算了。」真由摇摇头,「反正这个吻……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有一瞬间季枫的脸色变得苍昌了。 真由忽然有一丝后悔 这样说……会不会太残酷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他真的无法抑制住心中那渐渐被吸引的情绪……刚才,那本该是美好的体验……却让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 「我一定会等你有感觉的。」 下定决心的季枫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自信满满地说道。 真由的声音仍是不露痕迹的淡然,「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为我这种人费尽心血是不会有任何回报的。」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自暴自弃的口吻来形容自己,」季枫凝视着他,「而且,我还有一个星期不是吗?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轻言放弃。」 真由纤细修长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后他像是感觉疲倦似的闭上美丽的双眼 「如果你这么想遵守约定的话,那就如你所愿吧。」 *** 银白色的月光无声无息地自半透明的白色窗纱外撒进房间的地毯上,季枫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凝视着那一缕缕无形的缥缈。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浓重的挫败感,对方却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真心爱上的人。 也算是一种报应吧!季枫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无法给出自己的真心,所以自交第一个女朋友开始他就接连不断让她们哭泣,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经验之后,原以为自已大概很难找到能令自己奉献出真心的人了。不料,却在『逃难』的时候遇到了『真命天子』。 当他第一眼看到真由的时候,心里那从来没有过的悸动感就告诉了他眼前这个忧郁而美丽的人也许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但是一时之间的怔忡却让他错失了第一次的机会。 不过,命运显然极其优待他,很快的就给了他第二次的机缘,这种概率极低的巧合以及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感觉令他很有先见之明的意识到,真由将会在他生命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明白真由之所以迟迟不愿意接受他的原因。尽管对这整件事一无所知,但却从真由对于他的追求如此排拒就可以轻易地看出他爱那个人爱得很深,也伤得很重。不过,拜那个不知名的情敌所赐,他才能够和真由相识。虽然暂时仍然无法让真由接受他,可是他相信总有一天能把自己心爱的人带进死党们的圈子里,而且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相识三个多星期以来,真由常常说他的这种自信没有根据,其实是直由自己没有发现,尽管还谈不上是爱,但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得到真由是喜欢他的,虽然不多,不过也足以支撑他继续坚持不懈下去了。 自己还真的是属于一见钟情后便一往情深的典型范例啊…… 想到这里,季枫不觉失笑,既然已经很清楚地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和支撑他继续奋斗的理由。那么他就要不畏任何挫折,温柔地治愈真由心里的伤痛,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幸福和永远的存在。 唔,就这么决定了! 打定主意后,季枫便一扫直到刚才还紧紧包围着他的挫败感,带着无比的决心快乐地进入了梦乡。 在墙的另一边,真由也像刚才的季枫一样毫无睡意,只是出神地凝视着地面上飘忽不定的月光。 白大的那个吻……他应该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是吗?毕竟季枫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上他,这并不意味着他也一定要用对等的感情去响应他的努力。 他的心早就已经遗失在曾经的过往中,无法再奉献给任何人,当然也不会再对任何人有感觉。那个吻所遗留下来的心跳声应该只是一时无法顺利呼吸而造成的后果而已。 没错,一定是这样… 真由努力地说服自己。 回想一个月前,季枫因为一个偶然而闯进了他的预备恢复心情的旅行生活。虽然自己决定了一个老套的爱情赌注。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想看看季枫的毅力究竟有多坚强?或者,只是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渡过这段治疗心痛的日子? 不管原因究竟是哪一个,结果却都是一样的他欺骗了季枫的感情。 原来,在他的身体里也掩埋着这样邪恶的本性,就因为自已受了伤,便也要去伤害别人,让无辜的人也尝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曾几何时,他变得这么可怕了? 痛苦地闭上眼睛,将自已深深地埋在柔软的被褥中,一阵令他无法思考下去的晕眩感悄悄地侵袭了他的全身,伴随着晕眩而来的,还有一波一波像是从骨髓中扩散出来的疼痛。 忽然,在无声的寂静中传来了一阵很轻很轻的敲门声,「真由,真由。」 门外的人小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是谁?…… 真由努力地想要睁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眼皮,并且从床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但在艰难地打开门的瞬间,他便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秒映入脑海的,是季枫那张无比心痛的脸孔…… *** 静静地凝视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真由,他那苍白如纸的脸庞和眼角不时滑落的泪水撕裂着季枫的心。 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是真由最亲近的人不是吗?为什么他没有细心到发现真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自己明明知道真由是因为失恋才来此散心,却只一味顾着早日获得他的心。而完全没有考虑到真由内心压抑着的巨大痛苦。 昏迷中的真由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一颗一颗的泪珠伴随着他几乎虚无的声首悄然滑下。 这是他依然深爱着的那个人的名字吧…… 季枫苦笑了一下,痛楚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即使是他在身边陪伴着他,可是在真由的潜意识里在他身边的人仍是他心爱的人,一个他最大的却也是素昧平生的情敌。 听着他在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这个名字,看着他滚滚而下的泪水很快濡湿了白色的枕头,季枫觉得自己的心痛得扭曲在一起。 忽然,真由无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季枫连忙将自己的手握住他。也许是从掌心传来的温热感使真由安心。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流泪,也慢慢停止了呓语。 清晨时分,真由终于在微弱的光线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在他身边小睡的季枫,他的脸看起来非常疲倦,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的样子,而自己的左腕静脉上正在滴注生理食盐水,右手,则被握在季枫的掌心中。 原来让他从不安的梦境中解脱出来的温暖,就来自于这只手…… 从眼前的景象来看,他已经昏迷了许久,而在这期间,季枫似乎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细心地照顾着他……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无条件地对他这么好? 真由的手不经意的微微动了一下,觉察出这细小的触感,季枫的眼睛立刻就张开了,惊喜地发现真由已经清醒,他连忙凑上前来。 「真由,你觉得哪里还不舒服吗?或者是你饿了,想吃些什么?」 摇了摇头,「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一夜。」季枫想了想回答道。 「你彻夜不眠地守着我?」 「算是吧。」季枫细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安心地舒了口气。 「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回报的。」看着季枫温柔的呵护,真由忽然吐出了这句冷酷的话,「你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那又如何?」季枫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无情的言语,「我并没有要求对等的回报。」 「你不是希望我能爱上你?」 「没错。但那只是我的希望。至于要不要爱上我,就是你的选择。」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你是不是可以死心了?」真由别过头去,不看季枫的脸。 季枫摇了摇头,「离一个月的限期还有最后四天,在最后一秒钟到来之前我不会轻易放弃,即使希望渺茫。」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除非,是你亲口向我拒绝继续这个约定。」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全心全意?」 彷佛是被季枫的话激怒了,真由猛然转过身来。泪,不知不觉地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滑出两条晶莹的痕迹 「我只不过是个别人不要的玩具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你对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你还不明白吗?」 季枫紧紧地拥住真由愈见清瘦的身体吐露着歉意。 「对不起,真由,我不应该逼你,是我不好。只求你不要这样否定自己的存在。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你不想再继续这个约定,那等你病好了我就马上离开这里。」 真由忽然停止了一切抗拒,他无声无息地倚靠在季枫的怀抱里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用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轻道: 「反正最多也只剩下四天了,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变什么,那我就把这个毫无意义的约定遵守到底吧。」 *** 等待真由康复的三天时光匆匆而逝,当第四天早晨来临时,季枫拖着已痊愈的真由去了附近有名的电动玩具场,准备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站在令人眼花缀乱的众多电动游戏机前,真由微微皱着眉,「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喜欢?」 「也不是。」真由显得有些困惑,「电动玩具什么地方都有,为什么要特别来玩?」 「因为你的病刚好,还不适合在外面徒步旅行一天。」不管什么时候,季枫永远将真由的身体状况和愿望放在第一位考虑。 闭了闭眼睛,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他低喃道,「最后一天了,你还是这么温柔。」 「你的身体只是我选择来电动玩具场的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原因嘛,就是我希望你看看我的必杀绝招。」 季枫刻意将这个伤感的话题带开,并把手中的一大堆硬币放在真由手里,「,这是投资,我绝对可以在两小时之内赚回价值高于这些几倍的奖品回来。」 「还真是自信满满。」 季枫笑谜谜地向真由比了个『ok』的手势后,立刻就开始了挑战。 事实证明季枫确实没有说大话。在仅仅三十分钟过后,他手中的硬币只少了五个,但每一个人都用无比惊讶的眼光盯着季枫手里那多得恐怖的小卡片。 「怎么样?」季枫很开心地将一大串卡片晃了晃,「这些就已经足够换到这里最昂贵的奖品了!」 「厉害!」真由不禁微笑,「你是电玩迷?」 「这是次要原因。」季枫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揭露真相,「主要原因是我在外出旅行前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 真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难怪你对这些游戏了如指掌。」 季枫得意洋洋,「在我经营的电动玩具店里,我还有专门改造游戏的工作室,而贝铭和跌洛这两个计算机天才就是最好的工程师,经他们之手改造出的游戏级别高到连我都无法轻易过关。」 「所以这些游戏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真由顺理成章地接下他的话尾。 「没错。真由,你也来试试。」季枫兴奋地将他推到一个抓娃娃机旁,「就先用这个小试身手好了!」 「可是,我没有玩过……」真由看着水晶玻璃箱里五彩缤纷的绒毛玩具犹豫道。 「很简单的,我和你一起来。」 季枫局兴地拉起真由的手将三个硬币塞进投币口,看准了一个胖呼呼的金黄色小老鼠后,让真由按下红色的按钮。真由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玻璃箱里那只机械手臂的一举一动,只见它缓缓移动到小老鼠的上方,在下降的过程中张开铁臂将目标松松地抓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向出口移动,这其间有好几次小老鼠都差一点儿掉落下去,但最终它还是在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被机械手臂运到了出口。就在机械手臂松开的那一瞬间,季枫眼明手快地将它接了个正着。 「旗开得胜!」开心地将玩具放进真由手里,顺便还捏了涅小老鼠的红鼻子。 「嗯。」 季枫打量着小玩意,愉快地笑了起来,「那我们就把它当成是今天的吉祥物好了。」 在数小时之内,季枫和真由一起玩遍了整个电动玩具场,几乎是所向无敌地,两人以令旁观者目瞪口呆的记录战胜了游戏场里的每一台机器。 「只剩下这个还没有试过了。」玩得尽兴的真由指着一部体积庞大的游戏机,「那个应该是跳舞机吧?」 「没错。」季枫露出了愁眉苦脸的滑稽表情,「而且那个刚好是我光辉记录中最惨不忍睹的败笔!」 「原来如此。」真由失笑。 将最后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口,随着音乐热烈节拍的响起,真由在六个庞大的彩色按钮上开始尽情的发挥。 季枫半是惊讶半是兴奋地注视着真由一举一动:几乎是每一步,他都精确无误地踏准了节拍所显示的颜色按钮。在一片惊叹的啧啧声中,真由终于以接近满分的纪录结束了这项游戏。 「小卡片的数量又增加了。」从容不迫地走了下来,真由笑道,「如果这家店的老板天天遇上这样的客人,他很快就会破产了。」 季枫的俊脸上满是热烈的崇拜,只差没单膝跪地送上爱慕的眼神了 「真由,这个东东……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嗯,这个也算是我的强项吧。」真由莞尔,「玩了一个上午,现在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什么?」 「好。」季枫细心地替真由擦去额上的汗,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真由有瞬间的怔忡,「不过,在那之间,我们还是先去挑选喜欢的奖品!」 显然,季某人非常热衷于此项补充性『娱乐』,他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拉着真由朝换取奖品的柜台走去。 「真由想要什么?」看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奖品,季枫向心爱的人征求意见。 「那只浅蓝色的水晶玻璃杯。」真由的眼中忽然映入了一个美丽的物体。 「我也想要一个。」季枫乐不可支地盯着哪个小巧玲珑的杯子,「那么就换两个,还有呢?」 「这个就足够了。」 「啊?可还有很多小卡片要怎么办?」季枫似乎为此苦恼起来。 「加换个便携式游戏机怎么样?」 「唔,是个好主意!」 季枫笑容可掬地请负责兑换的女服务生取出奖品。也许是因为季枫的外貌和笑容太过吸引人,年轻的女服务生几乎是微红着双颊为他们兑换奖品。不知为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真由,胸口不自觉地有些郁闷起来。 「真由,这个给你。」季枫笑谜谜地回到他的身边,将一只精美的盒子放在真由的手里,「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想吃什么?」 「清淡一点的都可以。」真由接过盒子,像是要掩藏自己情绪般的淡然响应季枫的问题。 「累了吗?」察觉到真由的异样,季枫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了摸真由的额头。 「有一点。」为了掩饰心里的那种不知名的悸动,真由不由自主地扯了个小谎。 「那我们下午就留在旅馆里休息吧!」季枫一直开朗的面容上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发现的阴影,「我想和你一起平静地渡过最后的下午。」 *** 柔和的风轻轻!悄悄地穿过打开着的落地窗,把午后的微热气息偷偷地吹进了寂静的房间,为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气。真由静静地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出神地凝视着躺在他腿上小憩的季枫。 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锐扬以外的人的脸庞,该怎么说呢?是一种全新的感受吧。 眼前这张俊逸的脸是属于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即使是在睡梦中,可说高扬起的剑眉和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清楚地显示出他乐观的性格。 和自己完全不同,季枫的外貌有着一种健康、快乐的特质;而埋藏在心里的沧桑过往却让他早早地将自己封闭在无尽的忧郁之中。 是心老了…… 真由自嘲地笑了,想不到这种文艺腔十足的白话文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季枫年轻,充满活力,他应该去寻找一个和他贝有相同特质的女孩,谈一场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拥有的轰轰烈烈的恋爱,而不该把精力用在一个已被时间弃的人身上…… 一个月了……从季枫无意中闯进他的生活以来,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季枫洒脱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颗执着而又温柔体贴的心。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出现,他才能够渡过这一段也许是他生命里最难熬的日子。就像黑暗里的一线阳光,季枫的乐观和活力在不知不觉中带领着他走出死亡的阴影,重新给了他重生的希望。 虽然他总是否决他的努力,一再重申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是在心底深处他却不得不承认,因为季枫强而有力的影响,即使离『爱』还很遥远,可他对他执着的恋慕却已经悄悄地驻进他的心里。 然而……这份本该是喜悦的认知却让他的不安与日俱增,害怕再次被伤害的警觉一直不停地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所以,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那样不断地抗拒着季枫的告白,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来阻止他靠近自己的心。 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那份锥心的疼痛尝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所以这一次他要尽快地逃离使他动摇的人的身边,然后慢慢地忘记生命里的这段时光。也许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他再想起这段过往时,就只剩下依稀的幸福感伴随着他渡过余生。 「真由很少微笑,不过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丽。」 不知什么时候季枫已醒来,直直地望着真由如此说道。 真由拨了拨季枫额前的黑发,半开玩笑。「如果你再不起床的话,我大概也站不起来了。」 「抱歉!」季枫连忙从真由的膝上爬起来,「你的腿一定很麻吧。」 「还好,没那么严重。我是自愿提供我的膝盖让你当枕头的,所以你不用愧疚。」 真由温柔的话语让季枫很难得地脸红起来,为了弥补自己造成的『恶果』,他提出要帮真由按摩,用以尽快地恢复血液的正常流通,而真由也没有异议。 「我们的晚餐就请客房服务送来吧。」真由一边享受季枫周到的按摩服务,一边提出建议。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走动,这样刚好省时又省力。」 在季枫的心里,他格外珍惜能和真由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思及明天就要和心爱的人分别,他的心就莫名地抽痛。可是他不希望他们相守的最后时间是在斐投的气氛中结束,所以他一直强忍心痛,尽可能地让自己轻松响应真由的话。 用电话向总机预约了晚餐后,俱在季枫怀里的真由轻经地靠住他的胸口,无意识地仰望着窗外渐渐暗淡下去的夕阳,离别的感伤在此刻才真正地弥漫开来。 真由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想抱我吗?」 「为什么忽然间这个?」季枫漆黑的眼撞里第一次流露出淡淡的伤感,「是因为我们就要分别了吗?」 真由沉默不语,彷佛是默许了他的回答。 「如果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形下,我当然很想拥有你。」季枫平和的声音里隐藏着深深的落寞,「可是,我并没有得到你的心,相应的,我也就没有资格得到你。」 「如果是我赋予你这个权利呢?」 「你是在同情我?或者,只是纯粹地为了留下一个纪念?」季枫回视着真由的目光。 「我想也许是后者吧……」真由又将视线转向已经变成蓝黛色的夜空,「如果说还有什么原因的话,勉强算来应该就是我不愿意欠别人的感情债,因为那会让我一生都无法心安理得。」 「我明白了。」在黑暗里沉默了许久,季枫终于开口了,可是他的声音却凝重得让人心酸,「今晚将会成为我终生难忘的回忆。」 *** 午夜时介,一片寂静笼罩着无声无息的大地,轻纱似的月色亦像是怕惊扰了好梦中的人们一般那么轻那么柔地在空气中流倘,几乎连闭着眼睛小寐的星星们都不曾吵醒。 在被点点银色的月光渲染得格外檬拢的房间里,季枫轻轻拥住因为倦极了而进入梦乡的心爱之人,用眷恋的眼神深情地凝视着他熟睡的容颜。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永远地停住,他想一辈子都能拥抱着心爱的人入睡,和他作着同样的梦。那么每当清晨来临的时候,他就可以用温柔的声音唤醒他,和心爱的人一起分享美味的早餐,然后和他一起渡过充满快乐和幸福的每一天,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当明天清晨来临的时候,真由就要离开他的身边,回到没有他存在的世界一个人流浪…… 季枫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整整一夜的漫长时光在他看来竟是如此的短暂,他无比留恋地凝视怀里的爱人,徒劳地企盼着黎明迟一些来临…… 第三章 没有目标的生活就像一杯透明的白开水,简单、平凡,但却安稳而又平静,没有任何波折,也没有任何痛苦,每天所要做的,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人类为了生存而必须的本能活动。 真由静静地坐在浅黄色的长毛地毯上,怀里抱着一个软垫,无意识地出着神。在他面前,原木矮几上零零落落地散着几张空白的乐谱和一支没有合上笔盖的钢笔。 在这样一个几乎每一件事物都静止着的房间里,时间彷佛已经停止了它永不停息的流动,如同一幅被定格在墙壁上的风景画。 