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甩掉我》 第一章 「我拜托你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凌无力的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女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是翔奥科技在世贸会场举办研展会的最后一天,原本身为负责人理应在场处理可能的偶发事件,可是早上他听好友说庄玲瑛也会出现,急着想在被她发现之前离开,不过会场里认识的大老、政商名流太多,走不了几步就被拖住脚步。 他好不容易才从会场脱身,只可惜一离开会场大门就看到一辆黑头车停在跟前,而庄大小姐在看到他后,犹如看到猎物般,眼睛散发着光彩的拦住他的脚步,手还顺势光明正大的揽上他的手臂。 本来帅哥美女的画面堪称浪漫,可惜在凌的眼里只觉得自己像条被海底章鱼紧巴住的小鱼,想甩也甩不开。 「,你怎么这样嘛,人家可是为了你专程由日本赶回来的耶!」庄玲瑛嘟着嘴好不娇俏的抱怨。 「我倒希望你在日本多待几天,如果能一辈子不回来更好。」凌帅哥硬是不领情,可也基于绅士风度,不好在众人面前直接拉开她的手,让她丢脸。 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庄玲瑛媚眸睐了他一眼,「现在快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知道你爱吃日本料理,专程订了祈天苑的包厢呢!」 凌略蹙了下眉,随即松开。他是爱吃日本料理没错,不过和一个名副其实的花痴吃饭会让他的胃口倒光,可不要到时好料没吃几口,就犯胃疼。 「不用了,我和人还有约,你自己去吃吧!」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是谁啊?」最好不要是外面的那些野女人。 「你不认识。」其实他和谁都没的,只想快快闪人、应该是说巴不得离她八千里远。 「说了我就认识了嘛!」庄玲瑛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仍是缠着问。 「只是一个公司的厂商,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没必要认识。」 仗着他拥有近一百九的身高,庄玲瑛刻意让自己更显得娇弱无力,小鸟依人的将全身重量倚在他身上,对目前身处于公众场合的情况毫不在意,只顾着卖弄风情。 凌是目前炙手可热的翔奥科技的资讯部经理,更是翔奥科技总裁的亲弟弟,尤其他还拥有俊朗的面容、欣长的身高,光凭这两点就不知道可以吸引多少人的目光了;而她更是在一年前看到他就芳心暗许,所以为了避免这么一个好男人被别人勾走,她可是花了好多心血十牵八拐的想办法和凌攀上关系,只求将来能顺利的嫁给凌。 更何况凌能娶到她也是他的福气啊!她爸是政界有名的大老,和商界的关系素来良好,将来她嫁入凌家也能帮凌家带来不少好处,怎么想她都不觉得凌有拒绝她的可能,所以他现在肯定是真的和厂商有约,嗯……基于一个称职女主人的身分,也许她该和凌一同出席才是。 她喜孜孜的幻想起自己在凌身旁以女主人身分出现的昼面,心中觉得这画面美极了,「那我陪你去,我也可以帮你招待他。」 什么?!让她去还得了,他可没真的有约啊!「真的不用,今天纯粹是秘密餐叙,早就说好双方都单独出席,如果我带着你的话,对方可能会觉得不受尊重。」 该死的!如果不是老哥千交代、万交代不要太得罪这女人,他早就掉头闪人了,何必还要在这里和她多费唇舌? 「那不然我们改约晚上好不好?」 「晚上我也有事,今天展览结束后我得负责全场的清运!还有资讯部同仁也办了一场庆祝会,我非到不可。」 「啊……」庄玲瑛很惋惜的叫了声,轻跺着脚,「可是人家才刚回台湾,难道你就不能陪我吗?」 「抱歉,改约下次吧,等我有空时,再打电话给你。」她恐怕得等到八百年后,他才可能会有空。凌心中暗忖。 「那不然我送你去餐厅。」好吧,身为现代温柔婉约的女性代表,她应该要退一步,只要叫司机等一下开慢点,至少也能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 「谢谢你的好意,」凌佯装要抬起手腕看看表上的时间,不着痕迹的抽掉自己的手,并且向后退了一大步,「我时间快来不及了,搭计程车去就行了,拜拜。」 说完,他可没傻傻的等她有回应的时间,连忙脚步一跨往车道冲去,正好见到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而靠人行道那方的车门仍大大的敞开着,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坐上车,霍地关上车门。 童槿枫蹙紧眉头,左手捉住右手,企图固定它有些下垂的角度,当然还有不断袭来的痛楚;而最惨的是痛楚并不全由一处传来,而是……连左脚也在折磨她。 「就叫你不要跑,这下好了,人跌倒了不打紧,居然连手、脚都受伤了。」若蔷扶着她坐下,口里仍不断叨念着。 她们两个人是在一间加盟通讯行工作,负责门市部分,虽然要和其他人轮班,不过在这种景气下,能有口饭吃就很好了,也不好要求太多,更何况两人的学历都不高,皆毕业于中部某间私立大学、而且还是普通的那种,普通到人家听到只会说:「喔,就是那间啊。」由此可证明它并不是什么一流的名校。 而刚才有位前来缴费的客人居然付完钱就走人,连皮包搁在椅子上都忘了。 正常而言,大多数人东西忘了拿自然会折返,并不用服务人员自个送上去,可偏偏童大小姐就是鸡婆,一看到客人东西漏掉没拿,她竟然挺着皮包就冲出门去,想找到那位离开的客人。如果让她找到也就算了,可……也许今天真是她的衰日,不但人没找着,自己还因为跑得太快,左脚跑去和右脚打招呼,整个人直直的往地面倒去。 好吧,她人真是够倒楣。 在大庭广罪之下趴在地上给人欣赏就当成是造福人群、帮大家补补眼睛,可偏偏她在危急时下意识的想撑住自己,岂料当时左手拿着东西,只剩右手能用,所以右手这么一伸,最惨的事情于焉发生,她……竟然把手给拐伤了! 「你别再念我啦,我已经够倒楣、而且我怀疑一辈子的楣会在今天全倒光。」 「意思是你还想再倒楣一点吗?」若蔷纤手拍上她的头。 别说她没同事爱、朋友情,不过槿枫既然头没受伤,随意的拍一下也算是稍微抚慰自己看到时受惊害怕的心。 「现在是嫌我受伤的地方不够多是不是?你居然还想在我头上制造第三个伤口?」 「没听过无三不成礼吗?我只是在帮你将霉运给用光。」 「最好是这样。」槿枫没好气的睐她一眼。 谈笑归谈笑,可是该做的紧急处置还是得做,所以若蔷并没继续落井下石,「你现在都摔成这样了,我看你干脆请假先去医院看看伤势如何。」 「不好吧,如果我请假的话,店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耶!」就算受伤了,也不能就这样抛下不管啊! 「反正你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啊!」若蔷点出事实。 「呃,」槿枫一顿,想想也对,「好吧,那就请李大美女你帮我叫辆计程车吧!」 若蔷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挂上电话后,她才蓦然想起,「你一个人上医院没关系吧?」 如果今天店是自己的,大可以关上门,亲自送槿枫去医院就诊,可偏偏店不是她的, 她没办法说关就关,只能固守店里,等着客人上门。 「应该可以,」桌下的脚动了动,槿枫很确定自己伤得最重的只有手,并不包括左脚,「我左脚只是扭到而已,还走得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放心了。」 「你不放心也没辙啊,你得顾店,又不能说离开就离开。」 「嘿,这还不简单?我打电话给东洋,请他来接你不就行了?」若蔷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拜托,你不要叫那条香肠来!」槿枫往后一缩,「我宁愿自己爬进医院,也不要他来帮我。」 「你干嘛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啊,人家苦苦追你大半年,平常送花、写信的,你不须情就算了,居然还把人家当成小强,避之唯恐不及,会不会太没良心了?」若蔷就是想不通,江东洋虽然称不上帅哥一枚,可是长得也还算顺眼,加上老实的个性、固定的工作,看来看去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槿枫就是不愿接受他的感情。 「我就是太有良心,所以才不要和他太接近,」槿枫摇摇头,可不接受她的见解,「要知道,既然我没办法喜欢上他,就不要给他太多希望,如果给了他希望,对他来说才叫残酷,了解吗?」 「不和你扯,计程车来了,我扶你过去吧!」若蔷耸肩,不和她争辩这种意识形态问题,扶起她往门口走去。 槿枫小心翼翼而缓慢的坐上后座,不敢轻易动到手,就怕会造成二度伤害,而且此刻她的手已肿起来了,只要稍微动上一动,就会痛得要命,所以她更为小心。 「好了,你自己小心点啦!」若蔷说着就要关上车门。 「等一下,」槿枫止住她的动作,「我的皮包忘了拿。」 「啊,你等等,我去帮你拿过来。」说完,若蔷快速的跑回店里,并未将车门关上。 就在槿枫等着若蔷将皮包拿来时,突然身旁窜进一抹人影,将她往内头挤去,突来的动作让她的伤处痛到无法反应,也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听到车门霍地关上,以及男子低沉清朗的声音 「快开车。」 闻声,司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反射性的踩下油门,车子立即驶进车流当中,约莫过了十秒,司机才又立即踩下煞车,将车子停在外侧的车道上。 「先生,车子是这位小姐先叫的,你要不要等别辆车过来?」 「我来不及了,麻烦你先开车。」凌紧张的往后一看,结果看到庄玲瑛也上了车,而且方向似乎和他一样,于是口气急促的交代:「快开车,我等一下会和这位小姐沟通的。」 「小姐?」司机询问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看向槿枫。 瞧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槿枫为难的点点头,勉强接受,「好吧,你先开车。」 听到她同意,凌感激的转头,「谢谢你,这趟车资我会负责的。」 「喔,没关系,只要你同意先去我要去的地方,我就不会太在意你突然出现这件事。」 「这当然没问题,」基本上他也没事,还平白多了一下午的休假,更何况车是她叫的,先让她去目的地,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要去哪儿?」 「医院。」去医她可怜到极点的手脚。 「你要去探病吗?」瞧她精神不错、还笑得出来,她应该是没生病才对。 「没,我是要去看医生。」而且最好还是帅哥医生,这才能稍稍安慰一下她今天受创至深的委屈心灵。 哎呀,说到帅,她这才注意到,身旁的陌生男子长得还真是俊,由坐着的身高看来,应该算是傲人一族,浓眉大眼的,脸既不过分刚强、也不至于会让人往娘娘腔的方向想去,浑身散发清朗的气质,再加上穿着看不出是否名牌的灰色西装,看来就像是个挺不错的优质男人。 「你怎么了?」她瞧来不像有生病啊,除了脸色白一点之外,说起话来还满有精神的,一点都不像个生病的人。 槿枫用左手撑着右手举高,「我手很可能断了。」 「断了?」她手断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凌讶异的挑眉,看着她满脸的微笑。 「对啊,因为它连动都不太动得了,所以我想应该是断了没错。」 凌眉间蹙紧,转向司机吩咐他再加快速度,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先生,我问你一件事。」虽然他是陌生人,不过事情既然是他造成的,只好让他先担一下了。 「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先借我点钱?刚刚我在等朋友拿皮包给我,结果你突然跑进来就叫司机开车,所以我现在身上根本没带钱,等一下到了医院后,我可付不出门诊费,而且医院里恐怕也没有盘子可以洗。」她打趣道。 「当然可以,你要多少?」想也没想的,凌立即答应。 「哇塞,你还真阿莎力,不怕我拿了钱不还你吗?」真不敢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人,别人向他借钱连考虑一下都不用,更别提她是陌生人,而他连她叫什么都还不知道,竟然一口就答应。 「没关系,反正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供你敲。」凌耸耸肩,不以为意的笑道。 「那全拿出来。」他笑,她也笑。 「小姐,你忘了拿出工具了。」看得出来她并非认真,所以凌也随着打趣。 「工具?」要拿什么工具? 「刀啊,正常来说,抢劫的人都要拿点武器的。」 「那你也得让我有办法拿刀,」槿枫很困扰似的苦着脸,「我现在可是什么都不能拿,等下次我能拿刀时,你再让我抢一次吧!」 「哈哈……」凌很愉快的笑出声,「以一个受伤的人来说,你的表现挺幽默的。」 「感谢,阁下被抢的角色也演得不错。」 「我也觉得自己还满有演戏天分的,」凌笑意不减,掏出皮夹随意拿出几张千元大钞,「喏,这些先拿去用。」 「太多了啦!」大的看了下他手中的钞票数,槿枫有些咋舌,「这里可能快一万块耶,我是要去看病,可不是要去大采购。」 「没关系,多带点钱总比不够用好。」 槿枫想想也对,小心的挪出左手接过,塞进上衣的口袋里。「你有没有名片?」 「有。」他又抽出一张名片,再次递过去。 「凌,」槿枫看了下名片上头的宇,发觉除了两个大大的姓名之外,只有一组电话号码,「这是你私人电话吗?」 「不,这是公司的电话,干脆我把手机也抄上去好了。」 槿枫点点头,将手中的名片交还给他,等他抄完后才又接过,塞回适才搁钱的口袋,「我叫童槿枫,虽然我也很想给你名片,不过我只是小小服务人员,没资格印名片招摇,所以你记住我的名字就行了。」 「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还满想和你聊天的,」注意到车子慢下速度、停住,凌转头看向窗户,「不过医院好像到了。」 「嗯,我的确已经开到医院的味道。」槿枫微笑朝他挥挥手后,将左侧车门推开,「那就先这样罗,拜拜,我改天再将钱还你。」 凌正想和她一样说声「拜拜」,可是话却在看到她踏出车门后明显的跛蹊,霎时顿住,「你脚怎么了?」 刚刚两人都坐在车里,他并没有注意到,可是等她站起来后,就很清楚了,因为她移动时几乎都是用右脚,而且已经像是半跳的了。 「扭到了。」很轻描淡写,真的很轻,就像是她的脚没事似的,不过也对啦,毕竟和右手的疼痛比起来,脚部的痛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我看,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了。」凌摇摇头,对于她轻忽的态度不以为然,立即问清车资付钱、开门、下车、走到她身边,自动揽下当陪客的角色。 「不用啦,太麻烦你了。」 「放心,我下午并没有事,不会麻烦的。倒是你,」他指着她的脚,「要我看着你用跳的进医院,我会良心不安。」 「呃……」有那么严重吗?又不是他把她推倒的,算了,既然他要陪,那也好,不然的话她跳进医院去,恐怕会带动手的伤势,反而使自己更痛。「那就谢啦!」 「别客气,」凌说着,突然就将她揽腰抱起,惊得槿枫一声轻呼,「反正送佛送上西,我只好陪你进一趟西方了。」 槿枫被他突然抱起,吓得连忙用左手捉住他肩头,「我会记得向天帝登记你的善行的,包你不用死后进地狱,来个十八层观光。」 「哈哈……」凌大笑的走人医院大门,心底对于她的反应快速感到满意。 而在他怀中的槿枫则是突然发现,当他的笑声经由厚实的胸膛传出,连带震动她的心时,感觉挺不赖的。 「童小姐,你醒醒。」凌看着眼前睡得很熟的女子,伸手抚住她的肩轻摇了几下。 刚刚在车上和他说没几句话,她就睡着了,他想也许是在医院打了止痛针的原因,所以他也不敢吵她,可是现在人都到她家门口了,总不能让她继续睡下去吧? 「唔……」在轻微的摇动中,槿枫缓缓的睁开眼,「怎么了?」 「你家到了。」 「喔,谢谢你上槿枫仍有些睡眼惺忪的朝他道谢,左手推开车门、跨出,不过由于她还迷迷糊糊的,一时忘了自己脚扭到的事,差点就往前扑倒,再重演一次惨剧,幸亏凌眼明手快的拉住她上」才没造成第二次伤害。 「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凌再度将她揽腰抱起。她此刻右手用白巾挂在颈上,脚上则是包了个大包,几乎可以说是连走都不太走得动,除非叫她用跳的,如果要她自己就这样跳进门,根本就是种近乎虐待的苛求,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但如果连基本的绅士行为都做不到,那他还当什么男人?槿枫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着实了解自己没必要逞强,樱唇轻吐:「五楼。」 一进大门,看清里头的情况后,他浓眉略挑。这栋楼并不是什么新型公寓,而且看得出来屋出已有些老旧,不过幸好环境大致上还收拾得挺干净的,最可惜的是因为公寓楼层最高也才五楼,所以并没有设置电梯,进了大门后右转,便是一道约莫三个人宽的楼梯。 而她刚刚说……她住五褛!凌在心中暗自叫苦,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说要送人家进来的是他,而且如果不送她上楼,叫她自个儿拖着沉重的病体走上去,他的良心也会不安。他必须重申,他真的不是什么热心公益的善良人士,只是这位显然可以称得上脚残手断的女子就在眼前,要视而不见完全有违他的原则。罢、罢、罢,幸好她完全是属于骨感美人型,不至于让他抱到手断腰折,就爬吧! 凌认命的抱着人,往五楼一格一格攻顶去了。终于攻顶成功二是体力再好,抱个人爬上五楼的壮举仍是让凌显得有些轻喘。 「你的钥匙呢?」他依着她的指示,站在右侧的铁门前。 「柜子后面的小勾。」槿枫指着门旁的鞋柜说。其实她平常用的钥匙是放在没带回来的皮包里,此刻说的是她平常以备不时之需用的钥匙。凌将她抱到通往顶楼的阶梯,让她暂坐,伸出大手在柜子后头捞啊捞的,终于让他捞到一个状似钥匙的鬼东西。「哇,这后头挺多蜘蛛丝的。」他持高手中的钥匙,献宝似的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当然多,因为备用钥匙她几乎可以说完全没用过。槿枫心中暗忖。 开了门后,凌再度弯身抱人,一进去他就发觉,自己没必要开口问她的房间在哪,因为里头整片几乎都是打空的,门的左侧四进去的小空间是座小型流理台,冰箱摆放在较外侧的地方,而大大的床就搁在右侧的落地窗旁,只要一进门就能看到。 也难怪她要将鞋柜设在外头。凌在放下她的同时举目打量了下的莫十八坪大小的格局。在一片灰色地毯上的是张日式的小茶几,周围随意的摆了几个米白色坐垫,银白色的笔记型电脑则是置于她床尾的柜子上头,而大大的落地窗看得出来并没有关紧,因为此刻米黄色的窗帘正随风轻扬着。 打量她住处的目光扫到一半,凌突然听到后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他好奇的转头,竟让他看见原本该乖乖躺卧床上的槿枫整个人横亘在床中央,伸出没受伤的手不停翻着抽屉里的东西,而且看来很像是找不着,因为她正一件件的将里头的东西全都拨至地上。 「你在找什么?」他好奇的凑过身,蹲下来问道。 「钱。」为什么会没有?她记得之前明明放在这里的。 「钱?」他又问,发觉她的举动像是急了,整个抽屉几乎都快被她抽出。他连忙按住她的手,「你找钱做什么?」 「还你啊!」奇怪,会不会……「啊!」 「怎么?」她突来的惊叫让凌心一跳。 「我的钱一定又全让欣玮拿走了。」她颓然的垮下肩苦笑,「不好意思,我恐怕真的得等下次见面才能还你钱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钱,你不用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原来是想找钱还他,「不过你刚刚为什么尖叫,是钱被偷了吗?」 「算是吧!」槿枫很无奈的叹口气,「我妹每次都没先问过我,就把我的钱全拿走,和她说了几百次都没用,幸好我这次没放很多,不然的话我下个月的生活费就全泡汤了。」 「既然知道她常常会偷拿你的钱,那你下次就不要把钱放在家里。」 「没用的,如果她在这里没找到钱,就会直接跑到我工作的地方讨,到时候会更难看。」如果是只有若蔷在还好,可是店里常常会有客人来来去去的,让她在那里吵着要钱,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之前就曾发生过一次,那时负责那家店的主管也在,场面难看死了,事后主管还特别交代她,别再把家务事带到工作的地方去,不然的话后果自负,而这个「自负」的意思就是她就等着卷铺盖、回家吃自己吧! 显然她们姊妹之间有点问题,不过毕竟这是她们的家务事,凌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笑笑的转移话题。 第二章 凌一关上门,槿枫的笑容顿时垮下来,长长的喟叹声由唇中吐出。 她已经不想再算这是第几次欣玮没问过就偷拿钱了,但她却也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愈来愈糟。虽然她们父亲在死前有交代她要好好的照顾妹妹,然而欣玮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受宠的小孩,完全没有想到不可能真的就这样任她予取予求一辈子,最终还是得靠自己。 她不是没有和欣玮谈过,可是每次的沟通到后面来全变成吵架,这几乎是她们姊妹俩见面时就会发生的情况!而欣玮到最后索性搬离这里,跑去住在学校的宿舍,只有在没钱时才会回来翻箱倒柜的找,一旦让她在房里找不到钱,就会变本加厉的跑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要。 也许父母的死因,她这个身为姊姊的要负上大部分的责任,毕竟当初若不是她由南部毕旅回来时,请他们顺路过来车站载她,也不会发生重大车祸,而造成两老相继离世的后果,可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六年了,难道欣玮还不能谅解吗? 每回吵架时,欣玮总不断的提醒她,就像非得要她不断的自责、不断的悔恨自己无心造成的罪过,然后活在炼狱之中,努力的期盼终有一天能够洗刷自己的错。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过得好累、好累,常会想如果当初死的人是她,也许今天就不用受这样的苦。可想是这么想,发生在六年前的事还是不会改变,她依然赖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她觉得自己想以死来解脱,却仍然无法放下像个孩子般幼稚的妹妹,毕竟她对欣玮有着亏欠,也在病榻前亲口答应过父亲,她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欣玮,尽量让她能过着正常的青少年生活。 也许终有一天,欣玮会知道该怎么自立,又或许有一天欣玮会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时,她才有可能真的放手解脱,只是六年的时间竟像是六十年似的漫长。 深深的叹息再度漫开,在屋里回荡,吟吟若泣,槿枫摇摇头,左手拉起棉被正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时,身旁床头柜上的电话却突然响起,她停下手边的动作,拿起话筒。 「槿枫,你可终于接电话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明明叫你等一下,可是我把皮包拿出来时,计程车竟然已经开走了,你没带皮包有钱看医生吗?还有计程车的钱呢?你该不会没给我跑去看医生,宁愿把那笔钱省下来……」 一串长长的字眼不断的由话筒彼方传出,完全没给槿枫说话的机会,轰得她立即把话筒拉离五公分远。 「停、停、停!」 「你还敢叫我停,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你家的电话我都打过八百通了,结果小姐你居然现在才接,吓得我差点把店门关上跑去你家找人」 「若蔷,你停一下啦,」她知道若蔷很担心,不过这种气急败坏的情绪,她李大小姐难道不怕自己温柔的形象全数破灭吗?「你好歹也让我说说话吧?」 「好,让你说,不过你最好把所有的事全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后果你自己想。」若蔷撂下威胁。 心知若蔷绝不是在开玩笑,所以槿枫立即乖乖的把下午的来龙去脉给交代得清清楚楚,不过倒是略过欣玮又跑来偷拿钱的事,反正若蔷也早就司空见惯了,让她知道也只是多一个人生气而已。 「他干嘛那么好,对你一见锺情啊?」 槿枫好笑的轻嗤几声,「小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这长相凭什么让人一见锺情?要锺也要锺你好吗?」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虽然她长得并不算丑,可是平凡的五官充其量只称得上清秀这类名词,加上胸前也没有什么雄伟的本钱,更没有多馀的钱来购买美化门面的工具,所以她就算在一堆人跟前晃上大半天,恐怕还是没人会去记得她的长相。 「那他为什么没事对你那么好?借你钱不说,还自愿抱你进医院、又抱着你回家,回家耶!」若蔷的语气有些激动,「你想想,你是住在五楼,而他竟然善良到抱着你爬上五楼,而且还告诉你不用急着还他钱,他不急?」 「也许他真的就是很善良的人啊,又或许他看我这样根可怜,就小小的发挥一下怜悯心,你根本就不用想太多嘛!」对于若蔷的猜测,槿枫倒是不以为然,而且完全不愿往那方面想去,把人家的好心想成另有所图,也太对不起他了。 「好啦,随便你说啦!对了,我下班后会拿皮包过去给你,看看你想要吃些什么,我顺路帮你带过去。」 还买啊,她都快没钱了,现在身上就只剩皮包里的两千多块,而这个月才过了一半呐!「不用了,我家还有泡面,我饿时会泡来吃的。」 「不准吃泡面!」彼端的若蔷差点大吼,「你是病人耶,不吃点营养的怎么可以?如果你不说要吃什么,那我买什么你就吃什么。」 「小姐,我只是手断、脚扭到而已,并不是生什么大病好不好?难道你听不出来其实我还很有体力吗?」槿枫知道自己在骗人。基本上她现在痛得要命,而脑子仍有点混沌,只想睡觉,可她还是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很有元气。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就、是、听、不、出、来!」若蔷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说,「所以,本小姐买的你要全给我吞进去!」 「好啦、好啦,不过你不要买太多喔!」知道自己拗不过她,槿枫也不再坚持。 「ok,那晚上见,你先休息吧,拜拜。」 挂掉电话后,槿枫仰卧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唇边浮起淡淡微笑。 也许她没有一个贴心的妹妹,没有生活富裕的环境,但至少拥有一个真心的好朋友,而这……就让她感到很满足了。 「经理,这程式我修改好了,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bug?」张俐华倚着凌的桌子,却发现自己说了老半天的话,偏偏该听进去的人完全没反应,干脆伸出大手在他面前挥个几下,「经理、凌经理、经理大人,哟呼,回魂喔!」 凌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你当我是鬼啊!」 「差不多,」张俐华耸耸肩,「我是以为你中邪了。」 