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枕的薰香》 楔子 「哥……」 一道孱弱的童稚声,由床上传了过来,正坐在椅上看书的羽渊晏马上放下手上书来到床前。 「怎么了?」小手轻柔的抚了抚妹妹发白的脸庞,「为何不多睡点?」 望着窗外的明月,羽渊业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呢?和哥哥说。」他不舍的将她抱入怀中。 羽渊晏与羽渊业同是孪生兄妹,长得十分可爱,可是两人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她,从小病魔缠身;他,为她日夜劳心,相同的容貌却有着不同的人生。 「哥,天祭又要到了,不知道山皇子会不会再出现,我好想再见皇子一面。」依偎在他的怀里,羽渊业轻柔道。 自从四年前见过皇子山苍之后,羽渊业便为他那股傲气与霸气深深吸引,可是她心里明白自个儿的身子已撑不了多少时日。 「放心,妳一定能再见到皇子的。」羽渊晏没见过山苍,见妹妹这般迷恋又能如何,身分之悬殊只有单恋的份,不过他不想坏了她的梦。 谁都明白妹妹的病已到了极限,他的心好痛。 「哥,小业能不能对你说一个无理的要求?」 「妳的要求哥有哪一次没答应过的。」羽渊晏温柔的笑道。 「那小业想要山皇子的一件贴身饰品当陪葬。」 「什么!?」望着她,羽渊晏激动的说:「别胡说,什么陪葬,妳一定会活得比谁都久。」 「哥,这是小业这一生中唯一的心愿,你会达成小业小小的愿望吧!」明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羽渊业知道自己的病已拖不了多久,希望能够拥有爱慕之人的贴身对象的心情,让她任性的要求着。 「小业……」他不想坏了她的心情,可深宫内院哪是说进就能进得了的。 「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见羽渊晏一脸犹豫,她忧伤得转身躺下。 「嗯!」 服侍她睡着后,羽渊晏坐在椅子上,脑中思索着她所说的话。 不管多难,他都得达成妹妹的心愿不可。 山绿寝宫 「山皇子请您别在……」 「烦死了,再多言就砍了你们这些没用的臣子。」 几位大臣们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山苍不停的摔毁寝宫里的摆设。 「臣等知道皇子您多日未寝,可……」 「知道就好,你们这群没用的老家伙,还不快想想办法看如何能让我入眠。」多日未睡的山苍火爆的脾气已发挥到了极点,怒不可遏的猛摔着东西。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不知为何山苍就是没法入睡,就算睡了也让他睡得不安宁,梦中总是有道人影牵动着他的心绪,惹得他无法成眠,大臣们对此情形也是头痛不已,御医更是束手无策。 望着他们的脸,山苍明白一定又是想不出方法来,愈看大臣们心头的一把火愈是旺盛。 「滚!都给我滚出去。」 「是、是……」 被山苍乱掷过来的东西砸到的大臣们,赶紧慌张的离开。 「可恶!一群没用的家伙。」 「宗!」 闻言,一旁长相秀雅的宗叔申恭敬的打了个揖。 「山皇子有何吩咐?」 「叫所有人别来烦我,打扰者死!还有全部退下。」 「是。」 宗叔申与在场的侍婢随即奉命离开,只剩山苍一人睡不着的躺在床上试着入眠。 很快夜幕低垂,山殿内一片漆黑。 此时为了完成妹妹的心愿,不顾自身安危的羽渊晏趁着黑夜经由暗道溜进山殿,娇小的身影探头探脑的由暗道走了进来。 可他的一举一动却被无法入睡的山苍瞧见,他冷眼看着他。 「咦!怎么这么暗?」 见眼前一片漆黑,羽渊晏摸黑点上灯,这才看清四周的摆设,却为满室凌乱的景象大吃一惊。 「哇!这儿是遭小偷吗?那怎么行!可不要全被拿走了,我还得拿样皇子的贴身物,希望还有剩下些什么才好。」 说着,羽渊晏便开始找寻,完全没察觉到有一双鹰锐的眼眸正注视着他。 不久,他看到床上躺着一块玉佩,便急忙走上前去,高兴得将玉佩紧握在手中。 「太好了,这下妹妹一定会很高兴。」 就在他欣喜之余,突地被人由后头一把抱住。 「哇!」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羽渊晏大叫。 「好个大胆的偷儿,竟然连皇子的东西都敢偷?」山苍直瞪向穿着一袭黑衣的羽渊晏。 「你……你还不是一样,你也是小偷吧!我只不过是拿块玉佩而已,其余的你都可以拿走。」羽渊晏以为抱住自己之人也和他一样是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喝!你认为我和你一样?哈……」他狂妄的笑了起来。 「哇!」羽渊晏赶紧转过身捂住山苍的嘴,紧张得张望四周,童音未脱,不悦地道:「你不要命了,这么大声嚷嚷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 当羽渊晏说话的同时,山苍却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熏衣草香,让他的睡意突地席卷而来。 「好香,真困。」没想到这家伙竟有让他想睡的欲望。 「什么?」羽渊晏不解的问。 「陪我睡。」 「耶?」 山苍一把将他抱起,躺在床榻上,没多久便听见他的酣声大作。 「喂……别睡了,要是有人来就糟了,喂……」 「别吵。」山苍凶猛一吼。 「你……喂!」想逃,却被抱得死紧,羽渊晏根本没法动弹,而抱着他的人又怎么叫也叫不醒。 轻叹一口气,羽渊晏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小偷抱着,躺在皇子的床上入眠。 依偎在山苍的怀中,他竟有种温馨感,也许这些年来他都扮演着照顾别人的角色,现在有人让他依靠,使他倍感安心,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他闭上眼竟也沉沉睡去。 两天未明、鸡已啼,一早宗叔申便来到皇子寝宫,看见床上的两人不禁感到惊讶,数日都睡不安稳的山苍,现在竟搂着一个小孩睡得如此熟。 宗叔申怕打扰睡梦中的人,便静静站在一旁望着熟睡的两人。 果真是小孩子,再怎么霸道残暴,睡着时的山苍还是不脱稚气的可爱。 再望向他怀中之人,好可爱的小孩,一头棕红发丝衬托出他那似雪的肤色,水嫩的肌肤犹如一掐就会出水般的细嫩,更特别的是他的身上竟有一股淡淡的熏衣草花香。 不过这孩子是哪来的呢?怎么会和皇子睡在一起,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突然一声娇柔的声音轻哼。 「嗯!」羽渊晏揉了揉双眸,睁眼望见宗叔申时他的睡意全消,「哇啊!」 羽渊晏随即起身想逃跑,却被身后之人抱得死紧。 「吵死了。」被他的叫声吵醒的山苍愠怒道:「没看见我还在睡吗?」 「别……别睡了,再睡人家要来捉人了啦!喂!快起身啊!」真是的!怎么连自己都睡着了,羽渊晏慌张的猛摇不愿起床的山苍。 宗叔申莞尔,上前制止羽渊晏的行为。 「你就让皇子再多睡一会儿,皇子已有数日未眠了。」 「什么?皇子?」谁?他到底在说谁?望着抱着他的人,不会是昨夜抱了自个儿一晚之人吧!惊觉真相的羽渊晏完全呆愣住。 没想到他竟和高高在上的皇子睡了一晚。 「吵死了,不睡了。」被吵得无法再睡的山苍不耐烦的起身,怒吼道:「更衣。」 「是。」宗叔申恭敬回道。 「不是你,『抱枕』还不快为我更衣。」 闻言,宗叔申先是顿了下,随即便明白山苍的意思,轻笑一声,难怪会叫他抱枕,不愧是皇子取的名,真是人如其用。 这时还在恍神中的羽渊晏依然不动如山,呆愣在床上。 见状,山苍不悦的大声怒斥:「还呆在那里做什么,快为我更衣。」 「什么?」更衣,是我吗? 宗叔申笑着拿了件淡黄色的锦衣交给羽渊晏,还在恍神中的他下意识的照做起来,缓缓的为山苍换上外衣。 「宗,叫雕匠来,我要为我的抱枕纹上属于我的印记。」 「是。」 听到他的话,羽渊晏更是有满腹疑问,谁是抱枕?纹什么印记?难道是…… 不、不要……他不要当皇子的抱枕,他要回去妹妹身边,小业还在等着他回去,他非回去不可。 退了数步,羽渊晏大吼:「不,我不要当皇子的抱枕。」 山苍一把捉住他的棕红色发丝,邪笑抱住他的身躯,「你以为你有反抗我的力量吗?你是逃不出我的怀抱的,哈……」 「不……」 入夜时分,羽渊晏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间栖身的破屋。 「小业,我回来了。」羽渊晏强打起精神大声嚷着。 还未踏入门便瞧见一直照顾着他们的老夫妻愁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阿晏,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小业,小业她……」老太太掩不住悲伤的痛哭。 「没想到小业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是可怜啊!」 老先生不禁也老泪纵横。 闻言,羽渊晏冲入屋内,不敢相信的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妹妹。 「不……小业,哥哥回来了啊!妳看看哥哥手上拿了什么东西啊!」羽渊晏伤心得抱着羽渊业痛哭,心痛得几近晕眩。 数日后,老夫妻协助羽渊晏料理妹妹的后事。 坟上羽渊晏哀恸得从腰带内取出皇子的玉佩,将它放入妹妹的墓旁,无言的覆上土块,而眼泪已不知落下了多少。 「小业,哥哥为妳拿来了皇子的贴身之物了,高兴吗?」强笑了数声,他疯狂的敲打坟头。「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 再怎样哭吼,他知道再也唤不回最爱的妹妹,只能站起身来两眼无神的望着坟墓。 「不,妳是活着的,和我一同活着,自母亲的胎中开始,我们就已经无法分离了,不是吗?」他狂肆一笑,仰头对天吼道:「是的,妳就是我,而我就是妳,从今天起,我将是羽渊业。」 第一章 城门外的告示皇榜上贴着一道早已泛黄的皇旨,上头写着: 寻棕红发、淡淡熏衣草香味的女孩。 如拾皇子的抱枕,悬赏万两黄金。 短短两行字让一道人影伫立于前凝视许久。 「阿业。」 听见有人呼唤,那道纤细的身影转身,秀丽的脸庞望向直跑而来之人。 「不该,跑这么急小心跌倒。」 「还说呢!谁教你跑来这儿害我找了老半天。对了,你在看什么?」慕容不该瞧了瞧他身后的皇榜,他笑道:「哦!原来你在看这个啊!」 「嗯!还未找到吗?」羽渊业明知故问的说。 「这皇旨都贴了六年了,你说呢?」 「六年?」难怪如此破旧。 「对啊!六年,在当时这『抱枕』可造成多大的轰动,城里的大家闺秀皆把自己的发丝染成棕红色,身上还猛擦熏衣草的香粉,一时之间街上女孩清一色都是如此装扮,可这种情形却惹怒了皇子,后来你猜怎么着?」他卖着关子说。 「怎么了?」 「被禁令啰!皇子下令要是再有人做如此打扮就满门抄斩,这件事最后才平静下来。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皇子还是没找到他的抱枕。」看着羽渊业,慕容不该笑谑道:「不过,说真的,你还真符合那条件。」 「别说笑了,我可是男的。」都这么多年也该忘了,可是皇旨为何到现在还未撕下呢?他不解的又望了望皇榜。 「是啊!你要是女孩,肯定抱枕这名称非你莫属,不过你除了是男孩外,其它方面真的很符合皇子的要求:棕红的发丝、淡淡的熏衣草香味,根本就是在说你不是吗?尤其你的熏衣草香味更是独特,是那些庸脂俗粉学不来的。」慕容不该嗅着他的香味说道。 「你也知道,这香味是我小时候爷爷误给我喝了百年熏衣草花精而产生的气味。」久久不散的香气,让他困扰不已。 「那就对啦!所以花主才会夸你是百年难得的熏衣草。」他语气略带不悦。 「怎么?又和花主闹脾气啦?」羽渊业心里也明白,慕容不该要是没和花无华吵架的话,怎么可能硬要跟着自个儿来这里,肯定又是为了避开他吧。 「才没呢!」慕容不该不想再说下去,便转移话题说:「不说这事了,等会儿有人会来接你进宫,快走吧!」 「接我?为何要进宫?不是说只是在城外教人种熏衣草而已吗?」他不解道。 闻言,慕容不该一脸歉意,马上双手合十,「对、对不起啦!我骗你的,要不这样你根本不肯来嘛!」 「不该,你明知我不进山城的。」他面有难色。 「阿业,别这样,你要是不进城我可就惨了,我还和宗哥哥一再保证你的熏衣草种植技术,要是你不去我……」 望着他苦苦哀求的模样,羽渊业心软了。 「我依你就是了,别摆出一脸我不去,你就死给我看的模样,不过先说好,教授完我就走人,懂吗?」他无奈道。 「嗯!没问题。」挽着他的手,慕容不该诡计得逞的笑着。 「唉!就是拿你没辙。」羽渊业无奈叹口气,谁教他宠他呢! 「别这么说,谁教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呢!」挽着羽渊业的手,他笑说。 入了山城,羽渊业看着城中的景象,过往的繁华已不复存,只剩下遍地荒凉。 「这……」放眼望去的萧条,让羽渊业着实惊讶,不解的问:「怎么会这样?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吓着了吧!」他叹口气道:「这城以前是很热闹的,可现在只剩下荒凉。」 「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实在难以相信,六年前的繁华,现在已成一座废墟。 「唉!还不就得怪山皇子啰!」 「皇子?他做了什么吗?」羽渊业知道山苍是霸道无理,不过以他的才能应该不至于让山城荒废到这样的地步。 「就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所以才怪他。」 「什么也没做?这怎么说?」 「不过说来说去真该怪『抱枕』才是。」 「这关我……」羽渊业险些说溜嘴的止住将脱口的话。 「咦?你?什么?」 「我……我是说这关抱枕什么事?」 「谁说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无故逃走,山皇子也不会因为睡眠不足,使脾气愈来愈暴戾,进而不问朝纲,盗贼四起、民不聊生,你说这该不该怪她?」 「怎么会?」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离开竟会让山城变得如此凄凉。 真的是他的错吗?是他的离开让山城变成这样的吗?可是妹妹死了啊!都是皇子的执拗,让他选择逃走,而他却连妹妹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为什么要将这样的错归咎在他身上? 见他身躯微颤,慕容不该关心问:「阿业你还好吧?」 「我……」 「嗯!什么?」见他欲言又止,慕容不该抬头看向他。 「你真……」 正当他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俩面前。 见来者是谁,慕容不该高兴的跑到那人的前头。 「宗哥哥。」他亲腻的叫道。 「不该。」宗叔申温柔的抚着他的发丝,「你还是一样那么爱撒娇啊!」 「那可是对你才有的耶!」慕容不该环住他的腰身,撒娇的笑说。 「你啊!」宗叔申疼爱的捏了捏他的俏鼻,问:「对了,你不是说要介绍一名花匠给我认识吗?」 「嗯!就是他啊!」牵着他的手,慕容不该得意的介绍道:「他叫羽渊业,他可是连花主都称赞不已的熏衣草喔!」 宗叔申抬头看向一旁的羽渊业,见到他的容颜眉心突然蹙起。 这容貌、这味道,太像……真的太像了,可是……他应该是女孩才对啊! 再多看他几眼,虽然样貌多了几分清雅秀丽,可是岁月却仍然掩饰不了他特有的棕红发与熏香气息,宗叔申突然大悟,顿时为之一笑。 原来我们都错了,也难怪当年的他那么可爱。 宗叔申走上前,莞尔道:「幸会。」 「你……你好。」羽渊业不敢正视的低下头,语气微颤的说。 眼角余光看向宗叔申,他的内心霎时慌了起来,怎……怎么会是他?怎么办?他该不会认出他了? 瞧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宗叔申笑说:「不该常在我面前提及你,今儿个这么一瞧还真是人如其名,听说你的植花技术堪称一绝。」 「我并没有那么好,是不该夸大了。」羽渊业眼神飘忽。 「喔!这我倒不觉得。」 这时慕容不该插话道:「就是说呀,阿业你就别自谦了,花谷里除了花主外,谁的技术能比得上你?」 「不该别这么说,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真的担心,现在不该将他说得那么厉害,要是自己种不出皇子想要的香味,那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就是,干嘛那么谦虚,况且又是在宗哥哥面前,那就更不用谦虚啦!」他捉弄的笑道。 「我……」向来不太懂得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的他,支吾着不知如何接话。 一旁的宗叔申,连忙帮他解围,「你就别逗他了,你看他的脸,红得像晚霞一般了。」 「我就是喜欢阿业脸红的样子,宗哥哥,你不觉得这样的他更像惹人怜爱的熏衣草吗?」他戏笑说。 「嗯!这倒也是。」他赞同的说。 「你们……你们就别再说了好吗?」听着别人的赞赏,让他更加不自在。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逗他了,不然要是他不肯进宫那可怎么办?到时我可就难交差了。」 「好啦!不闹你就是了,倒是宗哥哥,你可要好好照顾阿业,他可是很纤弱的,要是出什么差错我可不饶你。」慕容不该凶巴巴的警告。 「好好,届时他一定会完好无缺,这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走到羽渊业的身旁,慕容不该不舍说:「阿业,人家要好久才能见着你,香一个吧!」 「嗯!」唉!这差事可是你替我接的,还撒娇!拿他没辙的羽渊业轻点了头,在他的脸颊轻啄一下。 「好了,别依依不舍,天色不早了,阿业我们也该走了。对了,我跟着不该这样叫你成吗?」宗叔申询问说。 「嗯。」 「那你叫我宗就行了。」 「好。」轻点头后,他对一旁的慕容不该道别,「不该,我走了。」 「阿业,皇子是暴戾了点,不过你一定要忍耐喔!」 他这不着边际的话,让羽渊业疑惑,不过他也没多想地点头,「嗯!我会的。」 羽渊业随即跟着宗叔申离开,站于原地的慕容不该笑吟吟的挥着手送他们离去。 进了宫,走在宗叔申后头的羽渊业,本以为一进宫便要面对山苍,没想到竟是先被带到一处静谧的雅阁。 走进雅阁内,一旁的侍女们马上恭敬的问候:「宗大人您回来啦!」 「嗯!」这时他停下脚步,转身对侍女们说:「对了,从今儿个起,他将是这里的主子羽渊业,今后妳们可得好生伺候着,懂吗?」 「是!」侍女们马上对羽渊业恭敬的说:「羽渊少爷您好。」 「不、我……」 羽渊业正想反驳宗叔申所说的话时,就被他给打断,「以后她们就供你使唤,跟我进屋吧!」 「我……」 「走吧!」不容他置疑,宗叔申便领着他走进去。 羽渊业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说,更不明白侍女们为何要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不容他多想只好乖乖的跟在宗叔申的后头进屋。 见两人入屋后,侍女们马上围成一团窃窃私语了起来。 「哇!他是谁啊?长得可真俊呢!不过他怎能住进熏香苑?」 「就是说啊!宗大人竟然会让他住进去!他到底是何来历?」 「不过,妳们有没有闻到?刚才那人的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熏衣草味耶!」 「啊!妳们也有闻到喔?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呢!」 语毕,侍女们疑惑的目光,忍不住的转向苑内。 进了屋,宗叔申命人为他准备晚膳后,准备离去时,却被羽渊业唤住。 