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st Craisi 穴藏恶魔》 前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好人c 扫图:好人w 录入:好人z 从坟墓下挖出尸体,喀喀喀喀用剪刀剪开。 割开胸口取出心脏,一针一针一针一针用针线缝上。 孤零零的「无名怪物」(grauen)是用针线做的。 胸中是玻璃心脏,冰冷身体满是伤痕。 创造他的人再见,很久以前就死掉了。 「无名怪物」(grauen),「无名怪物」(grauen),没有家。 「无名怪物」(grauen),「无名怪物」(grauen),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grauen),「无名怪物」(grauen),也没有心。 明明死了却还活著。没办法,活著就是活著。 孤零零的怪物,躺在坟墓里。 盖上土,森林下。回到棺中。 「无名怪物」(grauen),「无名怪物」(grauen),再见了。 希望你不会再睁开眼睛。 ----- 睁开眼睛时,他身在棺材中。 四周被完全的黑暗占据,伸手就会立刻碰到坚硬石壁。 沉重冰冷的石头气味侵入肺部。包围住四面八方的空间很狭窄,满溢死亡气息。他被活生生地埋葬。对于这件事,他没有任何感觉。 他记得「被埋葬了」这个事实本身,但对被活埋前的过程和理由都没有印象。 (………………………我是、什么?) 他心中一片空虚,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出来。没有「过去」这个支柱的自我意识,感觉就快要开始融化在黑暗中。他驱使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手指,往石壁抓下去。 就算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只有指尖的痛觉十分鲜明。他像在依存这个动作般反覆抓著石壁。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然而,单调声音突然停歇。断掉的指甲掉落在地。 激烈痛楚令他的指尖燃烧起来。但疼痛正逐渐减缓。 他摸了摸手指,觉得有点不对劲。指甲正以非人类的速度复原。 就算思考,也不知道原因。他无视身体的异常,推了下盖子,但棺材连个摩擦声都没发出。他判断不可能离开,便放松下来。 (这也没办法。) 他不知为何这么想。他盯著冰冷的黑暗,接受现实。面对黑暗,他并不觉得恐怖。与被放进棺材的情况相衬,他的心正迈向死亡,感情正被磨损。 然后不用多久,身体应该也会死亡才对。 他是知道的,人无法在棺材中久活,空气马上就会用尽吧。 挣扎也没用。他老老实实接受命运,闭上眼睛。 但死亡并未来临。肉体背叛了他的预测。 他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了。缺乏氧气、水分、食物的身体,在意识鲜明的状态下陷入假死状态,连皮肤组织都没有坏死。没办法,他咬断舌头,但又长出了新的。他吞下被咬断的肉片,注意到了。 看来,自己似乎不是人类。 即使不会觉得恐怖,压倒性的时间仍侵入他正常的意识,能维持理智也是有限度的。他在第四次咬断舌头时,意识到在自己心中萌芽的狂气。 棺材中没有色彩的变化。地底下,连一阵风都是无缘之物。 代替永不来临的死,他开始等待被狂气支配。 ——————喀。 坚硬声响传入他耳中。很像挖土的声音,但他判断这是幻听。 人类不会把他挖出来。不知为何,他这么确信。 ——————喀、喀、喀、喀。 但声音执拗地持续著。不知道是谁在挖土,地面被深深铲入,棺材摇晃起来。 他以为会持续到永远的黑暗,正在产生变化。 有人想打开棺材。 ——————喀、喀。 他终于被挖出来了。盖子发出「吱呀」声,掉在一旁。丰富的风与光填满棺材。肺很痛,视网膜很烫。冰冷空气洗净肌肤,像被针抚摸一样。 他等待疼痛消失后,颤抖著起身。然后眨了一次眼睛。 季节是冬天,压倒性的白色充满世界。 地面积著厚厚的雪,彷佛一片板子般结冻了。翻腾著的浓灰色云朵降下细小结晶,树木弯下沉重树枝,如银制品般一动也不动。 他深深昅了口气,锐利的冷气灼烧喉咙。他没有感情。心已经死了。 但那双眼睛却流出泪水。 他一边流泪,一边看著站在旁边的少女。 一道与乌鸦相似的身影站在棺材前。身穿黑大衣的少女将铲子插在地面上,她的袖口系著类似拘束器的皮带,及肩银发在冬风吹拂下摇曳。肌肤比雪还柔软、白皙。宛如宝石的苍眸映照出他的身影。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他能够断言。 在他所知的生物中,她是最美丽的。 她轻启跟血一样鲜红的嘴唇。冰冷声音淡淡响起: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下一瞬间,他很自然地开口。他有很多疑问。为什么她要把他挖出来?她知道他的事吗?但他将重要的疑问全部吞下,说: 「——————我、不是人类。」 沙哑声音溶入雪中。少女嘴唇扬起弧度,面对这突然的话语,她也没有动摇。 她亲昵地对自己挖出来的对象说: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可能存在咬断舌头,它还会再生的人类。然而,少女却断定活在棺材中的怪物是人类。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脑中并没有袭击人类、杀人的记忆。他彷佛置身事外般,反覆咀嚼少女所说的怪物传闻。但下一瞬间,耳中便响起过去听见的怒骂声。 拒绝的声音、否定的声音、含有恐惧的声音。生动的人类吶喊声撕裂他的耳朵。 ——————为什么、要杀人?你这怪物。 这瞬间,他取回了一部分失落的记忆。 为什么他被活埋了?为什么他非得被葬送在黑暗中?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吐出如同火焰一样,灼烧脑海的话语: 「我是,『无名怪物』(grauen)。」 他终于想起来了。「无名怪物」是童谣中的存在。 那是非人类的他的真面目。少女像在回应他似的,唱起歌来: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少女也沉默以对,惊人沉默扩散开来。 不久后,少女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静静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少女迈出步伐,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少 女停下脚步,抬起头。这个瞬间,他略微睁大眼睛。 她脸上浮现温和得惊人的微笑。 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喜悦甚至还宿于唇边: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她拿下手套,伸出手。他用颤抖的手将其握住。 然后,那句连意义都不明白的话语。 让没有心的他决定了一切。 第一章 咯拉喀,咯拉喀,钟声响起。普拉克,普拉克,回家了。 咯拉喀,咯拉喀,钟声响起。普拉克,普拉克,肚子饿。 那边那个小孩,前天死掉了。隔壁的肉店,把他吃光光。 咕嘟咕嘟锅子里煮著猪鼻子。今天换成那个小孩在锅里。 吃掉那孩子手脚的是谁呢? 日落时分前,钟声响起。响两次的话回过头! 踩著石版路,大声说:「穴藏恶魔」(arist craisi)要来了! *  *  * 冬天是怪物的季节。白雪闪耀出银色光芒,连呼吸都会结冻的日子,死者也会从坟墓苏醒。 冬天时,日照时间短,尸体腐败速度也慢。被雪与夜支配的日子,令人们没来由地感到恐惧。时至今日,各地还是禁止在冬天掘墓。 然而,艾莉丝两年前打破过这个规矩。 她挖掘结冻的地面,从地下挖出棺材。 「遇见你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呢,格兰?」 走在她旁边的青年听到后点点头。他褪色的美丽褐发摇曳,嘴角被枯草色外套的领口遮住,比发色还浓的双眼看起来缺乏感情。 艾莉丝停下脚步。她看著灰色天空,不满地叹气。 「懒惰地选择沉默不太值得赞赏喔,格兰。我和你,现在,抵达了新的城镇。我之前也说过了,这种时候,说话是必要的。真的,怎样无聊的话都没关系唷。」 艾莉丝耸耸肩。黑色外套下的穿著,是像要出席舞会的男装。她将锐利剪齐的银发往上梳,用那双苍眸瑕视街道。 用砖块、土和灰泥固定、建成的一栋栋房屋上镶著木窗,像小孩的玩具一样。 整齐街景显示出城镇的富裕程度。房屋门口饰有树果形的灯笼,大概是在准备冬天的祭典吧。艾莉丝嘴唇微微弯出弧度,将目光移回格兰身上。他歪著头: 「……要说些什么才好?」 「什么都可以,请随意。」 「……那么,我就说出事实。」 「如果你想说的话。」 艾莉丝对他摊手。格兰点点头,平淡回道: 「艾莉丝,我认为你恐怕肚子饿了。」 「真是意料外的回答呢,格兰。有人叫你指出别人肚子的状态吗?你这家伙。」 艾莉丝用沙哑声音笑了出来。她嘴角抽搐,苍眸正逐渐降温。 格兰仍面无表情,朝反方向歪头: 「你饿了,这点不会有错。」 「唉,是呀。的确,我饿了。我不否认。」 「从经验上来看,你肚子一饿,就会多说不必要的话。」 「我觉得你判断这些话不必要,还挺不知死活的。关于这点你怎么想?」 「……这样会不知死活吗?」 格兰再度歪头。两人默默互看著,数秒后,艾莉丝叹了口气,重新迈出步伐。大道上气氛神秘、不见人影。街上笼罩著沉默。 「哎,算了。要求你说话的我真蠢。快点办完事吧。我话先说在前头,首先该处理的事,并不是吃饭。」 艾莉丝说完后走向食堂。邻近城镇入口的砖制建筑物,挂著酒瓶和面包形状的铜板。屋檐下放著一面小黑板,上面写著料理名称。 但那些都被用红色颜料涂掉,墙壁上也有大量的恶作剧文句。 『人肉餐厅』。『吃人厨师』。 ——————锵! 窗户玻璃碎裂,飞出一个酒瓶。血一般的红色液体在路上扩散开来。 艾莉丝抓著门把,面无表情低语迈: 「不要失手了。」 「——————了解。」 ——————喀锵。 在艾莉丝打开门的同时,一阵喧嚣传入耳中。 ——————垃圾。吃人厨师。终于露出真面目啦。食人鬼。怪物。 这座城镇的男人们聚集在连接厨房的门前。他们一边怒骂,一边举起拳头。 食堂内放著铺上红与白桌巾的桌子。里面虽然男性群集,料理却被放置不管,座位空无一人。艾莉丝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她伸手拿起盘中的圆面包。 「艾莉丝,我们的目的应该不是吃饭。」 「嗯,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没有变更。但这场骚动让我们无法进入厨房。不进到里面,我们的目的就无法完成不是?我在这里等。格兰,请你去解决状况。」 「——————了解。」 格兰平淡回道,向前走去。艾莉丝将面包撕碎,放入口中。 她仔细品尝颗粒较粗的谷物甜味,侧耳倾听那阵喧嚣。 「喂,住手,把它放下。别自暴自弃啊!冷静点!」 「啰嗦!反正你也这么觉得吧?你也觉得我杀掉客人,把他们拿去做菜了吧?既然如此,我只不过是要付诸实行罢了!」 厨房传来说服的声音和吶喊,交杂著一些无意义的奚落声。 格兰微微歪过头。他伸出手,抓住中年发福男子的后衣领。 「——————失礼了。」 他就这样拎起男人。男人就算被拎起来了也没注意到,仍继续大吼,但察觉事态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格兰把他放在一旁,接连抓住其他男人。 这时,一阵沉默扩散开来。被放下来的男人们茫然看著格兰。 他在门前开辟出道路,完成侵入厨房的任务。 「你谁啊!别擅自进入我的厨房!」 蕴含怒气的叫声响起。厨师抱著疑似店员的青年的脖子,挥动菜刀。青年土黄色的眼瞳尽显恐惧,负责说服厨师的警官急忙转过身。 他身穿显眼的金钮扣红色制服,瞪大眼睛。 「你、你是谁?突然进来干嘛?」 「————你有何愿望?」 格兰无视那名警官,询问厨师。厨师蓄有胡须的嘴颤抖著,白色乾净制服下的胸口鼓起。 他用失去理智的语气对格兰诉苦: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也没用过人肉这种东西!可是谁都不相信我!这间店已经完了。既然这样,我就真的下手。我就真的,去变成吃人厨师!」 陷入疯狂的他讲话喷出口水。男人们看见两人间紧张的情势,大声叫道: 「啊,那家伙………………………………他没在听啊!」 格兰无视厨师的吶喊,迈出步伐,走近放在调理台的砧板。一把菜刀放在巨大鳟鱼旁,发出锋利光芒。厨师像在警戒般低吼起来。 警官匆忙阻止格兰: 「住、住手,不要刺激他!」 但格兰无视菜刀。他抓住那只长有鲜艳斑点的滑溜溜尾巴。 就这样单手提起那只巨大鳟鱼。 「……………………………………………鳟鱼?」 不知道是谁如此茫然低语。格兰沉默著回到厨师旁边。 他毫无预兆地挥下巨大樽鱼。鳟鱼掠过青年的鼻尖,被厨师手中的菜刀刺穿。格兰一放开手,鳟鱼便带著菜刀,飞过厨房。 它用力撞上墙壁,掉在烧烤用的铁丝网上。 ——————嘎、叽————————! 铁丝网发出尖锐声音,弯曲了。其下烧著炭火。 鳟鱼散发出香气,就这样头上插著菜刀烤起来。 「啊?咦?」 厨师张了张空无一物的手掌,歪过头。格兰默默转身离去。男人们则是茫然目送他。格兰在一片沉重的静默下离开厨房,回到艾莉丝身旁。 「好 了,艾莉丝。」 「是吗?辛苦了,格兰。这瓶红酒味道不错唷,要喝吗?」 「不了。你也应该不要喝才对。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拘泥于无聊的事,才对人生有害。」 艾莉丝对格兰的忠告嗤之以鼻,酒杯倾斜。她擅自借来的酒瓶,已经快空了。 男人们愣愣地互看著。然后一同望向厨房。 下一瞬间,他们大声吶喊,涌进厨房。 *  *  * 「这家伙。」「温帐。」「让我们这么费工夫。」「鳟鱼要焦了!」「谁来把它吃掉!」 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喊,一面绑住厨师。艾莉丝用那双冷静的眼瞳看著这场骚动,喝光红酒。她扬起黑大衣,站起身。举起手,弹了个响指。 ——————啪。 疑惑的视线一同看向她。艾莉丝用清亮声音说道: 「这座城市,似乎有七个人消失了?」 秃头男人皱著眉点点头。艾莉丝伴随高亢的脚步声走上前。 她一面像在演讲一样叙违,一面穿越厨房: 「在这间食堂的剩饭中,发现其中三人的手脚。然而,厨师说他并没有杀人。由于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他被释放了,却被视为吃人的厨师……这就是这场喜剧性骚动的开端,对吧?」 「嗯、嗯。没错。咦,你是旅人……对吧?为什么会知道这事?」 「我当然知道,人类。我就是因为在附近的城镇听见凄惨传闻,才会造访这座城镇。若非如此,我完全没有特地来到这里的理由。」 艾莉丝堂堂正正地回应。男人们看了看彼此,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喂,都传出去了。」「因为平常都很平静啊~」「不过这女孩的嗜好也太恶劣了吧。」 艾莉丝踏上陶瓷瓷砖铺成的地板,停下脚步,瞪向用冰块冰镇食材的木制大型冰箱。格兰则是站在她旁边,恭敬地牵著她的手。 「没找到证据,就不能把厨师叫做犯人。但其他人没一个有办法断定,这也是当然的。愚昧的你们是绝不会明白的吧,人类。」 下一瞬间,艾莉丝伸出手。她握住钢制手把,打开冰箱。 ——————喀嚓。 「因为他们是被非人类者抓走的。」 厨房的人类消失了,只有格兰和艾莉丝留下来。 混入血液的水缓缓充满瓷砖间的缝隙。冰箱中排列著吐出舌头的猪头,下层则是塞满柔软鸡冠。 洗碗槽堆满脏掉的盘子,铁网上没有鳟鱼,取而代之的是炭化的肉块。 装饰在墙上的巨大菜刀,彷佛连人的头颅都能切下。 厨房转变成异样的场所。化为同一构造的不同空间。 艾莉丝环顾四周,咂舌。她用力关上冰箱。 「侵蚀得很厉害呢。看来主题是『食欲』,而且还喜欢肉的样子。这样失踪者想必不可能活著吧……出发啰,格兰。」 「——————了解。」 艾莉丝和格兰一同穿越厨房,打开应该还开著的门。 门屝连接著和食堂完全不一样的空间。宛如宫殿的豪华走廊往左右延伸,划出弧度的深红天花板等间隔地挂著吊灯。 无数根蜡烛在桁架上摇曳烛光。地板擦得跟镜面一样亮。 其上放著一张铺著纯白布料、跟走廊一样长的餐桌。 「…………………原来如此。这还真严重。太超过了。我们加快脚步吧。」 餐桌前方和走廊一样,被黑暗吞没。艾莉丝踢了下地板,跳上餐桌,格兰也跟在后面。在两人奔跑的同时,纯白布料也开始排上盘子。 数量过百的玻璃杯排成一排,大盘子不断堆积。艾莉丝踢走碍事的餐具,用厚靴靴底将其踩碎。豆类和野菜的碎块掉在地上,吃到一半的肉散落各处。 香肠和火腿一类则是化掉一半,和盘子融合。连印著齿痕的盘子都有。 「食欲失控得太过头了。本人正在被『领地』吞噬。实在愚蠢。」 「………………………快点吧。」 玻璃杯和盘子的破碎声毫不留情地响起。高亢声音像演奏乐器一样源源不绝。 锐利碎片飞散。滑下来的肉变化成沾上起司的脂肪块。 不久后,他们远远看见终点。餐桌中断在画著晚餐会的壁画前。 艾莉丝见状挥了下手,在空间中打开一个洞,从中拿出回转式手枪。一瞬间的动作,会让人产生手枪彷佛从她手掌冒出来的错觉。 艾莉丝将枪口朝向坐在餐桌尽头的人物。 一名身形矮小的老人陷在豪华椅子中,孤独地用著餐。 贵族装束下的身体瘦弱得宛如枯木。巨大到显得滑稽的餐巾,系在满是皱纹的脖子上。老人拿著刀叉,坐在餐桌前。 他面前被整理得很乾净,只放著一个银盘。 高级盘子上,是描绘出蔷薇形状的鲜嫩生肉。 「……艾、莲?尤金先生的女儿、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人大概是没注意到餐具破碎发出的噪音吧,他茫然低语。放松的嘴角迈遢地牵著唾液。艾莉丝露出美丽微笑,对他说: 「好久不见呢,安赛尔姆·冯·阿里斯特克莱西。」 问候与枪声重叠。老人身体炸裂,血液从胸前飞溅而出。艾莉丝射出的两颗子弹,准确贯穿他的肺部和心脏。老人放开叉子,压著胸口。 「唔…………呃啊…………」 「然后,永远再见了。」 艾莉丝挥了下手,将手枪放回她割开的空间,自虚空之中拿出一把长剑。 她踢击餐桌,令速度加快。艾莉丝如同一支箭矢,飞射到老人面前。然而下一瞬间,陷在椅子中的身躯消失了。长剑无意义地贯穿那张椅子。 ——————当! 她降落在椅背上,在椅子翻倒前踢飞它,迅速回到餐桌上。 椅子插著剑用力撞上墙壁。前一刻她身处的位置,刺著刀子的银光。与艾莉丝交错走上前的格兰抓住刀柄,将其扔回去。 抓住吊灯的老人用拳头击落刀子。 老人胸口仍在淌血,却没有断气的迹象。他以猿猴般的姿势吶喊道: 「呜!喂,住手住手住手!你这家伙来干嘛的!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你来别人的巢穴做什么——呜!」 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擦过一个大盘子。格兰抓住餐桌上的盘子,像飞盘一样扔出去。老人接连击落飞来的盘子。碎片在他的拳头留下无数伤痕。 「住手!住手!烦死了——呜!」 藏在盘子中被扔出去的短剑贯穿老人脸颊。 他压著脸从吊灯落下。看著格兰行动的艾莉丝再次平空拿出手枪,对倒在餐桌上的老人扣下扳机,数发子弹命中老人的胸部。 下一瞬间,老人神色愤怒地抬起头。 沾染鲜红液体的手掌打在纯白布匹上。 「艾、艾————————莲!」 他脸部皮肤丑陋地蠢动。皱纹变化成嘴唇,咀嚼著刀子。 老人胸前也发生同样的变化。长在胸前的嘴唇,正在贪婪吃著子弹和碍事的衣服。汗水和血液像唾液一样,从露出来的肌肤流下。 「能将全身化成嘴巴的『赏赐品』吗?吃掉会伤害肌肤的对象,防止内部受到损伤……枪和剑都一样.只是命中的话效果并不显著。原来如此,这是在乱吃东西呢——格兰!」 格兰默默弯下身子。艾莉丝从餐桌跃起,落在他的手臂上。 格兰挥动强韧手臂,将她往前方投掷。艾 莉丝收起手枪,双手凭空拿出长剑。长剑深深刺入坐起上半身的老人胸膛。 两人顺势在餐桌上滑行,老人背部接连压碎盘子,在抵达餐桌尽头时停了下来。艾莉丝将长剑压得更加深入,但刀刃被嘴唇吞下了。 被贯通的肌肤处,已经开始产生变化。老人手指摸索著,抓住叉子。 「你不知道这是没用的吗!艾莲!」 下一瞬间,艾莉丝将两把剑往左右一拉。 将嘴唇水平斩裂。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裂开的嘴唇缓缓崩解,恢复成皱纹。老人慌张地挥动手脚。艾莉丝藉由体重,将他固定在餐桌上。老人全身的嘴唇都吐出血沫。 「喔、呜、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像样地哭了出来。泪水从跟艾莉丝一样的苍眸中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艾莲,艾莲,你为什么,要对同族——」 「你应该知道原因吧?安赛尔姆。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艾莉丝甜甜地低语。老人表情恍惚,彷佛忘记了疼痛。 下一瞬间,他整张脸因激烈的憎恶而扭曲,啐道: 「该、不会……是因为我吃人吗?因为我吃了愚蠢的肉块们?莫非你想袒护人类?你要袒护人类?艾莲,艾莲——————你的尊严——」 「我对那种琐事没有兴趣,安赛尔姆。人要被杀、要被吃,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尽管照你喜欢的做。」 艾莉丝淡漠地回应。老人眯细苍眸。 那张脸一瞬间闪过困惑。 「为……为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艾莲……你、为什么、要杀我?」 「很简单,安赛尔姆。你忘记『十二月的喧嚣』了吗?我好像忘记了呢。你应该还记得才对。欸,安赛尔姆。对吧?」 艾莉丝像要亲吻老人般将脸凑近,小声说道。 看著近在眼前的温柔笑容,老人一瞬间停止呼吸。他牙齿激烈打颤起来。 「艾、艾莲……我…………我很、我很,同情你——咿!」 艾莉丝往他的腹部踩下。她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施加体重。 厚靴底踩烂腹部的内脏。 「咿、咿、咿、咿——!呕——」 老人一昏厥就吐了出来,鲜红呕吐物一口气倾泻而出。 血和胃液中浮现新鲜肉片。 艾莉丝再度露出柔和微笑。 「以上就是理由。再见了,安赛尔姆——————快给我去死吧。」 她将施加于老人腹部的体重增加到极限。拔出剑,老人胸口喷出大量血液。尽管他压著伤口,却血流不止。不久后,呻吟声减弱了。 老人全身放松,一动也不动。瘦弱到令人目瞪口呆的身体滚落。 艾莉丝面无表情俯视尸体。她拭去沾到脸上的血液,用沙哑声音低声呢喃: 「………………………这样就,又一个人了。」 格兰看著老人断气,跳下餐桌。巡视周围,跪到地上。 他掀起遮住餐桌底下的布,轻轻点头,呼唤艾莉丝: 「艾莉丝,来一下。」 「怎么了,格兰?有什么东西吗?」 艾莉丝跳到格兰身边。她望向餐桌下,蹙起眉头。 光滑地板上放著人头。三名男女脸颊带泪,嘴唇松弛。鼻子被绳子穿过,恶劣地加工成猪鼻形状。 三条绳子绑在一起。艾莉丝小声咂舌: 「果然太迟了吗。我并没有特别拘泥于人的死活。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如果活著就好了……嗯?」 她眯细眼睛,整个人钻进餐桌下。与上方的混沌不同,那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空间,只有三颗人头放在那里。 「…………………………不够?」 「下落不明的,应该有七人才对。」 格兰补充了她的疑问。艾莉丝从餐桌下爬出。 她看著断气的老人,轻咬指背: 「在食堂发现的手脚有三组。恐怕是安赛尔姆为了欣赏人类的反应,才放进去的吧。三颗头部则是做为纪念留在手边。但失踪的人有七名。考虑到失踪时期相近,很难想像只有剩下那四个人头部没被留下来……但他们现在还活著,只是被关在某处的可能性……」 艾莉丝抬起头。长得异常的餐桌上,放著大量的料理和盘子。 「领地」被失控的「食欲」支配了。格兰低声回应: 「——————可能性不高。」 「哎,要是活著,崩坏时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吧。但倘若没有生存者……这里只有三具尸体,是谁抓走了剩下的四个人?」 艾莉丝询问自己,眯起苍眸。她脚边的地板摇晃起来。光滑地板彷佛被加热的脂肪,从头开始融化。巨大水滴滴落至虚空当中。 「可能还有另一名『穴藏恶魔』。是这么一回事吗?」 艾莉丝纳闷地低语。墙壁也开始变重,如同融化的糖果般逐渐崩解。 艾莉丝和格兰背靠背站著,仰望轻柔晃动的天花板。 「安赛尔姆死了。要崩坏啰。」 「嗯。」 格兰平静地点头。墙壁和地板混合在一起,化为颜色复杂的波浪;天花板也转变成水滴,像雨水一样融化、滴落。构成走廊的物体合而为一,一边起浪一边消失。 色之奔流退去。两人回到原本的厨房。 艾莉丝和格兰牵著手,站在打开的冰箱前。 冰箱中放著普通的食材,铁网上是焦掉的鳟鱼。 男人们仍维持呆呆看著两人的模样。艾莉丝环视厨房,确认有没有其他人从崩坏的空间中被吐出来。但毫无变化。 「果然,没有生存者。」 ——————啪哒。 艾莉丝小声呢喃,关上冰箱。 「呃……小姐,冰箱怎么了吗?」 秃头男人战战兢兢地询问。从两人消失到回来为止,应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男人们无法认知到两人的消失和归还。 艾莉丝无视男人的问题,梳起发丝。看到她的模样,圆鼻男人大叫出来: 「嗯?你怎么好像………………喂、喂!你那是怎么了!」 「真吵。怎么了吗?人类……啊,这个吗?」 艾莉丝轻轻张开双臂,血液正在从她的黑外套流出。 红色沿著坚韧布料滴落。男人们纷纷动摇地说道: 「那、那样不痛吗?」「你刚刚还没有受伤啊,对吧?」 「那是什么的血啊,什么的!」「可怕啊,总觉得很可怕啊,这位大姊。」 艾莉丝俯视外套,仿佛觉得很麻烦似的眯细眼睛,随口说道: 「哎,毋须在意。噢,对了。这是一种魔术唷。吓到了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变魔术啊!意义不明啊,还有那是血吧!」 艾莉丝再度无视胡须男的指摘,转身离去。格兰也跟在后面。 穿制服的警官回过神,急忙追上他们。 「不、不,等一下。那血迹是怎样?再说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间食堂?也就是说,呃,你们认识这位厨师吗?」 他持续丢出混乱的问题,大概是完全无法掌握事态吧。 艾莉丝扬起嘴角,毫不犹豫回答: 「我之前应该也说过了喔,人类。我是因为对事件的传闻有兴趣,才会来到现场。然后好像有什么骚动,就命令格兰他协助逮捕。我们应该帮了忙才对,有什么问题吗?」 「不……关于这点,确实如此……啊,不过……不过那些血——」 警官试图强调他的意思,但并不顺利。 艾莉丝像在慰劳他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通过。 「并没有人受伤。若犹豫该如何判断,无视掉会比较轻松唷,人类。这个世界也存在人类绝对无法理解的事呢。」 她在厨房门前停下脚步,只将脸朝向后方。 她对被绑著的厨师说: 「啊,告诉那位厨师一个好消息。这间食堂,应该不会再出现人的手脚了。虽然拿菜刀对著人或许会被问罪,但之后,你再随你高兴地活著就行。」 「——————啊?」 「————那么,告辞。」 艾莉丝对混乱的男人们优雅地行了礼,迈步而出。她和格兰一起走出厨房,离开食堂。警官急忙追在两人身后,打开门呼唤他们: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艾莉丝转过身,银发摇曳。她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冰泠、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的名字是,艾莉丝·贝罗。」 ————或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 她这句低喃小声得谁都听不见。艾莉丝嘴唇自嘲地扬起。 但她挥去这份自嘲,带著满面笑容继续说道: 「我是为了复仇,才造访这座城镇。」 间章一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少女小小的手像糖果——又或是像雪雕成的雕像一样白。 他彷佛在对待重要的东西,恭敬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前一刻为止,他都在棺材中。从黑暗解放出来的世界,比任何事物都还耀眼。 他牵著把自己挖出来的少女,在森林中步行。 少女的手很冷,但中心还残留著些许体温。浓灰色云朵不断降下雪花。两人身后有一道道黑色足迹,持续到墓地。 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开著一个宛如凄惨伤口的黑洞。 一具空棺材被留在洞底。 他忽然停下脚步,准备回过身,看基地最后一眼。但少女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一看,少女眨了下苍眸,平淡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 如果能忘记的话,忘记会比较好吧。 他点头回应她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忘记身在棺材中的记忆吧。那些在黑暗中度过的日子,已经侵蚀掉他的根本。尽管如此,他仍继续向前。 沉重的沉默扩散开来。他突然低声说道: 「…………你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挖出来?」 少女再度抬头望向他。她一手拿著铲子,另一只手牵著他的手,露出微笑。 「你总算说出像样的话了。」 少女的银发飘动,装饰在其上的白色散落。她继续淡淡说道: 「我在某座城镇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有只怪物在虐杀村人后被抓到、埋葬了。我正在寻找某种怪物。所以,才会去挖开坟墓。」 「……挖开坟墓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人类不会去挖出怪物。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 但少女把他挖出来了。隔了数秒钟,她用冰冷声音回答他: 「——————我打算,杀了你。」 他停下脚步,俯视少女。苍眸仰望著他。 少女嘴角浮现伶俐笑容: 「怕了吗?」 「抱歉,我不清楚这种感情。这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头看著沉重的灰色天空,不带感情地低语。 「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是你,笨蛋。你跟我知道的怪物不一样。」 少女重新迈出步伐,他也跟在旁边。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他还是与她一同走著。 他只是跟少女一起,在从林木间延伸而出的道路上前进。 「除了我以外,也有其他怪物啊。」 他平淡地呢喃。少女轻笑出声,苍眸中第一次显露愉快色彩。 她用有点兴奋的声音小声说道: 「你说不定会吓一跳唷,笨蛋。」 「什么?」 「我也是个怪物。」 他默默在记忆中探寻。过去被浓厚的黑暗笼罩。但他没想到还会有自己以外的怪物。这个世界被人类支配著。 无名怪物的容身之处,只有棺材之中。 「那是……」 「我不知道你的主张,不过我是怪物唷。不如说就我看来,你才是人类。我还无法理解你哪里像魔物呢。」 少女嗤之以鼻,闭上嘴巴。他也一样,这次他无法投以否定话语。踩上雪的声音响起。冬之森中连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到耳朵会觉得难受。 少女没有说他们要去哪里。但他觉得到哪里都无所谓。 面对雪的纯白、雪的冰冷,他并不觉得痛苦。他没有感情。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回到棺材里。他们逐渐远离墓地。 森林中,简直像只有他们一样安静。 甚至让人觉得能这样永远走下去,抵达任何地方。 「欸,你…………」 少女突然用力拉了下他的手,表情略微因紧张而僵硬。 她屏住呼吸,彷佛在害怕拒绝的话语。 然后低声问道: 「你知道『穴藏恶魔』吗?」 第二章 路修卡·路修卡·普里斯卡。 你在这里歌唱。对心爱的人歌唱。 路修卡·路修卡·普里斯卡。 我在这里歌唱。对心爱的你歌唱。 善人的心在天上。所以,你不要哭。 坟墓下,什么都没有。 *  *  * 冬天是怪物的季节。白雪闪耀出银色光芒,连呼吸都会结冻的日子,死者也会从坟墓苏醒。 跟这个传说一样,以前,他从棺材出来了。 冬季来临时,格兰想起那天的事。美丽的白色冬之森,无论过了多久都历历在目。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情景,美得宛若奇迹。 从牵著那双小手离开森林以来,他都跟艾莉丝在一起。 格兰放下肥皂,仔细搓出肥皂泡,在眼前的白皙手臂上滑动手掌。 艾莉丝泡在陶制浴缸中,苍眸仰望天花板。格兰跪在瓷砖上,穿著衣服帮她洗澡。他抚摸她纤细的后颈,碰触她湿润的颈项。 「艾莉丝,复仇没必要告诉别人。」 「我知道,格兰。我之后不是订正那是玩笑了吗?我们到这座城镇是为了观光。我也知道表面上的理由这样就够了。」 艾莉丝不悦地回应格兰低沉的声音。她将满是泡沫的手臂滑进浴缸。 格兰在艾莉丝的银发上搓出泡沫,拿掉泡沫后用热水冲洗。接著放掉浴缸中的水,清洗全身。艾莉丝白皙的腹部上有个异样伤痕。瘀血成青黑色的齿痕像花瓣一样刻在其上。看起来像长有臼齿的野兽有意去咬的。 他用育别于洗发用的热水洗净艾莉丝的身体。艾莉丝将湿掉的浏海往上梳,冰冷声音响起: 「我必须杀光『穴藏恶魔』。不会让人妨碍。」 格兰默默点头,同时回想起至今为止的日子。 两人在降雪的森林相遇。 格兰和艾莉丝并非人类。他们是不同种类的怪物。 *  *  * 他是「无名怪物」,少女是「穴藏恶魔」。他们彼此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无名怪物」是在这个国家南部流传的逸闻。身上有缝线的他没有成为人类,被活生生放回棺材。 「穴藏恶魔」是在北部流传的逸闻。每晚捉走领民、召开宴会的领主遭到反抗,身体被烧掉了。但他没有死,他在虐杀领民后消失于黑暗中。身为恶魔血族的领主,之后仍在捕捉人类,持续召开地狱之宴。领主的名字是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是个藏在恶魔巢穴、捕捉人类的怪物。 