「中你个头,你不工作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不会吧,我刚才说的话你还真没听进去,」张俐华满脸好奇的盯着他,「你从没这样耶,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没事,」他疯了才会告诉张俐华,刚刚只是想到昨天那名叫童槿枫的女子在手脚受伤的情况下,会不会挨饿?或是在家里发生小意外,却求助无门?「你还不快说你要干嘛?」 「好吧,你说没事就没事,」张俐华也识相,知道凌不肯说,他再问也问不出个 所以然来,「我只是要告诉你,程式我修改过了,要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做事,有问题我会告诉你的。」凌挥挥手要他离开。 待他走后,凌却只是靠着椅背,双眼盯着电脑萤幕,可心思却完全没摆在上头,整个脑子绕着的都是童槿枫可能会有的无助。 她看来像是一个人住,如果不小心又摔倒了怎么办? 还有她住在五楼,以一个脚扭伤的人来说,完全不适合出门,而且她手也受伤了,根本就没办法自己煮东西吃,不知道会不会饿死? 他知道自己想得太多,距他离开她住处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要能饿死人才真叫世界奇观,而且他昨天的行为早就算是仁至义尽,根本就没必要过度关心,更何况说不定她早就叫其他人来照顾她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有人能照顾,那昨天又为什么会一个人搭计程车去医院? 凌意想愈烦躁,索性站起身拎着外套往外走去。他还是过去看看好了,如果她真的有人照顾的话,那他也就能放心,不然再想下去,他今天一整天恐怕都没办法认真工作。 「经理,你要去哪儿?」还待在经理室门口和人打混的张俐华看到凌家要外出的模样,讶异的问。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乖乖去做你的工作,如果你再混下去,今天内工作没赶完,晚上就给我留下来加班。」凌没再理会他,抛下话后就迳离开办公室。 「怪怪的,」张俐华摸着下巴,疑惑的看着凌离去的背影下评论,「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一定有问题。」 槿枫头大的看着眼前的泡面,外面的透明胶套用剪刀剪开了,没问题,问题是…… 要怎么撕开它上头的纸膜呢? 敛着眉想了会儿,最后她决定将它踝在脚底下,用左手开。好,虽然差点踩得太用力把它给踩扁了,但终究还是让她成功打开,接下来就是调味包,这个问题比较小,一把剪刀就能派上用场。 终于研究出怎么用一只手开泡面的槿枫开心的端着它,往门旁的小空间跃近,等她将开水注入碗内后,却又突然想到一个大大的问题。 她要端着它跳回小桌子吗? 会不会等到她抵达定点时,碗里的开水就全让她跳光了,然后被铺在地上的地毯给吸干?正当她努力思考着如何成功运送货物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这个时候会是谁?」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她不禁好奇的臆测,「现在才十一点,若蔷不可能有办法过来,难道是……」 她转过身跳近门口,将门拉开;没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她怎么猜也不可能会猜到的人。 「嗨!」凌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就搁在门铃上方约三公分处,大有再接再厉的意图。 「是你?你怎么会来?」槿枫向后侧了侧身子,让他进门。 凌没理会她,像是鼻子闻到什么异味似的在打且里着,最后他的视线定于放在流理台上的泡面,「你的午餐是一碗防腐剂?」 「如果你说它是防腐剂的话,那它应该就是了。」槿枫回答得也很幽默。 不过显然有人感觉不出任何幽默之处。 只见凌眉一皱,转向流理台,拿起那碗俗称泡面、他认为是防腐剂的东西,直接就往旁边的垃圾桶丢去。 「喂!」槿枫瞠眼看着他的动作,来不及跳过去制止,「那是我的早餐兼午餐,你把它倒掉,我还得要重泡一次耶,你知道泡这碗面我要花多少工夫啊!」 「你不用再泡面。」凌耸肩笑娣着她,很满意自己的行为。 「不用再泡?该不会你有带什么大餐过来吧?」槿枫打量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拉开门探头往外看去,「没有东西啊,难道你带的是空气大餐吗?」 「如果你想当神仙的话,的确可以当我带来的是空气大餐。」自古以来,所有称得上仙人名号的,确实都拿空气当大餐,用吸的就饱! 「谢啦,小姐我还是偏好当个人,要成仙,阁下自个儿来就好。」槿枫咧嘴回笑,不过笑意并未到达她眼底。 也许他是好意,她也的确感受得到他的好意,但他此刻的行为却严重影响到她的权益,要吃什么、不吃什么,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他老兄是凭哪一点认为他能控管她的行为的? 如果她没记错,她似乎并没有给他这个权利吧? 凌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由其清亮的眼底正闪着火花的模样,看得出她似乎感到些许不满,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管制她吃什么的权利,可是某种莫名的冲动却让他找不到理由不去管她。 或许该说是,那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就像他今天开始上班后没过多久,就不停的想到她单独在家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完全无法控制心思走向,明明教自己必须注意眼前的正事,可没隔几秒,思绪就会无端的缠上相同的问题。 而他尽管想不通其原因所在,但有个重点却是他一直以来所遵循的,那就是直觉。 直觉叫他来,所以他来了;直觉叫他必须管,所以他管了,根简单,也用不着什么特殊理由来说服自己,毕竟人若不能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啦,许多时候也会有妥协的必要,但在可以不妥协的情况下,他又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不去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呢? 「我?」凌根可惜的摊开手,「可是我也偏好当个人耶,我对成为一尊木头或石像的兴趣向来不大,不过如果五十年后,有人喜欢当我是木头、石像的话,那我倒是不会反对。」 「那时如果你能反对,才叫厉害吧?活脱脱从土堆里跳出来吓人。」算了,倒都倒了,就当她和这碗泡面无缘吧! 「嘿,到时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跳?」 「免了,说不定到时我就是那个把你当木头、石家奉善的人,所以由你跳就行了,不过记得跳出来后要向我说声谢谢。」 「哈哈哈……」 大笑声由小小的室内传开,震荡着槿枫的耳膜,让她不由得也扯起唇角微笑,适才的不愉快感觉迅速消去。 「我真是喜欢你的反应,快又直接,」凌很欣玮似地盯着地笑,嘴边仍挂着大大的笑意,「完全不会忸怩作态,真棒,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依你不请自来的行为看来,我这个朋友,你不是早就交了?」既然他说她直接,那就直接个够,「说吧,你来此有何贵干啊?」 说完,槿枫「咚咚」的跳回小桌前,扶着墙面坐在小垫子上头。既然泡面让他倒掉了,她也省了思考如何运送的问题,而且和他站在门口谈话也不是明智之举,她几乎都用单脚站立,现在都快酸死了。 凌状似跟着她走,其实是暗暗的注意她有没有摔倒的可能,直到她安然的坐下后,他才随着落坐,「没事。」 「没事?」槿枫狐疑的看着他。 「真的没事。」纯粹只是因为想来,所以就来了。 槿枫盯着他看了三秒,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后,免不了好奇起来,「既然你没事,怎么会突然过来?」 「也没什么啊,就觉得想来看看,所以你家的门铃就响了。」 「看看?看我有没有发生意外啊?」她毫不在意的说,「还是看我死了没?」 「你在胡说什么,你只是很不小心弄断一只手、拐伤一条腿,离死还远得很呢!」 「听起来你好像很惋惜我的手断得不够多、脚拐得太少?」她打趣道。 凌装模作样的用单手支着下巴撑在桌上,「哎呀,居然被你听出来了,下次我会注意一点的,至少不能被你识破。」 「呵……」槿枫轻笑出声,「你肯定没去演员训练班报名上课过。」 「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至少我大学时期还是学校话剧社的主角呢!」这他可要抗议,想当初他可也是学校响叮当的白马王子。 「哇!」鼓「桌」声轻轻传出,「真是看不出来,你们演出的剧情该不会是榕树下吧?」 凌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厉害,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就是演那棵树。」 「很简单啊,你刚刚不是说五十年后你想成为一尊木头吗?」很好猜的。槿枫努力装出一脸正经,可肚底的肠子快笑到打结了。 「说得也对,那你应该也猜得出来,我另一次演出戏码就叫石头记。」凌很配合的端出严肃表情。 两个人对话完,相视半晌,笑声立即争先恐后的由日中大力吐出,的莫笑了两、三分钟,笑意才缓缓停住。 凌按住笑到痛的肚子,喘了几下定住笑意,「现在快都十二点了,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槿枫的动作和他相同,皆搁在自个儿的肚皮上头。「你有什么主意吗?」 凌想了想,忆起最爱吃的日本料理,「我带你去吃日本料理,要不要?」 「日本料理?」那种东西又贵又少,加上印象中似乎都是以生食为主,槿枫想来就觉得怕怕的。 「不喜欢日本料理吗?」 「还好啦,基本上和日本料理有关的,我也只吃过寿司,所以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而且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很贵的耶!」 「放心,」凌朝她眨眨眼,「今天我请你,就当庆祝有缘相识。」 说真的,他怎么也没想过,会因为抢搭计程车而认识一个有趣的女人,不过他倒是很高兴昨天他坐到她叫的计程车。 「请我?」这下槿枫可笑不出来了,「可是我昨天欠你的钱都还没还给你,而且你昨天这么帮我,要请也应该是我请吧!」 「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重点是你要不要答应我一起去吃日本料理?」凌没在钱这上头多着墨,他看得出她在钱方面并不充裕,如果现在叫她不用还,恐怕也会刺伤到她的自尊心,而且他也没真要她还,所以就不用多谈,反正到时看情况再说。 「可是……」槿枫觉得并不妥当,感觉上就像是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别可是,我都快饿扁了。从今早起床到现在,我半粒米都没进,肚子早就开始抗议这种不仁道的虐待,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还没吃到日本料理,我就真的会变成木像、石雕,到时就只剩空气能吃了。」 「好啦,」听他这么说,槿枫也不坚持,「不过我们怎么去?」 「这你放心,今天我有开车来。」他掏出钥匙在她面前晃几下。 「我是说下楼啦,」槿枫睐他一眼,「难不成你还要抱我下楼,然后吃饱饭再抱我上楼来吗?」 「当然。」凌点点头,大有「有何不可」的意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罗!」她伸高没受伤的左手,任他将她榄腰抱起。「只要你不要等下抱我回来后,又开始觉得饿扁了,我倒是挺满意有座人体工学椅可坐。」 「记得坐完后得说说感想,我好回去禀报人体工学椅的制造商,这项产品在使用过后有何优缺点。」俐落的抱着她出门、锁门,凌硕长的脚开始往楼下移去。 直到安然地将她放上车后,才蓦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好像对于男人的拥抱挺习惯的?」不知道为什么,当这问题窜上心间,他就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啮咬着,难受极了。 听到他这样问,槿枫这才想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被他抱来抱去的,不但没有心生排斥,反而感到有点理所当然。她心一跳,快速的回避话题,「会吗?我倒是觉得有座免费的人体坐椅移动器,感觉满不错的。」 凌也不蛮缠,湛亮的眼转而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其实人工坐椅的制造商研发得当?」 「嗯,值得颁发优良厂商奖牌,哪天工厂需要人帮忙提名的话,记得说一声,我绝对义务提供服务。」 「我会记住的。」凌很正经的点点头,「等我回到工厂后,我就向制造者提出这个主意。」两个小时后,当凌送槿枫回到家,一个人在返回公司的车子里时,适才像被啮咬的感觉再次浮现,他发现自己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 可他究竟为何会在乎?一时间又理不出头绪来,只是莫名的在意着。而且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对于她,他居然有种迫不及待再见面的冲动,想再继续和她闲扯、继续和她斗嘴下去。尤其她在他怀中的感觉,也让他觉得理所当然,好像免费当她的人工坐椅是件天经地义的事,而且他还当得很开心,完全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当他抱着她时的感觉,居然该死的对极了! 第三章 「凌,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凌看见终于舍得回家的人后,放下手中的商业杂志,先是抬头看了眼时间,又直直的射向迟归的弟弟。 「没上哪儿啊,我可是天天都有乖乖回家,不信的话你问张嫂。」凌转着手中的钥匙圈,态度闲散的踱过他大哥,就要上楼。 「你是天天都有回家,」凝重的气息止住凌的步伐,「天天都拖过十二点才会回到家,难不成你把家当成旅馆在住?」 「基本上呢,」凌转身落坐于凌对面的真皮沙发上,「你小弟,也就是本人我,今年堂堂迈入三十大关,几点回到家似乎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 「喔……」凌阴冷的拉长尾音,「那请问一下我亲爱的小弟,你觉得什么才是我该关心的?你的终身大事吗?」 「亲爱的大哥都还没谈论终身大事,成日为了事业汲汲营营,忙得像颗陀螺,身为小弟我怎敢抢在大哥前头,去谈什么终身大事。」凌回答得很痞。 凌冷冷的看着他,没理会他的扯谈,「说,你这一个多星期下班后都跑哪儿去了?」 「也没去哪儿,」凌耸耸肩,「只是和个朋友去吃饭聊天。」 「天天吃、而且都吃到晚上十二点?」低沉的嗓意听来平静无波,不过了解凌的人绝对不会不敢回答,他向来就有决心,想知道的事一定要知道,不管别人再会扯、再有多少隐瞒的理由,总之只要他问出口,就非得到答案不可。 「我没吃到晚上十二点,只是聊到十二点而已。」显然就有人不把凌当一回事。 「很好,既然你那么喜欢吃饭聊天,就从明天开始,下班后给我专心陪庄玲瑛吃饭、聊天,而且还要聊到十二点才准回家。」阗黑的眸子倏然眯起,撂下威胁。 「不会吧?」凌差点跳起来,「我是你亲兄弟,要陷害也别来陷害我啊!」 「大义灭亲向来就是古人代代相传的美德。」凌拿起杂志,充满大事底定的意味。 「我抗议!」凌捉下他的杂志,「你叫我别太得罪她,我都勉为其难的做到了,你不能要求我再继续和她周旋。」 「那我就活该每天为了你被她缠个不停?」凌发狠的瞪向他。从他每天下班就消失的那次起,几乎每隔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接到庄玲瑛的电话,要不然就是在他加班时直接跑去办公室说要找凌;为了商场的生意,若是只有一、两天他也忍了,可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快十天,如果再不把庄玲瑛的问题给解决掉,他会先砍掉凌。 「这又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她会跑去找你?」的确,这些天来,他为了摆脱掉那个花痴女,手机几乎可以说是全关,加上在工作时,除了公事上的来电会接之外,其馀的全让底下给挡掉。不过她会跑去找凌这事,真的就不在他的设想之内。原本他还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捺不住性子,跑到他公司来;没想到她居然没直接来找他,却吵到他大哥那里去。 「无论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我就下令让她每天都去你办公室陪你,」凌吊起要笑不笑的表情。「让你彻底的体会一下,何谓美人陪侍在恻。」 「我一定解决。」凌忙不迭的应道。开玩笑,让那尾八爪鱼给缠上,还不如自己去跳海,或许那还来得痛快些。 当然啦,如果能陪侍在侧的人是槿枫的话,他就没意见了,忙碌之馀还能偷个闲,让她陪陪自己聊天、逗嘴,实在是种挺不错的享受。 「那个该死的小马!」童欣玮瞪着骑楼外滂沱的大雨,口里不禁诅咒着。 明明就和他说过,叫他五点半准时来这间咖啡馆接她,结果现在都快六点却还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肯定又是和他身边那群漂亮美眉到处鬼混去,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傻等,也不会打通电话来。 这个重色轻友的死马,笨马!等下他来,她绝对要好好的骂他一顿! 欣玮口里喃着,脚步由左走到右、由右走到左,在骑楼里绕来绕去的,整个人浸在火气团里,长长的头发则是随着她的脚步在身后飞扬起舞。 她向来就知道自己长得美,也绝不吝啬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得到她想要的。不过对她而言,想要的东西倒也用不着花费多少力气,毕竟常常在她未开口前,自然就会有人送上门,所以到现在,除了利用美貌之外,她还不至于会傻到利用自己的身体。 她不停的踱着步,当走到底正要旋身踱回另一方时,发根却突然传来一阵拉扯感,她吓了一大跳,快速的想转过身子看看自己的头发是去扯到什么,可是一只古铜色大手立即放上她的肩,止住她的动作。 「等一下,你先不要动,不然头发会扯断。」 清朗、略有磁性的嗓音由身后飘进她的耳里,不知怎地,蓦然有股感觉窜上心底,让她不由得乖乖听他的话定住动作。「嗯。」 凌收回手,低下头看着适才她旋身时,不小心因甩动而缠上自己钮扣的发丝。也不晓得怎么会那么巧,他刚进骑楼,只是与她擦身而过,就被她的头发给缠住, 虽然他大可以用扯的,将头发给扯断,不过这绝对不是一个有风度的人该做的事。 因为怕会扯痛她,所以凌手里的动作很轻柔,以顺着缠上的方向将发丝给绕开,可有的缠得太紧,并不好解,着实花了一点时间才成功的解开。 「好了。」 「谢谢你。」欣玮转过身,可才抬眼看清他的长相,心头蓦然一震,红晕快速的袭上她的双颊。 他长得真俊!身高据她目测至少有一百八十以上,清湛的黑眸,开朗的微笑挂在脸上,而他的眼神里散发着温暖,就像是在寒冷冬天里,被暖阳照在身上一样,让人感觉异常的舒服,完全没有被犀利打量的不悦感。 「没关系,我刚没扯痛你吧?」凌并不晓得她心底所想的,只是纯粹好意的问一下,尤其他知道自己的手劲本来就不小,怕刚刚动作太粗鲁扯痛了她。 「不会、不会,一点都不会痛。」两抹红晕不由自主的在脸上扩散,就在此刻,欣玮觉得自己居然对个从未谋面的男子心动了。 看清她的眼神,凌暗叫声糟!她这眼神不知在多少女人眼中看过,说句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会令对方觉得收到暗示,可是被人用这眼神看过的相同经验太多,多到他只要一眼,就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 他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不然让她谈会的话,那就不好了。 「既然不痛,那我就告辞了。」他朝她点点头,打算往店里走去。 「等一下。」欣玮快速的拉住他的手。 「还有事吗?」他低下头看着被拉住的手,轻轻的抽回。 「呃……」怎么办?她没倒追过人啊!不管了,就拿小马每次泡马子用的那招吧,「是这样的,不晓得你何时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喝咖啡?」这年头女生都如此直接吗?凌剑眉轻拢,搞不懂为何只是一个擦身会无端飞来艳福?而且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什么她就敢的他喝咖非?难不成她不懂得保护自己吗?如果今天他是坏人,那她怎么办? 「对啊,」欣玮也知道找不到好理由的他,只好随意扯一个,「就当成赔罪。」 「没那么严重吧,只是你的头发不小心缠上我的钮扣而已,应该用不着赔罪。」真亏她想得出来上种小事也要赔罪,那全天下的人干脆你赔我、我赔你算了。 「可是」欣玮还待再说,可凌并不想和她多做牵扯。 「真的不用,不好意思,我有约人,就先告辞了,拜拜。」他话说完,手一摆,就头也不回的走进店里。被留在门外的欣玮只好扼腕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既想追进去、又深知自已没有任何理由,可要她就这样放弃生平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却又心不甘、情不愿。仔细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双手一握,决定跟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机会,可惜她脚步才迈开,身后却突然传来叫唤的声音 「玮玮,」小马头发与肩颈的地方略湿,看来有淋到些雨的模样,「抱歉,你有没有等很久?」 「你!」死小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跑出来,这下可好,没法进去探探情况了。她才不想让小马知道她打算倒追男人,一旦让他这只大嘴马知道,那就表示不用二十四小时,班上的那群同学也会全都知道,超丢脸的。「你知不知道我等多久了?我明明告诉你五点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六点!六点了耶,而我就像个呆子,笨笨的在这里等你半个小时!」 「对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晓得那么刚好,我车开到一半就熄火了。」 「你还有理由!」 「好、好、好,我不说,」小马双手高举,做了个投降样,也不是说他怕她,只是每次见到她发火的俏模样,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争,干脆就来个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这样吧,你看等一下要吃什么、要什么,我全负责,ok?」 「你说的喔,那走吧!」语毕,欣玮便像个女王似的走向小马停在骑楼外的车子,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对。反正小马家里有钱嘛,一个月就有近二十万的零用钱,区区几万块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底,她当然也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 「,你来了。」庄玲瑛漾着娇笑,神情带媚的撒着娇。凌勉强抑下想落跑的冲动,硬逼着自己尽量面无表情的在她对面坐下,「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原本是和她的六点,若不是在外头被个女孩扯了两二分钟,他由下车到进店的时间会算得刚好,绝不会有迟到的事情发生。 「没关系,才一下子嘛!」庄玲瑛带着温柔的神情,像是个根有度量的小妻子,「这是你第一次的我耶,我好开心喔!」 「其实我约你出来是有事要告诉你。」凌正经的说,不敢再挂上习惯性的微笑, 就怕她以为他又在对她散发温柔气息。「什么事?」难道他终于接受她的爱,愿意和她交往?天晓得她期待这天多久了,她就知道男人最喜欢温柔的女子,也不枉她为了他,每次见面时都努力表现得柔顺、甜美。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找我大哥,你这样做会为他带来很多困扰。」 「没办法啊,谁教人家找不到你。」她嘟着嘴埋怨着。这些天来都找不到他,打他手机没开,打去办公室,那些人又说他很忙,本来她想直接去找他,可是又怕他会觉得不开心,认为她不识大体,所以才会找到凌那里去嘛! 「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好久没见到你了,人家想见你嘛!」 「庄小姐,我想我们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并不妥?」 「什么叫没那么亲密?」她很哀怨的睨着他,「难道人家对你的心意,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不好意思,」凌对她的娇态视而不见,直接开口就说:「我并不了解你对我有什么心意,基本上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而且如果真要扯上关系的话,也只是纯粹公事上的来往,最重要的是真正和你们有来往的人是我大哥,我只是区区一名小经理,没办法插手业务上的事。」他尽量说得委婉,想用公事化的语口来撇清两人关系,可话里的真实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哥公事上和你们有来往,我才懒得理你。 「你怎么这样说嘛!难道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将来如果你和我结婚了,我爸也会对翔奥科技多加照顾的,更何况人家也长得不丑啊,对你又百依百顺的,你到底是哪点不喜欢我嘛!」见他将她的定位放在公事上,庄玲瑛索性全都直说。 「喜欢一个人与否,根本就不是看美不美、有不有钱,重点是我对你没感觉。」既然她要讲明,他也不拐弯抹角,「因为大家仍然在商场上有交集,所以之前我并没有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些话,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希望你继续误会我们之间有发展的可能性,我只能说祝你早日找到另一个愿意爱你的好男人。」 「别和我说什么其他的男人,现在重点不是在这里,难不成你对我没感觉,那对别人就有感觉了?」庄玲瑛原本就是大小姐脾气,以前是因为爱上凌,怕他会对她产生反感,所以才会事事都依他,可是现在他连话都说绝了,她也不想管自己的脾气大不大。 凌眉一皱,对她的语气有些不满。喜欢是私人的感情事,她凭哪点对他发脾气?今天她不是他的女朋友、更不是他的妻子,她不觉得管太多了吗? 他自认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她误会的想象空间,之前不肯明讲,纯粹是希望她能知难而退,不愿意把话说绝伤了她的心,可是她竟然得寸进尺,以为自己有立场、权利对他发她的大小姐脾气,先别论她是他的谁,就光是以朋友的角度来说,她也太过分了些。 