「宗,等等……」 「有事?」宗叔申转过身温柔的问。 「嗯!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阿业你不需要如此生疏,想问什么请说。」 「我……我只是名花匠,为何要住这么华丽的地方?」被人在后头指指点点的,他实在很不习惯。 「因为你独特啊!」他莞尔一笑。 「独特?」 「没错,你可是不该口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熏衣草,更是制造熏香的源头,这样的你,我可不能有所怠慢。」 「我不是什么熏衣草,那是不该乱开玩笑的。」羽渊业急忙解释。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能让你和其它花匠一同挤大通铺,到时不该要是知道了,不骂我一顿才怪,所以我才将你安排在这里。」他故意望了望四周,微皱着眉说:「难道你对这儿不满意?」 「不、不是,你别误会了,我只是……只是觉得……」 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宗叔申问:「有问题吗?」 「我只是觉得我不需要与别人不同的待遇,这样只会招来议论,请让我也住大通铺好吗?」 「不成。」他一口拒绝,「就算你肯屈就,我也不能让你有半点委屈,因为皇子需要你。」 「什么?」闻言,他的身躯为之一颤,他知道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瞧他惊慌失措、眼神飘忽的模样,宗叔申笑了笑。 「我是说,皇子需要你种植出来的花香,不是吗?」 「是……是啊!」还好他并未察觉,羽渊业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问:「对了,皇子呢?我不需要见他吗?」 「当然要啰!不过前些日子皇子有事出城,可能要再好些天才会回来。」 「喔!」太好了,可以不用见到他,那得赶在他回来前教授完种植技术离开才行。 「你放心吧!皇子一回来我会尽快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不、不用了。」躲他都来不及了,哪会想见他。 「什么?」宗叔申故作没听清楚的问。 「我……我是说,皇子日理万机,不需要为了我这么个小小花匠而特别召见。」他慌忙说道。 「喔!」宗叔申窃笑。「无论如何总是要见的不是吗?倒是你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谢谢你。」 「那我就先告辞,夜深了,用完膳后你早些休息,那我走了。」 「嗯!你慢走。」 送走他后,羽渊业根本无心用膳,和衣躺下身来,脑中唯一的思绪全是妹妹死时的情景。 「小业,我该怎么办?逃了六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也不愿见他啊!」 第二章 深夜里,数十人直奔山城。 一身风尘仆仆的山苍,对随从下达解散令后,他一脸疲倦的回到了山绿寝宫。 寝宫内侍女们见到主子回来,纷纷上前恭迎。 「皇子,您回来啦!」 山苍径自走进寝宫。 一旁的侍女马上为他换上一套轻便衣裳。 这时闻讯而来的宗叔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他一脸笑意的说:「恭喜皇子,又凯旋而归。」 「你倒是愈来愈大胆了,连通报都不用就这样走进来,不怕我将你处死?」 「要是皇子想的话,宗可能已死数百次了。」 「哼!」瞧他喜形于色,山苍好奇问:「怎么?有喜事?」 「臣?」宗叔申摸了摸自个儿的脸,笑说:「哇!这样都瞧得出来,真不愧是皇子,是有喜事,不过是宗在为皇子高兴。」 「依你这家伙的性格,不可能会为了我胜了而欣喜,说!有什么其它事?」 「秘密。」宗叔申故作神秘的用手指抵着唇说。 「你信不信哪天我一定杀了你?」 「信啊!」他无畏的笑着。 「要不想说,就别来打扰我,我想睡了。」不想再听他啰唆,山苍下逐客令。 「皇子睡得着吗?」他明知故问。 「你要是嫌命太长,本皇子可以马上帮你结束性命。」 话落,一把利刃已抵在宗叔申的颈上,而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皇子不觉得今天很特别吗?」 「特别?」经他这么一说,山苍从刚才就觉得室内原本的熏香中又增添了一份新的香气。「说,她在哪?」 「皇子就是皇子,还是闻得到这股多出来的味道。」他拍拍手赞赏的说。 「你找到她了吧!她在哪?快说!」抵在他颈上的刀又贴近他的皮肤一分。 看着愈来愈逼近的刀口,宗叔申可不敢大意,推了推那把刀笑说:「别激动啊!这刀很利的,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不想死就快说。」 「这个嘛……」宗叔申故作迟疑状。 「我现在可是睡眠不足外加精神不佳,真要惹了我,当场让你血溅五步。」山苍语带威胁说。 「好啦好啦!不过总也该让皇子感受一下我的辛苦,所以我将人给藏在宫中,要是你们真的有缘,皇子一定找得到『他』。」他笑颜以对的说。 「你、这、家、伙,这样也要玩,你该知道我这几年是如何度过的。」放下手上的刀,山苍痛苦的说着。 六年了,心中那份熏香他一等就是六年,等得他好苦、好苦…… 「就因为知道,所以我不想您这么容易就得到,您太容易喜新厌旧,我不能让他与先前的抱枕有一样的下场,带着伤心的眼泪离去。」宗叔申收起平常的笑颜,难得严肃的凝视着山苍。 他看过太多成为山苍的抱枕之人的下场,不是伤心出走就是自杀而亡,所以他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羽渊业的身上。 况且山苍向来性好女色,厌恶男宠,要是知道他一心思念的抱枕是个男人,他心中真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吗?恐怕很难吧!因此他不得不做事前防范与事后准备。 「你知道的,你该知道的,这六年我的苦、我的痛,唯有她才能平息,我不会伤害她的。」山苍激动的说着。 以往的抱枕只是他用来发泄的替代品,他完全不在乎她们心中的感受,也没对她们动过情,所以甩掉她们就如同甩掉垃圾一样没有感觉。 「那么,皇子您就去找吧!要是你们真的有缘必定会相守在一起,不过,我给了这份缘份订了期限,要是您无法在期限内得到他的心,那么就请您放弃抱枕吧!我会要他种出能为您助眠的熏衣草。」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要的是她,唯有她,才是我想拥有的。」山苍坚定不容质疑的说。 「皇子……」对他的这份感情,宗叔申的内心存在着许多的忧虑与不安。 一个月过去,羽渊业每天忙着教授花匠们种植熏衣草的技术,本担心着山苍会突然出现,未见他的出现,原本紧绷的心也逐渐松懈下来。 这日晌午,他怒气冲冲的跑到宗叔申的面前,「宗、宗,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日子一久,两人的关系也日渐的热络起来,羽渊业已不再像刚认识他时那样拘谨。 优闲喝着茶、下棋的宗叔申听见他的怒吼,悠哉的抬头看向他。 「怎么啦?这么大火气,先来喝杯茶消消火,花匠们惹你生气啦?」他顾左右而言它。 「你别和我打哈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什么?你没头没脑的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是一派轻松以对。 「就是熏香苑啊!」 「熏香苑?你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有问题?」他装傻的说。 「问题可大了,那里……那里是……」 想起这件事发生的过程,他的火气就更大了,事情大约发生在一个时辰之前…… 羽渊业正拿着种子要到花圃教花匠们如何栽培新品种时,却在半路上被一群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虽然先前也有人故意找他碴,不过也多半只是做做小动作,不是天降盆栽、水袋,就是地冒钉子、玻璃碎片,这次可好了,竟然直截了当的挡住了去路。 此时他的心中不禁想着,唉!看来这群女人是来者不善,真是的,他根本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人,怎么老被人找麻烦呢? 看向那群艳丽的女子,他不解的问:「有事吗?」 「唷!你就是宗那家伙特别请来的熏衣草吗?什么嘛!你身上的气味简直臭得可以熏死人,真不知道宗为何把你当宝似的供着?」 「可不是,瞧你一副假清纯的模样就让人觉得讨厌,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住进熏香苑,宗还真是瞎了狗眼,竟然让你这么个男人住进去,你啊!快滚出去那里,听见没?」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着,而且愈说愈难听,听得羽渊业火气也来了。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不明就里被乱骂了一顿,他不悦的问。 「滚出熏香苑,听见没?」 女人们团结的气势可是不容忽视的,但是羽渊业可不怕这套人多势众的仗俩。 「为何要我滚?那可是宗执意要我住下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要我滚?说到底你们到底是谁啊?」 「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还敢住进那里,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我们可是皇子最宠爱的侍妾。」她们姿态高傲得意的说着。 「宠妾?」什么嘛!山苍的宠妾为何要找他茬,他不过是个花匠而已啊!又不可能和她们争宠,她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想惹麻烦的他低声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几位娘娘,不过我绝没有各位心里想象的那种意思,请娘娘们放心!」 听见羽渊业叫她们娘娘,女人们欣喜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呵呵!这小嘴倒是挺甜的嘛!算了,我们大人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反正你早点搬离熏香苑就是了,听懂没?」其中一人颐指气使的说着。 「是。」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她们高兴的离开,留在原处的羽渊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搞得是一头雾水,不知她们到底来做什么。 「什么嘛!骂归骂,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真倒霉,才来一个多月,就被盯上,看来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这时瞧见事情发生经过的一群侍女们走了过来。 「阿业你没事吧?她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是没怎样,不过就是被骂得莫名其妙罢了。」他无所谓的说着。 来了一个多月,他已经和下人们混得满熟了。 「你就别理她们,她们就是这样,老见不得别人好。」 「哦!」他不在意的轻应了声,随后问道:「对了,熏香苑不能住吗?」 「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大伙儿讶异的说。 「不是突然,是她们说我没资格住罢了。」 「谁说的?你没资格,难道她们就有啊?真是一群不要脸的女人,得不到皇子的宠幸就来捣乱。」 「宠幸?」他没听错吧!难道熏香苑是……「我住的地方该不会是……宠妾的住所?」 「是啊!」她们答得倒也干脆。 「不会吧!」羽渊业听到差点没昏倒。 宗这家伙有没有搞错啊!竟然安排我住在宠妾的住所。可恶!难怪这一个多月来一直被人在后头指指点点。 「不过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皇子的抱枕住所才对。」 「啊!」羽渊业惊讶得更是合不上嘴。 「对啊!熏香苑算是皇子寝宫的别馆,你也该注意到了,屋里头不是有一道很大的门吗?那道门后面就是皇子的山绿寝宫。」 「什么?」 「还有喔!自有熏香苑以来,那里都是空着,这就难怪那些宠妾们那么嫉妒你了,一直以来再怎么得宠的侍妾也从未住过那儿呢,听说有个不知死活的宠妾曾提及要住进去,谁知那名宠妾当场就被皇子给处死。」 「真的吗?」一直有所耳闻山苍是个残暴之人,今日她们的一席话与多日听闻的结果,让他不得不相信谣言未必全是假的。 「嗯!真的,我还更听说那里可是为未来皇子妃所设的别宫喔!」 「皇子妃?」这愈说愈离谱,他简直快听不下去了。 「耶!这么说来阿业不就是……」 说至此,大伙儿不禁眼带邪意的往羽渊业身上瞧。 「你……你们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天啊!谁来救救我? 「呵呵!如果要真是阿业当上皇子妃的话,那我们绝不会反对,而且是举双手赞成,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伙儿异口同声的戏笑说:「是啊!皇子妃。」 「不要开这种玩笑。」羽渊业不满的吼道。 听完整件事后,宗叔申还是一脸悠哉地喝着茶。 「你说!你故意的对不对?」 放下手上的茶杯,宗叔申微笑道:「真是的,熟稔了之后,你就变了个人似的,讲话是愈来愈不客气了,唉!真怀念刚认识你时的样子,多可爱呀!随便一句话你都可以脸红个半天。」宗叔申自我陶醉的想着。 「不要把话扯远了,快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那时只是刚好熏香苑空着,我才要你住进去,就这样。」 「少骗人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别跟我说依你的官职,不知道熏香苑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搬离熏香苑不可。」他语意坚定道。 「不成。」 「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大一个山城没有一间房是空着的。」 「是有空房,不过……」宗叔申笑笑说:「就是不成。」 「你……算了,反正我不住进去,你能拿我如何?」 「你不住那里要住哪?你想有人敢收留你这个住过未来皇子妃别宫的人吗?」 「就算睡地上,我也不再住进去。」 「阿业,别孩子气,你就乖乖住着,反正你心里不也打算等皇子回来前就要离开,那住不住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啊?」 「我不住!」他才不要再被莫名其妙的女人找麻烦,更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看出他的不悦,宗叔申笑着。「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应该都习惯你的存在,对你的闲言闲言也差不多快没了,还是住下吧!要不你这时候换住所,肯定又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来聊。」 「我……」怎么就是说不过他呢? 「住下吧!」 「知道了啦!」扁了扁嘴,无奈的他也只得答应。 黎明破晓,喜欢早起工作的羽渊业,带着新培育出来的种子来到花房。 走到种满熏衣草的花圃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正沉浸在花香中的他,突然被一道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影冷不防的抱住。 「哇!谁?放开我。」羽渊业惊恐得大叫。 抱着他的人埋首于他的颈项,逸出充满磁性的沉稳嗓音道:「真的好香,真困。」 话落,那人二话不说,便一把将他抱起。 「喂!你做什么?放开我呀!我要叫人了,救命啊!救命……」羽渊业努力挣扎着,却挣脱不了那人紧箝住的双手。 「吵死了。」那人不耐的愤怒一吼。 「你……」被这么一吼,羽渊业害怕的眼泪滚了下来。 见他落泪,那人不悦的说:「哭什么哭?女人怎么都一个样,动不动就掉泪,烦死了。」 闻言,他拭着泪不满的大吼:「我才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怎么可能? 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无误,那人伸手往他身下一探,这一摸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表情惊恐的看着羽渊业。 男……男人! 天啊!他的眼光何时变钝了,他是没瞧清楚羽渊业的脸蛋没错,不过也太离谱了,竟然会把他当成是「她」? 他一脸错愕外加嫌恶的表情,想着:他竟然会抱男人,超恶心的,可恶!都怪他身上怎么会有她独特的香味和那头棕红发。 他的手直摆在羽渊业身上,使羽渊业满脸通红的大吼:「哇!你摸哪里啊?你这变态。」 意识到自己抱着个男人的他,不假思索的放松手,但这一放可让羽渊业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好痛。」 怒瞪着他,羽渊业不满的正想怒斥他时,却被那人率先捉住双肩。 「说!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来的?」 「味道?什么味道?我不知道啦!」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不知道如何响应。 「熏衣草,熏衣草的味道啊!说!这味道是谁给你的?」 「你在发神经啊!这里满地都是熏衣草,我身上当然有熏衣草的味道,什么谁给的。」真是的!一大清早就遇到疯子。 「不、不一样,你身上有着『她』独特的味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在哪里?」他激动的问,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呜!痛……」羽渊业皱起眉,不悦道:「好痛,放、放手啦!」 「快说,不然我就让你更痛,听见没?」 「你要我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放开我。」 「不说是吗?好。」 愤怒的他使劲一握,羽渊业雪白的肌肤上霎时多了数道红痕。 「哇啊!」敲打着那人紧握的手,羽渊业疼痛得眼泪不断的落下。「住……住手……好痛……放开……」 「快说!听见没?」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放手,真的好痛。」被那人捉着的皮肤已由红转变成紫色,羽渊业受不了痛的大叫。 「可恶!不让你更痛,看你说还是不说?」 「你……你做什么?」 他强拉着羽渊业的发丝,将他拖到一旁的温室,胡乱的用地上的麻绳捆绑住他的手,由腰上取出一把短刃,在羽渊业的身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呀啊!」利刃划破雪肌的刺痛,让他大叫出声。 