「铃铃铃……」 忽然,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毫无防备地打破了这幅被时间遗忘的玻璃画,画里的人无声无息地动了起来,轻轻地拿起仍在嘈杂的电话机 「这里是鹿取家,请问您是哪位?」 「真由,是我。」 听见熟悉的语调,他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一些。 「……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一问你是不是……重新开始创作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源于关心的忐忑不安。 「……还没有。」真由淡淡的响应里包含着丝丝的歉意。 「唔,我没有要强迫你立刻工作的意思。」似乎是意识到真由的抱歉,大和连忙急急地纠正自己的话,「你不用太为难。」 「我明白。不用担心,我很好,只是目前没有灵感工作而已。」 「关于那个,目前还不急,」大和似乎松了一口气,「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 「『predict』的进展还顺利吗?」 「嗯,托你度假前所作的曲子的,他们第三张专辑的销量比起前两张,有相当惊人的进步。」 「负责他们的工作人员一定都很高兴吧。」 「是啊,连卓美都夸奖了他们。」大和兴致勃勃地向真由报告由他所负责的『predict』乐队的可喜成绩,「这两个月来,他们的确是很努力地在工作,连最不安分的和藤都很争气地顺利录完了音。要硬找出唯一的美中不足嘛,就是和藤这小子整天吵吵嚷嚷着要去找你,这个小鬼头真是永远也长不大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爽朗笑声,真由不禁微笑,「听起来他还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没错!要是哪一天他没有了『生猛海鲜』的活力,那么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大和大笑。 「那也是他的优点。」 「不过,这个优点和缺点只是一线之差。这小子的精力一旦没有地方发泄,就连锐扬和夕亲热的时候他都敢去闹呢……」 话在此处忽然停了下来,不用亲眼看见,真由也知道此时的大和一定牢牢地捂着自己的嘴,一脸懊悔的表情。 「不用太介意,不论逃避多久,我迟早还是要面对他们的。」 「真由……」大和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焦虑,但更多的却是担心,「你真的已经没问题了吗?」 「现在也许还有些勉强,但再过一段时间我大概就可以了。」 「那就好。」大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了,旅行中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真由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琉璃书架上那只金黄色的绒毛小鼠,怔忡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 「……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说的也是,你只是去散心……」 「别把话题光绕在我身上了,」真由轻松地打破两人之间灰暗的沉默,「你和武田怎么样了?」 「啊……那个………他说……再也不会做任何让我伤心的事。」 这段看似短得不能再短的话,生性害羞的大和却吞吞吐吐地说了好半天。 「那很好啊,难得武田会这么用心,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也这么想。啊!对不起,武田回来了,我要去开门,你能稍等一下吗?」 「不用了。」真由理解地笑了笑,「今天是休假日,你就专心陪陪武田吧,我没有关系。」 「那……好吧。」 「嗯,我们下次再聊。」 挂上电话,真由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躺在软垫上继续出神地凝视窗外的天空。 一阵阵微风不时地悄悄吹进来,弄乱了矮几上的乐谱,白色的纸张像一片片秋天的落叶那般,无力地滑落在地上,然后静止住,不动了。 *** 拿着乐谱,真由从自己的白色爱车里走了出来。眼前的浅灰色建筑物已经久违了两个多月,缓缓地踏上阶梯 「啊!鹿取先生,您终于回来了!大家一直都在期盼着呢!」 接待处的山田小姐头一个发现身着米色便装的真由正慢慢地靠近,她不禁兴奋地叫了起来,在一边埋首工作的铃本小姐和早桂小姐闻言立刻抬起头争先恐后地向他问好。 「好些日子不见了。」真由朝她们微微一笑。 「啊,鹿取先生怎么瘦了一大圈?」细心的铃木发现真由的改变,山田和早桂都瞪大了眼睛,「那可不行啊!」 「可能是有些累了,不过没什么大碍。」真由礼貌地响应她们的关心。 「那就好。」三个女孩都放心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要上去工作了。」 「好的,大家一定都很想念您呢!」三个人微笑着目送真由走进电梯后,向董事长办公室打了一个内线电话。 才走出电梯门,真由就被早已守候在门口的和藤和大和逮了个正着。 「真由,你终于回来了!」身高十分惊人。但帅气的脸庞里仍带着些许幼稚的『predict』成员和藤俊一一看见真由跨出电梯,便忍不住冲上前去来了个大拥抱。 「俊一,先放开我好不好,不然的话我没有办法呼吸了。」真由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他宽阔的肩膀,在旁边观看的大和不禁笑着摇摇头。 「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来看,我已经成年了!」觉察到真由的态度,和藤松开手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是,是。」真由笑着摸摸他红褐色的头发,「那已经是大人的俊一要不要让我进去呢?」 高兴的和藤终于乖乖地放开真由,三个人一起向里面走去。 「我说和藤,你可不要忘了,真由已经二十七岁了,对他来说你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一路上,一直在看笑话的大和半开玩笑地泼他冷水。果然不出所料,和藤一听见这个,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不过,他立刻又翘起下巴,理直气壮地声明道:「哼!十一岁算什么,只要喜欢,什么都构不成障碍!」 「哦?代沟可是会导致恋情的淡化哦!」『坏心眼』的大和继续火上加油。 「什么代沟!」和藤不服气地反驳道,「真由才没那么老呢!我已经暗恋他十五年了,如果要淡化的话老早就淡化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十五年啊!」大和故作不可思议地啧喷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才满十六岁吧!」 「我从一岁开始就暗恋真由了,不行吗?」和藤气咻咻地强词夺理,在一边听着两人抬杠的真由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早熟的小鬼头!」大和乐不可支地下了结论,就在快到门口的那一刻,他轻轻地在真由耳边提醒道,「锐扬和夕今天都在。」 「……我知道。」真由的眼神不知不觉地暗淡下来。 「你在对真由说什么?」和藤看见两人裨神秘秘的举动,便不高兴地皱起眉。 「我在告诉真由,千万不要找你这样的小儿做情人!」大和大笑着推开且大的钢化玻璃门,门内的许多人闻言也都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你还算是我的经纪人吗?」 和藤生气的脸让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大和说得没错啊!如果鹿取做你的情人,他岂不是还要兼当『保父』?」 「就是就是,鹿取会因为太辛劳而折寿的!」 「对呀对呀!」 在问候过真由后,大家便开始你一言、我一句极有默契地调侃和藤。以这样的情形来看,这类事情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在一片愉悦的气氛中,真由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一个令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人。注意到他大和便连忙解释,「那个人是最近刚刚进公司代替上个月结婚的高板的计算机混音师,听说是高板在中国留学时大学的学弟。」 「怎么可能?」真由无法置信地看着季枫一步步朝他靠近,最后停在他面前极为有礼地一鞠躬。 「这位应该就是大和前辈所说的鹿取前辈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真由瞪大眼睛望着眼前彬彬有礼的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接下来他的自我介绍却立刻将他拉回现实中。 「我叫季枫,来自中国,今年刚从大学毕业,二十二岁,没有任何做这一行的经验,以后还请前辈多多关照。」 「……你好。」真由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云地吐出一句寒喧语。 「前辈,不知下班后我可否邀请您一起去喝酒,因为您没有参加我的欢迎会不是吗?」 季枫不露痕迹地创造了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 「……可以。」说实话,真由很想搞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季枫的邀请。 「真由,你是不是应该去锐扬那里报到了?」大和适时地提醒因为季枫的出现而有些迷糊的真由,「锐扬大概一直在等你吧!」 「对不起,我可以和鹿取前辈一起去见董事长吗?因为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他。」 「啊?那个……」大和似乎有些为难,他看了看真由。 出乎大和的意料之外,真由居然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走进锐扬的私人办公室,真由就看见他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听见真由的脚步声后他便抬起头来,却意外地发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季枫,有什么事吗?」 「他是陪我进来的。」真由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坚定。 「哦……」锐扬似乎了解了什么,他不禁多看了季枫一眼,再将视线转回真由的身上时,他的语调显得温和而平静,「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旅行很愉快,所以心情也平和了许多………我现在很好。」真由淡淡一笑,「你和夕过得如何?」 锐扬放下手里的派克笔,笑了笑,「还不坏,只是两个人还是经常要抬杠,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赢。」 真由淡淡地笑,「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我还以为你是战无不胜的。」 「是啊。」锐扬耸了耸肩,「在遇到他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但在遇到他之后,我就沦落到战无不败的命运了。」 「夕呢?」真由轻轻地扬着嘴角。 锐扬朝旁边的休息室努努嘴,「大概还在补眠,就像猫头鹰一样。」 「你说谁像猫头鹰?」他的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就开了,夕顶着微翘的黑发走了出来,「真由,好久不见!唔?季枫也在?」 「是啊。」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季枫笑地开口了。 夕走到季枫的身边,也在柔软的面包沙发里坐了下来,「你陪真由来的?」 「你还其不是普通的『狡猾』。」季枫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就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洞悉了大部分的事实,他无奈地笑了笑。 「谢了。」夕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真由,这小子的脑袋好得很,你可不要让他轻易追上了,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真由有些惊讶地怔忡了片刻。 「你少扯我的后腿!」季枫不满地咕浓着,「你就是那类惟恐天下不乱人种。」 「彼此彼此。」夕琦愉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哥俩好的架势,「对了,四个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好意思,中午我要和真由一起吃饭!」季枫乐不可支地拒绝他的邀请,「你想做电灯泡吗?」 夕斜倪着得意洋洋的季枫,「真由答应了?」 看见真由默默地点了点头,夕所露出一个只有他和季枫才看得懂的暧昧表情,「既然如此,那我和锐扬就不打搅你们了。」 「唔。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和季枫就先出去工作了。」真由下意识地中断了这个话题,「乐谱的话,我会交给大和处理的。」 锐扬点点头,「麻烦你了。」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夕所便大剌剌地从沙发上『挪动』到锐扬的身上,彼此交换了一个热吻后,他将头抵在锐扬的额上,用充满『威胁』的口吻道,「你觉得怎么样?季枫有可能代替你吗?」 锐扬顺势在他的唇上又偷了一个吻,「答案你不是已经心里有数了?」 「你的回答还真是偷懒到极点!」 「言简意赅岂不是更好?」锐扬用迷到众生的笑容轻松应对,并将他楼进怀里后才正色道,「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还需要好一段时间的努力,因为真由对于感情方面的事从来就很执着,要消除我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势必要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不过,季枫的出现确实让我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感觉轻松了许多。」 「意思是你非常看好他喽?」夕无聊地在他的掌心上画着圈圈。 「可以这么说。」锐扬的表情暗了暗,「这件事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去解决。所以,我由衷地希望他可以给真由我无法给的。」 夕所用手撑住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是打算让真由做你的终生伴侣吧!所以,问题就源于我的出现。」 「说的也是。」锐扬忽然邪邪一笑,「你这个专爱和我抬杠的小恶魔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我这个可怜的男人只是因为受了你的『迫害』,才不得已伤害了别人。」 面对锐扬严重扭曲事实的说词,夕先是瞪大了美丽的眼胖,继而便狡黠一笑,只见他伸出手将锐扬迷死人的俊脸皮往两边拉出一个标准的菱形,在锐扬呼痛之际笑谜谜地开口道 「原来是真的皮耶!我还以为你把大象的皮贴在脸上了!」 「你这算是爱我的表现吗?」 「如果你要那么认为的话,我也不反对你美好的幻想就是了!」 「真是不可爱的回答。」看着夕一脸的不以为然,锐扬笑了笑。 「希望真由能和我们一样幸福。」锐扬怀里的夕琦像是在喃喃自语。 「会的。」 锐扬温柔地回答了爱人的叹息后,唇与唇又深深地密合在了一起…… *** 宽敞明亮的咖啡店里,真由凝视着眼前那张他曾以为不会再见到的脸庞,「你是什么时候来东京的?」 「在你离开泰国的第二天。」季枫注视着已有一段时间不见的真由,心疼地发现他又瘦了一圈,「虽然那是我原定的旅行计划,但我想念你却是促使我来这里的根本原因。」 「日本说小也并不能算太小,你怎么能肯定一定可以找到我?」 「老实说,我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找到你。」季枫笑了,「只不过,我相信缘分迟早会把你带回我的身边。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原本打算花一年的时间找遍关东地区,却没想到在第一站就得到了你的消息。」 「关东?」真由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口音是以东京为中心的关东腔,」季枫端起面前的咖啡,辍了一口,「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住在关东地区。」 「还是一样自信得过分。」真由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的口音虽然是东京的地方口音,但这并不等于我就一定是关东人。」 「现在听起来是有些荒唐,不过当时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只要能找到你,就算跑遍整个日本我也会去做。只不过,命运好象特别厚待我,当我第一天到东京的时候。就在一本时尚的音乐杂志上看见了你的名字以及所属的公司。」 真由忙征地看着他明朗的笑颜,「即使你找到了我那又如何呢?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对。」季枫点点头,「所以我想申请第二次的机会。」 「为什么?」真由只是微微地惊讶。毕竟,再次见到季枫的时候,他就多少预感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你忘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无论成功率有多渺茫,或者失败过多少次,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尽全力让你成为我的情人。」 面对真由的沉默不语,季枫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决定自己命运的回答。 「早晨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吧!」真由忽然将话题转开。 季枫依然坦诚地微笑着,「但从另一方面来看的话,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在你的心里,我至少还有着微小的地位?所以我很高兴能被你『利用』。」 真由愣住了,然后,叹息,「从你的外表,我完全看不出来你会对感情这么执着。」 季枫轻轻地握了握真由放在桌上的手,「因为对象是你,我才会这么执着。」 「……你会待在我身边到什么时候?」 「我还无法计算。」季枫在片刻的思考之后便了解了真由的想法,「但以我的执着程度来看。最起码不会少于一个月。」 「……一个月是吗?」真由喃喃自语。 静静地思考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淡淡地开口了,「那么,你可以待在我身边直到你厌倦为止。」 *** 「今天就到这里。」 大和透过隔音室的玻璃向里面『predict』的三个成员做了一个『ok』的手势,和藤见状立刻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录音室。 「真由,你是特地来看我录音的吗?」 「我就在怀疑和藤今天怎么会这么卖力,原来是他的偶像在录音室外面看着他啊。」还没等真由开口,负责监控的敷岛就抢先揶揄兴奋的和藤。 「那是什么话!」和藤不服气地反驳,「我平时一直都很努力!」 「啊?有吗?『predict』的另外两位成员之一的恒理龙太郎走到他身边故意反问道,而和龙太郎一起走出录音室的星野月则板着一张脸孔一语不发。 「当然有!」和藤嘟侬。 「那真是少有的情况,」龙太郎感叹,「我记得用指头就能数得出来。」 「啊!你胡说!」 和藤那高大的身躯和幼稚的表情成为截然相反的对比,惹得在场的工作人员笑个不停。 「如果不愿意被自己仰慕的人听见丢人的糗事,那就好好地努力!」大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俊一,要努力工作哦。」真由也微笑着提醒了他一声。 「是!只要是真由的要求,就算再困难的事我都尽全力做到,更何况只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藤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一定会做得很好的!啊!对了,真由,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抱歉,俊一,我中午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那明天呢?」和藤不死心地继续要求。 「明大大概也不行,这阵子我都没什么空陪你吃饭了,只能以后再说好吗?」真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歉意,在征求到哭丧着脸的和藤无奈的点头后,他便和大和一起向计算机混音室走去。 「啊!为什么!?……」望着真由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和藤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挫败感。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前辈也有了情人的缘故!」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星野忽然给了原本就沮丧不已的和藤当头一棒。 「你在胡说什么!」和藤气愤地嚷道。 「只有笨蛋才听不懂前辈话里的意思!」星野毫不留情贬低和藤的智商,「他告诉你他最近没有空陪你吃饭的意思,就是说他已经有了情人,他要和他的情人共进午餐!蠢才!」 「你说谁是蠢才!」和藤差一点儿就跳起来,「亏你长得那么可爱,却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是披着天使皮的恶魔!」 「好了,好了,你们俩闹够了没有?」三人中最年长的龙太郎啼笑皆非地阻止两人越来越激烈且幼稚的言辞,「要吵也要回去再吵,在这里太丢人了!」 「谁要跟他吵!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看见其它工作人员一脸『又来了』的笑意,星野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这个傻瓜没有人提醒,是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事实的!」 「你又说我是傻瓜!」和藤瞪着星野。 「哼,龙太郎,我们走。」星野不理会想和他『斗殴』一场的和藤,径自走了出去。 「你呀!」龙太郎一把捏住和藤的脸皮,顺便把他拖了出去,「拜托你就多生一根神经吧!」 *** 安静的房间里播放着怀旧电影《魂断蓝桥》,那哀伤的音乐在不知不觉中将时光带回了遥远的过去。季枫坐在淡黄色的长毛地毯上入神地盯着屏幕,半躺在他怀里的真由则闭上双眸静静地欣赏那动人心弦的音乐。 「真由?」季枫忽然轻声唤他。 「……唔?」真由睁开眼睛,紫褐色的双睁向上望去。 「我以为你睡着了。」季枫温柔地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只要是有动人音乐的电影,我就不会轻易睡着。尤其是像《魂断蓝桥》这样有着永恒魅力的怀旧影片。」 「总觉得我们不像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季枫失笑,「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看这类电影。」 「比起流行音乐,还是具有怀旧气息的音乐能吸引我。」 「所以你的作品是以抒情曲居多?」 「嗯,可以这么说吧。」真由又闭上眼睛,继续享受那充满着浓厚怀旧情调的音乐。 「真由,除了作曲以外,你在公司里还需要做些什么工作?」季枫不经意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时常看见你和大和一起忙忙碌碌的。大和的话我可以理解,因为他是『predict』的经纪人,但你的工作应该就只是作曲不是吗?」 「那是因为大和不光是「predict」的经纪人,而且他还是公司里唯一一个够水准的调音师,一旦有重要的歌手需要录音的时候,他就会忙不过来。所以需要我的帮忙。」 「别人不行吗?」季枫有点疑惑。 「除了大和外,就只有我能轻松应对和藤的无穷精力了。」一想到那只『生猛海鲜』,真由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和藤?」尽管进入公司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季枫仍是没有记住众多歌手、明星的姓名。 「就是常常会跟在我和大和身后的那只『生猛海鲜』『predict』成员里最小的一个。」 看见季枫恍然大悟的表情,真由才带着笑意继续解说。 「他是我在北海道老家的邻居,我从小就认识他,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吧,所以现在我才能比较轻松地管住他。如果我和大和都不在的话,和藤那无穷无尽的精力极有可能让公司『毁于一旦』。」 「听起来的确有『生猛海鲜』的威力,」季枫乐不可支地评论道,「那大和又是怎么「制服』这只『生猛海鲜』的?」 「那个啊……」真由有些神秘地笑了笑,「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是不是因为武田的关系?」季枫搂住他的腰坏坏地笑。 「你已经看出来了?」真由惊讶。 「因为他们两个只要一碰见,就会露出你情我浓的甜蜜表情,想不知道都难!」