「说啊,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见他不语,庄玲瑛当他默认,心底的委屈全爆了出来,「我这样对你,特地为你去学做莱、平常只要你说的我都尽量照做,不敢让你不开心,为什么你还要去爱上别的女人?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庄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她的声量太大,早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凌看了看四周的人,眉心拢得更紧。他真的没料到,向来都顾及尊贵形象的庄玲瑛会当场发飙,尤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你怕别人知道你爱上外面的野女人吗?」庄玲瑛现在完全不想管场合,她只觉得自己付出的爱被人背叛、践踏,而她很不甘愿自己的努力全付之东流,「既然你敢爱上别人,那还怕什么?!」 凌的唇线整个扯直,眼底透出怒火。 「你爱吵,那就自己吵个够,恕不奉陪。」凌霍地起身,快速的离开咖啡厅,头也没回一个。他是不常发脾气,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没脾气,可是他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和一个接近歇斯底里的女人争吵,丢人现眼让自己难看。 「凌,你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气疯的庄玲瑛见他弃如敝屐的模样,手向桌上随意捉了个东西,就往他的背影丢去。不过失去准头的杯子并没有砸到他,反而掼上了他身旁摆放蛋糕的冷藏柜。 凌定住脚步,冷冷的看了眼被砸得粉碎的杯子,以及产生裂痕的玻璃窗,深吸口气继续往外走去,而身后仍然传来数句不甘愿的咒骂声。 庄玲瑛红着眼瞪规他已然走出门外的身影,一时气急,再度拿起桌上的东西就丢,完全没考虑到自己所在的场合。 凌别想就这样摆脱她,如果温柔没用,她就不信找不到其他的法子治他,这辈子只有她不要的男人,没有她要不到的! 电视上连串的新闻辞藻飘散在不大的空间里,槿枫坐在垫子上,像是很专心的看着里头播放的新闻画面,可事实上她根本完全没兴趣去研究那些报导到底是真是假。 反正这年头的新闻大都脱离不了那几样,某某达官政要说了对手党团人士的评语, 立法院一群立委互殴后,又相互指责是对方先动手,要不然就是某某女星为戏宣传,又和某某男星传出绯闻,更扯的是居然还有某位知名人士当众下跪……她现在满心的疑惑全放在此刻表现不太正常的凌。 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以前他一进来就会拖着她聊个不停,结果今天却静静的坐着看新闻,她又不是白痴,看不出来他根本心不在焉,她怀疑如果问他现在正报导哪则新闻,他也完全答不出来。 「你怎么啦?」槿枫终于放弃旁观凌沉静的脸色,好奇的凑近,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脸色挺难看的耶!」 经过十天的休息,她的脚几乎全好了,现在只剩下右手仍有些不便,不过她打算再休个两天假就要回去上班,尽管之前有请同事帮她代班,而且店长也说过让她放假,可是毕竟是拿人薪水的,也不好意思多请下去。 幸好右手虽然是断了,不过只是轻微的骨折,并非复杂性的,所以复元的情况满快的,现在已经能做些较轻微的动作,她预计最多再两个礼拜就能恢复正常了。 「没事,」凌摇摇头,没打算说出下午的事,「你的手好多了吧?」 「嗯,」她也不为难他,顺着改变话题,「好很多了,今天下午去复检,医生也说我最多再两个星期就可以拆掉石膏。」 「你工作能请那么久的假吗?」他突然想起这十天来,她因为手伤的原因,根本完全没法正常上班。 「其实我也没打算请那么久啊,下个星期一我就要回去上班了。」 「你的手这样能上班吗?」 「应该可以啦,」她抬高健全的左手挥动着,「你忘了,我还有一只手能用呢!」 凌捉住她扬在面前的手,好笑的说:「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像不像独臂神尼?」 「嘿,如果我是独臂神尼的话,那阁下又是哪位?」槿枫也不急着抽回自己的手,任他捉着,「韦小宝,还是袁承志?」 凌佯装正经的思考半晌,朝她轻佻的抛了个媚眼,「我比较想当韦小宝,想想,能娶八个老婆,这可是现代男子梦寐以求的一件事,光用想的就觉得很爽。」 瞧见他的媚眼,槿枫冷不防的来阵冷颤,快速的抽回手,藉由搓擦手臂来掩饰猛然加快的心跳,「好恐怖,你没事不要乱抛媚眼好不好?存心想让我刚吃完的晚餐吐出来啊?」 「喂,你这女人不会享受喔,别人要我抛媚眼,我还得考虑一下;免费让你看,你居然敢说你想吐,真是的,一点都不捧场。」 「你去抛给你那八个老婆看吧,小女子我承受不起。」槿枫摆出小生怕怕的姿态,眼底却是明明白白的闪着些许调侃。 「亏我前些天免费当你的人工坐椅,你居然利用完就把我甩到一边去,真没良心。」 「你没听过天下最毒妇人心吗?」她像个老学究般的摇摇头,然后无能为力似的轻叹,「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说得也是,我怎么会突然忘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善也』句话呢?」凌装模作样的拍拍自己的头,「如果不是你表现得太彻底!我还真想不起来。」 「没办法啊,人老了有时就会产生短暂失忆现像,俗称老年痴呆症,所以啊,身为年轻人,偶尔就要提醒一下,对不对啊,凌伯伯?」 凌摇头失笑,这妮子反应还是这么快,说的话常常会让人啼笑皆非,和她斗到现在他都快上瘾了,如果哪天没和她说说话,还真是不习惯。不过说真的,若不是她的反应迅速,他也会觉得无聊,更不可能每次和她一聊天就聊过头,等到时间太晚不得不回家,他都还舍不得停下。 「你的反应还真像是老头子说不过年轻人那样耶,其实我也只是说说嘛,你何必表现得那么明显呢?」槿枫纤细的手指向他,「就算你未老先衰,还是可以否认的,我绝对不会对一个老人太过残忍的。」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的善良罗?」 「不用客气,其实为善不欲人知才是我真正的处世之道。」她像施了大恩似的拍拍他的肩头。 「哇!」凌夸张的大叫,「居然让我看到你为善不欲人知的这面,真是让我感到大荣幸了,小生简直是感动得五体投地啊!」 「真的吗?」她兴致盎然的睇着他,「那你快点投来看看,我这辈子还没看过五体投地的人耶!」 「你想看?」凌眸底瞬间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像是打着鬼主意,如果不是因为槿枫正戏谑的打算看他表演,或许她就会注意到。不过既然她没注意到的话,那就表示她即将落入陷阱中。 「当然想看,」槿枫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五体投地对我而言向来只是句成语!可还没亲眼见过有人能如实表现出它的精髓,现在有人要表演给我看,我当然不想错过成语课程时间,要知道,我可是很好学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五体投地吧!」语毕,凌缓缓的朝她移近,嘴角挂上抹诱人的微笑,双手大张,像是打算突然抱住她似的。 「喂,你要表演就表演,干嘛一直靠过来?」槿枫被他带有侵略性的动作吓得微愣住,随即不由自主的单手撑住身子往后移去。 不过很可惜,她的动作不够快,还没来得及脱离因他笼罩而产生的阴影,就感到自己的脚被人压住无法动弹。 「你别想跑,是你自己说想看的。」凌「嘿嘿」坏笑几声,轻轻的挪动身子,先是轻柔的将她受伤的右手拉好,这才用力的扑向她。 「啊……」这下槿枫可真是给他吓到,失去控制的尖叫声逸出口,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整个人压在地毯上,除了右手之外,其他的地方就像是被人拉成大字型的平躺着。 凌邪邪的扬首对住她的眸,「你看,这就是五体投地,两脚、双手,还有头,如何?对于我这次的成语课程还满意吗?」 「满意你个头啦,快起来。」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耳朵发热、心跳加快,他再不起来的话,她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会由日里跳出来。 天哪!怎么会让情况变成这样?她明明只是想捉弄他的,为何反被他将一军? 瞧着她羞红的神色,凌原本闪着恶作剧光芒的眼眸逐渐转为深沉,细细的收纳进她此刻让人心怜的模样,勉强收敛住想吻上她的冲动,可压在身下的娇躯是如此让人神荡心驰,而且胸口不时传来她如鼓的心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起舞,像是刚跑了百米般,鼓动不停。 凌轻轻的挪动身子恻对着她的脸,怕在不小心中压痛地的手,「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美吗?」 第四章 他的气息在吸吐间袭上槿枫的脸,就像是隔空按抚般,使她产生了股战栗感,她不由自主的想闪躲突如其来的感觉,因而敛下眉,丝毫不敢看向凌靠得太近的脸孔。 「美你个头啦,我又看不到我自己,起来啦,你很重耶,而且我的手也会痛。」其实她的手并不痛,会这么说仅是想快点脱离失去控制的暧昧情境。 像是看出她的不知所措,凌没有进一步动作,仅是挑挑眉坐起身,还顺手将她拉起,在见着她赧红的双颊时,聪明的不予评论,仅是轻轻的将她飘散的发丝拨回耳后,不语的看着地。 至于槿枫则是迅速站起身,像从没发生过适才插曲般,急急忙忙转移话题。 「你肚子饿不饿?现在可是消夜时间哟!」槿枫背对着他快步往隔出来的流理台走去,努力想让自己将话说得和平常一般。 凌猜得出她现在大概心里起了波澜,并没有追过去,仅是整个人瘫平在地毯上,轻轻的吐口气。 「你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好吃的吧?」他也配合的以平常的语调与她对答。 可在他心底却是和槿枫一样,无法平静下来,因为刚刚他的确产生了想吻她的冲动,想更接近她、想将她压在身下,做些明日清醒后,槿枫可能会恨他的举动。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原本他认为对她之所以会产生欣赏与好感,只是觉得她的反应奇佳、与她相处间的互动是那般自然融洽。 但如今原来的意念全都变调了,他不知道这一切的转变是由何时开始,但此刻他却能很确定的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就叫作「心动」。 是的,他心动了! 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心、更不想要否认。 心动就是心动,没有什么所谓的模糊地带可言,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是如此的鲜明,他又怎么可能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呢? 尤其现令她既未婚又没有男友,他也没有任何挂虑,而最重要的是,他也看得出来,她对他有好感,那他为什么要选择继续乖乖的和她只当朋友呢? 「有啊,泡面,口味还可以任君挑选。」由于背对着他,所以槿枫并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决心。 「你确定可以任我挑?」 「当然,来者是客嘛,虽然存量不多,不过剩下的口味让你先选还不成问题。」 「那我可以挑你吗?」他悄悄的走向槿枫,却没有靠得过近,约莫隔了十公分的距离。 听见他的话,槿枫身子蓦地一震,快速的回过身,没料到此刻他居然就站在她身后,与她的距离甚至近到能感受到空气中隐隐传来温热的气息。 凌的双手在她转身的同时,稳稳的搭l流理台,正巧将她因在双臂之间,只要他轻轻拢紧,就能将她拥在怀中。 「你不是要挑泡面口味吗?你这样怎么挑?」槿枫眸子一转,连动都不敢动,就怕会碰触到他。「我可不是泡面。」 他干嘛站得这么近?虽然地方挺小的,但还不至于小到无法站两个人,还是他想继续之前的恶作剧? 无法否认,她刚才的确是被他吓到了,毕竟她还没经历过这等阵仗,如果不被他吓 到,反而还能像个无事人般的和他扯淡,那才叫奇怪。 「当然,泡面怎么能和你比?你可是满汉大餐。」凌笑笑的说。 「原来你想吃满汉大餐啊,这简单,」她朝台面上拎起一碗泡面,用力的塞向他,「喏,这就是满汉大餐,要吃自己动手。」 被她突然塞进东西,凌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正巧让她有空隙可以溜开。瞧见她活像在躲sars病人的模样,他不由得苦笑,「你不是说来者是客吗?让客人亲自动手,好像不是什么可敬的待客之道。」 「没办法啊,谁教你是客人却不像客人,来探病也不会带点好吃的,还要我可怜兮兮的吃泡面,我没叫你顺便泡碗给我就很善良了,居然还敢嫌!」 「喜欢都来不及了,我哪敢嫌你?」凌专注的盯着她的眼,脸上的表情甚是认真,和他一手拿着泡面、一手撑着墙面的慵懒姿态截然不同。 槿枫想想,干脆挑明了说,「你今天很诡异耶!」 「喔……会吗?」放下手中的东西后,凌向她跨近一步。 「说话、行为都很怪,让我觉得……」她沉吟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很怪,不像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尤其是像这种别有含意的对话,更是让人觉得诡异。」 「你觉得我很诡异吗?」又跨近一步,此时的距离近得已经足够让两人的气息交错。 这次,槿枫并没有闪躲,仅是轻轻颔首,「你之前说话可不会意有所指。」 「显然我很失败,你居然只有觉得诡异而已?」凌摇头失笑,伸手轻轻的将她的脸捧高,定定地直视她的眸,嗓音略沉了几分,「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刚才的话已经暗示很多了吗?」 「真不好意思,我不习惯用暗示的方法说话,个人还是偏好直直接接的。」槿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现在她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不会再让他轻易的吓到,而且她得先搞懂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说她不解风情也好,总之他今晚的表现真的很奇怪,如果要她猜想到一夜无眠,她宁可选择要他把话说明白,也好过这样没头没脑的胡乱臆测。 「你可真直接,」就是喜欢她的直接,所以凌的口吻并非抱怨,而是好笑,「我的表现很简单,就是我喜欢上你了。」 「喜欢我?」虽然心里隐约有点谱,但槿枫的声音还是扬高半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有没有搞错?你说你喜欢我?」 「我是喜欢你,」他摊开手,挺无奈的说,「虽然你很直接、没啥浪漫细胞,可是偏偏我就是对你心动了,所以和我交往吧!」 「你看起来很不甘愿,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甘愿喜欢我的人交往?」虽然心头有股甜意直漫上来,可槿枫还是不想轻易松口。 「虽然我有点不甘愿,可是我也很诚实啊,」凌轻轻的按住她的肩,眼神专注且饱含深意的看着她,「我诚实的面对你,向你坦白我喜欢你,而且我还有一项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专情,只要喜欢一个人,就会对她根温柔、珍惜,不管她要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的为她达到。如何?你现在愿意接受一个不甘愿的专情男友了吗?」 闻言,槿枫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人居然连告白都如此自傲,不过他的话的确让人心动,她瞧得出来他眼底的认真,更相信他一定能说到做到,只是该就这样接受吗? 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虽然两人相处是那般的契合,可不能否认,对他仍有着许多的不了解,若是蓦然答应与他交往,日后却发现不适合的话,怎么办?尽管对他有好感,但她并不知道,原本的朋友变成恋人,是否能和之前一样自然,若是将来恋人当不成,连带的朋友关系也跟着变调的话,那她不就一下子少了情人和朋友了? 「怎样?」见她不语,凌索性弯下身,以额柢额的对着她,「愿意吗?」 「如果将来当不成恋人怎么办?」其实槿枫最怕的就是将来若有嫌隙,两人会连朋友都当不成,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关系维持在朋友上。 「你都还没和我交往,就想这么多啊?」凌好笑的敲敲她的头。 「没办法,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把事情想得仔细些。」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因为当不成男女朋友,就把你变成陌生人的。」基本上他专一的程度,绝对远超过她所了解的。不过这件事先不忙和她说,反正总有一天她会了解的,由她自己慢慢体会的效果肯定比他的解释更好。 「你能保证吗?」 凌举高右手,「我甚至可以发誓。」 「用不着发誓。」槿枫拉下他的手,却再也抽不回来,而是让他牢牢的握在手心中。发誓若有用,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负情的人了,她宁愿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不会选择去相信别人的誓言,在她心底誓言的重量比张卫生纸还轻,人是否会改变心意也绝非誓言可以管制的,要变不变仅赖人心可不可信。 而他,的确是能让她信任的。槿枫知道这一点,只是接受与不接受仍在心底不停地打仗。她试着去厘清自己心底真正的声音,发觉其实对他并非只有好感而已,接受一个人靠的也不全然是理智,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心的倾向及冲动,既然对他也有着相同的感觉,那么试看看又何妨呢?更何况他承诺过将来若真是无法成为恋人,至少还是朋友,她相信以自己的个性,继续与他当朋友应该也不难才是,毕竟他是个完全让人无法讨厌的人。 「我想吻你。」他拉着她的手柢至唇边,轻柔的烙下一吻。 槿枫蓦地一震,傻愣愣的看着他略丰的唇!心跳在瞬间加快了好几拍,微启的唇也说不出「好」、或「不好」的话。也对上种时候不论说什么都不对,倒不如安静无声。 「这是不反对罗?」凌轻笑,吐出的气息已经近到槿枫都能感受那股热。槿枫看着他灼人的眸子,不自觉的闭上眼,而温热的触感也在同时漫上了她的唇。 她能感觉到他正在轻描、尔后是微微的啮咬感,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有种备受疼爱的幸福感,不过接下来的时间由不得她多想了。因为他的吻开始由轻柔转为激狂,炙热的舌窜入,一股酥麻感从脚底往上冲,槿枫脑昏昏的想,原来他竟是那么热情的人。 「挽歌行」挺奇怪的名字。 槿枫打量着刻在木制招牌上龙飞凤舞的行书体,对于这间由外表看来十足中国风的酒吧兴致盎然。 暗红色的砖墙由地面向上攀升约一公尺,其馀的皆由特殊定做的纯黑色单面玻璃替代墙面,而由屋顶蔓延下来的褐色藤蔓,则像是帘幕般凌乱地垂挂着,整体而一肓有种另类的颓靡风格。 至于店里则是全面采用灰褐色的设计,深的、淡的交杂成一起,桌子、沙发,甚至是灯光,全是一连串同色系的挥洒,没有多馀摆设,就连每桌之间的距离也隔得老远,远到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都快受不了,真觉得这间店的老板是钱多到没地方花,才会买了这么个近五十坪的店面,却只放了约能容下三十人的位置,其馀的甘愿让它就这样空着,更不用提将多馀的空闲拿来当成舞池用了。 「怎样,觉得满意吗?」见她像是从未见过似的不停打量,凌牵住她已痊愈的手,往好友们坐的桌子走去。 「还不错,满特别的,不像我以前听说过的pub,不过整体而言倒是风格另类独特。」槿枫虽是走在他身边,可眸子仍是不停的看着里头所有的装演和设计。 「你喜欢就好,」凌示意她先坐下,将她的眼神由漫游中拉回。 和她真正交往后才发觉,原来她有好奇宝宝的基因,只要去到她所不熟悉的地方,他就得努力和她的好奇心作战,不过通常战输的人是他,因为她肯定会打量到心满意足后,才肯拨回心思和他对话。 「你先别忙着看,我帮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喔。」槿枫首次乖乖的拉回视线,不想让他的朋友们觉得她心不在焉。 不过显然有人等不及凌开口,直接凑近槿枫前面,啧啧的打量起来,「原来凌这小子交了女朋友,难怪这两个多月都约不到他的人,连下班也急着要离开,看来就是跑去和你约会了?」 「梁任凡,第一次见面,你好歹留点形象给我女朋友看吧!」凌没好气的推回他的头,用力之大让他不得不乖乖的坐固沙发里。 「不能怪我,谁教你把她藏得那么紧,一直拖到现在才带出来给我们看,」梁任凡转向另一方寻求盟友,「白何、聿杭,你们说对不对?」 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子并没有理会他,温和的眼光投向槿枫,伸出大手,「你别理他,他就是爱闹,我叫白何。」 「白河?」槿枫也伸出手与他交握,不过没到一秒就被凌给扯开,她先是没好气的横了凌一眼,才又回过头看着白何,「你是在台南出生的?」 「呵……不是,」他摇摇头,嘴角挂起微笑,「我是人可何,不是河水的河,不过如果你想欣赏白河镇的莲花,倒是可以叫凌带你去。」 槿枫有点糗的吐吐舌,朝着旁边发出嗤笑的凌狠狠的拐了一肘,警告他别笑得太大声,不然绝对不会只有一肘而已。 凌得到警告,立即收敛住即将逸出的笑声,只是唇角仍带有明显的笑意。 「来,我帮你介绍另一个,」他指指坐在比较阴暗角落的沉静男子,「那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就是唐聿杭,你用不着太理会他,基本上你可以直接把他当哑巴看。」 「你好。」槿枫率先朝他打招呼。 至于唐聿杭则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像白何一样伸出手来,不过槿枫倒也不在意,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人热情、有人冷淡,而她看得出来,唐聿杭很明显的就是属于冷淡那类的人,所以她并不会觉得是自己让人讨厌到不愿理她。 「喂,那我呢?」被众人一致冷落的梁任凡很不甘愿的再度凑上前,指着自己,「你把他们两个人都介绍完了,该我了吧?」 「你还用得着别人介绍吗?」 「当然要,我可是谦谦君子,为了避免唐突佳人,当然要由你来介绍上才显得出我的礼貌。」梁任凡有点臭屁的扬起头。 「你这花花公子说自己是谦谦君子?」凌像是看到外星人降临地球,夸张的挑高眉,「该不会昨天由某个女人床上摔下来,结果摔成秀逗了吧?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只好自力救济了。小美人,我叫梁任凡,今年三十岁,事业有成、相貌堂堂,如果哪天你厌烦了凌,欢迎你……哎哟!」梁任凡话还没说完,头上便挨了记闷掌,他转向偷袭他的人,本想开扁回去,后来察觉似乎自己误踩地雷,只好乖乖的收回未完的话。 「幸好你话收得快,」凌威胁的在他面前晃晃拳头,「不然的话,接下来扁的就是你赖以维生的俊脸了。」 白何看到他们又斗起来,无奈的笑了笑,迳自和槿枫聊起天来,「我们别理他们,从以前到现在都改不过来,只要一见面就想斗个你死我活的。」 「他们两个人的性质满相近的,也难怪会喜欢斗。」槿枫好笑地看着像是大男生在逗嘴的两个人。她挺喜欢看到凌像个大孩子的行为,而且还是百看不厌呢! 「在我们四个人中,就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最相近,不过幸好你选的是凌,他可不像梁任凡那样花心,脚踏数条船。」 「他说他很专情的。」槿枫指出他要求交往时自己提的优点。 「这倒是,我也从没看过他亏待过任何女孩子。」虽然他从没亏待过任何女人,不过倒是被很多女孩子缠过,当然结果都是被他拒绝,可在那些女的心里恐怕会觉得自已被亏待了。白何想起以前的事,觉得有些好笑,但基于好朋友的立场,他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听起来满可靠的。」 「什么满可靠,是很、很可靠,好吗?」原先仍和梁任凡斗嘴的凌突然插了一句话,人则是在槿枫坐着的沙发上蹭出位置,和她贴得死近。 槿枫见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那般亲昵,觉得有丝不好意思,用肩膀推他,「你去坐别张啦,很挤耶!」 「挤点好啊,这才能显出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深厚。」凌没理会她,笑笑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而在另一旁,从头到尾冷眼看着他们打闹的唐聿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轻的放下手里的酒杯,「凌。」 「有事?」凌诧异的转头望向坐在较为阴暗处的唐聿杭。通常唐聿杭没事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所以大夥听到他突然叫人,无不安静下来,专心的听唐聿杭有什么话要说。 「最近翔奥的资金有没有问题?」唐聿杭面无表情,像是正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但大家都根清楚,如果真的不重要他不会问,更不会主动提起。 「资金方面都是我哥在处理,我不太清楚,怎么了吗?」思考着问题的凌罕见的轻皱眉,神色也很正经。从进公司开始,他就只是专心的做他的经理,从不越权去管公司资金、投资等问题,放心的让凌主导公司走向,而且他相信如果真的出问题的话,凌应该也会和他商量解决之道,既然凌并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那么应是没问题才对。 但就唐聿杭的个性,如果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或是发现什么事的话,也不太可能会主动提起,那么是否就表示里头真的有发生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我昨天听到一个风声,丰华似乎打算停止对翔奥的贷款,其中的董事也有抽回股权的打算。」他淡淡的说出听来的消息,会将这事说出口,也是因为他有特地求证过,已确认了来源的可靠性。 「我哥没对我说过。」凌的眉皱得更紧。 虽然不太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槿枫感觉得出身旁的人神色不悦。她探出手抚住他的大手,无言的拍了两下,算是种支持他的表现,为此凌回头给了她一抹微笑。 「是庄同富主导的?!」凌的口吻并非纯然的询问,而是带了点确定的意味。 唐聿杭轻轻点头,抿直了嘴,大概也是因为庄家的行为而感到不认同。 「我会注意的。」原本心情很好的凌也不禁微抿直了唇角。 在车里,广播放送的流行音乐正围绕着两人,由窗外映进来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舞台上的霓虹,街上的景致快速的览过,像是安静的背景,串起无数风光。 槿枫侧过脸看着专心开车的凌,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不悦。 