「快说,不然就让你再多道伤痕。」那人严厉的口吻怒吼着。 「呜……」身上的痛,让羽渊业已有些神智不清,只有泪代替他的无措。 那人抬起他的下颚,眼神邪佞的直视着,「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还说是男人,哼!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快说,她在哪?」 「你……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她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给我装傻,你要是不认识她,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她独特的味道。」他语气肯定的说着。 「到底你想问什么?」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划着玩的羽渊业不满的问。 「抱枕。」 「抱……」枕! 正当羽渊业还反应不及他所说的话时,听见温室嘈杂声的宗叔申走了进来。 见到宗叔申,羽渊业马上大叫:「宗……宗,快救我。」 「阿业?没事你干嘛把自己绑在花架上?」瞧见羽渊业被绑在花架上,他赶忙上前想帮忙,这一走近他才看到原来一旁还有个人,瞧了个仔细才惊觉那人是谁,「皇……」 宗叔申话还未出,就被他给打断。 「怎么,你认识他?」他眼眸斜睨着宗叔申。 「是啊!请您放了他。」他笑了笑说。 「既然你不肯说出她被你藏在哪里……」他对着宗叔申邪恶一笑,接着说:「那……我就逼他说,他一天不说,就别想我会放了他。」 「啊!」天啊!不会吧!皇子竟然认为羽渊业身上散发的气味是「她」给的,而且还认定他俩一定有关系。唉!这是怎么着,爱情真会让人变傻吗? 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不满的羽渊业大吼:「宗,你认识这神经病吗?」 「咦!」不会吧!他俩都没认出对方是谁?这两人未免也太扯了吧!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蛮横不讲理之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把我绑了起来,还对我动用私刑,山城都没王法啦!」 「这……」被他这么一问,宗叔申还真是接不上话来。 山城现下的状况完全是处于无朝政状态,说到王法嘛!这儿唯一的王法看来也只有眼前之人,他睨着眼望向一旁的皇子。 听见羽渊业的话,他嗤之以鼻狂笑了几声。 「你……你笑什么?」瞧他笑得如此目中无人,羽渊业生气的说。 「王法,我就是王法。」他狂傲的说。 「你以为你是皇子吗?王法!真是笑话。」话一出,他瞧了瞧一旁的宗叔申,却见到他苦笑的点点头。 羽渊业吃惊的说:「你……你不要跟我说他、他就是……山、皇、子。」 「答对了。」宗叔申给他一个肯定的掌声。 闻言,羽渊业差点没昏倒,完全无法接受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骗人、骗人! 六年前的山苍虽然傲慢无礼却长得娇小可爱,怎么才几年的光景,竟长成了个身材健硕、脸上充满着野性美,性格桀骜不羁的人,这一定是假的。 「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还没睡醒。」羽渊业不断自我催眠。 「想睡?还早得很,快说她在哪里?」 「我……」这下他终于明白,山苍到底在问什么,可是从他没瞧出自己的情形看来,羽渊业非常肯定他已经认定六年前的女孩与他有关,而非他本人。 这时他想起了慕容不该说的话,既然说是他让山城成了废墟般荒凉,那么他就要让山城再现当年风采,于是他打定主意将错就错,脸上浮起微笑,「想知道『她』在哪里吗?好啊!我就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我觉得皇子的山城还真是荒凉呢!一点人烟的感觉都无,而她喜欢六年前山城热闹的模样,只要你能让山城再现风华,我就告诉皇子,她在哪里。」 「什么?」 第三章 月影下,两道人影把酒对饮。 宗叔申窃笑的斜睨着一旁喝着闷酒的山苍。 「没想到,我们向来不管朝事的山皇子,竟会为了『她』重执朝政,还答应在半年内让山城再展风华,这真是应验了一句话——若为爱情顾,全部皆可抛吗?」宗叔申语多调侃。 青筋直冒的山苍,语带杀气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 「哎呀!何必这么生气,也许您这样坚贞不移的爱情史,会被史官杜撰成书,留传至后世也说不定哟!」他戏笑说。 「哼!」山苍不悦的轻哼一声,又啜了一口酒,「要不是你不愿意说出她的下落,我也不用答应这等麻烦的事。」 「怎么怪起我来了,我们一开始不就说好的,而且他可是能否让您见着她的关键喔!将他带入宫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我还没要您在这么大个山城找就不错了。」饮了杯酒,宗叔申一脸无辜。 「啐!少和我闲扯,看来我必须在五个月内解决掉乱党的问题。」 「五个月?这……有点困难喔!其它小角色倒还好,但是商党的首领绝非省油的灯,他可是超难摆平又狡猾成性,直到现在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所以这就得仰赖我们山城的大贤者——你,亲自出马啰!」 「不要吧!」宗叔申一脸苦瓜样。 「不要也得要,本皇子的口谕绝不更改。」 「喂!太过分了,您这根本是公报私仇。」 「耶!此言差矣,本皇子可是让你这个受人敬仰,却整日只懂得泡茶聊天的大贤者有表现机会,免得要是哪天被人说是『大闲者』的话,那可就不好啰,那你就好好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山苍满怀笑意离去,望着远去的他,宗叔申只有满脸苦意,「就知道惹不得他,这下可好,竟然派了这等苦差事给我,唉!」 呆坐于窗台上的羽渊业,凝视着和风扫落的片片枯叶。 想及早上之事,他的心中就忍不住的喟叹。 唉!他这是怎么着,明明想早早离去,却又和他订下这么个半年的约定,这下可好,竟然自己断送了自由。 又是连声叹息,自己真是够笨的,竟然自己挖洞跳。 不过要是真能让山城回复昔日风采,就算他失去半年的自由又何妨呢!你说是不是,小业。 思及妹妹,他的心就倍感郁闷。 「真是的,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连日来,山苍只要回到寝宫,必定闻得到那令他魂牵梦萦的香味,本以为自己已找着令他思念已久的她,没想到竟是个男人,让他大感失望。 日子愈久,山绿寝宫内熏香的气息就愈是浓烈得环绕于四周,他不自觉的又走到了隔着两宫的大门处。 抚着门,他喃喃自语着:「熏香果真是由这儿传出。」 闻了数天,他一直不敢确定香味从何而来,可是自从抱过羽渊业后,那如出一辙的香气他可以肯定是由熏香苑传出来的。 「熏香苑我已明令禁止任何人出入,怎么会有她的气味?」 他思及宗叔申的话,心头微之一震。 难道…… 推开隔着两宫的大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眼前的佳人怀抱住膝的柔美身影倚靠在窗边。 「小晏……」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正在发呆的羽渊业,闻声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惊讶道:「皇……皇子。」 本以为是思念已久之人,可见着是早上的他后,心中的失落感让山苍满心不悦地走了过去。 正想开口骂人时,羽渊业却早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才是我要问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愤怒的山苍,抓住羽渊业的手腕问。 「好痛,你放开我。」羽渊业怒瞪着山苍,不满的说:「我在这儿都住了二个多月了,你有什么意见啊?」 「谁准你住这里的,滚出去。」 「呜!」虽然羽渊业畏惧他的怒声,不过他愈是叫他走,他偏就愈不走,「不要,我不走,这儿是宗要我住下的,你没资格赶我走。」 「宗?」 他就觉得奇怪,回来也十来天了,熏香苑向来形同禁地一般,怎么连日来会有侍女在里头进进出出。 没想到宗叔申这家伙竟然没经过他的允许,就让个『男人』住进熏香苑里头,难道他不知道这寝宫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可恶!等他回来后非要他好看不可。 「没错!放开我。」敲打着山苍的手,羽渊业不悦的说:「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和宗说去,别来找我发脾气。」他也不愿意住,谁教宗叔申硬是要他住下,反正他也对住在熏香苑这件事感到生气,正好反将宗叔申一军。 听他如此说,山苍心中的火就更大了。 他是不管朝政没错,但是山城的事情何时沦落到他得听从宗叔申的意见了,这可恶的家伙,把他这皇子往哪儿摆啊! 「哼!你这小子还真是搞不清状况,你以为山城是谁在掌权的?」 「什……什么?反正你又不管山城变成怎么样,当然就该由人称大贤者的宗来裁定一切,不是吗?」 「你……」闻言,山苍快气炸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理直气壮的羽渊业,瞪大着眼看着他。 气愤的山苍,将羽渊业的手更握得死紧,使他原本雪嫩的肌肤马上浮现红晕。 「别以为如此忤逆我,你会没事!」 「你……你做什么?」硬是被山苍拖进山绿寝宫的他,害怕的大叫着:「放开我……」 「再吵我就杀了你。」 「住……住手啊……」 完全不理会羽渊业的叫喊,山苍强势的将他的双手捆绑在床柱上。 「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语毕,山苍脱下睡袍,上床就寝,被绑在床柱上的羽渊业还搞不清状况的看着即将入睡的他。 现在是怎样?刚刚还一脸想杀人的模样,才一转眼,他竟然说睡就睡。 「喂!你醒醒啦!」羽渊业小声的喊着。 瞧他没动静,他又喊了几声,不耐烦的山苍睁开眼不满的怒视着他。 「吵死了,想死啊?」 被他的气势吓着羽渊业,一脸无辜的说:「你的思考模式真的让人很不解,脾气就和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我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山苍爱理不理的说:「你不需要懂,只要听话就成了。」 「说那什么话呀!我为何要听你的?况且我也不想懂你。」羽渊业嘟着嘴不满的说。 「你只不过是个花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住在熏香苑本就是死罪,要不是你是寻找她的唯一线索,我早就杀了你。」山苍语气冰冷说。 「又不是我想住,是宗要我住的,我说过想发脾气别找错人。」 「我管你是谁准你住那儿的,没有本皇子的允许,住入熏香苑就是得死。」 「就算要死,那你也不用把我绑在这里!」 「我说过现在我不会杀你,要是不绑着你,你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听话?听什么话?」羽渊业不解的问。 「我需要你的香气。」 思索了一下他的话,羽渊业似懂非懂的说:「皇子的意思是,要用我身上的香气来让你入睡吗?」 山苍不语,只是直视着他。 「那你也不用绑着我啊,说一声就好了,我又不会拒绝。」他笑了笑说。 「嗯!皇子就算长大了,原本的习性还是改不了,做的总是比说的快,还是老样子让人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对了,那个大抱枕还在吗?啊……」惊觉自个儿说溜了嘴,羽渊业赶忙闭上嘴。 「还在……你怎么知道大抱枕的事?」这事应该只有她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忍不住心中的讶异,山苍坐起身来,用力的捉住羽渊业的双肩。 「这……这是……她告诉我的。」情急之下,羽渊业随口胡说。 「说谎,那可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她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面对强势的山苍,他脑中一时之间一片空白。 「说!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他的怒瞪,羽渊业心中的恐惧不断升起,突然,他灵机一动,既然山苍认为『她』与他有关联,那好,就好好利用这层关系。 「你可别对我这么凶,不然她可是会不高兴。」 「什么?」 「要是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后,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关系?你们是什么关系?」 「等你让山城再现风采,到时我就会告诉你。」羽渊业故作神秘。 「你……」可恶!竟然利用他想见她的弱点来要挟他。 瞧他气愤的模样,羽渊业笑了笑,将被绑住的双手移到他面前,「放了我吧!今天我就委屈点在这儿陪你睡。」 委屈!陪本皇子睡很委屈吗?这可恶的小子!山苍心头虽是这样想,但还是满心不悦的松开他手上的束缚。 「不准离开,听见没?」 「嗯!你睡吧,我不会走。」 羽渊业坐在床沿,等着山苍闭眼睡去,可是他却一直直视着他。「怎么啦?皇子不是想睡吗?」瞧他没合眼,羽渊业不解的问。 「不行。」 「什……哇!」 疑惑还未得到解答,山苍便一把将他抱住。 「只有味道不行,我需要抱的感觉。」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放开我,我才不要让你抱。」羽渊业死命推着山苍紧抱住自己身躯的手。 「不管,我就是要抱。」不理会他的反抗,山苍将他抱得更紧。 「你……」此时羽渊业想到宗叔申说的话,于是换上一张笑颜说:「皇子就别开我玩笑了,谁都知道你向来厌恶男色,不可能真的想抱我吧?」 「啐!这么快就被你给看穿了,真无趣。」 山苍嘴上虽这样说,可是心里不禁暗咒自己的不对劲。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有想抱他的冲动,这一定是哪里错了。可恶!都怪他的行为太像她了,害他错乱,才会以为他就是她的可笑想法。 见山苍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羽渊业明白他要是没抱着抱枕肯定睡不着,再瞧瞧他略微消瘦的脸庞,山苍是妹妹心爱的人,既然现在的自己代替了妹妹,那么就该让他得到应有的感觉。 「皇子别不高兴,我让你抱就是了。」 听到他这么说,山苍又惊又喜的说:「你……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手啦!」瞧他脸色微红,羽渊业知道他想歪了。 「手?」 「嗯!你不是都要抱着抱枕才睡得着吗?那我的手就牺牲点让你抱啰!」 「你……这是什么话啊!先是委屈、后是牺牲,怎么?与本皇子睡觉让你很为难是不是?」山苍赌气的偏过头。 瞧他孩子气的模样,羽渊业笑了笑,「那你是要还是不要?再不说我就要走啰!」 山苍心中虽然很气,不过他还是抱住了羽渊业的手,顺势躺了下来。 「别再吵我睡了。」 「嗯!皇子晚安。」 也许太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山苍躺下没多久,羽渊业便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羽渊业坐在地毯上,头靠在丝质的被褥上凝视着入睡的他,用手轻拨了拨山苍前额的发丝。 皇子这几年变了好多,俊美的脸庞上多了份岁月的风霜,却不失傲骨的气势,不过行为还是那么让人难以理解。 妹妹,妳高兴吗?再过不久妳最爱的人就会去看妳了,因为妳就是哥哥,而现在的哥哥就是妳,他所爱的是妳,不是现在的哥哥。 一想起妹妹,羽渊业仰头自喃:「皇子……小业才是你该思念的人。」 一大清早,许久未睡得如此香甜的山苍,原本想再多抱抱那只手,转个身却抱到个松软的物体。 嗯?触感不对,味道也不对。 睁眼一瞧,只看见他习惯抱的大抱枕横躺在眼前,瞧了瞧四周,却不见他想见的人。 人呢?跑哪儿去了? 一早没瞧见羽渊业,山苍没心情再睡下去,直接起身。 一旁的侍女们瞧见他起身,连忙来到他的面前为他梳洗。 「他人呢?」 山苍突如其来的话,让服侍他的侍女们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子您问的是……」 「陪睡的人啊!」山苍不耐烦的说。 「陪睡?」这话让她们全没了头绪,其中一人道:「可是皇子您昨晚并未有宠妾侍寝啊!」 「你们是睡着了是不?他那么大个人你们都没瞧见吗?」都陪他睡了一晚,竟然跟他说没瞧见,真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可……可是我们并未瞧见有任何人陪寝啊?我们不知皇子指的是哪位侍妾?」侍女们战战兢兢的说。 「不是侍妾,是抱枕。」 「抱枕?」山苍的话让侍女们更加疑惑。 瞧她们一脸不解的模样,他不耐烦说:「不就是住在熏香苑那人。」 「皇子说的可是羽渊少爷?」这下她们才恍然大悟。 「羽渊?他姓羽渊?」和她相同的姓,巧合? 「是啊!羽渊少爷来城里已有二个多月,一直是住在熏香苑里头,如果皇子要找他的话,这时辰他应该在花房里培育花种,需要奴婢为皇子叫他来吗?」 一面听她们絮絮说着,山苍一面思索着昨晚羽渊业所说过的话。 他曾说过他与她关系匪浅,难道他们是亲戚?或者……更亲密?不然他为何会如此了解他们两人的事。 「不必了。」算了,反正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还不如早些将所答应之事完成。 于是他转身对一旁的侍女们说:「传大臣们上大殿晋见,我要与他们商议朝政。」 「啊?」闻言所有人无不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会从皇子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就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她们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为了知道她的去向,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还不去!」山苍催促道。 「是。」侍女们纷纷退下。 第四章 徐徐和风吹过,花房内一群花匠们正围绕在羽渊业的身旁,专注的听着他的讲解。 这时处理完朝事的山苍正巧经过,瞧见了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站在一旁的他心中莫名的不悦感直升。 正在讲解中的羽渊业一个不小心将手指划破,鲜血由伤口汩汩流出,眼见于此,山苍走了过去,一把捉住羽渊业的手。 「皇子。」瞧见是何者前来,所有人马上恭敬的跪地喊道。 被抓住手的羽渊业,一脸不悦的瞪着山苍,「你做什么?」 「住口。」 羽渊业的不平还没得到解释,山苍已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不知所措的羽渊业,满脸通红的忘了自己本想骂人的话。 