「当从你口中听见『穴藏恶魔』的事时,我没办法马上判断那是真实。」 「怎么事到如今还提这个,格兰?就算你很难相信,传说可是真的唷。」 艾莉丝穿著毛线织成的睡衣,坐在暖炉前,藉由火的温度烘乾头发。 这座城镇唯一的旅店,是间拥有古老来历的建筑物。房间很大,备有豪华的暖炉。两人注意到艾莉丝的银发上有凝固的血液,便拜托老板准备热水,一大早就在清洗。艾莉丝抱膝坐在暖炉前,将下巴放在膝盖上。 被火光照亮的肌肤,白得跟透明一样。 缺乏色素是「穴藏恶魔」的特徵。其中也有不可能混在人类中的异色瞳拥有者。身体则是刻著「齿痕」这个恶魔的祝福。 「穴藏恶魔」的身体能力和寿命凌驾于人类,但外表与人类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异。艾莉丝一边抚摸脚趾甲,一边继续说: 「领主及其一族跟传说一样,被赶到黑暗中。他们栖息在恶魔给予的空间,不断累积怨恨。『吾等被驱逐了,是故吾等憎恶。』这是当然的结果。」 「…………而憎恶的结果就是那个吗?我一直都这么想,那种杀法会不会太残忍了。」 格兰回想起三颗头部,低声说道。艾莉丝扬起眉: 「哎呀,你在同情他们吗,格兰?哀悼人类、为其感到哀伤也无妨。我虽然是怪物,还是拥有怜悯之心的。那片『领地』的丑恶真是久违了呢。藉由把人类当肉品对待,化解膨胀的憎恶和空虚,实在无法以优雅称之。」 「我没有那种感情。但,我能够判别事态的残忍。」 格兰淡淡回应。被驱逐至黑暗的「穴藏恶魔」十分怨恨人类。他们会定期将人类抓到「领地」中,重复残忍的杀害行为。 「你能理解的话就够了,格兰。对怪物来说,自尊和秩序是必要的。不能理解这点的,连畜生都不如。昨天的安赛尔姆就是最好的例子吧。」 艾莉丝眯细眼睛,烦躁地啐道。 「多数『穴藏恶魔』都被扩张的选民意识和欲望束缚,守不了本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被『领地』吞噬。」 所谓的「领地」,是「穴藏恶魔」从恶魔手中所借来空间的通称。 恶魔的世界里,存在著人类无法认知的异空间。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连「无」的概念都不存在。但这样「穴藏恶魔」不能栖息。 因此,「穴藏恶魔」借来的范围,会反映出其所有者的内心和欲望,变化成「入口」附近的景象。变化后的场所被称作「领地」。「领地」的大小依据其所有的「穴藏恶魔」而有所不同,也有被分割成好几层的情况,但都会透过「入口」与人类世界连结。 除非「穴藏恶魔」亲自开放入口,不然人类无法自由通过,连「出入」这个行为都无法诏知。看见有人进出「领地」的人,前后记忆会产生缺损。对人类来说,「领地」是危险的场所。 但对「穴藏恶魔」而言,「领地」也并非是个安全的空间。反映出所有者内心的场所,有时会对所有者自身露出獠牙。 过度的欲望像胃一样,连身在内部的「穴藏恶魔」自己也溶得掉。 「支配那地方的,是食欲吗?欲望会被反映出来,还真可怕啊。」 「嗯,实在难看。就算我不杀他,总有一天他也会被『领地』吞噬吧。竟然无法控制食欲,愚蠢也该有个限度呢。」 艾莉丝梳起头发。乾掉的银发散发美丽光芒。格兰歪过头。 艾莉丝抬头看著他,不满地道: 「欸,格兰。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想反驳,你想说什么吗?你这家伙。」 「不,是你多心了。我并没有在想你的食欲感觉也挺旺盛的。」 「你都把你在想的事直接说出来了!你要是想愚弄我,我也有我的应对方式,关于这点,你做好觉悟了吗?」 「……我没有愚弄你的意思。」 格兰再度偏头。数秒后,艾莉丝深深叹了口气。 她一口气站起来,毫不犹豫脱掉睡衣,穿上内衣裤。她扣好衬衫钮扣,穿上裤子。系好胸前的领结,披上黑大衣。 「……算了。只不过是我自己太愚蠢了。白费心力虽然也是种屈辱,被指出这点更能称之为是吧,真是……要走啰,格兰!」 她语气尖锐地呼唤格兰。两人离开房间,关门,上锁。 她一边走下木制楼梯,一边低喃: 「安赛尔姆的『领地』很好懂,祈祷另一人也能尽量愚蠢一点。去找剩下的『穴藏恶魔』吧。」 ——————找到时,就立刻杀了他。 她的声音冻结成块,彷佛先前的模样是骗人的。格兰默默点头。 自从在冬之森邂逅以来,他们一直在追寻「穴藏恶魔」引起的事件痕迹。 两人为了复仇,踏上旅程。 *  *  * 这座城镇位于山丘上,旁边有座运河流向某个国家的北方。 由于山丘后方有座丰腴森林,做为小小城镇的重要收入来源。城镇深 处的工厂会进行木材加工,制作出的工艺品和家具则经由运河,输出到其他地方。 虽然城镇被高墙围绕著,旅客仍可以自由往来。不过,这里并不邻近主要干道,且和大城市之间有段距离,所以旅客并不多。 即使如此,换季时,这里还是会举办盛大的祭典。 离开旅店的两人降临大道。街上十分热闹。 「这还真令人惊讶。先前的沉默感就像是骗人一样呢。」 「是啊,确实会感到意外。」 或许是厨师被逮捕一事传开了吧,人的气息回到大道上。砖头铺成的步道到处站满人。艾莉丝看著交谈中的人们,蹙起眉头。 「男人聚集在食堂,街上不见人影。尽管这反应很夸张,也说不定是因为有食人鬼,才让人们觉得不安吧……可是,现在却十分热闹呢。」 「厨师似乎被认定为犯人了。」 「看来是这样没错。真可怜。」 两人在大道上走著,前往入口广场。位于入口附近的食堂前面果然有一堵人墙。两名警官进进出出,恐怕就是这座城镇全部的警力吧。 艾莉丝远远看著松了一口气的人们,转身离去,苍眸闪烁出不耐烦的光芒: 「人类果然很可怜呢,格兰。这座城市,恐怕还有另一名『穴藏恶魔』。虽然也有由人类犯罪的可能性,却找不到尸体……就算在那边处罚可疑人物,也没有意义唷。」 「现在就放心下来,很危险。」 「嗯,正是如此。放心与大意是联系在一起的。不过人类即使有所警戒,还是没办法自卫吧。只要被拉进『领地』就完了。」 被拉进「领地」的人类无法自力逃离。但同为「穴藏恶魔」就能自由往来,也能察觉他人制造出的「领地」气息。 艾莉丝小心谨慎地在路上走著,彷佛野兽在寻找其他野兽的巢穴。 两人从大道转进岔路,进入变成上坡的狭窄巷弄。能看见商店和轻食屋等连窗框都独具匠心的店家。爬上坡道后,他们抵达一扇以太阳铜板为装饰的门前。前方延展出一条立满行道树、通往公园的道路。 叶片落尽的树木枝梗上,绑著用色纸做成的手工艺品。 冬天的祭典接近了。城镇为了不输给灰色的季节,开始添上华丽色彩。 道路途中,一名看似公园管理人的男人正在将色纸绑上树枝。大概是因为食人鬼骚动的这段期间,延误到准备祭典了吧,他好像急忙著换下被雨淋湿的纸。 抵达公园后,有座停止喷水的水池。角落的店家卖著温热的酒和饼乾。只有一位穿得很多的老婆婆坐在长椅上。 这座公园似乎座落于街上最高的位置,能从设有铁栏的瞭望台,俯瞰灰色山丘和蜿蜒河川。暧昧不清的柔和风景,拥有超脱现实的美丽。 但艾莉丝自壮观的景致别过头,再度巡视公园。 「————看来没有其他『入口』的样子。」 艾莉丝用嘶哑声音低喃,离开公园,跟格兰一同走向城镇深处。 城镇最深处,伫立著一间用木窗和砖头盖成的坚固工厂。或许是因为假日吧,工厂杳无人烟。艾莉丝从外侧寻找「入口」的气息。工厂附近停著用来运送木材的人力搬运车。即使周围都探索过一遍了,还是找不到「入口」。 艾莉丝耸耸肩,再次回到街上。她把整座城镇巡了一遍,在大门附近停下脚步。 敞开的城镇大门前,门卫持枪剑站在那里。他们的模样很显眼,但比起看守,装饰的意义更强吧。艾莉丝倚在围住城镇的城墙上,叹了口气: 「在进入这道门时,我确实有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现在在城门附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当初的感觉,果然是食堂的安赛尔姆的『入口』吗。既然没有其他『入口』的气息,先重整一次态势吧……格兰,我有个提案。」 「什么提案?」 格兰歪过头。艾莉丝叹了口气,梳起浏海: 「真希望你能动动脑筋啊。格兰,请问现在几点?」 格兰将目光投向入口广场的大时钟。白色六角形的时钟塔上,画著用金色颜料描绘出的花纹。黄昏时,这个装饰会让钟塔看起来像是在燃烧一样变成红色。 钟面显示十二点。两人走遍整座城镇,还没吃早餐就已经到中午了。 「抱歉。你没吃东西。需要立刻准备肉。」 「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格兰。而且为什么要把范围限定在肉上面?你这家伙是真的不要命了是吧?嗯?」 艾莉丝露出僵硬笑容。 格兰仍旧面无表情,再度歪过头。 *  *  * 两人回到刚才的岔路,在坡道中段的轻食屋前停下脚步。 橄榄色小屋,挂著营桨中的牌子。 艾莉丝一打开门,铃声便随之响起。与外观相同,店内也统一漆成橄榄色。圆桌上铺著相同颜色的布,几乎是坐无虚席。 「这么说来,人类也到吃午餐的时间了啊。烦死了,我肚子都饿了……嗯?」 她皱眉。某桌全是男人的位子上,有个人突然站了起来。 绑著茶色直发、拥有土黄色眼瞳的青年指向艾莉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和格兰偏过头。青年以快要跌倒的气势冲到两人身旁。 然后就这样握住艾莉丝的手。艾莉丝不悦地板著脸,递出格兰的手做为代替。青年抓住格兰的手,用力上下甩动: 「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对吧~之前真是谢谢了。鳟鱼吓了我一跳呢。我还在想『这条鱼是怎样啦』、『我要死了』。老实说我都快哭了……是说我现在就在哭耶。欸,那个啊,真的好可怕喔喔喔喔喔!」 青年眼中喷出泪水。他一边甩动格兰的手,一边看著艾莉丝。 她蹙起眉头。他们都对青年有印象。 「莫非,你是那名被菜刀抵著的店员?」 「对啊~~~~~~~我被忘记了对不对~~~~」 「别哭了,人类。你到底是想道谢,还是想抱怨?如果是后者的话你还真够胆。若你对我有意见,我就采取相应的态度吧。」 「嗯是抱——不对啦,是道谢!什么相应的态度,好可怕啊!就让我重新道谢一次吧,毕竟我还活得好好的呢!都是托你们的福唷。谢谢啦。」 青年拭去泪水,露出亲切笑容。放开手,缓缓行了个礼。 「我叫肯吉·哈瓦德。你们可以来这边一下吗?如果有位子就好了……欸欸,老爹,有位子吗?」 他跟同桌的男人们打了声招呼后,走进店家内部跟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说话,确保远处的位子可以坐。剩下的男人互相对视。从圆鼻子和秃头男人看来,他们似乎是昨天在食堂里的人。刚才他们围著那个被抓去当人质的店员,应该是在问他事情。 肯吉高兴地对两人挥手。艾莉丝叹息著说: 「看来,我们似乎被一个头脑挺差的人类缠住了呢。」 「我认为既然能吃到东西,就没有问题。」 「是这样吗?我不喜欢多话的人类唷。脑袋会累。」 但店内没有其他空位。两人迫于无奈,只好决定与肯吉同坐一桌。 一坐下来,艾莉丝就迅速看过菜单,对经过的店员说道: 「面包起司拼盘、香草烤薄切小牛肉、马铃薯蛋包饭和炖肝脏。甜点是两个莓乾派。就这样。」 「面包起司拼盘。就这样。」 肯吉听见艾莉丝的点餐内容后,露出想提问的表情。但他将问题吞了回 去,跟店员点餐。他重新面向艾莉丝,兴奋说道: 「哎呀,多亏你们两位,得救啦。其实在找到人的手脚时,我想立刻辞职的,不过说不出口啊。店长心情也变得很差——我一这么想,店长就突然亮出菜刀啦。讨厌,我为什么这么不幸啊!」 「我不知道你为何不幸,也对你的不满没兴趣。但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我问一下吧。人类,我要询问身为这座城市居民的你。」 艾莉丝拎著叉子,前后摇晃。肯吉歪过头: 「嗯?什么事啊?虽然我不是居民,只是在这里滞留而已,不过如果我能回答的话,会告诉你们的……欸,你们不把外套脱掉吗?特别是那个男的。」 「下落不明的有七人。找到的手脚有三人份。剩下四人,可能被别的犯人抓走、杀掉了。你对于那些人消失的场所之类的,有没有什么头绪?」 艾莉丝用叉子指向肯吉,询问道。对住在这座城镇的人来说,艾莉丝吐出的是不吉祥的话语,但肯吉不知为何从容地偏过头: 「咦,剩下四人?哎呀,我觉得不会啦!可是,嗯——」 肯吉抱著胳膊,面有难色,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嗯——问题果然在于七个人中,那三人份的手脚还不知道是谁的吧。这样就不知道是哪三个人死掉了嘛。这么一想,七人中的那四个人也没办法说是安全。所以才会公告七个人全都下落不明。不过,该说是那四个人本来就不用担心吗?可是担心……咦,有点混乱耶。」 肯吉夸张地歪头。艾莉丝皱眉,将叉子指向格兰: 「格兰,为了确认,说一下这段话的重点。」 「被发现的三组手脚,不知道是七人中哪三个人的。因此,那七个人全被视为下落不明。但其中四人本来就不用担心。他是这么说的。」 「————辛苦了。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剩下四人没有死,连失踪者都不是吗?那他们身在何处?」 面对艾莉丝的提问,肯吉目光游移。他偏过头,像刻意这么做一样: 「咦,这样呀?嗯——不对耶。该怎么说呢……消失是消失了没错……哈哈哈……嗯——」 艾莉丝眼睛眯得更细了。格兰看著两人,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突然有东西碰到格兰的脚。冰冷的某物爬上脚踝。他默默掀起遮住桌底的布料。 那里有一口井。地板消失,从井口可以窥见黑暗的洞穴。 椅子勉强立在井边。格兰的脚漂浮在虚空中。 水井侧面被血濡湿,彷佛有什么受伤的东西掉了下去。白雪不知道从哪里持续落进宛如地狱的黑暗中。柔和白色被井底吞没。 『路修卡·路修卡·普里斯卡。』 如风般的空虚声音,伴随含糊不清的水声响起。 『你在这里唱歌。对心爱的人唱歌。』 白色手指蠢动。格兰一看,发现井侧生出了两只手。 女性手臂从岩壁伸出,抓住格兰的脚。他将布放回原位。 「久等了——蛋包饭和炖肝脏请再稍等一下。」 女店员面带微笑,将料理置于桌上。装著数种起司和面包的篮子,和烤得很香的薄切肉片放在一起。肯吉面前放著厚厚的松饼。 肯吉高兴地拿起刀叉。轻食屋内部没有异常。可是,格兰脚边的触感仍未消失。他抓住刀子,出声叫唤艾莉丝: 「艾莉丝。」 「什么事,格……兰!」 艾莉丝瞪大苍眸。下一瞬间,她踢起桌子。 餐桌和料理伴随爆炸般的声响,垂直飞向上方。肯吉愚蠢的表情,以及弄掉玻璃杯的店员身影也同时消失。藏在桌下的异常侵入了整间店。 白皙手臂在井中剧烈蠢动。抓住格兰脚踝的手指加深力道。 格兰挥下刀子。纤细手腕被刀刃贯穿,握力却丝毫未减。 『善人的心在天上。所以,你不要哭。』 「——————格兰!」 艾莉丝伸出手,但没能赶上。下一瞬间,手臂用力拉扯格兰的脚。 椅子倾斜,格兰滑进井中,身体被带著铁锈和水的味道的黑暗笼罩。 他旁边立刻擦过染血的岩壁。格兰心中一瞬间闪过强烈怀念。但这股感觉马上就消失了。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格兰往不见底的黑暗坠落,听见最后的声音。 『——————坟墓下,什么都没有。』 *  *  * 感觉有人在唱歌。 但那应该是错觉吧,现在谁的声音都听不见。 格兰睁开眼睛,身在陌生的房间中。 固定在天花板上的白布漾出波纹,产生复杂阴影。床铺莫名柔软,很不安定。格兰硬是坐起身,发现手肘压到一只巨大的熊的脸。 跟盘子一样大的钮扣制眼睛仰望格兰。他歪过头,呢喃道: 「………………………布偶?」 大量布偶掉在地板上。 每一个都有小孩子般的大小。格兰踩在长毛兔布偶上站了起来。在他环视所及的范围内,满地都是布偶。远方看得见花朵图案的壁纸。 格兰眯细眼睛,低声说出这片奇妙光景给他的印象: 「…………………小孩子的房间?」 从某处传来音乐盒的声音。微弱旋律流泻而出。 附近没有会动的东西。格兰踩著布偶前进。小猪的鼻子被踩扁,胖鸭子在地上滚动。但他们理所当然默不作声。 不久后,格兰抵达房间的中心。 布偶海开了个洞,露出白色地板。 一名少女坐在那里。红色裙子在圆圈中划出另一个圆。 少女身穿红色礼服,白色长发披在背后,宛如红宝石的眼瞳仰望格兰。她抱著音乐盒,脸上浮现天真微笑: 「这个呀,是很重要的东西唷?」 「…………」 舞者在箱中旋转。贴著镜子的盖子内侧,映出长发少女举著手跳舞的身影。少女恍惚的笑容更深了,她继续说道: 「这个,不能弄丢。因为会变得搞不清楚。」 少女说出神秘话语后,彷佛在等待提问般沉默了。但格兰始终没有说话。 少女不满地噘嘴。她站起身,拉拉格兰外套的袖子: 「寂寞鬼艾莉丝。可怜的艾莉丝。欸,你,知道她吗?」 「………………艾莉丝?」 格兰皱起眉头。少女笑容的种类,变成蕴含嘲弄的东西。 渗入毒药的甜美声音,从小小嘴唇溢出: 「你认识对吧,艾莉丝·贝罗?」 「————你,是谁?」 格兰第一次提问。他凝视少女的红眸。 艾莉丝·贝罗。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呼唤这个名字。 「穴藏恶魔」应该会叫她「艾莲」才对。 少女嘴唇弯出弧度。她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脸上浮现惹人厌的表情。 「为什么,你会叫她艾莉丝?为什么,你知道她的事?」 这次换成少女微笑著回以沉默。 看见她的反应,格兰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我叫过来?」 「不是我叫你的。这里是我小时候的房间。房子本身是别人的东西,我只不过是『租』了一部分下来。你是我捡到的东西。我找到了掉下来的东西。」 少女像歌唱般的说道,又拉拉他外套的袖口: 「欸,你知道吗?寂寞鬼艾莉丝·贝罗。你一定知道的。」 「嗯,我知道。比谁都,还要知道。」 沉重的沉默降临。少女阖上音乐盒,把它放在脚边。 她接著将地上的老鼠布偶抱进怀中。弹簧和眼珠从老鼠眼窝里弹出来,愚蠢地上下摇晃。少女温柔抚摸它的肚子。 下一瞬间,她抓向灰色布料,用指甲将其撕裂。 劈里、劈里、劈里————————劈里。 老鼠肚子凄惨地裂开。缝线从内侧鼓起,内容物四散。刀柄与棉花一同露出。少女抓住刀柄,脸上笑容消失。 她持刀奔驰起来。 「还来。把你知道的艾莉丝·贝罗还来!」 格兰往后方跳跃,落在布偶的肚子上。 少女冲向他,举起刀刃。格兰抓住手边的布偶,扔向少女。少女对从眼前飞过来的布偶挥下刀子。 少女手中的刀刺进它的头。 ——————劈里、劈里、劈里。 布偶的背同时裂开。 超过十把的刀刃刺破布料,飞向格兰。他踢飞从布偶头部生出的刀柄。化为针山的布偶飞往别的方向。但格兰没能躲开所有刀刃,他手臂被割伤,大拇指垂下。 少女天真地笑出声。 「好像很痛呢,真糟糕。不过呢,这也是你应得的报应。」 「武器能从布偶里射出来,真特别。」 「说不定一点都不特别唷。你是看过很多『赏赐品』吗?」 少女用清澈的声音轻轻说道。格兰用没受伤的手,压住大拇指被切断的伤口。 他踢开脚下的布偶,开始移动。下一瞬间,布偶腹部破裂,好几把枪飞了出来。当他著地在下一只布偶上时,那只布偶的背部也在被他踢走的瞬间爆开。 布偶一被他碰到就会裂开。他持续千钧一发地闪过袭来的刀刃。从那只手滴落的血液突然停止。格兰放开手,拇指正在愈合成原本的模样。 少女露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指向他因衣袖破裂而显露出来的手腕。 然后愉快地低语道: 「哎呀,你——————好惨的缝线。跟布偶一样。」 格兰手腕上,看得见凄惨的缝线痕迹。 围绕手腕的伤口上没有线,却有著类似缝线的伤痕。简直像手臂上接著别的手腕一样。格兰将目光移到伤痕上,给予淡漠回应: 「缝线的话全身都有。但,我并不是布偶。」 「——————那你是什么?」 少女拿著刀,歪过头。地上留有大量的布偶。 拖时间就只是在拖时间而已,对格兰不利。他将视线固定在少女身上,为了拉开一定的距离持续移动。 「我是,『无名怪物』。」 格兰脚边的另一只布偶裂开,利枪从中射出。 他将身体后仰,避开锐利的尖端,硬是抓住掠过下巴的枪柄。他高举起枪,将其投掷而出。利枪以爆发性的速度飞向少女,贯穿她的腹部。 少女困惑地低头看向被枪刺中的腹部。 「——————咦?」 下一瞬间,第二支、第三支枪也穿过她的腹部。少女身体前后摇晃,跪倒在地,嘴边淌下鲜红血液。睁大的眼中,茫然映出格兰的身影。 「——————骗人、的吧?」 格兰依旧面无表情,看向少女。他在旅途中学到,对「穴藏恶魔」犹豫是很危险的。没有心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最妥善的行动。 少女看著神色丝毫未变的他,倒向前方。 枪柄抵到地板,深深陷进单薄的腹部。伤口随之发出「噗啾噗啾」的声音,蠕动著。 伤口缓缓开始膨胀。以被枪贯穿的部分为中心,少女背骨漾起一道道柔软波纹。 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 红色礼服从内侧膨胀到极限。格兰屈起身子,奔驰而出。 他踩著布偶,一面让布偶爆炸,一面跟后方拉开距离。下一瞬间,少女身躯裂开。无数刀刃射出,掠过他头上。红色布料与棉花一同四散。 什么都没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当了!上当了——!』 狂气笑声响起。格兰看向四周,却没看见会动的东西。 少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她像在夸耀胜利般持续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嗯……』 但笑声突然中断。少女咂舌,不耐地啐道: 『………………宅邸里的孩子,注意到我把你抢走了。你不知道。无所谓。不过,艾莉丝追来的话,不得了。现在不行。你回去。回去吧。』 随著少女的呢喃,地板上开了个小洞。一碰到洞穴还缘,布偶就变成丝线,松开了。周围的地板化为沙子,掉进洞中。 彷佛像用针去刺沙之城后会发生的变化。地板上的洞缓缓扩大,改变形状。 被血濡湿的井口打开。黑暗吞噬一切。 『再见了,怪物先生。在我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天来临前,多保重。』 格兰无意识地伸出手。出于冲动的吶喊贯穿胸膛。 (——————我不想掉下去。) 但没有人抓住那双手。格兰往井中坠落。 只有少女空虚的声音追上他。 『下次见面时,我会杀了你的。』 *  *  * 格兰掉出井中,就这样被吐了出来。 他一时之间浮在空中,然后降落在椅子上。格兰硬是在快要倒下的椅子上坐稳。艾莉丝也掉在隔壁的椅子上,大概是同样被卷入『领地』之中了吧。 地板像盖子一样阖上,水井消失。格兰茫然低语: 「………………………艾莉丝。」 下一瞬间,嘈杂声恢复。被艾莉丝踢起来的餐桌落下。 桌子伴随噪音掉回原本的位置,盘子也奇迹般地没摔破,放在桌上。涂著蜂蜜和奶油的松饼叠在肯吉头上。 「咦?咦?什么什么?这是怎样?」 肯吉左右环顾,但没有人回答他。艾莉丝默默钻到桌底。 她抚摸地板,确认有无异常。然后皱眉,轻声呢喃: 「…………………『入口』消失了?」 她站起身,粗鲁地坐回椅子,翘脚咬著食指指背。 艾莉丝就这样陷入沉思,但她突然询问格兰: 「格兰,我问你。你刚刚在『穴藏恶魔』的巢穴中吗?」 「嗯,是啊。是个像小孩房间的场所。」 「那就是和我不一样的地方了。我虽然追著你跳进井里,但我掉进的是反映出这间轻食屋的空间。通过相同的『入口』,进到不同的『领地』……『入口』还消失了,这种事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艾莉丝紧咬下唇。对「穴藏恶魔」来说,「入口」是和人类世界唯一的接点,是为了不被困在「领地」不可或缺的东西。 跟建筑物的门不会轻易崩坏一样,「入口」没办法瞬间消失。 「『入口』不会轻易消失。应该是这样才对。」 「嗯,但现在『入口』消失了。已经没办法侵入『领地』之中。为什么在我们出来的瞬间就消灭了?实在难以理解。」 艾莉丝再度咬住指背。 店内的视线集中在突然踢起餐桌的客人身上。男人们看著彼此,开始叫对方去问话。肯吉困扰地举起双手: 「呃——那个啊~我觉得到外面去比较好~」 「…………失礼了。看来确实如此。我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两人被肯 吉催促著站起来,将餐点的费用放在桌上,走向外头。回过神的店员急忙跑过来。一名怯弱的女性眼眶含泪: 「客、客人,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个,为什么要把桌子——」 「对不起,因为有只虫子。」 艾莉丝一本正经地回答。两人留下愣住的店员,离开这间店。肯吉擦著蜂蜜和奶油,理所当然跟在后面。男人们只有声音从店内追出来: 「喂——肯吉。那位大姊虽然是个美人,但感觉很危险啊——!」 「不要在本人在的时候讲这些啦!」 肯吉挥动双手,想蒙混过去。 艾莉丝没有将男人的话听进耳中。她表情认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肯吉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格兰,歪过头: 「咦?那是怎么了?」 「…………这个吗?发生了很多事。」 格籣外套袖口破了。他压著破洞,遮住手腕的缝线。 肯吉眨了好几次眼,不满地咕哝道: 「哦——————很多事啊。」 他突然抓住格兰的手臂,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用手指撑开破洞。 他认真盯著露出来的丑陋缝线。土黄色眼瞳带有异样光辉。 「哇,好惨的缝线。这个啊,果然全身都有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 格兰皱起眉头,但肯吉没有回应。他愉快地用手指抚过缝线。格兰轻轻动了动手臂,但肯吉就是不放手。 「总算啊~嗯嗯,该怎么说呢。从厨房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想『是不是这两个人呢~』果然如此,这样就没白等了。好感慨啊。」 肯吉抓向缝线。格兰试著认真甩开他。 下一瞬间,一只白皙的手伸出。艾莉丝抓住肯吉的领口。 「唔,咦?咦?等一下,什么?」 「…………请问你在做什么,人类?」 艾莉丝用冰冷苍眸抬头看著肯吉。他神色困惑地挣扎起来。 看著肯吉那难堪的模样,艾莉丝轻笑出来。 「关于他身上有缝线这点,有什么问题吗?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哇——不是的!不是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嘿。」 下一瞬间,肯吉像脱皮一样脱离衣服。他将被抓住的衣服连著外衣一起脱掉,一屁股坐在地上,只穿著内衣,怀抱双肩发抖。 「好、好冷!哇,好冷!对、对不起唷。如果让你们不高兴,我道歉。我稍微消失一下喔,那拜拜!下次见啰——!」 「站住,人类!我还有话要——」 肯吉连滚带爬地逃走。艾莉丝立刻与他拉近距离,伸出手。但在即将抓到他肩膀的瞬间,肯吉向前绊倒。白皙手臂扑了个空。 他在偶然得救后逃走了,急忙弯进转角。 艾莉丝放弃追上去,闭上眼。从店门口偷看的男人们开始骚动「大姊把肯吉扒光了」。艾莉丝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闭嘴后,迈步而出。 「走啰,格兰……再去确认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入口』。」 「————了解。」 格兰跟在艾莉丝身后。她环顾整齐的街道,亲眼确认宛如玩具的一排排建筑物,以及人们幸福的笑容。她轻声说出和限前景象完全相反的推测: 「…………这座城市,有哪里不对劲。」 两人爬上坡道,穿过公园门前时。突然意识到: 结果,他们没有吃到午餐啊。 间章二 一从床上醒来,他的双眼便被油灯的光芒灼烧。 一名少女坐在宛如小型太阳的油灯旁。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远望夜空,苍眸彷佛宝石般散发光芒;银发像矿物一样闪耀。纤细如针的发丝,每一次摇晃都在空中留下光的轨迹。 「……这里是、哪里?」 「噢,你醒了?」 他掀开温暖的毛巾,坐起身时床铺吱嘎作响。床虽然很大,但房间本身挺小的。 其他家具只有朴素的桌椅而已。他还记得走出冬之森后,少女叫了辆载客用马车,但之后的记忆就暧昧不明了。少女将手放在桌上,撑著脸颊,露出柔和微笑: 「你身上的缝线让我吓到了唷。的确跟『无名怪物』的传说一样。身上明明有那么多旧伤,不过不会痛就好了吧。」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他再度开口时,远方响起一阵惨叫。 裂帛般的声音震动窗户,然后突然中断。 「…………刚刚那是?」 「这里是旅店。你看起来没有肉体上的损伤,但应该有精神上的负荷吧。帮昏过去的你洗澡、穿上旅店老板给的衣服,很辛苦啃。希望你能好好感谢我。要是你的体格能再可爱一点就好了。」 少女站起来,仍没有提及刚才的惨叫。黑色大衣摇晃,她打开窗户。刺骨冬风吹了进来,油灯的火被吹拂得摇曳。映在墙上的影子剧烈晃动。 「这是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关于这点,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没有。虽然会变成重复之前的话,不过那声惨叫是什么?为什么,要打开窗户?」 「任何事情都是看了就知道唷。衷心希望你不要尖叫出来。」 少女背向窗户,迈步而出。她挥了下手掌,自虚空中拿出回转式手枪。对于这个理应不可能的武器出现方法,他没有反应。少女突然停下脚步。 下一瞬间,红色块状物从窗户飞进室内。 窗外没有建筑物的影子。块状物从地面跳跃而上,如疾风般闯进旅店。 少女轻轻转身,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块状物额头上的洞喷出脑浆,倒在地上。 仔细一看,红色块状物是名人类。被切断一只手的男人身穿晚礼服,额头被击中,全身是血倒在地上。少女挥了下手掌,枪就消失了。她梳起银发,看著他。 「听说你丧失记忆,但我看你不像缺乏常识的样子。尽管如此,你没吓到呢?我认为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是杀人?」 面对她的疑问,他不解地偏头。外头开始嘈杂起来,大概是与第一声惨叫有关吧。但响起枪声的旅店中仍是一片安静。少女走近窗户,粗鲁地关上它。 他并不觉得惊讶,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疑问。 「那男人是谁?你为什么杀了他?外面的骚动是?为什么、没有人来?」 「你问题真多。比起因人死而惊讶、感叹,更优先于确认现状吗?以怪物来说是个正确的选择没错。如果你的感情面跟人类差距大到这个地步,身为打开棺材的人,我有点不安唷。」 「抱歉,我没有心。我认为感情面的差距,应该不用放在心上。」 他淡淡回应,告诉她没必要在意他本来就没有的心。 少女轻蹙眉头,像在呢喃般歌唱出声: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也没有心』吗?原来如此?」 她尘回椅子上,跷起脚。这副模样跟他醒来时相似。但现在,室内弥漫硝烟和血的味道,尸体掉在地上。 少女悠然双手交握。 「就让我一一回答你的问题吧。首先,这个并不是人类,是我在森林提过的『穴藏恶魔』的其中一人。是我的同类。外头的骚动,应该是『这个』在前往这间房间的途中,遇到并杀了谁吧。而枪声没有引来人群的原因,是因为我事先给了老板金币,要他就算听到声音也要无视。所幸这里没有其他的客人的样子。」 她伸出脚,用脚趾轻轻戳了戳男人的尸体。 少女用冷静得惊人的双眼俯视男人。 「这是我去森林前发生的事。我在偶然发现的『领地』中,没能把这个解决掉。从『领地』逃出来的『穴藏恶魔』无处可去。我想只要暗示他我住的地方,他应该会混在黑暗中前来复仇吧。果然如我所料,真是个单纯的男人。」 少女对男人嗤之以鼻。关于「穴藏恶魔」和「领地」,他在森林就听她提过。即便如此,他仍心存疑问,但他将话语吞了回去,一时陷入沉默。 不知为何,少女露出不满的表情。她凭空拿出手枪,又无意义地让其消失。 「话说回来,你没有漏掉一个问题吗?」 看到少女不悦的模样,他开始思索。然后又提出一个让他觉得「是这个吗?」的问题: 「为什么,你办得到这种事?」 「对,就是这个。我还以为会被问,你不问的话我不是会很不知所措吗!」 少女直直指向他。沉重的沉默降临。 她轻咳一声,挥了下手,再度从虚空中拿出手枪。 「『穴藏恶魔』在成长到一定程度后,恶魔会授予他们被称为『赏赐品』的特殊能力。哎,虽然我不知道真的是恶魔给的呢,还是只不过是自然觉醒而已。总之能确定的是,每个人都会得到『赏赐品』。」 「特殊能力…………也就是让你能自由自在拿出武器吗?」 她摇头回答他的问题,轻轻举起手中的枪。 「不,并非如此。这把枪是在我的『领地』自然出现的东西。因为我的『领地』,是个枪和剑会无止境冒出来的武器库。而我的『赏赐品』——」 少女站起身,跪在男人尸体旁边。她消去手枪,伸出双臂。 在她抱住尸体的下一瞬间,空间产生巨大龟裂,将尸体吞了进去。 「能让我自由将物晶送进『领地』、从『领地』取出。但生物不行就是。『尸体』也算在物品之中。虽然武器外的东西,不能毫无限制地拿出来。」 少女挥了下手。她的拳头一瞬间被虚空吞没,接著便拿出一大块布。 她粗鲁地用那块布擦拭地上的血泊。当她再次挥手,布就消失了。 「『领地』内保管著许多东西,旅途的储备用品也很充足。怎么样?称赞几句也无妨唷?我也很久没跟别人介绍『赏赐品』了。」 「原来如此………………比想像中还便利。」 他平淡地点头。少女皱眉: 「就只有这样?」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他歪过头。沉默再度降临。 就在他想到「又是对我的感想不满意吗?」时,少女轻轻点头: 「嗯,虽然你的感想很少,但它的确方便。我被授予『赏赐品』时,是十岁的时候。『赏赐品』会给予当事人与其相衬的所求之物……当时是因为我在旅行吧……它还真是帮了大忙呢。」 她不知为何声音蕴含悲伤。但表情没有改变。她闭上冰冷、澄澈的双眸,摇摇头,像要收回刚才的发言般开口说道: 「哎,我想都没想过这能力配合『领地』,能在战斗中发挥效果。『领地』会反映制作者的心。我还真是创造出了个危险的地方。」 她单方面说完后,便闭上嘴巴。他则俯视地上的血迹,将目光移到少女身上,默默咀嚼方才听到的内容。 少女的「领地」是枪与剑的武器库。 两者都是为了杀掉什么的道具。 他重新看著她。黑色大衣上有著像是拘束器的皮带。 体型纤细的少女很难 称得上适合这套穿著。他认真地询问: 「——————我还有、一个答案没听见。」 「什么?」 「为什么,杀了刚刚那个男人?」 少女眨了下眼睛。她脸上带著些许微笑,凭空拿出手枪。 「——————是为了复仇。」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头部侧边。 她以会让人联想到自杀的姿态,低喃出那件事实: 「——————我的母亲被杀,而我用这双手杀了父亲。」 第三章 寂寞鬼妮娜·罗兹。今天也一个人在哭。 爱哭鬼妮娜·罗兹。明天也一个人在哭。 滴落的泪水化为朝露。不停流泪像下雨。