「你在生气吗?」 「没有。」凌快速的回头看她一眼。 「你骗人,明明就在生气,为什么不说?」和他相处两个多月了,又不是只有两天,她不会没脑子到连他在不开心都看不出来。 凌晃晃头,突然笑了起来,「你真厉害,居然连我在生气都看得出来。」 槿枫则是仰起下巴,很得意的睨着他,「当然看得出来,我可是根专心的在当你女朋友呢,你的心情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喔……」凌刻意拉长了音,「那你说说,我在生什么气?」 「你是在听到唐聿杭的话后才不开心的,所以很明显是和这件事有关,尤其你劈头就问庄同富,那就表示你和他有所瓜葛,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不过倒猜得到他会收回贷款的原因一定和你有关。」 「你倒挺聪明的,看来以后我没有什么事能够瞒住你罗!」他略带惋惜的说。 「这是当然的,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我在外头和别的女人胡搞瞎搞吗?」她很配合的装出骄纵的表情。 凌立即做出害怕的惊恐模样,「我哪敢?小生我可是很爱惜性命的,而且……」 瞧见他眼神诡异的瞟着自己,槿枫不禁好奇的接着问:「而且什么?」 「而且我都还没娶你进门,总不能还没结婚就让你当寡妇。」他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好不得意。 鉴于他正在开车,所以槿枫只是意思意思的轻敲了他的头一下,「你在胡说什么,我既然还没嫁给你,你挂了我也绝对称不上寡妇,你大可放心的走。」 「喂喂,真狠呐你,我人还在这里,就叫我放心的走,该不会你早就想甩掉我,另谋情人了吧?」 「放心,只要你的生肖是属猫的话,绝对不用怕被我甩掉的。」 「十二生肖里好像没猫?」 「是没有啊,不过我不反对你当第十三年生的怪猫。」 「既然你要我属猫,那我就属猫,不过为什么属猫你就不会甩掉我?」他可没听说过她喜欢猫。 「因为猫有九条命,」槿枫理所当然的说,「只要你有九条命,那就不会挂太快,至少还能死个九次吧,所以,我就没办法甩掉你啦!」 闻言,凌不禁莞尔,真搞不懂她哪来那么多的逻辑,而且还能有办法让他哭笑不得,他轻笑了一会儿后,恢复正经面貌,「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当然会想知道。不过如果你不想提,我也不会勉强的。」她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提起这事,所以才没直接开口问他,而是用比较迂回的方式来缓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满氛围。 「庄同富是为了他女儿才刻意来为难我们公司的。」他淡淡的说。 「他女儿喜欢你、而你不喜欢她?」很直觉的,槿枫就往情爱方面想去。不过倒也不意外,凌本身就是极易让人喜欢的类型,既不会故作酷样,也不会利用本身的好条件去拈花惹草,加上个性又是属于好相处阳光类,会有女人倾心于他,也不是件奇怪的事,如果都没人喜欢他,那才教人跌破眼镜。 「就说你聪明吧,」凌轻叹两声,「以后我在外头可没得混了。」 「知道就好,」槿枫威胁的瞪着他,「如果让我听到或看到你在外头给我乱来,我就先帮你这条九命怪猫的命给去一条。」 「不好吧,我去一条,你就没『性』福了。」凌促狭的笑道。 槿枫也不示弱,立即回道:「没关系,反正现在道具很方便,如果还不够的话,外头的男性公关也满多的,我可不怕。」 「你敢?」听到她的话,凌可管不了现在还在开车,马上回过脸狠狠的瞪着她瞧。 「嘿,你都敢在外面乱来了,为什么我会不敢?」槿枫根挑衅的睨着他,言语里虽是以玩笑成分为主,但也隐含了些许认真。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乱来,你也不会?」 「当然,只要你……等一下。」槿枫点点头,话说到一半,皮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却见她没说几句话,整个脸色翻白,两道秀眉紧紧的拢在一起,甚至连原本含笑的辱也很成直线。 第五章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槿枫弯下腰凑近车窗里的人,轻轻的吻了下他的脸颊,「开车小心点,回到家后打通电话给我。」 看着槿枫仍带着微笑的苍白脸孔,凌着实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只是此刻他也没办法多做什么,毕竟这是她们的家务事,并不是他能多管的范围,更何况实际情况如何,他也还没有头绪,想来只好等明天她有空时,再好好的问她。 「嗯!」凌回吻了她一下,伸手抚住她白哲的脸,「如果有事打电话给我,多晚都没关系,我明天再来找你。」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她都能应付过来,现在也一定可以,并不会因为没有他在身边就会处理得不好。 「你够了没?还要十八相送下去吗?」欣玮双手环胸,冷冷的瞪着他们,语气有丝不悦,更夹带了点酸味。 刚才在警局时,她一看到凌马上就认出,他是几个月前在咖啡厅前遇到的男人,更是她第一次动心的男人,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已经有女朋友,更让她难过的就是他的女朋友居然会是她的姊姊。 她不懂,为什么所有的好事几乎都是降临在槿枫的身上?以前父母还在时,最疼的就是槿枫,总是常在她面前耳提面命的要她多学学姊姊的乖巧听话,后来还为了要去车站接姊姊,而发生车祸过世。如果当初他们先顾虑到她也在等他们到学校参加园游会的话,也许他们两老根本就不会死,而她也不会就这样失去了父母亲的疼爱。 而如今呢?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她姊姊的男朋友,这教她情何以堪! 对,她嫉妒、嫉妒他为何喜欢的人是槿枫,而不是她!更让她难以接受的就是在警局时,他居然连曾见过她一面也想不出来,似乎完全当他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他的表现教已经想了他两个多月的她如何能接受? 她长得比槿枫漂亮多了,为什么他居然会不记得她,而眼底、心底满满的关怀全给了槿枫?这真是不公平,难道上天真的要把所有好的全给槿枫吗? 不管,这次她一定要得到想要的,反正这是槿枫欠她的! 是槿枫让她没有父母疼、没有一个幸福的家,那么槿枫也别想一个人得到幸福;在她还没得到幸福之前,槿枫没权利得到幸福,没权利!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回头看了欣玮一眼。由于妹妹在场,槿枫并不想说些什么,只好无奈的给凌一个抱歉的眼神。 凌轻点头,算是了解她未说出口的话,「好吧,那我先走了,回到家再打电话给你,拜拜。」 「拜拜。」槿枫站起身,朝他挥挥手,看着他离去的车影,暗自吁口气。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欣玮。说她心底没压力是骗人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再怎样也没办法坐视不管,只是欣玮不断的惹事、不断的挑衅她所剩无几的耐性,也早就让她感到无力。 槿枫由皮包中拿出钥匙,转身走向大门。「走吧,很晚了,先进去再说。」 欣玮撇撇嘴角,本想甩头就走,可是突然想到时间早过了宵禁,宿舍大门也关了,她的确是没什么地方好去,就算要找大马也肯定找不到人。今天为车事件被逮到,他肯定被家人保回去训话,根本不可能还有闲情来接她的电话,更别提收留她。 进了门后,槿枫将手里的皮包放在小桌上,自己则是随便的倚着墙就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欣玮满脸不奈的表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又让两个人吵起来。 父母过世后,面对欣玮,她总是有说不尽的无力感,对两人的关系既使不上力,更无法让欣玮停止责怪她的念头。 天下的姊妹会有人像她们吗?连朋友间的谈话都称不上,从小到大地总是可以从容的面对所有人,不管是陌生人或是亲疏不一的朋友,可是这份从容遇上欣玮,这个她唯一的妹妹,就全告无用;无论她用什么态度都不对,因为欣玮总是找得出生气的理由,而且牵来扯去又会绕回她害父母出车祸的话题上。 如果她当初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说什么也不会请父母去接她的;若是他们两老还在的话,也许她和欣玮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和欣玮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搞到连陌生人都不如。 欣玮并没有和槿枫一样坐在地毯上,而是倚着墙双手环胸。 「刚刚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 「嗯。」槿枫点点头,仔细的看着欣玮的表情。她并不以为一向怨她的妹妹会对她的感情世界感兴趣,只是她又为什么会突然问到凌呢? 「他做什么的?几岁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欣玮问得愈多,槿枫就愈觉得有鬼,下意识的升起防卫。 欣玮耸肩,很理所当然的说:「我对他有兴趣。」 「他是我男朋友!」槿枫讶异的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又如何?」欣玮嗤笑出声,「现在是你男朋友,并不代表以后也是,这年头连结婚都能离婚了,更别提他只是你男朋友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有资格和他在一起吗?」愤怒的情绪蓦然侵上槿枫的胸口,她用力的吸了几口气,试图平抚想骂人的冲动。 欣玮撩撩几乎长至腰际的秀发,姿态动人,「难道不是吗?论长相,我可比你好太多了,你以为凭你的长相能留住条件那么好的人吗?」 「留不留得住他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就是把他当成我的事,所以我才要管,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主动把他让给我。」 「他是人,不是东西,不是我说让就能让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就是要他。」予取予求习惯的欣玮半点儿也不管槿枫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如果你还把我当妹妹,那就把我的幸福还给我。」 「那你呢?」槿枫霍地站起身,用力的瞪住她,「你就有把我当成你姊姊吗?」 「是你害我失去幸福的,还要我把你当成姊姊看的话,那就把他让给我。」说来说去,欣玮就是不放弃要槿枫将凌让给她的念头。 「我说过了,他是人,不是东西,你教我怎么让给你?!」槿枫的怒火再也压不住,直直的窜了开来,「更何况他是我男朋友,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不可能将他让给你的!」 「随便你,反正我就是要他,就算他现在是你男朋友好了,那也不代表我没办法抢过来,只不过……」欣玮冷哼两声,「这辈子你休想我会认你这个姊姊。」 「童欣玮,你别太过分,这六年来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还是你嫌我背负的自责不够大?」她的心真的好痛,世上唯一有血缘的妹妹居然这样对待她,完全抹杀了她所有的付出,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抢她的男朋友、一辈子不认她。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种原因让她痛苦,但无论是哪一个,对她而言伤害都是同样的大。 「那是你欠我的,记得吗?」欣玮也不甘示弱的瞪她,「那些全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活该就要还我,别想把责任扯到我头上来!是你害我失去父母、是你害我十四岁开始就被人用怜悯同情的眼光看;从小到大爸妈总是说你有多好、多棒,叫我要学你,结果呢?却是你这个很好、很棒的姊姊害死他们,还连带害我没了父母,被人家当成孤儿看,甚至被人笑、被人欺负,这些全是你害的,你活该要负责!」 「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放过我?爸妈过世我的自责就够深了,为什么你总是不断的提醒我,他们的死都是我的责任?你以为我希望他们死吗?」父母过世,她也很痛苦啊,为什么她不断的努力,却还是无法让欣玮原谅她? 「要我放过你很简单,把他让给我,我不但可以不计较你害我失去爸妈,甚至还可以承认你这个姊姊,」欣玮挑衅地斜眼睨她,「怎么样?我的要求很简单吧?只要让我得到幸福,你不但不用继续自责,而且我这个妹妹还能原谅你,把你当成最亲近的姊姊看,这个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槿枫无意识地摇着头,说什么都无法接受她的讲法。 感情不是这样算的,就算地欠了欣玮再多,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去抵,这样对凌一点也不公平,更何况她爱凌啊! 「你不要也无所谓,」见到槿枫摇头,欣玮也不太在乎,「反正等我把他抢到手,你不但会失去他,我更是一辈子也不会认你的。」 「你别太过分,凌既不是东西,也不是玩具……」槿枫气得用力的喘口气,突然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才想走过去接,却见到欣玮快她一步的冲上前去。 「喂……她在洗澡,好,我会告诉她的,拜拜。」欣玮看向槿枫,眼底是满满的挑衅,像是笃定她拿她没辙,说了几句话后便把电话给挂上。 「你怎么可以接我的电话?」 「为什么不行?我记得这支电话是记在我名下的吧?我接电话可是天经地义,为何不能接?」 「那是找我的!」 「喔……」欣玮耸肩,凉凉的开口,「我就是接了,也挂掉了,怎样?」 槿枫瞪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霎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的转身走进浴室,当她头顶着浴室里的镜子时,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烧,似乎有流泪的倾向。可都这么久没哭了,她也快忘记该怎么哭泣,只好将水放满浴缸,脱去衣物让整个人全埋进里头,半晌才将脸抬出水面。 当水流顺着脸往下流去时,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开始由她的心中溜走了。 也许,早在六年前失去父母时,她也失去了妹妹吧? 现在怎么办呢?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欣玮真的喜欢凌的话,是不是她真的该把他让给欣玮? 可爱情不是说让就能让的,如果是的话,那算什么爱情?而且如果她真的愿意退让的话,对凌是多么不公平,他是人、他也有心,若是她真的做出那种行为,会给凌多大的伤害。 不、不行,她不能退让! 无论欣玮要什么,她都能用尽一切力量去帮欣玮找来,就是凌不行。 她不能把自己爱的人让给欣玮,就算欣玮一辈子都不认她也无所谓,反正该努力的她都努力过了,已经给了欣玮六年的予取予求,现在不管有多自私,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爱的人让出去的,除非……是凌自己要变心。 不过她相信凌不会的,她相信他! 翔奥科技里的步调向来是急骤的,尤其近期为了推出新产品的关系,所有的员工无不卯足了劲,往前直冲,有时忙到就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虽然目前翔奥仍称不上是什么大集团,但在凌的领导之下,早已跟上西移的脚步,在大陆等地设了几个厂,专门从事比较下游的工程,至于较为精细的,则仍是在台湾厂处理。 原本前些天凌就想找凌问清楚唐聿杭和他说的事,可回到家后才发现原来凌早在上个星期就出国。都怪他这些日子以来顾着和槿枫在一起,忘了多关注自家公司,这才会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资金方面出了问题。 如果丰华停止贷款,加上股东方面有人想抽回股权,恐怕翔奥的股价会顿时大跌,虽然翔奥的前景看好,可短期内资金不足仍是件大问题,所以他一定得要问清楚才行。 尤其他刚刚居然由大哥的秘书口中得知,近期打算推出的产品被政府机关那边的人给挡住了,说是还有许多文件未送审,专利权部分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够通过登记,很明显的,这全是他们用来敷衍的说辞,而其压力全是来自庄同富,毕竟以他轻一顿足就能影响政坛的地位,就能轻易的为难翔奥科技了。 凌在办公室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了,眼看着下班时间就快到了,可是通知说中午就会抵台的凌居然还没进公司,等得他差点把沙发当成床来睡上一觉。 不过他倒也不无聊,早就回自己办公室拿了一款新型的游戏灌到凌的电脑里,很享受的玩了起来。虽然他不承认是在玩,而是将它当成试验,看看这款未上市的游戏是否还有什么漏洞,可惜凌的秘书没当回事,仍是当他无聊在玩。 「喂,宋怀安,你可不可以别再瞪我了?」感觉到身旁一道目光不断的刺着,凌很无奈的按下储存键,旋过皮椅看着满脸不苟同的秘书。 「行,」宋怀安推推眼镜,很正经的说,「只要你同意离开这台电脑,回自己的办公室,我就不再瞪你。」 「我只是打发等人的时间罢了,有必要看得那么严重吗?」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找人的,居然找了一个古板又无趣的人当秘书,要是他早闷死了。 宋怀安依旧面无表情,「经理可以回资讯部等,若是总裁回来,我会通知你的。」 「可是我想在这里等他,免得他又溜走。」 「总裁不会溜,这点经理大可放心,目前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总裁将它看得比工作还重,所以他一定会回来,待他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在找他这件事。」 凌摊摊手,表情很无奈,「可是我很清楚,他肯定会把所有的事全处理完才有空理我,而我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必须在他回来时马上和他见面。」 拜托,凌那性子,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说不定他还得等到午夜十二点才有空和终于加够班的凌见到面,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里等凌回来。 更何况他晚点还要去找槿枫,才不想傻傻的等那个工作狂有空时再来接见他,谁晓得要等到何时? 「那就请你坐到沙发上去,不要待在电脑前玩游戏。」 「有什么关系?不就是等人吗?反正大哥现在又不需要用到电脑。」 「总裁说过,他桌上的东西不许任何人乱碰。」宋怀安说出凌要离开时的交代。 「我是他弟,不是商业间谍,你到底在怕什么?」 「一样。」宋怀安没理会凌的话,在他的心底,总裁交代什么,他就做什么,不管眼前的凌是总裁的弟弟或是老爸,情况还是一样,不能动就是不能动。 「你真的根死脑筋,」被他这样瞪着谁还玩得下去?凌眼见无法说服他,只好摇摇头,带点不甘愿的关上电脑。「真不晓得你是大哥从哪个死人坑挖来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像你这种用水泥打造脑浆的人。」 「怎么?你对我的秘书有意见吗?」缓缓踱进来的凌一进门就听到凌的抱怨,随手将西装外套脱下,交给宋怀安挂好,顺便请他去帮他泡杯咖啡。 宋怀安见老板回来,轻轻的颔首,接过他的外套,不发一语的走出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两兄弟。 「我哪有什么意见?不过我倒是根好奇,他那种一板一眼的性子,你怎么受得了啊?」凌站起身,走至摆放在办公桌前的沙发,懒懒的坐下。 凌则是坐在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我觉得他满好的,说一是一,不会和我打太极。」 「喂,别这样看我,我何时和你打过太极了?」瞧见凌意有所指的眼神,凌连忙澄清,「最多不过是痞一点而已。」 「两者之间似乎差别不了多少,」凌凉凉的丢了句,随即正了脸色,「说吧,你不在自己办公室,跑来找我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上个星期我听唐说丰华打算停止贷款的事,这事是不是真的?」 「原来你也听说了。」凌点起烟,神态倒是挺不以为意的。 「发生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告诉你就能改变事实吗?」吐了口烟后,凌转头看向凌。「难道你会因为这样而同意继续和庄小姐来往,甚至和她发展男女朋友的关系?」 「拜托,哪有可能?我现在有女朋友了耶!」一听到大哥提的事,凌想也没想立即大声反对。 「那不就得了?」凌耸肩,大有到此为止的意味。 「那资金和股权方固怎么办?」毕竟事情因他而起,他也不能装作不知情,把烂摊子丢给大哥一个人扛吧?更何况翔奥里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得靠他们赚口饭吃。 「说到这个,你倒交了个好朋友。」想起自已进办公室前拿到的资料,凌脸上浮起一抹微笑。 「什么意思?」每次说话都说一半,真是让人想扁他。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衡量现在手痒的程度是否有动力让他狠挥自己大哥的俊脸一拳。 凌收住笑容,在随身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资料丢至凌面前。「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凌快速的抽出里头的东西,原本好奇的眼光在看到几张照片后倏然睁大,「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唐聿杭交给我的。」凌淡淡的解释道。「后续还有一些资料,他说等拿到手会再交给我。」 「这庄同富还真敢,居然在外面和那么多女人打得火热。」照片里至少有五个不同的女主角,不过男主角倒是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有的是在车里、有的是在较为阴暗的小巷弄、也有同时进入宾馆的身影,真亏得唐那么有义气,居然先帮他拿到这些筹码,不过……「你说的后续资料,也是这种的?」 「不,」凌摇头,「是他收取回扣及洗钱的证据,因为这些比较难取得,所以才说晚点再给我。」 「那可好,这下我不用烦了,有了这些,你大可以和庄同富谈条件,我也乐得不用再应付庄玲瑛那个女人了。」知道事情好解决,凌也不想多说,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先走啦,拜拜。」 「你要去哪?」凌冷眼微眯,看着他一副想快点闪人的姿态。 「找我女朋友。」完全没想到下班时间压根还没到,凌说得很理所当然。 「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就是有这种喜欢打混的头头,所以他手底下那班员工才会跟着混到不行。 「随便,反正没人知道就行了。」凌开门的动作停也未停,大手一挥,只见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阖上的门后。 怎么,在他这个大老板面前说要开小差,还敢奢望没人知道? 凌无可奈何的吁口气,认命的坐回办公桌后,拿起桌面上堆叠死高的文件,心底觉得挺不公平的。为什么他就得坐在这里拚死拚活的为公司努力,而他老弟却可以说闪人就闪人,自顾自的跑去谈恋爱? 唉……为什么当老大的人不是凌,总有一天也要他尝尝被工作逼死的滋味! 「为什么她也在?」今天他和槿枫的好要再去挽歌行,用来弥补她上次还没看个仔细的缺憾,不过他不懂,为何明明应该两个人去的行程,会临时多了一个人? 「她说她没看过,也想去看看。」从上个星期开始欣玮直接就在公寓住下,连要上课也是下课后就直接跑去她上班的地方等,就是怕她会单独和凌见面。 她大概也知道欣玮在打什么主意,还不是想利用她是自己妹妹的理由,名正言顺的和凌出门,再伺机找出能和凌单独相处的时间。虽然她很想叫欣玮滚开,可欣玮再怎么不是,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而且她也相信凌并不会因此就喜欢上欣玮,所以也就不反对让她跟,也许等过几天她就会知难而退了。 「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走在前头的欣玮回过身,看着身后正小声讲话的两个人,眼底有些不满。居然故意落在后面说悄悄话,最好不是在打她的小报告! 她可不想还没让凌喜欢上她,就留给他一个坏印象。 槿枫挂着寻常的微笑,手下意识的捉紧凌,加快了步伐走进店里,「走吧,今天我想坐在吧台前,可以看得仔细点。」 凌扬扬眉注意到她的笑容并不真切,倒像是挂上习以为常的面具似的,心里想着要找个时间和地单独谈谈。他从她们俩上车后就觉得槿枫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还会让他捉到她失神的状态,这和她平常在他面前表现的样子差异太大,引得他不得不怀疑到底发生什么事? 三人在吧台前坐定后,各自点了杯饮料,略微厚重的低沉乐音在周围环绕,而所有客人间的谈话声也和槿枫上次来注意到的相同,皆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愿打扰到店里的气氛,和其他前来享受宁静的人。 只不过原先说要来仔细参观店里的槿枫虽然眼光四处打转,不过心思却明显的不在此,游移的目光并无焦距,手里的调酒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啜着;而欣玮则是打从坐定后就不断的和凌攀谈,并不在乎槿枫有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 也对啦,她本来就是想找机会和凌独处,虽然目前槿枫也在场,不过她可不在乎,反正她相信槿枫不会不识相到在此时拆她的台。凌边拨着心思和欣玮对话,可眼神仍是不断的打量着坐在身旁的槿枫,就在他忍不住想捉住她的手,和她好好谈谈时,槿枫却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跃下高脚椅。 「你要去哪?」他连忙按住她的肩。 「啊?」突然回过神的槿枫转过头时仍是一脸茫然,「什么?」 「我问你现在要去哪?」她今天真的怪怪的、也许该说从上个星期开始就怪怪的了,这些天他打电话给她总说不了几句;直接说要去找她,她也都说了些藉口档掉,不晓得在搞什鬼?凌直直的盯着她的眼,想看出些蛛丝马迹。 「喔,我要去洗手间。」槿枫拍拍他的手,有点安抚的意味在。 凌点点头,放开手,感受到她未出口的话。好吧,既然她要他先按捺一下,就如她意吧,反正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你好像很爱我姊姊喔?」见槿枫的背影渐远,欣玮出声询问。 「很正常不是吗?她是我女朋友,我不爱她要爱谁?」凌耸肩,像是她问了什么傻问题似的回道。 