山苍满是气愤的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这只是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不是也太大惊小怪了。 「小伤?本皇子要抱的抱枕怎么能有任何的伤痕。」 「我、我何时说要让你抱了?」 「昨晚。」 「那也只有昨晚而已,我又没说以后都要让你抱。」 「哪来那么多废话,走!」 「哇!你做什么?放开我……」 不容羽渊业反抗,山苍硬是拉着他离开花房。 一旁的花匠们见他们走远,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哇!瞧见没,那个喜好女色的皇子竟然会抱男人,真是天下奇闻。」 「那可不,没想到向来厌恶男宠的皇子,也会有抱男人的时候!真是诡异。」 「喂!你们还说风凉话,阿业就这样被带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真让人担心。」 「嗯!说的也是,希望他不要被杀了才好。」 被强硬的拉到山绿寝宫的羽渊业,被山苍一把甩到柔软的地毯上,让羽渊业整个人扑在毛毯上。 不满的撑起身子,羽渊业怒视着他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山苍走到衣柜拿出一套衣裳,又走回到他的身旁。 「换上。」 「换衣服?」山苍又在想什么? 「要服侍本皇子之人怎么可以一身的脏乱。」 「咦?」 「还有,要是你的手给弄出疤或是变粗,抱起来触感可就差了,我喜欢昨晚抚触的感觉。」 「耶?」 「从此刻起你不用再到花房,只要专心伺候我就成了。」 「哈!」 山苍将衣服丢给他,命令的说:「别只会发单音字,还不快去换上。」 「我……」再也忍受不了他的霸道,羽渊业大吼:「不要以为我不说话,就当我什么都答应,我不换!」 「你敢反抗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山苍怒道。 「我为何要听你的?我是宗找来的花匠师,可不是你的奴仆,就算你是皇子,我也没必要听你的命令。」羽渊业倔强说。 「你以为你现在踩着谁的地,顶着谁的天?本皇子说的话谁都不准违抗,叫你换就给我换。」 「不要。」羽渊业抬头瞪向他,「就算我的衣服再怎么破烂,我也不要换上你给我的衣服,况且宗已经帮我准备了许多衣服,我不要穿你为我准备的。」 「给我换。」 火大的山苍不想再听他的反驳,强硬的扯着羽渊业的衣领。 「你……你做什么?不要……」羽渊业强拉住衣服,敲打着山苍的手反抗着。 「换上,给我换上听见没?」 「不……哇……」 羽渊业话还没说完,衣服已被山苍撕破,裸露出雪白瘦削的细肩,刹那间他呆了数秒,下意识的赶忙拉起破裂的衣服遮身,一时委屈的泪水滴落。 「你……」见他落泪,山苍显得十分无措,不懂得如何排解这种场面的他,只好大声吼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准哭。」 眼眶泛红的羽渊业豆大的泪珠落得更急,不悦的怒瞪着他,紧抓住被撕破的衣裳,生怕背上的秘密被山苍给发现。 「我哭关你什么事,我就是要哭。」赌气的他反抗的说。 羽渊业一脸委屈落泪的模样,让山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真的好像她,思及此,他暗咒了一声,可恶!怎么又把他和她联想在一起。 瞧见他的第一眼,山苍就觉得他的身上环绕着她的影子,不管是举止或者言语都与她相仿,尤其他身上的熏香,更让他多次误以为他就是她。 他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竟然还有股冲动想褪去他的衣裳,到底是怎么了,他可是个男人啊! 山苍不愿再多想对他的感觉,转身对一旁的侍女道:「将宗帮他准备的衣服全部给我烧了。」 「是。」侍女们随即照办。 听见此话的羽渊业,气愤的说:「你在说什么?那是宗为我做的衣服,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哼!别忘了我可是皇子,山城里的所有事物皆由我主宰,从今起你只准穿我给的东西。」 「什么?」 「将衣服换上,到书房来伺候我。」 「不要,我不要,我才不听你的话。」对他的自作主张,羽渊业发火的怒吼。 此时山苍邪然一笑,指尖抬起他尖细的下颚,「如果你想当场被我脱光身上衣物,就别换。」 「你……」羽渊业气得不知如何反抗,只能不满的大声吼着:「我换,我换总成了吧!」 「这才乖,我等你来。」 说完,山苍得意的离开寝宫,羽渊业双手紧绞着手上的衣服。 「可恶!就会欺负人。」 换好衣服的羽渊业一脸不悦,站在皇子书房前硬是不想进去的怒瞪着房门。为何他非得听他的话不可,小时候一样,现在也一样,他一样霸道得不容任何人反抗他的话。 正当他在碎碎念时,送茶点过来的侍女见着他,高兴的上前打招呼:「羽渊少爷,您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还不进去?」 「咦?」闻言他抬起头来望向来者,「我……」 瞧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侍女自作聪明的说:「对了,皇子要您服侍他嘛!您站在这儿是在等送来的茶点吧!来,给您。」 侍女好心的将手上的茶点交给羽渊业。 「耶!」茶点是接过手,不过他却觉得接到了个麻烦一样,脸色更是愁闷。 「皇子不喜欢喝太冷的茶,您快进去吧!」 「我……」 羽渊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把推进了书房,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本以为房内只会有山苍一人,没想到竟然有十来人坐在两旁听着他的指示。 瞧他忙得紧,羽渊业不敢打扰的站在一旁等候。 时间就在山苍的说话声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夜色深沉,讨论之事也告了段落,只听见山苍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退了下去,先前等了好半天的羽渊业听不懂他们的话,老早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等所有人退下后,山苍才起身走向羽渊业,本想怒斥他的行为,可是在看见他香甜的睡颜后,却骂不出口。山苍凝视着他的娇颜,也不知怎地竟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他凝脂的雪肤。 好柔、好香,没想到一个人的身上竟会有这么令人迷恋的熏香,就如同她一般,一样的令人着迷。 好想抱抱他。 思绪不知飘到何方的山苍,身体早已不知不觉环抱住羽渊业的柔美身躯。 环抱着羽渊业,山苍顿时惊讶自己竟然会抱着男人,想放手离去,却放不了手的贪恋着羽渊业熏香的气息。 算了,反正他也只是味道吸引他罢了,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抱个男人,会抱他只是想一解相思之苦而已。 山苍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抱着羽渊业,他只感觉到舒服得困了起来。 不多加思索,山苍轻柔的横抱起睡得香甜的羽渊业,走向山绿寝宫。 到了寝宫处。 侍女们见山苍抱着羽渊业走来,谁都没想到一向讨厌男人的皇子,竟会抱着男人,还一脸幸福的模样,让她们惊讶不已。「皇子您回来啦!羽渊少爷他……」 「别吵他!今儿个他和我同睡,没事别来吵我们。」 山苍吩咐完后,抱着羽渊业走进房中,见他走远,侍女们马上围成一团窃语。 「哇!这真是大事,早上才见皇子一脸气冲冲的要杀羽渊少爷的模样,现在竟然抱着他入睡!」 「可不是,还有你们不觉得吗?自从皇子见着羽渊少爷后个性就变了。」 「嗯!」大伙儿皆有同感的直点头。 晨风轻送,鸟啁啾,云轻飘。 睡了一夜,羽渊业精神饱足,翻身本想醒来,却又舍不得离开身上被包覆住的温暖,不愿睁开双眸。 羽渊业伸手抚着环抱在身上的物体,柔软的磨蹭着环抱住自己的物体,贪婪依恋的紧靠着这一股似曾相识的温暖。 好暖,好像好久以前曾经拥有过,是什么时候呢? 羽渊业迷糊的回想着,却找不出答案。 现实与梦境两相挣扎,一心想知道回忆中是谁给的温柔,又不愿放弃现有的感觉,敌不过心中的迷思,羽渊业缓缓睁开双眸,半梦半醒间只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包围着他。 「谁?」到底是谁?是谁曾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用手触摸着眼前的身躯,再睁眼看清是谁时,羽渊业瞬间清醒。 「啊!」 一声尖叫,吵着正睡得香甜的山苍,他一脸不悦的坐起身来。 「一大早的,叫什么叫?」 「你……你……我……」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有话快说啊!」打了个呵欠,山苍随手抓抓头。 「你抱我?」 「抱你!抱你又如何,又不是女人,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况且你本来就是我的抱枕,抱抱又何妨。」 瞧他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羽渊业简直快气炸了。 「谁是你的抱枕啊!可恶,还说你不抱男人,没想到你竟然变态到这种程度。」满心不悦的羽渊业怒吼着。 「竟然敢骂我变态,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抱枕,倒是愈来愈大胆了,别以为陪我睡就能出口侮蔑本皇子。」山苍用手指勾起羽渊业的下颚,眼神邪佞的看着他。 「你本来就是,大家都说你不近男色,没想到传言是假的。」他气不过的说。 听见他的话,山苍不怒反而狂笑数声。 「那你就错了,传闻无假,本皇子是厌恶男色没错。」 「骗人,你都抱我了,哪可能是真的。」 山苍诡谲一笑,「我说过我需要你的熏香,要是你身上没有她的味道,我根本碰都不想碰你。」 「什么?」闻言,羽渊业的心竟有如像针扎般的刺痛。 「现在知道了吧!你只不过是我见到她前的抱枕而已,而她才是我的真爱。」山苍本不想这么说,不过话还是说出了口。 望着羽渊业愈来愈沉的脸色,山苍竟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哈……」苦笑数声,羽渊业抬头望着他。 「喂!你笑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羽渊业强颜欢笑说:「原来是这样啊!害我吓了一跳以为皇子有断袖之癖呢,还好,不然她可是会伤心的喔!」 「你……」这下却换成山苍无话可接了。 怎么了?他那一瞬间的痛苦表情是我看错了吗? 这时羽渊业听见一夜未进食的肚子正在对他抗议,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山苍给抓住。 「你去哪儿?」见他欲离去,山苍竟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拉住他,生怕他这一走会同她一样就此消失。 「吃饭。」 「你肚子饿了?」这时他才想起昨儿个晌午羽渊业就睡着了,这时辰也该饿了。 「是啊!」羽渊业不耐的说:「这样我能走了吗?」 「不行。」 「什么?你要饿死我啊!」 「不、不是,我……」 「什么啦!」瞧他说话吞吞吐吐的,羽渊业不悦的说。 「留下,与我共餐。」 「嘎?」闻言他顿了一会儿,随后笑说:「皇子没说错吧!与你共餐?别开玩笑了。」 「叫你和我共餐就共餐。」 「我不要,那样我会消化不良。」被当成抱枕抱,他就够气的了,现在还要与他共餐,他哪受得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来人!」 「皇子有何吩咐?」门外的侍女走进房欠了个身应声道。 「今早我在寝宫内用膳。」 「是。」 没多久,一道道佳肴被送上来,换好衣服的山苍硬拉着一脸不悦的羽渊业坐下身来,「吃吧!你不是肚子饿了?」 赌气的羽渊业,就算肚子饿得已打鼓,就是不肯动筷子。 瞧他倔强的模样,山苍可不让他反抗他的话,「怎么?不吃!要是不吃那你往后就别想再吃任何东西。」 赌气的羽渊业偏过头不加理会。现在只要忍耐一下,反正御膳房多得是吃的东西呢。哼!他就不吃,看山苍能拿他怎么样! 山苍早已看穿他的心思,笑说:「别以为有谁敢给你吃的东西,要是你现在不吃,以后也别想吃,就等着饿死吧!」 「你……你威胁我啊?」 「别不信,我向来说到做到。」山苍夹了块橙汁排骨,摆在羽渊业的嘴前,「来,吃了它。」 看了看那块令人垂涎的排骨,羽渊业敌不过饥饿的感觉,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那块排骨吃了下去。 「快吃吧!」 「哼!没瞧见在吃了吗?」羽渊业没好气的说。 吃下那块排骨后,羽渊业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口吃起桌上的佳肴。 「你怎么只吃菜,也该吃点肉。」 「我不喜欢吃肉。」 「那怎么行,瞧你瘦巴巴的,抱起来就和抱块木板似的,来,将这盘肉给吃了。」山苍拿起一盘牛肉片,就往羽渊业的碗里倒。 望着如山的肉,羽渊业的眉心不悦得皱起。「你做什么?我都说我不吃肉了,还倒得整碗都是肉,又说我瘦得跟木板一样,我看你才硬得像块石头呢。」 「什么话,我这是壮,哪是什么石头,真是不会说话。」 「我看是外强中干吧,看你长年睡眠不足外加精气不够,再过个几年肯定比老人家还要不行。」羽渊业戏谑的笑说。 「不行?身为男人的你该知道这句话对男人的伤害性吧!竟然说我不行,找死啊?」山苍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说。 「本来就不行嘛!」这时羽渊业想起花无华教过他一种新的以花为食材的养身方法,一直没有以人体试验过,这下可拿山苍的症状来试试花食疗法,他于是提议:「皇子你要不要试试一种新的花食疗法?」 「花食疗法?」食补他是听过,但花食疗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见。 「嗯!很有用喔!」嘿嘿!这下有只现成的白老鼠可以做试验,他劝诱的说,「就这么决定,从今天起皇子的饮食就由我来负责好吗?」 山苍没多想,便一口应允。 「好吧!不过你也得多吃点肉,看你身无几两肉的模样,看了就碍眼。」 「好,成交。」 第五章 羽渊业为山苍准备花食疗法,也过了三个月。 一日晌午,羽渊业拿着花茶点心来到御书房前,轻敲了房门,便走了进去。 这些日来御书房内总是进进出出一堆人,全是为了振兴山城之事繁忙,见他们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模样,索性羽渊业也为他们准备了花食。 来到书房内,羽渊业将手上的点心放了下来,大臣们见他走来,便也知道是点心时间。「羽渊少爷您来啦!」大臣们恭敬的问候。 「休息一下吧!来喝看看我今儿个特制的花茶,很养神喔!」 大臣们瞧了瞧山苍,等他使了个眼色后,大家才敢动手享用点心。 「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 「嗯!」 招呼他们后,羽渊业将为山苍特制的花食拿到他面前,「吃吧!」 「我不是说别在我讨论朝事时来吗?」山苍略微不悦道。 「可是花食疗法也不能断断续续的服用。」羽渊业拿起块一起熏衣草做成的糕点移到山苍的嘴边,「吃吧,这很好吃喔!」 山苍早已习惯他喂食的动作,随即张口将那糕点吃入嘴里。 「好吃吗?」他好奇的问。 「有熏衣草的香气。」 「喔!」听到他的评语,羽渊业满腹委屈,「什么嘛!你就不会老实点说好吃吗?我为你做了这么久的花食疗法,从来也没听你称赞过我一次。」 「这……」羽渊业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而且每次都带着不同的花香味,他当然喜欢,可是要他夸赞出口,他就是做不来。 再望向那群看好戏的下属们,他就更说不出口了。 「算了,不过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要出城。」 「不行。」 就知道他会一口否决,不过没他的应许他又出不了城,羽渊业只好放下身段。 「我有要事一定得出城一趟,让我出城嘛!六天,不、五天,五天就成了,到时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不行就是不行。」别说是五天,他一刻也别想离开,「你该知道我每晚都得抱你,再天大的事我都不准你出城,要有事我派人为你做。」 「不成啦!这事只有我行,别人不知道的,皇子求求你让我出城。」羽渊业采取撒娇攻势。 「别说了,我不会答应。」是什么重要事非得他亲自做才行。 见苦求也无用,他转而打定主意来个偷溜出城,那就不用再求他。「呜……算了。」 羽渊业气呼呼的转身想离去,却被山苍给叫住,「想偷溜也成,不过要是再被我捉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看穿他心思的山苍,语带威胁的说。 「你……这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难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好,那我就同你一道去。」 「什么!?」没想到自己顺口说出的话,他竟然当真,这下可惨了。 「皇……皇子你贵人事多,而且现在正是振兴山城之际,我这种小事你就……」 「别再说了,明天我和你一道出城。」山苍转头对着正在吃着糕点看着热闹的大臣们,「你们都听见了,明天起我要出城六天,在这六天内将我今天交代的事办妥,要是我回来时没见事情办成,就拿你们的项上人头来见我。」 闻言所有人全站起身来,敛起笑容表情严肃道:「是,臣等绝不负使命。」 一旁的羽渊业只能苦着脸,无奈的瞪着山苍。 山绿寝宫内,偌大的丝质床褥上两道人影相拥而眠。 羽渊业自从被他强迫当抱枕之后,硬是被山苍每晚留宿在他的寝宫。 清早带着凉意,羽渊业寻找着山苍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紧依偎在他的怀中,正想再睡一会儿时,忽然想起今儿个有事要做,睁眼想起身,却瞧见山苍一如往常般紧抱着自己。 羽渊业欲将那环抱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推开,谁知山苍抱得死紧,他根本推不动分毫。可恶!抱那么紧,他根本就推不动。 正当他努力想推开抱住自己的手时,此时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让他停住了动作。 「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斥喝声,让羽渊业吓了一跳,他赶忙故作镇定地说:「原来你醒了,那还不快起来。」什么嘛!他又不是他的所属物,为什么事事要被他处处限制。 「抱着你睡真的很舒服,我看也别出城了,就这样睡上六天也不错。」山苍头依偎在羽渊业的颈上,闻着他的熏香,耍赖的说。 抱着羽渊业睡觉,已成了山苍的一种习性。习惯他身上的熏香,更习惯了拥抱他的感觉,虽然知道他是男人,但是山苍还是沉沦于他带给他的舒服中。 推着他紧抱的双手,羽渊业不满的说:「别闹了,我要出城啦,不出城,我怎么采花。」 闻言,山苍这才想起,强迫他与自己出城,不过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羽渊业出城到底是为了何事,「对了,你出城到底想做什么?」 