持续哭泣就变成海洋。 熊和兔子来了来了。猪和鸭子来了来了。老鼠啾啾地安慰她呀。 她终于,不哭了。 *  *  * 涂满樱桃果酱的派沉甸甸的,很甜。 被煮乾的红色,简直跟宝石一样。舔一口,浓郁香味便在口中扩散开来。 艾莉丝大口嚼著用薄纸包住的派,格兰则是在旁边啃盐味饼乾。每当艾莉丝吃完一个,格兰就会递给她下一个。 艾莉丝满足地吞下最后一个派。两人互相对视。 「我对那名少女没印象呢。」 「这样啊。」 格兰点头回应艾莉丝。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在交换情报后,两人选择先填饱肚子。 摊贩女老板对坐在一起吃点心的两人投以含笑目光。艾莉丝多多少少会觉得不自在,她将手放在膝盖上托著腮。 「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我追著你,却掉到别的地方。但我们两个同时被吐出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名少女是什么人?」 艾莉丝咬著食指指背。格兰碰触破掉的袖子,接著说道: 「对方好像认识你。」 「就我听来,我对那名少女的外表并没有印象。哎,她身体好像也爆开了,说不定其实是别的模样。但我也不记得武器会从布偶射出来的『赏赐品』。虽说是认识我的少女……」 艾莉丝闭上限睛,表情像在回想什么似的扭曲。 她睁开眼,紧咬下唇,用力摇头。 「……不可能。唯独这点不可能。我果然不认识那孩子。」 「这样啊。」 格兰点点头。艾莉丝彷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不是我叫你的。这里是我小时候的房间。房子本身是别人的东西,我只不过是「租」了一部分下来』吗……借来一部分他人的『领地』,覆盖上自己的『领地』并展开它是有可能的。应该有可能……但这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叫你『艾莉丝·贝罗』。」 格兰无预兆地告诉她后,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左右游移。 近似于恐怖的激情令她表情产生裂痕。她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询问: 「不是『艾莲』?」 「是『艾莉丝`贝罗』。」 艾莉丝迅速咬住食指指背。牙齿陷入指中,流下一道血痕。 「艾莉丝。」 格兰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将手指拉离她口中。 艾莉丝粗鲁甩开他的手,站起身,走了几步后停下来。 「大多数的『穴藏恶魔』都知道这名字,只是不会去叫而已,应该没有特别的意义吧。一定没有。怎么可能、会有。」 艾莉丝梳起浏海,注意到手指还黏著砂糖。 她咂舌,用欠缺冷静的语气继续述说: 「会用那名字叫我的,只有你和我的家族而已……可是,我的家族已经不在了。就算我想,我也不会再去跟家族见面……无论我有多么希望,都不会再——」 苍眸一瞬间染上黯淡色彩。她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丢。 她仰望灰色天空,重新开口说道: 「那名少女,说不定是『十二月的喧嚣』的特别参加者。这样就更不能让她活下去了。看来这座城镇有两名以上的『穴藏恶魔』。」 艾莉丝声音中蕴含强烈愤怒。她取回冷静后,如此断言。 「——————无论如何,都得杀掉。」 格兰默默从长椅站起。他执起艾莉丝的手,用纸把白皙的手指擦乾净。艾莉丝则是安分地由他这么做。格兰面无表情,开口说道: 「艾莉丝。」 「什么事?」 「你的复仇,什么时候会结束?」 艾莉丝睁大眼睛。苍眸冻结,彷佛时间停止流逝。 格兰跟往常一样歪过头,等待回答。艾莉丝犹豫著开口: 「我…………」 这时传来小孩子的欢呼声。两人看向公园入口,发现有对亲子在那边嬉戏。 艾莉丝像咒缚解开似的啐道: 「总有一天会结束吧,无论是以什么方式。」 她甩开格兰的手,迈步而出,通过到处乱跑的少年身边。 脸上带著红潮的少年突然转身,撞上艾莉丝,一口气跌坐在地。 「好、痛——大姊姊,你很挡路耶——咿!」 少年看见艾莉丝身后的格兰,吓得跳了起来,一双大眼涌出泪水。 他一脸「世界要灭亡了」的表情,大概觉得会被打吧。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撞到了人还自顾自的吓到,真失礼啊,人类。冷静点,仔细看看。格兰他哪里像危险人物了?」 艾莉丝抓住少年的领子,让他站起来。少年在艾莉丝的催促下看著格兰。 格兰嘴角被枯草色外套的衣领遮住。不带情绪的阴暗双眸,看起来很混浊。 「…………………怎么看、都像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抱歉,的确很像呢。我订正一下:格兰看起来虽然很危险,但他不会抓人来吃唷。别哭了。真是,所以说人类就是这样。」 就在艾莉丝叹气时,少年的母亲急忙跑过来。 一名披著披肩的黑发女性低下头: 「哎呀哎呀,对不起。他很久没出门,不小心太兴奋了……来,膝盖不会痛吧? 好好跟人家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呜……呜呜……对不起.奇怪的大哥哥和大姊姊。」 「你还真是个目中无人的小鬼呢!」 艾莉丝不悦地双手环胸。女性则温柔地抚摸著姑且还是道了歉的少年的头。 艾莉丝看著她,表情变了。她面带开朗到不自然的笑容询问: 「不好意思,我是名旅人,听见这座城镇的险恶传闻,我很担心。听说发生很惨的事件,不过犯人好像抓到了?」 「嗯,是的。今天早上终于抓到。果然是食堂的人的样子。多亏抓到了犯人,总算可以放心,跟这孩子一起到外面走走了。」 女性露出美丽微笑。食堂的厨师果然被当成犯人。 艾莉丝并没有特别否定这点,取而代之的是投以其他问题: 「可是,虽说只有一部分,但尸体被发现的仅只三个人。剩下四人依然下落不明。有没有可能被其他人杀害了?我是在担心这个。」 女性呆愣地睁大眼睛。她微微歪过头,展露柔和微笑: 「啊…………不用担心那四个人唷。我想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了。」 「…………………回来?」 女性吐出扭曲的话语。艾莉丝看著她依然上扬的嘴角,皱起眉头。 女性对于自己所说的话,丝毫不觉得迷恫。 「嗯,会回来的。那位食堂的人也真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没消失还真不可思议。下次就会消失的吧。在这座城市,不会发生任何坏事唷?所以,不用担心也没问题的。」 听见女性信心十足的断言,艾莉丝和格兰看向彼此。或许是不能理解两人的反应吧,女性表情困惑。艾莉丝再度露出笑容,继续提问: 「不好意思,『消失』是?」 「做坏事的人会消失,然后不会回来。只要不做坏事,就算消失也会被还回来。所以不用担心唷。这孩子也在高烧不 退的那一天消失,不过回来时就痊愈了。」 艾莉丝看著少年。他露出牙齿,展露健康得显而易见的笑容。 看见艾莉丝冰冷的双眼,少年的笑容消失了。他生气地拉著母亲的手: 「欸,妈妈,去买派啦。莓乾派。说好要买给我的。」 「好、好,知道了。那么两位,请多保重。祝你们有趟美好的旅程。」 女性挥挥手,离开了。她背对著两人,帮小孩重新围好围巾。 艾莉丝轻咬住食指指背。格兰对她僵住的侧脸呼唤: 「艾莉丝。」 「走了,格兰。我有件事想确认。」 艾莉丝向前走去。格兰茌脑内咀嚼先前从她口中听到的话。 ——————这座城市,有哪里不对劲。 *  *  * 消失的七人中,在食堂厨房发现其中三人被切断的手脚。 被发现的三组手脚,不知道是七人中哪三个人的。因此,那七个人全被视为下落不明。但其中四人本来就不用担心。 他们本来就预定会回来。 绕镇上一圈后,两人理解了肯吉这番话的意义。 「这座城市呀,被守护著唷。」 经营木制玩具店的老婆婆一面用刷毛刷东西,一面说道。她扫掉模型小鸟羽毛上的灰尘,将眼镜推回原本的位置。边确认自己的工作,边继续说道: 「生病的人和身体不好的人呀,每次都会消失个二到四人。他们回来时,都会变得很有精神喔。真令人感激。这座城市一直都在发生奇迹……啊,你脸色看起来像生病了呢。来,给你饼乾。」 「这座城市,没有打从心底是坏人的人啊~」 以前在食堂看过的圆鼻男,害怕地跟艾莉丝这么说。今天是假日,他平常则是都在工厂工作。他似乎刚买完东西回家,抱著巨大起司点了好几次头。 「犯罪者和被强烈憎恨的坏人,都会消失喔。然后和病人、伤患不一样,不会再回来。并不是谁做了什么,而是就是这样。生病和受伤的人,会从有小孩的优先消失……话说回来,大姊你突然怎么了啊?之前你踢飞桌子、扒光肯吉,好可怕啊。肚子饿的话,给你一个起司。来。」 「那真令人感激啊。」 四十几岁的绅士脱下帽子,如此说道。他和妻子一同坐在大道的长椅上。 开始放晴的云端照下黄昏时的光芒,令他的白发染上橙色。 「内人也消失过一次,但如您所见,她现在很有精神。内人以前患有肺病。消失的时候,我当然也会不安,但更多的还是放心。当她回来的时候,肺好了,恢复成生病前的内人。这段期间的记忆……你记得什么吗?是啊,也对。睡了一觉,醒来时时间就过去了……仅此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他脸上浮现平静笑容,握紧妻子的手继续说道: 「这座城镇,没有犯罪也没有疾病。虽然有个不方便的地方,但跟每一天的幸福比起来,也只是小事……没什么,这座城镇规定不能把动物带进来……不过山丘下有农场,肉类也在那边进行加工,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啊啊,小姐,这是内人给你的。虽然只是颗糖果,还请你收下。」 居民们说的内容都很类似。 这座城镇,病人和恶人会定期消失。病人会在被治好的状态下回来,但恶人会消失。人们将这不可思议的现象视为奇迹,心甘情愿地接受。 如果这是真的,外地人追求奇迹,因而充斥这座城镇也不奇怪。但奇迹限定发生在居民身上,外来者也不被允许永久居住。奇迹在连真伪与否都不知道的状况下,被收在城镇中。 打听完后,艾莉丝在时钟塔前停下脚步。 时钟塔美丽地燃烧著。厚重的云层因风而动,夕阳光芒照耀著街道。 入口广场做为自由市场开放,满溢人潮。花卉和鱼类就这样堆在摊贩上贩卖。那些在食人鬼传闻流传的期间躲起来的人们,现在勤奋地为晚餐添购食材。 与过于夸张的害怕方式相反,人们未免太快回归日常了。居民们的反应,是基于对鲜少发生的犯罪事件的恐惧,以及「只要事件解决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确信吧。 「我大致上理解了。城镇的安定和平稳,是成立在扭曲的事实下。由于对自己的好处很多,人们便将不可思议的现象视为奇迹接受……但我现在更想谈论另一件事。」 艾莉丝背部微微颤抖。格兰轻轻将手放在她肩上。 「艾莉丝,我拿吧?」 「为何、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给我食物!我看起来有这么饿吗!谁说需要你们施舍了啊——!」 高声吶喊的她怀中,是各种食物。起司、苹果、面包和饼乾等堆积如山。格兰默默从她手中接过它们,用两手抱著。 「坏人会消失吗?的确,这座城市似乎很多亲切的人。」 「我可没打算被食物收买,但根本性的善人看起来很多。警戒心弱、亲切心强。热心回答别人的问题…………可是——」 艾莉丝从格兰拿著的食物中拿出一颗苹果,高高扔起。 红色果实反射光芒。艾莉丝接住它,将其放回格兰手臂上。 「感觉很恶心。我不否定善意,不过这个接受异常的状态,本身正是异常。」 艾莉丝扬起外套,向前迈步。格兰也灵巧地用下巴压住苹果,追上艾莉丝。 入口广场中离门最近的店家,是发生事件的食堂。被封锁的食堂隔壁有间西洋裁缝店。剪刀形状的铜板浮雕挂在屋檐下。 广场很热闹,这间店周围却很安静。艾莉丝推开沉重的木门。 「我们还没问过话的店,就只有这家。由于它位在食堂隔壁,说不定能得到新情报。还不知道句领地。在这座城镇的何处,千万不要大意。」 「————了解。」 格兰简短回应。艾莉丝眯细眼睛,钻进店内。 穿著少女洋装的人型模型,宛如幽灵般伫立于此。阴暗、充满灰尘的店家内部,饰有大量做好的衣服。两人像游泳一样,在蕾丝和布料的海洋中前进。放在店内深处的长桌前,一名神色恐怖的老人踩著脚踏缝纫机。 他突然从纸样、布料和丝线之山的阴影中抬起头。艾莉丝微笑著问道: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借用您一些时间吗?有件事想请教……」 老人瞪大眼镜镜片底下的灰眼。他用岩石般的双手拍桌,站起身。指向艾莉丝,发起抖来。 然后大声叫道: 「——————那身衣服,不适合你!」 *  *  * 「住手,住手,人类!我叫你住手——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上传来艾莉丝的惨叫。格兰坐在楼梯旁的椅子上,看向天花板。 在店长一声大喝后,艾莉丝就被突然从二楼出现的女店员拉走。 现在格兰能理解尽管位于显眼的地方,店内还是没有客人的原因了。 身材魁梧的女店员似乎在压制大闹的艾莉丝。艾莉丝应该有手下留情吧,真是可怕的情况。现在也还能听见头上传来拚命的吶喊。 「要尊重他人的意愿啊,人类!等、等一——住手!不要脱我衣服!我是真的不要,格兰,格兰——!」 「…………………抱歉,艾莉丝。」 二楼有成人服装的完成品。艾莉丝似乎在被换衣服,但要是格兰进入现场,事态会变得极度混乱吧。他选择战略性的撤退。 他将食物放在旁边,无事可做的他就这样一直坐著。 这时,银铃般的女声响起: 「——————欸,你有没有意愿买礼服给我?」 格兰抬起头。被盛装打扮的无头模型的房间中,一名少女站在那里。 少女一头黑色短发和眼角吊起的黑眼,让人联想到野猫。她身穿破旧的灰色衣服。在穿著礼服的无头孩子中,彷佛只有她一人被排挤在外。 「一件就够了。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如何?我没有其他衣服呢。」 她像在跟礼服牵手一样,抓住它的袖子。看见少女的手指,格兰问道: 「————你手指怎么了?」 「大哥哥,你会不会太不顾虑别人了?妈妈说不贴心的男人是笨蛋。大哥哥也跟那些喝醉的笨蛋一样吗?」 少女嘟起嘴,走向格兰。她移开食物,坐在格兰旁边。 少女手上没有任何一片指甲,可以窥见红黑色的肉。后颈肌肤有灼伤的伤痕,脚上也有无数瘀血。 她舔了舔嘴角破掉的嘴唇,不悦地报上名字: 「我叫莉兹。莉兹·克拉克……我呀,是个怪物。」 「——————怪物?」 对格兰来说,那是个听惯的词。说自己名叫莉兹的少女用力点头: 「我是个会说出不用说出来也没关系的事,和把对方不想知道的事告诉他的怪物。明明我应该不知道那件事,却能侃侃而谈,感觉很恶心、很讨厌。别人说我『一定是怪物』唷。然后就是这副德行。很过分对吧?」 莉兹耸耸肩。她虽然说得轻松,眼里却蕴含悲伤。 格兰歪过头。没有心的他不会特别怜悯她,他平淡地询问: 「是谁干的?」 「跟大哥哥说的话,就会有什么改变吗?哦——那很棒嘛!」 莉兹开朗地说道。格兰头偏向另外一边,俯视少女: 「你想改变吗?」 「要是我说我想改变,会怎么样?反正什么都不会变。」 莉兹不高兴地晃了晃脚。格兰再度思考,回答她: 「如果艾莉丝下达许可,我可以帮忙。」 这句话令莉兹睁大眼睛。她目瞪口呆地说: 「『帮忙』是指?」 「我会问他们要我使用暴力手段,还是要停止对你的攻击。如果你需要帮忙,是可以。」 他依然面无表情,淡淡复诵。莉兹张大嘴巴。 一缕发丝盖在她脸上。下一瞬间,她抱著肚子笑了出来。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哥愿意帮我想办法?为什么?」 「你,想改变对吧?」 格兰反过来提问。莉兹沉默了,一副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是我所期望的事唷?为什么大哥哥愿意为此行动?」 「我没有愿望。你说你想改变。而我碰巧在场。」 「就因为我说了?」 「就只因为这样。」 格兰闭上嘴巴。莉兹目瞪口呆,一直眨眼。但她突然高兴地笑了。 她压住破掉的嘴唇,嘻嘻笑著。 「你好奇怪~」 她跳下椅子,轻轻落在地板上。 「好奇怪,好奇怪,奇怪的大~哥哥。」 她像在歌唱般反覆说著,走近高大的模型。只有那尊模型穿著大人的衣服。是和小孩成对的青草色洋装围裙。 莉兹摸著模型的腰,在它周围绕了一圈。 少女身影被模型遮住。之后,徒另一侧走出一名带有妖艳氛围的女性。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被叫做怪物唷?」 黑色长发摇曳。鲜艳红唇扬起弧度,她微笑著;柔软的肢体仍会让人想到野猫,灰色衣服也是同一件,但成长后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 「————莉兹吗?」 「嗯,容貌还是有像吧?」 她点头回应格兰的提问。格兰将目光移向天花板。艾莉丝的声音不知何时中断了,简直跟一楼和二楼被切开来了一样。 「——————你是『穴藏恶魔』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格兰眯起双眼。莉兹的头发和眼睛是艳丽的黑。 这不符合他所知的「穴藏恶魔」条件。她缓缓开口: 「善行常被有意实践;恶行常被有意藐视。」 暸亮声音响起。红唇大大张开,看得见近似地狱的口内。 她以跳舞般的步伐走向前,纤细又强而有力的手指抚上格兰下巴。 「被人憎恨的人会消失。在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基础上,憎恶自然就拥有方向性。为了避免成为集体的恶意所指的对象,人们变得会去累积善行,主张自己的正当性。结果就是,他们会轻易舍弃他人。由于确信自身的正当性,他们不会姑息被判断为恶的人。对自身正当性的优越感,联系著对扭曲事态的容忍。」 莉兹继续说道。虽然她的话中真意不明,却让格兰想起某个情景。 食堂墙壁被涂鸦、男人们纷纷用怒骂声谴责厨师。亲切的人们对于恶人的消失并不会产生疑问。他们藐视恶人、心存行善到露骨的地步。 「不会饥渴,不会生病,不会行恶——但这正常吗?」 「你想表达什么?」 莉兹无视问题,将脸凑近格兰,彷佛一只撒娇的猫用鼻子磨蹭他。格兰面无衷情地回看她。莉兹用白皙手指梳著格兰的头发,继续述说: 「人们让自身决定之恶消失。无意识地利用别人准备好的设定,那就是人类。被人们排除的事物要嘛消失,要嘛就是不得不成为怪物。」 莉兹面带微笑,吐出奇妙话语。她后退一步,展开双臂。 「你在棺材中,我——————」 宛如歌声的声音戛然而止。莉兹静静放下双手。 她那彷佛发了高烧的气势退去,平稳地继续说道: 「我曾经不是怪物,但如今,我只是个怪物;我曾经也有能倾诉这悲哀的对象,但他已经哪儿都不在了。你愿意理解吗?只是个怪物的悲哀、痛苦。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才对。」 「我无法理解…………虽然我是个怪物。」 格兰平淡回应。莉兹像看到一个凄惨的人般表情扭曲。 他双手交握,毫不犹豫地断言: 「我没有心。」 莉兹再度微笑,但她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黑瞳冻结成冰。 她用甜得快要融化的声音啐道: 「——————骗子。」 格兰坐的椅子突然倾斜、背后的楼梯消失,他被扔到地上。 著地失败,狼狈地摔倒。他伸出手,焦急地想站起来。 指尖碰触到某种冰冷的东西。他望向上方。 头上是一片灰色云朵。背上有雪的触感。 格兰被扔进了雪原。他吐出白色气息,坐起身。 下一瞬间,额头传来锐利痛楚。扔到他脸上的雪球掉在雪原上。 格兰伸出手指,碰触到温热的血液。小伤口立刻消失。沾染鲜血的雪球,表面看得见石头。欢呼响起,复数跫音重叠。小孩子的歌声传来。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也没有心。 孩子们拍著手、嘲笑他。格兰看著在自己周围跳舞的影子。 他内心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伤口痊愈了,他没有愤怒或憎恨的必要。 但没有心的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正在遭受过分的对待。 孩子们想伤害他。就算不悲伤,那也是件残酷的事。 其他人的脚步声突然接近。小孩子们一同逃窜而出。不知道是谁跑过来抓住雪,扔向孩子们的背。有人嘁了些什么,坐在他旁边。 「————■■■,■■■,没事吧?啊啊,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呀!」 柔软手臂紧紧抱住他,有人温柔抚摸他冰冷的脸颊。 有人哭了。他无法理解她哭泣的理由。 受伤的是他而不是她。但他什么都没说。她的眼泪二疋是温柔的东西,不能去否定。没有心的他也能够如此推测。 愿意为自己哭泣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 他知道这件事。 「——————但,我不知道。」 格兰淡淡低喃。抚摸著他的指尖停下,那人心脏跳动和呼吸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彷佛一切生物都灭绝的沉默中,格兰像在咀嚼话中含意般反覆说道: 「——————应该不知道、才对。」 ——————啪答。啪答。啪答。 泪水一起滴落地面,喀啦喀啦地在木纹上滚动。他坐在椅子上,踩碎其中一粒。宛如锐利结晶的碎片四散。泪珠融化,被地板吞没。 「…………………你就是像这样,又要忘记对吧?」 他转头望向旁边。莉兹像在闹脾气般晃著脚。 她回到年幼少女的状态了。莉兹抬头看著他,与黑猫相似的眼睛发出光芒: 「…………可怜的大哥哥。」 「…………」 「真无趣。」 她一口气站起来,跑走了。黑发在礼服间摇曳,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格兰没听见开门的声音,但人的气息从室内消失了。 他仍坐在椅子上。阖上眼,冬天的景色浮现眼底。 离开棺材的格兰执起艾莉丝的手。比任何事物都还美丽的光景和另一幕重叠。有人抱紧他,用满溢爱情的声音呼唤他的名。 「——————■■■。」 声音重叠上其他声音。 「格兰—————————!你这家伙————————!」 有个东西伴随吶喊,降落在他面前。黑与白的物体著地时,店家随之摇晃。 美丽银发摇曳。从楼梯跳下来的艾莉丝对格兰吼道: 「我明明在跟你求救,你这家伙却!你这家伙却!」 艾莉丝穿著黑与白的礼服,裙子像蔷薇一样膨起,双色皱褶大胆地层层叠叠。巨大缎带装饰在裸露出来的肩膀上。 「哎呀~怎么啦,客人~你这么适合穿礼服,就该表现得更优雅一点,嗯?」 「啰嗦,人类!我一开始就说我不想穿了!」 艾莉丝往二楼大喊,扔出帽子。插著羽毛的帽子气势汹汹地飞出去,击中格兰的脸。她满脸通红,用戴著手套的手抓住他领口。 「我明明在跟你求救,你竟然不过来!要穿吗?你这家伙要穿这个吗?要让裙襬飘动吗……………………格兰?」 艾莉丝突然停止大吼大叫。她凝视格兰,歪过头。 她将到刚刚为止的愤怒拋在脑后,发出困惑声音: 「怎么了?格兰……总觉得——」 她欲言又止。艾莉丝一边犹豫措辞,一边继续说道: 「总觉得,这副表情不像你唷?」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格兰思考著,却找不出答案。 艾莉丝的表情很不安。过了几秒,他平淡地开口: 「——————不,我——」 手臂柔软的触感浮现。记忆片段闪过脑海,彷佛融化般消失。 他静静吞回欲说出口的话语。 然后回答她: 「没什么。」 间章三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少女挥剑往「穴藏恶魔」砍下,刀刃却被纤细手臂防住。 巨大水槽的缝隙间响起剑戟碰撞声,锐利声响令平静水面产生些微震动。 女人的「领地」被巨大水槽包围,水槽中飘著奇形怪状的鱼。 要是子弹打破玻璃,肯定会溺死,所以不能用枪。然而刀刃又对女人的皮肤不管用。女人藉由能让肉体产生变化的「赏赐品」,将一部分的肌肤变成鳞片。 不知道是绰有余裕,抑或是「赏赐品」的限度,女人肌肤并非随时处于硬化状态,而是在察觉攻击的瞬间,该部位就会被鳞片覆盖。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色,她看不见,相对地感觉却很敏锐。 女人手中的刀子砍伤少女的脸颊。少女踢击女人的手臂,瞄准腹部。 女人的礼服被斩破,刀刃却被鳞片弹开。她厌倦地摇摇头。 「复仇吗?虽然自参加『十二月的喧嚣』以来,我是有预料到没错。不纯之物艾莲?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杀掉唷。」 少女咬牙切齿,显露憎恶之情。她用剑挡下女人的刀子。 他从水槽内部看著两人的攻防战。 他腹部开了个洞,口中冒出细小气泡。 刚和女人遭遇,他就被贯穿腹部,扔进水槽。激烈痛楚正在告诉他内脏受到损伤。但他将伤口置之不理,不像样地飘在水中,观察两人。 「——————唔!」 少女将力气注入剑中,把女人推回去。女人背后撞到了永槽。 少女放下剑,将地板踢向女人的脸。但女人的脸硬化了。少女踢起另一只脚,一个回转攻向女人大腿。被鳞片覆盖的手抓住刀刃。女人防住少女的攻击,彷佛在感到惋惜般笑了出来。下一瞬间,少女大声喊道: 「——————就是现在!」 听到信号后,他从水槽中一跃而起。大量水滴落在女人身上。 面对应该已经被杀掉的对手的袭击,女人显出动摇之色。少女降落在地上,跳跃起来。 下一瞬间,刀刃砍下女人的头。 「『无名怪物』没有名字。明明没有名字,又为什么要把他叫做『grauen』呢?你知道吗?」 少女淡淡询问。他拧著湿掉的衣服,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是「无名怪物」的这个事实。但对于在南方流传的故事的详细内容,他没有记忆。虽然这很矛盾,但他并未对此产生疑问。 他是「无名怪物」。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形,事实也不会改变。 「『grauen』是做出,无名怪物』的魔术师之名。是缝合尸体的男人之名。他没有为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取名。在他死后,无名怪物继承了魔术师的名字,但怪物本身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细微歌声响起。少女用力踩向女人的头。女人瞪大眼睛,僵直不动。她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状态下,命丧黄泉。 「不知道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也是这样吗?」 他一面确认腹部的伤,一面询问。伤及内脏的损伤顺利痊愈。 「我吗?」 「阿里斯特克莱西。」 「因为那是别人的名字,同时也是我的名字。」 她踩著女人的头回应。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四周。 水槽中飘著奇形侄状的鱼,那些鱼其实是腐败、膨胀的人的尸体。 尸体四肢被摆弄,变成类似鱼的轮廓,好像是附近的村人。 「穴藏恶魔」的本质,存在对人类的怨恨和恐惧,以及对人类世界的向往。他们藉由虐待迫害自己、将自己葬送于黑暗中,感到放心和满足。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你跟做这些事的人是一样的。」 但同为「穴藏恶魔」的少女不是杀人,而是杀害同族。 她为了复仇踏上旅途。他回想起在旅店发生的事。 她将手枪抵在头部,直截了当地述说自己的过去。 她的母亲被杀、她杀了父亲,她为复仇而旅行。就只有这样。 他对这简短的故事没有表现出同情和同感。 无心的他,对少女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但他要求与少女同行。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理由。连记忆都没有的他,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少女理所当然接受他的要求。在那之后,两人便一同旅行。 他已经跟少女一起侵入「领地」两次了。他的不死特性对少女的复仇很有帮助。尽管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不算短,他仍未理解。 为什么,少女要把他带出森林?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吗? 她看著少女。她像失了魂似的,忽然开始说道: 「你知道吗?『穴藏恶魔』也有国家。是传说中的领主——安德雷亚斯·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仿造人类居住的城镇,制造出的广大『领地』。也有依然害怕被人类迫害、不踏出国家半步的保守派。我将保守派置之不理,离开了『最初的领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也是『穴藏恶魔』的证明。」 少女声音莫名提高。她加快说话速度: 「没错,很遗憾,我是阿里斯特克莱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就算坚持说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人类,事到如今,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意思。正因如此,我才会为了失去的家族、为了复仇,追著某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和其他人——」 「艾莉丝。」 他一呼唤她的名字,少女就闭上嘴巴,以快得不自然的速度陷入沉默。 少女没有转身,她冷冷回道: 「什么事?」 「你没必要靠说话打马虎眼。」 在他如此指摘的瞬间,沉默再次降临。水槽缝隙问响起虚幻水声。 他走向她。她一语不发。他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呼唤: 「艾莉丝。」 「闭嘴。」 「艾莉丝。」 「不要叫我的名字。马上、就会停了。」 少女在发抖。彷佛难以忍受的寒意袭来般,抱著自己的肩膀。藉由踩著女人的头,少女勉强让脚不再颤抖。 「第八个。虽然经历长久的战斗训练,实际杀掉的,这样就是第八个了。已经很习惯了呢……不过,一拿起枪和剑,偶尔会有无论如何都会浮现脑海的事。」 和在旅店杀害男人的时候比起来,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回异。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咬紧嘴唇到出血的地步,连声说道: 「马上就会习惯了。马上就会变得、不会再回想起来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少女屡次重复说道。对于她那彷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少女想起了什么?连这个,他都没有询问。 水槽摇晃,「领地」开始崩坏。玻璃化为巨大水滴,掉落在两人脚边。水反而开始硬质化,就这样关著尸体,像玻璃一样产生龟裂。 少女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用含笑声音吐出狂语: 「我要、杀光『穴藏恶魔』。在此之前,我都不会让它结束。」 少女以某起事件为分歧点,冀望能够复仇。那里寄宿著强烈的意志。 他在冬之森与她相遇。他没有心。也不存在明确的意志。 他只不过是决定待在她身边罢了。 第四章 因为你是个善人。 因为你慈悲为怀。 因为你往往正确。 所以,你变得痛苦不堪。 *  *  * 艾莉丝甩开固执地推荐她买礼服的店员,飞奔到店外。 她拖著步伐疲惫地逃走。格兰默默追上她的背影。 艾莉丝的银发散乱,外套从肩膀滑落。由于她边跟店员争执边换回衣服,衬衫领口也是敞开的。与艾莉丝擦身而过的人们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纳闷发生了什么事。 艾莉丝在广场中心停下来。她打从心底下定决心,宣言道: 「那间店……那间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靠近第二次,格兰!」 「了解。艾莉丝,到这边来。」 格兰让艾莉丝站在自己面前,帮她扣上衬衫扣子。他整理好艾莉丝乱七八糟的衣服,重新系好胸前的领结,用手梳理那头银发,退后一步做确认。 「好了。」 「呵,做得好。谢谢你,格兰。」 艾莉丝低头看向整齐的衣服,对格兰道谢。她环视昏暗的广场,晚霞消失,变回厚重云层,看著两人的人们也开始准备回家。 「好了,该怎么办呢?马上就要入夜了。先回旅店一趟——」 正当艾莉丝准备提议之时,愚蠢的大嗓门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找到了,找到啦——!」 两人迅速转过身。有个人像在路上滚动般冲了过来。 绑得像狗尾巴一样的头发跳来跳去。肯吉带著满面笑容,张开变臂。 艾莉丝把格兰推向前。格兰单手抓住肯吉的脸,让他停下。 「唔嘎?啊嘎唔嘎啊嘎?」 「怎么了,肯吉?你明明逃走过一次,还真够胆嘛。」 「那个盖各之前仅放开果的脸,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肯吉挥动手臂,哀求道。收到艾莉丝用视线下达的许可后,格兰便放开手。 肯吉擦了擦红肿的鼻子。艾莉丝对他投以冰冷目光: 「所以呢?有什么事?肯吉,我已经看够闹剧了。我无意再跟你有所牵扯。若你有话想说,麻烦快一点。」 「啊,吓我一跳~你记得我的名字耶。好高兴啊。」 肯吉天真地笑了,但艾莉丝表情依然险峻。 肯吉大概没注意到这点吧,他精力十足地举起一只手: 「那个啊,刚刚好像让你们觉得不愉快,所以我想道个歉。我明明被你们救了,让恩人感到不快可不行啊~怎么样~?」 「没这个必要。立刻、给我消失。」 「怎么这样——好过分喔!我感觉会因为『我做坏事啦——』变得晚上都睡不著唷?有什么关系嘛。欸,欸,我请你们?我要请你们啰?我要招待你们啰?」 肯吉绕著艾莉丝走来走去,但她没有反应。 他困扰地推了下格兰的背: 「欸欸,大哥你也帮忙说句话嘛。」 「没什么好说的。」 「咦——好过分啊~那也是因为没有心吗?那就没办法了呢。」 肯吉抱著胳膊,遗憾地点头。艾莉丝微微瞪大双眼。 在她准备讲出什么前,肯吉举手叫住拉著摊车的女性: 「大婶,等一下。那个给我一个。」 身材魁梧的中年女性,停下载著水果和蔬菜的摊卓。 她拿起苹果篮,面色红润的圆脸上浮现开朗笑容: 「哎呀,肯吉,你真的很喜欢苹果呢。下次我烤苹果派给你如何?」 「嘿嘿,还好啦——我喜欢甜苹果。咦,真的?太好了,我会期待的!」 