「可是她又不漂亮,依你那么好的条件,大可以找更好的女人啊!」她刻意在他面前撩撩秀发,眼睛散发着另有所图的灼光。 「我只要她。」凌淡淡的说。这下子他可知道槿枫这些天会反常的原因了。 至于听到他回答的欣玮则是眨眨眼,不服输的翘起樱唇。她就不信白己会输! 第六章 「你说什么?!」若蔷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容平静的槿枫,「你是疯了还是白痴转世啊?居然不反对让童欣玮那个不知感恩的女人跟着你们去约会,而且还让她连跟了两个多礼拜?!」 这阵子因为她和槿枫轮班时间并没有一起,所以下班的时间也大都错开,要不是她昨天临下班时看到童欣玮来找槿枫,还不晓得竟然有人会笨到这种程度,让一个对自己男朋友有企图的女人跟着去约会! 就算那个女的是她妹妹好了,可是这也太扯了吧? 「形象、形象啊,大姊。」消掉一笔帐后,槿枫这才转过椅子对着若蔷。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主管我的形象?」若蔷差点尖叫,「跟你说过几百次,你根本没必要去理会那个年龄二十岁、心智三岁的笨蛋,你怎么都讲不听啊?事情过去都六年了,不是六天,你就算要赔也赔够了吧?还是你蠢到连幸福都赔上才甘愿?」 「如果让你的那些爱慕者看到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早就跑光了。」槿枫摇摇被轰到脑胀的头,「还有你别忘了,你口中说未满三岁的女人刚好是我唯一的妹妹。」幸好刚才欣玮接到朋友的电话,被人载走了,要不然让她听到若蔷批评她,难保不会在这里大发雷霆,和若蔷直接对上。 「我管她是你妹、还是你妈,反正你根本没必要理她啊!」 「这句话你讲过八百次了,我也回过你八百次,那是不可能的。」槿枫站起身,捉住若蔷的双肩。「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没办法不理她。」 「你这样她又不会领情,干嘛自讨苦吃?」整腔火气在槿枫冷静的口吻浇灌下,倏地冷了下来,若蔷叹口气。 「何必要她领情?我只想自己过得心安而已。」槿枫微笑地拍拍她的手,算是感谢朋友的满腔热血。 「算了,我说不动你,不过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让给她吧?」 「当然不可能。」槿枫笑出声。她可从来都没这念头。 「那就好。」若蔷用着「你还有救」的表情看着地。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真当我是白痴?」槿枫没好气的睨她一眼。 「唉,差不多了啦,」若蔷挥挥手,「不过你眼光倒是不错,挑了个好货。」 「什么好货,很难听耶!」拜托,凌沄又不是物品,她居然用「货」来形容他。 突然,若蔷伸出手拍拍槿枫的肩头,「欸欸——」 「怎么?」正想再埋入电脑萤幕前的槿枫被她一拍,又抬起头看向她,却见她纤白的手指向门外。 「你那个货物来了。」 槿枫闻言回过头,就见凌沄推开玻璃门,漾着笑容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刚开车从这边经过,就顺道进来瞧瞧,反正你再半个小时就下班,正好接你一起去吃宵夜。」凌沄拉过桌前的椅子,态度从容的坐下。 「凌沄生真体贴。」原本拉高的嗓音在见着有人来后,自动恢复娇柔。 槿枫好笑的看着她的表情和语调。若蔷在一般人面前总是很温柔、很优雅的,只有在很熟的人面前,才肯露出自己坏脾气的真面目,当然她真正认为熟的人并不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有一堆男的跑在她后头、苦苦追她的原因。 不过若蔷也有项坚持,总说非得等到有人能看穿她的真面目,她才有可能和某个人交往,可惜在槿枫的心底却觉得如果哪天真的有人能一眼看穿她的本性,那她怕不跑得死远去躲起来,哀悼自己做戏失败,怎么可能会和那个人交往? 「听你这样夸我,那我不一道请你可就说不过去了。」 「唉,我可不想当电灯泡,你们去就行了啦!」 「你确定?」槿枫偏着头看她,眼底带着兴味。 若蔷看得出来,槿枫此时是在笑她人前人后两种样子,不过她可不在乎,反正呢,她就是喜欢这样,这世间啊,人人都戴着面具过日子的,唯一差别只在于戴的面具是属于何种性质罢了。 像槿枫就是喜欢用笑来面对痛苦,其他时候倒是挺真、挺直的;而她则是习惯用优雅有礼、简称温柔的面具,重点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其他人倒是没有置喙空间。 「当然确定啦,坏人姻缘可是会倒楣的耶,」若替挥挥手,「好啦,店门我关就行了,反正离下班时间也只差几分钟,你就和他先走吧!」 「满晚了,还是我顺路送你回家?」 「我开车来的,让你送我,那我明天怎么办?」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勉强了。」凌沄站起身,准备离去。 「拜拜罗!」 「下次见,拜拜。」挥挥手,凌沄和槿枫相偕离开店里。 当他们俩吃完宵夜,凌沄开着车正打算送槿枫回家时,这才慢半拍的想到,今天晚上好像少了一个专门拿当灯泡作职业的人。 「奇怪,你妹呢?」这阵子她跟得那么紧,还以为她没那么轻易罢休;没想到今天却没看到她,如果她真是识相不敢再跟的话,那倒也不错,省得他看到她就觉得碍眼。 「刚刚她接到朋友的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吧,先走了。」槿枫仰头瞟了他一眼,嘴角带起笑意,「怎么,想她啊?」 凌沄作状皱皱鼻子,「耶,现在明明是半夜,怎么会有醋的味道?我记得刚才吃的东西没加醋啊,童童,你有加吗?」 自从去过她工作的场合,听到若蔷都这样叫她后,他也跟着叫起来,而且还会叫愈顺口,好像已经叫了一辈子似的。 「你少贫嘴,」槿枫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贫嘴,」凌沄突然正了脸色,「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要和你讨论。」 「什么事?」他的脸色还真正经。槿枫有些纳闷的想。 「关于你妹妹的事。」凌沄想和她好好谈谈,所以在一个转弯后便将车停在某处较为僻静的社区公园路边,打开车顶上的小灯,不再嘻笑的看着地。 「看来你也感觉到了。」既然凌沄想把话说清楚,槿枫也不回避。 「这阵子她都跟在旁边,所以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谈,好不容易她今天不在场,我想也是该谈谈的时候了。」 「是啊,的确是该谈一下。」其实这件事她早就想和他谈,不过正如他刚才所说的,这些天来根本就找不到和他独处的时间,就算是用电话联络,也没有适合长谈的时段,白天他要上班,打去了根本谈不了多少,更何况欣玮的事还是面对面谈比较容易谈得清楚,省得牵牵扯扯的,或是因为见不着面而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你知道她对我有好感吧?」凌沄想了想,选了一个比较不具冲击力的说法。 「何止,她还在我面前坦白过,要我把你让给她呢!」想到那幕,槿枫的心里有股刺痛,可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仍是笑笑的。 凌沄扬眉,侧过身子,直直的盯着地的眼,「你呢?怎么回答她?」 「当然是不可能啊,」槿枫有些自嘲的轻笑,「你是我男朋友,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她?更何况你是人,也会有感觉,并不是物品,能说让就让。」 「看来她仍是根坚持?」这话半带肯定,并非纯然的疑问句。 「你觉得她两个星期的紧迫盯人够不够坚持?」 想到欣玮刚开始总是喜欢利用槿枫不在的时间,对他说一些有的没的,甚至到后来就连槿枫在场也没能让她收敛几分的情况,凌沄不由得摇头苦笑。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如果再继续见面,依欣玮那种方式,他们两个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独处的时间,反而只会让情况愈来愈糟。 「要不我们先暂时不要见面?」槿枫看着他的眼,像是说出他未出口的话。 闻言,凌沄轻笑出声。就说她这人直嘛,偏又真能懂得他在想什么;可要说她擅于隐藏,却又常常毫不介意的把话说出来,真是的! 他真觉得自己愈来愈喜欢她了,有一个能懂得自己在想什么的伴侣是件难得的事,天底下多少对夫妻、情侣都没办法做到像他们两个人这般有默契。 拥有她,是老天给他最大的幸运! 「看来这是唯一的方法。」凌沄耸肩,挺无奈的,不过也没办法,谁教童欣玮不是什么其他的女人,而是槿枫的妹妹,他没办法就赶人就赶人,更不能对着她板起脸孔, 再怎么说至少他也得顾虑到槿枫的感觉。 和槿枫交往到现在,虽然不常听到她聊到童欣玮,但从她口中还听得出来,她是很在乎这个妹妹的,所以现在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唉……」槿枫装模作样的长叹口气,「你说我会不会变成王宝钏啊?」 凌沄伸手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你以为你当得成吗?」 「干嘛,你觉得我没办法那么痴情?」槿枫挺不服的噘起嘴瞪他。 「当然不是啰,」看着她难得的娇俏可爱模样,凌沄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几下,「而是我根本没办法那么久不见你。」 槿枫闻言,满意的伸手揽住他的颈项,主动迎上他的唇,浓郁的情感在双方的胸腔里炽烈的燃烧,似乎所有心跳皆因为对方而起,就像是两人从生下来就等着相遇一般,是如此的契合圆满。 好半晌,凌沄轻轻的推开槿枫,改而将她拢在怀里,而重重起伏的胸膛仍未由适才的热情里平复过来。 他们两人就这样在流泄着轻柔歌曲的车里,静静的相拥着,没有人想提早打破这股幸福的感觉,不过就算再怎么不舍,他们总不能就坐在车里直到天明吧? 凌沄缓缓的抽离自己的身子,让槿枫在车位上坐好,「不能再抱下去了,我怕等一下我会忍不住,直接就在这里……」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眼胯下。 「你自制力这么弱啊?」槿枫故意的朝他眨眼,神情中带点罕见的媚态。 「喔……」凌沄见状,不由得发出呻吟。「别再诱惑我了。」 「哈哈……」而槿枫的反应则是大笑出声,「我发觉逗你满好玩的。」 「你小心逗出火来,」凌沄佯装威胁的眯眼,「到时我就当场拿你来灭火。」 「不逗就不逗嘛,」槿枫吐吐舌头,「那现在你该载我回家了吧?很晚罗!」 凌沄露出很不满的表情,「接下来有好一阵子不能见面了,你居然还想早早回家!」 「要不然呢?」不过槿枫可没被他吓到,反正她也很清楚,凌沄不会真的生气,他只是在闹她罢了。 唔……或者应该说他只是用另一种方法在表达他真的很不想和她分离。槿枫在心中暗想,觉得挺开心的,尤其他之前还特地带她去见了他的好友们,更是在在显示出他对她的重视,才会刻意让她去认识他们。 「你不觉得接下来有段时间见不着面,你应该留点美好的回忆给我吗?」他伸手撩拨她散至颊边的发丝,享受着那股轻柔在指间环绕所造成的触感。 「好比是……」并非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不过槿枫心底还在考虑,所以故意装傻。 凌沄唇角一扯带出蛊惑的微笑,黑眸中亮起不怀好意的灼光,原本玩弄着她发丝的手放开,顺势往下握住她的手,缓缓的拉往自己身上最不安分的地方。 「你说呢?」感受到掌心传来炽热的脉动,槿枫脸上快速的染红,有些惶然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凌沄的力道虽不至于让她疼痛,却也无法轻易挣脱,只得继续让手停在他的掌中,不过她还是试图躲避,努力的挪动位置,却反而造成凌沄另一波热潮。 「喔……」凌沄不自觉的发出低吟,认命的放开她的手。再不放开的话,难过的人可是他,要知道,强忍住勃发的欲望可是件很痛苦的事。槿枫顺利的抽回手后,随即握成拳,用另一手紧紧的包住。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忽略掌心传来的酥痒感。 深保的呼吸几次后,凌沄好不容易压住下腹传来的热流,转头看向仍然满脸通红的槿枫,「愿意跟我走吗?」 槿枫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心中不断的思索着她答应去后肯定会发生的事,只是她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反对,甚至也有点想和他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如何?」凌沄又问一次,口吻里并无逼迫的味道,只是单纯的询问她的意见。他并非是个不尊重女性的人,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要她,可是他还是希望这件事的发生是在她的许可之下,并非他单方面需要而造成的。 像是下定决心,槿枫重重的闭上眼,随即睁开,而后缓缓的点头。 有何不可呢?她爱他,而且也相信他,加上自己也想要,那又何必拒绝? 这近一个月来,欣玮虽然还是偶尔会跑去槿枫的店里,也依然住在小公寓,不过倒是没有之前缠得那么紧了。 对槿枫而言应该是件好事,当然对凌沄而言也是件好事。 只是凌沄昨天和槿枫通电话时,两人讨论了一会儿还是不清楚,欣玮这个警报到底要何时才能解决,毕竟她还和槿枫住在一起,槿枫的生活作息她几乎都很清楚。 像之前有一次因为槿枫排休,而他也刻意在当天请了假,两个人便窝在他买于公司附近的公寓里甜蜜,当然并没有让欣玮知道,而是让她以为槿枫是正常的去上班。他们两个人为了配合上班情况,还很准时的让槿枫在平常的下班时间回到家,可惜还是没能瞒过她,因为她好巧不巧的居然在那天跑到店里去找槿枫。 当然的,欣玮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槿枫,据他由槿枫那儿听来的说法,那晚欣玮又发了一阵脾气,就连槿枫分期买来的笔记型电脑也差点让她给摔毁。 因此那次之后,槿枫除了每天和凌沄通通电话,或是凌沄有时刻意到店里去找找她聊天之外,根本找不到什么长时间相处的机会。 一直到今天,凌沄都快觉得受不了了,毕竟自己明明有女朋友却无法常见到她,甚至连打通电话也只能简短的聊个几分钟,根本连谈谈心事都来不及,就得挂掉电话,闷得他很想直接冲去砍了欣玮。 如果不是槿枫在乎她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也不用这么窝囊!明明只要他狠一点就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可偏偏他却在意槿枫的心情,她们两姊妹的感情已经很不好,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因为自己而决裂,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真的让情况演变至此的话,槿枫会是三个人里头最难过的那个人。 可是这样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真的都不见面吧?他可受不了,尤其自从那一夜过后,他每天睡在大床上,唯一想的就是希望能拥着槿枫入睡,整个脑里、眼里全是槿枫的影子,甚至夸张一点,他有时还会幻想自己能闻到槿枫身上的馨香。 唉唉……这算不算病入膏肓的一种啊? 张俐华闲散的环胸倚在门边,直直的盯着无来由便哀声叹气不断的上司。 又来一声,奇也怪哉,怎么他的脸愈看愈像怨妇……不,是怨夫? 被抛弃了吗?是哪个识相的女人,啊……他又说错了,是哪个不识相的人居然不知道要好好把握住这个家伙的?张俐华点点头看着凌沄,发觉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经过他不耐的拨弄后,居然更显有型,反而比之前的样子多了几丝媚惑人心的味道。只是他还是有些不平,为什么一个性格像大男孩的人竟比他这个长相斯文、举止优雅、态度温柔的人,还来得有女人缘?老天真是不公平! 「你还要看多久?」凌沄不是不知道张俐华就在门口,只是一开始并不想搭理他,可他也未免站得太久,站到连不理都不行,而且凌沄严重怀疑,如果公司里有风吹雨打的天气,他很可能会当场风化掉。 「嘿嘿,老大,你知道我在这里喔?」张俐华干笑走进办公司,顺手阖上门。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一尊稻草人。」凌沄横了他一眼,没啥好口气。 「麦安泥贡嘛!」张俐华撂了句台语,还故作无辜的表情,「我只是关心一下我上司的心情,要知道,你的健康就是我的福气啊!」 「你可以再狗腿一点没关系。」正好他心情差,看戏可以改善心情,当然拿人开刀更可以稍慰他思念过深而形成的烦躁之心。 张俐华看得出他眼神里的威胁,当场乖乖的收敛住再继续耍宝的打算,改成正经死板,「好吧,既然你并不欣赏,那出戏我就省了,不过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刚才接到庄小姐的电话,虽然被我先暂时推掉了,可是这次显然比较不好打发,因为她要我转告你,她等一下会专程来公司找你,叫你得等她来,不然你会后悔。」事实上,他说的还是比较婉转的版本,因为她庄大小姐说的是「如果他敢给我溜掉,就等着瞧!」 而且还顺便威胁他这个可怜的传声筒,要他好好的看住凌沄,不然的话先例楣的人就是他。他是不知道会是如何倒楣法,不过如果真要他说的话,他倒是觉得被她这个任性跋扈的大小姐缠上的人会比较倒楣。 「她打来多久了?」凌沄敛眉思索,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弱点能落在她手上?如果她仍是打算以公司来威胁他,那根本就无所谓,因为他很清楚,大哥绝对不会让这事发生的,尤其大哥手上还有庄同富的把柄在,反而庄同富还会恳求大哥放他一马,哪有可能还有胆子继续档翔奥的财路? 「大概十分钟前打的。」也就是说张俐华就站在门日整整看了十分钟之久。 「你怎么不早说!」居然还有空站在门口当化石。 「我见老大你在忙,所以不敢打扰。」张俐华的脸色真的很正经,如果不是眼神明显在讨打的散发出揶揄光芒的话,他的表现还真是说服力十足。 「下次再找你算帐,」凌沄起身拎起外套,「我先问了。」 「喂,老大,你真的要走啊?」 「不然呢?」凌沄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大步往外跨去。 张俐华快速的跟上,拉住他的手,「那庄小姐来时怎么办?」 「你家的事!」凌沄甩开他,半跑步的冲往电梯,「反正快下班了,你大可不理她。」 「老大……」措手不及的张俐华脸上仿佛刷下三条黑线,眼睁睁看着凌沄的背影窜入电梯中,而他的叫声则是被电梯狠心的拒于门外,传不进去。 他这老大还真狠心,刚刚居然说「你家的事」,没天良! 凌沄开心的踏出翔奥大楼,只想着又翘班的他现在能去哪儿打发时间?不过他也没想太久,答案早就在他的脑海里了。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槿枫啰,她现在应该还在上班,说不定等一下她还可以拨出点时间,和他一起吃顿饭,好好的聊聊天再回去上班。 想到这儿,他的脚步不自觉更加的轻快起来,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他今天中了乐透,才会开心得连走路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凌大哥。」 乍闻叫声由后头响起,凌沄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当成是幻听,又继续往前迈进。只不过他没来得及走几步,背后的衣领被人扯住,让他想再置之不理都不行。 「凌大哥。」娇俏的声音带点委屈。 凌沄不着痕迹的低叹口气,转过身子,看着眼前身高犹不及他下巴的娇小人儿。 「是你啊,有事吗?」 「你刚刚都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不好意思,我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并不习惯听到『大哥』这种叫法。」他微笑,可表情可不像字面上带着抱歉的意味,反而是种不得不应付的勉强。 「听久就习惯了嘛!」娇柔的声音、微翘的樱唇,加上拥有动人的外表,欣玮看来的确有大撒娇叹的本钱。 可惜凌沄硬是不吃这一套;她这招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老套了,如果真有用的话,根本完全不用等到她来使,在她之前的那群花蝴蝶早就把他顺利的拐走,哪里还轮得到她? 「你到底有什么事?」凌沄脸上勉强挂着微笑,可心底却是很想直接甩头走人。 她拿高手中的资料袋,「我到附近来做问卷调查,刚做完,就想到你也在附近上班,所以来找找你嘛,人家好久没见到你了。」 「见我?」她的攻势倒是愈来愈明显,之前还只是乖乖的等着跟;没想到他和槿枫特意的减少见面机会,她却还是不放弃,居然直接找到他公司来。 说实话,凌沄心底有些不爽,原先顾虑槿枫的立场,他还多少会应付她一下,可是她现在是愈来愈过分,不但在话里作文章,甚至连单独找上他都做了,真不晓得要怎样才会让她死心?! 「对啊,」欣玮眨着眼,「人家很想你嘛!」 她话里的意味很明显,可惜凌沄一点都不愿领情,反倒是刷下脸色,「那你现在人见到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 「我想我没必要向你报告吧?」说完,凌沄不再理她,迳自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 「你是要去找我姊姊吗?」欣玮仍不放弃,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是又如何?」凌沄懒得理她,加快脚步,想摆脱她的念头十足。 不过欣玮却不是个肯轻易放弃的人,她的个性有着非常固执的一面,这也就是为何她会执着于恨槿枫的原因。 「那我也要去,」她在他插入钥匙后,立即自动拉开驾驶座另一边的车门,窜了进去。「我正好也要去找她,既然顺路的话,凌大哥应该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凌沄瞪着她的动作,心底很清楚,就算他说介意,她还是不会下车的。不得已,凌沄只好阴沉着脸坐进车里。她既然敢上车,最好要有搭云霄飞车的准备。凌沄不怀好意的勾起唇角。 而在路的另一头,有双经过细绘的眼正微眯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她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光看到他们同时上车的行为,她嫣红的唇用力抿紧。 他居然真的溜了,而且还和别的女人一起,他是当她不存在了是不是? 哼!就算他有办法让她父亲不再对他公司下手,可那并不代表她也会放手! 第七章 最近天气好像很不好,要出门时抬头看天空,几乎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鲜少看到阳光露出头来,反倒是阴闷得让人难受,有时大雨说来就来,让人给淋得措手不及。 就像现在,刚出捷运站的槿枫站在大马路上,正打算随意买些东西回去当晚餐时, 原本还算干燥的空气却开始飘起细雨,而当她进便利商店买了速食便当出来后,原先飘着的细雨早就转大,虽然雨珠还不至于能用「黄豆」来形容,可至少也称得上是「绿豆」了。 槿枫快步地往自家冲去,想趁着雨势还不太大时赶回家里,可惜还是快不过雨的速度,当她踏进家门时,全身也差不多都湿透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衣架上的大浴巾后走进浴室,打算先还自己一个清爽,免得感冒找她叙旧聊天,还迟迟不肯离去,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 两坪大小的浴室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小,至少还能放上浴缸,而且能偶尔泡个澡,也算是槿枫最大的享受。 她眯着眼舒服的躺进温热的水里,暗暗提醒自己可别睡着,要不然等水凉了她可真要感冒了。 轻轻的吁口气,她心满意足的将手放上小腹,正想好好的彻底享受一下时,手下传来的触感却让她原本眯上的眼突地一睁。 她迅速的坐起身,盯着小腹直瞧,活像那里长出什么怪东西似的。而一双原本就不小的眼更是愈睁愈大,如果在她眼前有面镜子,或许她还会以为自己的眼珠快掉下来了呢! 「不会吧?」她喃喃自问。她记得上次好像是月中来的,依照她向来准时的生理期来看,应该早就来了啊,为什么现在都快过两个月,却一直没有来潮的迹象? 难不成……她怀孕了? 不会那么惨吧,她和他不过发生过两次关系而已,而且他都有戴套子啊! 可是……好像都是刚开始时有戴,后来又做时,好像又没有了耶! 槿枫不断的在心底自问自答,最后她决定……等一下去药房,买验孕的东西! 她在这里瞎猜不是办法,说不定是自己在吓自己,还不如直接验看看,也好过她不知头绪的乱想一通。 说做就做。槿枫动作快速的由水底站起,忘了原来要泡澡的打算,用大浴巾牢牢的包好后,走出浴室,在衣架上随意拿了几件衣服穿上,连晚餐都没吃就捉起皮包和放在门边的雨伞出门了。 槿枫飞快的飙出家门,再飞快的飙回家,当她进门时胸口仍起伏不定,而且还重重的喘着气,足以显示她冲得有多急,甚至在来往路口那间西药房时也都是用跑的,没办法,她真的很着急。 急着想知道结果。现在情况都快解不开了,如果临时又加上她怀孕,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知道凌不会不负责任,甚至可能会极乐于负起责任,可是重点不在于她和凌之间,而是其中又多加了一个欣玮的介人,而且这件事也不方便在此时通知凌。 他上个星期被派到大陆去,听说是大陆厂那边出了点问题,所以大哥派他去处理,在处理完那边的事之前是不太可能有办法回台湾的,而她并不想在他仍烦恼着工作的同时,还得分心挂虑她的事。 尤其她昨天和他通电话时,他也说过情况很复杂,不晓得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如果还是没办法的话,说不定会一直持续待在大陆,简而言之,就是归期不定! 「你是被追杀是不是?」正坐在电视机前不停转台的欣玮在看到槿枫的模样时,不由自主的微拢着秀眉问。 「嘎!」没料到此刻房里会有人,所以当欣玮出声时,槿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来?」 「怎么不能来啊?」欣玮斜着眼瞪着站在门口的槿枫。 「不是,只是……」只是为何会突然出现? 「我被关在宿舍外,回不去,只好来这里住一晚,难道不行吗?」 虽然她的口气有些冲,不过至少她还肯解释,所以槿枫也不以为意。其实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只是次数并不多,而且经过前阵子的事,她住在这里的情况也很普通,槿枫倒是觉得说不定这是让她们修补裂痕的好机会。 而且经过更长时间的相处后,欣玮也不再动不动的发脾气,甚至扯上父母的死因,当然必须在无关于凌的前提之下;只要事情扯上凌,她还是照常生气,甚至还会摔东西,尤其是让她得知自己和凌单独出游的话,就会闹得更严重。 「当然可以,这里也是你家,你住这里很正常。」槿枫淡淡的说,缓步走进浴室,「你晚餐吃了吗?如果饿了,桌上有便利商店的便当。」 欣玮淡淡的看了眼桌上仍摆着的袋子,没啥兴趣的转回头继续看她的电视;至于槿枫则是在浴室里小心翼翼的使用买来的东西,担心的看着测试的结果。 当试剂上浮出线条时,她的脸色蓦然大变,在瞬间转为苍白。 天哪……居然真的有了! 这下子怎么办? 槿枫焦急的在浴室里不停的打转,心头乱纷纷地,又惊又慌的再度拿起试剂附带的说明书,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里头告诉她的结果都是她已经怀孕了。 