「你……真是够了,连我要做什么你都不知道,还要跟!」 「快说,不然别想出城。」 「又威胁我,我不说啊!」可恶!就会用这招。 「不说也好,那我们就这样睡六天吧。」山苍无所谓的说着。 「你……」真气,不过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说:「我要到杗山采花。」 「采花?山城多的是花,何必上山采。」山苍不以为意道。 「不一样,杗山上有种罕见的花种,那花是拿来做你花食疗法的必要食材,所以我非上山不可。」要是没有那花种,怎么继续做临床试验啊! 试验可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况且花食疗法似乎也很有效,这三个月下来山苍的脾气渐渐不再那么暴躁,可见这种疗法非常有效,回去后一定要和花主说。 闻言,山苍的内心竟有如小鹿乱撞般的激动。为他?他是为他才坚持要上山,不知怎么的听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竟然比得知她的消息时还要高兴? 不、不行,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他竟对一个男人说出的话这么心动,太不像他了。 怕自个儿再胡思乱想下去,山苍便说:「你要去的山,过午就会出现浓雾,看来还是早些去比较好。」说完便放开他起身,见羽渊业没有动作,「还呆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为我更衣。」 「呜……知道了。」更衣、更衣,我又不是侍女为何要帮你更衣,嘴上虽然嘟嚷着,他还是乖乖的照做。 这时山苍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女由锦盒中取出一件衣裳。 「穿上它。」 「咦?」羽渊业一看就知道这衣服穿了定会妨碍上山的速度,「是要上山耶!穿这衣服只会碍事,我还是……」 没等他说完,山苍便大吼道:「叫你穿就穿,哪来那么多意见。」 「可是……」见山苍目光愈来愈凶,他不敢再多说,「知道了。」 月影下,数道黑影出现在荒郊的破庙,见着破庙里的人,所有人全恭敬的下跪喊道:「首领。」 站立的人影转过身,目光中带着邪气,对着那群人道:「你们的办事效率太差了,竟然连个宗叔申都摆平不了。」 「请首领恕罪。」 「算了,组织也不是不知宗叔申的狡猾,他的事已有人接手,这次的事你们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组织要你们一个月内取下山苍的项上人头。」 「是。」 「组织已查出今早山苍出城去了杗山,这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要是再失手就拿你们的人头来抵罪。」 「属下一定不负使命。」语毕,一群人旋即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中。 人烟罕至的杗山上,二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在半山腰处。 羽渊业在后头怒视着三步远的山苍。过分!他自己穿得轻便,却要他穿得这么笨重,可恶!分明是在整他,明知道山路难行还要他穿着这身行动不便的衣服。 见后头之人一直没有跟上来,山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走这么慢,别说六天了,就算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都走不到。」 「你……」气愤的羽渊业,索性不走了。 瞧他不走,山苍邪笑道:「你这样走走停停,我们哪时才到得了?」 再也忍不住的羽渊业大吼道:「还不是你,叫我穿这么碍事的衣服,要不你也穿成与我一样走走看啊!」 「我喜欢你穿这样的衣服。」 「你喜欢?你喜欢我就要穿啊!你知不知道穿这样我的脚都起水泡了。」脚上的疼痛,让羽渊业抱怨不已。 「你脚起水泡?怎么不早说,疼不疼?」山苍赶忙上前关心。 「哪有不痛的道理,我现在痛得走不动了。」脚上的伤并不会很痛,不过为了让山苍有罪恶感,羽渊业加油添醋的说。 「是吗?」山苍思索了一下,随后伸手横抱起他。 山苍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羽渊业着实吓了一跳,「哇!你……你做什么?」 「你不是脚痛?我抱你走。」 「不、不要啦!我……我自己走就行了。」一个大男人被个男人抱多丢脸啊! 「不行。」山苍一口否决他的话。 「可是我……」 「没什么好可是的。」山苍仰头望瞭望天色,「天也快黑了,得找个地方落脚才行。」 黑幕升起,山苍找了处山洞夜宿。 将抱在怀中的羽渊业放下后,山苍找了些枯枝生火,烤了野味拿到他的面前。 「吃吧!」 看着眼前的野味,羽渊业蹙起眉,嘟起嘴,「我不喜欢吃肉,我要吃野菜。」 听到羽渊业的话,山苍不由得青筋冒出。 这可恶的家伙,本皇子为他亲自烤肉他就该偷笑了,还给我挑三捡四。 「吃下。」他大声吼。 「不要,肉油腻腻的,我不要吃。」在城里被逼着吃,他已经够委屈,以为出了城就可以不用再吃,谁知山苍还真行,竟然餐餐都打得到野味。 最讨厌油腻腻的他,这次打定主意,就算山苍再怎么威胁他也不吃。 「快吃下,少说废话。」看着纤瘦的他,山苍不免心想:每天硬逼着他吃肉,为何他身上连点肉都没长,到底都把营养吃到哪去了? 「我、不、要。」 见他意志坚定,山苍改变策略,「你要是不吃,那我们这就回城。」 「不行。」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儿,没采到他想要的花,他哪会甘心。 「那就吃了它。」山苍将一块肉移到他嘴边。 「呜……」不想吃,可是他又一定说到做到,无奈的羽渊业只好张开嘴将肉给吃了下去。 瞧他像在吃苦药似的,山苍莞尔一笑。 「真是的,就吃肉而已,看你那脸就像在吃黄连似的。」 「因为很难吃啊,我还是觉得花草好吃多了。」 「你是羊啊!吃草就会饱吗?」 「那你是狼啊!吃肉就满足啦!」羽渊业不甘示弱的回应。 「臭小子,给你三分颜色,倒给我开起染房了,我可是皇子耶!这样跟我说话。」轻敲了下羽渊业的头,山苍笑说。 「哇!好痛,你怎么随便打我的头?会笨的。」揉着被山苍打的地方,他嘟着嘴不满道。 「就会说些废话,被我打是应该。」 「你这是什么歪理?我讲的是废话,你做的就不过分,这样太霸道了吧!」 「我可是皇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指挥我。」 「是喔,那让山城成为废墟也是你这皇子的决定啰!」羽渊业语带讽刺说。 「只要她回来,我会让山城比以前更繁华。」 「是吗?要是她回不来呢?」 羽渊业无心的一句话,山苍可是听进耳里。 「你刚说什么?什么她回不来?」抓着他的双肩,山苍激动的问。 「我……」见自己说溜了嘴,羽渊业赶忙自圆其说:「我……我是说,要是你没法让山城回复热闹,我想她也不用回来了。」 「嗯!」他顿了一会儿,也没再问下去,随后他语气坚定的说:「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办到,到时你绝对要告诉我她在哪里,不然我就杀了你,听见没?」 羽渊业注视着熊熊烈火,轻翻着柴火。「皇子,你真的那么爱她吗?」 他的话,让山苍着实一震。 其实他的心已不再像从前那样追寻着「她」的影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在见着羽渊业的第一眼起,他的心似乎就已起了微妙的变化。 现在的他心里想的、念的,全是羽渊业的一切,对他更是多了份执着,但是他自己却不愿意正视这样的感觉,他怕再追寻下去,只会让自己愈陷愈深。 「爱,我的心永远只属于她。」 山苍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解释这样的转变,但是对她,他是不可能有所离弃,早在六年前「她」离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他的心只要她一人。 「是吗?」他微微笑了笑,原来六年前的他,在他的心中是那么的重要啊! 此刻的他感到欣慰也感到难过,不自觉的,泪竟然由湿润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瞧见他落泪,山苍不舍的为他拭去泪珠,「怎么哭了?」 摇着头,羽渊业强颜欢笑的说:「没什么,就感动嘛!要是她知道你这么深情,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的,她会高兴的,不是吗?皇子现在所有的情,都将是属于她的,而他……而他自己会永远祝福他们的。 「真是的,这样就掉泪,跟她真是没两样。」山苍笑说。 「皇子,我……」 「想说什么?说啊!」见他欲言又止,他笑说。 本想问山苍,要是他知道他心目中的最爱是个男人时,他会怎么样?不过羽渊业想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现在的他是羽渊业,不是羽渊晏,这份幸福的感觉应该是妹妹的,而不是他。 他摇了摇头,转移话题的说:「不知道宗怎么样了?」 「宗!你提他做什么?」听见他叫着别人的名字,山苍不知怎的火气就上来。 「我好久没见着他了,有点想念他。」他是挺想念宗叔申的,毕竟他是他现在唯一能谈心的人。 「想念?」山苍激动得抓起他的手腕,「你就这么想念他吗?」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羽渊业吓了一跳,不明白的问:「怎么了,我想念宗有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全部都不对,你是我的,只能想着我,听见没有?」他像发了疯的大吼。 「皇子在胡说什么?」被他的举动搞胡涂的羽渊业不解的说。 「我……我……可恶!」山苍气愤得在地上重重一击,鲜血随着撞击的伤口处汨汨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听见他想着别人时自己会这么愤怒?他可是个男人啊! 「皇子?」羽渊业不解的唤道。 稍微冷静下来么,山苍紧抱着他躺下身来,「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皇……」被他由后头抱着,羽渊业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到山苍紧抱他的手微微发颤着,山苍将头整个像要埋入他的身体里般紧依着他。 羽渊业没再多问什么,他知道问了也没有答案。 随着夜色愈深沉,星光下的两人,各有所思的无法入眠。 第六章 隔天一早,山上雾气甚浓,使得两人根本无法前进。 羽渊业看眼前的雾气,思忖着这场浓雾让他感到庆幸,至少不用一早就想着要怎么面对他。 看不见他的脸,羽渊业却感觉得出他的温度那么炙热。 轻推了推他的身躯,羽渊业道:「天都亮了,别再抱了。」 山苍不发一语的紧紧拥抱着他。 「你答应过我,只抱晚上的。」他很喜欢被山苍抱着的感觉,但是他不敢也不能被他这样一直抱着,因为那不是他可以拥有的。 山苍还是没回话。 「喂!快放手。」 「你爱宗吗?」 突来的一句话,让羽渊业着实吓着。 「爱?你……你说什么?」爱宗叔申?怎么可能,他在想什么? 「那爱我吗?」 「皇、皇子别开玩笑了。」 还好现在是身处在大雾中,要不然自己脸红如苹的模样若被他瞧见,教他怎么解释? 「爱我吗?」山苍又问了一次。 「我……」他都还未来得及说明,一只不安分的手已在他的身上游移,推开山苍在自个儿身上抚触的手,他有些害怕的说:「做什么?不要这样。」 此时雾已有些散去,虽然只见得着对方的轮廓,但看着眼前之人,羽渊业的心中只有害怕。 山苍的目光如野兽般锐利,而他就如同被他盯死的猎物。 「我要你。」沙哑低沉的声音中,羽渊业听得出他的欲望。 「皇……皇子,别开我玩笑了,我是男人,你最讨厌的男人啊!」恐惧在他心中急速蔓延,让他不由自主的直往后退,直到背贴上岩壁。 山苍一步步的逼近他。 直视着眼前的羽渊业,彻夜未眠的他再也压抑不住对他的独占欲。 山苍忍受不了他的心里有着别人,更受不了他的心不属于他,于是他在心中下了可怕的决定。 就算不是心,只要能留住羽渊业,他什么都肯做,就算做出的事是卑劣行为,他也愿意承受道德的咒骂。 「我知道,不过我不要任何人得到你,你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得到你。」 「皇……不!」 还来不及反抗,羽渊业的衣服已被山苍给撕裂,裸露出雪白的胸…… 待山苍平静下来后,羽渊业马上放松了口,想吐掉口中的腥味,却被山苍给阻止,「吞下去。」 羽渊业摇着头,不愿将液体吞入肚中。 「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再做一次。」 「呜……」羽渊业的泪未停过,只是听着他所说的话,又让羽渊业的眼眶更加湿濡,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此恐怖事情的他,只得乖乖得照做。 山苍微弯下身,用吻为他拭去嘴角的残液。 「很好,这样才乖,没想到你的熏香不只助眠,还很助『性』呢。」 羽渊业的眼泪不断的落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山苍的想法,他从来都不曾知道。 此时他思及背上的刺青,赶忙捡了块被山苍所撕毁的衣裳披上几乎半裸露的身躯。 可恨哪!这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最好别哪天落难,不然他一定要加倍奉还。 「提醒你一下,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皇子的抱枕,最好别想逃跑,不然你该知道后果吧!」山苍拿起一旁自己的衣服丢给他,「穿上。」 瞧他穿好衣服,山苍便一把将他抱起,这动作让羽渊业吓了一跳,害怕再被逼迫的他强力挣扎着。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我不要……不要了。」 「住口,叫你住口听见没。」他大声吼着。 听见他的斥喝声,羽渊业才止住叫喊,但是泪却不停的流着。 「我没要对你做什么,你不是脚痛?我只是要抱着你而已。」 望着他惊恐的神情,山苍知道自己伤他有多深,不过他不在乎,只要他能留在身边,怎样他都不在乎…… 密林中,一群黑衣人穿梭在其间。 看见目标,黑衣人全部藏身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 经过早上的事后,两人就未曾再谈上一句话,来到山谷,羽渊业埋首于采花,而山苍则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 羽渊业坐在花丛中,手无意识的摘着花瓣,偌大的山谷彷佛只听得见他的空叹。 怎么办?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教他怎么面对他? 凝视着手中的花,羽渊业自喃着:小业,你说哥哥该怎么办呢?像以前那样逃走,或者就这样被他威胁一辈子,就这样只当他的抱枕? 思及此,他的泪竟不自觉的滴落,用手接住泪珠,他轻蔑笑了笑。 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这样而已又不是失身,就算失身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个男人,又不会…… 再也无法压抑住悲痛,羽渊业只好捂着嘴,不敢让哭泣的声音流泻而出,低声哭了好一会儿后,心境也稍稍平静下来,他自嘲的笑了数声。 「男人,就因为是男人所以不行,不是吗?要走的,还是要走。」他像是想通了一切,苦笑着。 一旁的山苍也没有好心情。 他知道占有他并不难,但是想拥有他的心却比登天还难,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对他,也知道他不会原谅他,但是…… 他想独占羽渊业!明白自己有这样的心,他早就有所觉悟。 可是她呢?在与他相处的这几个月来,对她的思念似乎早已变淡,而且是淡得连自己都想不起她的容貌和香味;而对他,似乎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离不开他。 用手猛敲了下一旁的岩石。 「可恶!不该有的,不该……」 痛恨自己这样的转变,却还是舍弃不了对羽渊业的热恋。 正当两人都在思索着事情时,一旁的黑衣人见机不可失,一下子全冲了出来。 突然出现的杀阵,让两人措手不及,黑衣人全围杀向山苍,山苍一时闪避不及被其中一人划伤了手臂。 「可恶!」山苍抽出腰上的剑,马上反击。 一开始就失了机会的他,完全被黑衣人所牵制,不消一刻他的身上又多了数道伤痕,血不断的由伤处冒出。 见情况不妙,羽渊业赶忙上前帮忙,没想到是愈帮愈忙,山苍不只要顾及他的安危,更要躲过黑衣人的攻击。 山苍一个闪神又是一剑,这次刺得伤口更深使他血流如注。 「你……」 本想说什么的羽渊业,被他给制止。 「别让我再分心。」 山苍拼命与黑衣人搏斗着,失血过多让山苍体力已达极限,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使黑衣人一个个的倒下,在最后一人倒下时,他也跟着倒了下来。 眼见山苍倒下,羽渊业慌忙蹲下身,用手轻摇晃着他的身躯。 「苍……苍……醒醒啊!不要闹了。」 泪水占据了羽渊业的视线,凝视着眼前之人,这时他才意识到山苍还不断流着血,赶紧撕下身上的衣布,慌乱的为他胡乱包扎。 「不……不会有事的,苍……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宁静的夜里,只听得见虫呜的声音。 数种花草味的气息在身旁环绕,山苍很想睁开双眼、翻动身子,却怎样都做不到,不死心的他用尽力气终于见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伫立在眼前,想看清楚那人是谁,可是眼皮的重量又让他再度合上双眼。 此时他这才想到遇刺之事。 对了,他被人杀伤了,他死了吗? 他依稀听到悲伤的哭泣声,环绕在他的耳边,不断叫着他的名字,伴随着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浓烈熏香。 是谁呢?对了,是她,只有她会这样叫他? 为什么他想不起她的模样,脑海里唯一出现的竟是羽渊业的容颜。 对了,他呢?他怎么样了?应该没有受伤吧! 也许他真的在作梦,梦醒了,梦也碎了,那么就让他一直这样下去好了,就这样存在虚幻的世界里,这样他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时,那道悲伤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苍……苍,快醒醒,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声音很薄弱,可是他却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 他? 是他,他在呼唤着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了,这里没有他存在。 他想见他,他要见羽渊业…… 第七章 山城自从山苍出城后,在大臣们的倾力围剿下,已大致扫平乱党。 一向不太进朝的大臣们又全集合在一起,来到大殿上,大家焦虑不安的相互讨论。 「唉!怎么办?