季枫亲了一下他的头发,「只不过,我还不能完全确定武田和和藤的关系。」 「那也已经很不错了,一般说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层。」 「我会猜到的是因为我在无意之中发现和藤和武田在外貌上有一些很相像的地方。不过,假如你没有说到这个话题,我也不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是因为和藤和武田的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吧。」 季枫点了点头。 「很少人会联想到武田和和藤会是亲兄弟通常都是这个原因,至于他们俩的姓不同,是因为和藤在三岁的时候就过给武田家的亲戚,也就是我在北海道老家的邻居和藤家做养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算起来,大和就是和藤的『嫂嫂』?」季枫打趣道。 「可以这么比方。」真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难怪和藤会乖乖听话,长嫂如母嘛!」季枫的玩笑话一出口,两人便笑作一团。 「听起来很有道理,」脑海里浮现出穿著围裙的大和形象的真由笑个不停,「拜你所赐,大和的形象被我的想象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大和本人不知就万事ok了!」季枫的滑稽表情让好不容易停住笑声的真由又再度绽开笑容。 「在我的记忆里,从父亲过逝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真正开心的笑过。」恢复了柔和表情的真由淡然道,「我曾经以为这或许是我再也无法作出的表情了。」 季枫温柔地从背后抱住他,「幸好我看见了,否则,这会是我终生的遗憾,我一直想看看你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我知道那一定很美。」 季枫在他淡樱色的唇上点了一个吻,「以后,我一定会经常让你这样开心地笑。」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嗜好。」 顺势朝季枫的怀里最舒服的位置靠了过去,而且,真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如此自然流畅,没有一丝犹豫。 「想起来这种很棒的嗜好还是在遇见你以后才形成的。」季枫很满意心爱的人这种习惯成自然的举动,「自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都没有过开心的笑容,所以我才会萌发了想要看你笑颜的念头,这个念头经过数月的酝酿就演变成我热爱的嗜好了。」 「你似乎很擅长甜言蜜语,以前和你交往的女孩子们一定很迷你吧?」察觉到季枫的偷笑,真由便抬起头狐疑地望着他那张盈满笑意的脸庞。 「但不幸的是,她们最后一定还是会哭着离开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交不出真心给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季枫苦笑,「尽管我很喜欢她们,但却无法爱上她们。每次当我遇到一个女孩子时,心底的直觉都会很快告诉我,她不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一直在寻找的人?」 「说起来你一定觉得有点幼稚得可笑,」季枫的眼光不知不觉地眺望向窗外深黛色的天空,「我一直觉得……这一生我只会爱上一个人,这个人会在我第一眼见到时就引发我心灵的悸动。为了寻找这个人,我曾经尝试着和许多女孩子交往过,但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不过,你终于还是出现了,不仅重新验证了我的执着也让我满怀期待地等待真正的幸福来临。」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人?」 「对。」季枫用真挚的眼神凝视着真由紫褐色的撞,「所以我才会用心地追寻着你的下落,因为我深信,你将会是我一生的伴侣。」 「我既不能给你誓言,也无法延续生命……这样的我是不适合做你的终生伴侣的。」 「难道你忘记了我那两个死党的另一半也是男人吗?」季枫提醒已经有些败下阵来的真由,「只要有真心的话,什么也构不成阻碍吧!」 「你还真是固执得可以。」 季枫闭上眼睛,将心爱人的手握在掌心中举至心口,郑重地宣誓道,「我,季枫,从我二十二岁以后的人生开始,无论是在生病的时候,还是健康的时候,永远都会爱着鹿取真由。」 「这是你第二次向我宣誓你的真心了。」真由低低地叹息道,「我应该相信你的誓言吗?」 「即使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的折一日言是要用一生来证明的……」 最后一个字的字音渐渐消失在两人密合的唇舌间……随着热吻的不断加深,真由的衬衫无声无息地滑落到地毯上…… 蒙陇的星光模糊地映照着柔软的床上两人缠绵的身影,属于情人的夜晚,由此开始… 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幸福得彷若梦境,虽然之前两人已经同居了相当的一段时间,但身份和心境上的改变似乎又为他们平和而温馨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亮丽的色彩。 属于两人的每一天是由季枫的温柔与体贴开始的。每当曙光微亮的清晨来临时,季枫总是会早他一点醒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唤他起床;如果他企图赖床,季枫就会用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热吻『惩罚』他;等到他懒洋洋地梳洗完毕的时候,季枫已经换好了运动服站在玄关悠闲地喝着牛奶,等他一起出门晨跑;回来洗完澡,两个人便一起换装和品尝美味可口的早餐,然后一起去公司上班。 中午的休息时间,他们总是选择离公司较远的餐馆共进午餐,享受属于两人的甜蜜时光。偶尔一时兴起,两人会去附近的电动玩具店大显身手,或者是去绿色宜人的公园散步。 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以后,两人回到温暖的小窝,精心营造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欣赏精彩的影片或是音乐,下象棋,一起看书,聊天都是他们在晚上经常选择的娱乐活动。而到了更入夜的时候,两人就会在床上温存缠绵…… 如果说白天的季枫总是用无比温柔和包容力来呵护两人之间那逐渐稳定的爱情的话,那么夜晚的他就是以多变的做爱方式来包围他的整个人、整颗心,让他在逐渐升华的金黄色醇酒般的快感中慢慢地沉沦于他的柔情而无法自拔…… 借着季枫的做爱技巧相当高超,他常常会怀疑这是否是因为他曾经和许多人『嘿咻嘿咻』的缘故。于是,在某个温存的夜晚,他鼓足勇气开口了。 「……唔……季枫……你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在行?」真由趁着季枫亲吻他的脖子时,边忍着住渐渐涌上来的感觉边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很舒服吗?」季枫埋在他颈间笑。 「……那个……」真由的脸不自觉地红起来,「那个和这个是两件事。」 「真由。」季枫撑起身躯,认真地看着他,「在听了我以前的那些糗事以后,你一定会认为觉得我得风流是吗?」 真由微微点了点头。 「那也难怪,谁让我以前一直泡在女孩子堆里,你会这么想也是很自然的。」季枫做出一个深明『自作孽不可活也』的表情,「不过,我虽然和很多女孩子交往过,但交往的最深程度就只是亲吻而已。因为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和自己的终生伴侣做,如果随随便便和陌生人做的话,那不仅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放纵。」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第一次?」真由望着一脸诚挚的情人,不可思议地低呼。 「很难以置信?」季枫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的外表看起来很像花花公子的缘故吧?」 「唔……」真由再一次地脸红了,「那个……是因为我感觉……你好象很熟练的样子………所以……」 「想知道为什么吗?」凝视着脸红得像蕃茄一样的爱人,季枫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吻了吻真由的唇,故意卖了个关子。 「?」 「那是因为我太爱你的缘故,所以每一次抱你的时候我都曾很专注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更舒服。」季枫深情地吻住他的唇,「原先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愿得到快感了,你今天不经意的回答正好给了我最想听的答案。」 真由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他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抚摸着季枫的脸庞。 作为回礼,季枫的吻密密地落在他每一根纤细而又骨感的手指上,然后是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颈、胸、腹……随着季枫的亲吻的不断加深和不断炽烈,越来越明显的快感渐渐地盈满真由的整个身体,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原先抓住床单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了季枫宽阔的背部…… 「……啊…………唔……」 「已经可以了吗?」季枫温柔地爱抚着他的脸庞,看见真由微微点头后,他便放心地开始了激烈的动作。 「!」 强烈地感觉到季枫进入了他的身体内部,真由忍不住低吟一声,长而无声的尾音无言地揭示了他的痛苦。 「很痛吗?」季枫望向他的眼神里有着心痛,「对不起,我一时太高兴,忘记了要让你先习惯一下。」 说着,他便试着退出真由的身体。 季枫真的很温柔,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他总是以他的感觉为第一考虑的对象。即使在这种对男人而言非常难忍的时刻,他也温柔如往常般地先想到他的身体状况和感觉。 想到这里,真由的心不禁盈满悸动,他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情人的头发。 「不要,」他露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阻止季枫的行动,「不要紧的,我很快就会习惯。」 「真的可以吗?」季枫担心地看着真由,因为他知道真由的身体并不太适合做得过于激烈。 「没有问题。」真由轻轻地点头,温柔地用手将他的头压到眼前,「如果你现在退出的话,我会更难受的。」 望着心爱的人那张柔和的脸庞,季枫深情地吻住他因强忍住痛楚而有些泛白的唇,在他耳边轻轻地呢喃着无数遍的『我爱你』。 激情过后,真由疲倦地躺在季枫的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天。 「真由,」季枫轻吻着爱人光滑的前额和闭着的双眼,「下一次休假的时候。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死党?」 「你是说贝铭他们?」真由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若有所思的情人。 「是啊,想去吗?」季枫笑了,他知道真由一直对贝铭和谢映洛他们有着『猫的好奇心』。 同意的话刚要出口,忽然想起季枫曾说过,他之所以会告诉他那些关于他的好友的故事,是因为他相信他迟早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那这次的见面不就等于是…… 「没错,我是准备把你介绍给我的死党们以我的另一半的身份。」彷佛是看出了真由内心的想法,季枫微笑着楼紧他,「愿意吗?」 真由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不安的犹豫。 「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季枫看出了他的紧张,便体贴道,「反正这件事不急在一时。」 「也不是……不愿意。」真由伏在季枫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只是……你确定……真的是我吗?比我更合适做你的终生伴侣的说不定另有其人……」 「真由,对自己有点信心。」季枫捧住心爱的人略显伤感的脸庞,「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对于我的吸引力是不可磨灭的,明白吗?」 「……一生那么久?」 「没错,这一生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终结为止,然后来生再和你相恋相守,这样一直反反复覆直到宇宙消失的那一天为止。」 季枫无比坚定的话彷佛像一支特效药一样缓缓地分解了真由内心的不安,让他渐渐地平静下来。 「其实……我很想去看看你的那些奇特的好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真由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季枫欣喜地吻着他柔软的唇。掩饰不住的喜悦坦率地溢于言表。 「老实说,我的打算还远不止是这样呢!」季枫一时兴奋过头,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其实我还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什么?」真由瞪大眼睛。 「啊!糟糕!」季枫顽皮地吐吐舌头,「看来我这个人真是不适合做保密工作。」 「你想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真由完全被这层认知震住了。 「不用担心。」季枫亲亲他的耳朵,「我的家人都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异类,就像我的那两个死党一样。说不定。他们一旦知道了我的另一半是一个无比出色的美男子以后,就会兴奋到做出一些妨碍风化的奇特行为以示庆祝,到时候大呼吃不消的可就是我们了。」 「会吗?」真由狐疑地望着他。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季枫夸张地皱起眉头。 虽然季枫的竭力劝说有点说服了真由,但看得出来,他仍对这件事有着莫名的恐惧感。 「如果没有被我的家人所知晓的话,你就只能算是我的情人不是吗?」季枫抱抱真由的肩,「虽然你可能并不很在意这件事,但我总觉得只有你和我心境上的相通来认定我们之间的承诺是不够的。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要把你溶入我的家人和朋友之中,让他们也深刻地体会到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完完全全地认定你的这一生是属我于我的,你再也无法逃开我了。」 「笨蛋……」 真由深遂的眸子里不知道何时已盈满了泪水,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季枫的胸前,阻止季枫的视线。而季枫也体贴入微地没有强迫他抬起头来,只是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让他的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落。 也许……这一次,幸福真的来临了…… 在蒙蒙胧胧地进入梦乡之前的最后一刻,真由那曾一度破碎的心里悄悄地浮现出他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愿望…… *** 「哈!」 才走出海关,季枫的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他本能地朝周围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见这个声音该有的主人。 「怎么了?」真由看见他却情有异,便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才我好象听见了洛的声音,不过看来是我搞错了。」季枫很自然地楼住他的肩膀,顺势在他耳边偷偷地亲了一下,结果却惹来脸庞微红的真由低声警告,季枫顽皮地吐吐舌头。 「来这里之前我打过电话给洛,按照这个小恶魔的个性来推断。他才不会乖乖地在家里等我去找他,先发制人才是他的必杀绝招。」边说着,季枫又向周围看了几眼。 「但他好象没有来是吗?」 「应该是吧,因为如果他要来的话,允狄也一定会陪他一起来,他们俩的外貌在人群里是绝对藏不住的。」 「那可不一定哦!」 正在季枫想当然尔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出其不意地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把他们俩吓了一跳。 「啊!果然是你!」季枫惊魂未定地看清来人后,不禁脱口而出。 「就是我!」一个天使般耀眼的美少年晃啊晃地从季枫的身后走了出来,调皮的脸上挂着小恶魔的笑容,「看来你的判断能力还有待改善。」 「你的『本性』也没多大进步嘛!」季枫啧喷地打量着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喂,你的另一半兼老哥呢?」 「在这里。」话音刚落,一个高大英挺,全身散发着摄人魅力的男子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跟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一对外形异常出色的男子,真由微怔了两秒钟之后,便很快猜到了这四个美男子的身份。 「lucky!」季枫很快乐地叫起来,「人都到齐了,正好让我做一个完美的介绍!」 「不用你介绍了!」美少年将目光转向真由,露出一个非常真挚的笑颜,「欢迎你加入我们,我是谢洛。」 「我知道。」真由也回他一个了解的笑容,「我是鹿取真由。」 「你是日本人?」谢洛有点惊讶,他仔细地看了看真由的脸,「从外形上很难看出来耶。」 「也不能算是完全是吧!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所以严格说起来,我只是半个日本人。」真由露出迷人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地就对这个他第一次见面的美少年说出了很少会对别人提及的私事。 「哇,你是混血儿!」谢洛兴奋地嚷嚷着,「别人都说混血儿的外貌一般都非常漂亮,果然没错!」 「洛,先把你的兴奋稍稍放一下。」有着摄人魅力的男子闻言便笑起来,他走到正准备继续『喋喋不休』的谢洛身后,把他搂进怀里,「别忘了,只有你对季枫的另一半自我介绍过了,我们还都被你晾在一边。」 「唔,好吧。」谢洛乖乖地被他楼在怀里,安分守己。 楼着心爱的人的季枫见状,立刻乐不可支地椰偷道,「哈,终于有人帮我出这一口积压多年的『鸟气』了!太棒了!真由,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全宇宙唯一一个可以制得住洛的男人,同时也是他的另一半兼老哥,邵允狄。」 「季枫,你的介绍为什么总是这么复杂。」邵允狄露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他友善地望向真由,「我很高兴我们又多了一个成员,就像季枫所说的,我是洛的另一半,也是他的兄长。我们以后是否可以和季枫一样直呼你的名字?」 「当然可以。」真由微微惊讶于邵允狄摄人外表下隐藏着的体贴,他几乎是不假任何思考地回答了他的询问。 「对呀。」季枫在一边兴致勃勃地帮腔,「叫真由听上去很有亲切感。」 「哪我们以后就叫你真由喽。」谢洛又从邵允狄怀里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地插嘴道,「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喜欢。」 「你喜欢有什么用?」季枫故意『踩』他,「你又不是真由。」 「太铁齿可是会踢到铁板的哦!」谢洛朝季枫露出一个充满『危险』的笑容,看得季枫浑身直起鸡皮疙痞。 「呃,我有危险的预感!」 「知道就好。」谢洛得意洋洋地斜睨着他。 「啊!我还以为你属于允狄以后,会变得『天使』一点,」看着谢洛不可一世的表情,季枫夸张地啧啧嘴,「唉,看来我的期望又落空了!」 「哦?不好意思又叫你失望了。」谢洛不怀好意地一笑,「不过,这也可以锻炼你心脏的强壮度,防患于未然。我相信朋友是交来干什么用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太可怕了……」季枫佯装不胜武力的虚弱模样,他那滑稽的表情让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嘿,两位可以稍稍暂停一下戏码的演出吗?我们已经等了好久了。」 这回出声阻止两人『战争』的是一个白马王子般俊美的男人,他娜灿烂的笑容就如同金色的阳光一样明亮而开朗,「等我们也介绍完了,你们再继续『感人』的相会也不迟。」 「没错。」在他身边有着一双海蓝色眼撞的美人也笑盈盈地开口了,「真由,我是贝铭,这是我的爱人雷桀诺。」 「欢迎你加入我们,」雷桀诺笑地接住贝铭的话尾,「我和贝铭一直都很期待季枫的另一半能早日出现,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也听季枫说过你们的事。你们果真像他说的那么恩爱。」真由看着面前那一对无比和谐的恋人由衷地感慨道。 「你和季枫一定也很幸福。」贝铭笑了,「因为季枫从来也没有像现在那么温和和满足过,我想他一定很爱你。」 「是这样吗?」真由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凝视着温柔环抱住他的情人,从他的眼里他真真实实地看见了幸福的光芒。 「不用怀疑,除了你,谁都无法给他这种幸福。」邵允狄也在微笑,他平和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安心的肯定与稳重,让真由倍感亲切和可信。 「喂,各位,如果我们再留在这里演出动人的书面的话,可是会造成机场候机厅的混乱哦。」 谢洛忽然毫无预兆地说出一句『警告』,让其它五个人都吃了一惊,除了还弄不清楚状况的真由外,其它几人都迅速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不约而同地露出『又来了』的表情。 「啊!糟了,我忘了你们都是绝对能吸引别人行『注目礼』的对象,」话落,季枫便迅速拉起真由的手,开始以最快地速度朝门口移动,「我们还是赶快闪人吧。」 「说的也是,我可不愿意让人免费『参观』。」谢洛顽皮地朝真由眨眨眼睛。 「特别是季枫,他一定更不想让别人『参观』真由的美丽。」 「真是金玉良言。」季枫一边跑一边继续兴致勃勃地和谢洛抬杠,直到车子扬长而去之前,机场的门外还余音绕梁,余韵未断。 *** 「真由,真对不起,我那对『三百六十五日蜜月』老爸老妈在我们回来之前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享乐了;而老姊和我那个刚上任几个月的姊夫又在电话里留了言说在法国的公司有紧急的工作要他们去做,他们不得不在今天早晨坐早班的飞机去欧洲工作。所以这次你恐怕见不到他们了。」季枫的口气很是内疚。 真由像是安慰般的向季枫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他黑亮的头发,「你不是说我们要一生都在一起吗?所以,我迟早都会见到你的家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吧。」 「唔,说的也是。」爱人的劝告总算让季枫好过了一点。 「你姊姊和姊夫是做什么的?」 「模特儿啊,怎么了?」 「难怪我觉得那天的新郎新娘都非常高,原来还以为只是我的错觉呢。」真由不禁回想起他和季枫第一步见面时,那场促成他们相识的婚礼。 「说起来,那可是我十八岁之前心中永远的痛!」季枫佯装痛心疾首状。「就因为我老姊那『鹤立鸡群』的身高,害我从小到大都一直被人讥笑是『小矮子』,好不容易在国三那年和她长成平手,却不料她在高一时又猛地长高了五公分,身高直逼一八零大关,吓得我赶紧每天灌下三瓶含有增局成分的牛奶。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在高三毕业之前突破了男孩子一八五的理想身高,比她整整高出了七公分。呼,真是好险!」 说完,季枫还如同受到虚惊一般拍拍胸口。 「听起来,你得到这副挺拔身材的历程还真是辛苦万分。」真由好笑地看着季枫那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而且,还是拜你姊姊的『逼人身高』所赐。」 「没错,没错!」季枫像鸡琢米一样『勤劳』地点着头。 「现在回想起来,你姊姊和姊夫外形好象都非常亮眼吧?」 「再『闪亮』不过了。」季枫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你身边好象都是些耀眼的俊男美女?」真由想了一下,「谢洛和邵允狄,贝铭和雷架诺,再加上你姊姊和姊夫。」 「真的!」季枫经真由一提醒,立刻就发现了这个事实,「难怪跟着他们,我一直就在不断地落跑,这还真是件消耗体力的事情啊!改天要让他们请客来安慰我辛苦的劳动。」 「季枫,你好象忘记了你自己的样子了?」真由拉了拉他的棕色发丝,「还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咦?唉!真是罪过!」季枫先是瞪大眼睛。而后哀叹一声,最后一个动作是抱住真由甜甜地亲了一下,「不过,幸好还有我的爱人陪我。」 「唔?我有吗?」真由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 「啊!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做『珍奇动物』吗?」