艾莉丝望向格兰的手腕,仍能从破掉的袖子窥见凄惨缝线。 和女性告别后,肯吉转过身,用装蒜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唷——那位大婶,回家时会卖便宜点。嗯——然后呢?我们刚刚在说什么?嗯嗯,是要不要请你们吃饭吗?」 「肯吉,你知道些什么?」 「咦,什么?」 面对艾莉丝的提问,肯吉歪过头。她语气认真,继续说道: 「『无名怪物』是在南方流传的故事,在这附近很难称得上有名。不过你好像知道。而且,你似乎对格兰有什么看法。」 采寻般的视线贯穿肯吉。但他又偏过头。 他高高扔起苹果,然后接住。 「你————————在说什么呢?嗯?哎,算了——跟我来。」 他以跳跃般的步伐走向前,没有回头,就这样走向大道。 艾莉丝扬起外套,追了上去。格兰低声询问: 「要去吗?」 「嗯,走吧。虽然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但无视并非上策。他似乎是基于知道你是『无名怪物』,才跟你接触的。不能置之不理。」 对人类来说,怪物是敌人。怪物必须极力避免真实身分被人发现。身为「穴藏恶魔」的艾莉丝,清楚知道怪物被人类赶走的历史。 她瞪向前方。肯吉撞到人后丢脸地跟对方道歉。但艾莉丝见状,脸上的险峻表情依旧。他的言行举止看似轻浮,真实来历却让人摸不透。 肯吉突然回过头,面带笑容大声说道: 「一起喝个茶吧——之后呢,我有东西想让你们看唷?」 *  *  * 肯吉没有走向轻食屋。 他进入与店家密集的巷子不同的另一条巷子。缓缓倾斜的坡道上,是一栋栋古老的民宅。构造相似的屋子们,似乎是给生活不太富裕的人住的租赁屋。 他敲敲位在尽头的家门,敲了好几次后,门屝发出「吱呀」声开启。 「嗨,谢菈婆婆!」 从中出现一名驼背的老婆婆。她用灰色瞳眸看著肯吉。 彷佛童话中的魔女面容上,刻著因亲切笑容产生的皱纹。 「晚安,虽然已经很晚了,下过我来玩了唷。我朋友也一起,可以吧?」 「啊啊,肯吉吗?可以啊,可以啊,来得好。你会带朋友还真少见……啊啊,是位漂亮的小姑娘,和帅气的少爷嘛。欢迎。来,进来吧。」 老婆婆爽快答应了。艾莉丝和格兰互相对视,跟在老婆婆身后。 进入屋内后,艾莉丝巡视周围,不可靠地吱嘎作响的地板被擦得很乾净;铺著泛黄蕾丝的窗沿上,挂著一束药草,内侧的厨房传来水壶烧水的声音。是个平凡无奇、温暖的家。肯吉亲密地抱住老婆婆的肩膀。 「谢菈婆婆是我在这座城市第一个认识的人。我在食堂工作时,跟她说了很多话喔。去年她消失了,我很担心,不过她回来了。」 「肯吉竟然会带朋友来呀。小姑娘,你们等一下唷。那边的椅子,你们随便坐。我马上拿茶过来。得快点才行。」 「请别费心,那个…………女士。」 尽管不知所措,艾莉丝仍然坐上满是补丁的椅子。格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陷进弹簧坏掉的椅子中。肯吉没有坐下,而是在旁边晃来晃去。 「这是去年发生的事。婆婆她发高烧,状态严重到我担心她会不会死掉啊!所以她回来时变得那么有精神,我吓了一跳……啊,婆婆,我不要果酱,帮我换成蜂蜜。」 「肯吉,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肯吉无视艾莉丝的问题。反而是老婆婆从厨房探出头来: 「来。小姑娘讨厌莓果酱吗?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也留下来吃晚餐?今天是炖菜唷。」 「不,我喜欢果酱,不过,那个… …哎,为什么我得被人类这么细心关照啊!红茶和晚餐都不用!听好了,肯吉,你——」 「知道了,不讨厌果酱对吧。等一下,放进红茶里面很好喝唷。」 「她没在听?」 老婆婆对惊愕的艾莉丝点点头,将头缩回去。肯吉愉快地笑著,但他突然切换笑容种类。他将苹果放在桌上,微微点头。 「嗯,我吓了一跳…………然后确信了。因为她并没有得救。」 「…………这是什么意思?」 肯吉再度陷入沉默。老婆婆拿著托盘,从厨房走过来。她每走一步,杯子就会摇晃,溅出红茶。肯吉笑著接过盘子。 「谢谢你,婆婆……………………啊,我来回答刚刚的问题。」 他一边说著,一边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突然转身,抱住老婆婆的脖子。 他磨蹭老婆婆的脸颊,彷佛在表示亲爱之情。在开心笑著的她看不见的情况下,将某物从袖口滑至掌中。他用那个东西划过老婆婆的喉头。 ——————咻,啪唰。 鲜血飞溅而出,红色瞬间蔓延墙壁和天花板。 肯吉放开手。老婆婆仍然微笑著,伸出满是皱纹的手。 颤抖的指尖抚上伤口,从喉咙溢出的血冒著泡沫,或许是她想说些什么吧。她失去表情,倒在地上。艾莉丝同时冲了出去。 她逼近肯吉,踢飞他的刀子。刀子刺在天花板上。 艾莉丝抓住他的领口。 「肯吉,你这家伙在做什么!」 「咦咦——这种程度就吓到你们了吗?你们是沿途杀掉『穴藏恶魔』抵达这边的吧?不过这是什么反应啊。我明明听说你们很擅长杀人的说。」 肯吉不满地噘起嘴。艾莉丝睁大眼睛。 她直接抓住肯吉的脖子,眼神锐利地瞪著他: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才对!」 「呜——嗯嗯,我是、知道没错。不要这样把我当成敌人嘛。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没必要、杀我、唷。而且、啊,再这样下去、不行的。得出去、外面才行。」 「别扯开话题,你有何目的?」 艾莉丝一掐紧他的脖子,肯吉就呻吟出声。他拚命拍打艾莉丝的手。 她微微放松手指。肯吉深吸一口气。 「呼!啊——好难过——所——以——说,不是啦!这个啊,是我在用我的做法帮助你们喔!一具婆婆的尸体就能让你们明白什么事的话,很划算吧?欸,不是吗?我有做错什么吗?」 肯吉被抓著动脉,鼓起脸颊。但他表情立刻认真起来。 他发出可怕的冷静声音: 「而且,那个称不上是死掉啊……欸,你们想想看。目击这具尸体的,只有你们和我。全都不是这座城镇的人。你们不想知道其中含意吗?」 他斜眼看著老婆婆的尸体。扭曲伤痕夺走她生前的容貌。 肯吉表情仍未改变,他将视线从尸体上移开: 「一年前,我答应两年后的春天会离开,硬是定居在这座城市。永久居住是不被认可的喔。现在在场的全是外来人。住在这座城市的人,并不知道她死了。你们应该先看看这个结果。为了这种事就在那边嚷嚷怎么行?」 肯吉吐出令人费解的话语,视线落在格兰身上。 他无视艾莉丝,脸上浮现谄媚笑容。……… 「你不这么觉得吗?帮忙说服她啦!『穴藏恶魔』本来明明是杀人的种族,她有点太纤细了吧。不擅长面对突发状况,不是件好事唷?」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的事?」 「嗯,调查的结果。虽然有各种秘密。」 肯吉表情宛如一只晒太阳的猫。格兰思考几秒后,开口说道: 「……艾莉丝,我认为应该到外头去。」 格兰的意见令艾莉丝瞪大眼睛。肯吉高兴地握紧拳头。 艾莉丝白皙的手指用力陷紧他喉咙。 「呕恶。」 「——————格兰,你认真的吗?」 「他说有东西想让我们看,应该确认一下吧。」 艾莉丝像在沉思一样眯细眼睛。过了几秒,她推开肯吉。 肯吉深呼吸,平息紊乱气息。他眼眶含泪,道了个谢: 「啊——好难过——我还以为会死咧,谢谢啰。好了,去外面去外面。」 他踩在桌上,拔出天花板上的刀子,放回袖子里。 然后拿起桌上的苹果,推著两人的背。 「多亏大哥你,得救啦。你们一定会吓到的,好好期待吧。」 三人走路时避开血迹,离开屋内。肯吉关紧构造不良的门,刻意端正姿势,轻咳一声,敲门。 ————叩叩。叩叩。叩叩。 没有回应,这是当然的。不过,门屝突然开启。 ————喀嚓。 「哎呀,这不是肯吉吗?来得好。」 刚才那位老婆婆出现了,她露出温和笑容。 艾莉丝屏住呼吸。格兰依旧面无表情。老婆婆脖子上没有伤痕。 理应已死的她,还活得好好的。 「嗨,谢菈婆婆。对不起唷,今天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来,给你苹果。最近一~直很冷,不要勉强喔。」 「啊啊,谢谢你。我很高兴肯吉你来唷。后面那两位是——」 「嘿嘿,是我朋友!那再见啰,婆婆。我有急事。」 肯吉硬是将老婆婆推回屋内,再硬是关上门。 况重的沉默降临。肯吉得意地转过身,挺起胸膛,张开双臂: 「怎么样——?嘿嘿嘿,很厉害吧?」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这座城镇隐藏的构造。消失过一次的人呀,只要这里的居民没认识到他的死亡,就不会死唷。大概是因为居民们不希望有什么混乱吧。」 他远离那扇门,迈步而出,扬起上衣下摆,一面跳舞一面继续述说: 「这座城市呀,会回应人的意识。城市汲取人们无意识的希望,做出各式各样的事。让坏人消失、把人抓走,将他的病治好后还回来。以如此自然的程度,对吧?好厉害呢。简直跟在照顾家畜一样!然后呢,回来的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跟真正的人不同。」 是转太多圈了吗?肯吉摇摇晃晃一阵子后,站好姿势。 他双手交握于头后,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 「察觉到的时候,我好惊讶呢,还以为我头壳坏去了。我也不是坏人,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也会觉得不舒服啊。哎,虽然现在顺利想通,已经很擅长割断居民的脖子了,嘿嘿嘿嘿嘿嘿。」 艾莉丝咬住食指指背,表情认真地整理思绪。 她眯起苍眸,下一瞬间惊讶得睁大眼睛,茫然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是这么一回事吗?可是,这种事,不……的确——」 「嗯嗯,咦——你没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耶。太好了,省去一件事。我就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明白的!残杀同族的『穴藏恶魔』小姐!之后就交给你啰。毕竟人类有点拿这情况没办法啊。」 肯吉满足地点点头。艾莉丝默默挥了下手,平空拿出手枪。 她将枪口指向肯吉。肯吉举起双手,脸上仍带著笑容。 「咦——变成这样啦~我没预料到耶。伤脑筋,可以不要这样吗?」 「首先,感谢你的情报。但告诉我这些事的意义在于,因为人类拿这情况没办法,所以要利用我。你就是这个意思吧!你到底是什 么人?」 「嗯——这个嘛,我觉得你问了也没什么用喔?还有,我还有件事想确认耶,可以在那之后再告诉你我是谁吗?」 肯吉从容不迫的态度依旧不变。艾莉丝蹙眉。她虽然有拷问的经验,却不习惯盘问。就算想强迫他回答,在街上能实施的手段也有限。 她在理解自己正被对方玩弄于鼓掌间的状态下询问: 「想确认的事?」 「嘿嘿,隔壁镇有我认识的人。之前从你们手中逃掉后,我急急忙忙跑到隔壁镇,跟他说了你们俩的事。然后他说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们。方便的话,你们可以去跟他见个面吗?」 被枪口指著的肯吉高兴地笑了。 感觉他甚至会吹起口哨,继续吐出不祥话语: 「他在南方出生的,说是住在偏僻的村庄。」 *  *  * 「无名怪物」被活生生埋在位于南方的冬之森。 眼前雪花飞舞的错觉袭向格兰。身穿黑外套的少女站在白色世界中。这奇迹般的光景,他连细节都记得。但与她见面之前的记忆,可以说是没有。虽然他被说虐杀了某个村庄的村民,真伪却不得而知。 谁都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理应如此才对。 下一瞬间,艾莉丝冲了出去。她收回手枪,拳头打向肯吉心窝。 肯吉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艾莉丝的拳头,狼狈地倒在地上,手腕弯向神秘方向。他忍住痛苦,像个装著弹簧的人偶般站起来。 下一秒,艾莉丝脚跟就落在他前一刻还在的地方。肯吉急忙诉苦: 「好、痛痛痛痛痛痛痛。你突然干嘛啦,真是——哇!」 艾莉丝对肯吉后颈赏了发手刀。他以手护住头部,倒向前方。不停咳嗽,抬起惨白的睑: 「干、干干干、干嘛?你会不会突然变得太暴力了?」 「我改变主意了,决定换个地方,好好听你说话。想说要让你失去意识。」 「住手,住手,住手,就算不做这种事,我也会说的啦!」 肯吉像投降一样举起双手。格兰抓住他的肩膀。肯吉彷佛一只受惊的小猫,左顾右盼。艾莉丝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走近他。 「南方的偏僻村落呀。我不觉得这是偶然。肯吉,关于格兰他的过去,你知道些什么对吧?我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嗯——很可怕所以把剑收起来啦!是说我觉得在街上拿出这个很危险耶。」 「你要大叫几声看看吗,肯吉?下一秒头就会飞出去啰?」 艾莉丝脸上绽放出美丽微笑。肯吉的笑容则是抽搐著。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演技,他脸色依旧苍白。弯曲的手腕不安定地摇晃。他低著头回答: 「可是呀,没时间让我跟你们解释耶!我想对方应该要来了。」 嘶————————! 下一瞬间,传来发狂般的马鸣。马蹄在路上猛踏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回过头。惨叫声响彻整条大道,化作波浪紧逼而来。 黑色巨大身驱冲过小巷入口。手握缰绳的瘦小男人一边喊叫,一边被马拖行。戴眼镜男人的容貌,烙印在格兰的视网膜上。 鬃毛摇曳,强韧肉体一跃丽起。马匹带著男人,瞬间通过两人的视线范围。 过了几秒钟,肥胖男人逃进巷内。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哇——咦……啊…………咦……?」 从大道逃进来的男人,茫然看著三人。艾莉丝「啧」了一声。 肯吉啪哒啪哒地摆动双脚: 「好了好了,想诱拐我已经不可能了啦!而且呀,我觉得追上去比较好喔?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会有在意的事吧?」 肯吉担心地说道。格兰按著额头,指尖浮现血液的温度。曾经听过的温柔歌声,在耳中掀起漩涡。肯吉的声音与歌声重叠。 「放著不管的话,他会死掉唷?」 「…………………我——」 ————路修卡·路修卡·普里斯卡。 ————我在这里歌唱。对心爱的你歌唱。 他突然回想起来,她经常在窗边唱歌。 漫长的冬季中没有娱乐。她藉由歌唱,疯狂等待遥远的春天。 —————善人的心在天上。所以,你不要哭。 —————坟墓下,什么都没有。 有点脏的双层窗对面,是一片白色世界。她看著被雪覆盖的村子,叹了一口气。但当她转过头时,忧郁的表情消失。她温柔微笑著。 —————欸,■■■。这首歌说得没错,所以,你不被责备也没关系的。 她心平气和地说道。他直觉感觉到危机,听见她之后要说的话,他心中的什么东西会崩坏。但记忆中的她没有中断话语,她像唱歌一样继续说道: —————坟墓下什么都没有。你、才不是怪物。 那是谎言,她一直说著谎。 格兰手臂失去力气。肯吉急忙从他手中逃出,吁了口气。 「………………………格兰?」 艾莉丝诧异地询问,但格兰没有回应。他一个转身,疾冲而出。 惨叫声仍未停歇,他奔向大道。 「等一下,格兰!」 他没有回头。他没有那个余裕。脑海被灼烧,思考处于停止状态。 格兰全力奔跑。高大身驱彷佛一颗子弹,在路上狂奔。他接连跳过跌倒在地的人,以及被撞飞的行李。头发随风摇曳,外套袖子飘在空中。 他在路上奔跑,连呼吸都屏住了。马匹的背影映入眼帘。失控的行进仍未停止.或许是在害怕什么吧,它口吐白沫,一边继续冲向死亡。 格兰用力跳起来,跃向被拖著的男人。男人虽然不再惨叫,但他还有意识。他惊愕地瞪大双眼。 「你是——呜!」 「——————唔。」 格兰试图分开男人和马匹,但男人手臂被缰绳缠住。 格兰拉近缰绳,抱起男人,代替男人与路面摩擦。再这样下去,挨著地面的双脚难免会断。就在这时,上下摇晃的视界中映入某物。 黑影在屋顶上奔驰。大衣随风飘动的身影——是艾莉丝。 她将身体能力发挥到极限,如同箭矢般在格兰头上奔跑。格兰目不转睛地看著她。一瞬间,他的目光确实与苍眸对上了。 这时,马匹像发狂一样上下甩动头部。人们如同波浪,往左右散开。来不及逃掉的小孩,腹部被马蹄践踏。马身倾斜,屋顶上的影子加快速度。 格兰不顾会咬到舌头,大声呼唤: 「艾莉丝————————!」 银光灼烧双眼。艾莉丝拿著剑,从屋顶上一跃而起。 黑影以猛烈速度落下。马头被附加全身重量的剑刺中。 她放开剑,踢了下马头。被扔出去的短剑切断磨损的缰绳。 格兰和男人被扔飞到路上,他护著男人,倒在地上。 艾莉丝在远方著地,单手梳起散乱的银发。 马匹跑了几步后「咚」一声倒下。它全身痉挛,抬起四肢,都已经倒下了,还是挣扎著想逃走。血腥味和野兽气味弥漫。 艾莉丝走到马旁边。 马匹用满溢恐惧的湿润眼瞳看著艾莉丝。不久后,它就一动也不动了。 在镇上探索时,她注意到这座城市连鸽子和老鼠都没有。应该是那名被马拖著的男人打破禁忌,把它带来这边的吧。她眯起苍眸。 为什么马匹会陷入恐慌状态?为什么这座城市没有动物? 一 切都让她更加肯定她得到的答案。 「…………………原来如此。」 艾莉丝低声说道。背后响起惨叫。她回过头,发现是腹部被踩烂的小孩的母亲在哭泣。眯细眼睛的艾莉丝身旁,吓得腿软的男人站了起来。 是食堂的胡须男,他轮流看了看屋顶和艾莉丝。 「小、小姐,谢谢你啊……我还以为、会死咧……不、不过刚刚那是——」 「道谢就不用了。去帮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吧。」 胡须男揉著腰,看向一片混乱的街道。艾莉丝无视吓呆的男人,转身离去。格兰坐在被他救下的男人旁边,注意到艾莉丝后站了起来。下一瞬间,能从裤管窥见的脚踝被染血的手抓住。 被格兰拯救的男人用手指描绘丑陋缝线,茫然低喃: 「骗人、的吧……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啊。难道……怎么会——」 「——————什么事不可能?你没受伤吧?」 格兰伸出手,看著男人的脸。 他脸上有黑色的瘀血,全身明显被擦伤,坏掉的眼镜勉强挂在脸上。格兰凝视这张面孔,在脑内寻找。他还不知道刚才灼烧脑海的热度是什么。 瞬间闪过脑海的记忆,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男人看著格兰的手,张大嘴巴。他慢了半拍后大叫出声,像要跳起来一样: 「你问我、有没有受伤?你问我有没有受伤!?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格兰准备跟似乎因自己感到不快的男人道歉,但男人继续吼道: 「你问我这个啊……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你应该不在了!欸,对吧……你不在了啊!」 伴随令人摸不著头绪的话语,男人用力抓著格兰的脚。指甲剥落、掉了下来,在格兰身上留下血痕。格兰眯起眼睛,他无法理解男入这番话。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你说你不明白吗!」 男人抓著格兰的脚爬起来。他因全身传来的痛楚发著抖,揪住格兰胸口。 他吐出鲜血和唾液,大声叫道: 「你、你应该在棺材里面才对!不是吗!」 格兰心中有什么东西迸开了。来历不明的冲动贯穿胸口,与疼痛十分类似的热度于全身流窜。他一面忍受特别集中于头部的热度,一面开口询问: 「为什么、你会知道?」 男人丑陋的面容扭曲。他握拳,软弱无力地挥向格兰。 那只手被艾莉丝从旁抓住,她抓住男人领口,让他转向自己。 「咿…………你、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人类?说。」 男人屏住呼吸,却转头不看艾莉丝。他似乎决定无视体型纤细的她。他以异样的角度探出头,对格兰大吼: 「你忘记了吗?你该不会要说你忘记了吧!」 那双眼睛充满杀意,但也能在眼底窥见恐惧。 他突然气势全失,彷佛要一吐为快、彷佛在央求,用不可思议的语气继续说道: 「——————是我们、埋了你。」 格兰再度瞪大眼睛。微弱声音在耳中响起。 井底传来空虚的风声、某人虚无缥缈的声音、数发枪响。 人们蕴含恶意的怒骂声、倾注杀意的呼喊,各式各样的声音如同风暴肆虐。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 孩子们拍著手,嘲笑他。 —————因为你是个善人,所以,你变得痛苦不堪。仅此而已。 有人微笑著这么告诉他。 —————什么嘛,你一直…… 虚无缥缈的声音对他说,但声音在途中便消散而去。 格兰茫然地追寻回音,声音回荡著逐渐消失。 最后,眼前男人说出他听惯的名字: 「埋了『无名怪物』。」 *  *  * 「——————坟墓下什么都没有。你、才不是怪物。」 曾经有谁这么对他说,但格兰知道那是谎言。 再怎么混在人类中,世上仍不存在怪物的容身之处。 他是个怪物。所以,他被埋葬了。 「——————唔、唔唔——」 格兰因男人的呻吟回过神来。艾莉丝将男人前襟抓得更加用力。 领口收紧,男人喉咙被轻轻勒住。 「是你埋了格兰吗?是你们把他活埋了?」 艾莉丝摇晃男人,问道。 男人表情痛苦,却突然笑了出来。疯狂笑声响起。 「哈哈,没错,没错喔。这家伙杀了村子里的人,所以,我们把这家伙埋了。跟传说一样,让他再也出不来……不过,这家伙为什么在外面?他接下来又打算杀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我挖出来的。」 一道凛然声音回应男人,艾莉丝毫不犹豫告诉他。 男人惊讶得目瞪口呆。他的表情因憎恶而扭曲,大闹起来: 「为什么要把他挖出来!那家伙是个怪物。他可是虐杀了村里的人啊!连受我们照顾的恩情都忘了。听好,你也会被杀喔!」 格兰在记忆中寻找。但先前回想起的光景,像雪一样消融不见了。 他心中只有一片空虚。即便如此,他还是自然地断言: 「——————我,不会杀艾莉丝。」 「怪物少说谎了!你明明杀了我的未婚妻!」 男人唾液飞溅,大声吼道。下一瞬间,格兰突然抓住男人领口。 艾莉丝瞪大眼睛,放开男人。格兰就这样将男人提到空中。 「………………格兰?」 艾莉绿皱起眉头。大闹、挣扎著的男人,脸上充满恐惧。格兰歪过头,他的身体擅自行动,抓住了男人。他在不理解自己这暴行有何意义的状态下,说道: 「——————我不记得。」 听到这句话,男人颈部上下左右转动,双脚拚命摆荡。 格兰放开手,将他放下来。男人当场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怪物、怪物为什么会在啊。」 即便如此,男人仍重复这句话。他虚弱地笑出声: 「……埋了你之后,我离开村子……一直不去靠近那座森林,试图忘记。可是啊,为什么怪物——嘻嘻,还活著啊……嘻嘻、嘻嘻嘻。」 艾莉丝轮流看了看格兰和男人。她静静开口: 「……看来,你有点失去理智。」 她匆然如此断言。听见艾莉丝堂堂正正地说道,男人像要跳起来似的抬头: 「说我失去理智?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啊!失去理智的是你——」 「你知道吗?这座城市,有个不能带动物进来的规定。你进来时应该有跟门卫产生冲突才对。因为你的缘故,也有人死了。请问你在想什么?」 艾莉丝讲得彷佛要让谁听见。男人在准备骂回去时,注意到一件事。 他战战兢兢环顾四周。 居民们像结冻一样停止动作。异样目光刺在男人身上。 抱著被踩死的小孩的家人彷佛戴了面具,面无表情看著他。 「他打破了规定?」「反正他会消失。」「但他是外地人。」「那家伙。」「不会消失吗?」「外地人。」「他来干嘛的?」「都是因为那家伙。」「死掉了。」「死掉了。」「死掉了喔。」「死掉了啊。」 低沉声音宛如虫子振翅发出的声响,围住男人。露骨的恶意开始集 中。 艾莉丝粗鲁地牵起格兰的手,扬起黑大衣,迈步而出。 「走了,格兰。」 「可是,艾莉丝——」 「没必要回头。你已经在棺材外了。别这样。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事实。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喔,格兰——」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她拉拉他的手臂,表情认真,继续说道: 「无论你想杀谁,我都相信你不会杀我。」 格兰没有回应这旬话。两人就这样走在街上,随便转进一条巷子。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等一下,等一下啊!」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紧迫而来。居民们异常的模样令他感到恐惧。 他们虽然是善人,面对被断定为恶的人却不懂得手下留情。 「跑哪去了?」「谁去叫警察。」「没必要叫吧。」「随我们爱怎么做。」「死掉了。」「他该负责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消失吧。」 声音重叠,逐渐变成怒骂。男人的惨叫和殴打肉的声音响起。 艾莉丝和格兰没有回头,他们走向巷道深处。男人拚命吶喊: 「『无名怪物』!停下来,『无名怪物』!」 这瞬间,格兰被一种异样感包围。冰冷坚硬的触感在脚底破碎。眼前景色和被雪覆盖的村落重叠。他走近水井,窥探其中。 雪花翩翩飞舞,落进深不见底的地狱。 井侧染上红色,渗出鲜血。 里面究竟塞满了什么呢? 格兰看著它,然后——————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嗨~晚安——辛苦啦。」 杳无人迹的道路前端,肯吉站在那里。格兰被迅速拉回现实。 肯吉挥著骨折的手腕,笑著指向左侧道路。 「走这边离你们住的旅店比较近唷。酿成颇大的骚动呢,都是因为我硬要他『绝对要把马带来』啊!我觉得居民们会很感谢你们喔?不过,暂时不要外出,一定会比较安静吧。」 肯吉天真地笑了。他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唇上: 「反正七天后之前,什么都不会发生——哎唷。」 他迅速偏过头。短剑掠过他脸颊,刺在房屋外墙上。 艾莉丝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肯吉显得很伤脑筋: 「住手啦!我只不过是完成确认工作而已。恭喜,你没有杀掉那男人。现阶段你们不是我的敌人,我也不是你们的敌人啦。」 「你是否为敌,由我们决定。我只觉得你是个祸害。」 艾莉丝对他这番话表现出拒绝,再次从虚空取出一把剑。 肯古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双手交叠于胸前,像只小狗般垂下眉梢: 「嗯——街上不能用枪对吧?而且我超抗拒死亡的,就算杀了我、湮灭尸体,也会酿成骚动。你其实是知道的吧?你的敌人不是我。另外,不要在街上引起骚动比较好唷!不能忘记旅行的目的啊。我可是带了好情报当作赔罪。」 肯吉怯弱地用食指绕著圈圈。艾莉丝没有说话。 明明谁都没有回应,他还是侃侃而谈: 「消失的四个人呀,我想会在七天后的冬日祭典那天回来。他们的归来和你的复仇有关。镇上的人都会参加,要是想做个了结,那天刚刚好。之后就麻烦你们啰。很棒耶,是祭典唷。」 肯吉愉快说道,大大张开双臂。 他神色恍惚地吁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孩童般的笑容。 「总觉得,很让人兴奋对吧?」 间章四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从崩落屋顶上破的洞,能窥见夜空。篝火在除过草的地面上燃烧。火光照亮少女的肌肤。影子在废墟墙壁上诡异摇晃。 他定时将木柴扔进火中。火焰贪婪地吞下燃料,燃烧得更加猛烈。 两人接下来造访的「领地」,以废墟的门为「入口」。 「领地」仿造豪华绚烂的城市,是绅士般的「穴藏恶魔」的住所。 他割开旅人的喉咙,喝他们的血。人类却没发觉这嚣张的犯罪行为。 因为他杀的人跟被盗贼所杀的比起来,数量少太多了。 「这次是浅显易懂的事例呢。人类没有认知到『穴藏恶魔』的存在,理由便在于此。」 「因为人会杀人、吗?」 「对,人类杀人类的机率远高于此。强盗、灾荒造成的死者、弃养。特别是冬天,漫长又难熬。就算在都市,贫民街的犯罪率也是高得令人惊讶。只要『穴藏恶魔』的复仇停留在娱乐范围,就还不会被注意到。」 艾莉丝说得彷佛置身事外。她在准备好的锅子下点火,让水沸腾,放入乾肉和随便切好的洋葱,再用盐调味,完成简单的汤。 材料和锅都是她拿出来的东西。她一挥手,容器和汤匙便凭空出现。 「真的很方便啊。」 「哼哼,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称赞一下也不会受罚喔?」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两人喝著温暖的汤。 周围没有村庄,两人预定今天在废墟露宿。附近是一片贫瘠的矮草原,澄澈的黑色天空中,散落无数星辰。少女放下碗,抱著膝盖。 「我觉得,差不多需要个名字啰。」 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呢喃。过了几秒,他歪过头。 「你有『艾莉丝』这个名字。」 「我知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的名字。」 他将头偏向另一边。他无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他没有名字。无名的怪物,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的话,取一个就行了。为称呼伤脑筋不也挺愚蠢的吗?我一直这么想喔。」 「……………………要帮我、取名字?」 少女一脸得意,他却没有回答。帮「无名怪物」取名,这棰事他连想都没想过。少女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说道: 「感谢我吧。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烦恼。」 「那意义不明的潦草字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想起之前在旅店发现的一叠纸。少女轻轻跳起来。 她用力瞪向他,苍眸不悦地眯起。 「你在擅自看什么东西?不想活了吗?你这家伙。」 「…………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又偏过头。数秒后,少女肩膀垂了下来。 她像放弃了什么般叹息出声。 「唉,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相对的,你给我仔细听好。」 「………………………」 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少女仰望夜空。细小如沙的繁星成群,闪耀朦胧白色星光。周围有一颗发出耀眼光芒的星辰。 她抬头看著成千上万的光。白色气息和低语一同从口中吐出: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她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澄澈苍眸映出他的身影。 他呢喃出声,彷佛话语在口中打转: 「————格兰?」 「嗯,今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名字。真不错呢,格兰?」 她得意洋洋地挺起胸。他双手交握,反覆咀嚼自己的名字。 反覆咀嚼「无名怪物」被取的、人的名字。 「————————格兰。」 ——————欸,■■■。 这瞬间,他的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然而,声音在成形前就消失了。少女没有察觉他的异常,抱著膝盖说道: 「我以前说过吧?我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也是艾莉丝·贝罗。艾莉丝是个特别的名字。会叫我艾莉丝的,只有已经不在的家族而已。但我就允许你继续叫我艾莉丝吧。」 「你的、家族——」 格兰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艾莉丝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消失了。 她轻轻摇头,表示「我不想说」、「说了我内心会不好受」。 「艾莉丝、格兰。」 格兰停止询问,继续低喃这两个名字。表情再度回到艾莉丝睑上。她面带跟平常不一样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夜空遥不可及,草原上没有其他人。 跟过往的冬日一样,只有他们两个。 在残杀「穴藏恶魔」的日子中,久违的平静时间流逝著。 艾莉丝将下颚放在膝上,小声低语: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第五章 梅姬·梅姬,钟声响起。梅姬·梅姬,雪花飘落。 梅姬·梅姬,钟声响起。梅姬·梅姬,雪花飘落。 唱歌吧,唱歌吧,唱出喜悦之歌。 唱歌吧,唱歌吧,唱出祝福之歌。 希望坏人,不要来到, 这座城镇。 *  *  * 艾莉丝在床上睁开眼。她伸展埋在毛毯中的四肢,坐起身。 她梳起银发,离开毛毯。赤脚敲著柔软床铺。 由于两个人一起睡这张床太挤,格兰躺在长椅上。艾莉丝走过长椅前面,打开双层窗。冷风灌进室内。毛线睡衣会太热,所以她没有穿。她只穿著一件衬衫,观察旅店前的道路。 马匹失控后已经过了三天。从窗户看见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热闹。 空气骚动起来,开始偏离日常。门上除了灯笼外,还挂著纸制人偶和树枝装饰。面包店屋檐下,摆著祭典用的特别饼乾。 但街上没有旅人。男人在被居民施以暴行后,就被警官带走。由于发生了他这件事,镇上似乎在限制新的旅人造访。 「………………………这样刚好。」 艾莉丝喃喃自语,关上窗。格兰睁开眼,大概是对声音有所反应吧。 他坐了起来,轻轻活动颈部。 「噢,你醒了?早安,格兰。」 「早安,艾莉丝。今天的预定行程是?」 「今天也跟昨天一样。到祭典当天为止,在旅店中自由度过。要行动还是等祭典那晚比较好……我也有事想确认。」 「——————了解。」 他点点头,没有询问详情。那一天,肯吉闪过艾莉丝的剑,逃走了。两人好不容易回到旅店,之后再也没有出过门。 三餐就在旅店解决,然后自由度过。艾莉丝整天都在睡觉,格兰则是像石头一样动都不动。温暖的室内被留在原地,只有窗外情景逐渐变化。 莫名平静的时间流逝。艾莉丝觉得,简直跟普通的旅行一样。但她却特意沉默不语。两人都没有说话,度过这段时间。 