比预定时间还晚了六天,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剿党之事我们皆办妥了,可是没有皇子的圣旨无法平定人心。」 「可不是吗,到底怎么了?皇子一向说到做到,怎么会这样。」 「难道皇子他……」 其中一人想说出心中不安的想法时,却被大伙儿给制止。 「别胡说,皇子不可能有事,他一定有事耽搁而已。」 那人心中的想法,也是大伙儿担忧的事情,但是他们宁可相信山苍只是被事情绊住无法立即回来。 正当大伙儿忧心之际,出城去办事数月未见的宗叔申悠哉的走了进来,见着大殿上一堆人,他上前打着招呼。 「唷!大家这么好兴致,都到大殿上来谈心。」他打趣的说。 看到他的出现,大伙儿如同见着希望的曙光般,全围到他的身边。 「宗大人,不好了。」 「不好?我很好啊!」他一派轻松的说。 「宗大人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皇子他……」 「怎么了?」见他们个个面带难色,不用说也知道一定出事了,他马上收起笑颜问。 「皇子他已六天无音讯了。」 「连信鸽也无?」 「是啊!信鸽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传回了。」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皇子说他们要去杗山采花,之后就……」 「他们?阿业也去了?」 「是啊!」大臣们直点头。 「皇子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机,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带阿业采花,唉!」 这下事情大条了,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可是多事之秋,直是会找人麻烦。 一旁的大臣们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急忙问:「宗大人可有对策?」 对策啊!」宗叔申低头又沉思了一下,「皇子失踪一事绝不能曝光,全力封锁住消息,还有你们说皇子去了杗山?」 「对。」 「那好,我去找他们,你们先尽可能让民心稳定,好让山城再现风华。」 「是。」 风轻月白。 躺上数日的山苍终于醒了过来。 「呜……」 想起身却无力,睁眼看了下四周,只有火堆相伴,却不见羽渊业的人影。 走了吗?也是,我对他做了那么过分之事,他怎么可能还留下来照顾我。 再次闭上眼,他回想着这几日来的梦。 原来真的只是梦,果然梦醒梦也碎。「业……」绝望下,人总会说出一些一直无法说出口的话来,他一直很想这样叫一次羽渊业的名字,随后又叫了数声:「业,业……」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身旁。 「怎么了?我在你身边,别怕。」 闻言,让山苍内心激动不已,是他的声音,他还在。 本想睁开眼告诉他,他已醒来,山苍却听见了令他更加惊讶的事。 「原来又做恶梦了吗?我还以为你醒了呢。」语气里听得出他的失望,羽渊业拿起一旁的湿毛巾为他拭去脸上的汗珠,「苍,你要快点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听着他的话,山苍简直难以相信所听见之事。 他……他竟然叫他的名字,怎么会?而且还对他如此温柔。 为他拭去汗水之后,本想换湿毛巾的羽渊业却被山苍一把捉住。 「别走,不要离开我。」 以为他还在作梦,转身本想安慰,却瞧见他已醒来,羽渊业激动得泪水落了下来,依身到他的身旁。 「你……你醒了,太好了。」 「别、别哭啊!」山苍抬起无力的手轻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呜……」羽渊业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不断的哭泣着。 硬撑起身子,山苍紧紧的环抱住他。 山苍真的很高兴,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面对着羽渊业的关心与照顾,他有说不出的感动。 「这几天来你一定很害怕吧!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处在惊恐中。」山苍抬起羽渊业的下颚,用唇拭去他的泪水。 「我真的好怕,怕你就这样不醒了。」回想起这些日子心里的煎熬,他的身躯就忍不住的发颤。 「别怕,我不是醒了吗?别哭了。」见他如此,山苍忍不住心疼,要不是自己的大意,也不用让他这么担心。 羽渊业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些,于是紧依偎在山苍的怀里。 环抱住羽渊业,山苍真的很高兴自己能够醒来,能够这样紧紧抱着他,能够听见他的真、心话。 生死的重逢,让两人有些激动。 山苍轻柔的吻上他的唇,先是轻触,接着狂烈的索求,羽渊业也回应着他的吻,迎合着他的侵占。 狂吻下银丝缠绕,在急度缺乏空气下,两人才不舍的离开对方的唇。 深呼着气,互相对望着。 「对不起。」 山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羽渊业不解的看着他。 「我知道占有你是不可原谅的错,不过……我还是想拥有你。」 用双手捧起山苍低下的头,羽渊业莞尔道:「没关系的,真的。」 「你会原谅我吗?你肯原谅我吗?」谁都能恨他,唯独他,山苍不愿也不想。 「是啊!我原谅你,什么都原谅你。」会的,这一切都能得到原谅,因为一切将都会过去,成为回忆。 「谢谢。」山苍就像得到救赎的人般,激动得紧紧抱住他。 激动过后,两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皇子应该饿了,吃点东西吧。」 「为什么这样叫我?你刚才不是叫我苍,我要你这样叫我。」山苍喜欢听他叫他名字的声音,不容他反驳的说。 「没想到一醒来就这么霸道,早知道就不要让你醒了。」 「是吗。」亲吻他的耳际,山苍调侃的说:「不知是谁在我身边哭着,要我一定要醒来,还说什么都答应我,是谁啊?」 「你……好坏。」 羽渊业面红耳赤想跑开,却被山苍紧紧锁在怀中,山苍带着挑逗意味的手,不安分的在羽渊业的身上游走,还轻咬着他的颈子。 「来嘛!再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他催促的说。 「别……哇啊!不要……啊……」在山苍挑弄下,羽渊业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经似乎全被唤醒…… 羽渊业无力的躺在岩石上喘气。 山苍拿了一杯水,走到羽渊业的身边。 「喝点水吧!」 还以为自己会痛死的羽渊业,不满的瞪着他。 什么嘛!不公平,我痛得要死,他却一点事也没有,还神清气爽的模样,真是看了就有气。 「怎么没力气拿?那我喂你吧!」 「不……」 羽渊业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山苍吻上了唇,将水送了进去。 「还要吗?」 「不要。」可恶!这哪是喂我,根本是在亲我。 「是吗?不过我看你喝得还不够,再来点吧!」 「我说不……」未说完,又被他喂了一口水,这次他更过分得直接吻着不放,气不过的羽渊业用着无力的手敲打着他,「呜……走……走开。」 似乎吻够了的山苍,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唇。 「你的唇真的好香,而你整个人都像株熏衣草一样迷人,让我不由自主的流连忘返。」山苍语带轻佻的说。 「你好坏,就会欺负我。」羽渊业带点委屈的声调,不满的说。 环抱住他的身躯,山苍笑说:「这不是欺负,是喜欢。」 他的话,让羽渊业怦然心动高兴不已,可是他随之又表情凝重的困惑得看着山苍。 喜欢?真的吗?是心还是身体?如果他身上的熏香消失了,山苍还会喜欢他吗? 就算他们两人已经结合,他还是没有看出他是谁。 山苍说过心只属于『她』的,而现在的他又不是『她』。 瞧他一直凝视着自己,山苍问:「怎么啦?」 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忧伤,羽渊业用着甜美的声音,微笑的在山苍的耳边轻声道:「苍,吃饭吧!」 听到羽渊业叫着自己的名字,山苍高兴得紧紧拥着他。 「好,吃饭。」 走在杗山上的宗叔申,望着四处的密林。 「唉!杗山这么大,要从何找起?」 虽然嘴上抱怨着,宗叔申还是不断的寻找。 当他来到一处满是花朵的山谷中,却在花丛中惊见数具尸体,他赶忙上前查看。 尸体死了大约八天以上,这么说来一定和皇子失踪有关,没见到他们的尸体,看来是没事才对。 宗叔申再看看地上的血痕,有被拖行的痕迹,他脸上露出笑意。 「嘿!这下我可不用大海捞针了。」 吹着口哨,宗叔申心情愉悦的随着血迹走。 时近黄昏,晚霞已现。 走了好些时辰的宗叔申,走得正累想休息时,却听见嬉闹的声音,上前观看竟是那让他担心的两人。 山洞里,羽渊业拿着晚餐摆在山苍的面前。 「吃啊!」 「不吃。」连日来,都是由羽渊业掌厨的料理,他受不了的大吼。 「吃嘛!这对身体很好的。」早知道他吃不惯这种花食料理,不过他还是每天煮,理由很简单,除了可以报复他外,还可为山苍调养身体。 「当我是羊啊!每餐都叫我吃这种草根树皮,这哪里活得下去。」可恶!竟然这样整他,每餐吃花能饱吗? 「当然啊,你看我,我不就活得好好的。」他笑着说。 「你……不要给我来这套,去捉鱼给我吃。」他霸道的命令着。 羽渊业叹了口气,每次要他吃,就得劝上许久,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这么任性又霸道。所以这次他打算采取不理会政策,拿着餐点回到火堆边,吃起自己的晚餐来。 「喂!你怎么自己吃起来啦!我呢?」 羽渊业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吃着花食。 「你……你真想饿死我啊?」 放下手上的花食,羽渊业转身看着他。 「饿死活该,谁教你那天要那样对我,才会让你伤口恶化,死了最好。」想起被他占有的事,羽渊业还是很不满。 这时山苍伸手抱住他,口吻淫邪的笑说:「你不也很舒服吗?怎么?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没这种感觉啰!」 「你……」山苍的话听得羽渊业面红耳赤的,他赌气的说:「什么嘛!那我找别人给我舒服。」 「你说什么?」闻言山苍怒火直升。 「哇!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震耳的声音,让羽渊业着实吓了一跳。 「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占有你。」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是你的。」他怎么总是这么霸道,羽渊业不太高兴的说。 山苍强硬的转过羽渊业的身体,目光锐利的直视着他。 「要是你敢让我以外的人抱你,我就杀了你。」山苍冰冷的话语中,充满威胁与命令。 「你……」面对这样的他,令羽渊业感到害怕,他的眼神像是真的会杀了他一样。 「回答我。」山苍加重力道问。 「我……知道了。」肩上的疼痛让他眉心紧皱,不敢反抗的点头。 又来了,和六年前一样,完全不顾虑他的感受,只是一味的要求他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很好。」 得到他的承诺,山苍高兴得在他的额上亲了下,正想更进一步动作时,宗叔申走了进来。 「唷!两位。」 瞧见来者是谁,山苍一脸不悦的怒瞪着他,像在宣告他破坏了自个儿的好事般;而羽渊业见着他,就像见到救世主,推开山苍紧抱的手跑了过去。 「宗……」羽渊业高兴得抱住宗叔申。 一旁的山苍见状脸色全沉了下来。 瞧见山苍的变化,宗叔申赶忙将羽渊业推离一点。 「阿业,你好啊!照顾皇子很辛苦吧?」转头望着山苍,宗叔申语带双关的说:「皇子此次采花,可真是采了朵不得了的花呢。」 知道他调侃的是自己,山苍没好气的说:「你倒也挺会挑时间出现的嘛!」 「皇子过奖了。」他不以为意的笑说:「倒是山城还有您该做之事呢,耽搁了这么多日,还请皇子回城。」 「明白了,对了,倒是你事情办得如何?」 「这……臣已办妥。」 「哦!不愧是大贤者,一出马便摆平,不知是用何方法呢?」望见宗叔申脖子上依稀可见的红斑,山苍明知故问的说。 「我……呵……」天啊!这要是让他知道他是怎么『摆平』商党首领,肯定会被他当成笑话,笑一辈子不可,思前想后宗叔申笑道:「臣以为这……用何方法摆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圆满就成了。」 「喔!」山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现在也不是该讨论这种小事的时候,您还有更大的事要伤神。」瞧他诡谲的笑容,宗叔申赶忙转移话题。 「算了,出来这么久,想来大势已定,再不回去就无法如期完成山城的复苏。」山苍也不想太为难宗叔申。一把将一旁的羽渊业给抱了起来,接着说:「甜蜜的日子总是很快,再来可就只有空闲才能『舒服』了。」 「哇!你……」不顾场合说出这种话,让羽渊业直低着头。 「宗又不是外人,而且刚才他在外头也参观过了。」山苍眼角看向一旁的宗叔申,话语里带着示威的语气。 「宗!」不会吧!他全瞧见了,哇!好丢脸。 「呵呵呵!别在意、别在意。」天啊!皇子似乎将他当成情敌,怎么会这样呢? 「好了,回山城。」山苍不想瞧见他们友好的模样,直接命令道。 第八章 夜里的微风带着寒意。 独坐于凉亭的羽渊业,无神的凝视着如墨般的水面。 他想着过去的无奈,想着现在的甜蜜,更想着未来……而未来……分离是唯一能走的路。 「是该走的,苍完全没有看出我是谁,完全没有……」他喃喃自语。 这时宗叔申走了过来,瞧见他在凉亭便走了过去。 「唷!这么好兴致,赏鱼?」望着漆黑的池塘,他打趣的说。 「宗!」见他来,羽渊业有些意外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还有朝事要商量吗?」 「朝事!我向来不问朝事,况且我该做的事已做好,那种无聊的朝事关我什么事。」他笑说。 「是吗?」 会这样问他并不是没有原因,自从由杗山回来后,山苍就一直忙于朝事,最近他们更是鲜少碰面。 瞧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宗叔申调侃道:「怎么?想皇子?」 「才……才没有。」 「瞧你脸都红的,还想骗我。」 「我……」低下头,羽渊业低喃着:「宗,你瞧出我是谁了吧!」 他一直有感觉,宗叔申早就看出他就是『她』。 「嗯!」 「什么时候?」羽渊业就知道骗不了他的眼睛。 「瞧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出来了,不过正确来说应该是你进城后,你的习性和六年前完全没变,那时我才肯定你就是她。」 「是吗?原来啊!」听到他的话,羽渊业的神情更显悲伤。 「怎么了?」 「宗,以你的观察,应该早就知道我和苍有过亲密关系了吧!」 「嗯!」宗叔申笑了笑。 抬头看着宗叔申,他声音哀凄的说:「你知道吗,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竟然是最不了解我的人。」 「你指的是皇子?」 俯着头,他哀怨道:「宗能第一眼就感觉出我是谁,可是他却不能,就算我们已经有了亲密的关系,他还是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心思思念念全是六年前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说至此,他的泪忍不住的滴落。 「阿业,皇子他……」 「你不要为他辩解,事实胜于雄辩,不是吗?」 也许他的心真的累了,对山苍这种完全不了解他的性格,他只有无力。 「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看出他心中的悲痛,宗叔申无奈问。 「我希望你能像六年前那样,助我离开。」话一开口,他的泪就掉得更急。 「你真的这么决定。」 「嗯!」羽渊业点头。 见他去意坚决,宗叔申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对皇子也很失望,其实在你进城时我和皇子曾私下做了交易。」 「交易?」羽渊业不解的抬头。 「对,一笔你和六年前的你的交易。」瞧他还是不懂的模样,宗叔申笑说:「我曾给过皇子机会寻找你,可是都过了这么久,皇子却完全没有发现你就是她的事实,这点我对皇子真的也很失望,你提出的要求我答应你,我不愿六年前的事再重演,而且受伤的永远是你,不是吗?」 「六年前……」宗叔申的话,让他想起六年前他之所以会逃的事。 「是啊!受伤的总是我……」 「别再伤心了,你打算何时离开?」 「等到带苍见过她后,我就走。」 「她,还好吗?」他知道他有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一直想问却苦无机会。 「死了。」羽渊业说出口的刹那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空虚无助,「我没来得及瞧她最后一眼,她就走了。」 「这……是吗?对不起,我该早一点让你离开才对。」 「不,这不是宗的错,是我自己软弱才无法从苍的威胁中逃离,妹妹的死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是的,六年前要不是自己胆小,也不会见不到她最后一眼。 「阿业……」凝视着他悲伤的眼神,宗叔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宗,这给你。」羽渊业从袖中取出一袋种子交给他。 「这是?」 「种子,熏衣草的种子。」 「种子?」 「在我离开后,你将这些种子撒在山绿寝宫的四周,好吗?」 「嗯!」 「谢谢,这样我就能安心离开了。」 夜幕更加深沉,如同羽渊业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潮,与摊贩的叫卖声相互交融着。 坐在皇銮车上的羽渊业望着繁华似锦的景象,内心是悲喜交集。 「苍真厉害,不仅让山城回复原有的面貌,还更胜以往。」羽渊业对着站在一旁的宗叔申说。 「皇子要嘛就不做,要不就会做到最好,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喔!」这点他倒是不知道。 「你别瞧皇子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其实他很有才华,只是不太爱管事罢了,要不然先前以他六岁的年纪接掌山城,那群自命不凡的大臣们怎么可能服从?」宗叔申解释道。 「是吗?」 「当然是啰!」瞧他不信的模样,宗叔申给了他更肯定的答案。「走吧!皇子还在等你呢。」 「宗、宗……我有事要问你。」 坐在銮座上的羽渊业唤了数声,才让正在接受百姓们欢呼的宗叔申回过头。 「什么事?」 「为何要我穿成这样?要是我没记错,这身服饰应该是……」 「皇子妃的正式礼服,你想这么说吗?」宗叔申一边与一旁的百姓打着招呼,一边回道。 「是啊!」其实衣服送来时他就问过了,可是侍女们全推说不知情,只是照山苍的吩咐做而已。 「想问我皇子为何要你穿吗?」 「对。」终于有人可以回答他的疑问,羽渊业期待的说。 「不知道。」 「骗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是他的好友兼大臣耶!」羽渊业嘟着嘴不满的说。 