季枫又一次哀叹道,但很快的他又眼睛一转,「再说,真由的五官精致得让人赞叹,这么出色的相貌想不做『珍奇动物』都难!」 真由不自觉地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看他的样子好象从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相貌是迷死人的出色,「有吗?我觉得我的皮相只是稍微比普通人端正了一点。」 「你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季枫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多得几乎都像老头子了。 「我一直这么觉得……古宙的神情像个无辜的孩子,「再说,我是个男人,长得漂亮有什么好骄傲的?」 「虽然在理论上是这么说啦,但漂亮的人就是漂亮畔!」 「听你这么说,你只是单单爱上我的外表吗?」真由微微地皱起眉头。 「绝对不是。」 季枫立刻很大力地澄清事实。 「如果只是喜欢漂亮的外表,和我交往过的女孩子当中就有外貌非常出色的,但我对她们就只能喜欢而已。而我之所以会那么认真地选择你做我的终生伴侣,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你那颗独一无二的心。那才是让我深爱上你的真正原因。」 等他无比诚心地说完,真由忽然露出一个带着一丝调皮的微笑 「不用那么郑重其事地告白,我早就知道了。」 「好哇,你欺骗了我!」季枫佯装气愤不已地一把横抱起真由,害他吃惊地瞪大眼睛,「说!要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你有损失吗?」真由假装不知道他在暗示些什么。 「当然有!」季枫将真由压在床上,夸张地指指自己的嘴,「好多口水。」 「哦?那要怎么补偿?这样好了,我去倒一杯水给你吧。」 「不、需、要!」季枫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只要吻我就好了,看吧,就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真由还来不及抗讲『审判』结果就被季枫深情地封住了唇,渐渐晕眩在金黄色液体般的感官世界里…… *** 空气清新的早晨,真由和往常一样是在季枫的臂弯里醒来的,他懒懒地透过着双眸窥探着情人似乎还在熟睡的脸庞。 奇怪,季枫好象还没醒? 真由几乎是有些快乐地思忖道,那么今天就由他来做早餐给他吃好了。蹑手蹑脚地从季枫温暖的怀抱里溜了出来,真由忍住笑意朝厨房走去。 大概是因为自他和季枫一起生活以来一面都是由季枫独包料理的缘故,他原来尚算熟练的料理技巧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退化了,真由望着煎锅里奇形怪状的煎蛋,忍不住好笑地想道。 真是太丑了。 不知道一向注重美食的季枫是不是能够忍受长得这么奇怪的固体早餐,还有微焦的吐司和培根看上去也不太雅观,勉强能入眼的大概只有两杯用咖啡豆煮的蓝山和不需要什么技巧的水果拼盘了吧! 真是失败得可以!呼! 真由自嘲地摇摇头。 「好香!」 季枫兴奋的声音忽然毫无预兆地就进入了真由的耳朵。与此同时,人也被季枫抱了个满怀,把他吓了一跳。 亲吻着真由脸庞的季枫像小狗一样撒娇道。「我饿了……」 「可能味道不太好,你可不要勉强吃下去。」熟知他习性的真由自动地给了季枫一个早安吻后,有些担心地提醒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他。 「才没有这种事。」季枫乐不可支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很好喝啊!」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煎蛋和吐司。」 「外观虽然不是最美,不过味道不一定坏。」季枫一边说着一边徒手捞起一块煎蛋放进张大的口中,咀嚼了一会儿,露出一个非常满意的表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好吃。唔,很好吃!」 「会吗?」真由有点不太相信。 「是真的很好吃,你尝尝看就知道了。」季枫将煎蛋咽下空空如也的肚子后,满足地玲起另一颗煎蛋放进真由的嘴里 「怎么样?很好吃吧?」 「幸好味道没有退化。」真由满意地点点头。 「我就说是真的很好吃。」季枫眉开眼笑地回答道,并且将所有的食物都『一手包』地端到餐桌上。 「我要开动了。」 迫不及待地说完这句话,季枫便满心欢喜地把食物一扫而空,当然,他可没忘记替真由留下早餐。 「啊!吃饱了!好满足!」吃得无比满足的季枫瘫倒在椅于上,兴高采烈地叹息道。 「可是我觉得还是你做的比较好吃。」 季枫抱住凝视着自己的爱人,「既然我们都觉得对方做的料理美味无比。那么以后我们就一起做饭好了。」 「听起来是个不坏的主意。」真由惬意地靠在他的怀里。 「那就说好了哟!」季枫细细地吻着真由。 「我觉得现在的我真的真的很幸福,幸福得几乎都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东西了。」 「我也一样。」真由拉下季枫的脖子,抵住他的额头,「如果你离开我的话,我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话音渐渐消失在两人密合的唇齿间,不知不觉中甜蜜的气氛再度蔓延了整个房间…… 「啊,糟了!」 真由忽然推开仍意犹未尽的季枫 「我们不是要在十点的时候在港口和贝铭他们碰面的吗?现在几点了。」 「咿?已经九点三十五了!!」季枫猛然醒悟过来,他看着墙上的壁钟惊呼道,「不好!看来今天又要被他们修理了!」 「那还不赶快!」 等到两人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赶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穿著一身白色海军服的谢洛看见两人迅速地朝这里移动。便高声叫道,「这儿,在这里!」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有人比你们更晚,现在大概才刚刚朝这里过来呢!」谢洛兴高采烈地拍拍他的肩膀。 真由不解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果然还少了两个人。 「是贝铭和桀诺?」季枫一脸恍然。 「没错!不过,我们也司空见惯了。」邵允狄站在谢洛的身后,环住爱人的肩膀笑道。 「连结婚那天还险些迟到的人就不要指望他们会准时啦!」谢洛露出一个小恶魔的笑容,「这就是太恩爱的负面结果!当然旷,这对他们俩毫无不良影响,可惜就苦了我们这些局外人,呵呵!」 「你是指……」真由似乎有些明白了,不过他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是啊,和你们迟到的原因一样。」谢洛开心地笑起来,「不用脸红不用脸红,这是很正常的,哈哈。如果我和允狄昨天不是睡在船上的话,今天我们也会迟到的,因为是难得的休息日嘛!不好好休息怎么对得起自己?」 「你可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邵允狄宠溺地爱抚着谢洛柔软的黑发,「你一个星期里能准时地打卡上班两天已经最高极限了,现在还好意思宣称自己工作得很累。」 「但我的工作效率可是很高的。」谢格不服气地为自己辩护,「就是因为别人要花一天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我只要三个小时就能完成,所以才没有必要准时上班啊。」 「歪理一堆!」邵允狄轻吻了一下他挺直的鼻子,语气里尽是宠爱,而谢洛也食髓知味地腻在邵允狄的怀里继续理直气壮地争取『合法利益』。 季枫和真由见状不禁相视一笑,季枫的手臂也不知不觉地拥住了真由的腰。 「啊!抱歉!我们来晚了!」随着越来越近的道歉声,贝铭和雷桀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这下人都到齐了。」谢洛快乐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么我们就上船吧!」 外观是蓝白相间的豪华游艇『狄洛号』是邵允狄送给谢洛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它的船身不大,但设备却异常的先进和齐全,而且还经过谢洛本人的特殊改装。 船舱内共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设计不仅精致独特而且非常舒适、温馨,显然,这对于他们这三对恩爱情侣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另外,船上还配备了一间计算机游戏室,这当然是谢洛的喜好,一间可容纳十个人的微型影院还有一间极具海上风情的微型餐厅。 「允狄,你还真是宠映洛啊!」参观完整个游艇后,除了两个当事人和还没有完全熟悉情况的真由外,其它三人都异口同声地感慨道。 「有吗?」邵允狄露出一个充满魅力的无辜笑容,「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才说你非常宠他!」季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难怪这小子越来越『猖狂』了,原来是有你在背后替他撑腰!」 「猖狂?」 「啊?难道你不知道他最近都发明创造了些什么『好东西』吗?」季枫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你是指发丝窃听器、骇客追踪仪还有『乌龙春』吗?」 「这是洛的特殊兴趣。」彷佛是看出了真由的疑惑,邵允狄笑着向他解释道,「他对这类特殊用品有非常惊人的天赋,这也算是他的特殊才能吧。」 「原来如此……」 「而且洛这个坏小子不知道用这些发明干了多少『坏事』呢!」雷桀诺也笑着补充道。 「前面两样也就算了,可他做那个『乌龙春』唔,洛果然是个披着天使外皮的小恶魔!」 季枫几乎是有些开始同情那些将要遭到洛『毒手』的可怜虫。 「他会有分寸的,我完全不担心。」邵允狄在甲板上的白色太阳椅上神定气爽地坐下来。而季枫则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真是太宠他了!」这回连贝铭都忍不住笑着发出感叹。 「只希望世界不要被他玩得翻过来才好。」雷桀诺开了个玩笑。 「最多等世界翻过来的时候,我再把它翻回去就好了。」邵允狄爽朗地笑起来,「问题不算太大。」 大家都笑起来,甲板上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你们在说什么?」他们刚坐下,去激活自动控制系统的谢洛就拿着许多种类的清凉果汁回到了甲板上。 邵允狄笑笑,接过爱人递过来的红茶后把他搂进怀里吻了一下,「在谈论你的新发明。船上的自动驾驶系统已经开始激活了吗?」 「嗯。」谢洛喝了一口可乐,然后兴致勃勃地望向靠在季枫身上的真由,「真由最喜欢什么活动?钓鱼有兴趣吗?」 「有。」真由点点头,「虽然不常玩,但很喜欢。」 「那等一下我们来个钓鱼大赛好了,」谢洛兴高采烈地安排着今天的第一个节目,「然后中午我们就可以享受美味的『鱼料理』了。」 「赞成!」其它人也开心地举手表示同意。 「那奖品是什么?」邵允狄想到一个爱人刚才疏忽了的问题。 「唔……有权第一个挑选房间怎么样?」谢洛征求大家的意见。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 海上的晴朗之夜是在宁谣中静静地回荡着波涛相互拍打的声音,银白色的月光如同梦幻般的轻纱,虚无标纱地洒在一层又一层无边无际的蓝黛色海水上面,泛起无数点如星的鳞光,就好象是天上的路灯一样平静而祥和。 不过,今晚的海上之夜却不似往日那样了无声息,因为有一群年轻的恋人们正在海面停泊着的一艘游艇上尽情地享受欢乐而热闹的烧烤晚餐。 「那边的奶油鸡腿闻起来令人食欲大增,真想现在就扑上去狠狠地咬一口!」 正在烧烤牛排的谢洛忽然闻到一阵诱人的香味,他立刻就发动敏锐无比的感官,在一秒钟之内就找到了香味的来源,原来是雷桀诺负责完成的奶油鸡腿已经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我的水果蔬菜沙拉也做好了。」端着一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美丽沙拉。贝铭从旁边的料理台上走了过来,「洛,要不要先尝一口?」 「当然要!」谢洛像一只待哺的小鸟一样忙不迭地张开嘴巴。 「唔……嗯!好吃!很好吃!」谢洛满意地将一大口沙拉津津有味地吞进肚子后赞肠道,「不过,吃了以后觉得胃口开得更大了。啊!我饿饿饿饿饿……!」 「再忍耐几分钟。」在他身边烧烤法式羊羊肉的邵允狄低头亲了他一下,「等一下你可以吃到撑不下肚腩为止。」 「没错。」站在一边调酒的真由笑了起来,「等你吃饱了的时候,你的肚子大概也要开始抗议了。」 「放心!洛的胃是超级大胃。再往里面填美食都不会爆满为患。」烧烤着海鲜的季枫也调皮捣蛋地插话道,「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洛再吃也不会变成『飞天少男猪』?」 「那是因为他的卡路里都消耗到动『坏脑筋』发明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和允狄斗嘴上去了。」雷桀诺笑地揶揄谢洛。 「这是一个原因啦!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谢洛晃动着手里的烧烤叉,维妙维肖地模仿美少女战士的口气道,「『我要代替月亮来惩罚你』!」 话落,所有的人都大笑了起来,而真由则更是笑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贝铭一边笑一边用力揉揉他黑亮的短发,「还是活宝一个!」 「允狄,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功力深厚,居然可以轻松自如地应对洛这个一出口就能让人笑掉牙齿的『皮蛋』兼『世纪无敌小恶魔』。」雷桀诺佩服地拍拍邵允狄的肩膀。 「哪里,过奖了。」邵允狄笑地望着正在和季枫东拉西扯抬杠个不停的顽皮情人。 「桀诺,你可不要忘了,允狄和洛的基因有一半是相同的。」贝铭靠在爱人身边,兴致勃勃地提醒他。 「呃,还真是一对危险份子!」雷架诺恍然大悟,「不过幸好还有一半基因是相『克』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邵允狄发出爽朗的笑声,「所以我才常常庆幸我的另一半是他而不是别人。」 「听起来好象真的有命中注定的缘分?」 「你怎么看,真由?」贝铭朝听着他们谈话的真由微笑着问道。 「我也觉得有命中注定的缘份。」真由把已经调好的水果鸡尾酒递给贝铭、雷架诺和邵允狄,「因为你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和季枫也是啊。」贝铭看了看手里五彩缤纷的鸡尾酒,露出欣赏的笑容,「呵,好漂亮的颜色!」 「真的!看起来就好象是透明的彩虹。」邵允狄和雷桀诺也异口同声地赞扬真由完美的调酒技术。 「谢谢。看来我以前在酒吧里打工时好不容易学来的技术还没有退步。」 「难怪能调出这么漂亮的颜色。」邵允狄由衷地赞赏道。 「对了,真由,你和季枫是怎么认识的?」雷桀诺啜着美味的鸡尾酒好奇地看着微笑的真由。 「这个嘛!就由我来说好了!」 『一对活宝』的『口头斗殴』不知何时已告以段落,于是,季枫便兴高采烈地从真由的背后『冒』了出来,顺理成章地接住雷桀诺的话尾。 「我们是在我老姊结婚的那天认识的,那时候老姊刚好把新娘捧花了出去,而真由就刚好接住了我原本准备弄到手的花球……」 「不是这样的。」真由的脸有一点点微红,「那时候我们根本还没有认识,只不过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啊!对了,我们是后来在飞机上才真正认识的。不好意思,我刚才说的是我和真由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季枫笑得贼贼的,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故弄玄虚的人可是没有资格喝真由调的美味鸡尾酒的哦!」谢洛『恐吓』道。 「还有,不许吃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满汉全席』。」雷桀诺『坏心眼』地又补充了一条。 「明白了。」季枫做出被压迫的小可怜状。逗得大家笑个不停,「我招就是了。」于是,在死党们的诸多『压迫利诱』下,季枫『终于』将他们相识相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哇!季枫,我和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这种百折不挠的『国父革命精神』呢!」听完故事,谢洛忍不住调侃罗曼史里的两个男主角之一。 「哼!如果没有国父革命精神,我岂不就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了吗?」 「所以,很值得嘉奖。」贝铭说。 「和表扬。」雷桀诺乐不可支地楼住爱人的肩膀和他一唱一合。 「等一下允许你多喝一杯真由精心调制的彩虹鸡尾酒,还有我们的美味大餐。」邵允狄又继续接龙道,「说到这个,『战友』们,如果我们再不享受这些美味佳肴的话,它们就要变成焦味大餐了。」 经邵允狄一提醒,所有的人这才想到烧烤炉上正在烤制的美味,幸好所有的烧烤炉都是全自动的,否则的话,他们这顿华丽的晚餐可真的要变成『木炭大餐』了。 从游艇的船头吹来清爽里透着凉意的海风,靠在季枫的怀里一边享受着风味独特的烧烤料理。一边看着这些虽然是相识没多久但却已交心的朋友,真由从心里察觉到幸福的真正含义。 第五章 渡完悠闲快乐的假期,真由和季枫又回到了东京,重新恢复了以往甜蜜温馨的两人生活。不过,令季枫倍觉快乐的是,真由给予他的信任比以前又更深了一层,换句话说,也就是真由又更爱他了。 看来,他提早把真由带进死党们的圈子真是一个大大的智举! 幸福! 看着从刚才起就一面两眼对着他冒红心的季枫,真由真是哭笑不得,他走近季枫的身边。摇了摇他的肩膀,「喂,枫,醒一醒!现在可还是在工作中。」 「什么?」季枫虽然有回答,但仍是不知所云。 没办法了,真由一边好笑地想到,一边温柔地吻了一下季枫的额头,「给你营养剂了,现在你可以用心工作了吧?」 季枫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和感觉真由在办公场所吻他耶! 「好,没问题!」 「这才是好孩子!」真由笑地揶揄仍然在陶醉不已的季枫。 「什么啊。」发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子看的季枫连忙抗议道,「我又不是今年刚读幼儿园的小宝宝!」 「哦?」真由挑起修长的眉,佯装怀疑。 「所以,我要求一个真正的吻。」季枫得寸进尺地抱住真由的肩膀,色色地凑近他迷人的唇,「可以吗?」 「好吧。」真由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之后便点了点头,「不过,这可是让你做好工作的提前奖励,而且只此一次!」 「lucky!」 话音刚落。李枫就满、心喜悦地贴住了真由的唇,他几乎完全陶醉在真由温柔的气息之中。唇舌缠绵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心爱的情人。 「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季枫在真由耳边低低地呢喃。 「说什么傻话!」真由的脸庞微红,「现在你该工作了。」 「再等一下就好!」 「不守诺言的情人是最不可信的。」真由忍住笑意使出了杀手间,「会让我没有安全感。」 「我马上就去工作!」这话果然有效,季枫闻言立刻跑回工作台前,开始全心全意地进行真由刚刚送来的母带的混音工作。 「那我先走了,录音室里还有工作要我帮忙。」 「好!」季枫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瞅着爱人,「真由,今晚我想吃你做的料理。」 「那等工作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去买你喜欢的料理材料。」 「没问题!」季枫朝微笑的真由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会等你的。」 「嗯。」真由满意地看着他认真工作的背影,安静地离开了混音室。 就在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后,一个高高的人影从原先隐藏着的角落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在他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愤怒和伤心…… *** 泡沫红茶店 一个高大的男孩坐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位置上,他的脸深深地埋在交错的衣袖中,彷佛是在无声地哭泣。 「俊一。」沉默了许久,坐在他对面的男孩开口了,「你真的对鹿取前辈这么用心吗?」 「我从小就一面喜欢真由,喜欢了整整十五年,如果只是好玩的话,我何必这么执着?」 「说的也是……」龙太郎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向鹿取前辈认真地告白呢?」 「因为我想等我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大人之后,真由才可能会真正地接受我。谁知在我还没达成目标的时候,季枫就趁虚而入了。」和藤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些微的恨意。 「俊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鹿取前辈对你真的有感觉的话,那么即使现在的你还是个孩子,他依然会等你的不是吗?但他没有,这是不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在他的心里你永远只可能是个邻家的弟弟呢?」 不愧是三人中一直被褒奖有着超越年龄才智的龙太郎,清清楚楚地指出了和藤最不愿意接受的理由。 「就算现在还是这样,但只要季枫不出现的话,真由迟早会发现我对他的感情的。」 「话不是这么说,即使没有季枫的存在,你能保证不会有别人在你长大成人之前抢走鹿取前辈吗?」 「不管怎么样,真由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和藤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毫不妥协。 「其实在鹿取前辈和季枫前辈去度假之前,我和星野就已经发现他们是一对了。你记得吗?那时你还因为星野提醒你这件事和他大吵过一架。所以,据我们推测,两位前辈在一起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那又怎样?我喜欢真由的时间比那个第三者长太多了,他有什么权利从我身边抢走真由?」 「这并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龙太郎努力地纠正和藤的错误观念,「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用时间就可以衡量它的深度的,有些人虽然在一起很久很久,但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摩擦出爱的火花,而有些人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就已经两情相悦,愿意携手共度一生。」 「你的意思是真由永远也不可能爱上我?」 「可能性很大。」龙太郎推了推变装用的平光眼镜,继续进行艰苦的说服工作,「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我曾经听公司里一位和董事长很熟的前辈在无意中提过,在季枫前辈之前,鹿取前辈还有过一个恋人。」 「是谁?」和藤大惊,抬起脸庞用红红的眼睛瞪着龙太郎。 「是董事长。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在一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鹿取前辈和董事长一起渡过了近六年的时光。直到董事长现在的恋人出现,鹿取前辈才和董事长分手。」龙太郎说了个大概的情形。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和藤惊讶得一时忘了伤心,只能愣愣地看着龙太郎。 龙太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橙汁,「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不管鹿取前辈的身边有没有恋人,他都不会将你当成一个恋爱对象来考虑。」 「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和藤红着双眼固执地拒绝龙太郎的劝告,「真由不可能有过这种经历,一个曾经经历过惨痛失恋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明朗的表情?」 「那是因为季枫前辈费尽心血治愈了他心里的伤痛,否则你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一个苍白而憔悴的鹿取前辈。」 龙太郎中肯地说出了自己推断出的事实,他郑重地看着仍有着强烈抵抗情绪的和藤。 「让我相信这件事的存在的最好证据就是鹿取前辈曾在公司最忙碌的八月刚开始时就出国去度假,而且这个假整整渡了二个半月。按照鹿取前辈一向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来看,选在这样的时候去度假,而且时间又那么长,你不觉得这很不寻常吗?」 和藤无语,他不得不承认龙太郎的推断极有道理。 「所以,你就不要再固执己见了,季枫前辈已经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带给了鹿取前辈最大的幸褐。如果你真的喜欢鹿取前辈的话,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是真心地祝福他。」 「我不要!」 「别太任性了,俊一。」