就在她仍心慌意乱时,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的敲击声。 「你是好了没,我要进去。」 「好了、好了,等一下!」不行,这个绝不能让欣玮看到,不然就惨了。 槿枫迅速的将手中的证据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还刻意的摇摇垃圾桶,让它被其他的杂物给掩住后,才缓缓的打开门。 「好了,换你。」她勉强自己压下仍跳得飞快的心脏,就怕会让欣玮看出端倪来。 欣玮狐疑的看着槿枫隐隐露出不安的神情,滴滴的转着眼珠子,尤其在看到她似乎并不想离开浴室后,更是端着脸更仔细的打量她。 「你是怎么了?」 「没……没事!」槿枫用力的摇摇头。老天!她真的不适合说谎,这辈子她说过的证屈指可数,并不是她不说,而是每次只要她一说谎,就会不自觉露出不安的神色,只要熟悉她的人全都知道她这个缺点,根本没办法骗过人。 现在就只希望欣玮不要怀疑到去翻垃圾桶,那样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欣玮再次上下的扫了她一眼,随后便走过她身边,直接将她推离门口。 槿枫嘴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吞着已然冷掉的饭,眼睛则是盯着电视看,不过她大部分的心神都在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 其实她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吃东西,只不过她现在怀孕了,就算再怎么吃不下,还是得吃点东西进肚子里,不然小孩怎么办?她可不想宝宝还在肚子里,就造成营养吸收不良,听说这样对宝宝的影响很大的。 当她看到欣玮步出门时,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住,很专心的看着欣玮。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欣玮双手紧握成拳,步至槿枫面前,挡住上头的灯光,因而在她低垂着脸时,槿枫便再也看不到她神色的变化。 「没有啊。」槿枫低下脸,看似专心的吃着饭,事实上心底却不断的猜测着。 「没有?」 「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槿枫耸耸肩,故作无事。 「这个啊!」欣玮突地一吼,将手中握紧的东西摔到桌上。 看清眼前被摔下来的试剂后,槿枫骇得惊喘,「你去翻垃圾桶!」 「我何必翻?只要把它们全倒出来就行了,」欣玮冷笑,「你呢?关于这个,你有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槿枫不语,只是努力的挖着饭吃。糟糕,真的被欣玮发觉了! 「你还吃!」欣玮怒吼,弯下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翻掉,也不管槿枫正吃到一半的饭盒翻掉后会造成多大的脏渍。 「好,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是怀孕了,你还要我说什么?」见她不肯罢休,槿枫只好叹口气站起身,和她面对面。 「是凌的?」欣玮恨恨的瞪着她。其实她心底也很清楚,孩子的父亲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 槿枫点点头。孩子的确是他的,而她和凌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关系,发生亲密的事也属正常,说实话,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丝毫对不起欣玮的地方。 而且欣玮也没任何权利生气,就算她喜欢凌好了,那也得看凌喜不喜欢她吧? 如果今天欣玮并不是她妹妹的话,她也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去隐瞒,怀孕是件好事,自从父母过世后,她就一直想再度有个幸福的家,有个能让她依靠、能让她撒娇的温暖怀抱,让她不用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责任,让她不用再费尽心力去应付欣玮的怒气,还把自己弄到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地步。 她很在乎家庭,她自己很清楚这一点,而欣玮是她唯一剩下的亲人,所以她也很在乎欣玮,最大的希望就是两个人能好好相处,像对正常的姊妹一样,可惜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没用,欣玮就是不领情,有时心情不好还会当面将她的好意掷在地上踏。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一直不断地要求自己不要在意,欣玮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很清楚,欣玮只是怨她的一通电话却让最爱的两老过世,所以在以前不管如何,她都会尽量的顺着欣玮的意做。 如果认真算来,她唯一没顺过欣玮意的就是凌。她知道欣玮真的是喜欢上凌,可她就是不想、也不愿让,能做的也仅是要求凌偶尔帮她应付一下欣玮,只希望欣玮有一天能想通,自动放手。 「把孩子拿掉!」 「你说什么?」闻言,槿枫瞠目直直的看着她,不敢相倍欣玮竟然连一个无辜的小孩都不愿放过,完全没顾虑到她自己将是这孩子的阿姨,甚至还开口叫她将小孩拿掉。 「把、小、孩、拿、掉!」欣玮再次一个宇、一个字的说道。 「不可能,我不可把它拿掉的上槿枫努力的摇着头,说什么都不愿答应。 「好,你不拿也行,」欣玮逼近她,「那你就和凌分手!」 槿枫再度摇头,不敢置信。「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他分手的。」 「我管你可不可能,反正你只能挑一个。」 「我什么都不挑!」槿枫往后退闪离她,直走至窗前才停下脚步,「肚子里是我的孩子,而凌也是孩子的爸,你没权利要我放弃任何一个。」 「是吗?」欣玮扯着嘴角,不知怎地突然笑了,「你真以为我没办法逼你做选择?」听出她语气里的诡异,槿枫火速的转头看向她,大大的眼里盛满防备。欣玮慢步的走向床尾摆放的柜子,缓缓的拉开抽屉,拿出一把美工刀,就在槿枫的注视下毫不犹豫的拦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根挑衅的看着槿枫,偏头不语。虽然她一句话都没说,可是槿枫却很明确的接收到她此举所要表达的意味。 「你别闹了,快把刀放下!」槿枫往前走了几步,不敢伸手去抢,就怕一不小心真 的会伤到欣玮细嫩的皮肤。 「我有没有在闹,我想你应该根清楚,」示威性的再将刀子往下压,锐利的刀锋立 即在她手上划出一道红痕,「今天我只给你两条路走,我和凌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我 亲爱的姊姊,告诉我,你要选择谁?」 「就算我真的答应和凌分手,他也不见得就会喜欢上你,你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来赌?」真是她惯坏了欣玮吗?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任性呢? 对于这点,欣玮倒是不担心,也似乎不太在意,只见她轻慢的摇摇头,「没关系,反正你也没得到他,很公平,不是吗?」 「你先把刀子放下,这件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槿枫仍试图劝她。 「不,我现在就要得到你的答案,如果你不肯和他分手,我就直接划下去!」 「就算你现在划下去好了,难道我不会叫救护车吗?」其实划与不划都有相同的结果,总之欣玮还是不会死的,最多只是手上增加了一条难看的伤疤。 「你脑筋是都直线的吗?」欣玮冷嗤一声,「这次死不成,不代表将来我没其他的机会,说不定接下来我是直接跳楼,这样你也不怕?」 这一听,槿枫真的吓到了,她怎么也没料到欣玮居然会这么狠,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当成筹码威胁她,「你就这么怨我吗?」 「怨?」欣玮再度冷冷的嗤笑出声,眼神凌的狠射向槿枫,「亲爱的姊姊,你说得太浅了,我并不怨你,但是我……恨你!」 「既然你说恨我,那么至少给我个理由吧,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过什么事,让你如此恨我,恨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我没兴趣在此时和你闻话家常,反正就两个选择,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答案。」 「好。」槿枫无力的椅着窗滑坐在地,曲膝将自己的头埋住,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量说:「好,我答应你,和凌分手……我答应你。」 闻言,欣玮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她抿抿干涩的唇,缓缓的将刀子拿开,「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不然我随时会兑现我的承诺。」 槿枫埋在膝里发出苦笑,胡乱的点点头。凌对不起、对不起…… 她真的没办法选择,真的没办法…… 凌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常常会袭上脑海,从刚要离开台湾时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他想不出究竟为何自己会产生这种感觉,所以那念头仅是一闪过就被他甩到脑后了。 可是这两天,不安感却愈来愈深,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而且是件绝对会超乎他所能掌握的事。他摇摇头努力要心思放在桌上的公文上头,别再去想些有的没的,他才离开一个多星期而已,不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更何况他昨天晚上也有打电话回家里,大哥也没说些什么;和槿枫也有联络,虽然只是小聊一下,不过从她的口吻中听得出来,除了她说很想他之外,并没有其他麻烦发生,所以他根本就没必要庸人自扰。 「老大,这是厂区刚刚送来的毁损报告,等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张俐华随意在已敞开的门板上敲了两下,便直接走了进来。 「先放着,我要先看看目前的库存情况如何。」凌头并未抬起,仅是扬起手在自已的太阳穴轻揉着。 「我们何时才能休息啊?现在都十二点了!」要人拚命也得让人有命在啊!再这样累下去,工厂还没倒光,他就先垮掉了。张俐华苦着脸瘫在一旁的沙发上。 「再等等,你先帮我联络启胜,看看后天的出货日能不能改一改。」其实凌也累 瘫了,只不过他还是得先把迎头的麻烦给解决,才能安心休息。 「好吧。」张俐华长长的叹日气,认命的走出去。 凌正好阖上公事夹,一抬头就看见张俐华像只斗败的公鸡,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想自己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唉……他何时才能回台湾啊?! 啊,童童不知道睡了没?打通电话给她好了,说不定听到她的声音,他又有力气办公了。 说打就打,凌立即拿起前方的电话按下早已熟悉的号码,可是耳边传来的长串铃声让他眉头微微敛起,不解为何每次听到电话不论是否在睡都会接的人,为什么今晚却任凭铃声响了几十声了,却还是没有接起? 难道她真的睡死了? 可能吧,只好明天再打了,唉去…凌发出叹息,他真的好累啊,他要睡觉啦! 饶是凌公事再忙,还是察觉情况似乎很不对劲。他已经近六、七天都找不到槿枫了,不管他何时打、打到哪儿去,情况都是找不到人,就连手机都不通。 真的很诡异,以前无论如何槿枫从未曾不接他电话的,而且她有时还会自己打电话过来找他,像现在这样长达一个星期没联络的情况从没发生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是吗? 凌甩下不知打了几百次的话筒,大力的将自己摔进后头的皮椅中,满脑子的烦,让他很想大骂几句有名的国粹。 「老大,你吃炸药了啊?」被他动作吓一跳的张俐华呆愣半晌这才问出口,「怎么最近看你好像都在发脾气?」 张俐华眯着眼仔细的打量凌。他跟在凌身边也好些年了,从没见过他真的发脾气的样子,尤其凌的脾气一向挺好的,顶多就是偶尔会不耐烦的撂些狠话,此外倒是从未由凌身上看过什么形于外的火气,只不过凌这些天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尤其是现在,他很确定自己见到老大在发火,可惜他还是不知是什么原因? 凌现在的心情很糟,而且糟到懒得和张俐华废话,「小张,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所谓老大有难,弟子分其劳」 「闭嘴,不然我就把电话塞进你的嘴巴里!」 「呃,好吧,我不念了,有什么事你说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他也不想早死, 所以还是正经点好,省得老大真的将话筒塞进他嘴里。 「为什么她不接我电话?」 「她?」张俐华又一愣。没头没脑的,教他怎么回答啊?「是你女朋友?」 凌点点头。他已经想原因想到没办法再想了,只好问问别人,虽然他知道张俐华可能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来,但总是可以试看看。 「你们吵架了?」说完,张俐华马上丢掉这个说法。如果吵架,老大不可能会不知道为何她不接电话,「她不在家?」 「接连一个礼拜都不在?」 「那不然,她想甩掉你、和你分手?」张俐华话一出口上即收到前方瞪来的发火眼神,不自觉的咽咽口水,「呃,我乱说的,你别当真。」 「出去!」他的话让凌的满腔怒火扬起,指着门大吼。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张俐华双掌放在胸前,以后退的方式退出办公室,就在他即将关上门板时,正好看到原本应该躺在桌上的电话,正以时速一百的速度狠狠的摔向对面墙角。 阿弥陀佛,老大今天可真的发飙了,恐怖啊!为了自己一条小命着想,最好打死都不进办公室,不,至少要远离老大十公尺远,以确保性命无虞。张俐华再度念着阿弥陀佛。 对了,他得去提点一下外头的人,可别傻得没事跑进办公室找死,老大发火虽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不过这种会危害小命的事,最好还是一辈子都不要见到比较好。 这三天来,凌简直忙翻了,连带把手底下的一干员工也给操得哭爹喊娘。 几乎大部分的人每天都睡不到五个小时,其他的时间全用来办公,就连早、中、晚餐也全是以公事配饭吃,搞得大家、当然也包括凌自己,都在短短的三天内瘦了一大圈,活似参加了什么超级快速减肥营。 凌放下刚处理完毕的文件,扬手揉起眉间,闭住已然怖满血丝的眼,稍作休息了几分钟,随即起身走出办公室。 「小张!」 「有!」头顶着萤幕打起瞌睡的张俐华听到有人在叫,立即应声,虽然脑子仍处于混沌之中,可声音听起来倒还是挺有元气的。 「你去帮我订晚上回台湾的机票。」 「老大,你要回台湾了啊?」可是公事还没处理完耶! 凌点头,「这里的事就先交给你负责,有问题再打电话和我联络。」 「我?」张俐华仿佛被吓到似的指着自己,「不行啊,我又不是主管级的,那些人不会听我的话啦!」 「你想当主管,那我经理让给你当。」总而言之,就是今天,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回到台湾,把事情搞清楚。 「我才不要,」张俐华连忙摇头,「又不是吃饱问间没事干。」 「那就照我的话做!」凌没心情和他屁话,一说完马上又回办公室,还顺道将门用力的关上,顿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吓醒了几个和张俐华一样不小心打起瞌睡的人。 「怎么回事?」甲说。 「经理怎么发脾气了?」乙说。 「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气耶!」丙说。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老大在生气、不知道老大在发飙、什么都不知道……唉……」谁来救救命啊!张俐华好不哀怨的低着头,认命的拿起话筒,翻开电话簿,在电话接通前,都还听得到他自怨的悲叹声。 第八章 今夜的风似乎特别冷。凌回到台湾已经凌一点多了,他下车后拢紧身上的外套,抬头看向天空,发觉上头是黑压压一片,连颗星子都没有,顺着视线,他看向槿枫居住的楼层,就如他所料,同样也是黑漆漆的,没有半丝灯光透出。 他直直的看了良久,才迈开步伐往楼下的铁门走去,伸手按住门铃,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后,对讲机如愿传来回应 「你找谁?」 「童童……」他刚叫完名宇,对方却快速的挂回话筒,而他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话筒的重叩声。 凌原就始终没有松过的眉,此时更是报得死紧,他瞪着眼前的对讲机,本来想好好和她谈谈的念头顿时让满腔的火气所取代,不甘愿的他再度按下门铃,而且还不肯放开,非得要槿枫给他个回应不可。 这次时间又拖得更久,对站在楼下被冷风不断吹袭的凌而言,就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槿枫似乎是被逼得不得不回应,还是拿起话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经由线路传来,更显得几不可闻。 「刚刚,开门。」凌不想站在这里和她用对讲机对话。 「我……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们改天再谈。」 「开门。」 「很晚了,你刚回来一定很累,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 「开门,如果你不肯开,我就随便乱按,总会有人开的。」 「唉……」随着一记长长的叹息传来的是铁门被开放的声音。 凌没再多说什么,立即开门,三步并成一步的往楼上冲去,等他到达五楼时,槿枫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嗨!」见到他喘吁吁的出现,槿枫扯起嘴角涩涩的开口。 凌瞟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走进房内,他知道她跟着进来,还顺道关上了门,可还没平复心情的凌仍是没开口。 走在他后头的槿枫看着他的背影,暗叹口气转身走向小厨房,原本要拿易开罐饮料的手在碰到时突然收回。现在天气那么冷,他又刚从外头进来,还是泡杯热茶比较好,否则因此而感冒就不太好了。 槿枫又磨又蹭的硬在小厨房呆了五分钟,可是想破了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说辞来,她知道凌一定根气她始终不愿和他联络,但欣玮的威胁每次都会在她即将拿起电话时钻进她的脑海里,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她不是没想过别去理会欣玮,但她就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唉……不想了,到时看情况说话吧! 她摇摇头,端着两个仍冒着热气的杯子走出厨房,将其中一个放在凌的前面,随即也盘腿坐在桌子的右方地毯上。 「你大陆那边忙完了吗?」 原先在闭目沉思的凌听到她的问话后,缓缓的睁开眼,「还没,我后天早上就要赶回大陆去了。」 「咦,你不是说那边忙完才会回来吗?」 「我想见你。」 他的语调很平常并不像在抱怨,可是直射的眸光却使得槿枫不自在的想闪躲,既干又涩的唇异常的吐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沉默以对的低头看着手上的杯子。 「你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刚下飞机,又忙了一天,你应该很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觉?我们明天早上再谈好吗?」其实她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就发现他眼眶底下有着厚重的黑眼圈,明了他现在会有多累,尤其他才下飞机就赶来这里,让她有着根深的不舍及心疼。 「我想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我已经等很久了。」久到他拿三天当成一个星期用,这才有办法特地挪出一天的假回台湾找她。 「不能明天再谈吗?」 「现在谈。」凌很坚持。 槿枫听得出他话里的决心,只是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默然的低着头,无法成言的句子全堵在她抿直的唇间。 轻轻地,凌低叹口气,握住她搁在杯沿的手,「告诉我,为什么你都不接电话?」 「我不敢接。」她声若蚊蚋的说。 「为什么不敢接?发生什么事了?」 「欣玮她……」 「她怎么了?」听到她提及欣玮,凌眸光一闪。 槿枫捧高杯子,轻啜口热茶润润干涩的唇,「你该知道,她很喜欢你。」 「所以呢?」 「她要我……要我和你分手。」她希望自己在说出口时语气是淡然的,可是整个纠结成团的心却是那么痛,让她要把这话完整的说出口是如此的艰难。 闻言口,凌不可思议的瞪着她,手下意识的松开她的,「而你打算照她说的做?!」 槿枫无法回答,只能点点头,目光更是心虚的不敢朝他望去。 「你明明说过你不会放手的,你明明说过的!」凌受伤似的站起身大吼。 「我记得我说过什么,只是我没办法。」她终于抬头看向他,眼底透出无奈。 「没办法?」他逼近她,「什么叫没办法?我知道你疼妹妹,我也能接受你叫我多少应付她一点,可是……你以为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和你分手就会和她在一起吗?在你眼底我是那种人吗?好一个伟大的姊姊啊,那你告诉我,难道我们的感情你就能如此轻易的放手吗?」 「我……」槿枫揪着自己的衣襟,讷讷不能成言。 「说啊,你告诉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居然说让人就能让人!」凌气疯了,拳头掼就往墙面击去。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不想和你分手啊!」槿枫被他的动作骇得重重一震,终于哭了。这次她再也笑不出来,再也没办法轻易的让笑来掩去伤悲,想到要放弃他,她就像是即将失去了所有,人生顿时成了一片黑暗,连活着都不再是重要的事。 这是凌第一次看到她哭,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没办法若无其事的安慰她、怜惜她,因为只要想到她打算和自己分手,他就觉得难以承受。 他静默的看着她颤抖的肩,想搂住她又想摇醒她的矛盾冲动,让他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可是在看到她似乎愈哭愈激烈!就像是要把所有的波一次哭完时,他不禁低叹口气,再大的怒火全给她的泪水浇熄了。 「你既然不想分手,那就别听她的话,我们两个人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是抑不住不舍的情绪,最终还是将她搂进怀里。 「我没办法。」槿枫摇摇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放弃的,你又何苦为了她来放弃我们的感情?你就不怕伤了我吗?」他轻柔的拭去她的泪,要她继续坚持下去。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摇着头哽咽着。 「那就把我不知道的事告诉我。」 槿枫没有立即开口,她知道自己有些一失控,深深的喘着气,要自己先平复过度起伏的情绪。医生说孕妇情绪是不能太激动的,她必须先镇定一下。 凌也没再催她,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他不懂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原来坚持不放弃的她,却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威胁我,」过了良久,等到泪水渐缓,槿枫才断断续续的开口,「她拿着刀子威胁我,如果我不放弃,她就死给我看,我真的没办法不理她,我真的没办法。」 「所以你就同意了?」他的心蓦地一冷,清楚的知道,如果欣玮真用性命来威胁她,槿枫是肯定会放弃他。 他不是不了解她重视欣玮的心情,只是当她顾虑到欣玮时,有没有想过他? 「我只能同意啊!」 「那我怎么办?」他缓缓的退离自己,隔着冰冷的空气看着她哭得发红的双眼。 槿枫张着迷蒙的眼看他,却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突来的空虚寒冷让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环抱住自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摇摇头,感到绝望的凌对她一连串的歉意无法反应,「你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凌……」槿枫伸出手像是要捉住他,却在半途颓然放下。 「我先回去了。」凌转过身往门口走去。他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今晚就先暂时谈到这里,他要回去想想,总会想出办法的。 望着他疲惫的背影,槿枫顿时有种他这次走开就再也不会回来的错觉,当她正想唤住他时,突来的晕眩却让她脚步一随,层层的黑雾霎时罩住她的眼。 凌正要打开门时,突然听到后而传来异响,他霍地旋过身,只见她的身子已瘫软在地,他的心蓦地重重揪紧,急忙往地冲去。「童童!」 当槿枫醒来时,一张眼就看到满脸阴郁的凌坐在床边直盯着地瞧,未修剪的胡碴、更厚重的黑眼圈,以及绉成咸菜干的衣服,在在都说明了他一夜未睡的事实。 她坐起身与他直直对看着,心里发疼。「你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凌不语,站起身走向她,伸手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 「凌?」他的动作有着怜惜、不舍,和他眼底淡淡的责怪成了极明显的对比。 过了半晌,凌才轻声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槿枫没有装作不懂他在问什么,只是低低一叹,「你知道了……」 「我该不知道吗?」他的手来到她的腰腹间,「这也是我的孩子,难道我没权利知道吗?」 「让你知道孩子的事,情况只会更复杂。」 「所以你就瞒着我,不接我电话,甚至在我赶回台湾时,也不愿意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捉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所以就只能先瞒着你,以后我还是会告诉你的。」 「以后是多久,等孩子生下来?」