转过身,宗叔申一脸无辜,「我是真的不知道,还说我们是好友兼君臣的关系咧!自从杗山回来之后,以前是对我冷言冷语,现在可好,已到了冷若冰霜的程度,所以我哪里会知道他的用意呢?」 「咦?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宗叔申苦笑说。 「我?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感情还是一样好呢。」 「唉!连你这个与他最亲密的人都不知道,那又有谁会知道?」说着,庆典的会场已到。「会场到了,来,下车吧!」 「嗯!」 羽渊业站起身正想下车时,一个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往前倒了下来,眼尖的宗叔申马上抱住他。 「没事吧!」 「没……」 羽渊业话还没说完,山苍已出现在皇銮的眼前,大声的怒吼:「放开他。」 他的怒吼,让在场的人全傻住了,而当事者的两人更是惊讶的望着他。 「苍……」羽渊业不知他为何这么生气。 「皇子。」感觉到大难临头的宗叔申,是很想马上放开双手,不过这么做只会让怀中的羽渊业整个人趴在地上,他皱着眉苦笑的说:「要我放手,这恐怕不好吧!」 「放开他。」山苍阔步走到宗叔申面前,抓住他的衣襟透露出杀人目光瞪着他。 「这可是你说的,后果可要自行负责喔!」 话落,宗叔申便将手放开。这一放让羽渊业整个人跌了下去,还好一旁的山苍眼捷手快的将他接个满怀。 「没事吧?」 「没……没事。」说完这句话,羽渊业这才想起他会跌下来,全是他害的,于是不悦的说:「没事才怪,你为何要宗放手?要是你没接到我怎么办?」 「我会接到你。」山苍语气肯定的说。 「要是没有呢?」他不死心的又问。 「不可能的。」 「什么嘛!就这么有自信。」 横抱起他,山苍一如往常般自信地说:「当然,走吧,庆典快开始了。」 「嗯。」 走过宗叔申身旁时,山苍突然冷冷的丢出一句话:「别碰他,不然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闻言,宗叔申苦笑,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何从杗山回来后,山苍对他的态度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原来是吃醋啊! 「嘻!这下可有趣啰!」他了然一笑,「要是阿业离开了,皇子会怎么样呢?呵呵!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带着轻快的步伐,宗叔申走向大典会场。 会场上热闹不凡,羽渊业被山苍逼迫坐在他的身旁。 大伙儿瞧见穿着皇子妃衣裳的羽渊业被山苍抱着出现在会场时,没有一人不惊讶连连,观礼的群众不时的在底下窃窃私语。 「瞧见没?是皇子妃的服饰耶,难道皇子已经娶妃了?」 「不知道?怎么都没消息传出?还是我们脱离山城太久,没收到这项情报。」 「怎么可能?我可是万事通,娶妃这件大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皇子之所以让山城再现风华,好像是因为他。」 「真的吗?皇子的脾气谁都知道硬得很,没想到他能让皇子重振山城,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啰!」 「嗯!应该是,不然皇子怎么可能让个『男人』做皇子妃呢!」 「男人女人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让皇子不要荒废山城就成了,不过你们不觉得他长得还真是秀气。」 「可不是,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配上俊酷的皇子,嘿嘿!可真是绝配!」 一旁的百姓虽然低声私语,不过还是传入了坐在首位的山苍耳里。听着他们的话,他倒是有几分的欢喜。 皇子妃啊! 山苍凝视着一旁的羽渊业,已有几分醉意的他又饮了杯酒,皇子妃吗?让业当皇子妃!这样也不错。山苍移身搂住正在瞧着杂技表演的羽渊业。 「苍你做什么?这样我无法看了。」 「来,喝杯酒。」 面对着满身酒味的他,羽渊业皱着眉心说:「哇!你身上的酒味好重,不要抱着我,我不会喝。」 「喝下,听见没。」 「我说我不……」 话未落,山苍已先饮了一口,就口送入他的口。「呜,咳……」被酒呛着的羽渊业不断的咳着。 「你……你做什么?我就说不喝了。」咳出泪珠来的他不满的说。 山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眸中的柔情让人难以捉摸。山苍伸出手轻抚羽渊业的秀发。 「好美,就像株红棕色的熏衣草。」 「苍……你醉了。」羽渊业不敢直视他那深情的眸光,羞红着脸偏过头。 「看着我,我想多看看你。」山苍将他的脸轻移过来,带着醉意说道:「我从来就不喜欢热闹,知道这庆典是为谁而办的吗?是你,只有你才能让我做任何事。」 「苍……」不能的,不要对他说,愈说他的心只会愈沉沦,羽渊业微低下头而泪也滴落下来。 抚拭着他的泪珠,山苍心疼得将他抱入怀里。 「怎么哭了呢?你哭,我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了。」 凝视着山苍,羽渊业无语,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他用手环抱住山苍的双臂,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苍,想不想见她?」 「她?谁啊?」有了羽渊业之后,他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苍忘了吗?抱枕啊!你寻找了六年的抱枕啊!」听着他的语气,羽渊业的心已凉了一半。 忘了,山苍将六年前的他也忘了?好容易,他的爱好容易,他不要这样的情感,他不要。 「啊!对了,抱枕,可是我的抱枕就在我的怀里啊!」山苍醉言的笑了笑。 羽渊业看他已经醉得差不多,淡淡的说出自己的悲伤:「苍,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再次寻找我吗?或者就像现在一样找到一个与我味道相同的人,你就能轻易的爱上别人。」 「你在胡说什么,我爱的一直以来只有你,永远只有你一人。」他醉言醉语的咆哮。 「不可能的,你的爱一直在变,你完全不了解我,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你从来就不曾了解我要的是什么。」 「谁说……」已醉倒的山苍口中呢喃着,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宗叔申看着一脸忧愁的羽渊业。 「怎么?决定好了吗?」 「嗯!后天,我就会带苍去妹妹的坟前,到时我就会离开。」说着,羽渊业的泪已落下。 「真要走?」宗叔申不死心的再问一次。 「我的心意已决。」 「是吗?那今后有什么打算?」 「去一个我曾经与苍一同拥有过的秘密花园。」羽渊业微笑的说,望瞭望躺在腿上的山苍,「苍醉了,帮我扶他回寝宫好吗?」 「好。」 第九章 太阳高照,宿醉的山苍翻动着身子,想抱抱羽渊业却扑了个空,睁开眼硬撑起身子。 「来人」。 「皇子有何吩咐?」一名侍女恭敬的问。 「业呢?」揉着头,山苍问。 「羽渊少爷他……」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羽渊业就端着醒酒茶走了进来。 瞧他进来,山苍霸道的说:「去哪了?还不快来照顾我,我的头痛死了。」 羽渊业对侍女点了点头,侍女识相的退了出去,而他则端着茶走到他的身边。 「先喝杯醒酒茶。」 「喂我。」 「苍别闹了。」 「你要不喂我,那我宁可让他醉。」山苍耍脾气的说。 无奈之下,羽渊业只好由他了。 「好,我喂你,来。」 饮了口茶,羽渊业将茶送入山苍嘴里,一口口的喂着,刚开始都相安无事,直到最后一口时,山苍竟吻着不肯放。 两人吮吻着,先是淡淡的试探,后来转而激烈的狂吻,半晌后,两人才难舍的分开。 「这茶真甜。」山苍满意的邪笑。 早知道他会这么做的,羽渊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笑。 「真像个孩子。」 「哪儿的话,这可是情趣,为我更衣吧!」 为他更衣的同时,羽渊业幽幽的开口:「苍,想见她吗?」 「她?」这时山苍才意识到,原来还有她的存在,想吗?自从见到羽渊业后,他早就忘记她了。 原本信誓旦旦说自己深爱着她,可是如今对她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虚无,内心虽百般挣扎,却还是难免要见上一面。 瞧他思索着,羽渊业知道他对「她」的感觉已经淡了,甚至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自嘲的苦笑了声,「很为难吗?」 「我……」看着他,山苍知道这样的自己伤了他的心,可是他却做不到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对不起,我还是想见她。」 「为什么要道歉呢?这本来就是我们说好的,你将山城重整,而我就带你去见她。」羽渊业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悲伤。 「业……」想辩驳些什么,山苍却找不出话来说。 「别说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她。」 望着他冷然的身影,山苍一把将他拥入怀里。 「业、业,不要离开我。」面对他的冷落,山苍真的有种害怕的感觉,害怕的心情像六年前她不见时一样,一样消失在他的拥抱中。 「苍……」双手环住他的双手,羽渊业紧依偎在他的怀中,忍着想哭的心情,他笑着说:「怎么啦?」 「不准离开我,听见没?」他口吻略带害怕的说。 羽渊业没有回答,只是一如往常带着温柔的微笑。 翌日 人烟稀少的村落中,出现大队的皇族人马,小村落方圆五里内全被山苍的军队包围着,禁止所有人出入,全村的人围在外围看着热闹,全都私下窃语不休。 「怎么回事?皇子竟然会到这儿来。」 「谁知道,反正皇子想做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管不着。」 脱离大队人马,羽渊业带着山苍步行到一处荒凉的山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山苍不解的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走了没多久,便见着一座山坟伫立在山头,羽渊业走上前,将手上的祭品摆放好,点上香。 山苍先是不以为意的走了过去,可是瞧见墓碑上所刻的名字时,他惊讶得难以置信。 「她……」 「死了。」其实在六年前,他所刻上的不是羽渊业的名字,而是羽渊晏的名字,他将自己当成妹妹,将墓里的人当成是自己,这样他才有勇气活下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无法接受的大吼,虽然对她的感觉已淡,但是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一直思念之人,现在已躺在墓里。 「是真的,是我亲手为她埋葬。」 「怎么会?」 「不信吗?」羽渊业将墓旁的土挖开,取出一个锦盒,「瞧!这是什么?」 山苍接过锦盒一看,心更加的沉重,里面放的是当年她偷去的玉佩。 「她……怎么死的?」山苍哀伤的问。 「由山城回来后,我就将她给埋了,你说呢?」羽渊业哀凄的诉说着,像是在控诉山苍的错。 「六年前?」闻言,山苍简直快疯了。 「是的,六年前的她是如此深爱着你,一心想嫁给你,可是天不从人愿;而身为她双胞胎哥哥的我,却在六年后被你占有,苍,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他自嘲的苦笑着。 「哥哥?你是她的双胞胎哥哥。」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们两人那么相像,难怪他会一直认错。 「怎么?很惊讶吗?一开始我不就对你说过我和她有很深的关系。」 「那你为何不早说,我……」 「知道了,你就不会侵犯我了吗?」 「我……」山苍无言,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在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后,会不会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你应该很高兴吧!不用面对移情的问题,连当年立下的誓言也不用遵守了。」 他的话字字刺在山苍的胸口处。 「对不起。」 羽渊业没再说什么,转而凝视着坟头,轻柔的笑说:「妹妹高兴吗?你最爱的皇子来瞧你了,虽然他早就将『你』淡忘。」羽渊业像似在说给自己听般讽刺着。 「业。」 山头上冷风飕飕,吹得人心寒意冷,更吹得两人无言相对。 树梢的叶子,随着风的方向摇摆。 山绿寝宫内,山苍独自坐在躺椅上想着数天前的事。 自从上过坟后,羽渊业对他的态度愈来愈冷淡,不仅分房睡,昨天更是避而不见,让他内心万分的痛苦。 「为什么是兄妹?为什么……」 猛饮一杯又一杯的酒,他凝视着酒中的残液,想起羽渊业的身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那隔着熏衣苑大门前,他敲打着门大声的吼着:「业……业……开门,快开门啊!让我进去,听见没?」 瞧见他又发酒疯的侍女们,马上上前阻止,「皇子您别再敲了,羽渊少爷不会见您的。」 「啰唆!什么不见我,我可是皇子,他只能服从我,快叫他开门,听见没有?」烂醉如泥的山苍怒斥着。 「皇子您别这样啊!」 侍女们上前想拉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开,统统给我滚开,听见没有?」转身他又对着门大叫:「开门,你以为把自己关在熏香苑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快开门。」 见他疯狂模样的侍女们,赶忙去请了宗叔申前来劝说。 宗叔申一来瞧见他又大吼大闹,马上走上前阻止他,「皇子别闹了。」 「宗……」摇摇晃晃的山苍捉着宗叔申的双手,口齿不清的怒道:「为什么你会在……在我的寝宫内,出……出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和本皇……皇子抢他……他是我……我的。」 「皇子你在胡说什么?别再说了,你的话会传到阿业的耳里。」 「业……业……」 终于抵抗不了酒意的山苍倒了下来。 「唉!」无奈的宗叔申扶起他,将他安顿在床上后,宗叔申又是叹声连连。 熏香苑内,羽渊业躺在丝被上,眼眸空洞的凝视着远方,听见山苍的话后,泪不断的由他的眼眶中溢出。 「你永远都不了解我。」 这时宗叔申走了进来。 「皇子那些是醉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不语,只是静静的躺着。 这几日来,瞧见山苍为了见不着羽渊业,情绪是愈来愈暴躁,要真让他走了,那山苍会怎么样呢?这应该是可想而知的事吧。 现在想想,答应让他逃走,真的是为两人好吗?占不叔申心绪是愈来愈感到困惑。 「阿业,我想……」 「宗,别再说了,后天我就走。」羽渊业知道他想说什么,遂直接打断他的话。 「好吧!」看来两人分开是必然的了。 隔天晌午,山苍由酒醉中醒来,看着满屋子东倒西歪的摆饰,也知道昨天自己又失态了。 换好衣服后,他来到熏香苑的门前来回的踱步。 瞧见他,侍女们马上上前恭迎。 「皇子,您来啦!」 「嗯!」山苍又来回走了数回犹豫了一下,他问:「业……业他还好吗?」 「羽渊少爷很好啊!现在正在沐浴。」 「沐浴?」 「是啊!所以皇子您不能进去,要等羽渊少爷洗完澡,您才能进去。」 「为什么?」 「不知道,这是羽渊少爷特别吩咐的,而且他沐浴时一向不准有人在场,所以我们都是在外面候着。」 山苍思忖了一会儿,沐浴不准别人在场,是害羞吗? 对了,我从来没有真正见他赤裸的模样,就算两人在缠绵时,他也总是坚持不肯脱去上衣,他还一直以为是为了增加情趣,现在想想倒也奇怪,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要进去。」 「皇子不行啊!羽渊少爷他说过……」 「啰唆!你以为这里是谁在做主,滚开。」 「这……是。」侍女们不敢反抗的退到两旁。 山苍马上阔步进入熏香苑,走入羽渊业沐浴的天然温泉池。 沐浴间内充满着花香的气息,余烟袅袅模糊得让人看不清前方。 再往前进,只听见潺潺泉水声流泻而下,循着声音,山苍看见一道身影正坐在浴池边梳洗着那如瀑布般的红棕色秀发。 这样的情景,让数日未见羽渊业的他更是心痒难耐,本想一把将他抱住的山苍,在瞧见他背后的刺青时停止了动作。 发现有人接近,羽渊业惊恐的转身。 「谁?」见是何者时,他简直吓坏了,急忙拿起一旁的浴巾往身上遮。 「为什么你会有雕匠的刺青?」山苍步步逼近的问。 「请……请出去。」内心极度恐慌的羽渊业直往后退。 「为什么要骗我?」山苍再次喊着。 「我……我骗你什么?」他睁眼说瞎话的急忙撇清。 「还想骗我?」 「苍……不……」 山苍一把扯住他的秀丽发丝,强硬的扯下他身上的浴巾,一时之间赤裸的身躯完全呈现在山苍的面前,被紧紧困在岩石与山苍身体之间的羽渊业,想逃,却怎样也逃不了。 「这是什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抚着他的背,山苍怒道。 「我……这……」 「你还想狡辩,你背上这株棕红的熏衣草已是很明确的事实。」吻着那株熏衣草,山苍心中又燃起希望之火。 可是羽渊业却苦笑了声。 「没想到我是『她』的事,会是这样被你知道,真是没想到。」 「你说什么?」不解他话里涵义,山苍抬头问。 「苍,如果你没瞧见这株熏衣草,其实你是认不出我的吧!」他淡然的说着。 「这……」他无语。 「就算我和你发生过关系,你还是没瞧出我是谁,不是吗?」羽渊业直视着他,就像在控诉他的不了解。 「我……我是……」山苍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推开山苍的手,羽渊业冷淡的看着他。 「我不是你的抱枕,六年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别想再抱我,永远也别想。」羽渊业冷言道。 「不,我只要你,你是我的!」山苍发疯似的紧抓住羽渊业的手狂吼着。 「不可能了。」 「为什么?」 「死了的心,谁也永远别想得到。」 「不,我不承认,我会让你的心再次活过来,我一定办得到。」 「苍,别再说了,放开我,往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值得你爱的人。」 「我不要……我只要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 羽渊业笑了笑。 「唯一?好熟悉的名词啊!记得不久前你也曾经对我说六年前的我,是你的唯一,可是后来呢?结果又是如何?」 「我……」对自己的背弃,山苍无话可说。 「放弃我吧!这样我们都能得到救赎。」 「业……」山苍无力的滑落在浴池中,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的站起身,用着空洞的瞳眸望着羽渊业,低沉道:「不,我不放弃,你只能是我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永远拥有你。」 「什么?」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羽渊业已被他扛在肩上,他反抗的敲打着山苍的背。