龙太郎的脸上开始有了微微的怒意,「像你这样任性的小孩子只会让鹿取前辈伤神,而根本无法给他幸福。所以你还是早点放弃吧!睁大眼睛看一看,你就会发现你身边有更合适你的人。」 「没有人比真由更合适我!」和藤也怒气冲冲地朝他低吼道,「你这个家伙,只会帮着季枫那个混蛋说话,我才是你的伙伴!」 「我只是说出客观的事实罢了!你这个人简直顽固得不可理喻!」龙太郎终于生气了,他沉着嗓音斥责和藤。 「什么事实,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和藤失去了冷静,他猛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差一点儿撞翻了桌面上的玻璃杯,「你说我不可理喻,我看你才是不可理喻!」 丢下这句话,和藤便像一只暴怒的熊般带着恶劣的情绪冲出红茶店的大门。 「想不到俊一他居然会这么固执。」 当和藤的身影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后,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孩走到龙太郎的面前,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星野?」龙太郎微微惊异地抬起头。 「我刚才一直坐在你们旁边的位置上,只是你们谈得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我。」星野苦笑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动怒。」 「俊一这个小子,平时虽然是大家的开心果,但只要一说到关于鹿取前辈的事他就会无条件地丧失理智,只希望他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情才好。」 龙太郎的声音里充满了浓重的挫败感,看得出,他非常不安。 「希望不会……」星野也有些揣揣,而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渐渐地浮上他的心头,「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鹿取前辈?」 龙太郎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到自己还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立刻充满歉意地向星野道,「抱歉,星野,我因为一时冲动没有机会把你的心意传达给俊一。」 「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你说了,也是无济于事。」星野十分明理地拍了拍龙太郎的肩,「谢谢你,这种事我想……还是由我自己来说会比较真实吧。」 *** 「枫,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当时钟的指针已超过五点,公司里几乎所有的职员都已回去之后,真由安静地推开混音室的玻璃大门,走到情人身边。 「对不起,真由……」季枫面有愧色,他在真由的唇上点了一个歉意的吻,「刚刚大山忽然送来了一卷母带,说是要立刻进行混音,因为第二天就要赶着送去美国的分公司,所以今晚我必须要加班。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算了,因为是工作也没有办法。」 虽然有些微的失望,但真由仍是体贴地安慰一脸沮丧的季枫。 「晚餐我们不是每天都一起吃吗?偶尔一个人吃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要好好把工作完成,然后早点回家。」 「真由……」季枫像一个撒娇的小孩一样紧紧的抱着他,「我真的好想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去。」 「别傻了!」真由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季枫的脸庞,「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宝宝,难看死了。」 「唔?那你给我今晚加班的营养剂!」季枫把脸凑到真由眼前,凝视着爱人紫褐色的眼眸要求道。 「……好吧……」 真由接受了情人炽热而又缠绵的一吻后,又顺势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再附赠一个应该足够了吧?」 「这些营养剂是足够我挨过过量的工作时间了,不过,晚上我还想要更好的。」季枫抱住真由,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不过他的得意也到此为止了,因为才偷亲成功,他就被脸庞微红的真由揍了一下。 「唔,好痛!」季枫揉揉挨揍的地方,「不过,只要是甜蜜的惩罚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呵呵。」 「被虐狂!」真由笑骂了一句后,又轻轻地在他额上点了一个吻,「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来。」 「嗯。」季枫恋恋不舍地看着爱人离开混音室,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时,才终于重新定下心来认真工作。 才走出公司大门,大和的声音就远远地从背后传了过来。 「真由。」 真由回过头看见大和正向他跑来,便停下脚步等待大和追上来,「大和,你还没有走啊?」 「是啊!才走到楼下就发现忘了东西,所以又折回去拿了。」大和摇了摇手里的公文包,然后他露出一个『有所得』的坏坏表情,「想不到我走到办公室的时候还看见了好东西哦!」 「啊?」真由怔了一怔,立刻想起大和的办公室就在混音室的左边,那么说的话,他看到的好东西是指…… 想到这一层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起来,「啊,那个……」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这么害羞了。」大和笑地揶揄道,「反正你和季枫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哟。」 「说的也是。」真由笑了笑,「要不要搭我的便车?」 「你以为我特地叫住你是做什么的?」大和佯装不满道,「当然是要你送我回家镂。」 「明白了!」真由笑着坐进白色爱车的驾驶座,同时,大和也自动自觉地坐上了副座的位置。 「武田呢?」一边驾驶着爱车,真由一边询问大和。 「他今天还有宣传工作要做,大概要到十点多才能回来。」大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还算是早的,有时候甚至要到半夜。」 「觉得很累?」 「是啊……相爱的人不能随时随地都在一起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有时我甚至会想干脆分手算了。」 「大和?」真由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开玩笑的!」大和轻轻地挥挥手,「不过,有一个当艺人的爱人的确常常让我觉得很无奈。虽然武田他总是尽可能地补偿他本应该和我在一起结果却不得不去工作的时间,而且我也很清楚他非常爱我,但总觉得我们的生活缺少了些什么……」 「是少了一份两人能常常厮守在一起的温馨感觉吧?」 「就是那个。」大和轻轻地点点头,「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的我也只能要求每天能有时间和他在一起就满足了。」 「说到这个……我听武田说有他退居二线的打算,或许,不,他绝对也有和你一样的感受,所以他才想转向幕后工作,好让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他有跟我说过这件事,不过我没有同意……」大和用手在玻璃上划呀划,「因为我不想他为了我而作出这样的牺牲。」 「也许武田自己并不觉得是一种牺牲。」真由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毕竟他在演艺圈里也有近十年的资历了,当然知道什么对于他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他愿意为了你退居二线,那说明在他的心里,你远比演艺事业来得重要的多,他想和你在一起。」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大和想了想,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我会和他好好地谈一谈,确定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你早就该这么做了。想起那天他垂头丧气地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就觉得武田委屈的很。他明明是全心全意想和你在一起,却才一开口就遭到你毫不留情的拒绝,真是太可怜了。」真由笑了起来。 「他和你说过他想退居二线的理由?」大和睁大眼睛望着好友。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是这样啊……」大和看向窗外。 「没错,就是这样。」真由有点好笑地回答好友的自言自语,「造成误会的根本原因就是你不肯耐下心来听他解释,害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而且你自己也不好受,真不知道你究竟在固执些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彷佛是豁然开朗般的,大和又恢复了明朗的笑容,「不说我了,我决定把话题转到你和季枫身上!」 「我们?」 「是啊!季枫对你好象是体贴入微到极点的模样,而且你们几乎是天天腻在一起,恩爱得都叫人嫉妒了!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幸福吧?」大和的声音里有非常多的高兴加一丝羡慕,再加一丝调侃。 「可以这么说吧。」真由淡淡地笑了,「季枫他对我确实是全心全意,眼里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而且他的温柔体贴让我几乎完全忘记了曾经有过的痛苦,只能感觉到幸福的存在。」 「但你还是不安?」细心的大和立刻从他微有异样的表情里察觉到了隐藏在他心里的真正感觉。 「……或许是这份感情太过幸福,幸福到几乎让我感觉不到真实的存在的缘故。虽然季枫是那么努力地想让我安心,可是我依然还是有这是在做梦的错觉。」真由的神情是不可捉摸的虚幻,「我常常会不知不觉地想,这也许只是一场梦罢了。当我梦醒了,这一切都会像海市蜃楼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我一个人孤独地回味着曾经有过的幸福。」 「真由,你不相信这份感情的真实性吗?」 「我很想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也努力地使自己去全心全意地相信。但我似乎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怀疑,不去害怕。」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真的要到我和季枫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我才能真正相信我们的感情是此生不变的。」 「那么就去努力创造这份永远!」大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我和武田,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相爱的情侣一样,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证明自己握在手里的幸福是真实而永垣不变的。」 「嗯。」 「我也相信你们一定会幸福!」大和笑了,他从容地钻出白色欧赛罗,关上车门后将将脸又探进车内 「真由,好好地去把握你的幸福吧!现在我也要去为我的幸福努力一番了。明天我会向你报告好消息的!」 「我会等着。」 挥手告别后,白色的欧赛罗便很快地消失在街头,看着真由消失的方向,回味着真由刚才的话语。慢慢地,一种不好的感觉悄悄涌上了大和的心头。 *** 「啊!季枫前辈,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失误,才让您这么晚还不能回去休息!」 好不容易处理完公事的大山回到公司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发现季枫仍然在混音室里认真地工作时,她的心里立刻涌满了内疚和不安。 「没什么,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用太在意。」季枫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将这卷重要的母带遗忘在分公司里的话,您就不用工作到这么晚了,真是对不起!」大山显然对自己的失误十分愧疚,她大大的眼睛里已盈着浅浅的泪水。 「新人偶尔会出错也是难免的,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曾经给别人添过许多麻烦,现在只不过是为当初的失误补偿一下罢了。」季枫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以后也会有补偿失误的机会,所以现在就不用这么用力地道歉了。」 「啊?是这样吗?」大山破涕为笑。 「是啊。」季枫帅气的笑容有一种使人安心的亲和力,大山不自觉地看得有些脸红, 「对了,大山,算起来我也只不过比早进公司五个月而已,所以用敬语和我说话我会觉得汗颜的,以后直接叫我季枫就可以了。」 「可以吗?」大山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当然可以啊!连和藤那个小子都大大咧咧地叫我的名字,所以就不用那么拘束地称我『前辈』。」季枫一边说笑一边将已经完成的母带交到大山手上,「做完了,可以赶上明天一早的运送,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嗯!」大山欣喜地点点头,将母带小心翼翼地放进专门的盒子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是『你』!要记住哦。」季枫好笑地纠正她,「那么,我们就明天见了!」 「啊!等一等,前……不!是季枫,我想请你吃东西来表示我的歉意,可以吗?」大山看见季枫准备走出混音室,连忙抢先一步提出邀请。 「唔……这个啊……」季枫有一点犹豫,他知道真由一定在等他回去。 「不方便吗?」大山的眼睛里不知不觉流露出志忑不安的神色,「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在家里等你?」 「说对了一半。」季枫笑了笑,「不过,为了让安心,我还是接受的邀请吧,我相信他会谅解的。」 「啊!太好了!」大山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不过……你的女朋友那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是个很体贴的人,所以我想他会明了的。」季枫将背包背上肩,笑道,「我们不要杵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大快朵颐才是上上之策!」 *** 「叮咚!叮咚!」 悦耳的门铃发出好听的声音,提醒主人有人来了。 真由连忙放下手里的书本,匆匆地朝客厅里跑去。打开门,门外的人却让他微微吃了一惊 「啊?俊一!」 「真由,我有事情想问你,所以就来了……你不会生气吧!」和藤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大哭过一场的样子。 「当然不会!进来吧,外面挺冷的。」真由把一双暖和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和藤走进客厅,第一眼就看见沙发前的矮几上放着准备好的食物,他微微一愣 「真由,你还没有吃晚餐?」 「啊!不是,那是宵夜,」真由笑了笑,将一杯热腾的可可亚递给和藤,「你是不是饿了?如果饿的话,你就吃吧。」 「可以吗?」和藤有点高兴,可以吃真由亲手做食物当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那我就开动了!」 「好好吃!」 对于和藤来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真由做的菜一定都是人间少有的美味。不过,在大口吞咽着食物的同时他亦感到有点疑惑 「真由,我记得你以前好象除了三餐和水果以外,都不吃其它点心零食之类的东西吧?还是说,现在你改变习惯了?」 「不是。」真由喝了一口暖洋洋的水果茶,微笑着解释道,「这份宵夜不是我要吃的,而是我做给季枫吃的。他今天加班,回来的时间比较晚,我担心他会不吃晚餐就急急忙忙地赶工作,所以才准备好宵夜等他回来。」 「你们居然还住在一起!?」真由的话就像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击在和藤本来就已经嫉妒得近乎破碎的心上,把他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毁灭殆尽。 「啊……我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真由有点脸红,但随即他便绽出淡淡的笑颜,「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住在一起,现在你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个人,要记得帮我保密哦。」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选择他做你的情人!」原先目光呆滞的和藤忽然间像是失去理智般地怒吼起来。 「俊一?」真由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愤怒到充血的脸庞。 「为什么?你为什么谁都可以选,就是不选择我呢?我已经整整爱了你十五年,为什么你从来就不正眼看看我,从来不把我当成你可以选择的情人来对待!我不是你的弟弟,我爱你啊!」 和藤的声音里充满着痛苦和绝望,他狂暴地宣告他的爱情。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弟弟来看。」真由幽幽地开口了,「但我也并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才十六岁,现在你所谓的爱我也许只是你年少时盲目的迷恋而已,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你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 「不对!在这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只有你啊!你为什么不懂呢?」 和藤粗暴地打断真由的话,并紧紧地抱住他。 「什么年少的迷恋……对!我的确是迷恋着你,迷恋了十五年,而且以后还会一直一直地继续迷恋下去,我一辈子都会迷恋着你!所以求求你放弃季枫,选择我吧!我会一辈子爱你的!」 「和藤,那是不可能的,」真由试图推开他,但无奈失去理智的和藤力量却大的惊人,「我会选择季枫,是因为我爱他,因此我也就不可能离得开他;而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邻家的弟弟而已,我对你只有类似亲人的感情而不会萌发爱情,所以你绝不可能代替他的位置,俊一。」 「我不要听!」 和藤一边毫不迟疑地拒绝一边将他抱得更紧了,真由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为什么你可以爱锐扬。可以爱季枫,就是不能爱我,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我就不行,你告诉我!」 「你连我和锐扬的事都知道!?」真由诧异。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和藤的声音已接近嘶声力竭,他用几乎要把真由揉进身体里的力量将他贴在胸口。 「你既然连最后毫不留情地弃了你的锐扬都可以共同生活六年,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永远不会弃你的!你知道吗?」 「和藤,你快放开我,我没有办法呼吸了!」 真由好不容易趁着和藤微微放松力道的时候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但却仍然没有办法挣脱他。 「既然你知道我曾经和锐扬一起生活了六年,而被他弃后又选择了季枫,那你就应该很明白,对我来说,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恋爱的对象,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属于你!」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你!」 此时此刻的和藤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控制力,他将真由狠狠地压在地毯上,从口袋中取出一颗药丸,放进嘴中后立刻强行吻住他渴望已久的唇。 真由愤怒不已,刚想用膝盖攻击和藤的腹部时,却被他的一只手牢牢地压制住了双腿,震惊之余他一时失神,和藤送进他嘴里的药丸便趁着这时顺势滑了下去。 「你疯了!」真由愤怒地瞪着和藤,「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是疯了,从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完全疯了!」 和藤的声音里有着令人颤栗的恐惧感,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好象是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你刚刚吃下去的是催情剂,也就是春药,我要你完全属于我!」 真由大吃一惊,他用尽力气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和藤,想逃去门去,但和藤已先他一步堵住了门口,真由不得不使出全力攻击比自己整整高出十几公分的和藤。 有着空手道段数的真由渐渐占了上风,一阵打斗过后,和藤被他完美有力的招式牢牢地压在地上,力不从心地喘着气。但就在此时,一阵炽热忽然如电击般穿透了真由的身体,他惊惧地意识到药力已经因为他剧烈的运动加快了发作的速度。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尽管理智在不断地警告他,但他的腿却在迅速发挥作用的药物的控制下很快瘫软了下来,连走出门外的力量都已经消失殆尽……最后,连意识都模糊不清了…… 蒙胧中,他子象看见季枫朝他走来,轻轻地抱起倒在地毯上昏昏欲睡的他,走进了房间……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大山脸庞微红地朝季枫鞠了个躬,「我很高兴能和季枫前辈一起共进晚餐!」 「又来了!」季枫笑着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肩膀,「不是说过不要叫我前辈的吗?」 「对不起,我又忘了!」大山吐吐舌头,「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季枫。」 「我才要谢谢,让破费请我吃饭,还要请开车送我回来,结果还要谢谢我,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季枫爽朗地笑了。 「那是因为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呀!」大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你帮我的话,我铁定会被公司炒鱿鱼的。」 「好啦!今晚感谢的话我已经听说了好多遍了,再听下去我的耳朵都要生茧了。」季枫笑地调侃着她,「现在我要上楼去进行甜言蜜语的a计划了,如果真的感谢我的话,就祝我好运吧!」 「啊……你的女朋友真的不会责怪你吗?」大山这才想起这个失误,她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 「就别操这个心了,没问题的!」季枫朝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倒是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要小心一点。」 「好!」大山微笑着目送季枫走进大楼后,便发动引擎离开了。 「真由,我回来了!」用钥匙打开门后,季枫立刻发现玄关边还有一双陌生的鞋, 「咦?有客人吗?」 却没有人回答他,带着几许疑惑季枫走进了客厅,却看见矮几上还剩着些许食物的餐盘零乱地散着,而装着水果茶和可可亚的杯子早就冷了。 「怎么回事?真由,你在吗?」 随着问话的响起,季枫有些不安地朝房间走去,推开门,一幅令他无法置信的画面却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真由是在房间里没错。 但他却是全身不着寸缕地被一个赤裸的男人压在床上,男人的头正埋在真由的肩脾处猛烈地亲吻着,手则不安分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身体。然而,真由的手臂居然也紧紧地环住哪个男人的背部,嘴里还发出阵阵高亢的呻吟。而满地狼藉的衣服更是增添了这种淫乱的气氛。 「你们在做什么!」 季枫顿时僵硬,他愤怒的声音惊醒了正沉迷于淫乱行为里的两个人,真由浑身一震。 呆呆地停止了动作,而男人则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熟悉而又慌乱的脸。 