他没有抽回手,可语气却很冷,「如果我真的和你分手了,你还会告诉我吗?」 「我会告诉你的。」毕竟她从不曾真的想过要瞒他,只是为了避免情况更复杂才会选择暂时不说的。 「那是什么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如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或是我已经结婚了,那怎么办?」 「我……」 凌用力闭了下眼,再次睁眼时已透着决心,「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等着结婚吧!」 「结婚?!」她震惊的提高声量。 「难道你怀着我的孩子,还坚持要和我分手?」凌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欣玮」 「她那里我会去和她谈谈,总之你等着结婚就行了。」 「凌,你不要太冲动,我们这个时候不适合结婚的。」想到欣玮可能会有的反应,槿枫就觉得很恐慌。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适合?难道你要挺个大肚子穿结婚礼服?还是要等孩子生出来以后,才肯和我结婚?」 「别这样」槿枫看得出来他又动气了,只是怕会吓到她还硬撑着。 「我不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总之我会尽快安排婚礼的事。」凌打断她,不想再由她口中听到任何会让人生气的话语。 「我不要结婚!」 「由不得你!」怒气一闪而过,他冷硬地说。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槿枫用力的摇着头拒绝。 蓦然思起医生曾警告过他别让孕妇激动,凌努力压住大吼的冲动,深吸了口气后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别担心欣玮,她那里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如果不行怎么办?」她捉住他双手,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他,眼眶已然泛红。她也想嫁给他啊,可是欣玮的威胁就像是梗在喉头的刺,不断的扎痛着她的心。 「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他坚定的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向她保证。 槿枫看着他坚毅的眼,完全感受得到他话里的决心,她很想点头答应,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只是她心里很清楚,以欣玮的性子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相信我!」凌再度重申,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手。 槿枫抿着嘴,缓缓的点头,而敛下的眸子却让凌看不清她的想法。 虽然隐隐觉得有丝怪异,可是凌并未多加揣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她安心的休息,「你再睡一会儿,我回家一趟,等一下顺便帮你买点东西过来吃。」 「现在我什么都吃不下。」 「不吃不行,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医生说她的身体太虚弱,他最好帮她好好的补补。「闭上眼睡吧,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嗯。」槿枫乖乖的躺好,在凌要将被子拉好时,她突然捉住他的手,「谢谢你。」 「傻瓜,你在道什么谢?」 「你对我好好。」仰望凌的眸子覆着淡淡的水气。 凌价下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嗓子里有着不舍及爱怜,「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乖,快睡。」 槿枫并未马上闭上眼,仍是定定的看着凌良久,才缓缓的放开他的手,「你路上小心。」 怪怪的。凌心头的怪异感直升,随即摇摇头抹去,心想可能是槿枫少见的脆弱才会让他产生这种感觉。虽然他现在很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不回去找大哥一趟不行, 毕竟大陆那边他只请了一天假,所以急需请大哥再派一个人过去。 现在槿枫有孕在身,他半天也不想离开台湾,更遑论大陆那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他这时如果离去,就算情况乐观,至少也得再忙上整个月,才有可能完全处理完毕。 离开前,他再度低首看了眼已进入假寐状态的槿枫,提醒自己得快去快回,他不放心槿枫一个人待在医院里。 只是他怎么都没料到,自己不过短短的离开一个半小时,再回到医院时,却再也找不到槿枫的人了。 闭上眼假装入睡的槿枫在听到门阖上后,缓缓的睁开双眼坐起身,不受控制的泪由双颊滑下,她伸出手拭去,要自己不许再轻易流泪。 讨厌,为什么她这两天变得那般爱哭? 她以前的微笑哪里去了,明明用笑就能掩去一切伤悲的不是吗? 为何现在的她却做不到?是爱情让她变得懦弱了,还是不得不放弃他的痛,连笑也没办法轻易盖过? 她轻轻的叹息着,离开病床,缓步走向门口。 既然凌坚持现在就要结婚,那她还是离开好了,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最好都不要见凌,她不想让孩子出任何意外,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发生些不该发生的事。 只是现在的她能去哪里呢? 她所有能去的地方凌都知道,要想躲过他并不容易,除非是完全的离开这里,但以她如令的经济状况并不允许她做这项决定,那……还有哪里能去呢? 槿枫沉溺于思绪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走着,只是愈走心头的迷惘愈深,而对于周遭的环境更是丝毫没有注意,直到不小心与人在转角擦撞,差点摔倒被人拉住后,才由恍然的思潮中拉回心神。 「没事吧?」拥有稍冷的中低噪音男子轻缓开口。 槿枫摇摇头,「我没事,撞到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男子微低头,在看清了前面女子的苍白面容时,星眸微眯。「你看起来身体很不舒服,还好吗?」 「我真的没事。」槿枫挂起微笑,轻轻的挣开他仍握在臂膀上的大手。 「凌不是昨天跑回台湾了,他人呢?」看出她的微笑并不真切,男子的剑眉轻拧。 听到他的问话,槿枫诧异的抬眸看他,突然发觉他有丝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自己是在何时认识他?「你是?」 「唐聿杭,在挽歌行有过一面之缘。」 「啊!」对了,他就是那晚凌曾介绍过的朋友里的其中一个,「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你。」 「是没想到会撞到你,」唐聿杭轻点头,注意到她的脸色真的很差,体贴的将她带往一旁,避开过往的行人,而眼角在扫过不远处的医院大楼时,眸底微光闪过。「你还没告诉我,凌呢?」 「他……」槿枫抿抿嘴,迟疑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唐聿杭审视着她的表情,尔后山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帮你联络他。」 「不用了!」槿枫闻言惊,慌张的拉下他的手。 「怎么?」果然出问题了。 「你不用告诉他,我只是出来走走的。」 「发生什么事?」唐聿杭收回手,却也没拨出电话,仅是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帮我吗?」突然忆起当初凌曾对她说过,唐聿杭这人不喜多话,也许她能请他帮个忙。 唐聿杭连丝毫考虑也没有,立即点头。凌是他的好友,现在出了问题,他自然非帮不可。「你说。」 槿枫见他答应得干脆,也索性将所有的事全讲了,当她说完发生的事后,随即提出要求,「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找个地方住,也暂时先别把我的事告诉凌?」 听完她的话后,唐聿杭立即将所有情况都思索遍,心中已有了主意。「我可以帮你。」 接下来的几天,凌连家也没回,只顾着找寻槿枫的下落,可是不论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人,急得他差点想登报寻人。 该死,她现在身体正虚弱,而且还怀着孩子,到底能跑到哪儿去? 若蔷说只接过她的电话,要求先帮她辞职,而住处这几天也没人见过她回去,至于欣玮那里就更别提,她是不可能去找欣玮的,只是她还有哪里能去呢? 难道有其他人能帮她?对了,他可以去找唐帮忙,他是一群朋友中消息最灵通的,虽然从未问过他为何能知道那么多事,只不过他的确有办法能在茫茫人海中将任何人找出来。凌思虑一转,立即驱车开往唐聿杭的住处。 「你来了,」像是早料到凌会找上他,所以唐聿杭见到凌在半夜上门时,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仍是神态自若的指指沙发,「坐,别紧张。」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凌的慌乱在他冷静面容的注视下,顿时化去了大半。既然唐知道,那就表示他一定也知道童童现令在何处。 唐聿杭点点头,「你现在先别忙着找她,让她安静一下。」 「什么意思?」 「医生说她的身体在情绪的严重起落之下,变得很差,需要好好调养,以及保持心情的平静。」唐聿杭淡淡的指出槿枫现在的情况。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急着找到她。」 「还有别的事需要你先解决。」 凌剑眉拢紧。「你是说她妹妹的事?」 「不只,还有庄玲瑛。」 「庄玲瑛?」闻言,凌一愣,那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关她什么事?」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毕竟这事牵扯到个人隐私,不过既然现在童小姐已有身孕,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唐,你别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事?」 「你知道她为何定期都会飞往国外一趟吗?」唐聿杭顿了顿,见凌摇头后才又接着说:「她是去医病的。」 「什么病?」凌不解庄玲瑛的事为何会牵扯到他和槿枫之间?不过既然唐聿杭会这么说必然有其道理。 「她在国外有一个心理医生,专门在治疗她的偏执狂。」 「你的意思是她有精神疾病?」这倒是闻所未闻。 「她从青少年时就被发现有这种倾向,庄同富为免国内的人知情,所以才会安排她在国外就医。不过显然她的病症并不容易医治,据消息指出,她对于得不到的人、事、物都会带有强烈的毁灭冲动,所以在确定事情能完全解决之前,我并不赞成你和童小姐见面,甚至结婚,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为地或你带来生命危险。」这也就是为何他在听完她的话后,会决定帮她的主要因素。 「这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在进一步调查庄同富时才发现这件事的。」 「看来这段时间我还真的得离童童远一点了,」凌苦笑的垂下肩,「她就暂时麻烦你照顾了。」 「放心吧,你先去忙该做的事,她的情况我会转告你的。」 凌神色黯然的轻声道谢后,已没心思和唐聿杭多谈,他垮着肩举步离开,心中想着自己还是认命先回大陆,至少忙碌的工作能让他暂时不用想大多。 第九章 「怎么又是你?」欣玮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凌,口气不善。 「为什么不能是我?」凌挑着眉看她。 离槿枫由他身边躲开都近四个月了,而除了前两个月他听凌的话,乖乖的回大陆去处理公事之外,其他的时间,只要他有空就会三天两头的跑来堵欣玮。 一开始,欣玮看到他时口气并没那么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但等她终于了解,他出口的话每句都离不开槿枫后,就慢慢的变调,直到今日,她对他的口气除了不满就是厌烦。 凌承认他是故意的,既然他和槿枫之间的最大问题就是欣玮,那么他就由她这儿着手,再加上之前唐聿杭也曾警告过他,庄玲瑛似乎有找人在调查他的行踪,所以他干脆顺便误导庄玲瑛,让她的矛头对准欣玮。 他知道这么做是有点过分,不过他一点都不同情欣玮,因为是她害得他必须要和槿枫暂时分开,如果不是因为中间有个唐聿杭可以告诉他槿枫的近况,他早就受不了了。 「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你可不可以别再来烦我?」 「她是听你的话离开我的,不找你,我还能找谁?」 「你找我也没用,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欣玮向右绕过他,想快点离开。 凌没能让她如愿,他快速的再度挡住她的路,「逼走你姊,你很开心吗?」 「你什么意思?」欣玮瞪着他。 「字面上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国语吗?」 「你别太过分,我已经说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你就算再问我八百遍,我还是不知道!」 「那你就知道该用生命威胁你姊离开我,还真是厉害,」凌态度闲凉,可是话里的一字一句都针对着欣玮刺去,「你既然那么了解童童的弱点,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她会跑哪儿去不是吗?你不是最了解她的人?」 欣玮低下头瞪着他的鞋,心里有股怨又有股担忧正不断的啃咬着自己,让她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去搞清自己的心思。多年来,她总以为是恨着槿枫的,可是自从槿枫失踪之后,她却又常常会担心,而每当担心的念头升起,她就得提醒自己不用去挂意。 如此反反覆覆了几个月,仍一直收不到槿枫的消息,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很担心槿枫,但……她心中的恨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不说话?」凌故作惊讶的轻「啊」一声,「我倒忘了,最巴不得她快点消失的人就是你,怎么可能还会在乎她的行踪。」 「谁说我巴不得她消失的!」其实她也根担心啊,只是她现在说出口也没人会信。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欣玮看着他欲一肓又止。 「你怎样?既然敢用生命威胁她得和我分手,你又怎么可能会在乎?骗谁啊!」 「好,我就是希望她消失算了,这样你满意了吧!」欣玮不愿和他多谈,索性转头就走,宁愿多绕点路回去,也不想再听他伤人的话语。 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这回没再追过去。有些事是不痛不醒,如果欣玮真懂得担心,也许再过些日子,她就能看清楚自己对槿枫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希望她不要再继续以为自己心中只有恨意,毕竟她仅有槿枫这么一个亲人了。 「庄小姐,这是最近查到的资料。」一名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语气平缓的开口,将手中的资料袋交给前方的女子。 「你们跟他多久了?」庄玲瑛边问边抽出里头的文件及相片观看着。 「从他由大陆回来后,我就开始派人跟着他,不过他去的地方并无多大奇怪之处,通常除了公司、家里之外,就是和朋友出去坐坐,唯一比较特别的是他通常大概隔个两、三天就会去找一名叫童欣玮的女孩子,只是他们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也未曾见过他们两个人单独出游、吃饭过。」 「除了她之外,他还有找过别人吗?」 「没有。」 「嗯,你做得很好,」庄玲瑛点点头,唇边的微笑有丝阴狠,「现在你改帮我盯着这个女的,随时把她的行踪告诉我。」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要交代吗?」 「暂时就这样,你先下去吧,这次的钱我会直接汇进你户头的。」 「谢谢庄小姐,」中年男子拱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那名男子离去后,庄玲瑛用力的将手里的资料往地上甩去,继而像是心中仍有着无数不满似的用力践踏着,口里喃喃自语:「谁都别想和我抢,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和凌在一起,除了我!」 她停下踩踏的动作,弯下腰由地上拾起一张童欣玮的独照,愤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里头的欣玮,由桌上拿起打火机,点着了火凑近照片,眯着眼看它在面前缓缓的燃烧开来,在火即将袭至手指时,才将它扔下。 「敢和我抢,你就等着瞧吧!」 槿枫缓步的走在街头,一会儿抬头看着天空,一会儿看着街上的行人匆匆。 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样子,而她呢? 她却完全没有头绪。她的未来该怎么办?宝宝生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道,她想来想去,也只挤得出这个答案。虽然现在有唐聿杭可以帮她,可是她却不能一直靠他帮忙啊,那太过分了,若不是当日心急之下选择不告而别,在离开后才发觉自己走投无路,也不会厚颜到去问一个和她丝毫不熟的人能不能帮她。 可不找他帮忙又能找谁呢?独自一人又怀着宝宝的她能上哪儿去? 唉……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槿枫摇摇头,甩去有些陷入自怜的情绪,回过神的她看看四周的景色上顶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走到了昔日上班的店附近。 很久没见到若蔷,干脆去看看她好了,不然也不知道要晃到哪儿。 想到即将见到好友,槿枫脚步不禁变得轻快,心情也在瞬间好了大半。 当槿枫来到店门口时,欲踏进的步伐却停了下来,看着里头忙着刷帐的若蔷,她有些百感交集,还记得几个月前她也是其中的一员,每天过着忙碌的生活,从未料到有天自己会遇到如此复杂的感情生活。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遇上了凌,栽进恋爱里,然后怀孕,又被逼着得离开他,现在想来总有种疑似在梦中的感觉,只是直至现在仍无法醒来。 「童童!」刚帮一位客人刷完帐,正抬头目送他离去的若蔷,在看到站在门口的槿枫时,不由得瞠大眼叫了出来。 「哈罗,好久不见。」习惯性的挂起微笑后,槿枫踏进店里。 「哈你个头啦,你消失到哪去了?」若蔷急急忙忙的由柜台后走出来,拉过槿枫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哇,你肚子怎么变那么大?」 「我刚才在外头晃很久,大概是吃风吃多了,所以才胀起来。」虽然被她拉着转圈圈,槿枫还是没忘了回话。 「那还真厉害,你什么时候变气球了,怎么没通知一声?早知道我就玩你了。」 「玩我咧,你这女人还是一样,没外人在时说起话来半点淑女气质都没有。」槿枫翻个白眼。 「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女是用来骗人的,」终于确认槿枫完好无恙,除了肚子大起来之外,气色还算挺佳的,若蔷才改拉着她坐下。「说,你到底是跑去哪躲起来了?」 「只是暂时去一个朋友那里住一阵子而已,」看得出来若蔷真的很担心,满满的感动在槿枫心底浮起,「若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那为什么也不打电话给我?」若蔷擦着腰瞪她。 槿枫扁扁嘴,很无辜的看着她,「我也很想打啊,只是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又怕会被你骂,所以就没胆子打给你了。」 「你这么笨,被我骂是应该的,居然还不敢打电话给我,真想扁你!」不敢真的打她,若替索性双手扯住她的脸颊,半出力的拉扯。 「唔……痛、痛……」天哪!她还真捏。 「会痛表示你还有救,」半晌,若蔷放过她可怜的双颊,坐到她身边,大大的眼底全是没说出口的关心,「你既然出现,就最好把所有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不然别怪我当作没你这个朋友。」 「好啦,我说就是了。」当下槿枫终于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一件一件的说给若蔷听;而若蔷则是边听边骂个不停。 许是太久没人陪槿枫聊聊,闷了根久的她话匣子一开,就和若蔷说个没完,整个午后她们两个人就在边工作边聊天中度过。 下班后,凌无法克制的驱车来到槿枫之前工作的店前。 他知道要凑巧遇见槿枫的机会并不大,只是他总认为若蔷既然是槿枫最好的朋友,也许哪天她或许会心血来潮,跑来找若蔷,那么他就有机会明正言顺的见到她,而不是只能透过唐聿杭打探她的消息,或是仅能藉着唐聿杭帮他偷拍到的照片,来不断的安慰自己她仍在身边,未曾离去。 所以明知这趟也许又和前些次一样,都是让人失望的结果,可心就像是有自我意志般,猛要他再试试,去寻找不经意的偶遇。 由于他并未抱着多大的希望,所以当他真的由玻璃窗外见到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顿时有些愣住。 他就这样坐在车里,傻傻看着里头正和若蔷聊得开心的人影,心里有股狂潮来得又凶又猛,他无法形容此刻是想抱她、还是想骂她,但……和她说说话、问她过得如何的冲动是那么的鲜明,随即他毫不考虑的下车推门而入。 当玻璃门打开的声响传人耳中时,槿枫并未抬头看看,倒是若蔷一眼就看向进来的人影,她诧异的张大眼,发出一声轻呼。 「你怎么了?」聊得好好的,干嘛没事乱叫? 若蔷没回话,只是用手指指门口,神色有些怪异。 顺着她指的方向,槿枫才转头看向来人,当她看到凌出现在眼前时,着实吓了一跳,她快速的站起身,不知所措的看着凌。 而凌也是直直的看着槿枫良久,用心仔细的收纳着她的身影,「你好像瘦了。」 「呃……还好,倒是你,看起来也瘦了很多。」从没料到再见面会是这般尴尬的心情,槿枫顿时我不到什么好的话题,唯一能注意到的就是他憔悴了不少,让她心疼。 「我太胖了,瘦点好看。」凌笑笑的往前走近一步。 「胡说,你身材很好,不用减肥了。」听着他的话,槿枫心中升起涩然情绪,根想用力的抱住他,投入他的怀里,可是手脚却僵硬得不听指挥。 他会怪她吗? 怪她不告而别,怪她就这样轻易的放弃,答案是根明显的不是吗? 连她都无法不责怪自己了,何况是被抛下的他。是她对不起他,此时她还有何立场去抱他,表现得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也许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偶然,更也许他根本就不愿再看到她这个让他伤心的人,若是此时他说恨她,也是她该承担的后果阿! 「天哪!」若蔷看着他们两个,猛地翻个白眼,「你们两个也帮帮忙,干嘛表现得像是根生疏的朋友,看得我很想扁人耶!」 明明就是一对恋人嘛,久别重逢应该激动点吧?可他们居然都只会用眼睛看,也不会稍微有点动作,气煞人! 槿枫飞快的看若蔷一眼。她了解若蔷的好意,只是她真的没立场啊! 倒是凌却像是丝毫不在意她曾做过的事,在听到若蔷的话后,自嘲的一笑,伸出手轻抚过槿枫的头,半怜爱半心疼的表情看得槿枫鼻头发酸,差点哭出来。 「你过得好吗?」为什么只见她肚子变大,而脸和身子却瘦了不少?难道她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唐聿杭不是告诉他,她过得很好,不用他担心,为何他现在看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抿着嘴,槿枫点点头,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用力之大像是害怕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般,「你为什么瘦那么多?」 「我很想你。」 「凌…」再也无法克制,槿枫的泪在登时夺眶而出,冲动的投入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对不起。」 凌回抱着她,眼眶也有些泛红。心爱的人终于回到他怀里,他真不想再放手。 她离去后,他每天都用忙碌的工作来搞累自己,以为这样可以挽来一夜好眠,但是在夜里,他却总是不断的想着她,辗转难以入眠;若不是知道庄玲瑛仍派人盯着他,而他怕和槿枫见面,会为她带来危险,早就耐不住冲动,强押着唐跑去见她了。 「答应我,别再离开了,好吗?」 「可是」 「我说过,我有办法的不是吗?为何不相信我?」凌打断她的话,手劲不敢稍松。 「因为我怕。」槿枫埋在他的胸前,出口的话有些不清。 「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啊!」 「如果今天我没有宝宝,也许我就不会那么怕了,可是那时我刚发觉怀孕了,再加上欣玮她又威胁我,就算我真的能不在乎她的威胁,坚持要和你在一起,欣玮却不甘心跑来伤害宝宝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的。」凌皱着眉。难不成她以为他无法保护她吗? 槿枫抬起埋在他怀里的脸,看着他,「但你有没有想过?那时我的身体仍不稳定,很可能只要轻轻一推,宝宝就会流掉,我没办法去冒这个险,也不敢去赌欣玮的威胁是真的还是假的」 「都过去了。」凌轻柔的拭去她颊上的泪,「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 「再过些日子好吗?至少等宝宝生下来,我们再来谈这件事?」槿枫仍是担心欣玮知道后会反弹,进而做出冲动的行为。 凌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晌,缓缓点头。 也对,现在庄玲瑛的事情还没解决,再加上这阵子他观察到欣玮的态度也有丝软化, 也许再过些日子,他和槿枫就不用再担心欣玮了。 「如果当时你上同直接点头就好了。」槿枫泛起苦笑。若是那日他不是坚持要尽快结婚,她也不用采取那种伤人的方式离开。 「我承认那时我真的太冲动,只是听到你要离开我,而且又怀箸身孕,我就无法接受,所以才会急着想和你结婚。」 「那现在又肯点头?」她有些怨怼的横了他一眼。 「现在我想通了,有些事必须先解决才行。」 「好了、好了,现在都解释清楚了吧?」若蔷本来很想识相的当自已不存在,只不过当店门开放的声音再度响出,她不说话都不行,就怕他们两个人会一直谈下去,「我现在有客人来,可以麻烦你们先回避吗?」 「啊!」槿枫震了下。都忘记现在是在店里,她居然就当着若蔷的面……天哪!真丢人。 「让你看戏不好吗?」不忍见槿枫尴尬,凌拉着她往门口移去,打算离开。 「当然不好,没事跑来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没良心!」若蔷半真半假的斥道。 