「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 完全不理会他的反抗,山苍径自走到房问内,将他整个人丢在柔软的床褥上,不容他反抗的强行绑住羽渊业的双手,顺手也脱下自身的湿衣。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面对着几近疯狂状态的山苍,心中的害怕让羽渊业不断的扯着紧绑住双手的绳子。 「你只能是我的……我的……」 山苍口中念着这句话,强硬的拉起羽渊业雪白的双腿,不容分说的强占了他。 「呀啊……住……住手……好痛……」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羽渊业,面对突来的刺激,让他痛得差点晕了过去,用力的挣扎,却怎样也摆脱不了山苍的侵犯,山苍来回不断的摇动着,像是想将他融入体内般。 在羽渊业极力的抵抗下,被缚住的双手早已渗出血丝,山苍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只是不停的索取自己的需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苍才停止动作,早已精疲力竭的羽渊业两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山苍为他解开手上的绳子,取来纱布为他包扎。 亲吻着那包扎的手,山苍温柔的说:「以后我会让你很舒服,舒服到只对我的身体有反应,脑子里只想着我。」 山苍为他盖上被子,抚着他棕红的发丝道:「睡吧!明天我再来。来人啊!」 「皇子有何吩咐?」听见他的叫喊,侍女们随即跑了进来。 「传令下去,业从今而后的活动范围只限熏香苑,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尤其是宗,懂吗?」 「什……这……」闻言,侍女吓了一跳。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听懂了就快滚。」 「是、是。」 见他怒颜,侍女们识相的赶忙离去。 这时躺在床上的羽渊业幽然道:「你想将我囚禁在这里?」 「这不是囚禁,只是让你习惯。」 「习惯?」 「往后你就是皇子妃,理所当然是要住在这里,我只是让你再多习惯这里而已。」山苍兀自轻松的说。 「你在胡说什么?谁是皇子妃?」羽渊业忍着痛楚不悦道。 「我的业真是可爱,就算瞪着我的模样,还是那么迷人。」山苍亲吻他的额头笑说:「以后,我会让你舍不得离开我,你也累了,快睡吧!」 「你……」 疯了,山苍真的疯了,竟然要他做皇子妃。 不行,他要逃走,而且是逃得远远的不可。 本与羽渊业约好带他离开的宗叔申,一早便来到熏香苑,却被拒于门外。 「什么?我不能进去?」侍女们将他拦下,让他呆愣了一会儿。 「是的,昨儿个夜里皇子亲下口谕,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我不是闲杂人吧!」宗叔申苦笑着说。 「是的,宗大人当然不是闲杂人,不过口谕的最后一句是!尤其是您,宗大人不得进入。」 「嘎?」现在是怎么了?才一个晚上,他就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 「大人请回吧!」侍女们恭敬的将他给送了出去。 望着偌大的熏香苑,宗叔申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安。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苍为何会禁足阿业?又为何不准任何人进入?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不行!他非得见上阿业一面不可,不然他不会安心。 第十章 连着数日来,山苍每晚都到熏香苑,唯一的目的就是占有羽渊业的身体,渐渐的羽渊业已不自觉的依恋上山苍给的感觉。 这夜,山苍因为有事出了山城,宗叔申见此大好时机,便偷溜进熏香苑。 走进房内,却惊见羽渊业全身赤裸的被绑在床上。 宗叔申没想到山苍竟会如此对待他,赶忙上前将羽渊业摇醒。 「阿业……你醒醒。」 「呜!」身体的晃动,让羽渊业不自觉的发出淫媚的声音。 宗叔申难以相信一个男人竟会发出这么妩媚的声音。 天啊!这难道是皇子教出来的结果? 不敢再多想,宗叔申赶忙为羽渊业解开身上所有的束缚。 羽渊业意识模糊的将宗叔申当作是山苍。 「苍……苍,我要……给我……」 「阿业醒醒,是我啊!宗啊!你的好朋友宗啊!」拍打着羽渊业的脸庞,宗叔申拼命想唤醒他的意识。 「宗……宗……」渐渐恢复意识的羽渊业,这才清楚的叫了声宗叔申的名字。 「阿业,你还好吗?」宗叔申随即为他披上衣服覆住他赤裸的身躯。 「嗯!」在他面前如此失态,羽渊业羞红着脸不敢看向他。 「皇子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你!」对山苍的所作所为,宗叔申感到非常愤怒。 「宗……我……」羽渊业微颤的身躯,像是在控诉着这些日子来承受的遭遇。 「你抖得很厉害,阿业,你真的没事吗?」宗叔申担忧的问。 「宗,助我逃离山城。」他口齿打颤的道。 羽渊业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离不开山苍,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要一辈子就只是任由他玩弄的抱枕。逃离!是他这些日子来唯一的想法。 「嗯!」见他如此,宗叔申满是心疼,「我这就带你离开。」 宗叔申为他穿上衣服,抱起他的身体,离开熏香苑。 羽渊业依偎在他的怀中,他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就会舍不得走。 他只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苍,我走了。 一大清早,办完事而回的山苍带着礼物,高兴的来到熏香苑。 「皇子您回来啦!」见他来到,侍女们赶忙打招呼。 「嗯!」 没多理会她们,山苍快步的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原先想象的模样,大床上原来该被缚着的人儿已不见,被褥上只见散落一堆的物品。 人呢? 「来人啊!」山苍大声怒吼着。 听见他的怒吼,侍女们赶忙跑了进来。 「皇子有何吩咐?」 「业呢?」 侍女们互望,不知情的摇摇头。 「可恶!你们是怎么看的,连人都会不见?」 「皇……皇子……请恕罪……」从未见过山苍发这么大脾气的侍女们,赶忙跪下求饶。 「没用的家伙,统统给我拖出去砍了。」 「皇子请饶命。」闻言,侍女们猛磕头陪罪。 「哼!」山苍知道砍了她们也没用,随即命令道:「去给我叫宗来。」 「请饶命……」完全不知所措的侍女们,不断的哀求着,根本没有听清楚山苍所说的话。 「还磕个什么劲!快去给我找宗来。」瞧她们吓得魂不附体,他大声的斥喝。 「是、是。」 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侍女们,赶忙应声离开。 没多久,宗叔申被请了进来。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得只有冷可以形容。 瞧山苍不问话,宗叔申先发问:「不知皇子找臣来有何事?」 「你倒是很会装嘛!」山苍阴冷的说。 「臣愚昧,不知皇子所指何事?」 「身为大贤者的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呢?」山苍讥讽道。 「皇子抬举,大贤者只是大家赏脸给的,臣非诸葛亮,哪能事事皆知。」宗叔申也不甘示弱的反讽回去。 「是吗?」 刹那间,一把利剑已抵在宗叔申的颈项上,划破的伤口流出艳红的血液。 「皇子您……」 「早在六年前,你助业逃跑时我就想杀你了,知道为何我一直没动手吗?」 「什么?」他全知情!果然还是瞒不了他。 「因为你是寻找他的最佳人选。」他阴冷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收起平日的笑颜,宗叔申面色冷然道:「皇子不愧是皇子,想来阿业的逃离,您也猜出是我所为了。」 「他在哪?」 「在我见到昨晚的情形后,就算皇子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他语气坚定的说。 「你……」激动的山苍又让剑刺进几分,宗叔申颈上的血流得更多。 宗叔申不在意颈项上的伤口,幽然的说:「皇子,您可曾了解过阿业?」 「什么!」闻言山苍呆了半晌,随之大吼:「我不需要了解。」 其实山苍心里非常不甘心,为何宗叔申能够那么的了解羽渊业,而口口声声说爱他的自己,却只能用肉体来绑住他。 「您就是这样,他才会那么伤心的选择逃离,要是皇子能够了解他,一定知道此刻的他在哪里。」宗叔申虽然生气他的所作所为,他还是不愿见到原本相爱的两人,只因为不了解而分开。 「你说什么?」了解他? 「如果皇子能想得出当初与他相遇所发生的事,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山苍明白宗叔申是在帮他,遂缓缓的将剑移开,无力的坐在床边说道:「是我失态了。」 「皇子您一直认为阿业爱我吧!所以刚才才会对我拔刀相向。」他又回复以往的笑容。 山苍低头无语。 「皇子又何必担心呢?我和阿业只不过是朋友而已,不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其实早在六年前阿业就爱上你了,只是您一直不了解他。」 「是我的错,让他承受失去妹妹的痛苦;是我的错,让他失去所有的一切,我要弥补对他所做的错。宗,现在我才明白,相爱与占有是不同的,全然不同。」 他抬起头,声音低哑的说:「虽然这几天我一直用身体占有他,可是我的心却觉得愈来愈空虚,每侵犯他一分,我就觉得他离我愈来愈远。」 宗叔申上前环抱住他。 「一直以来我都是您的心理辅导师,听见您所说的话后,我想我以后再也不用辅导您了。」 「宗……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忍受我的任性。」 「说什么傻话啊!您可是我最尊敬的皇子,这样说一点都不像你了。」 「是啊!」山苍笑了笑,转移话题:「我要重新将业追到手。」 「臣祝您成功。」 半年后 一处幽谷中,百花争艳、群蝶飞舞。 花丛中,一抹身影幽静的采着花,这时一道身影静静的走向那身影的身边。 感觉有人靠近,羽渊业赶忙抬头,见到来者是谁,手中的花蓝瞬间由他的手上 滑落。 「苍……」他微颤的叫着。 山苍走向前,抚摸着他发颤的脸庞。 「好久不见,业,你还是一样的迷人。」 「你……」 「不请我进去坐坐。」见他紧张的模样,山苍笑了笑说。羽渊业随即回过神来,「喔!往这边走。」 山苍随着他进入山谷里的小屋。 入了屋内,羽渊业为他倒了杯花茶后,与山苍对坐着一直低头无语。 喝了口茶,山苍看了看屋内的摆设。 「这儿……还真有你的味道。」 「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双手紧绞着衣摆。 难道会是宗说出去的?不可能,宗答应过他不会对任何人说他在哪里的。 「因为我了解你,当然就知道你会在哪里。」 「不可能的,你根本就不想了解我,不是吗?」说着说着,他的泪悄悄地滑落。 哭什么?为何哭?不是说不再想他了吗?不是说不再爱他了吗?他不能哭啊!愈是想忍着,泪就落得更急。 山苍轻拭着他的泪珠,不舍的拥住他。 「别哭了,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接你,我早该来的,对不起。」 「呜……」羽渊业的思绪已全然紊乱,直哭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业……」 轻抬起他的下颚,山苍吻去他的泪珠,双唇轻柔的滑落至他的唇畔,久别的重逢让两人的激情全涌了上来。 两人狂吻着对方,像是要将分离的日子里欠缺的弥补回来。 激吻过后,两人才缓缓分了开来。 羽渊业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也不可以,可是身体的动作却比脑子来得快,他想将这一切原因归咎到是因自己的身体被他训练过,让自己能够安心些,可是身体的燥热让他无法再以此为借口,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山苍的爱依然未减。 「与我一同回山城吧!」吻着他的颈子,山苍呢喃的说。 「我……」回山城?回了山城又能怎样?还不是只是一个抱枕而已,他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要。」 「那好,我也住在这儿吧!」 「苍,你别开玩笑了,山城还需要你打理。」瞧山苍说得认真,他紧张的说。 「你不是说过,有宗在就成了吗?」他吃味的说。 「我……反正不行就是不行,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回去。」羽渊业见说了也无用,遂强硬的下逐客令。 山苍却嘴角上扬笑着说:「想来你倒是给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这地方还是我带你来的,怎么现在是乞丐赶庙公啦!」 「你……」他想起这里曾发生过的事?羽渊业瞪大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所有的事我都想起来了,包括你的全部。和我回山城吧,那里才是你该住的地方,我想让你看看我改变了多少。」 「我……」 横抱起他,山苍知道好言和他说一定行不通,只有强行为之了。 「走吧!」 「哇!我、我还没答应呢?」羽渊业鼓着脸没好气的说。 「反正你这种吃硬不吃软的个性,我再了解不过了,我不强硬点,依你那优柔寡断的性格,根本不会和我走。」山苍一副很了解他个性的样子。 「我才没有。」被他说中,羽渊业不服气的反驳。 「你看,你这种不服输的个性真是要不得,尤其是对我更是要不得,懂吗?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才不是呢!」山苍笑着说。 「你……」全被他猜中心思,让羽渊业的心情很复杂。 他是希望山苍能够了解他,不过他这也太透彻了吧!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好了,你这小脑袋瓜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可不是思考型的人,想太多可是很伤神的,现在你唯一可以想的就是我,懂吗?」偷亲了下他的唇,山苍得意的笑说。 「啊!」抚着被吻的唇,羽渊业满脸通红的抗议道:「你还是一样霸道,谁要想你啊!我才不要。」 「唷唷!那可不行,因为……」 他未说完的话,让羽渊业感到好奇。「因为什么呀?」 「回山城就告诉你。」 「苍好坏,吊我胃口,我想知道啦!」 利用他的好奇心,山苍故意说:「那我们就快点回山城吧!」 再回到山城,让羽渊业吓了一跳,没想到山苍竟会对百姓们笑。 「皇子,您将皇子妃迎回来呀!全城的百姓都希望早日能见着您们的婚礼,好让山城再热闹热闹呢!」迎接他们的百姓之中一人说道。 「嗯!」坐在銮车上的山苍,略显威严的笑了笑。 銮车行至宫里,山苍瞧见他一脸惊讶的模样问道:「怎么啦?」 「你……你竟然会笑?」羽渊业有点口吃的说。 「这是什么话,谁不会笑啊?」 「不是啦!是对百姓们笑。」 「反正笑笑又不会死人,他们爱看就满足一下他们啰!」山苍偏过头怕他瞧见他一脸的不自在。 瞧他脸色泛红,羽渊业想笑却又不敢笑。 好可爱,没想到苍也有害羞的时候。 不想为难他,羽渊业转移话题问:「对了,山城里的百姓为何说我是皇子妃?」 「他们这样说没错啊,打从你住进熏香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今生唯一的皇子妃了。」他口吻坚定的说。 「苍……我……真的可以吗?」 知道他的忧虑,山苍将他抱入怀中。 「你只要高高兴兴的做我的皇子妃就成了,况且母后也默许了这门婚事。」 「天后!」连她也许可了,这让他感到惊讶。 「下车吧。」 「好。」没等他站起,山苍便一把将他抱起。「哇!你……做什么?」 「看也知道,抱你啊!」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抱我?我要自己走啦!这样好丢脸。」侍女们投射而来的目光,让他红了脸的直往山苍的怀里钻。 「有什么好丢脸的,抱皇子妃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爱怎么抱就怎么抱,他们哪管得着。」山苍不以为意的说。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来,把眼睛闭上,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好。」 来到熏香苑,山苍要他睁开双眸。 这一瞧,羽渊业瞪大了双眼直瞧着。 放眼望去都是熏衣草点缀整个房间。 「这是……」 「喜欢吗?这是你给宗的种子开出来的花,这不也是你小时候的梦想吗?一间全是熏衣草的房间,为了等他们开花,我才会那么晚去接你。」 「苍,谢谢你。」对他的举动,羽渊业感动得落下泪来。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亲吻着他的脸庞,山苍温柔的说。抱起他,山苍经过被敲掉大门的通道,两人来到山绿寝宫,他轻柔的将羽渊业放在床上,随之吻上他的颈子。」 「苍、苍,等等啦!」羽渊业推了推充满欲火的他。 山苍知道自己太急了点,不过还是没有停止动作。 「怎么啦?」山苍边吻着羽渊业的锁骨边问。「苍,我能不能要求你一件事?」 「说啊!」 「我想看看你穿着天祭时才会穿上的皇族祭服。」 闻言,山苍停下了动作,凝视着他。「怎么,你想看?」 「嗯!因为那是我妹妹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模样,所以我也想看看。」 「怎么?吃醋啊!」他笑说。 「才没呢。」他红着脸急忙否认。 「你想看,那有什么问题。」他对着门外大喊:「来人。」 「皇子有何吩咐?」 「将天祭的祭服拿出来。」 「是。」 不一会儿,祭服便被摆了出来,羽渊业惊叹的瞧着那绣工精致的祭服。 「好美,苍,穿给我看看好吗?」 「不行。」 「为什么?我真的好想看,穿给我看好不好?」羽渊业撒着娇说。 「撒娇也没用,这祭服是不能乱穿的,只有在天祭时才能穿。」他笑了笑,安妩着他。 「天祭时才能穿吗?」看着祭服,羽渊业真的好想看他穿起来的样子,此时他突然想到四年一次的天祭即将到来,「苍,天祭快到了耶!你要参加吗?」 「不要。」他否决得很干脆。 「为什么?」 「去只有麻烦,没有好处,我不去。」 「可是我想去啊!」 「什么?」见着羽渊业的神情后,他道:「业,你该不会只是想看我穿这件衣服才想要去的吧?挑明跟你说,我、不、去!」 「是吗?我才不会强迫你去,不过我要自己去,而且现在出发时间正好。」羽渊业赌气的说。 「什么?不准。」 「抗议无效,不然你陪我去啊!」偎在山苍的怀里,他甜甜的笑说。 「你……」面对他的可爱模样,山苍也只能投降,「好,去、去!到哪儿都去。」 「哇!苍最好了。」羽渊业高兴得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 被他吻着的山苍脸微红的想着:唉!就是敌不过他,这辈子只有认了,谁教他爱他呢!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