「和藤!你这个畜生!」季枫怒吼一声,将床上的男人狠狠地拖到地上,猛得揍了他一拳,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枫……」忽然,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真由迷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季枫停下了接二连三毫不留情的猛烈拳头,他用愤怒地近乎冒火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真由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精心准备了这样的『宵夜』来迎接我!」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那一瞬间,真由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猛得抓起被丢在地上的浴衣穿上后就向门外跑去。 「枫。」 真由赤着双脚想要追上脚步飞快的季枫,他好几次都因为跑得太快控制不住重心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却仍然咬着牙努力地爬起来想要接近他身边。季枫终于于心不忍,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伤痕累累的真由。 「你想说什么?在让我看到了那样的场面以后,你还想向我证明什么?」 回想起那一幕,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心寒。 「枫,你不再相信我了是吗?」不知为什么,真由很意外的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低低地问了他一句话。 「看到那样的你,你还想让我相信什么?」季枫冰冷的话语粉碎了留在真由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明白了。」真由轻轻地点点头,「……邢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再见了。」 说完,他便像来时那样迅速地跑了回去,在他的身后流下了一串串有着星星点点深红色的脚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季枫的体内涌起了无数次想叫住他的冲动。但都被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深秋的夜风就这样慢慢地、冷冷地吹着…… 冬天,就要来了…… 第六章 凌晨一点。 海滨公路上,一个人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奔跑着,像是用力在追赶着什么。 一位偶尔路过的卡车司机见状,便好心地停下车来,让这个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奔跑着的男人上车。 「先生,现在是半夜,你急着去哪里?」卡车司机好奇地问道。 「拜托您了,请您以最快的速度开往东京的市中心好吗?」年轻的男人几乎是以下跪的姿势在恳求他,卡车司机吓了一跳,连忙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试图弄清情况,「请问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请您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否则我也许会因此永远失去我最重要的人!」年轻男人眼里含着泪水,急切地恳求着。 「好!」卡车司机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上明了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将车子发动到极限的速度,飞也似地向东京的市中心驶去。 当卡车到达目的地时,季枫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车子,连一声『谢谢』都来不及开口就冲上了大楼。 当跪在门口歼悔的和藤看见季枫飞也似地冲了过来时,连忙跌跌撞撞地让开了路。 「真由!你在哪里?回答我!」 撞开锁着的房门,季枫满含恐惧地喊着真由的名字,客厅没有,房间也没有,厨房也没有,在哪里?会在哪里!? 「我一直在门口,真由从追你回来后就没有再出去过。」和藤跪在地上颤着声音为季枫提供他最想知道的情况。 那么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季枫猛地撞开浴室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看见了他的爱人 真由正安详地闭着双眼,静静地伏在白瓷的浴池边,就像睡熟了一般美丽宁谧。然而,衬衣的袖口已被一片黯然的红浸透了,那象征着生命的暗红血液仍然慢慢地沿着真由白皙的双腕流下来,流下来……汇成一片怵目惊心的艳丽…… 「和藤,马上下楼去把真由的车开出来,快!」 季枫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迅速用撕开的毛巾条为真由止血,「车钥匙在客厅的玻璃橱里,要快!」 和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去,而季枫抱着已经止住大量出血的真由尾随而下。白色的车子以令人害怕的速度飞也似地冲向附近地区最好的医院…… *** 急救手术室的红灯恍目惊心地亮着,季枫抱着头坐在长椅上,看不见表情,也没有任何声音。而和藤则是满脸泪水,正跪在手术室门前无声地祈求真由能够平安。 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锐扬、夕、大和和武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真由怎么了?」大和寒着脸质问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和藤,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和藤呜咽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听那些人的话去伤害真由!……如果真由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的话音刚落,武田就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你给我住嘴,滚到一边去!要是真由有什么的话,不用你切腹,我立刻会来揍死你!」 「……季枫,他会没事的。」 夕坐到季枫身边,搂了搂他的肩膀。 「……要是那时候我肯相信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给他幸福,我根本连爱他的资格都没有……」 隐藏在双臂下的是无声无息的悔恨和泪水。 「连最起码的信任我都没有给他,也难怪他会一直那么不安,一直不肯相信我会给他永远……我确实不值得他爱,也不值得他相信……」 「我问你,如果真由不幸没能救回来,你要怎么办?」锐扬站在季枫面前凝重地问道。 「没有他,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季枫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坚定地看着锐扬。 「有你这句话,我想买由会挺过来的。」 「我也相信真由一定会醒来。」大和也将手放在季枫的肩膀上,像是要给他力量。 武田拾着和藤的衣领,把他提到季枫面前,「真由是个善良的人,我想他不会忍心让这么多人跟着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即使是这个该死一万次的小子!」 「谢谢你们……」反握住每一双伸过来的手,季枫朝所有的人露出一个含着泪水的笑意。 这是漫长的一夜,当清晨来临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卸下白口罩的医生虽然表情严肃,但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恭喜你们,他没事。但病人的左右手动脉都有很深的切痕,所以造成失血过多,可能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季枫倒在长椅上喜极而泣,激动的泪水自脸颊滚滚而下。 「……呜呜……太好了……真由得救了…」和藤跪在地上边哭边笑。 「真是太感谢您了!」锐扬和大和等人都朝着医生深深地-鞠躬。 「好好照顾他,通常自杀的病人醒过来后,情绪都曾格外的不稳定。这时就非常需要家属的细心照顾,加油吧!」医生给了季枫一个忠告后,就和值班副医师一起离开了急救室。 白色的病房里,真由静静地躺在充满药味的病床上,两只手腕上都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细细地密布在没有被纱布包住的地方那是真由在追他时不断跌倒所留下的痕迹,想必他的腿上和脚上一定也有许多这样的伤口…… 季枫无比心痛地凝视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痛恨自己竟然那样残忍地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人。 他怎么会这么无情又愚蠢,让自己深爱的人伤心、痛苦、绝望到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他怎么会那么狠心……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现在躺在病床上受苦的人是他。 真由什么也没有做错过,却一直遭受着不幸和痛苦,而自己对他做了那么过份的事,却什么伤害也没有,这何其的不公平…… 从认识真由的那一天开始,他一直口口声声发誓着要让他忘记从前所有的痛苦,要让他得到真正的幸福,可是事实上他又做了什么?不但背叛了真由对他的信任和深爱,还把他逼到了这样的绝境……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跑到海滩上去冷静发热的头脑,没有想起真由曾经说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最爱的人了…… 一想到这个,季枫就不禁恐惧得全身发冷,从他爱上真由的那一大起,他就已经无法想象没有真由的岁月该要如何度过……如果真的失去他,他一定也曾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幸好上天终于还是把真由还给他了,因此,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虔诚地感谢幸运之神的存在。 病床上的真由轻轻地动了一下,季枫见状连忙伏到他的身边,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心爱的人每一个细小的反应。 真由极其缓慢地睁开了被长睫毛覆着的双眼,一个人影便自然地映入了他紫褐色的撞中。 「真由,真由,你终于醒了……」 季枫低低地唤着爱人的名字,并轻吻着他修长的手指。 「……有没有哪里觉得很痛?」 像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似的,真由只是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真由?」 季枫又试着轻轻地唤了一声,却依然是毫无反应的凝视。 不对! 季枫立刻敏感地发现到爱人的异样,他虽然是在看着他,但他的视线却没有焦点。 「真由,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一种令人恐惧的不安忽然侵袭了季枫的全身,真由那空洞的眼神和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似乎是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彷佛他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真由,你到底怎么了?」 季枫终于忍不住失声地叫了起来,门外的锐扬他们听见门内异常的动静之后,立刻都冲了进来。 「季枫,怎么了?」大和立即就发觉季枫的神色异常,连忙焦急地问道。 「真由……他好象不认识我,不……不仅是我,连周围的一切他好象都没有任何反应!」季枫的神色里第一次浮现出慌乱,连他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急切和焦虑。 「怎么会?」大和也大吃了一惊。 「的确是像季枫所说的那样。」 锐扬也很快地发现了真由的异常。 「……他只是单纯地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们的脸,而且视线没有焦点。」 「是暂时性的失去记忆吗?」夕不安地望着爱人。 「恐怕比这个还糟。」 武田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真由的面部表情。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当天下午,医生的诊断证实了武田的猜测,真由不是失去记忆,也不是暂时性的生理机能退化,而是严重的心理自闭症。 「心理自闭症的原因,是患者接受了超负荷的压力或者是心理刺激,潜意识地不想再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或者人,将自己的内心和记忆统统都封闭起来,以致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轻度的自闭症的症状是拒绝和外界或自己要躲避的事或人进行接触,但多数人的记忆和自理能力都还在。而患了严重的自闭症的人。说的现实点,他们其实跟活死人差不多,因为所有的记忆都自我封闭住了,所以他们什么都不会,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吃饭和洗澡,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了。」 医生将这个残酷的现实告诉季枫以及锐扬他们。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从自闭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季枫的声音颤动着,锐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精神。 「那必须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而且不一定有显著的效果。」医生的眉头紧蹙着,「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徒劳无功、回到原点也不一定。」 「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或者多少精力我都不在乎,」季枫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患者现在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什么都不会,所以你必须在最基本的生活上去照顾他,从教他吃饭开始,以他从前的生活习惯为基础,慢慢地引导他一点点走出自闭的空间。」 医生向季枫指出了唯一的方法。 「而且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因为患者会自闭是因为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压力或是刺激,所以他们对压力和刺激会有着本能的排拒。 只要有一点点的勉强,他们立刻就会回复到原来的自闭状态。先前一切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所以,年轻人,我要特别提醒你,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即使是在成功的前一刻你也必须牢记这一点。」 「我明白了,我会牢记在心。」季枫充满感激地向医生道谢后,便和锐扬他们一起离开了诊疗室。 ***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武田端坐在季枫面前,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是俊一这个蠢小子惹的祸。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向你道歉才好!」 「俊一居然会蠢到听信那些小混混的话!」大和含着泪水责怪武田,「你知道他一向做事都只凭冲动,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把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情况告诉我!?」 「……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采取行动……」武田对于自己的疏忽感到无比内疚。 「大和,不要责怪武田。也许和藤是这件事的导火线,但让真由这么绝望以致于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的人却是我,全都是我的错。」 季枫用手蒙住眼睛。 「现在他会变成这样,是我不信任他的惩罚,真由所受的伤害都是我造成的。」 「季枫说得没错。右二所示意大和让武田坐起来,「这件事说到底,季枫和锐扬要各付一半的责任。锐扬是罪魁祸首,而季枫是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 「……我也这么想。」锐扬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并不是要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要帮忙提出意见,看看现在要怎样做对真由病情的治疗最好。」 「我想带真由离开东京到仙台去,」季枫忽然提出了一个令大家都大吃一惊的决定,「因为东京的环境并不适合治疗真由的病,我想把他带到安静自然的环境里去慢慢地引导他走出自我封闭的世界。」 「我赞成。」 夕思考了片刻后道。 「仙台的环境的确有利于身体的疗养和心灵上的治疗,也许在那里真由会恢复得快一些。」 大和也经经地点了点头,「真由一直希望能去一个安静自然的地方生活。」 「看来我们都赞成季枫的决定,那么对于这件事也有责任的我,就负责帮你和真由在仙台安排好住处。作为我减轻心理上的沉重负担的第一步。」锐扬神色凝重地做了决定。 「……锐扬,我想辞去公司的工作。」季枫望向锐扬。 锐扬领首,「为了在仙台专心地照顾真由,你必须要辞去在工司的工作。但我想问你,等真由恢复的时候,你们还愿意回来吗?」 「会的。」季枫笑了笑,「只是……可能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只要你们还愿意回来,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的。」夕也淡淡地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我相信大和、武田还有锐扬都是这么想的吧!」 所有的人都发自肺俯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 在送武田和大和离开医院后,锐扬忽然叫住季枫,「季枫,在你带真由离开之前,我想我有必要把我和真由之间的过往都告诉你。」 「那我先去陪真由一会儿。」夕明白这是只需要两个当事人单独谈话的场台,于是,他朝两人微微点头后便向真由的病房走去。 「我第一次见到真由,是在北海道的一家地方疗养院里。那天我是去探望我的一个旧时好友,他是那家疗养院的院长。 在送我离开的途中我们边走边聊,不经意地经过了疗养院的花园时我意外地听到了一阵虽然很轻但却优美得几乎像是来自天堂的歌声。感动和好奇之余,我便走进花园去看个究竟。 当我第一眼看到坐在草坪上为他母亲唱歌的真由时,我几乎以为我真的看到了天使。 当时他正在为他的母亲梳头,邢温柔的表情和专注的神态看起来是那么圣洁,那么美丽,就像是真的天使一样。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感动了。身为院长的友人看出了我满心的激动与好奇,便把关于真由和他的母亲的事完完全全地告诉了我。 真由的母亲是一个严重的精神分裂病患,她的病是因为真由的父亲在一次飞机事故中丧生而造成的极大打击引起的那是在真由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事。 真由的母亲是在没有得到家人许可的情况下就跟着他的父亲私奔结婚,所以年幼的他得不到任何亲戚的援助,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只得一边用功读书一边努力地打工赚钱,仅仅只靠自己微小的力量和坚强的意志照顾了他精神失常的母亲整整五年。 在这五年里,他母亲的病却毫无起色,且在第五年年末的时候,因为疗养院发生的一次火灾,让她原本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更加恶化,在严重发作的时候,她不仅会用利器伤害自己和医护人员,甚至连亲生儿子她都会攻击。即使是这样残酷的现实,坚强的真由却依然无怨无悔地忍了下来,继续耐心地照顾着失常越来越严重的母亲。 我第一次见到真由时是他母亲进入疗养院的第六年,那时的他已经十八岁了。然而,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艰苦工作,真由外表看起来仍像一个最多只有十五岁的孩子,不过这丝毫也不损害他的美丽和圣洁。就像一个误落凡间受尽艰难困苦的天使,虽然表面蒙上了世俗的灰尘,但他的内心永远是那么纯洁和高尚。 也许正是他的这份高洁吸引了我的视线,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帮助别人的欲望。于是,我向好友提出要资助真由的想法,但他却告诉我,真由绝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在真由去疗养院照顾母亲的这六年里,许多人都为他的孝心所感动,诚心地想帮他分担一此责任,但结果却却例外地被他婉言谢绝了。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欠下别人无论是人情还是物质上的债,那会让他有一种无力和被束缚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了真由那动人的歌声,一个绝妙的念头立刻浮上了我的心头。于是,我便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说服真由进入演艺圈,结果被他拒绝了,埋由是他讨厌头露面的生活。 就在我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线希望。 某日,真由偶尔向我问起是不是可以用作曲的方法来赚额外的收入,我回答他说当然可以,只要他有这种才能。于是,他便拿出自己的作品让我看,当原来并不对他只凭兴趣而作的作品抱有太大希望的我,却在看完几张乐谱的时候震惊地无法自己,因为他的作品精彩得简直不可能让人相信是一个只有十八岁大的孩子而且只是凭着自己的兴趣所做的程度,他这种不经意的才能已经完全超过了我旗下最好的几位专业作曲人。 就这样,音乐成为了我和真由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接点。因为他出众的才能和坎坷的人生经历,使我常常会不自觉得对他照顾有加,我不仅经常会不断加局他的作曲酬劳,而且我一个月最少要飞往北海道一次,去看望真由和他的母亲。 慢慢地,他开始信任我的存在,也渐渐肯依赖我的帮助了,而他的母亲也因为得到了更好的物质照顾而渐渐有了起色。这让我很高兴,因为这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帮助别人的价值和快乐。 可是,这样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真由刚满二十岁的那一年,他母亲却因为一次意外的严重发作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真由也因为全力阻止母亲的自我伤害,身上多处受伤。我得到消息后,立刻丢下手里的工作飞往北海道,结果却在医院里看到了全身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的他。 他母亲下葬的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了他眼里的泪水和绝望。 就在那时我下定决心要把他带回东京,因为我知道他母亲的去世已经使他失去了唯一一个活在世界上的理由。而我把他带回东京的借口,就是要求他做我的情人。虽然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但我喜欢他这个理由就足以让我去挽救他的生命。 起先我很担心真由是不是会接受这个借口,因为异主见我和他都是男人,说不定生性保守而又认真的他会声色俱厉地拒绝我。但我实在文想不出别的借口,说收养他,我还不够资格,况且他也已经成年了;说把他当成兄弟,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因为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借口以好朋友的名义他就更不会接受,因为他奇高的自尊是最恨无缘无故受别人照顾的,即便那个人是我也一样。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是真的爱上我了。所以在我提出要他做我的情人的那一瞬间,他才会不加考虑地就点头同意。