然后,祭典之夜来临。 *  *  * 「梅姬·梅姬,钟声响起。梅姬·梅姬,雪花飘落。」 「梅姬·梅姬,钟声响起。梅姬·梅姬,雪花飘落。」 孩子们唱著歌,挥舞涂成金色和银色的树枝。 色彩鲜艳的铃铛绑在树枝上,发出清澈声响。挂在门上的灯笼散发光芒,彷佛里面关著一个小型太阳。温暖光芒的行列往道路两侧绵延。 「唱歌吧,唱歌吧,唱出喜悦之歌。」 「唱歌吧,唱歌吧,唱出祝福之歌。」 店家关上店门,转而在外面摆起摊子,贩卖加入烤杏仁果和果乾的蛋糕、甜甜的红酒和啤酒、炖得软烂的猪肉等。 公园中放著一只用纸做成的巨鹿,头上的角十分雄伟,似乎是身后那座森林的主人。红与蓝的铃铛如同果实,挂在鹿角上摇晃。据说把树枝上的铃铛拿下来,绑在鹿角上,就能迎来幸福。孩子们围著纸鹿,笨拙地系上自己的铃铛。 加工过后的玻璃片,在被水填满的喷水池上漂浮。水面反射灯笼的光,燃烧著金色。每一次水面荡漾,光就会分散开来,描绘出复杂图案。 艾莉丝和格兰在被光点缀的祭典中走著。 「真美丽的景色呢,格兰。」 「嗯,既然你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吧。」 格兰平淡地点点头,回应艾莉丝。两人走出公园,进入行道树被用色纸装饰的道路。酒吧店员在寒冷天气中,挥汗分送啤酒。 走向前方的孩子们,大声唱出如同祈祷的歌声。 「希望坏人,不要来到——」 「这座城镇——」 其他小孩像要拆散艾莉丝和格兰似的,穿过他们之间。接著是一堆人从两人间通过。艾莉丝停下脚步,等待格兰。 被灯笼照射的人们,身姿化为剪影。 黑色集团通过,视界开阔起来。 一名白色少女在面前出现。 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身穿红色礼服的少女缓缓抬头。宛如红宝石的双眼里映著艾莉丝。披在少女背后的长发自得鲜艳。她可爱地笑了。 「晚安,艾莉丝·贝罗。」 少女用抱在胸前的熊娃娃行了个礼。 红眼反射金色光芒,散发诡异光泽。她开口说道: 「我的名字叫妮娜·罗兹。」 *  *  * 「…………………艾莉丝?」 眼前的人潮源源不绝。他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在准备往前走的格兰前方,男人们停下脚步。他们拍了拍彼此的肩膀,不知道在吵闹什么。格兰判断他们很碍事,便抓住其中一名男人的前襟,将他提起来。 「唔——地面感觉在动耶……咦,你是那时候的小哥!」 曾经见过面的秃头男人指向格兰,附近也开始骚动「什么事」、「怎么了」。 食堂的人们拿著酒瓶,围住格兰。相对于产生警戒的格兰,他们个个爽朗地开著大嗓门。胡须男跳了起来,显得特别高兴。 「喔喔,是小哥啊。那匹马暴走的那个时候啊,真的谢谢大姊啦!」「不过,她的动作很厉害耶?那是啥啊?」「是说大姊咧?」「要不要喝酒?酒。这里有我们刚刚买的——我的啤酒没啦——————!」「抱歉,我喝掉了。」 男人们持续高兴地喧闹。但格兰无视他们,迈出步伐。 充满醉意的手臂抓住他的肩膀。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等一下,别这么急啦。」「大姊在哪啊——?把她带过来嘛。」 「抱歉,我有急事。」 男人们听到格兰直截了当的回答,纷纷抱怨起来。但秃头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像代表一样举起手: 「怎么啦——小哥?」 「跟艾莉丝走散了。」 男人们一同互看,他们额头靠著额头,开始商量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们对彼此点点头,分散到各个地方,大声呼喊。 「大姊——!」「艾莉丝——」「你在哪里——」「小哥在找你喔——」 格兰歪过头。他不明白男人们寻找艾莉丝的理由。 秃头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他擦了擦上头沾有脏污的鼻子,表情认真: 「马匹失控的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说大姊她用怪物般的动作,杀了那匹马……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意思,不过也有人会害怕。」 格兰点头回应他。如果看到了那一幕,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然而,秃头男人摇摇头。他又摩擦鼻子,难为情地继续说道: 「可是我啊,那个,很感谢她喔。托她的福,我家那口子也得救了。那家伙当时正好出去买东西……好险她没事。她可是我重要的老婆啊。」 下一瞬间,男人脸变得跟煮熟的章鱼一样红。他碎碎念了几句,用力拍打格兰的肩膀。仍旧笑容满面,摸了好几次自己的头。 「那家伙啊,消失过一次。是在食物中毒、搞坏肚子之后……在那之后,我深刻体会到了那家伙有多重要。小哥也很珍惜大姊吧?」 「………………………珍惜。」 格兰小声呢喃。他不明白这种感觉。 但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笑得皱成一团: 「好了,得快点找到她啊。」 他拍拍格兰肩膀,边走边呼唤艾莉丝。格兰环顾缤纷的街道。他无法理解「珍惜」这种感情。 但他明白男人话中的意义。 那是必须经常待在对方身边的意思。 以前,他决定要与艾莉丝同行。必须尽快找到她。 「…………艾莉丝。」 他对黑夜呼唤,在人潮中寻找宛如绢丝的银发。 男人们的呼喊从各个方向响起。格兰停下脚步,环视人流。人们的笑容和灯笼光芒映入眼帘。铃声传入耳中。 他注意到有点不对劲。周围传来男人们的声音。 艾莉丝。艾莉丝。艾莉丝。艾莉丝。艾莉丝——艾莉丝。 她的听力比人类还好,不可能听不见这些呼喊。 「然后,你依靠棺材外的邂逅,不憎恶也不怨恨吗?」 柔和女声掠过耳边;艳丽黑发通过身旁。下一瞬间,他的鼓膜被怒骂声压迫。耳中充满男人们的怒吼,然后缓缓消失。 他回头看向人潮。但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孩子们的欢呼声。 「唱歌吧,唱歌吧,唱出喜悦之歌。」 「唱歌吧,唱歌吧,唱出祝福之歌。」 一对年幼姊弟手上拿著用砂糖做成的糖果,经过他身旁。 格兰感到一阵轻微头痛。灯笼光渗入眼中,世界被橙色融化。 人们的欢呼敲打内心。他忽然意识到,这座城市的人类,不知道他是个怪物的事实。男人们没一个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无法理解他们的快乐、喜悦。如果被知道这点,他们也会跟从前一样,改变态度吧。怪物终究不会被接受。 他拖著如铅块般沉重的步伐,重新迈步而出。 得去找艾莉丝才衍。 「艾莉、丝。」 群众面带笑容。但这跟他没关系。 远方在放烟火。金属燃烧发出的光芒,让夜空染上鲜艳色彩。轰然巨响令情绪产生动摇。人们拍著手,欢呼出声。每个人都抬头仰望天空。 他也被吸引著,将视线投向夜空。 同时,一阵剧烈痛楚刺穿格兰腹部。 鼓膜张开,喧嚣远去。滚烫血液渗出,从腹部流下。他往下看去。 在热闹祭典进行到一半时,只有格兰和用刀刺他的人,被与一切隔离。 戴著裂掉眼镜的男人拔出刀子。 鲜血喷出,濡湿男人的手臂。刀子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男人退后一步。看见理应被捕的他,格兰歪过头。 男人笑了。打从心底感到喜悦地、笑了。 「…………你、活该。「无名怪物」。」 人们都很高兴。只有怪物一个人被从这份欢喜切离。 格兰用力压住腹部。怪物不会死。手掌下的伤口正逐渐痊愈。 他没有心。伤口已经痊愈,他没有愤怒或憎恨的必要。 理应如此才对。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阴暗双眸映出男人笑著的身影。 男人瞪大眼睛。孩子们高声歌唱。 「希望坏人,不要来到——」 「这座城镇——」 *  *  * 「寂寞鬼妮娜·罗兹。今天也一个人在哭。」 「爱哭鬼妮娜·罗兹。明天也一个人在哭。」 少女独自唱著歌。 周遭的人们默默经过她们身旁。他们的容貌看不清楚。因为,全都被黑色涂满了。艾莉丝眯细眼睛。少女天真地歪头。 「妮娜·罗兹。」 「嗯,没错。我是妮娜·罗兹。晚安,艾莉丝·贝罗。」 「为什么,你会叫我艾莉丝?」 艾莉丝眼中浮现敌意与困惑,但名为妮娜的少女没有回答。 她像在玩一样,摆动抱在胸前的熊娃娃。 「回答我,妮娜·罗兹。」 「我从住在这座城镇的孩子那边呀,得到了许可。一直以来的规定也结束了。那孩子要接收怪物先生,所以她说要把你给我。所以,已经够了。可是呀——」 少女用力抱紧熊娃娃。熊娃娃被压坏。棉花移动到头部,耳朵伸得长长的。体毛变长,眼睛变红,熊变成了一只长毛兔。 「你能破坏吗?你要破坏掉一切吗?你是做得到的,艾莉丝·贝罗。」 声音突然回到艾莉丝耳中。空气震动,天空伴随巨响炸裂。 烟花在空中散开。人们的欢呼声穿透耳膜,其中有复数的声音在呼唤艾莉丝。在食堂看过的男人们混在人潮中,正在寻找她。 是跟她走散的格兰说了什么吗?艾莉丝远远望著男人的脸,紧咬下唇。 善良的人们笑著、高兴著,为他人行动。 祭典的喧嚣很温暖,只是纯粹的美丽。 整座城镇宛如一盏照亮冬之夜的灯。 艾莉丝握紧拳头,闭上苍眸。 然而,她像要甩开一切似的抬起头,用锐利声音宣言: 「该破坏的东西,只能将其破坏。就让我把一切都破坏掉吧。然后,我会杀了元凶。那就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唯一的愿望。」 「是吗……那就好。艾莉丝·贝罗。我放心了。」 少女脸上绽放出微笑。她转身离去,白发摇曳。 少女怀中的布偶变成一只小猪。她轻轻挥手: 「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了吧。真期待。妮娜·罗兹在等你唷。」 「站住,我可没打算让你逃——」 少女也是「穴藏恶魔」。艾莉丝追向她的背影,突然停下脚步。 她茫然站在原地,复诵少女的名字: 「妮娜·罗兹?」 ——————寂寞鬼妮娜·罗兹。今天也一个人在哭。 ——————爱哭鬼妮娜·罗兹。明天也一个人在哭。 「…………………怎么会。怎么可能。」 艾莉丝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她彷佛冻结般伫立不动。 周遭的人对她投以怀疑目光。这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秃头男人吐出白色气息,高兴地对她说: 「喔——大姊,总算找到你啦。小哥在找你喔……咦?喂。喂——这次换成小哥跑哪去啦?他晃来晃去就走掉了……哎……」 秃头男人抓著她的肩膀,环顾四周。这时她注意到—— 「——————格兰?」 喧嚣中没有他的身影。 哪里都找不到格兰。 *  *  * 杳无人烟的后巷中,格兰将男人压在墙上。 祭典的嘈杂声远去,附近安静得会让耳朵隐隐作痛。格兰将捡起来的刀子抵在男人耳朵上。一将下半部割裂,男人口中便传出凄厉的惨叫。 他将拳头挥向男人脸上,打断他的牙齿。眼镜碎裂,掉在地上。 暴力的声音和冲击,以及痛苦呻吟,都没有让格兰内部产生任何变化。他心中是一片一如既往的空虚,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义务性地持续挥下拳头。 不带感情的拳头毫不停歇,男性终于理解没有理由的暴力有多可怕。他拚命护住脸部,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住手……别再打了…………住手,好痛啊…………」 男人像个孩子般哭了。格兰见状便停止挥拳。 他俯视沾满鲜血的手,歪过头。他连自己殴打男人的理由郡不明白。他踩下掉在地上的牙齿,用冷静目光凝视男人。 男人没有动作。他压著被割伤的耳朵,哭个不停。 「…………………为什么………………为什么啊…………………」 男人忽然低语出声,透过肿起来的 眼睑抬头看著格兰。 他吐出血块,像在梦呓般继续说道: 「……………………你就是像这样,也杀了那家伙吗?」 下一瞬间,一阵地面崩坏的错觉袭向格兰。他用力握紧拳头。 他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无论是杀了谁,还是没杀谁,没有过去记忆的他都不可能回答。然而,有什么东西贯穿他的胸膛。 他彷佛在因疼痛吶喊,将涌上心头的冲动说出口: 「………………………为什么?」 笑著的某人。染血的井。深沉的黑暗。指尖传来的痛楚。被咬断的舌头滋味。 各式各样的记忆在脑内掀起漩涡。舌头颤抖,无法顺利发出声音。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说。格兰连自己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询问男人: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杀的?」 男人瞪大肿胀的双眼,染血的嘴角垂下一丝唾液。 他表情整个愣住。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他语气恍惚地嘟囔: 「……………………………是你、杀的吧?」 这没有回答到格兰的问题。男人眼中再度浮现憎恶。 他全身颤抖,袭狂似的大喊: 「是你杀的吧?是你杀的。除了你以外还会是谁杀的啊!」 格兰默默承受怒骂,反覆思考重复过去在棺中时的想法。 ——————这也没办法。 就算大叫自己没有杀人,也毫无意义。 「是你。除了你以外还会是谁杀的只有你而已。只有你而已!明明是你杀的。是你杀的。明明是你杀的,是你,是你杀的,因为——」 格兰歪过头,看著彷佛发了疯的男人大吼大叫。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男人投以跟看著棺材中的黑暗一样的眼神。 吶喊中的男人背后蠢动起来。映著影子的墙壁伸出白皙的某物。 ——————是柔软的女性手臂。 「——————你后面。」 「因为,你是个怪物。」 两人的话语重叠。男人不去听格兰的声音。白皙手臂拥抱住男人,男人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拉向墙壁。只花了一瞬间,他就被吞进墙壁之中。 ——————喀锵。 只留下血与牙齿,以及眼镜的碎片。 格兰环顾周围。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觉得一切都像是场恶梦。他再次呼唤那个名字,迈开步伐。 「艾莉丝。」 他并不会觉得悲伤还是怎么样。所以,他连哭都没哭。就算问题没得到答案,就算被骂杀人凶手,就算男人消失,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艾莉丝。」 他只是复诵那个名字。 宛如寻找母亲的小孩,持续走著。 *  *  * 炸裂的烟花光芒从空中洒落,金色火光拉出一条尾巴后消失。 红色迸裂,在夜空中心融化,银光彷佛流星划过天际,燃烧殆尽。 祭典热闹到了最高潮。人们举起手,像在赞颂一样献上掌声。 其中传来某人的叫声。蕴含喜悦、兴奋及放心的声音,撕裂人们的欢呼。 ——————回来了。 ——————消失的那四个人回来了。 人们一同迈步而行,像同一只生物般走向广场。尽管很兴奋,他们还是踏著慎重步伐。群众组成的人流延续到纸鹿前方。 四名男女站在巨大纸鹿前,他们茫然环顾周围。 数人从人潮中走出。一名老人边哭边抱著老婆婆的头。男性在肥胖女性脸上落下亲吻之雨——他似乎是女性的儿子。食堂的圆鼻男人被伙伴推著背走向前。他冷漠地移开视线。 但在那名应该是他妻子的女性握住他的手后,圆鼻男人就用力抱紧她。 欢呼声响起,其中只有艾莉丝一个人沉默不语。 她用悲伤的双眼,看著这幸福的一幕。她转过头,巡视四周。 泛起红潮的脸,以及灿烂的双眼。人们吐出的白色气息,彷佛下一刻就会化成云朵。艾莉丝视线游移,眯细眼睛。高大身影正拨开人潮,走向这边。 「——————格兰。」 她呼唤他,伸出手。他大概也注意到了,跟著伸出手臂。 他在人潮中穿梭,站到艾莉丝身旁。两人手捐缠绕在一起。 小小的手将大手拉近,像在依靠他一样。大手裹住小手。 两人牵著手,看著眼前光景。 消失的人们回来的奇迹,只会让人觉得美丽。 下落不明的七人中,三名男女被杀。恐怕群众当中,也会有人因为想到回不来的三人,而正在哭泣。失去希望的他们,应该会绝望地活下去吧。但祭典用压倒性的幸福,掩盖住一部分的悲剧。 绝望的人们,会让伤痛随时间流逝而痊愈吧。 只要这座城镇继续存在。 「真美丽的画面呀,格兰。」 「嗯,是啊。」 艾莉丝轻声说道,格兰回应她。他肯定眼前景象的美丽。 他不理解这份美丽,但对共同欢笑的人们来说,祭典中的这一幕应该是美丽之物才对。归来的人们挥著手,环视周遭。 圆鼻男人看见格兰。他高兴地开口询问「找到伙伴了吗」。 艾莉丝举起手,像在回应他。 一把粗糙手枪落进那双手中。她扣下扳机。 射穿站在男人身旁的女性的脸。 间章五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我听说一个险恶传闻,附近的城镇好像有七个人失踪了。」 吃早餐时,艾莉丝突然说道。格兰回以沉默。她将肝脏酱涂在面包上,放入口中。格兰则是默默吃著什么都没涂的面包。 两人相遇后的第二年冬天,停留在一座城市,城市位于流经国家北方的河川中游。有点脏的轻食屋窗外,蒙上一层乳白色。 从河川飘出的浓雾笼罩街道,每栋房子都如幻影般摇晃著。 「现在,似乎在食堂发现三人份被切断的手脚。变成在流传有食人鬼。谣言都已经传到这座城市,表示闹得还挺大的唷。」 艾莉丝边吃起司边继续说道。格兰则是在解决自己的食物。 他喝了口水,依旧面无表情,询问道: 「要移动到那座城镇吗?」 「嗯,『穴藏恶魔』跟这有关的可能性很高,有必要确认。」 艾莉丝点点头。格兰和她吃完早餐,离开店内。 虽说中午过后浓雾就会散去,现在却连走在旁边的人都看不见。两人小心地走在街上。艾莉丝的身影一瞬间在白色中消失,格兰便抓住她扬起的外套下摆。 艾莉丝停下脚步,不悦地回过头: 「……我说呀,格兰。我明白有走散的可能,但请你不要抓我外套。我感觉像只尾巴被踩住的猫。」 「……艾莉丝懂得猫的心情吗?」 「不懂呀,完全不懂。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增加别人的特技。而且你是没在记我说的话吗?别这样。」 艾莉丝叹了口气,从格兰手中抢回外套。 装饰在袖口的粗糙皮带摇晃。格兰歪过头。 「那件外套——」 「怎么了?」 「那件外套,有什么意义吗?」 艾莉丝屏住呼吸,苍眸微微眯起。 「————『意义』是指?」 「我认为它会让你不方便活动。可是,你经常穿著它。」 格兰的问题让艾莉丝再度陷入沉默。数秒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艾莉丝重新迈步而出,开始边走边说: 「这件衣服,是人类死刑执行人的仿造品——的仿造品。」 「仿造品的仿造品?」 「从前,人类会让罪人执行死刑。被选为处刑人的罪人会穿上改造过的拘束服,双手在执行死刑后又被绑起来……由于伦理上的问题,现在应该没在这么做。」 艾莉丝平淡述说起历史上的事实。她踌躇片刻后,继续说道: 「有个蠢货仿造了那身衣服。而我又再去仿造它。」 「为什么?」 「因为举办『十二月的喧嚣』的男人,那段期间一直穿著它。」 格兰仰望天空,然后收回视线。在雾中摇晃的背影没有回头。 「————原来如此。」 「是个无聊的理由。」 两人又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在雾中行走。在肉店转角转弯时,艾莉丝抬起头,彷佛要忘记刚才的话题般开口说道: 「…………抵达新的城市时,我也想要几句新话呢。」 「新话?」 「嗯,无论是对镇上的感想,还是跟事件有关的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记得的话就拜托啰,格兰。即便你说自己没有感情,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吧?」 她边走边吐出突然的话语。格兰默默踉上她的背影。 「我认为,应该尽量把它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到了新的城市,也做好觉悟吧。」「——觉悟?」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抱持疑问。雾变得更浓了。格兰加快步行速度,走在艾莉丝身旁。她凝视令人看不见前方的浓雾,继续说道: 「嗯,没错。下一座城市,一定有新的『穴藏恶魔』。所以——」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人经过两人身旁。 格兰牵起艾莉丝的手,避开那个人。两人手指交缠。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 乳白色一瞬间露出一道缝隙。艾莉丝用那对苍眸看著他。 银发被雾气濡湿。她再度被白色遮住,一面宛如歌唱般说道: 「但愿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跟你都不会分离。」 第六章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血与脑浆飞溅。女性瘫倒在地,内容物喷在站在身旁的丈夫脸上。 欢呼声停止,压倒性的静寂充斥艾莉丝耳中。 人们的笑容冻结。在他们确认、判断什么前,沉重的时间流逝。 下一瞬间,惨叫声炸裂。吶喊令地面摇晃,人们一同逃窜而出。 艾莉丝改变枪口所指的方向,接连射穿回来的那三个人的脸。 地面染上一片鲜血。彷佛要将内脏呕出的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子抱著母亲的头,放声大喊,大手屡次抚摸缺损的头部。圆鼻男人发狂似的摇晃妻子的身体。每晃一次,内容物便会溢出来,散落地面。 艾莉丝眯细苍眸。有人抓住她的肩膀。秃头男人将拳头挥向她转过来的脸。格兰用手掌接住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大姊,为什么!」 男人眼中浮现激烈憎恶,脸颊微微颤抖。 刚才为止的笑容连碎片都不剩。艾莉丝双手环住格兰肩膀。 「——————格兰。」 「知道了。」 格兰察觉她的意图,抱住艾莉丝,一跃而起。他穿过人潮,跳到纸鹿前方。艾莉丝找到目标,连续开枪。之前和丈夫一起坐在长椅上的妇女倒下;肯吉介绍的老婆婆胸膛被子弹贯穿。 艾莉丝挥了下手,弹药用尽的手枪便消失不见。她拿出新手枪。 她在惨叫和怒吼声中开口说道: 「『穴蒇恶魔』决定守在『领地』中不出来时,最优秀的应对方法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对『穴藏恶魔』来说重要的配置物。」 人们大声哭喊。但充满敌意的视线逐渐汇聚于两人身上。艾莉丝收起枪,从虚空中拿出一把剑。数名男人狂奔起来。无数双手伸向两人。 下一瞬间,艾莉丝跳到地面上。格兰抓住纸鹿的头,就这样将内部空荡荡的巨大身驱往人们砸去。 纸鹿崩坏,身上盖著布料和木框的人们惨叫出声。 艾莉丝在喧嚣中奔驰。格兰也追在后面。艾莉丝砍下在公园遇见的小孩的头。小小的头部飞向空中,掉在纸鹿旁。 母亲伸手接住孩子倒下的身体,血液从切断面喷出。 她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随后便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恶魔,恶魔,恶魔!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丝紧咬下唇,转身离去。母亲仍在哭喊。然而,她怀中的尸体开始变化。小孩的脚融解,皮肤的质感也产生改变,与地面化为一体。 艾莉丝杀掉的人,遗体全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妻子被杀的丈夫茫然看著怀中土块。妻子的身体变成泥巴,指尖则化为花朵。一片狂乱中,逐渐开始响起困惑声音。但群众仍不愿停手。 无数双手抓住黑色大衣。艾莉丝抓住男人的手臂,赏了他一记过肩摔。格兰也抓住一个人,将他扔到人群中。两人背靠著背,站在广场中心。 四周被人群包围。被愤怒蒙蔽的双眼没注意到,地上的血冒著泡沫,尸体正在崩坏。艾莉丝低声说道: 「消失过一次,又被送回来的人,全都是『赏赐品』创造出的假货。真货还是在『穴藏恶魔』手中。先从重病者和生过小孩的人类下手,是为了不让镇上的人口消失殆尽。」 她像在确认般,逐步托出事实。 假人的尸体如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应该会被居民对「尸体变化」的认知影响,和人类尸体一样逐渐腐败。然而,伴随居民因突发性大量死亡而产生的湿乱,变化失控了。假货的尸体接连崩坏。 她闪过人们的怒吼,继续述说: 「你们看似在自由意志下生活,其实是像家畜一样被剥削著。」 人们在奇迹之名下,如同果实般被收成。但他们的幸福确实存在。只要不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会变得如何,幸福就不会动摇。 「我要破坏你们的幸福。悲伤吧,憎恶吧,尽情怨恨我吧!」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怒吼掩盖住。格兰用踢不死人的力道踢向拳头挥过来的男人。艾莉丝不断打倒逼近而来的人。 格兰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反覆思考两人得知的真实。 这座城市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物一通过城镇大门就会害怕、发狂? 将食堂做成「领地」的老人——安赛尔姆,恐怕是一时兴起,才选了这座城镇吧。他在通过城镇大门时,感觉到其他「穴藏恶魔」的「入口」气息。但他仍搭建起自己的巢穴,并未多加顾虑。他虽然是个美食家,餐桌前却经常只有他一人。 他是想邀请栖息于附近的伙伴,来到那孤独的餐桌吧。 被扔进食堂的手臂,是在对应该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穴藏恶魔」表示意图。可是,他不知道某件事实。 「通过大门时,我的确有感觉到『入口』的气息。但我误以为那是设置在食堂的安赛尔姆的东西。在这时候,我们就已经通过别的『入口』了。只要进入『领地』,就会变得察觉不到『入口』的气息。」 安赛尔姆就在没注意到这点的情况下,于别人的「领地」上展开自己的「领地」。而这个行为成了契机,导致失踪者的传闻传到两人耳中。 要是他没有出现,这座城市的真实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才对。 「『入口』是门。『领地』是这座城镇本身。这个地方再现出能让人类居住的城镇。城镇本身就是你的『领地』!邀请我到最深处吧,『穴藏恶魔』!否则我就杀掉你重要的『假货们』,将『领地』彻底破坏!」 人们在艾莉丝吶喊的瞬间消失。 这个『领地』的构造,似乎是用来伪装的城市,和「穴藏恶魔」自己栖息的楼层上下重叠。不过人类无法承受「领地」的变化。恐怕他们会在昏厥状态下,被移动到其他空间的某一部分,像让家畜避难一样。 地面开了个通往最深处的洞。水井张著空虚的嘴巴。 艾莉丝和格兰跳进其中。 甜美女声响起,彷佛在回应他们。 ——————欢迎,欢迎你们,怪物们。 艾莉丝脑中浮现一个疑问。通常「穴藏恶魔」不会称同族为怪物。她张开嘴想要说话,视界却一阵摇晃。她被强制移动到另一个场所。 「艾莉丝!」 格兰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被留下来往井底落下。 霉味和水的味道夹杂浓烈的铁锈味,空虚风声撕裂耳朵。 至今都没能看见的井底清晰起来。红色灼烧格兰的双眼。 深不可测的井底积著血。人的身体在其中堆叠得没有任何缝隙。 以混浊的双眸仰望著格兰。失去颜色的双唇固定在咆哮时的嘴型。 面带苦闷表情的尸体就这样堆积于井底。 尸体堆上,有一名死去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安详,看起来跟睡著了一样。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蜂蜜色瞳孔映照出格兰的身影。 她露出微笑,像在欢迎他般张开双臂。 「——————你来了呢,■■■?」 格兰瞪大眼睛。胸膛被什么东西撕裂。 痛楚及难以忍受的冲动令他惨叫出声。 然后,白皙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格兰被柔软、甜美的黑暗包围。 间章六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格兰坐在旅店的长椅上。 接近赤红的茶色眼瞳持续凝视前方。 他大约从一个小时前,就静止不动了。在马匹失控、艾莉丝选择在旅店待机后,他都在椅子上度过。躺在床上的艾莉丝不时望向他。 她翻了好几次身,踢飞被子,一口气坐起来。 「我说呀,格兰。你多少换个姿势如何?」 「我并不觉得累。」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那个呀,该怎么说才好……」 艾莉丝手指压著额头,彷佛在忍受头痛。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会不舒服吗?」 「若你会因此感到不快,我可以换。」 「哎,你这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心,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吧。可是,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身体会痛才对。给我换个姿势。」 听到艾莉丝的话,格兰换了姿势。他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 「这样很挤吧!膝盖会痛吧!很奇怪所以别这样!」 「……也还好。」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一定会痛的嘛!给我再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体舒服还不舒服!你这家伙用用脑袋啊,特地讲这些也真够蠢的!」 艾莉丝连珠炮轰完后,又倒回床上。格兰看著她,歪过头。 他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格兰不再抱住膝盖,取而代之的是翘起脚。过了几分钟,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埋在被子中,低喃出声: 「…………………欸,格兰。你说你没有心。」 「嗯,是啊。我是「无名怪物」。没有心。」 「可是,你连怨恨都不会吗?」 这句话令格兰皱起眉头。 艾莉丝还是埋在枕头中。这样无法从表情推测她真正的用意。 「…………要、怨恨什么?」 「你被放进棺材埋了。这份痛苦令人难以想像。照理说,你就算发疯都不奇怪。即便如此,你却说你不憎恶也不怨恨?」 格兰阖上眼。在棺材中度过的日子浮现脑海,在那片黑暗中,他怀疑过自己正不正常。 他不打算重返被静寂与痛苦笼罩的日子。 但他也不会憎恨。他摇头,低声说出自己被埋葬的理由: 「我,好像虐杀了村人。」 「不过这事仍真伪不明。就算村人被杀害是事实,但下手的说不定是其他人。」 艾莉丝立刻回应。格兰歪过头。 她坐起身,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你却说你连恨都不恨?」 「我,没有心。」 格兰简洁地回答。艾莉丝表情微微扭曲,钻进被子。 格兰放下翘起的脚,换回一开始的姿势,仰望虚空。 这时,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艾莉丝埋在棉被中,轻声说道: 「……我可是很恨的唷,格兰。我怨恨,我憎恶。我决定绝不原谅。」 「…………」 「可是,你却说你谁都不恨。我无法理解。」 独白般的声音持续。她没有要求格兰回话。不管他怎么说,她的结论都不会改变吧。 她决定谁都不原谅。这就是一切。 他没打算针对她的决心提出异议,只是平淡陈述事实: 「你,有心。」 有只顾憎恶、怨恨的心。 而他没有。 「就只是这样。」 第七章 睁开眼睛时,在下雪。 柔软白色从灰色沉重天空飘落。云朵层层叠叠,描绘出深浅不一的复杂颜色。他躺在雪原中。额头传来痛楚,令他伸手摸去。 手指碰到血液的温热。远方传来孩子们的歌声。 他们拍著手,嘲笑他。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名字。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也没有心。 包住石头的雪球和木柴掉在附近。他突然想起,他到村子旁边的森林收集木柴,现在是回来的路上。然后孩子们用雪球丢他。 歌声仍在持续,孩子们用唱歌的方式对他说话。 ——————你是个怪物。是一个只是伪装成人类的怪物。 孩子们拍著手,嘲笑他。格兰看著在自己周围跳舞的影子。 他内心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伤口痊愈了。他没有愤怒或憎恨的必要。 但没有心的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正在遭受过分的对待。 孩子们想伤害他。就算不悲伤,那也是件残酷的事。 其他人的脚步声突然接近。小孩子们一同逃窜而出。不知道是谁跑过来抓住雪,扔向孩子们的背。有人喊了些什么,坐在他旁边。 「————亚雷克,亚雷克,没事吧?啊啊,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呀!」 柔软手臂紧紧抱住他。她温柔抚摸他冰冷的脸颊。 她哭了。大大的蜂蜜色眼瞳彷佛立刻就会融化、滴下来。柔软卷发跟树叶纠缠在一起,大概是碰到树了吧。 他无法理解她哭泣的理由。 毕竟受伤的是他而不是她。但他什么都没说。她的眼泪一定是温柔的东西,不能去否定。没有心的他也能够如此推测。 愿意为自己哭泣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 他知道这件事。 为了让她放心,他开口说道: 「嗯…………………没事喔,姊姊。」 *  *  * 睁开眼睛时,她看见白色的天花板。 好几张白布固定在天花板上。艾莉丝巡视左右广大的空间。 「领地」内部被强制移动的情况,也有可能被丢到连动都不能动的地方。尽管跟实际的建筑物一样有办法破坏,却很费工夫。艾莉丝暂时放心。 「格兰……要是没事就好了。」 她喃喃自语,站起身,再度环视这个类似小孩房间的地方。 艾莉丝从占满地板的布偶中抓起一个。灰色熊布偶的腹部纵向裂开,白刃伴随棉花从中射出。艾莉丝抓住朝脸上飞过来的小刀刀柄。