「好吧,那我们就好心点,光闪了。」 「去、去、去,」若蔷挥挥手后,接过客人要缴交的帐单,「不送了。」 「我下次再来我你。」在离开前,槿枫赶紧丢了句。 当车子来到一问位于郊外、幽静的日式料理店,凌快速的扶着槿枫往里头走去,还特地请服务人员给他们间最僻静的厢房。 「怎么了?」槿枫好奇的看着他。 「没事,你想吃什么?」凌神态自若的说。 「日式料理我不熟,你帮我点就行了。」看到服务生仍在一旁,槿枫并未急着问,仅是安静的听着凌向服务人员点莱,待人离去后,她才又开口,「刚刚我看你在开车时,不停的注意后方,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摇头,「真的没事,你太瘦了,等一下记得多吃点。」 既然他不愿说,槿枫也没再继续问,只是一时间她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也许是太久没见,就像是有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人一时间无法顺利的接上原来的轨道;而凌也没急着开口,任凭无言的气氛在小包厢里蔓延。 直到服务人员送上所点的菜后,槿枫决定主动打破这层沉默,「你会怪我吗?」 凌举筷的手忽地顿了几秒,尔后像是失去食欲似的放下筷子,低低的叹口气,「说不怪你是假的,只是我后来曾经想过,或许我也错了,若不是我太急,你也不会选择用不告而别的手段离开我,但不能否认的,你的离开对我而言,打击并不小。」 「我知道当时你是气疯了,才会听不进我的话。」对于他那夜的心急与气愤,槿枫记忆犹新,或者该说她从没忘过。 「算了,我们别谈这个,」不想让过度低迷的情绪影响,凌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你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还不错,平常闲闲没事,光坐着发呆、看电视,我倒很怕将来孩子生下来会和我一样,变成大懒人。」 「听起来过得挺优闲的,」凌泛起苦笑,「不像我,快忙疯了。」 「大陆那边的事吗?」之前他大陆台湾匆匆来回赶,就为了要见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在隔天不告而别,这件事一直都是她感到最难过和愧疚的。 他那么在乎她,在百忙之中抽空回来找她,却让她这样对待,若是今日的立场互换,或许她早就难过得崩溃了,而他竟然还不怪她,甚至觉得自己有错,槿枫想来真是觉得汗颜及心疼。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会办不好吗?」 「说的也是。」 「别顾着说话,吃东西。」凌动手帮她夹了几样菜。她真的太瘦了,一点也不像是个怀孕的人,想来她离开后,心情应该也糟透了吧? 不愿拂逆他的好意,纵使没有食欲,槿枫仍是听话的吃了几口,「我根好奇,为什么你都没问我这几个月跑哪儿去了?」 「你的事,你想我会不关心吗?」 听到他的回答,槿枫明显的愣了愣,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他,「你知道?」 凌耸肩,并未回答这个已确定答案的问题。若不是能得知她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会听话的乖乖回大陆处理事情?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没来找我?」难道他真的打算和她分手,但若是如此,为何刚才在店里时,又要求她不要再离开他呢? 「有些事仍未解决,再加上我想也许你需要安静的想一想,所以才没去找你。」若不是今天真的让他遇上她,他想他还会继续忍着见她的冲动,等她无恙的生完孩子后才会去找她。「而且我也不算知道你在哪里,唐一直不肯告诉我。」 「唐聿杭人很好,」想起外表冷淡、行为却热心的唐聿杭,槿枫泛起一抹笑意,「他的个性和外表真的差很多。」 「对啊,以前我们都笑他闷骚,」凌也笑了,「他对朋友的保护向来彻底,只要能让他认同,他就会帮到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多话。」 「你有个好朋友。」 「你已经有我了,可不能对他动心。」他突然警告性的朝她一瞟。 「胡说什么啊!」 「没办法,我独占欲强,你又夸奖他,我当然会担心,」凌顿了下,由口袋中拿出手机,「对了,这手机你带着,我就可以联络到你了。」 「他没给你我住处的电话?」 说到这个,凌倒是挺不满的,「他除了肯将你的近况告诉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讲,所以我才会跑去你以前上班的地方碰碰运气,想说或许能见到你」 「啊!」 「怎么了?」突然听到她轻呼出声,凌停住话,急忙的探向她,「肚子痛?」 槿枫摇摇头,手捂着肚子,「没事,只是宝宝在里头踢球。」 「踢球?」凌迟疑的看向她的腹部,手伸向她,想碰又不敢碰。 见状,槿枫微笑的拉过他的手,「没关系,你换看看,他体力根好喔!」 「真的可以摸,你不会痛?」怕会弄痛她,所以凌半点力也不敢出,只是轻触着。 「放心啦,瞧你怕成这样子,我还以为你胆子根大呢!」 「我胆子当然大,只是我怕会伤到你。」抚着地的肚子,凌第一次有了当人父的感受,他激动、兴奋、开心得想大叫。 以前他总以为初为人父的那些人,总是喜欢大叫大嚷,表现得太夸张;没想到当他自己体会到这感觉时,却是和他们相同,心底有股想和全世界分享的冲动。 「再一个半月你就当爸爸了。」为配合他附耳向腹部的动作,槿枫微往后倾。 「他又动了!」凌兴奋的抬起眼看她,而耳朵仍贴着她不放,「你猜他会不会知道我就是他爸爸?」 「傻瓜!」槿枫笑斥。 「没关系,等你嫁给我,你就是傻瓜妈妈。」凌丝毫不以为杵,反倒笑访回去。 嫁?听到这个字眼,槿枫原本逐渐开怀的心情顿时又沉了回去。 能这么顺利吗? 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凌坐正身子,倾身抱住她,「一切有我,别担心。」 待在他怀中的槿枫点点头,心头的忧虑却无法轻易散去。她只能紧紧的回抱住他, 努力的汲取些勇气,以面对可能会来的冲击。 第十章 「谢谢你陪我来。」槿枫诚心的向身旁的人道谢。 今天是她产检的日子,原先她是打算自己来的;没想到唐聿杭得知后,居然说要陪她来。几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你前几天和凌-面了吧?」唐聿杭淡淡的开口。 槿枫讶异的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唐聿杭并未回答,仅是以着适当的距离陪她走向停车处,「有想去哪儿吗?」 「没有。」槿枫也没追问,心想也许是凌-告诉他的。 「我送你回去。」唐聿杭打开车门,站在一旁等着她坐上去。 「童槿枫!」 槿枫突然听到后头传来叫唤的声音,停住动作转头看向出声的人;没料到居然会看到欣玮正由对面的马路疾跑而来。 「欣玮?」为什么会在这里遇上她?今天她不是应该有课吗? 「你妹妹?」唐聿杭的眉几不可见的微皱了下。 「嗯。」槿枫没费神去问为何他会知道,「既然遇上了,我想和她谈谈,你若有事可以先回去。」 「我等你。」唐聿杭没多说什么,安静的移向一旁。 槿枫朝他投以感谢的目光。她现在的确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至少不用独自一人去应付欣玮。 「他是谁?」欣玮低喘着看向唐聿杭,眼神带着防备。 「只是一个朋友。」 「你消失那么久,是住在他那儿?」 「不算是。」她只是请他帮忙安排住处而已。「你今天没课吗?」 她扬扬手中的一叠纸,「我来附近我点资料;没想到会遇见你。」 「喔,你叫我有什么事吗?」未曾预想过会在街头遇上她,槿枫有些紧张,尤其是现在自己的肚子如此明显,任何人一看即知为何会出现在医院附近。 「你来做产检?」欣玮打量着地,在瞄至她腹部时,视线才又调回她脸上。 「嗯,孩子很健康,再过不久你就当阿姨了。」像是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槿枫尽量语调自然的说着。 欣玮听到她的话,心中也是纷乱无章,由于一直以来对她从未有过什么好话,因此在她失踪几个月后,逐渐升起的关心顿时也说不出口,只好选择不予回应。 看来欣玮还是在怪自己。槿枫看着地,对于她的不言,感到些许受伤与无奈。要到何时她们才能像正常的姊妹般相处呢? 槿枫暗中苦笑,努力的找着话题,「你资料找好了吗?」 「差不多,晚点再和组员做个统整,打份报告就结束了。」她表现得好冷淡,像是丝毫不想见到自已似的,不过也对,毕竟是自己逼走她的,见到面能给多少好脸色? 「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槿枫看向唐聿杭,「我朋友还在等我。」 「等一下,」欣玮反射性地叫住她,「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吗?」 槿枫没有回答,仅是无言的扯扯嘴角,明白她误会了自己与唐聿坑的关系,只是此刻她不愿解释太多。 「那凌-怎么办?」话一冲出日,欣玮就后悔了,只是也来不及收回。 「什么意思?」槿枫飞快的扬眉看着她。现在她是在替凌-抱不平? 可当初要求她离开凌-人就是她,不是吗? 「他一直在找你。」欣玮撇撇唇角,有点不想承认。 「我知道。」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手指着唐聿杭,欣玮不敢置信的轻呼。 「是你要我离开凌-不是吗?」她难道没发觉她此刻的质问显得很矛盾?几个月前,她还用性命来威胁,而现在却又为凌-感到不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凌-他会有办法,指的就是能改变她的想法吗? 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何才区区几个月,欣玮就能改变如此之多? 「我……」欣玮迟疑的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她突地顿足,拉住槿枫,「算了,你跟我走。」 冷不防让欣玮拉着走了几步,槿枫有些踉跄,用力的想扯回自己的手,「你要拉我去哪儿?」 「你别管,跟我走就对了。」 看到欣玮的举动,原先待在旁边看着的唐聿杭立即快步走过来,将欣玮捉住槿枫的手给扯开,牢牢的抓住。「你还好吧?」 「噢!」欣玮疼痛的叫出声。 「我没事,你先放开她。」看到欣玮痛到揪紧眉头,槿枫急忙出口。 唐聿杭看了眼欣玮才放开她的手,「怎么回事?」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只是要带她去见一个人,不行吗?」欣玮揉着被捉疼的手腕,怒瞪着唐聿杭。 「你要带她去见谁?」 「关你什么事!」 「不说就别想带她走。」丝毫未被她的怒气所影响,唐聿杭开口的声调仍是个冷。 「你--」 见欣玮正想开口骂人,槿枫飞快的拉住唐聿杭的衣袖,「没关系,我和她走一趟,你先回去好了。」 闻言,唐聿杭皱着眉看她,并不放心让她独自和欣玮离去,但在收到她眼底没说出口的请求后,只好缓缓点头。「晚点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槿枫答应他,随即转向欣玮,「走吧!」 就看看她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事已至今,也不可能更糟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槿枫抬起头看着对街高耸的新颖大楼,眼底有着满满的不解。翔奥科技不正是凌-上班的地方吗?为何欣玮会突然带她来这里? 「找人。」欣玮不想解释太多。 「你带我来找凌-?」原先移动的步伐忽地顿住,槿枫调回视线转向欣玮的背影,「为什么?」 「别想太多,我只是不希望他继续找我麻烦。」她没那么好心,只不过是因为凌-每次找上她总是不断的讥讽,而她再也不想继续忍受这样的待遇。 槿枫没问凌-是如何的找麻烦法,此刻她只想离开,不愿在凌-面前和欣玮吵起来,更不愿在凌-的公司引起另一番混乱。「我不想见他。」 「已经来到这里了,难不成你想走?」欣玮转过身拉住她,「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想离开他?还是你现在有了另一个男人就打算放弃他,不再和他在一起?」 「这不干你的事。」槿枫意图抽回自己的手,快速的离开。 欣玮手劲一用力,没让槿枫顺利的抽离,看见绿灯亮起,就打算拉着她过马路。 「我说我不要去。」槿枫不敢用力挣扎,怕不小心会跌倒伤到自己腹中的孩子。 「由不得你。」 眼见自己挣不开她,槿枫想想只好佯装放弃的跟着她过马路,待过了一半,她便趁着欣玮不注意,突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回奔去。 欣玮突觉手心一空,快速的转过身,追了过去,就在她快抵达人行道时,街角却蓦然窜出一辆红色轿车,往她疾驰而来。 跑了段距离后,槿枫拨空回过头看向欣玮,想知道她离自己还有多远,来不来得及走人,岂料却看到令人心惊胆寒的一幕。 「欣玮!」 突然听到槿枫大叫,欣玮立刻顿住脚步,有些愣住,并未注意到那辆红色轿车离自己已不到三公尺,待她听到刺耳的碰撞声回过神来时,却发觉自己竟被槿枫推倒在地,至于槿枫则像是被擦撞过,滚了两圈后也倒在地上。 就差这么一秒,她差点就再度失去自己的亲人了。槿枫急喘着半撑起身子,没空理会那辆车子的下场,更没空去管自己身上传来的痛楚,只顾着张眼打量欣玮的状况。 「你……为什么?欣玮看着眼前脸色发白的槿枫,满满的不解还来不及找到解答, 就见到槿枫抱着自己的肚子软倒在地,她快速的伸手扶住槿枫,「姊,你怎么了?」 「我……肚子……肚子好痛……」槿枫闭紧眼靠着欣玮,腹部的疼痛让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而持续升起的黑幕则牢牢笼罩住她所有的感官。 「忍忍,我马上叫救护车,」豆大的泪珠不停的凝聚在眼眶,而后落下,欣玮首度了解,原来自己竟错得那般离谱。「你不能有事啊!」 医院向来就很难给人温暖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里头包含了太多的生、老、病、死, 几乎在医院里工作的人们,除了些新手外,多数人早已学会用冷眼去看待所有的离别, 因此当一名男子以飞快的速度奔过来时,并未有太多人去关心又发生了什么事。 「欣玮,童童怎么了?」凌-拉住仍哭个不停的欣玮,心急的问着。 「我……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医生呢?医生怎么说?」他死命的摇着欣玮,顾不了她的眼泪。刚才他接到唐聿杭的电话,吓得他一路由公司根到医院,若不是努力维持些许理智,说不定此刻躺在医院的人就不只是槿枫了。 「你冷静点。」跟在后头出现的唐聿杭按住凌-,想将他扯离欣玮。 不过正处于激动的凌-并非他一人之力能够制伏,和唐聿杭同车而来的梁任凡见状,也上前帮忙拉住凌-。 「她现在就在里头,你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你现在摇死她也问不出什么,」梁任凡由后紧紧的抱住凌-,将他拖离几步,「想问的话,等医生出来你就知道了。」 唐聿杭快速的挡在欣玮前头,避免凌-再冲上去,冷静的开口。「她只是擦撞到,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又知道了!」凌-红着眼大吼。 欣玮泪眼婆娑地看着两个男人努力的劝着凌-,哭得嗓子发不出任何宇语。她知道现在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没注意到那辆车,还傻傻的站着不动,槿枫也不会冲上来,更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她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的任性。 她的世界里只剩槿枫这个亲人了啊! 如果……如果连槿枫也离开她,那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童童有什么意外,我一定要你陪葬!」被梁任凡牢牢捉住的凌-在发觉自己怎么也挣不开后,通红的眼狠狠的射向欣玮,口吻里有着浓浓的憎意,像是在发着毒誓般,让欣玮心底蓦然发冷。 「你要不要先离开?」唐聿杭转向欣玮,「你在这里,我想凌-能没办法冷静。」 「我不要!」欣玮飞快的摇头拒绝,「我要等医生出来。」 唐聿杭皱起眉。在陪槿枫产检后遇上欣玮,他就十分不解她的心态,说是恨槿枫,可眼底却有关心;可若说她在乎,却在几个月前用生命威胁槿枫离开凌-,不过这些都不是此刻应该探讨的问题,现在重要的是槿枫究竟有没有生命危险? 据他派在槿枫身边保护的人回报,原本车子是对着欣玮撞去的,只是谁也没料到槿枫居然会冲出去推倒欣玮,这才会造成槿枫被车擦撞到。正常来说,擦撞并无直接撞击来得严重,可是这对个孕妇而言,自然又另当别论。他不是医生,无法对槿枫的情况下定论,现在只能等医生出来,才有办法知道实际情况。 「唐,庄玲瑛现在怎么样了?」梁任凡放开好不容易才稍微冷静下来的凌-,想起适才在车上时唐聿杭转述的事。 「她以过快的车速直直的撞上停在一旁的货车,此时也正在急救中,不过据我所知,情况并不乐观。」唐聿杭淡淡的说,口吻里有着不关己事的冷然。 「唉……怎么会这样?!」梁任凡低叹。向来是活宝的他现在也开心不起来。 「我一直不让凌-找童小姐就是怕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还是防不了。」只能说是注定的吧!唐聿杭看向低着头颓然靠坐在地板上的凌-,感到些许愧然。「这件事我也有错,当时若不要让童小姐被她带走,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不能全怪你,谁也没想到她会冲出去。」刚得知始末的梁任凡拍拍唐聿杭的肩头。 当睁开眼时,看到一片白,槿枫有些怔愣,待思绪全部回笼后,她蓦地想坐起身,岂料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便又倒了回去。 「童童!」靠着窗台的凌-听见身后的声响,飞快的旋过身,「你终于醒了。」 槿枫听得出他口吻中的喜悦,可此时她全顾不了。她的手抚向腹部,侧首看向凌-,迟疑又惶恐的开口问,「宝宝呢?」 看见她眼中露出的惊慌,凌-握住她的手,心中升起满满的不舍,「放心,宝宝没事,只是得在保温箱中待些日子。」 「你没骗我?」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凌-宠溺的低下头轻吻着地的唇,试图为她的苍白添抹嫣红,不希望自己看得揪心,也顺便慰抚他担忧两天的情绪,「等你好点,我再带你去看他。」 槿枫闻言点点头,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真的好怕宝宝会出事,幸好没有。不过看凌-的样子,似乎挺糟的,许久未曾修剪的胡碴几乎布满他整个下巴,而眼里的血丝则说明了未曾好眠的事实。 她伸手轻触著他的脸,「你怎么了?」 凌-耸耸肩,「我的份全被你睡走了,我只好看著你睡-!」 「少来,我看你是想留著胡子当发莱吃吧?」槿枫按下他的头,轻吻著他的脸。 凌-没让她出多少力道,很配合的低著脸,鼻尖轻触著她的,「你想吃吗?我可以帮你进补喔!」 「我才不要,那又--」忽然听到门被开启的声音,槿枫顿住话,看向门口。 「啊!」欣玮站在那儿,带丝窘色的盯著他们,「对不起。」 「你进来怎么都不敲门?」凌-坐正身子瞪她。若不是她没事拉著童童乱跑,就不会发生这件事,而童童也用不著虚弱的躺在床上。亏得他还忍耐那么久;没想到还是防不了意外的发生,真是呕死他了! 槿枫扯了下他的手,「欣玮,你没事吧?」她还记得那时车子是对著欣玮直冲去的。 察觉衣间传来的拉扯感,凌-悻悻然的住口,索性也不再搭理欣玮,只顾著专心梳理槿枫散在枕头上的细发。 「我没事。」欣玮愧然的望著槿枫,努努嘴,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凌,你先出去一下,」像是看出她眼底的挣扎,槿枫想了想,要求道,「我想和欣玮聊聊。」 闻言,凌-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不赞同的神色表露无遗,「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没关系,大不了你就站在门口,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再冲进来也不迟啊!」 「我不会乱来的!」欣玮急忙保证。现在的她已经很後悔,槿枫昏迷的两天来,她没一刻是安心的,心底充斥着骇人的想象与害怕。 而失眠的夜里她也想了很多,总算有点厘清自己复杂的心情,既然此刻槿枫已经没事,那么她是否可以试图去改善两人的关系?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亲人,多年前两老离世对她的伤害已经够了,纵然逝者已矣,但也还有来者可追吧?! 「凌---」见他不语,槿枫再度拉拉他的衣袖。 「好吧,我就待在门口。」见着她眼底的恳求,凌-只好不甘愿的点点头往外走去,在经过欣玮身边时,还不忘撂下话,「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最好小心点。」 欣玮默默的颔首,缓步地走向槿枫,在确定门已关上后,她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姊……对不起。」 「欣玮?」槿枫诧异的睁大眼,不敢相信此时传人耳中的话语。 「真的对不起,」话未说完,豆大的泪珠立即争先恐后的夺眶而下。欣玮哭得哽咽,顿时接不下话,她胡乱的拭去脸上的泪,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我根任性,一直在伤害你,现在我真的……真的好后悔,你是不是可以……可以原谅我?」 在听完她的话后,仅根露出喜色,随即又黯了下来,忆起之一则欣玮说恨她的画面。「你不再怪我了吗?」 欣玮用力的摇着头,「我知道,我明明知道爸妈会过世根本不能怪你,可是……可是我还是任性的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身上,甚至被人笑时还自以为是的恨你,认为是你害的,我了解自己真的很幼稚,如果……」她抽泣得停住话,「如果你现在不比同原一舐我,那也是我活该。」 「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不原谅你?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槿枫的眼也红了。这是第一次,欣玮肯对她坦白心事,也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欣玮仍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爱她,她衷心的期盼这天已经那么的久,怎么还会舍得怪地呢? 欣玮激动的冲上前用力的抱住她。「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哭了,都过去了,」槿枫拍抚着她的肩,「你现在还爱着凌-?」 「才不,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他,」突然听到她这样问,欣玮急忙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澄清,「一开始我的确对他动过心,可是到后来,我只是因为害怕他会带走你,我不敢向你承认我其实是在嫉妒他,所以才任性无理的要你离开他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所以她才会拉着自己去找凌-.槿枫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眼。 「是真的,」欣玮急切的点头,举起手,「我可以发誓!」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槿枫淡淡的笑了,向后侧挪挪自己的身子,空出半边的位置,「看你好像都没睡好,要不要上来睡一下?」 「好啊,」欣玮眨眨眼,也升起微笑,立即脱鞋上床,牢牢的抱住槿枫,「还记得小时候我最爱抱着你睡觉,如果没你,还会睡不着呢!」 「是啊,想起来还真让人怀念。」槿枫回搂住她,浓浓的睡意也在此时涌向脑海。 里头的两人在说清了之后,就这样甜甜的共同坠入梦乡;而站在门外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凌-则是不断的踱着步,猜测着现在房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甚至到后来居然连半点声响都没传出? 就在即将把地板踩出洞前,他猛然的转向房门,打算亲眼看看,可怎么也没料到,当他拉开门后,入眼的居然是那两姊妹搂在一起睡得香甜的画面。 凌-扭曲着俊颜,有股冲动想立即上前去摇醒她们两个人,可移动的脚步才一迈出便立即顿住。 算了,她们好不容易说开,就让她们睡吧! 只是……他也两夜没阖眼了,他……他也想抱着童童睡觉啦! 「姊夫对你很好喔?」欣玮羡慕地看着容光焕发的槿枫,心底打定主意将来也要找个和凌-一样痴心的男人来爱。 「他哪敢不对我好啊!」头一撇,槿枫这话说得可得意得根。 「真棒,」欣玮逗弄着怀中的宝宝,拉起他的小手做出鼓掌动作,满意的看见他露出无龈嘴,傻傻的笑着,「你也教教我怎么做嘛!」 「那还不简单?落跑给他找-!」槿枫「嘿嘿」的奸笑两声。 甫进门的凌-拎着晚餐,正打算吓槿枫时,不巧正好让他听到她最后这句话,原先的主意立即消逝,「你还想给我落跑啊?」 「啊?!」槿枫站起身,回过头看着他吐吐舌头,「糟糕,居然不小心让你听到了。」 「是啊,如果我没听到,说不定哪天我又发觉老婆跑了。」凌-危险的眯起眼。 「呵呵……」槿枫干笑几声,有点想现在就落跑。真没想到结婚后,凌-的独占欲就整个全爆出来,也许是因为她有过坏纪录,才会让他吓到。不过……他一天至少五通电话的行径,还真让人觉得恐怖呐! 瞄见她有脚底抹油的打算,凌-一古脑的将手中的东西全塞向欣玮,「这是晚餐,不好意思,宝宝也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有点事想和我亲爱的老婆沟通。」 「没关系、没关系,」基本上她是乐意之至,能和怀里这个小宝贝多相处,可是件超好的差事,若是可以,她还真想直接抱回去养呢!「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喂他喝奶。」 「欣玮……」可恶!居然就这样走掉!槿枫跺脚转身就想跑回房里将门给锁起来。 「你别想跑!」凌-低吼,快步的追过去,就在她即将关上门的同时,瞬间窜进房内,牢牢的将她锁在怀中,反手阖起门,抱着她就往窗前的大床走去。 「哇!」槿枫推着他的肩,「我肚子饿了啦,我要去吃饭!」 「正好,我也饿了。」不过他想吃的人是她。 凌-邪邪的微笑,手早已迫不及待的拉开她的衣襟。之前他没法亲眼看着宝宝在她腹中成长,现在他绝对要再看一次,而且绝不再错过任何时间,所以……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不要啦,欣玮在外面耶!」槿枫手忙脚乱的想溜下床,好不容易终于让她观得空隙,忙不迭的钻过他的臂膀,往门口跑去。 而凌-的动作也很快,她都还没来得及碰上门把,就已经由后头紧紧的困住她的身子,再度往床拉去。「早说过了,你是甩不开我的。」 天哪!欣玮肯定猜得到现在发生的事! 很丢脸!真糗……这个念头是槿枫在陷入激情时,唯一能想到的,其他的事,她再也没馀力去想了。 凌-啃咬着她细白的颈项,在她的耳际轻缓吐出温热的气息,眼底闪着坚定的决心,「虽然我没有九条命,不过……这辈子你都休想甩掉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