直到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他真正的心意,但同时我也深深地明白了一点从今以后我就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之后的六年,真由和我一起渡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在这六年里,他是我身边最亲密的人,只有他才有资格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接受我的温柔对待。所以,凡是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对我而言,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存在。如果夕没有出现的话,直到现在真由仍然是我的情人。」 锐扬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季枫不悦的脸色,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只是,夕还是出现了。我和他的感情是在大大小小、接连不断的争执中慢慢建立起来的。也许,就是他那种强烈的个性才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的视线。不过,比我更早发现这个事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真由,他从夕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第一天起就预感到了最后的结局,直到最后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着我向他说出事实。 在我和真由共同生活的六年里,因为无须再佯装坚强地面对现实和残酷的人情世故,所以真由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的天性,自然、温柔、善良而且善解人意,因此他早就体会出我对他的感情只是一种由喜欢演变而来的亲情。 可是他还是深爱着我,还是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陪伴我。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了觉悟,他只是暂时代替我尚未出现的爱人照顾我,总有一天还是要离开我。 夕出现以后。真由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不加以阻止,也丝毫不影响我的情绪,只是独自一人心碎地看着我一天天地积累对夕的爱意。 其实,他如果一开始就不落痕迹地加以阻止他当然有这个权利,因为那时他才是我名正言顺的爱人,我的世界可能就不会和夕有交集,而永远地专属于他一个人。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是那么明理、善良,永远以我的幸福为第一考虑。 所以最后,他自动地退出了我的世界,把原本属于他的幸福让给了夕。 对我来说,真由虽然不是真正的爱人,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绝不会亚于真正的爱人,就是因为他对我太过重要,所以在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洞察了全部事实之前,我曾经想过要和夕分手,回到他身边,夕的事就当做是做了一场好梦。 可是,真由却看穿了找的心思,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和夕分手的前一天晚上,他对我说了这一生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段话。 他说他很感谢我在不爱他的情况下陪了他那么多年,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我带给他的一切幸福他都不会忘记。所以,现在轮到他给我幸福了,虽然不是他亲手给予的,可是他能借着离开我,让我真正的爱人陪伴在我身边的间接途径让我得到幸福。 那一晚是我成人以来第一次流泪,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对我说了这样一段话。那一晚,他在我的唇上留下了最后一个属于情人的吻之后,就离开了我,搬到一间离我的住宅很远的公寓,从此开始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如果他没有在去国外散心的旅程中遇见了你,说不定等真由回来以后,我还是会重新选择和他在一起,因为他对我而言真的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存在。但他遇到了你,这让我很欣慰,因为我真的希望真由也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你觉得真由和我在一起真的幸福吗?」季枫的视线虽然被泪水模糊了,但他仍定定地看着锐扬。 「虽然你在年龄上比真由要小五岁,而且以他的人生经历来比较的话你只能算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而且在许多方面,你都无法真正了解真由的感受和需要。但,就是这样『差劲』的你却做到了我一直无法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让他真正开心地笑了许多次。」 锐扬真诚地笑了,他递给季枫一块手帕。 「要知道,真由和我在一起时从来就只有淡淡的微笑,虽然他微笑的样子也非常美丽,但我一直很期盼他能真正快乐地大笑,而你做到了。所以我认定你能给真由真正的幸福。」 「……可是……我却把他逼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能给他幸福……」季枫一想起躺在病床上不会哭也不会笑的爱人,一阵锥心的痛便涌上心头。 「我不是说了吗?在许多方面,尤其是对于察觉真由心里隐藏着的真正想法这一点而言,你只是个差劲的小鬼。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次你闯的祸必须由你自己的努力来弥补,这也是对你是否真的爱真由的严厉考验,你可以把它当作是训练你了解真由的一种途径。」 季枫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坚定道,「我会的。这一次我会保护好真由,尽我的所能把他从自我封闭的世界里带回来。」 「加油吧,我们相信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第七章 锐扬为他和真由在仙台选择的居所,位于一个宁静而又平和的生活地区。 虽然冬天还剩下一个小尾巴,但四周围却已经被大片大片自然和谐的绿色包围着。而且最棒的是,这里还有着一个虽然不大却非常美丽的湖泊。即使在严冬,这里的湖畔仍有着迷人的景致。 在这里生活了近二个半月的季枫几乎每一天都会带着穿得足够暖的真由到这个湖泊边散步,让真由多感受一下自然的美丽景色。 「真由,那边松树上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你看见了吗?」 季枫轻轻地在真由耳边告诉他自己的发现,虽然真由那双美丽的紫褐色眼随仍是直直地望向前方,什么也看不到,但季枫感觉得出来,湖畔美丽的景色似乎多少对他有着一点吸引力。 「这里的湖水好象开始渐渐地变绿了,大概是春天要到了吧。」季枫牵着真由的双手,带着他慢慢地走到湖边。 「如果春天来了的话,这些在冬天里枯掉的美丽野花和色彩艳丽的水生植物就会重新发芽、成长,然后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它们就会重新展现它们漂亮的色彩。」 真由的目光无意识地慢慢移动着,或许这并不是因为听见了季枫的描述,而是一种对美的直觉在引导着他试电看清」些什么。季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从心里不自觉地涌现出一阵喜悦。 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会到现在能够机械地吃饭、走路……真由虽然进步得非常缓慢,但他却丝毫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引导着爱人的记忆。 「真由,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季枫细心地握住他已经开始有点冰凉的双手,「我们回去了好吗?在外面待得太久的话会感冒的。」 真由当然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怔怔地让季枫牵着他的手,慢慢地朝他们的家走去。快到家门口时,季枫的视域里蓦的闯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爸、妈,你们怎么会来的?」 「站在外面会感冒的,进去再说吧。」 「啊!好。」季枫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看着父母走进客厅,季枫轻轻地牵着真由的手,等他走进门后让他坐在置有软垫的椅子上,细心地帮他脱掉鞋子,换上暖和的棉拖鞋。 做完这一切,季枫又握住真由的手,专注地引他走上玄关,来到客厅,并小心地让真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最后在他的膝上盖上一条轻暖的毛毯。 季母和季父将儿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们对真由并不熟悉,但从儿子那么用心地照顾他来看,他们就清楚地明白了这个孩子对他的重要性。 「他就是真由啊……」季母仔细地凝视着儿子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男子,「真是个令人疼惜的孩子。」 「你们……已经知道了……?」季枫将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矮几上。有点讶异地望着一脸了然的父母。 「我和你妈是在一月底才回家,一进家门就听你姊姊和姊夫说,你在十一月带着真由回来过,本来是想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只可惜那时候你妈跟我都在加州,而你姊姊和姊夫又临时有工作要赶往欧洲,所以我们都没有看到我们家的新成员是什么模样。 懊悔之余,你妈就跟我商量什么时候到日本来看看你们。当我们前天到达车示你们工作的公司时,你的老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并且还让公司的车把我们送到仙台。」 季父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 季枫将杯子里的热茶吹得微微凉一些后,小心翼翼地送到真由嘴边,让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然后又细心地帮他擦了擦嘴角。 「这件事的确全都是我的错,所以现在我只求能好好地照顾真由,让他慢慢好起来。」 「你以为你爸和我专程跑来是干嘛的?」季母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既然真由已经是我们家的孩子了,当然也就有资格享受和你一样的待遇。」 「妈,你的意思是……」季枫睁大眼睛。 「没错,我和你爸决定要留在这里照顾真由!」像是不满于儿子的迟钝,季母速速地接过季枫的话尾,「本来你姊姊和你姊夫也要过来的,但不巧他们夫妻俩又被公司『抓』去奴役了,一时半会儿又来不成了。」 「现在你白天可以专心地去赚钱养活真由,不用每隔两个小时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来陪他十分钟,而我们就负责帮你细心地照顾好他,不会让真由有一点点损伤,你看怎么样?」 季父替妻子补充道。 「……也好。」季枫想了想后点点头,「不过,爸妈,你们千万不要勉强真由做任何事,只要他有一点点不愿意,你们就要立刻放弃努力好吗?」 「我们已经听锐扬说过真由的病情了,所以你不用担心,白天的时候你就放心地把真由交给我们吧!」季母微笑着安慰紧张的儿子。 「对了,还有记得不要让真由的手腕上的两条伤痕碰到水。不管是冷水还是热水,不然的话,他会痛。」季枫又想到了重要的一点,连忙告知父母亲。 「咦?真由的伤还没有好?」季母有些疑惑不解。 季枫的眼神黯然失色,「我原来以为应该完全好了,可是有一次我在帮他洗手的时候不小心让水沾了上去,结果那一瞬间,真由的脸上好象闪过很痛苦的表情。从此以后,我就特别注意不让水碰到真由手腕上的伤痕。」 「明白了。」季母认真地点了点头 「锐扬他们每个星期二的上午都会过来这里看真由。如果你们在那天看到时不必太惊讶。」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季母笑谜谜地看着儿子。「你是不是已经把真由正式介绍给昳洛他们了?」 「对,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是我们回来之后,昳洛打电话告诉我们的,他们还说,再过些时候也会来日本看你们。」 季枫有一瞬间的感动。 「小枫,我来日本之前就一直在想,既然你这么看重真由。而且又把他带进了你们的圈子,那为什么不像昳洛他们那样给真由一个婚礼呢?」季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我是准备在圣诞节那天向真由求婚的,可是没想到还没有到十二月二十五日,事情就发生了……」季枫悔恨地眠着下唇。 虽然才看到真由没多久,但从锐扬那里了解了全部真相的季母已经完完全全把真由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她心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真由。 「好了。」季母看见儿子一脸凝重的表情,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叉开了话题,「小枫,你照顾了真由这么长时间,大概料理的手艺又进步了不少。现在你就负责填饱我们的肚子吧。」 季枫点点头。 「不过,我先要喂真由吃点心,通常下午这个时候他都会有点饿。」 季枫从厨房里端出的美味的起司蛋糕递给父母,而后便坐到真由身边,慢慢地将切得很小很薄的蛋糕一口一口喂到真由嘴里,还不时地注意着真由的反应,一旦真由的表情有微小的改变,他立刻就会把牛奶送到爱人嘴边,让他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季母和季父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儿子细心地喂真由吃束西,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心感涌上了心头。老俩口相视微微一笑,一种为人父母的知觉让他们知道—— 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个孩子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都会一直努力携手走下去。 *** 「真由,湖边上的枯草丛里已经冒出一点点黄绿色的嫩芽了,那边早春开放的野花现在也绽出了小小的花蕾,有一些是粉红色的,还有蓝色的,等它们开的时候一定会很漂亮。」 金色的阳光从湖畔的树林间悄悄地撒了下来,真由安静地坐在湖边的白色长本椅上,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泛着翠色的湖面,似乎在专注地看着那些随波飘荡的黄褐色落叶。而季枫则体贴地将他微凉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像一艘艘……很小的……船……」 忽然,真由艰难地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他微微转首,似乎是想从另一种角度来欣赏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 季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但是对他来说,这比天籁之声更能打动他期待的心。为了不惊吓到真由,季枫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温柔地响应爱人的话语。 「是很像。」 「春天……就要……到了……」真由仍然专注地看着随着水波慢慢摇动的树叶。 「是啊,等春天到了的时候,这个树林就会变得像童话一样美丽。」 季枫执起真诚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的脸庞上,让皮肤的温度直接传送到真由的手心。 「那时候,我们就能看到满地色彩缤纷的野花,听到清脆的鸟叫声,湖水也会变得更加清澈和碧绿。」 真由露出笑容,像一个圣洁的天使。 季枫欣喜地轻吻着真由冰冷的指尖,一颗晶莹的泪情不自禁地沿着他的脸庞悄然落下。在美丽的树林湖畔渡过了宁静而温馨的一个小时后,季枫牵着真由的手回到了家。刚走上玄关,季枫就在客厅里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垣理,星野,你们怎么来了?」小心翼翼地引着真由走进客厅,季枫高兴地朝来人打招呼。 「他们俩已经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季母笑着将抹茶点心放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请用。」 「啊,谢谢您!」龙太郎连忙有礼地向长辈道谢,「季枫前辈,我们想来看看鹿取前辈,还有——向你们道歉。」 说这话的龙太郎和星野脸色都暗淡了下来。 「道歉?」季枫看着真由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就是让鹿取前辈变成这样的那件事……」星野低着头轻声的说道。 「那与你们无关啊?」 「不。其实我们是最早知道和藤已经发现前辈们在一起的人,但是我们没能劝住和藤。如果我们能早些打电话通知你们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结果害得鹿取前辈变成这样……实在是太对不起了!」话落,龙太郎和星野就朝着季枫和真由正跪下来。 季枫和季母连忙阻止他们,直至他们重新端坐好后季枫才正色道: 「真由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因为我对他的不信任伤透了他的心。如果我当时肯相信他的话,那么纵使你们的通知迟了一步,我们还是会好好的,最多只是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回忆而已。但是我却没有,是我对他的不信任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件事还是和我有关。」星野重新跪了下来,「刚才的正跪是替我自己的优柔寡断向两位前辈道歉,而现在我是代替罪行累累的和藤请求你们的原谅!」 「星野,你的意思是……」季枫似乎了解了什么。 「是的,我是以和藤情人的身份来代替他向你们赎罪。」星野郑重地将头碰到地板上,「虽然我知道他的行为已经不配得到你们的原谅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的纤悔带到你们身边。」 说完,他又朝着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任何表情的真由深深地鞠了三次躬,「害前辈变成这样,真是太对不起了!」 「星野。」季枫用目光示意他站起来,「这件事会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在于我。虽然和藤用催情剂迫使真由就范,但我还是看在他在最后关头没有真正伤害到真由的份上原谅了他……我相信真由如果有意识的话,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决定。」 星野低下头微微地硬咽,龙太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和藤也跟你们一起来了吧?」季枫带着随和的表情将点心盒放到他们面前。 「是的。」龙太郎恭敬地接过点心,「可是他没脸进来,而且星野也不让他进来,只准他站在门外十公尺远的地力等着。」 季枫有点好笑,「虽然现在已经是早春了,但外面还是很冷,让他进来吧!」 「不行!」星野立刻就跳起来反驳道,「让他进来是很危险的,万一又刺激到鹿取前辈怎么办?而且……我都已经把自己的外套都裹在他身上了,所以他不会冻着的。」 「和藤有你这个细心而又严格的情人真是他的福气……」季枫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有星野在的话,和藤那小子就不会再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专做蠢事了。」龙太郎也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而后一边将点心放进嘴里品尝一边补充说明,「虽然外表看不大出来,但星野实际上可是很厉害的『驯兽高手』!」 「说什么呢!」星野那张可爱的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看得其它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哪……哪有!?」 「原来如此,和藤有福了。」季枫稍稍椰偷脸蛋已经通红的星野,「以后,你这个『驯兽师』的责任可就重大了,因为全公司人的『人身安全』就都系在你的手上了。」 「唔……」星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会努力不让和藤闯祸的。」 「啊,时间差不多了,晚上我们还要上节目。」在接受了一个小时的招待后,龙太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朝季枫一鞠躬,「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我送你们到门口吧。顺便也可以看看和藤那小子变成冰人的模样。」季枫开了个玩笑,让星野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希望鹿取前辈能早一点好起来……」星野在玄关处又回头看了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真由,忽然,他吃惊地发出一声低嚷,「看,鹿取前辈在朝我们微笑!」 季枫回头,果然看见原本面无表情的真由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目送着星野他们的离去。 「鹿取前辈他一定会康复的。」星野高兴地笑了。 「我也一直这么相信。」季枫拍了拍星野的肩膀,「快去吧,不然和藤真得要变成冰人了!」 「好。那么,就再见了!」 「有空的话,欢迎你们随时来玩。」望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季枫朝他们挥挥手。 「谢谢。」星野和龙太郎也转过头来朝他挥手,「我们会的。」 随着淡红色的夕阳缓缓落下,远处的两个人影变为了三个,目送着他们离去,季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明朗笑容。 *** 「叮咚!叮咚!」 暖洋洋的午后,一阵阵清脆的门铃声自玄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来了!」季母从客厅里快步走了出来,拉开大门,看清来人后惊喜道,「啊,你们终于来了!」 「嘘——!」门外的某人对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季枫人呢?」 「在客厅里喂真由吃饭。」季母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还没发现我们吧?」 「应该没有。」季母刚小声地回答完,季枫就不经意地问了她一句「是谁啊?」 「推销报纸的。」季母高声消除儿子的疑惑后,又小声地问门外的某人,「你们想搞什么花样?」 「当然是吓死他楼!」『坏心』的某人窃笑不已。 「可不要吓到真由哦!」 「明白。」随着这一声肯定的回答,季母便强忍住想大笑一场的冲动让门外的四个人偷偷摸摸地『猫』进来。 「现在上门推销东西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背对着客厅门,正在专心致志地喂真由吃午餐的季枫不满地抱怨道,丝毫没有注意背后有四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不断靠近。 「是啊,挺烦人的!」为了替四个『宝』打掩护,季母不得不佯装正经地回答儿子的抱怨。 「啊?」季枫忽然在真由晶莹的紫褐色眼撞里发现了四张熟悉的面孔,他不禁讶然。 「呵呵,亏得伯母还辛辛苦苦地替我们打掩护,结果还是失败了!」一个有着海蓝色眼眸的美人笑了起来。 「唉,出师不利,真是太失败了!」开始在门口窃笑得开心不已的某人现在的脸可不怎么高兴。「这个迟钝的小子照理来说是不会发现的呀?难道他变聪明了?」 「这倒不是!」散发着成熟魅力的高大男子露出专属于他的邪魅笑容,搂住某人的肩膀,「是真由的眼睛告诉他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你失算了,本世纪最大的天才。」白马王子型的帅哥一边笑瞇瞇地调侃着某人,一边将蓝眸美人拉进怀里。 「哼,你们四个不但非法入侵,而且还想恐吓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季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怀好意地斜脱着这些外表绝美但心地『邪恶』的死党。 「非也、非也!」某人摇头晃脑地吟道,「首先,我们是合法进入,因为是伯母让我们堂堂正正地走进这个家;其次,我们的行为不应被称为『恐吓』,而应该叫作『打招呼』。你说是不是?贝铭!」 