看来全部的布偶,里面都有会飞出来的武器。 确认完毕后,她向前走去。她一边警戒,但布偶没有动起来的迹象。 远方开始传来音乐盒的声音。艾莉丝冲向声音来源。 一名少女坐在房间中心。 她身穿红色礼服,抱著音乐盒。 少女抬起头。她抱紧音乐盒,展露天真笑容: 「这个呀,是很重要的东西唷?」 「…………………………!」 舞者在箱中旋转。艾莉丝看著它,屏住呼吸。 少女脸上浮现恍惚笑容, 「这个,不能弄丢。因为会变得搞不清楚。」 少女吐出神秘话语,歪过头。彷佛在等待提问般沉默了。 「为、什么?」 艾莉丝双唇颤抖。少女慢慢关上音乐盒。 她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刻下别的话语。 「寂寞鬼艾莉丝。可怜的艾莉丝。欸,你可以回答我吗?」 「为什么,那个会在你手上?」 少女默默站起来。她将音乐盒放在地上,走到艾莉丝身旁。 艾莉丝一动也不动。少女慢慢抚摸她的脸庞,纤细手指温柔碰触她的耳朵。 「欸,艾莉丝·贝罗。回答我嘛。」 少女脸上仍带著天真笑容,轻声询问: 「你为什么杀了爸爸?」 *  *  * 这个世界,没有怪物的容身之处。他是知道的。 村里的井很深,就算到了冬天水也不会结冻。他每天都第一个从那里汲水。 然后是搬运木柴。搬完后打扫家畜小屋。用冷水洗盘子和衣服,还有铲除积雪。小孩子们对他扔石头。他过度的劳动,却从来没有得到一句感谢。 村里的居民似乎没打算给他超出报酬的东西。 人们都讨厌他、惧怕他。他一碰到小孩,大人们就会发出刺耳尖叫。 注意到这点后,孩子们就开始玩新的游戏。他们跟大人们说自己被亚雷克欺负。然后他就会被殴打。鼻骨被打断也不只一次两次了。 「你对我家的小孩做了什么!连恩情都记不住吗?你这怪物!」 尽管村人这么痛骂他,他的工作量还是不会减少。村人大概把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抗的他,当作温驯的家畜吧。他淡漠地做完村里的劳动工作。 就算只有一件事做不好,隔天开始就会饿肚子。说不定会连家都没了。 只要跟姊姊赛尔玛在一起,他们的态度就会软化。 赛尔玛是被村人认同的。即使知道这点,亚雷克还是故意跟姊姊分开生活。没有家畜也没有田地的他,借了间村子边缘的小屋,接工作过活。 亚雷克和赛尔玛没有双亲。没地方住的他们,长时间在各地流浪。 能在这偏僻的村落得到住所,是因为某个男人对赛尔玛一见钟情。 她快要结婚了。未婚夫——奈德从事教职,是村里唯一到城市上学的人。和他在一起的赛尔玛,不在村里的日子也多了起来。一旦结婚后,夫妇俩应该会到城市去吧。 他能预想之后的情况。村人们台面下的迫害,现在就已经逐渐浮上表面了。 但他一个人很难离开村子。尽管很厌恶他,村人们仍不打算放走这贵重的劳动力。走山路的话,拥有齐全装备和马匹的村人,速度比他快上许多。就算逃进附近的村落,跟那边有交流的人去讲个几句话、把他带回来的可能性也很高。 而且他不打算离开这里。要是赛尔玛知道他逃走,她会追上来吧。也没办法硬跟著他们到城市。奈德打从心底厌恶他。 身边有个怪物,会让夫妻生活产生裂痕吧。 他没办法夺走她得到的温暖居所。 她找到了必爱的丈夫。不能再让她踏上艰辛旅程。 必须趁现在习惯没有姊姊的生活。 村人不认同他。亚雷克不是人类。 赛尔玛表示否定,但他知道这个事实。 亚雷克全身都是缝线。伤口也马上就会痊愈。 用农具贯穿他的手掌、打断他的牙齿,都会恢复。这种生物不可能是人类。村人们起初也是温柔对待亚雷克。但有一次,小孩子拜托他把鸟儿放回巢穴。他们亲眼看到从树上掉下来的他异常的治愈力,态度从此变得截然不同。 他实在太像传说中的怪物。在那之后,村人就不把他当人看了。 现在变成每个人都瞒著赛尔玛,叫他「无名怪物」。 一切都是无可奈何,没办法。 村人的态度很理所当然。他是个怪物。所幸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跟传说一样,他心中一片空虚。不会寂寞、不会憎恶,也不会怨恨。 他每天都在从事劳动工作。跟以前一样,没人会鼓励他。 隔壁的夫妇不会再叫他吃饭了吧。村里的男人也不会将猎物 分给他。会跟以前一样对他笑的人,全都不见了。 不过,他是怪物,所以一切都是没办法的事。 他每天汲水。水的冰冷令他皮肤裂开,但马上就痊愈了。 只要连这些劳动都能淡漠地完成,就能活下去吧。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这些日子,不会改变吧。 然后,会持续到永远吧。 一切对他来说,都不会变化。 *  *  * 布偶在艾莉丝脚下爆炸,藏在棉花中的针划破脸颊。 剩下的针全都刺向其他布偶,化为针山的布偶爆裂。 艾莉丝弓起背,翻身跃向后方。飞射出来的枪掠过胸膛,划过虚空。 她闪过利刃,却不反击。 艾莉丝深深凝视面带微笑的少女,大声喊道: 「你是……可是,外表不同……不,倘若那具身驱是假的……你,其实是!」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呢,艾莉丝·贝罗?不过算了。不回答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得很清楚。」 少女噘起嘴。她的脚边不知何时放著大得跟其他只不一样的布偶。巨大的熊,兔子、小猪和鸭子、老鼠围著她。 「你为了活下去,杀了爸爸。然后也舍弃了唯一的家人。」 艾莉丝脚边的布偶连续爆炸。 她将身体压低到极限,彷佛爆炸开来般一跃而起。无数把长剑贯穿前一刻艾莉丝所在的虚空。她垂直落下,于长剑尖端降落。 她站在摇摇晃晃的刀锋上,俯视少女。 「嘴上说著复仇,其实是为了赎罪和辩解而活。」 艾莉丝表情扭曲,对少女投以因混乱而动摇的目光。 少女回望艾莉丝,仿佛在歌唱般继续说道: 「只要扬言要全部杀光,它就能成为藉口,成为你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只要你持续战斗,就能忘记一切。欸,是这样对吧?艾莉丝·贝罗。」 少女以天真声音谴责艾莉丝。艾莉丝紧咬嘴唇,跳下剑尖。 她降落在少女面前,询问她: 「你是诺玛·贝罗吗?」 艾莉丝没有持剑。她对「穴藏恶魔」少女投以哀求目光。少女露出完美的笑容,红色眼底显露出怜悯之色。 然后,少女回答她: 「不,我不是,艾莉丝·贝罗。你的妹妹死了唷。」 *  *  * 冬季天气严寒,他习惯早起。趁日光从一片昏暗的天空照射下来前,亚雷克起床了。 夜晚漫长,白天短暂。冬天是被黑暗支配的季节,等待日出实在会太慢。 他打破水瓶里的冰,洗脸。寒风从缝隙吹进小屋,很冷。暖炉里的火很少点燃。预备用的木柴昨天晚土交给隔壁的夫妇了。 一知道自己不会死,一切就都变得随便起来。 他戴上附耳罩的帽子,将布料围上嘴巴,走到下雪的室外,拿著桶子走向水井。一拉下表面结冻的绳子,装著水的桶子便逐渐上升。 水井发出空虚声音,冬风在里面玩耍。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手套下的手指冻僵,皮肤在拉扯绳子时磨破皮。但很快就痊愈了。 村人们也很早起,附近却一片静寂。他汲了好几次水,放下装满的水桶。先前往家畜小屋,之后预定运送被交代的水量。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上指定时间。迟到的话,拿到的食物就会减少。空腹并不会让他感到痛苦,但饿到超出限度会令动作迟缓,他并不希望这样。一加快脚步,水就会溢出来,他放下水桶。 他一抬头,双眼就被鲜艳红色灼伤。 整片白色的光景中,红色彷佛花瓣被洒下般散落。 村子入口有人。犹豫过后,他决定待会再送水。 一名男人压著腹部,坐在地上。亚雷克走近他。白色长发披在穿著黑大衣的背上。每一次他吐出紊乱气息,空气就会染上白色。 大概是注意到亚雷克了吧,男人睁开眼。 那双眼睛是澄澈的紫色。人类不可能拥有近似于紫水晶的瞳色。 「——————没事吧?」 「哈哈,看起来像没事吗?是的话实在令人高兴。」 男人用沙哑笑声回答亚雷克的问题。在思考他是什么人之前,亚雷克跪了下来。 为了确认男人的伤口,他抓住他按住腹部的手。 「嗯?什么事?你想杀我吗?噢,什么,是要为我治疗吗?你真亲切啊。」 「你最好不要说话。很重的伤。」 男人的身躯连同衣服被砍伤。能窥见应该是被剑砍的锐利伤口。 怎么看都是贵族穿的豪华装束染满鲜血。亚雷克准备为他止血的手停了下来。伤口开始愈合了。 即使回复得比亚雷克慢,这速度仍异于常人。男人呼吸紊乱,笑了。 「你不惊讶吗?那真是太棒了。我运气真好啊。好到可怕的程度。」 「…………你是什么人?」 亚雷克提问。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紫色瞳仁一亮,他愉快地说道: 「————————我啊,是怪物喔。」 *  *  * 「死了……你说她死了吗?那孩子——诺玛·贝罗她死了吗!」 身穿红色礼服的少女,用刻薄笑容回应艾莉丝的吶喊。 少女捡起音乐盒,打开盖子。可爱的钢琴曲流泻而出。舞者娃娃的身影映在贴著镜子的盖子内侧,层层叠叠。 「对呀。你留下来的孩子。分离时,把这个交给她的孩子。父母说『不能带两个人去旅行』,所以被藏起来的孩子。那孩子死了、被杀了。留下这个,消失了。」 少女高高举起音乐盒。艾莉丝用力摇头。 「骗人!不可能,唯独这件事不可能发生!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应该只有失去家族的那孩子,不会跟『十二月的喧嚣』扯上关系,幸福地活著——」 「是真的唷,艾莉丝·贝罗。那孩子也被『穴藏恶魔』找到了。你们没能守护那孩子……你记得『十二月的喧嚣』吧。我也有参加唷。」 兔子和熊高兴地互相拥抱。少女毫不留情踩下它们的背。 「你的母亲与人类坠入爱河,怀著孩子,逃出『最初的领地』。他们带著一对姊妹,一直在旅行……不过身体虚弱的妹妹,途中被寄放在人类家庭了。」 少女左脚践踏熊,右脚践踏兔子。 她踩在布偶背上,如唱歌般继续说道: 「怀上人类之子是最大的禁忌呢。在那之后,你们被抓住、被处罚。那就是『十二月的喧嚣』。所有『穴藏恶魔』都被叫来,杀鸡儆猴用的宴会。」 少女从布偶背上跳下来,走到艾莉丝身旁,将脸凑近。 她舔了下艾莉丝的鼻子,歪过头: 「然后,你杀了父亲。因为你听说只要杀了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得救。」 「不是…………不是!我、我——」 「没错吧?艾莉丝·贝罗。你被暂时剥夺记忆,以『穴藏恶魔』的身分快乐地活下来……不过,应该被你想起来了吧?」 少女远离艾莉丝。她扬起红色礼服,扔出音乐盒。 音乐盒掉在地上,发出坚硬声响。镜子被摔破,锐利碎片散落一地。 少女在变调的乐音中转身。冰冷红色瞳眸映照出艾莉丝的身影。 「你想起来了。杀了父亲的事也是,被留下来的妹妹也是。即便如此,你还是拋弃了一切。说是要复仇,不去正视自己。寂寞鬼艾莉丝·贝罗,自私自利的艾莉丝·贝罗。还有,可怜的艾莉丝· 贝罗。」 她踩向音乐盒中的人偶。陶器女孩身体被踩得粉碎。 她将剩下的头踩破后,轻声说道: 「那孩子被『穴藏恶魔』找到,然后,被我杀掉了。」 艾莉丝瞪大眼睛。表情从她脸上消失。 她慢慢开口,不带感情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是你、杀的?杀了诺玛,贝罗?」 「对呀,艾莉丝·贝罗。是我杀的,杀了诺玛·贝罗。」 下一瞬间,少女腹部裂开。艾莉丝的剑贯穿少女的身体,横向斩去。 大量棉花和大剑从少女体内射出。艾莉丝将剑往上踢,抓住旋转的剑柄,紧接著把少女的身体砍成两半。少女化为棉花与布的残骸。 从某处传来笑声。伴随疯狂的大笑,她如是说道: 『来,过来吧。艾莉丝·贝罗。试著找到我呀。』 *  *  * 照顾男人时,很愉快。 他没有「愉快」这种感情。不过跟男人在一起时,身体动作起来比平常还轻松。 这个状态,恐怕接近人们所说的「愉快」。有说话对象似乎是个还不坏的事。男人整天都在睡。不可思议的是,那怠惰生活的模样还挺适合他的。 男人表示很无聊,要求亚雷克跟他说话。亚雷克的世界十分狭隘。他能说的只有旅途的艰辛、在村里的劳动和受伤的记忆。但男人喜孜孜地听著。 就算亚雷克说自己是怪物,别说害怕了,他完全没显露出半分动摇。 「原来如此。哎,人类就是这种东西。弱小生物会对与自己相异的存在产生拒绝反应。恐怕是防卫本能吧。这是人类的特徵。别在意比较好。」 男人主张自己也是怪物,但亚雷克不相信。 他没想过除了自己,还会有其他怪物。然而男人双眼色彩异常。倘若他说的是真的,要是被人类知道他的存在,男人会有遭受迫害的危险。 所幸村人不会造访小屋。谁都不知道男人的存在。 「那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嗯?这问题还真突然啊。我一直都觉得你唐突得令人惊讶。」 亚雷克擦地时一询问出口,男人就蹙起眉头。但他还是滔滔不绝地说道: 「说来挺难为情的,是父女吵架喔。我以前做的恶作剧,被心爱的女儿想起来了。还以为可爱的女儿久违地要来看我,结果肚子就被砍了。我那时在拜访别人的领地,很难采取对策。父亲竟然会败给女儿,我还真大意啊。」 「好盛大的父女吵架。正常来说,不会伤得这么重。」 「真是。你说你有姊姊对吧?你们家族感情好像很好,实在不错。」 男人羡慕地点头。亚雷克说话时,擦著地的手也没停下来。 他之所以会开始打扫,是因为男人表示这里脏得厉害。虽然可以无视,不过久久整理一次小屋也不错。亚雷克擦掉角落的灰尘,回应男人: 「我很快就要跟姊姊分离。恐怕会没办法再见面吧o」 「哎呀,为什么呢?你在来到这个村庄前,一直都是跟令姊一起旅行的不是?健康时也是,生病时也是。事到如今却说你们要分离,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男人挑眉询问。亚雷克擦著椅子,平淡地继续说道: 「姊姊马上要结婚了。」 「噢,原来如此。你觉得难过吗?」 「不。姊姊需要幸福。」 他一这样回答,男人就举起双手,像在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离巢时期呀。不过,所谓的幸福,应该是所有人都能给予之物。让你失去唯一的理解者,恐怕对令姊来说,也并非本意吧。」 男人表情深奥地双手环胸。亚雷克反覆咀嚼这番话,歪过头。 男人说,幸福应该是所有人都能给予之物。但亚雷克不在这个范围内。 「我是『无名怪物』。不期待拥有一般人的幸福。」 每个人都这样叫他。怪物的容身之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呣。」 男人抚摸下颚,陷入沉重的沉默。接著,他开始玩弄白发前端。 过了一会儿,他不满地说道: 「看来你没注意到呢。你像在说我也没有得到幸福的权利喔。因为很巧的是,我也是怪物。」 「我无法相信。」 「疑心病真重啊!最近的年轻人真是的。」 他仰天长叹。不过,他自己要被称作「中年」还太年轻。亚雷克默默走近他身边,卷起袖子,让他看自己的手腕。凄惨缝线显露。 他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愉快地笑了。 「原来如此,如传说所述,全身都有那个缝线?」 「嗯,跟我之前告诉你的一样。受到轻伤立刻就会痊愈。要看看吗?」 「不不不,不用了。还是有痛觉吧?既然如此,就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所幸我对人类以外的对象都很宽容。」 男人以开玩笑般的口气说道,笑了。紫色瞳仁映照出亚雷克的身影。 他像在观察亚雷克一样看著他,忽然切换话题: 「话说回来,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哎,我不太想跟人自报姓名也是原因所在……不过你一开始就跟我说你是怪物了呢,我疑心病真重。」 「…………你是最近的年轻人吗?」 「只有内心是。说到怪物,就是想常保年轻的东西唷。好了,我重新自我介绍。」 他从床上下来。厚皮靴靴底发出沉重脚步声。 男人将手置于胸前,如同贵族般行了个优雅的礼。 「我是尤金·冯·阿里斯特克莱西。看来你真的不是人类呢。」 *  *  * 只要看清爆炸的瞬间,攻击本身其实很单调。 地上的布偶一爆炸,艾莉丝就以最低限度的动作闪过利刃。然而,变化加入其中。巨大布偶开始行动。老鼠抓住脚边的布偶投掷出去。艾莉丝击落飞来的布偶,倾斜上半身,闪躲从中射出的利器。她身体依旧倾斜,淡漠地开口: 「从布偶里射出利器……这个现象不是『赏赐品』,而是你『领地』的特色呢。不过那五只会动的巨大布偶,看起来又是不同的东西。」 『没错,正确答案唷。艾莉丝·贝罗。你直觉不错。跟怪物先生截然不同。』 少女开心地笑了。艾莉丝用枪胡乱射向空中,却没有击中少女的感觉。 依然哪里都看不见她的身影。 「隐藏身影的『赏赐品』很麻烦。要杀你似乎得花点时间呢。」 『来找我嘛,来找找看呀。找到给我看呀,艾莉丝·贝罗!』 少女大笑出来。下一瞬间,巨大兔子奔驰向前。 兔子抓起地上的布偶,将其撕成两半,抓住从中射出的剑一跃而起。 艾莉丝射穿它的头,兔子额头上开的洞却瞬间痊愈。 「————————!」 熊和鸭子、小猪、老鼠也一样拿著剑,冲向艾莉丝。刀刃同时从五个方向逼近。 艾莉丝抬起脚,脚尖陷入老鼠侧腹,她划了个圈将五只布偶一起踢飞。这样它们的目标就偏移了。兔子们斩裂艾莉丝身周的布偶。 大量布偶的腹部中射出数十把刀。艾莉丝几乎全部闪开,剩下的刀子则是被她击落。然而,绕到她背后的兔子又破坏了新的布偶。 无数把枪贯穿外套。艾莉丝被钉在原地。 『哈哈!怎么了?怎么了?艾莉丝·贝罗。真难看,真难看,艾莉丝·贝罗。要是你只能 做出这种程度的动作,不复仇还比较好呢!』 少女高兴地嘲笑她。兔子和熊拿著剑,从左右逼近。她将手臂抽离外套袖子,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兔子和熊的头,扔向小猪和鸭子。 长剑刺穿老鼠腹部,将它钉在地上。少女持续笑著。 『说要杀尽一切,结果只是在逃避嘛!只是在一直迁怒嘛!像这样自我陶醉,说要复仇,因为生气所以要杀、要破坏,然后呢,然后呢,什么意义都没有嘛!。 艾莉丝紧咬下唇。老鼠撕裂自己的腹部,挣脱束缚。艾莉丝闪过脚边的爆炸,扭断小猪脖子。小猪的头立刻长回来。掉下来的头部咬住艾莉丝大腿。她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间,脚边的布偶裂开。 数十把枪伸长,准备贯穿她。 『你想做什么?你说你打算做什么?欸,告诉我嘛,愚蠢又可怜的艾莉丝·贝罗。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吵死了!少在那边叫!」 艾莉丝手中长剑一闪,砍落紧逼而来的枪。被斩断的枪尖掉落在地。 她凭空拿出手枪,对熊开枪。熊的头部爆阔。下一瞬间,在它面前地板上的布偶爆炸。艾莉丝用剑弹开飞射过来的刀子,大声喊道: 「少嘲弄我的复仇!你这家伙懂什么!」 她看都不看那边一眼,就架开老鼠从旁砍来的剑。她将老鼠前倾的身体砍成两半。同时,熊复活了。艾莉丝用苍眸看著它,继续说道: 「你看过心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被一堆另人侵犯吗?听过在场的父亲的恸哭吗?你待在双手双脚被剑砍下、逐渐腐烂的母亲身边过吗?」 鸭子用嘴巴撕裂脚边的布偶。五把剑飞向艾莉丝。 艾莉丝连续开枪,子弹准确射中剑尖。 「你想过每天都因痛苦疯狂、对痛骂自己的人无计可施的感觉吗?父亲每晚都因拷问失去一部分身体,即便如此,还是跟你说『没事』的声音,你听过吗?」 她抓住被弹开的剑柄,砍下兔子们的头。 五颗头部彷佛被迁怒,飞向空中。 「那男人、那男人对我说,射杀父亲,就能接受我成为伙伴时,父亲让我握住手枪。他叫我扣下扳机!你看过那张笑脸吗!你听过到最后都还一直担心我的那个人的声音吗!你看过那个人流下的眼泪、感觉过那个人的温柔、听过那男人的掌声和喝采吗!」 站起来的小猪逼近艾莉丝。艾莉丝捏碎它的头。 小猪的头虽然再生了,艾莉丝却连看都不看它一眼。她洒下手中的棉花,大声咆哮: 「什么是『我对人类和背叛者以外的对象都很宽容』啊,开什么玩笑。之后,我被夺去记忆。被那男人的,赏赐品。啊!长久以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做为一名『穴藏恶魔』活了下来。不是身为艾莉丝·贝罗,而是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 地上的布偶停止爆炸了,但她没注意到。 产生细微变化的「领地」中,响起充满怨恨及憎恶的咆哮。 「尤金·冯·阿里斯特克莱西。身为他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别开玩笑了!」 她左手拿枪,右手持剑。 枪是射穿父亲头部的武器,剑是砍下母亲四肢的武器。 她的「领地」由这两种武器构成。 「怎么能原谅他怎么能原谅他怎么能原谅他怎么能原谅他怎么能原谅他啊啊啊啊唯呼唯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掉。全部杀掉。绝不原谅。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 彷佛渗入血液的吶喊回响,而后消失。 沉默扩散开来。兔子们不知为何也停止动作。 在宛如一切生物都灭绝的沉重沉默中,少女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因为我听见了嘛。我也听见了,艾莉丝·贝罗。』 她的语气失去至今为止的坚强。艾莉丝露出诧异神色。 少女欲言又止。她继续说道,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快哭了: 『不过,你为什么……………………』 声音与音乐盒的乐音重叠。 坏掉的音乐盒,音色犹如嘶哑的哭声。艾莉丝巡视地板。少女掉在地上的音乐盒,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少女像要藏住乐音般,轻声呢喃: 『你为什么,没去接诺玛·贝罗呢?』 她的声音在哭。少女正在啜泣,彷佛一名年幼的孩子。 艾莉丝瞪大眼睛。某首歌传入她耳中。以少女的哭声为契机,遥远往昔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那座城镇是个温暖、富裕的地方。在寄放妹妹的城镇时的记忆,被幸福回忆填满。艾莉丝边走边唱著歌。绿意盎然的庭院被春意笼罩。 她在美丽的绿色间行进,高声唱出歌曲。 寂寞鬼妮娜·罗兹。今天也一个人在哭。 爱哭鬼妮娜·罗兹。明天也一个人在哭。 滴落的泪水化为朝露。不停流泪像下雨。持续哭泣就变成海洋。 熊和兔子来了来了。猪和鸭子来了来了。老鼠啾啾地安慰她呀。 她终于,不哭了。 唱完歌的同时,艾莉丝找到了躲在树丛中的人影。 年幼少女正在哭泣。艾莉丝气势汹汹地对她伸出手。 ————好了,找到你啰,诺玛! ————真是,你总是在哭! 「………………………简直跟妮娜·罗兹一样呢。」 艾莉丝茫然低语。同时,布偶们又开始爆炸。 脚下的布偶腹部裂开,利剑从中飞出。但艾莉丝没有动。脚背被刺穿,鲜血喷出。即便如此,她依旧茫然凝视空中。 「…………然后我,买了音乐盒给你。」 艾莉丝嘴唇抿成一条线。她左手扣下扳机,射穿熊布偶,击碎它的头部。 熊没有复活。接著艾莉丝挥下右手。长剑描绘出弧线,砍飞跳起来的兔子的头。被切断的头部没有再生。 『…………………咦?』 「我总算明白了。你在测试我记不记得。」 艾莉丝拔起刺在脚上的剑,大量鲜血溢出。靠近她的小猪被贯穿。她将子弹全数射出,鸭子变成棉花。它们也一样,没有复活。 「你重复了好几次成为线索的歌。我们回忆中的歌。你的『赏赐品』有解除的条件。也就是说,这是场为了让我找出来的捉迷藏。」 老鼠匆忙拿起巨大的剑。艾莉丝用没有受伤的脚用力踢了下地板。 她奔驰著,丝毫不去在意受伤的脚。布偶于她脚边爆炸。 「那孩子喜欢躲起来,她一直在等我找到她。」 她宛若一颗子弹,加快速度。布偶爆炸的速度追不上她。 老鼠逼近她面前,高举巨大的剑。 「熊、兔子、小猪、鸭子、老鼠——和『领地』的布偶分开来准备、用『赏赐品』制造出的巨大布偶们,只要照歌曲顺序破坏它们就行了。」 艾莉丝通过它身旁。在她与老鼠擦易而过时,被砍断的鼠头飞向空中。 棉花飞散,从空中飘落。艾莉丝在落下的白色中拿著剑,轻声呢喃: 「抵达一切后,妮娜·罗兹就会停止哭泣。」 下一瞬间,少女从空中落下。照正确顺序破坏布偶的结果,就是消失的妮娜·罗兹会出现。她身上不是红色礼服,而是像囚犯一样的白衣。 她紧紧抱著音乐盒,彷佛在依赖它。但音乐盒在落下途中从手中滑落。少女伸出手。她的模样与白发的假货不同。 大眼映照出艾莉丝的身影。长发扬起。 与 艾莉丝相同的苍眸。 与艾莉丝相同的银发。 艾莉丝扔掉长剑。 她连让武器消失在虚空中部忘了,专心一意地展开双臂。 她将掉下来的少女拥入怀中。 那名容貌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年幼少女。 「找到你啰,诺玛·贝罗。我的妹妹。」 被抱紧的少女绷紧身子。大大的苍眸闪过各种感情。 憎恶、愤怒、杀意,然而,那些都缓缓消融。大眼中盈满泪水。 「艾莉丝…………艾莉丝…………诺玛…………」 「寂寞鬼诺玛·贝罗。爱哭鬼诺玛·贝罗。真是,什么叫『是我杀的』呀。你不就是吗?你才是一直都是个寂寞鬼,又爱哭。」 艾莉丝抱紧少女,抚摸她的银发。面对想取自己性命的对手,这行动实在太过疏于防备。她阖上双眼,彷佛在说被杀了也没关系。 「我呀,以为你幸福地活著喔。只有你的存在没被注意到。所以,我相信只有你会什么都不知道,母亲和父亲的事也不知道,一直幸福下去…………即使我再也见不到你。」 她吁了一口气。艾莉丝将脸埋在诺玛的肩膀中,压抑住呜咽声。 含糊不清的声音如呼唤般响起: 「那是多么能支撑我的一件事啊!」 「…………艾莉丝,诺玛、诺玛呀,诺玛以为,自己被丢掉了。」 诺玛发著抖,低声说道。双眼再度点起憎恶之光。 她指甲陷入艾莉丝的背。苍眸中映出强烈杀意。 「艾莉丝一定忘记诺玛了,诺玛一直这么觉得!」 艾莉丝收系抱著诺玛的手臂。 她默默紧抱著她。过了一会儿,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对不起,诺玛。我没去接你。要是我去接你,连你都会变得不幸。我不能把你卷进来。所以,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连你被抓住了都不知道,我真没用。」 艾莉丝不停对诺玛说著「对不起」。诺玛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她的嘴唇一瞬间抿成一条线。她将双臂环上艾莉丝的背,在她耳边低语: 「已经够了,艾莉丝……知道了……诺玛知道了唷。」 「对不起,诺玛,诺玛。我、我——」 「好了,艾莉丝。够了。诺玛一直是一个人。不过呢——」 诺玛静静离开艾莉丝。 她哭著展露平静笑容。 「艾莉丝终于,找到诺玛了。」 诺玛一直、一直,在等艾莉丝唷。 白色胸前逐渐染上红色。衣服迅速吸入血液,因而变得沉甸甸的。 艾莉丝睁大眼睛。但诺玛脸上仍带著满足笑容。 仍带著对一切都感到满足、感到死心的笑容。 「诺玛,你……」 「诺玛·贝罗被找到了喔?可是,妮娜·罗兹死掉了。不过,没关系……嗯,没关系……这样就好。」 「你在说什么!」 艾莉丝凭空拔出剑,斩裂诺玛的衣服。看到她的肌肤,艾莉丝屏住呼吸。 诺玛胸前中心刺著一朵蔷薇。藤蔓正从肉块般的花瓣伸出,侵蚀她的胸口。带刺的藤蔓钻入肌肤底下。 「这是……诺玛,你、你被做了什么!」 「妮娜·罗兹是『穴藏恶魔』。是那个人新的爱女候补……那个人说,只要杀了艾莉丝……就让她成为伙伴……就让她解放……因为艾莉丝把她丢掉了。相对地如果输掉……就结束了……不过……不过,不是的……不是的呢。」 艾莉丝抚上刺绣。材质不明的丝线是某人的「赏赐品」。条件失败时,诺玛就会失去性命吧。艾莉丝拿起剑,试图剜出刺绣。 「诺玛,诺玛!很痛吧?忍耐一下。」 「我……我……我呀,不是被丢掉的孩子……对吧?」 泪湳从诺玛脸上滑落。艾莉丝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诺玛对艾莉丝会憎恶到想把她杀掉呢?她想到了个中原因。 诺玛的「领地」,是个布偶会射出利器的地方。 「领地」会被创造者本身的内心影响。 她至今为止,都被做了些什么? 「诺玛……诺玛。不要,诺玛。怎么会,不要。你——只有你不能死,不可以死,诺玛!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怎么会——」 「……不可以哭喔,艾莉丝。」 诺玛染血的手抚上艾莉丝的脸颊。艾莉丝拚命用剑尖剜著。然而,一挖出刺绣,旁边就会盛开新的蔷薇。这只是在增添诺玛的痛苦而已。 诺玛摇摇头。肋骨折断的声音响起。她吐出大量鲜血,轻声说道: 「寂寞鬼……艾莉丝·贝罗。」 她温柔地唱起歌。然后——尽管表情因痛苦而扭曲——露出微笑。 「我、已经、不寂寞了、唷?」 诺玛嘴唇拚命开阖。她在最后一刻,试图传达什么给艾莉丝。 但诺玛没能来得及说完,肉被捣烂的声音响起。鲜血取代话语,从张开的口中喷出。诺玛宛如断线人偶般倒下。艾莉丝用力抱紧倒在怀中的妹妹。她一动也不动,彷佛没有理解状况。苍眸眨呀眨。 过了不久,她小小声地唱起歌。 「寂寞鬼妮娜·罗兹。今天也一个人在哭。爱哭鬼妮娜·罗兹。明天也一个人在哭。」 她茫然抚摸起诺玛的银发,双眼睁大,继续歌唱。 脚边震动起来。诺玛的「领地」开始崩坏。地板像沙子一样崩解,布偶被逐渐吞没。但,艾莉丝没有动。 「滴落的泪水化为朝露。不停流泪像下雨。持续哭泣就变成海洋。熊和兔子来了来了。猪和鸭子来了来了。老鼠啾啾地安慰她呀。」 诺玛死去时的表情很安详。艾莉丝让她靠在肩上,继续唱著。 「她终于,不哭…………」 歌声在此中断。抚摸妹妹头发的手停下动作。 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怀中的尸体第一次映入苍眸。 已经不会动的、诺玛的身影。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痛之声响起。 她吶喊著坠入洞中。 *  *  * 「如何,亚雷克?适合吗?」 「嗯,姊姊。很适合你。」 赛尔玛脸上浮现红潮,害羞地微笑。 鲜艳的蓝色结婚礼服,是这个地方独特的服装。柔软布料层层叠叠的衣服很适合她。奈德在一旁陪伴赛尔玛,对亚雷克投以神经质的目光。 「那当然,赛尔玛。你比任何人都还要美丽。这种事不用问亚雷克也知道吧。你差不多该离开弟弟了。」 「哎呀,你在吃醋吗?呵呵,对不起。这个人总是这样。男人呀,会连家人都嫉妒的。」 赛尔玛露出淘气笑容,但奈德表情依旧僵硬得厉害。他到死为止,都不会把怪物当作内弟吧。亚雷克装做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赛尔玛抱住亚雷克,在他脸上落下亲吻之雨。 「就算跟奈德结婚了,你也是我重要的家人唷。别担心,亚雷克。」 她将唇瓣凑近亚雷克耳边,低语道。 「——————这样,就能一直跟你住在这座村子了。」 亚雷克知道这句话是谎言。两人会到城市去,她会得到幸福吧。 他没有点头回应她甜蜜的谎言。亚雷克握 住赛尔玛的手,平淡地对她说: 「恭喜你,姊姊。」 他没有心,但她的幸福应该是件可喜之事才对。 「————明天,姊姊就要结婚了。」 亚雷克回到小屋,这么说道。在床上做体操的尤金诧异地回过头。他的伤明明已经痊愈,却没有离开。他表示「野兽般的不便生活很愉快」。这说法很过分,但亚雷克并不在意。 他虽然说这生活跟野兽一样,却没有把亚雷克当野兽对待。 「呵,这样啊。我是不是也该说句恭喜?」 「不需要。」 「多么冷淡啊。我明明跟她一样,是你的理解者。」 尤金伸展了一下,放松身子,躺茌床上。 亚雷克皱起眉头,露出以他来说十分罕见的讶异表情。 「……………………理解者?」 「哼哼,我一直觉得,怪物需要相互理解。你需要一个好理解者。就算没有心,一个人也很寂寞啊。要是有什么烦恼,不妨坦率点来找我帮忙。我看起来虽然很年轻,其实活了很久喔。」 尤金不知道在一个人嘟囔什么。亚雷克开始准备晚餐。 他不太能理解尤金的话。 「呣,什么嘛,又是马铃薯啊?只摄取这种奇怪植物,这是什么刻苦修行吗?」 「只有这个而已。你不喜欢吗?」 「不,我就吃吧。只要无法展开『领地』,我还挺无力的,连乾瘪的马铃薯看起来都很有魅力。哎呀哎呀,实在可叹。」 他举起双手。亚雷克为了洗净马铃薯,将袖子卷起来。看到他手腕上的缝线,尤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感叹著马铃薯而已。 自称怪物的他的存在,对亚雷克投下一道光明。 这个世界上,也有人不会害怕他的缝线。 说不定哪一天,他又会遇到跟尤金一样的怪物。 说不定世界上,会有怪物也能平稳生活的地方。 然而,亚雷克不知道。 这种地方,哪儿都不在。 远方,黑发女性笑了。她轻敔红唇,轻声呢喃: 「没错,世界冷静、透彻得严厉。」 ——————将你压垮。 *  *  * 半夜,亚雷克醒了过来。皎洁月光将室内照成一片白色。 平常的话,这个时间带他应该正沉沉睡著。如今他却醒来了,这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他敲碎冰块,洗完脸后,睡意便消失得不见踪影。他终于注意到某件事实。 「………………………尤金?」 哪里都找不到他。床上是空的。 亚雷克站起身,抚上门。尤金离开这里可能还没过多少时间。他打开门:心想来得及的话,要跟他道别。 那里是一片红色世界。 白雪被红濡湿,表面融化。沉重的灰色云朵产生锐利缝隙。 在满月投射下的皎洁月光中,白色雪花飘舞。 世界眩目得令人惊讶,鲜明红色灼烧著视网膜。 尤金在红色的中心。他站在村子中央的水井前。 他将抱在怀中的某物放到井口边缘。那东西停在边缘一瞬间后,便滑落井底。他发现亚雷克,对他举起一只手。 他的手掌也是一片湿润红色。 「喔,你醒啦。感觉果真敏锐。真是,我应该让你帮忙的。好久没做这么累的工作。要说的话,我喜欢的是煽动人和为所欲为啊。」 尤金好像很累的样子,他活动颈部,令关节发出声音。踏著轻松步伐走到亚雷克面前。 他毫不犹豫握住亚雷克的手。稍有暖意的鲜血包覆他的手掌。 「来,这边。跟我来。」 尤金心情很好。他吹著口哨,拉著亚雷克的手。 两人走到井边。脚底的触感从坚硬变成被血融化的柔软。呛鼻铁锈味灼烧亚雷克的肺部。 尤金指向水井,高兴地笑了。 「看。这是我送给你的贺礼。」 亚雷克被尤金催促著望向井底。 模糊不清的水声响起。水井侧面被血濡湿,彷佛有什么受伤的东西掉了下去。越接近底部,红色就越来越浓。飘舞而下的白色融化在其中。 水井里塞满人类尸体。 从弯曲的手脚间能窥见苦闷表情。挤得毫无缝隙的尸体,浸泡在自己的血液中。 手脚和头发缠在一起,化为巨大肉块。 一名美丽女性倒在其上。柔软的卷发也是,圣母般的美貌也是,都属于他知道的人。他比谁都还要清楚她的事情。 她全身是血,如同睡著般双眼紧闭。 「………………………姊、姊?」 亚雷克伸出手,茫然低语出声。然而,那双手无法触及她。 赛尔玛躺在太过遥远的地方。 「你不会感到高兴,就算是我也预料得到。不过,来几句感想——哎唷。」 亚雷克抡向尤金鼻尖。 尤金退后一步,避开拳头。 亚雷克默默追击。 尤金闪过他的猛攻,不满地抱著胳膊。 「嗯——这反应也在我预料之中。可是没想到你会默默攻击,我觉得有点无趣呢,你觉得呢?」 「为什么、杀了?」 「对,就是这个。我还以为会被问,你不问的话我不是会很不知所措吗!不对,这是我心爱的女儿常说的台词…………不,也没那么常说啦。」 尤金烦恼地摸著下巴。 他闪过亚雷克的踢击,以认真语气继续说道: 「理由有那么重要吗?」 「你说什么?」 尤金轻轻耸肩,抚上水井,用手指拭去留在边缘的血。 「只要这里有尸体,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接受吧?既然如此,光问不是没用吗?我也一样,光回答不是没意义吗?怎么样都没用喔。」 他摇摇头,彷佛很感叹的样子。 瞄准脸部的拳头被他轻易接住。骨折声响起。 「倘若我给你一个最像样的伪善要因,你就会接受吗?哎,不过我也觉得有点做过头……之前我的爱女也对我发过火。」 「你这家伙!」 「看,你生气了。你也是啊,真是!嗯,生气了?」 尤金歪过头,跃向后方。 他虽然歪著头,却好像理解了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什么嘛,你一直很痛苦吗?原来如此。你有心的嘛。」 「…………………什——」 亚雷克说不出话。尤金无视他的反应,一个人在那边点头。 犹如一名父亲注意到孩子出乎意料的成长,露出满足笑容。 他张开双臂,像要表现他的喜悦。 「哎,就算有心,你的存在确实异于人类。这个事实对我来说,实在令人高兴呢。但也无法就这么对你说。所以我播了种。」 尤金突然扬起嘴角。 他脸上浮现扭曲笑容,染血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 「我希望你变得更像怪物喔。为此,之后就交给他们吧。」 他翻身飞奔而出,以野兽般的速度消失在森林中。 亚雷克反应得太迟了。他无法理解尤金这番话的意义,混乱地站在原地。过了几秒钟,咒缚逐渐解开。 「等等,尤金!」 亚雷克准备跑去追他。 他的胸口被猎枪子弹贯穿。 冲击炸飞他一部分的肺部,亚雷克当场倒下。 身后传来男人们的怒骂声。 他们看见濡湿白雪的鲜血后惨叫出来。大概是有人去窥探水井了吧,吶喊变得更加大声。 亚雷克吐著血,注意到一个事实。他们现在发现了尸体。 也就是说,他们看见染血的雪和亚雷克,连其中意义都没有理解,就开枪了。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你这家伙————————!」 有人大声喊叫,踩住他的背,在极近距离扣了两、三次下扳机。亚雷克背骨断掉,大量血肉露出。他不断抽搐,剧痛灼烧脑部。 「赛尔玛,赛尔玛……赛尔玛———————!」 奈德的吶喊声响起。亚雷克无法发出声音。但就算能说话,怪物的理由也不会有意义吧。 跑向森林的亚雷克,在他们眼中看来应该是想逃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什么把赛尔玛——」 亚雷克肉体迅速再生,吐出陷入骨里的子弹。猎枪伴随男人的咂舌声再度被拿起。 但在亚雷克上方的男人却被奈德撞倒。 他跨坐在亚雷克身上,哭著殴打他的侧脸。亚雷克茫然思考著。 (你为什么,不去水井那边?) 下一瞬间,奈德手指插进他睁开的眼睛。 水声响起,眼球被戳烂。这或许是偶然吧,奈德发出短促的尖叫。但一阵沉默过后,手指又插进他另一只眼睛。世界随著剧痛被黑暗笼罩。 (你为什么,不去抱紧姊姊?那里一定很冷。) 亚雷克茫然地继续思考。 以这个人数,应该有办法把赛尔玛拉起来吧。 然而,她却被留在井底。 关于自身的现状,亚雷克并没有特别去思考。 指尖被粉碎,无所谓。 就算膝盖背面被射穿,也不去抵抗。 内脏被扯出来,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差。就算再生的眼睛被挖出,也没办法怎么样。 察觉到时,他的喉咙擅自发出悲鸣。但这没有意义。 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可奈何。 麻木的脑袋中响起尤金的声音。他似乎很高兴,对亚雷克轻声说道: 『什么嘛,你一直很痛苦吗?』 (痛苦?我痛苦吗?) 令人疯狂的痛楚毫不间断地袭向他。溃烂的双眼,已经看不见赛尔玛的尸体。只有这点让他觉得遗憾。 他仰望天空,遗憾到想大声哭出来。 (啊啊,是吗——————这、一定是——) 这一定,就是悲伤吧。 下一瞬间,脑袋被破坏。被炸飞的面容再次再生。斧头伴随蕴含恐惧的呼声落下。 头被切断,思考中断。但经过一段时间,头部长回来了。人们一面吓得喊出声,一面继续破坏象徵他人类性的头部。 被破坏、被破坏,记忆中断。一切都崩坏了,变得什么都感觉不到然后—— 然后—————— 睁开眼睛时,他身在棺材中。 间章七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格兰? 你在哪里? 欸。 格兰? 第八章 「——————看,其实你会怨恨吧?」 黑暗中响起甜美声音,女人对「无名怪物」说道。但他心中并没有恨意。在被破坏的那段期间,他明白了。人类不会认同怪物。 那是没办法的事。他无可奈何。 「你会憎恶吧?会悲伤吧?会怨恨吧?像我一样。」 女人的声音十分甜美。她不断对他低语「你其实应该很恨才对」。 然而,他没有心。他不会悲伤,也不会憎恶。 沉默持续,棺材突然打开。强烈光芒灼伤他的视网膜。 回过神时,他站在美丽的城镇中。 用砖块、土和灰泥建成的一栋栋房屋上镶著木窗,像小孩的玩具一样。整齐街景显示出城镇的富裕程度。门口饰有树果形的灯笼,大概是在准备冬天的祭典吧。街道被夜晚的黑暗吞没。但有什么东西在门前燃烧。 熊熊烈火在漆黑夜空中燃烧,散发耀眼光芒。这副美丽光景令他觉得不对劲。 棺材打开的瞬间,他看见的景象并不是这个。 应该是更加奇迹般的光景。 尽管脑中这么想,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走在大道上,前往入口。 入口广场中心,有座燃烧中的时钟塔。直达天际的巨大火焰宛如篝火。广场被炎之结晶照耀得眩目不已。除此之外,疑似犬类的异形身影包围住时钟塔。 仔细一看,那是人类。他们仰躺著,四肢贴在道路上。 双手与砖块化为一体,腹部被仔细剖开。 内脏正在腐坏,不过其中也有比较新的尸体。是祭典当晚回来后,沐浴在喝采声中的人们。他们嘴巴被缝住,全都带著绝望表情。 尸体的眼皮被切下,导致眼球失去水分。脸颊上有泪痕,大概是到最近都还活著吧。就算看到这副景象,他的心也没有动摇。他默默走近时钟塔。 时钟塔跟他以前看过的东西不一样。正在被火舌舔拭的建筑物不是六角形,而是圆柱体。有人在熊熊烈火中跳舞。 在设有时钟的清洁人员专用出口中,不知道是谁一直吶喊著。 「欸,大哥哥觉得那孩子是谁?」 察觉到时,一名少女站在他身旁。 拥有一头鲜艳黑发的少女,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莉兹对他露出微笑。跟以前在洋裁店时一样,他也对她点点头。 「你是人类吗?还是『穴藏恶魔』?」 「不,两者都不是。我只是个怪物唷。」 少女摇摇头。她直直伸出手指。 她指向在火焰中跳舞的身影,兴奋地说道: 「那个正在被火烧的,是我。」 *  *  * 「这座城镇的『穴藏恶魔』呀,兴趣是饲养家畜。他在数十年前来到这个地方,吞噬掉原本的城镇,展开『领地』。然后,创造出自己的牧场。」 莉兹像在朗读故事般,开始述说「穴藏恶魔」的故事。 他的「领地」能够模拟人类的城镇。而且,他的「赏赐品」虽然会花点时间,却能创造出人类的假货。他认为这两个特色应该活用到最大限度,便反覆进行实验。 在一定条件下,人类会允许异常。注意到这点的他,在选定捕获对象时,反映出人类的愿望。然后,他确立了一年抓数名人类,再把假货还回去的规则。 「抓走病人和伤患后,还回健康的假货。居民希望他消灭的『恶人』,则没有必要还回去。终于,『领地』受到他欲望的影响,变得会隔一定周期,就把照条件选定的人类送到『领地』最深处——送到他身旁。」 被选定的人类,其末路被缝在城镇广场上。 腹部的伤口似乎是解剖痕迹。看来『领地』创造者对人类颇有兴趣。 「然后,我因为被排挤,就被选上了。」 少女用严肃声音喃喃说道。她的侧脸被火焰照亮。 「为什么?」 「我被讨厌了。因为我呀,能够读取人的记忆。」 少女轻轻点头。歌唱般的声音响起。 「对啊!所以,我才会被妈妈和镇上的人讨厌。告诉妈妈镇上的大叔昨天跟女人睡了后,她很生气;说了偷面包店零钱的是住在转角的梅尔,就被各式各样的人骂。明明都是真的,我却一直被讨厌。」 她用冷静目光仰望时钟塔。火焰中,不知道是谁的身影仍在跳著舞。 「注意到的时候,我就变成怪物了。」 ——————所以,我被烧死了。 她淡淡陈述,转身离去。灰色衣服的下摆扬起。 她走向广场一角。那里有具被解剖得特别仔细的女性尸体。乾掉的脸上刻著苦闷痕迹。少女用力踢向尸体背部。 曾经是内脏的东西粉碎,飞向空中。 「妈妈想要伪装成事故杀了我!因为不想烧掉家里,就把我丢进决定改建的时钟塔,放了火啊!就算我大叫救命也没有人来,大家都一脸担忧,希望我死掉。因为啊,在被烧死前我就会消失了嘛,放火的妈妈也一样!做为没必要还回去的存在消失!」 少女吐了口唾液,疯狂地笑起来。他默默看著她。 她的消失是人们恶意的结果。恶人消失、不会回来是这座城镇的规矩。「穴藏恶魔」的机关,揭穿了人们讨厌身为怪物的女儿,以及疯狂憎恨她的母亲的真心话。 少女践踏粉碎的尸体。恐怕那是少女的母亲。 他的母亲被抓到、解剖了。但少女活著。 「我见到的『穴藏恶魔』呀,是个怪家伙。他知道我能读取人的记忆后,对我产生兴趣。之后他就一直黏著我。用人类做了很多实验、猜猜看他喜欢的东西,还挺有趣的。每天、每天都很快乐。」 少女拭去泪水。她迈出步伐,像跳舞一样旋转起来。 尸体碎片宛如花瓣般飞舞。黑发随风摇曳,少女持续旋转。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慢慢转身。 那里站著一名身穿灰色衣服的成年女性。 少女的气息消失。女性双眼溢出黯淡光芒。 「他没有对我感到厌倦,我们一起生活。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他一边询问,一边回过头。少女身在的位置上,黑色花瓣散落。 再度转身后,女性缓缓点头。被火焰照亮的双眼闪耀出红光。 「某一天,『穴藏恶魔』——我的沙夏,遭到他抓来的男人反击。头部被粉碎超出『穴藏恶魔』所能回复的范围。男人虽然被我杀了,沙夏却试图与『领地』同化,做为让濒死的自己维持生命的方法。」 他再度巡视周遭。街道当然没有传来回应。 城镇连同诸多牺牲者,陷入沉默。 「这方法成功了,他如愿化为『领地』本身。变得能倾听人类们和我的愿望,达到更自由的变质。他也没失去『赏赐品』,继续产出假货。不过,那里并不存在明确的意志。是类似于受到刺激后产生反应的、构造般的东西。他变得不能跟我说话了。」 黯淡绝望掠过女性脸上。她静静环顾「领地」。 美丽街道也没有回应她的话语。 「我一面维持『领地』和他的构造,一面无精打采地继续生活。度过把抓来的人腹部撕裂、还回假货的无趣日子。然而,偶然到来的『穴藏恶魔』张开『领地』,食人鬼变成流言,这时那名少女——妮娜·罗兹来了。」 「妮娜·罗兹。」 他茫然复诵一次。他听过这个名字。 他忽然担心起一个人,却想不出那人是谁。脑海中 浮现银发和苍眸。但他的姊姊容貌并非如此。 ——————■■■。 有人用温柔声音呼唤他。 「她说她想设个陷阱。停留在邻近城镇的姊姊,一定会听到传闻、来到这座城镇吧。她希望我助她一臂之力。因为我很无聊,就选择帮忙她。然后,我过见了你。」 她脸上再度浮现笑容。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我?」 「你。」 女性露出微笑。她眼中没有面对居民时的憎恶。 她高兴地述说对他产生好感的理由: 「因为你是拥有被人迫害的经验的怪物。」 被人驱逐的怪物,不会再亲近人类。人类是可怕的东西。 他们绝不会认同怪物。女性握紧他的手,彷佛在哀求他。 「虽然无法与沙夏交流,『领地』却会遵从我的意见,产生变化。我试著重现你的记忆。如果是现在的你,一定有办法理解我的孤独才对。然而,要让你变得跟我一样,还有所不足。」 她用靴子的鞋跟敲出声音。一具尸体掉在广场中央。从砖头中解放的男人仰躺在地。他的腹部没有裂开,脸部却丑陋地肿起。 这张眼熟的面孔令「无名怪物」偏过头。 「………………………奈德?」 「这里是、这里是,哪、哪里?我、我怎么了?」 「看到祭典那天的情况,我确定你心中存在愤怒。其实你会恨吧?你可以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唷?我把他送给你。」 她露出甜美微笑,催促似的挥挥手。奈德狼狈地往后退。 他目光游移,大概是有不好的预感吧。 「『无名怪物』——不、不,亚雷克。你想干嘛?你、你你你,你想对、对我做什么?你应该不会、杀我吧?」 「…………………杀你?」 「无名怪物」茫然低语。奈德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拚命退后,试图远离「无名怪物」。 「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的。是我口误。别去想这么可怕的事,好吗?」 他脸上浮现僵硬笑容,反覆说道。那张脸丑陋地扭曲。 女性的手爬上「无名怪物」的肩膀,送上甜蜜细语: 「你需要扳机。一个解放憎恶和杀意的扳机。你只要认同憎恶,去杀人就行了。到时,我们就终于能成为一样的怪物。」 「一样的、怪物…………」 「无名怪物」茫然呢喃。那是个甜美的诱惑。如果能获得同族,就没有必要踌躇。怪物长期都是自己一个人。然而,他歪过头。 他绝对不是一个人才对。他在无法顺利找出记忆的状态下,凝视想逃的男人。头部传来剧痛,「无名怪物」握紧拳头。 「要是变成虐待人类的那一方,就没办法回到人类那边了吧。不过我会接受那样子的你。我想要个谈话对象。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就都在一起,好吗?」 眼球被戳烂的那一瞬间的痛苦、头部被破坏的那一瞬间的冲击浮现脑海。在棺材中度过的时间对他施以沉重压力。如今,他察觉到一个事实。 没办法。一切都是没办法。为什么,他一直这样放弃呢? 迫害也是暴力也是杀害也是。被活埋也是。 一切都是没办法。因为没有心,所以他什么都不用想。 如果不放弃,就没办法活下去。 不放弃就承受不住悲伤。憎恶会压垮内心,怨恨会让人疯狂吧。他不会死。无论遭受多么过分的对待,都得继续活下去。 既然如此,为了生存下去,只能扼杀心灵。 是身为怪物的自己不好——只能这么放弃。 「——————其实,我——」 「无名怪物」咬紧下唇。奈德表情扭曲。 或许是「无名怪物」的表情让他想到了什么吧,他拚命护住头部。 「咿、咿!你、你要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你、你要杀我吗?把我像那家伙一样——像赛尔玛一样杀掉吗?欸、欸,怪物,嗯?」 突破临界点的恐惧变成嘲讽。他发狂似的笑出来。 「无名怪物」抓住他的脖子。奈德发出难听的声音,大闹起来。血管在抓住他脖子的手掌下脉动。「无名怪物」手掌使力。 「——————我——」 只要有意地去虐待人类,一直吞进腹中的憎恶就会溢出来吧。怪物会变得无法回到人类身边。不过,这样就好。人类世界本来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只要折断那脆弱的脖子,心情就会爽快起来才对。他应该快点举起染血的手,笑出来。只要抒发掉多年来的怨恨,憎恨人类,就没有扼杀心灵的必要。 怪物应该更像个怪物,危害人类才对。 然而,在憎恶的驱使下行动,也会变得无法待在她身旁。 会没办法再跟她一起旅行吧。 「无名怪物」歪过头。他无法理解白己在想什么。 他仰望天空。看得见被火燃烧的夜空,那里本来应该是一片星海才对。他持续茫然看著天空,双眼慢慢涌出泪水。 满溢而出的泪珠滴落。他迅速回想起一件事。 「——————啊。」 热汤冒著白烟。篝火熊熊燃烧,星辰散落空中。 银发闪耀出美丽光芒,她将下颚放在膝上,然后天真地微笑。 ——————总觉得,很令人高兴呢。 「——————啊、啊。」 他发出悲鸣般的声音。落下的泪水染湿颈项。 洋溢而出的憎恶深处,迅速显露另一种感情。那是跟少女相遇后得到的东西。他还记得那奇迹般的一幕。 黑色身影站在结冻的冬之森中。及肩银发在冬风吹拂下摇曳。宛如宝石的苍眸映照出他的身影。在他所知的生物中,她是最美丽的。 两人交谈几句后,她温和地笑了。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然后,那句连意义都不明白的话语,让没有心的他决定了一切。 她这么说的理由,他还不知道。但她肯定了他。 失去家人、被独自留下的怪物,只有她表示需要他。 在没有心的情况下——在没有察觉到其实存在的「心」的情况下。 那句话是多么令人高兴啊。 ————你从今天开始,就叫做格兰。 然后,她给了被挖出来的怪物名字。 所以,他已经不是「无名怪物」了。 格兰慢慢松手,将奈德放下来,转过头。 奈德茫然看著格兰。他瞪大眼睛,露出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 格兰流著泪,开口。 他忍住憎恶和杀意,用颤抖声音告诉奈德: 「————我,没有杀。」 「…………………………咦?」 「我真的没有杀赛尔玛——没有杀姊姊。」 奈德屏住呼吸,想要吶喊出声,脸上闪过强烈困惑。 他突然露出察觉到什么的表情,默默反覆咀嚼格兰的话语。 格兰转身面对莉兹,对呆站在那边的她说: 「莉兹。把他、放回去。」 「你要原谅他吗?为什么?他明明屡次杀了你,为什么?」 格兰摇摇头。泪水止住,静寂正逐渐填满胸怀。被扼杀过一次的心不会轻易恢复。他的感情再度消失。但他继续说道: 「已经、够了。我,不能待在这里。」 莉 兹表情扭曲起来。她的体型急速缩小。眼睛像野猫一样的少女出现了。 她握紧拳头,瞪著格兰。泪水从大眼中滴落。 「为什么,为什么啊。有什么关系,我不要、我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啊。」 她吶喊著冲向格兰,一次又一次殴打他的脚,哭著对他诉苦: 「我很恨唷?很怨唷?被杀了唷?所以、所以我一个人啊。」 格兰轻轻伸出手。他跪在地上,抚摸莉兹小小的头。 他与黑瞳对上视线,告诉她: 「你有心。而我没有。就只是这样。」 「骗人的吧?你其实有心不是吗?憎恶的话、难受的话,去杀不就行了?」 「嗯,或许是这样没错。不过,现在的我有她在。」 莉兹停下拳头,用力瞪向他.格兰摇摇头,继续说道: 「抱歉,我要去她身边。我不得不去。」 他没有否定莉兹的憎恶,但他拒绝了她的邀请。 莉兹凝视格兰的脸。她抱住膝盖,大概是从他脸上读到了什么吧。她身高伸长,变成成年女性的模样,哭著用蕴含笑意的声音低喃: 「好吧……你去吧……去你该在的地方吧。我、不管了。」 她的容身之处只有这里。 他的容身之处不是这里。 所以,他接著说道: 「到艾莉丝身边。」 *  *  * 黑暗中,艾莉丝唱著歌。 她抱著自己染血的身躯,高声歌唱。 「寂寞鬼妮娜·罗兹。今天也一个人在哭。爱哭鬼妮娜·罗兹。明天也一个人在哭。」 少女的尸体已经不在她怀中。 诺玛的尸体随著「领地」崩坏,消灭了。艾莉丝身在「领地」的夹缝中,被留在笼罩著黑暗的空间。长时间待在这个地方,难免会精神失常。然而,她只是盯著虚空,不断歌唱。 「滴落的泪水化为朝露。不停流泪就像下雨。持续哭泣变成海洋。熊和兔子来了来了。猪和鸭子来了来了。老鼠啾啾地安慰她呀。」 艾莉丝的记忆中,诺玛张开嘴巴,吐出最后的话语。 ——————我、已经、不寂寞了、唷? 「她终于…………呜………………啊………………啊…………」 歌声停止。艾莉丝抓著手臂,彷佛在忍耐苦痛。 她知道诺玛说的话是骗人的。长年来的苦痛与孤独,不可能藉由一次再会就消弭不见。但就算在这边懊悔,时间也不会重来。 尽管知道这点,艾莉丝还是在黑暗中描绘出诺玛的身影。 「………………………………诺玛。」 小时候的身影与她凄惨的临终重叠。艾莉丝无数次回想起诺玛临死前的模样。 艾莉丝突然意识到诺玛嘴唇的动作。在吐出鲜血的前一刻,她好像想表达什么。艾莉丝将自己所见的景象在眼前重播。诺玛吐著血,嘴唇开阖。无法成声的话语后续,逐渐传达给艾莉丝。 ————所以, 诺玛吐著血微笑了。像让她握住枪、叫她保重的父亲一样。 ————希望、艾莉丝也、不会寂寞。 「………………………唔、啊——」 泪珠滑落脸颊。艾莉丝从虚空中取出剑。 她将剑刺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黑暗彷佛鲜血,从地面涌出。 「尤、金!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绝对!」 她大声吼叫,反覆将剑拔出来,又刺回去。然而,声音突然断绝。 诺玛为艾莉丝祈祷她不会感到孤独。但她的祈祷,不会传达到第二次。艾莉丝孤独一人。染血的她身旁,没有任何人。 「…………我…………到底该、怎么做………  」 受伤的苍眸,映照出被黑暗覆盖的虚空。现在应该马上重振精神,去寻找尤余才对。尽管艾莉丝明白这点,身体却背叛她。 她受了伤、精疲力竭了。失去最后的家人,变得孑然一身的心正在崩解。她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什么。 诺玛的「领地」崩坏时,她呼唤了某人的名字。 像溺水的人会下意识抓住东西一样,反覆呼唤那人的名字。 在孤独的复仇之旅中,邂逅的那个人。 那到底是谁呢?就在她试图想起时,听见了声音。 ——————…………艾莉丝? 你在哪里? 艾莉丝? 「……………………………………格兰?」 她轻声呢喃,站起身。拖著受伤的脚迈出步伐。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膝盖快要站不住,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向前迈步。 终于,空间开始变色。她穿过「领地」的缝隙,抵达美丽城镇。熟悉街道绵延向黑夜。模糊世界中,映出某人冲向她的身影。 下一瞬间,体力耗尽。她阖上眼睛,倒向前方。 有人接住她的身体。她睁开苍眸。 就这样,两只怪物,再度相遇了。 *  *  * 格兰用力抱住艾莉丝。 除了脚以外,她没有其他外伤。但失去外套的身体被鲜血濡湿,苍眸下有泪痕。发生了什么事显而易见。即便如此,她还活著。 「————幸好、你没事。」 格兰低声呢喃。艾莉丝摇摇头。 她顺了顺呼吸,像在忏悔一样倾诉道: 「妹妹,死掉了。她因为我的关系,死掉了。」 「艾莉丝?」 艾莉丝咬住嘴唇。她握紧拳头,脸上重新浮现憎恶。 麻痹的感情复活了。她以满是憎恶的声音放声大喊: 「杀了他。杀了妹妹的人,杀了父亲的人,杀了母亲的人,我、绝对要杀掉。」 艾莉丝甩乱银发,抬起脸。眼神疯狂地映出周遭景象。 这模样并不寻常。就连格兰抓住她的肩膀,艾莉丝也不停歇。 「这座城镇的『穴藏恶魔』在哪里?不能让他们活著。杀掉,得立刻杀掉,去下一个城镇才行——」 「艾莉丝。」 「快点,格兰。没时间了。那男人现在也在——」 「艾莉丝!」 艾莉丝被他喝斥后,惊讶得瞪大眼睛,彷佛结冻般停下动作。 她慢慢抬起手,抚上格兰的脸颊,轻声低语: 「…………格兰。你刚刚,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 「可是,你刚刚——」 格兰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看著她的脸。 他凝视那双散发强烈光芒的眼瞳。 「你,现在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悲伤』才对。」 「………………我已经哭过了唷。」 「或许如此。不过,你要打从心底感到憎恨,还太早了。」 艾莉丝用满溢憎恶之情的眼瞳瞪著格兰。她紧握拳头。 即便如此,格兰也没有移开视线。他用低沉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家族过世,就尽情哭泣吧。憎恨,之后再慢慢增强。你现在,还应该感到悲伤。我……」 我,没能做到这件事。他吞回这句话。 艾莉丝眼中情绪仍然激动。但她突然全身失去力气。格兰再次接住她。艾莉丝用泣音说道: 「…………………格兰,我,非常累。」 「嗯。」 「…………我这种人,死了还比较好。」 「那样,我会很困扰。」 「… ………你会感到困扰吗?」 「发自内心。」 格兰认真地点头。艾莉丝嘴角微微扬起,闭上眼睛。 从眼中溢出的泪水滑落脸颊。格兰默默支撑她精疲力竭的身躯。 两名怪物就这样靠著彼此,一动也不动。 城镇突然摇晃起来。砖块浮起,停在空中。下一瞬间,砖块伴随锐利声响产生裂痕,化为粉末。建筑物的墙壁彷佛一幅巨大的画,剥落后掉了下来,叠在地上。整个「领地」开始崩坏。艾莉丝巡视周围,睁大眼睛。 「『领地』崩坏了?为什么?」 「因为『穴藏恶魔』死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 艾莉丝困惑地大叫。格兰凝视空中。 深沉的悲伤掠过那双眼睛。但马上就消失了。 下一瞬间,天空破碎。夜空宛如雨水,化为黑色花瓣飘落。 在上千片碎片中,他淡淡呢喃: 「为什么呢?」 他用力抱紧她。「领地」逐渐被越堆越高的花瓣覆盖。 然后,两人被崩坏吞没。 间章八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即便如此,唯独「无名怪物」是一定知道的。 位于街道深处的一栋略脏房子,就是她的城堡。 在城镇逐渐崩坏的期间,她坐在小孩房的椅子上。 窗户被钉上钉子,床上染血。全部都是忠实重现她过去的房间的结果。房间充满她孩童时期经历的苦痛。不过,她很中意这间房间。 无论拥有多么讨厌的回忆,这间让她度过年幼时期的房间,只是纯粹地惹人怜爱。 她梳起艳丽黑发,环顾室内。翘起脚,灰色衣服掀起。 小孩房间的墙壁上,有奇怪的污垢。 简直像男人被封在墙里一样。拥有可爱容貌的男人,胸前刺著一把刀。血液从刀上滴落。 在她刺下这把刀的瞬间,「领地」就开始崩坏。 融进墙壁中的「穴藏恶魔」,已经死了。 「因为呀,已经不行了嘛。我没有战斗手段,他也说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又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杀掉,已经没办法了吧?」 她悠闲地喃喃自语,晃动双脚。本来没有的家具正在被放进房间。豪华桌子和两张椅子。桌上还饰有枯萎的花。 「讨厌,你在吃醋?我没有花心啦。我一~直乖乖独自待在这里,想要个谈话对象也不为过吧?」 她噘起嘴,告诉男人。开朗、空虚地继续唱著独角戏。 自从男人与「领地」同化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玩。只要忘记对人们的怨恨,或许就能舍弃一切,离开这里。可是,她并没有后悔。 她并不讨厌这间房间。她喜欢跟男人一起生活。 和对人类残虐无比的怪物一起生活,很愉快。 准备这张桌子的也是他。将两张椅子排在一起、装饰上花的也是他。 她曾经也拥有跟奇怪男人一同度过的、夫妻般的生活。 「没错。憎恶他人怨恨他人诅咒他人…………爱上怪物,有什么不对?」 她用跟小时候一样的粗鲁语气不屑说道,握住刀子。 她对男人露出笑容,将刀刃抹过颈项。红色在墙壁上蔓延,她倒在男人身旁。 世界步向毁灭。 她心爱的房间也从角落开始化为羽毛,散落。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死也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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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丝也闭著眼睛。格兰独自环顾被月光照亮的世界,山丘上只剩下墙壁和门。本来的城镇,应该在很久以前就灭亡了吧。 地面延展出一道细影。一名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像尾巴一样扎起的头发跳来跳去,土黄色眼瞳发出光芒。他俯视格兰,露出微笑。 「嗨,晚安。夜色真美。」 「…………………………肯吉吗?」 肯吉轻轻对格兰挥手。连城镇变了模样,他都没有显出动摇。 他还是一样,用那悠闲的语气说道: 「辛苦啦~托你们的福,我的调查也完全结束啰。谢谢你让奈德活著回来!那个呀,是我听见你的传闻后,急忙逮到的男人啊。」 肯吉视线前方是倒在地上的奈德。看来他也平安被吐出来了。 他轻轻耸肩,继续平淡诉说: 「我呀,住在感觉你们总有一天会造访的城镇,顺便在那边调查。然后雇用了『那个』在隔壁镇工作。在他被逮捕后,也是我偷偷把他放出束,给了他一把刀。不过,这真让人良心不安地要命呢。因为我是人类的伙伴嘛。」 他自豪地挺起胸膛,表情还是一样没有恶意。 格兰没什么反应。现在艾莉丝受伤了,战斗并非上策。他默默观察肯吉的模样。肯吉停止说话,举起一只手。 「那我最后确认一下唷。」 「确认、什么?」 格兰皱起眉头。肯吉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澈暸亮: 「你,从今以后要为何而生?」 奇妙的问题。抽象,并且难以理解其中意义。格兰回以沉默。 肯吉耸耸肩。欠缺抑扬顿挫的奇妙声音连在一起: 「那个呀,你没注意到自己的稀有性喔。你是能对抗『穴藏恶魔』的另一种怪物。你现在跟那女孩结伙,出乎意料地与『穴藏恶魔』处于敌对关系。不过,要是你变得憎恨人类,我们也有必要去思考对策…………所以,我让你与过去对峙,确认你的反应。」 土黄色眼瞳彷佛一面镜子,映照出格兰。他的表情冷静得宛如他人。 格兰不禁开口询问: 「肯吉,你是什么人?」 「算是怪物的研究者吧,也可以说是某个组织的走狗。总而言之,我不得不确认。欸,回答我嘛。即使遭遇到蛮不讲理的对待、与强烈的憎恶邂逅,也不怨恨人类的『无名怪物』,拜托了。」 ——————你,从今以后要为何而生? 他用祈祷般的语气询问他。格兰毫不犹豫开口回答: 「为了艾莉丝。」 他只回了这么一句话。一阵沉重的沉默降临。肯吉表情仍然紧绷。不过,他慢慢放松嘴角,摇头又耸肩: 「嗯……这答案变动性很大耶。真是,伤脑筋。哎,算了。我有看见祭典那天的事喔。不过,尽管『穴藏恶魔』亲手抓走他,奈德还是像这样活著回来了。看来你就算暴露在过度压抑之下,也没有成为人类的歒人。」 肯吉挥挥手,以跳跃般的步伐迈步而出。 「那,我要走啰。再见~」 格兰没有叫住悠然走远的肯吉。他瞪著他离去的背影。 肯吉消失了。不久后,艾莉丝睁开眼睛。 「…………嗯,格、兰?」 「你的伤没事吧,艾莉丝。」 他淡淡询问。艾莉丝茫然仰望天空。 苍眸映出白月。她低声呢哺,语气彷佛半梦半醒: 「这里是、『领地』外呢。我们平安…………!」 她将视线移向废墟,屏住呼吸。城镇恢复原本的模样。居民从「穴藏恶魔」手中解放了。然而,失去的事物实在太多。 她站起身。艾莉丝脚上的伤口,正以超越人类的速度愈合。 城镇的居民仍在沉睡。艾莉丝愣著向前走出一步。她低下头。不过,她又开始迈步,彷佛想甩开什么似的。格兰也跟在后面。 这时,疑惑声音响起。 「这里是……哪里?城镇呢?城镇跑哪去了?萝菈呢?萝菈在哪里?喂,萝菈?」 没人回应秃头男人的呼唤。萝菈应该是他妻子的名字吧。 她也是「消失」过一次的人。在支配城镇的「穴藏恶魔」死亡时,她也同时消灭了。城镇居民开始陆续醒来。 男人对加快步伐的两人的背影大喊: 「欸,你们两个,你们做了什么?回答啊,喂!」 两人停下脚步。其他人表情满溢恐惧,互相对视。秃头男人负责表示他们的困惑。艾莉丝握紧拳头。她抬起头,开始述说: 「这就是,这座城镇真正的模样。这里长时间以来,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诸位被饲养在这座城镇,被定期杀掉同伴……而我们,将其破坏了。」 艾莉丝环顾人群。虽说他们的幸福与残忍死亡相邻,但两人把它破坏掉了,这是事实。她阖上眼,然后睁开,毫不胆怯地宣言: 「我不会辩解。诸位被解放了……请务必,坚强地活下去。」 「什么啦什么啦,少茌那边胡说八道!萝菈呢?萝菈在哪里?莫名其妙啊,莫名——喂,等一下,喂……欸,喂,等一下啊!」 秃头男人的声音彷佛不知所措的小孩。艾莉丝将其甩在后头,重新踏出步伐。 两人准备离开废墟。有人的手指缠上那双脚。披著破烂披肩的女性抓住艾莉丝。她神色扭曲,拚命哀求: 「还来……把我的孩子,还来……」 艾莉丝瞪大眼睛。她是祭典途中,小孩被艾莉丝杀死的母亲。 她哭著恳求。格兰摇头回应她。 「抱歉。」 「…………拜托,拜托了。还给我。」 那名母亲低下头,哭泣。艾莉丝紧咬嘴唇。她杀的是假货。 母亲真正的孩子被「穴藏恶魔」抓走,面临凄惨的死亡。可是,艾莉丝举手制止了正要继续说话的格兰。她隐藏事实,开口说道: 「想复仇的话,尽管来。那会成为你活下去的粮食吧。」 她就这样走了。人们骚动起来,开始用不能活动自如的身驱挣扎。 她这次没有回头。最后,微弱声音追上两人: 「欸、欸,亚雷克…………你…………」 面对想要询问什么的声音,格兰没有回头。「穴藏恶魔」已死,城镇灭亡了。 他们已经没有留在城镇的理由。 坏掉的东西、破坏掉的东西,都不会恢复。 他们就这样,离开这座城镇。 *  *  * 「艾莉丝,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件不得不跟你说的事。」 一踏出城市,他们就开口说道。 他的过去,她不知道。她妹妹的事,他不知道。 而这件事有必要告诉对方。但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走下山丘。 城镇的人们会怨恨他们吧。得尽快远离那座城镇。 下面的农场应该还存在,为了去那里借马,两人默默 在黑夜中奔跑。 被月光照亮的山丘陷进沉默,白色雪花从某处乘风飘来。一朵白色落在艾莉丝脸颊上。 彷佛眼泪般融化,最后消失。 终章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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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白雪覆盖世界。森林深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被雪笼罩。 冰冷空气灼烧肺部,指尖冰冷得如同亡者。 她默默挖著土。规律声音响起,疑似伤口的黑色痕迹被刻在雪上。她暂时停下手,深深吐出一口气,仰望灰色天空。 巨大枞树垂直伸向天空。荒废的墓地,看不出有人造访过的痕迹。 残存在地面上的墓碑,好几个都腐朽了。她独自站在其中。飘落下来的雪映入眼帘,她转过头,面向坟墓,嘴唇微微扬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如是自嘲。她追求某个男人的消息,在这边掘墓。 厚重积雪之下,应该埋葬著怪物。 坟墓下埋著虐杀人类的怪物。她在附近村落听见这个消息。可是,那男人应该不会在棺材中吧。她不觉得他会被人类抓住。 挖开坟墓没什么意义。不过,她还是继续往下挖。铲去雪、挖开土,寻找棺材。挖土声听起来很悦耳。单纯的工作能够镇定心神。 雪花从空中飘落,积在银发上。结晶滑落脸颊,然后融化。 ——————喀、喀、喀、喀。 她面无表情挥了下铲子。