「唔,」蓝眼睛的美人点点头,「但你的解说太啰唆了,昳洛。」 「咦?允狄不是一向言简意赅的吗?你怎么会没学到你另一半的优点呢?太遗憾了。」白马王子佯装可惜道。 「你也不是没学到小铭的善解人意吗?桀诺兄。」某人颇为『不齿』地回敬道。 「你们是来干嘛的?」看着几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季枫佯装恼怒地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是专程到我家来吵架的吗?」 「第二次答错!」谢昳洛晃晃脑袋,「我们是来看真由的。」 「真由……你认识我们吗?」 当贝铭看见对他们的出现没有什么反应的真由,心里不禁难过起来。于是,他便走近真由,好让他仔细地看清楚自己的脸庞。 季枫淡淡地苦笑了一下,「美丽的景物或是可爱的动物,真由都可以试着让自己看到,但似乎只有人,他一直潜意识地逃避着。」 「也许是因为他一切痛苦的遭遇都来自人的世界,所以一旦封闭了自己就再也不愿意想起。」邵允狄说出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我不想勉强真由做令他痛苦的事,所以即使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他偶尔能笑能说话,我就满足了。」季枫轻轻地将真由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 「你好象成熟了很多……」雷架诺感慨。 「真由,你不想看见我们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我们这些做朋友的最大幸福了。」谢昳洛走到真由面前,握住他的手向他微笑。 「虽然季枫伤透了你的心,让你变成了这样,但我相信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对你的爱。为了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的希望,你要快点好起来,即使到那时你想不起有关于我们的一切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像健康人那样正常地生活,我们就安心了。」 「昳洛说得没错,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你能快一些好起来。」贝铭也握住真由的手,雷桀诺和邵允狄也在覆住真由手的爱人手上增添了一份力量。 凝视了许久许久,那双美丽的紫褐色眼眸终于慢慢地、慢慢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轻轻地启开嘴唇,真由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那些映在他心底的名字—— 「……昳……洛,允……狄,贝……铭,桀……诺……」 「没错,是我们!」谢昳洛兴奋地轻声叫了起来,其余三个人也都是一脸惊喜的表情,「你看得见我们吗?真由?」 真由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太好了!」四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谢昳洛兴奋地抱住真由,「我还担心你不认识我了!」 「……只有……名字,……名字……」 真由缓缓地说出了让他们跌入谷底的话。 「那你想得起来他的名字吗?」谢昳洛将站在一边热泪盈眶的季枫拉到真由面前,真由『看』着他,原来有了些微生气的眼睛却在慢慢地开始恢复原样。 贝铭立刻当机立断地转移真由的注意力,「真由,我们出去走走好吗?我想看看这附近的景色。」 无言地微微领首,望向贝铭的眼眸清澈而又明亮,真由顺从地由贝铭扶着走出了家门。看着真由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季枫忍住失望和心痛,苦笑道:「……我伤他太深了,所以真由潜意识里不愿意想起来……」 「也许他想不起有关于我们的事也是这个原因。」邵允狄略略思考了一番,「因为是你把他带进我们的圈子的,除了我们的名字外,他和我们有联系的地方全都有你的影子。」 「别太难过了,季枫。」谢昳洛拍拍他的肩膀,「有关于你的一切他在潜意识里都不愿意想起来的事实虽然令人很痛心,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的话,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呢?」 「对。」雷桀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搂了搂他的肩膀,「以你的个性,我可以推测出你从发生这件意外开始就一直在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但是不管你再如何自责,真由还是不会很轻易地就回想起你留在他心里的痛苦记忆。所以,我们现在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他的记忆情况逐步稳定下来,最好是能够不出现倒退现象。」 「我同意,这件事绝不能急在一时。」邵允狄冷静地分析道,「而且从现在开始,真由最好能和你分开。因为我发现他的视线只要一接触到你就会潜意识地逃避,基于他信任我们的关系,我认为他最好是跟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我也有这种想法,与其让他又重新封闭自己的记忆,回到原点,还不如让我们慢慢引导他想起一切。」贝铭看着季枫,询问他的意见。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季枫惨然一笑,看得死党们心里一阵难过。 「不过,你们不用另找地方住,我一个人搬出去就可以了。因为真由很喜欢这里的景色,所以,你们就留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吧,我爸妈也交给你们照顾了。」 「那你打算住哪里?」谢昳洛有点担心。 「我会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再租一间公寓,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每天都看得到真由。」 季枫想了一想,安抚友人的担心,「现在我要去收拾东西了,真由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暂时就先这样吧。」邵允狄下了结论,他的语调像是在向季枫承诺般的凝重,「放心,真由一定会想起你的,因为你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 没有真由的日子过得缓慢而乏味,每天的生活对季枫来说没有任何色彩、也没有任何幸福可言。他几乎是在熬过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时——漫长而痛苦的二十四小时。 在这些痛苦的日子里,来自死党们的消息和真由每天固定要出门散步的身影是支持着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如果没有这些,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会枯竭。 昨天,昳洛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不知为什么,真由在慢慢回忆起了以往的一些事后,对书橱里一对浅蓝色的水晶玻璃杯和一只金黄色的玩偶小鼠越来越看重。季母每次在整理书橱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请她特别小心这三样东西。虽然真由并不清楚季父季母的真实身份,但他对他们都很尊重,而且他和季母的关系似乎特别融洽,就好象真正的母子一样。 听完昳洛的叙述,季枫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由会特别珍惜这对水晶玻璃杯和玩偶小鼠。就意味着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深爱着他的,纵使他不愿意再回想起所有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但在他的心里永远会为他保留一个小小的天地,用来珍藏属于他们两人的一段过往。 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许久,直到床头的闹钟提醒他又到了真由出门散步的时间。此时此刻的季枫真的好想见爱人一面,哪怕只是躲藏在远处偷偷地看他一眼也好。在这种强烈的心情的促使下,他快速的披上外套朝门外飞奔而去。 从真由走的方向可以判断,他要去的地方是他们从前每天都要一起去散步的湖边小树林,季枫小心翼翼地跟在真由的身后,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真由慢慢地走着,直至到了景致迷人的湖畔后才停下了脚步,在他从前一直坐的白色长木椅上坐下来后,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色彩越来越丰富的美丽景色。 季枫忽然发现真由的两只手似乎很习惯以不自然的状态放在身体的右侧。一剎那间,他猛然想起那是因为从前两人坐在长木椅上的时候,他总是坐在真由的右侧,为了不让真由的手变冷,他会一直把真由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温暖的缘故。 ——这是不是意味着真由在潜意识里依然记得他曾经和他渡过的时光? 望着面前那熟悉的清瘦背影,季枫的激动和心焦如同乱线般交错缠绕在一起。 ……会有一天,有那么一天,真由能够想起他吗? 真由忽然轻轻地站了起来,走到湖边后,出裨地凝视着湖面上那一片片随波荡漾的黄褐色枯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真由像是有了回去的念头,随着他不经意间的一转身,一只巴掌大小的金黄色小鼠玩偶忽然出奇不意地从他身上掉了下来,顺势滚到了湖里,之后便跟着那些枯叶一起快速地飘向湖的中央。 真由大吃一惊,几乎就是下一刻,他想也不想地就跳进了仍然冷得刺骨的湖水里,拼命想要把那只玩偶抢救回来。 看见真由跳下水的那一瞬间,季枫的头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真由不会游泳的意识迅速浮上脑海。情急之下,季枫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湖边,跳进湖里,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中拼命寻找真由的身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找到了真由失去意识的身体。季枫抱着他奋力地游到岸边,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真由推上岸时,他自己已经精疲力竭,连手脚都麻木了。 但季枫明白。如果现在不把真由送回家里立刻进行抢救的话,两人都会冻死在这里。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量抱起真由他奋力向不远处的家里拼命跑去…… 当他终于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残留在他脑海里的最后念头就是—— 他终于把真诚送到允狄他们的手里了…… *** 漫长而无尽的黑夜终于过去了,当季枫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睁开眸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贝铭和父亲那两张疲惫不堪的脸庞。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季父看到他清醒过来,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幸好没有得肺炎,也没有发烧,只是累到极点而已。」 「真由怎么样了?」季枫头一件想到的,就是真由的安危。 贝铭摸了摸季枫的额头,确定他没事之后将实情告诉了他,「他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到正常的温度。」 「我要去看他!」季枫猛得从床上跳起来,但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又重新倒了下去。 「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贝铭马上阻止他,「而且真由那边有昳洛和伯母照顾着。」 「我现在就要去看真由!」季枫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几乎是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贝铭和父亲。 原本贝铭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季父用肢体语言阻止了,季父朝儿子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我们扶你去。」 「谢谢您,爸爸。」季枫向父亲投出感激的目光。 来到真由的房间,季枫第一眼就看见了脸色苍白、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的爱人,他有些蹒跚地走到真由身边慢慢坐了下来,心痛地抚摸着那张许久未曾碰触过的容颜。其它人见状都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人无言地独处。 真由的身体出人意料的冰冷,虽然他仍在呼吸,仍有心跳,但季枫却忍不住心底里涌现出来的那种害怕失去他的恐惧。 「……真由………我绝不允许你再一次地离我而去……」像是宣誓般的,季枫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他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在他耳边呢喃道。 随着低低的话首悄然落下,季枫脱去了自己和真由身上的衣服,紧紧地抱住纤细的真由,将身体上的热度借着肌肤的亲密接触传达给心爱的人。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着,真由身体的温度虽然藉由他的体温而渐渐变暖,但季枫知道,一旦他离开。那么真由依然会变回原来冰冷的样子。 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办法了…… 而且,如果这个办法再失败的话,真由就真的会永远离开他了…… 带着这样令人心悸的认知,季枫颤抖着双手除去两人身上最后的衣物…… 激情过后,真由无力地瘫软在季枫的怀里,他只是微微地睁开双眸,看了一眼季枫深情的脸庞后,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时光彷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生活在东京那间小公寓的时候…… 每当两人结束充满爱意的行为以后,季枫总会满足地抱着真由渐渐恢复正常温度的身体,抚摸着他细腻而又光滑的肌肤,喜悦地享受因为两人的亲密关系而变得湿润的真由皮肤的美妙触感,然后看着他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般的睡脸直到自己也因为倦极了而沉沉睡去…… 这一切都让他怀念不已。 但,自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再抱过真由。因为随时都担心他会因为过度的刺激而重新封闭记忆,所以他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意冒着一顶点失去他的危险向心爱的人索取爱的交流。 然而今天,他为了挽救爱人的生命,终于重新能将他抱在怀里,继续延续那曾经留在心底的温馨感觉。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幸福过。 季枫在心底里不断地呼唤着能给予自己最大的爱与幸福的爱人的名字,他用彷佛害怕娇嫩的花瓣掉落般的珍惜心情虔诚地轻吻着爱人已恢复原有的美丽色泽的唇。整整一夜的漫长时光,他都用深情凝视他天使般的睡颜来代替自己的无眠…… 当清晨来临的时候,真由躺在季枫怀里的身体微微地转动了一下,继而慢慢地睁开美丽的紫褐色眼眸。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拥抱住自己的人后,便再一次地合上了眼捡,只留下长而微翘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然而,真由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季枫的心重新盈满无比的喜悦。 他像一只渴求温暖的小猫那样,将自己的头贴近季枫的胸口,在他的下巴处微微地摩蹭着,修长而骨感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放在他的胸前,用来枕住自己迷糊的脸庞,最后,他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般的发出满足的轻叹声。 「真由……」季枫低低的叫着爱人的名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动和爱意。 「唔?」真由发出熟悉的鼻音回答季枫的呼唤。 那一瞬间,季枫的心里只剩下对他浓浓的爱,他再一次覆住真由浅樱色的唇,将自己的浓情蜜意藉由这深情的一吻来传递给此生他最爱的人。 「……枫……」怀里的人忽然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你再抱我一次好吗?」 「你确定要我这样做吗?」季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生性害羞的真由即使在从前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也很少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 真由虽然还是闭着美丽的双眼,但他的声音却是清晰的肯定。 随着季枫低沉的叹息声慢慢映入耳帘,真由清楚地感觉到了季枫的唇与手已开始在他不着寸缕的身体上游移,一种熟悉而又鲜明的快感慢慢地从他的身体深处浮现出来,那是每一次季枫拥抱他后在他心上留下的印记。 凌晨四点,窗外仍是一片夜色笼罩,只有大际的一丝曙光为大地带来几分亮意。 望着季枫因为极度的疲倦而陷入沉睡中的脸庞,真由温柔地摸了摸他黑色的头发,在他的唇上留下最后的一吻。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提起随身的简单行李,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他和季枫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家…… *** 前往北海道的列车飞快地行驶在一片片绿色的田野之中,真由靠在窗边,无意识地凝视着窗外那一道道瞬间即逝的景色。 这一切真的都好象梦境一样…… 自他因为母亲的去世而离开北海道去东京生活以来,这其间已不知不觉地流逝了近八年的时光。在这八年里,发生了许许多多从前他在北海道生活时绝不会想到的事情。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像梦境般的虚无缥缈…… 现在,梦醒了,他理所当然就应该回到原来梦的倍看,去重新开始一种虽然乏味但却实际,让他有安心感的生活。 和锐扬一起生活的六年在他的生命里只留下了淡如风干的水印那样的痕迹,是因为早就明白终有一天会离开他的身边,所以即便深爱着他,却也为自己的心找好了退路,为的是不让自己的离去太难堪,也为了将来能够坦然地将他们曾经的过往风干于漫长的时光之中。事实上,他也这样的做到了。 可是,仅仅只在他生命里存在了一年还未满的季枫……却为他留下了终身都无法磨灭的印迹,无论是在心上,还是在身体上…… 真由的视线慢慢地望向手腕上那两道红色的伤痕,也许这伤痕终有一天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淡去,可他知道,他的身上永远会烙有两条无法消失的浅痕,因为那是他曾经深爱着季枫的证明。 季枫一直说要给他永远的爱,要给他永恒不变的心,用他的温柔和体贴来治愈他心里的伤痛。然而……让他痛得最深的,却也是这个让他放出真心爱得最深的人…… 可是,季枫确实是用了好漫长的一段时间来证明他的爱情。 在他失意的时候,季枫陪伴着他,给了他自己最想要的呵护;在他封闭了自己的记忆,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时候,也是季枫凭着他的坚持不懈的努力和体贴入微的照顾重新唤回了因为觉得失去所有而变成木偶的自己;更不用说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那段快乐的时光了,他总是那么温柔,那么珍惜地培养着属于他们的爱苗,让它在他精心细致的照料下慢慢地长成一棵大树,让他真正感觉到了两人相爱的幸福。 也许……季枫已经完全做到了他的誓言,因为他的确是给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而这些幸福的过往将陪伴着他渡过剩下的漫长岁月。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也可以算是他给予他的一种永恒的爱了…… 真由轻轻地抚摸着似乎有些隐隐作痛的伤痕,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就这样吧,也许这才是真正适合他的生活—— 没有爱人、没有喜悦、也没有伤害,只有平平淡淡的日子和曾经幸福的回忆陪伴着他,直到老,直到死去…… 列车上的乘务员站在走道上用悦耳的声音和有礼的态度提醒乘客,北海道已经到了。 真由慢慢地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因为漫长的旅行而显得疲劳而僵硬的身体,随着列车缓缓地滑进北海道站,他便跟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朝月台走去…… 「真由!」 忽然,真由似乎听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不禁浑身一震——怎么可能? 「不对啦!大和,你怎么可以第一个叫真由的名字,那不是喧宾夺主吗!」又一个熟悉的顽皮声音在阻止大和激动的叫唤。 「对呀、对呀!连主角都没有叫他最重要的人的名字,你怎么可以先叫!」第三个熟悉的揶揄嗓音也在一边煽风点火地帮腔。 「『鸡蛋』,我特地动用关系找到真由的行程表,可不是用来让你浪费的。」一个低沉而充满调侃的声音发出催促的话语。 「对呀,锐扬说的没错!你就快一点吧!别磨磨蹭蹭的了,要不然我们都没法叫了!」紧接着,许多熟悉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似乎在埋怨着某人的迟钝反应。 「——真由!」 ……最后一个他映在心底的声音终于出现了,那么温柔、那么熟悉,彷佛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曾听过无数遍…… 「我爱你!」 剎那间,一滴晶莹的泪珠无言地滑下真由的脸庞。 这一定是错觉,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现在他是在北海道,既不是东京,也不是仙台,所以一定是错觉! 这么想着,真由便擦去泪水,跟随着人群匆匆地朝站外走去。 「笨蛋,他要走了!还不赶快去追!」一个声音焦急地催促着某人,而且还伴随着一记响亮的殴打声。 「快啦,快一点!」其它熟悉的声音也接二连三地吶喊助威。 下一刻,真由便被抱进了一个熟悉的胸膛里,灼热的气息包围着他的身心,使他有片刻的目眩。 「真由,我爱你,我爱你……」 令人心悸的誓言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响起,他闭上眼眸,似乎仍是不相信这会是现实…… 「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代表着求婚的誓言紧跟着爱语飘入了他的心里,真由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眸,满含泪水地望向将他紧抱在怀里的爱人。 「你愿意吗?真由?」 「你……是说真的?……」 「绝无半点虚言!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们马上就飞往美国去举行婚礼!」 深情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坚定,那是一双为爱而执着的眼睛,是属于他最深爱的人的眼睛。 「真由,快点头吧!要不然这小子的心脏就要因为过度紧张而麻痹了!」 不知何时,所有他们身边的朋友们已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将他们包围在中间,邵允狄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期然地在人群中响起。 「是啊!是啊!」 人家都开始小声地起哄,沸沸扬扬的气氛渐渐包围住了两位主角的心。 「……还是……不愿意吗?」季枫原本帅气的俊脸已经紧张到了快要扭曲的地步了,盯着这张从来没见过的奇怪表情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真由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好。」 「耶——!万岁!」 此时此刻,虽然这北国的车站里仍在若有似无地飘着小小的雪片,然而,这欢愉的气氛却带来了春天就要来临的气息…… 幸福,永远是属于为爱而努力不懈的人,不是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