铲子尖端终于碰到棺材。 ——————喀、锵。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除掉土。她将铲子尖端嵌进盖子。 她使力到极限,盖子才发出吱嘎声,打开了。内部的黑暗显露。 一名男人躺在棺材中。他睁开眼睛,颤抖著坐起身。眨了一次眼,彷佛在害怕光芒。 接近红色的茶色瞳眸。映照出世界。他瞪大眼睛,环视周遭。 他表情恍惚,远望染上一片白色的森林。少女感到一阵失望。 她正在寻找的男人,跟他完全不像。那双动摇的双眼,是区区人类的东西。 她硬是压抑住激情,对可悲的生物投以冰冷目光。 男人突然看向她,彷佛结冻般停止动作。 茶色眼瞳不知为何流下泪水。她无法理解他表情中的含意。 宛如看见尊贵之人。宛如看见美丽之人。就是这种表情。 「我很惊讶唷。你还活著呢,人类。」 尽管觉得疑惑,她还是开口对他说道。男人表情冻结。 他突然开口,用不含一丝迷惘的声音断言: 「——————我、不是人类。」 听见这唐突的宣言,她也没有动摇。她嘴唇弯出弧度,心想「他在说什么啊」。她耸了耸肩,淡漠地继续说道: 「哎呀哎呀,令人意外呢,人类?的确,我是听说有你这只怪物,才把你挖出来的。是为了确认袭击人类、杀人、被埋葬的怪物传闻,才挖开坟墓。但身在坟墓中的你,很遗憾地是人类。」 她胸口涌上嘲讽之情。从少女眼中看来,他就是个人类。 他那衰弱的模样,跟她所知的怪物大相径庭。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 然后,与怪物战斗的,在这世上仅有她一人。 「我知道真正的怪物。那是更加不祥的东西唷。而你并不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要主张自己是个怪物吗?」 他闭上嘴巴,仰望虚空。眼神迷惘,似乎在试图恳起什么。不久后,平静声音从他口中洋溢而出: 「我是个怪物。在人类中就更不用说了,是个怪物。所以,我跟某首歌一样,被埋葬了。人们让杀不死的怪物,回到坟墓中。我知道。我是……」 他彷佛失神般反覆呢喃。然后如此自称: 「我是,『无名怪物』。」 那是传说中的怪物之名。在遥远的往昔,她也听过那个名字。 那是她在南方旅行时发生的事。她听说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存在后,感到很兴奋。然而,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世界上应该只有人类和「穴藏恶魔」才对。 听见他的自称,少女扬起嘴角,以清澈声音唱起歌: 「『无名怪物』。『无名怪物』,没有家……那是传说中的怪物唷,人类?你明白自己话中的意义吗?」 「我明白。但,我就是『无名怪物』。所以,我被埋葬了。」 他闭上嘴巴。沉默再度降临。 他和她默默看著彼此。 从空中降下的白雪被风吹拂,散掉了。宛如沙尘的白色落在银发上。她一面感觉这份冰冷,一面低下头。 「————这样呀,你说自己是怪物。」 她轻声呢喃。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在颤抖。 眼前这名男人,她怎么看都是人类。 不过,他说他是怪物,断言自己不是人类。 她历经长久的孤独。 母亲死了,父亲被她亲手杀了,也无法再见到妹妹。 就算有强烈的决心,心也会被压垮。 她无法依靠人类,也无法依靠「穴藏恶魔」。 哪里都没有持续复仇的她的容身之处。 少女踩著结冻的雪走近他: 「————你说你不是人类。既然如此——」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慢慢展露笑容。男人不知为何屏住睁吸。但他看起来没有拒绝的意思。她胸口被平静的安心感填满。 她的表情,与过去对家人露出的笑容相似。 是在不断逃亡的日子中,对能与她同在的对象露出的表情。 喜悦不知何时宿于唇边,她只是温柔地轻声低语: 「——————我说不定一直在找你呢。」 寻找异于「穴藏恶魔」的怪物。 寻找在孤独生活中,或许可以依靠的对象。 她拿下手套。然后,毫不犹豫伸出白皙的手。 他用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冷,手腕上有缝线。 然后,谁都不明白的他的存在。 改变了她一个人的一切。 两名怪物就这样相遇了。 如今,他们也依然同在。 幕外 夜空 那是无名怪物被取了名字的当天晚上。 洒满天空的星辰,时时刻刻都在缓慢改变配置。那是几乎察觉不到的变化,不过无数光芒在黑夜中移动的景色,令人联想到被水冲走的沙粒。 头上那片天空,静谧却又热闹。突如其来的流星划过眼前。星辰闪耀出眩目光芒,宛如摇晃的火焰彰显自我存在。映出美丽飨宴的苍眸眨了眨。 「真美丽的夜空,格兰。」 「既然你这么说,就是这样吧。」 格兰平淡回应艾莉丝的话语。 两人躺在地上,仰望夜空。 地上铺著毛毯,两人身上也包了好几层。裸露出来的地面很硬,不过睡一晚倒没问题。废墟的墙壁崩塌得厉害,用来挡风却很优秀。 篝火已经熄灭。从屋顶上的洞照射进来的光,投射出一个白色圆圈。夜晚静谧得彷佛星辰流动的声音都听得见。格兰突然低喃: 「…………好不习惯啊。」 「你指什么,格兰?」 「我,至今都没有名字。应该是这样才对。所以……」 「你是说,你不习惯被叫『格兰』?」 他默默点头,回应艾莉丝。艾莉丝窸窸窣窣地挪动身体。 她将手伸向枕边。那里放著一个陶瓷茶壶。白瓷表面上画著花朵图案。茶壶被杂草盖住的画面,除了奇妙还很滑稽。 她抓住把手,粗鲁地倾过茶壶,将涩味强烈的茶注入放在旁边的杯子。 饭后泡的茶,艾莉丝没有将剩下的倒掉,而是留t来。尽管茶已经凉掉,艾莉丝还是毫不犹豫倾斜杯子。她一口喝下凉掉的茶,又钻回毛毯中,就这样遮住脸。 思考一阵子后,她开口说道: 「不需要急著习惯唷。名字是一在本人心中定下来,就拥有意义的东西。虽然我还想说『你一定马上就会习惯吧』……呣。」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不过,我刚刚也说过了。我对于拥有只属于我们俩的名字……总觉得有点高兴。」 艾莉丝轻轻叹了口气。她将半张脸埋在毯子中。沉默流逝。 格兰微微歪过头。再怎么说,这气氛的变化他也能注意到,他将脸面向旁边: 「艾莉丝。」 「…………………………你没在闹脾气吧?」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在闹脾气吗?」 「我没在期待你会看气氛。嗯,没在期待。不过能不能不要瞬间接受别人的失言呀,你这家伙。」 沉默再度降临,感觉比网才更加沉重。 格兰头歪向另一侧。他仰望夜空,反覆思考。 他说那是只属于两人的名字。他在心中呢喃她为他取的名字。 (——————格兰。) 他对这个词还不熟悉,简直跟别人的名字一样。不过,这是他自己的名字。没有名字的怪物,少女为他取了名。他复诵了好几次。 (——————格兰,格兰,格兰…………我是——) 这时,他闭上眼睛。回想起少女拥有的两个名字。 艾莉丝·贝罗,以及艾莲·冯·阿里斯特克莱西。 持枪少女的侧脸匆然浮现脑海。 他在眼皮底下描绘出那严肃的表情,与周围凄惨的景象。 在以前侵入过的「领地」中发生的事,自然在眼前播放出来。 一名双手被鲜血染红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男人旁边躺著腹部裂开的女性。 白色床铺上,鲜艳血痕飞溅。内脏被扯出来的腹部露出凄惨伤口。然而,女性脸上不知为何没有任何伤口,美丽容貌犹存。 金色长发披在脖子上,双眼安详地闭著。 白皙肌肤看起来甚至比活著的女人还美。 「穴蒇恶魔」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男人拥有显眼的鹰勾鼻,用神经质的表情看著艾莉丝。他推了下眼镜,停下手中动作,用乾净的布擦拭手掌。 「怎么了,艾莲?逃出『最初的领地』的你,到底来我的『领地』有何贵干?冒昧的访问可不淑女喔?」 悦耳、沉稳的声音传人耳中。男人慢慢拿下眼镜。 枪声同时响起。子弹准确瞄准男人的眼窝,将其贯穿。 男人身体一瞬间大大后仰。但又缓慢恢复原本的姿势。 他的眼窝中镶著红色义眼。嵌入子弹的义眼骨碌碌地忙碌转著。不久后,子弹伴随白烟被排出。 他的表情丑陋地扭曲,啐道: 「——————小女孩,你做什么?」 艾莉丝默默举起左手。手枪落进掌中。 两把手枪接连开火。男人以最低限度的动作闪开。那双眼睛完全捕捉到子弹的轨道。藉由那卓越的动态视力及身体能力,男人持续躲开攻击。 仔细一看,他的脚连原本的位置都没有离开一步。艾莉丝见状,眯细双眼。她将视线移向躺在床上的女性。下一瞬间,她切换枪口所指的对象。 对美丽女性的死相开枪。 「什么!」 子弹贯穿男人瞬间伸出的手掌,就这样在女性脸上开了个洞。 男人抚摸女性被无情破坏的脸庞,惨叫出声。他将手指放入粉碎的额骨,大声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咂咂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神色愤怒地转过身。艾莉丝已经悠然站在他眼前。挥向斜上方的刀刃划出一个大弧,男人蕴含憎恶之情的吶喊同时响起。 「艾莲———————!」 男人颈项滑落一旁。头部掉到地上,发出很没气势的声响。她连溅到脸上的血都没擦,俯视男人。那双苍眸冰冷且淡漠。 侵入其他「领地」时也一样。 对于「艾莲」这个名字,她没有表现出负面感情之外的情绪。 然而本来的她,应该是会展露更加温和的笑容的少女。 在「领地」中的凄惨记忆,于眼睑底下逐渐消融。像要取而代之一样,格兰想像出她方才露出的笑容。她抱著膝盖,轻声呢喃只属于两人的名字,微笑。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天真的表情。 『这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名字。怎么样,格兰?总觉得……』 他不明白「高兴」这种感情。不过,他能理解那抹笑容有多么珍贵。然后也能理解偶尔宿于苍眸中的冷酷光芒。她说,有属于两人的名字很高兴。 被呼唤两个名字时她露出的表情,其差异恐怕才是她感情的显露吧。能让她露出温和表情的名字,一定是比什么都还重要的事物。 「……………………………嗯,原来如此。我觉得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格兰?」 「你的名字——艾莉丝·贝罗,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他轻声低喃,不顾歪过头的艾莉丝,继续说道: 「『虽然你不把那个名字放在眼里,我却无法理解你这样对待它的原因』……刚才你的反应,恐怕是因为我让你觉得我在轻视只属于两人的名字吧。这样的话,我应该对你做了不太好的事。真的很抱歉。」 然后,我想都没想过,要轻视你和你为我取的名字。 你能理解吗? 格兰歪头询问艾莉丝。她眨了下蓊眸。 大概是有点半睡半醒吧,她揉了好几次大眼,然后茫然说道: 「…………………亏、亏你能堂堂正正地说出这种难为情的话。」 「抱歉。这种感情,我也不是很懂 。」 格兰歪过头。艾莉丝轻轻揉乱银发。 「呃…………这个嘛,该怎么说呢。」 「………………………」 「………………………我觉得,你呀……………………嗯——」 说到这边时,艾莉丝闭上嘴巴。她凝视格兰。 然后,表情认真地吐露接下来的话语: 「你在身为『无名怪物』之前,能够以『格兰』这个身分自居……并且,会为此感到类似舒畅的感觉的话,我会很高兴。」 意料外的话语令格兰沉默。数秒后,他又歪过头: 「…………我是、『无名怪物』。而且『舒畅』这种心情,我也不知道我明不明白。」 「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喔。不过,我还是觉得人类和怪物,都应该拥有为了被谁呼唤而存在的名字……因为被家人叫名字,是很高兴的事。」 少女微微露出微笑。那是混合了过去的喜悦,以及现在的悲伤的笑容。 格兰阖上双眼。这份感情,他也绝不会明白。 然而,一道怀念声音瞬间掠过耳边。 ——————欸,■■■。 格兰感到头痛,用力闭上眼。但宛如沙尘暴的声之漩涡逐渐缓缓消失。他略微睁开眼睛,望向艾莉丝。 「嗯,艾莉丝。我…………」 话语在此中断。在他闭上眼睛的这段期间,似乎过了不少时间。 回过神时,他听见平稳的鼻息。 艾莉丝裹著毛毯,双眼阖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著了。他将即将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这个话题的后续,明天再继续说就行了吧。 明天也是后天也是,两人都会在一起才对。 取而代之的是,他寻找起用来对她呢喃的言词。 记得这个时候,应该有句该说的话才对。他一边回想以前从艾莉丝口中听过的话,一边抬头望向上方。 然后,轻声低喃。 「………………啊,对了。」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责编仪部编辑,这次也承蒙您的照顾。谢谢您提供我许多意见。绘师るろお先生,您美丽的插图好几次都让我屏住呼吸。谢谢您让角色们有了生命。设计师大人,谢谢您设计出这么棒的封面。然后,在此对与本书出版有关的众多关系人致上谢意。我最喜欢的至交、朋友们,以及重要的家人——特别是姊姊。一直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对各位读者致上最大的感谢。 真的谢谢各位阅读两人的旅程。 偷偷宣传一下,方便的话,在fami通文库同时连载中的系列,也请各位多多关照。虽然它是个比《arist craisi穴藏恶魔》还黑暗的故事,若您愿意拿起它就太感谢了。麻烦各位,麻烦各位。 那么就写到这边。要是能再见面就太好了。 下一本,一定是在新城镇的封闭战斗故事。 二〇一三年三月  绫里惠史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责编仪部编辑,这次也承蒙您的照顾。谢谢您提供我许多意见。绘师るろお先生,您美丽的插图好几次都让我屏住呼吸。谢谢您让角色们有了生命。设计师大人,谢谢您设计出这么棒的封面。然后,在此对与本书出版有关的众多关系人致上谢意。我最喜欢的至交、朋友们,以及重要的家人——特别是姊姊。一直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对各位读者致上最大的感谢。 真的谢谢各位阅读两人的旅程。 偷偷宣传一下,方便的话,在fami通文库同时连载中的系列,也请各位多多关照。虽然它是个比《arist craisi穴藏恶魔》还黑暗的故事,若您愿意拿起它就太感谢了。麻烦各位,麻烦各位。 那么就写到这边。要是能再见面就太好了。 下一本,一定是在新城镇的封闭战斗故事。 二〇一三年三月  绫里惠史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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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责编仪部编辑,这次也承蒙您的照顾。谢谢您提供我许多意见。绘师るろお先生,您美丽的插图好几次都让我屏住呼吸。谢谢您让角色们有了生命。设计师大人,谢谢您设计出这么棒的封面。然后,在此对与本书出版有关的众多关系人致上谢意。我最喜欢的至交、朋友们,以及重要的家人——特别是姊姊。一直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对各位读者致上最大的感谢。 真的谢谢各位阅读两人的旅程。 偷偷宣传一下,方便的话,在fami通文库同时连载中的系列,也请各位多多关照。虽然它是个比《arist craisi穴藏恶魔》还黑暗的故事,若您愿意拿起它就太感谢了。麻烦各位,麻烦各位。 那么就写到这边。要是能再见面就太好了。 下一本,一定是在新城镇的封闭战斗故事。 二〇一三年三月  绫里惠史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责编仪部编辑,这次也承蒙您的照顾。谢谢您提供我许多意见。绘师るろお先生,您美丽的插图好几次都让我屏住呼吸。谢谢您让角色们有了生命。设计师大人,谢谢您设计出这么棒的封面。然后,在此对与本书出版有关的众多关系人致上谢意。我最喜欢的至交、朋友们,以及重要的家人——特别是姊姊。一直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对各位读者致上最大的感谢。 真的谢谢各位阅读两人的旅程。 偷偷宣传一下,方便的话,在fami通文库同时连载中的系列,也请各位多多关照。虽然它是个比《arist craisi穴藏恶魔》还黑暗的故事,若您愿意拿起它就太感谢了。麻烦各位,麻烦各位。 那么就写到这边。要是能再见面就太好了。 下一本,一定是在新城镇的封闭战斗故事。 二〇一三年三月  绫里惠史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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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责编仪部编辑,这次也承蒙您的照顾。谢谢您提供我许多意见。绘师るろお先生,您美丽的插图好几次都让我屏住呼吸。谢谢您让角色们有了生命。设计师大人,谢谢您设计出这么棒的封面。然后,在此对与本书出版有关的众多关系人致上谢意。我最喜欢的至交、朋友们,以及重要的家人——特别是姊姊。一直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对各位读者致上最大的感谢。 真的谢谢各位阅读两人的旅程。 偷偷宣传一下,方便的话,在fami通文库同时连载中的系列,也请各位多多关照。虽然它是个比《arist craisi穴藏恶魔》还黑暗的故事,若您愿意拿起它就太感谢了。麻烦各位,麻烦各位。 那么就写到这边。要是能再见面就太好了。 下一本,一定是在新城镇的封闭战斗故事。 二〇一三年三月  绫里惠史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责编仪部编辑,这次也承蒙您的照顾。谢谢您提供我许多意见。绘师るろお先生,您美丽的插图好几次都让我屏住呼吸。谢谢您让角色们有了生命。设计师大人,谢谢您设计出这么棒的封面。然后,在此对与本书出版有关的众多关系人致上谢意。我最喜欢的至交、朋友们,以及重要的家人——特别是姊姊。一直很谢谢你们。 然后是对各位读者致上最大的感谢。 真的谢谢各位阅读两人的旅程。 偷偷宣传一下,方便的话,在fami通文库同时连载中的系列,也请各位多多关照。虽然它是个比《arist craisi穴藏恶魔》还黑暗的故事,若您愿意拿起它就太感谢了。麻烦各位,麻烦各位。 那么就写到这边。要是能再见面就太好了。 下一本,一定是在新城镇的封闭战斗故事。 二〇一三年三月  绫里惠史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我认识你喔」的读者,一直承蒙各位的关照。 我是作者绫里惠史。十分感谢各位这次拿起《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终于文库化了喔,哎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是站在书店看完的耶」的读者,请别说这么残酷的话。其实虽然量不多,不过本书有加笔的部分,只要将它夹在腋下,走向收银台,笑著递给店员,任务就完成了,诚挚麻烦各位。 这篇故事,是将在fbonline网站上连载的《arist craisi穴藏恶魔i for elise》加笔和修正后,文库化的产物。 它是和我现在在fami通文库出版中的系列——《b.a.d.》同时连载的作品,实在是让我快乐地写了篇绫里的奇幻世界。 记得第一次提到要连载《arist craisi穴藏恶魔》,是《b.a.d.》第三集出版的时候。在那之后,我一面写作本书,一面和《b.a.d.》的执笔期间取得平衡,成形时是跨入二〇一二年后的事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它也像这样文库化了,令人无限感慨。 现在回头看看企画原案,起初是差点被「穴藏恶魔」少女——艾莉丝和「穴藏恶魔」杀掉时,被艾莉丝拯救的某位少年的复仇故事。 而它在屡次改稿时产生变化,最后定为两名怪物的故事。 「两人的旅程」、「复仇」、「少女」、「枪」等要素没有改变,不过肯吉是当初在《穴藏恶魔》第一集死亡的角色名字。还有主角一开始就被公开处刑,妹妹也被吃掉。有各式各样改变甚剧的地方。 另外,艾莉丝是更加毒舌、表面有礼,实则傲慢的角色。我认为她会朝温和方向变化,最大原因就是搭档变成了格兰。 从企画原案加了许多变更,但最后,我得到大量时间,从头开始仔细重写了。不只是原案,我长期写作以来的文体也有所改变,提交过的初稿也再重写了一次。我打从心底感谢陪伴我的编辑。如同上述所说,有很乡辛苦的地方,不过也有相应的眷恋。 包含之后的展开,两人的旅途究竟会变得如何,现在大概已经决定构想,能继续写下去的话,我会觉得十分高兴。 无论如何,新系列的开始,我认为跟在暴风雨中出航有相似之处。虽然还不知道能航行到哪里。倘若各位能看著两人的旅程,那就太好了。 本书发售的时候,fbonline应该也在刊登《穴藏恶魔》的专题报导。还没看到的专题令我十分雀跃。如果各位也能去看看专题,我会很高兴的。 那么,之后是我的著作惯例的致谢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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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他,和她的故事。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百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庭院。 云集呀云集,千名士兵啊。云集呀云集,于吾之左右。 载歌载舞,欢声沸起。唱响剑戟,如痴如狂。 击溃外敌,高举兵刃。拍手喝彩,斩下首级。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第一章 噜唦、噜唦,小鸟歌唱。咕喳、咕喳,野兽咆哮。 噜唦、噜唦,小鸟歌唱。咕喳、咕喳,野兽咆哮。 那孩子的哭声,和风儿一起。在黑森林的深处的,影子里。 嘤嘤的那个声音,不断的笑,歌唱。 不可以走进黑森林哦。不可以走进黑森林哦。 甜甜的糖果消失了。村庄的广场也空荡荡。 魔女的大锅坏掉了,全都烧掉吧。轰轰轰轰,火焰四溢。 漆黑的、漆黑的森林之中。 今天也燃烧着烈火。 *  *  * 马车的车轮咯吱作响,从泥泞中拔了出来了。 高个子的青年,将用上撬杠也纹丝不动的车轮举起,慎重的放到地面。 马车前后,延伸着一条因融雪而泥泞不堪的糟糕道路。转了转枯草色外套下的肩膀,青年向站在身边的驾车人看去,只是,驾车人愣愣的张着嘴,一言不发。 青年倾首,四下环视。灰暗贫瘠的草原中,不见其他马车的踪影。 没有色彩的风景中,杳无人烟。沉重的天空之下,忽然响起掌声。 青年转向身后。接近红色的褪了色的茶色头发摇摆起来。他眯起与他发色相同的眼睛。 身着一袭黑色外套的银发少女正站在凝重而浑浊的天空之下,大加赞赏般用力拍打双手。拍手的时候,装点在袖口,好似拘束用具的粗鲁皮带随之摆动。 她平静地微笑。如慰劳青年一般,张开嘴 「厉害啊,葛兰。辛苦了。你手没什么问题吧?」 「感觉肌肉断了几根。不过如你所知,没有问题……不说这个,这样就可以了吧。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啊,既然如此就不用担心了。你的工作,十分值得赞赏」 少女有力的点点头。她停止鼓掌,夸张的摊开双臂。 以好似跳舞的动作,转向身后,重新面对站在身后的肥满男子。 男人吓得身体哆嗦。肥满的肚子上摆着一排精致的雕金纽扣。 少女对着他,流丽的行了一礼。好似宝石的苍色眼睛垂下来,优雅的悄声说道 「人类,感觉如何?我认为你会马上点头哦?」 「是……是的,所言甚是。已经足够了!哎呀,如果没有有幸遇到艾丽莎小姐的话,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真是太走运了呢!」 「不过你该赞赏的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葛兰的工作呢。也罢。使用被废止的老路却得到了援手,的确称得上幸运呢」 阳奉阴违的话,让男人的脸抽搐起来。男人晃动起上乘丝绸包裹的肚子,不开心的到处扫视。路没有修整过的形迹,马儿悠然的吃着草。 「……不不不,这很正常,总有一两个商人会使用隐藏起来的老路吧?正常人的话,怎么也预料不到道路会荒废成这个样子啊」 「认为自己是正常人,这是毫无根据,绝佳的自信呢。尽管你那脑子似乎听不进去,还是姑且你个忠告吧,人类。使用老路是很危险的哦?」 黑森林的传闻,听说过么? 艾丽莎伸出白皙的手指。在所指的方向,广阔的森林如生物一般随风摇摆。并立于灰色土地上的树影,好似渗入劣质纸张的墨水。 男人哼了一声,小题大做的耸耸肩,煞有介事的摇摇头。 「接近黑森林的人会消失,是么。哼,愚蠢透顶。竟然会相信那种迷信,所以才说无根之草的贫民……大致上,以前剿山贼的时候,一直到废弃村落遗迹的黑森林都没有人。是没有危险的」 误入其中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但很少有人会蠢到那个地步。 噢,并不是在指你哦?哇、哈、哈、哈! 不知有什么可笑的,男人畅快的捧腹大笑。 艾丽莎也哈、哈、哈随便笑了笑。接着,她用警醒的眼睛向老路望去。 走这条糟糕的路,很难在入夜之前到达邻镇。在黑森林附近行走也很危险。更不用说停下来了。但艾丽莎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不管说什么,男人都听不进去吧。而且她没有说服男人的义务。 「好吧,随你便。虽然我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走老路就是了。想必是有重要的目的吧」 「可爱女儿说,不论如何也想看『猎鼠』呢。不走老路的话,会赶不上截止日的。没事的,我运气很好的。不用担心哦」 猎鼠是老路尽头的某村庄进行的祭典。据说村民们用棍棒四处追打全身涂成灰色的男人,藉此驱邪除疠。最后一天,似乎会将装老鼠的笼子会一个接一个沉入湖中。 想看那个,很难说那姑娘兴趣高雅。可能一直坐在马车上,不见她的身影。看来来驾车人和葛兰工作的时候,没有从马车上下来过。 艾丽莎轻轻耸肩,扬起嘴角,窥视男人的脸。 「原来如此…………………………所以,差不多够了吧?」 她对无用的对话已经腻味了,对胆怯的男人轻声说出正题 「请把你听说过的,关于一夜之间消失的城镇的事告诉我」 *  *  * 这个故事的始末近似童话。某个城镇,在冬日祭的夜晚消失了。 据说,那个城镇得到了某种奇迹的恩泽。 生病的人消失之后会以健康的状态回归。对小镇不利的坏人也会消失,但不再会回来。就好像有人在管理着小镇,不可思议的现象。经历漫长的岁月,小镇一直接受着奇迹的恩泽。但是,小镇突然如同被要求偿还代价一般消失了。在一夜之间,在那里如同什么也不存在了一般,小镇崩塌了。 被艾丽莎询问,男人摆弄起厚厚的嘴唇。他的视线游移起来。 「你、你确实说过,帮我让马车动起来的话,就讲你们听是吧?不过,向我这个常来常往的宝石商打听……还那么细致。还真有人有这种兴趣啊」 「你不需要判断信息的重要性,人类。人们口传相传的是怎样的传闻,我想问的是这个。给我不要犹豫的说出来」 艾丽莎催促一般瞪着男人。男人勉为其难的张开嘴 「因木材加工而得名的小镇,似乎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了。镇上的居民也有许多下落不明……简直是个骇人听闻的故事……而原因」 艾丽莎轻咬嘴唇。用不着男人说,她也知道原因。 如果艾丽莎和葛兰没有来到那个小镇,镇上虚假的和平将永远持续下去吧。两人是死神的传言,应该在小镇居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是,男人接着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 「似乎是后面的森林发生火灾,蔓延到了街上哦」 这与艾丽莎和葛兰知道的真相大相径庭。 「是的,似乎怀疑是被纵火。神志不清的居民之中,似乎也有人胡乱的控诉不是火灾。不过,钱财一空,肯定很想哭的吧。居民说,祭典当中,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对男女对居民进行虐杀,据说……」 ——————回过神来,小镇就消失了。 艾丽莎侧眼看了下葛兰。葛兰也点点头。见两人的反应,男人皱紧眉头。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拥有异样美貌的少女与面无表情的青年。 「我听到的传闻,就这么多……艾丽莎小姐为什么对这些东西干兴趣?」 「……我有个长年失去交流的熟人就住在附近。那我们告辞了」 外套翻动,艾丽莎走了出去。背后响起咋舌的声音,可她没有回头。葛兰也走到她身旁。或许是对谢也不谢就走的两人感到恼火,男人大声呼喊驾车人。 仍在看着马车的驾车人一脸阴沉的走了出 去。与他擦身而过的艾丽莎,小声说道 「索性一个人骑马跑掉吧。扔下碍事的货物,逃掉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吧……虽然很不走运,但姑且祈祷你在路上不会遭遇袭击吧」 比起全灭,至少应该保住自己的性命,人类。 就这样,她离去了。在葛兰走过去之后,驾车人连忙大叫。 他用可以称之为不经意的语气,对离去的背影问道 「两、两位去哪儿?」 艾丽莎停下脚步。银发摇曳,转过头去。 指向遥远摇晃的影子,如理所当然一般回答 「——————————那个黑森林里」 *  *  * 离开崩溃的小镇后,两人骑马跑过了极限的距离,又换成马车赶路。 现在,两人来到了接近南部边境的一片北部的平原。在地平线上化作境界线的山脉被终年不化的积雪所覆盖,屹立在那边。远方小镇的传闻不会轻易的传达这个地方。 但,两人与小镇的消失有关,这是事实。居民们也认识两人的长相。 两人对已为被逐之身,有所觉悟。不过———— 总算传过来的小镇传闻,与真相相去甚远。 「那个小镇随着『穴藏之恶魔』的死而崩溃了。想必这是人类所无法理解的灾难吧。本应如此,但小镇最后变成了因非常正统的理由消失的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无法理解」 「我也无法理解哦,葛兰。不知为何,事实被替换了。真叫人不愉快。甚至能感觉到是何人所为。不过……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艾丽莎眉心微锁,停下脚步。如同瞪过去一般,仰望天空。 两人在黑森林中。冷杉仿佛要压上来一般伸展着。密集重叠的枝杈遮天蔽日。映着影子的粗壮树干被涂成黑色。 冰冷潮湿的空气抚过白皙的脸颊。艾丽莎摇摇头,又走了起来,淡然的踩过柔软的泥土与腐败的叶子。在她背后,葛兰向她低呼。 「艾丽莎,交换吧。我来制造立足点,你跟在后面。这样合适」 「知道了,葛兰。有劳了。话说回来,这里果然半点路都没有呢」 密密匝匝的林木间连小路都没有。完全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葛兰找到相对稳固的地方,确实的将重量施加上去。艾丽莎踩在略微踏实的落叶上。 「黑森林中有村子,听说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这是比较妥当的状况吧。我觉得废弃村落的遗迹仍然残留着才奇怪」 「你说的没错。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来到这片黑森林。听说黑森林中的村落,在魔女狩猎之际被烧毁了……村子被烧,无一生还」 听到骇人的话,葛兰一时驻足。他微微倾首,向后转去。 「…………魔女狩猎?」 「对,魔女狩猎。你不知道么,葛兰?」 艾丽莎微微倾首。她扬起嘴唇,接着说道 「『土地失去恩泽』那年的事情。由于欠收而造成的饥荒,出现了很多死者。由于死者遗体的处置错误,导致了疫病蔓延。人们没有察觉到原因,想要将无休止死亡的要因归结为『自己能够应付的什么』。可是,人们没有找到。焦躁达到极限的某一天…………在南部的小镇上,发现了凄惨的遗体」 艾丽莎完全停下了脚步。葛兰也原地驻足。 藏在枝叶间的鸟鸣啼着。在不祥之声中,艾丽莎接着说道 「眼球从遗体中被挖走了。就和每天一样,遗体被遗弃在了小镇的运河。在混乱与恐惧支配小镇的那一刻,一位女性被捕了。女性双手紧握被害者的眼球,将可怕的事实坦白出来」 说到这里,艾丽莎停下了。她微微吸了口气。 然后,作为知道其存在之人,明确的吐出答案。 「她被带进了陌生的大屋,目睹恶魔一般的存在不断杀人的样子」 「————『穴藏之恶魔』?」 葛兰低声询问。艾丽莎静静颔首。 「对,正是。女性使用某种方法成功逃出了『领地』,与被害者擦身而过。然而,在那里发生了新的悲剧」 女人被怀疑成凶手,经受了讯问。 艾丽莎向前一步。小树枝发出湿响,应声折断。附近的树夸张的摇晃着,漆黑的树影就像翅膀。近似尖叫的鸟啭拖着尾巴。艾丽莎向上看去,低声说道 「讯问反映事态的动荡,可谓穷极了非人道的手段。结果,女性招认了罪行。之后为了增加合理性,告发了许多同伴……精神错乱的女性将自身目击到的情景与虚言交织混合,进行了供述」 然后,悲剧再次发生了。 艾丽莎用手指作成枪的形状,抵在侧脑,扬起嘴唇。 用讽刺的语调,编织过去的事实。 「人类是这样判断的。仇视人类的怪物似乎混入了人中呢」 当时,其存在以『某个古老的通话』为参考,将其称为『魔女』。 那是人为产生的,不存在的怪物哦。 葛兰微微倾首。对他而言,这是难以理解的事实。人会被人当做怪物,这种事本来是不会发生的。葛兰脑中回想起一位女性的身影。 被蔑视成怪物的孤独女孩,追寻过能够成为自己交谈对象的,其他的怪物。 葛兰拒绝了她伸出的手。他自然而然的回忆起与她交流的话语。 我憎恨,我怨恨,杀了人。所以,我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有心,我没有。仅此而已。 你骗人。其实你有的啊。如果憎恨,如果难过,杀掉不就好了。 啊,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是,现在的我,有她陪伴。 抱歉。我要去她身边,不去不行。 ——————我要去艾丽莎身边。 他回忆起了难以拭去的杀意与愤怒的味道。与此同时,强大到将这一切全部抵销的,对某人的珍视之心,泌满胸口。但是,一时间复苏的强烈感情,转瞬即逝。 他的心再次重拾宁静。但是,『无名之妖』本该没有心才对。葛兰的不死性,代表着他绝非人类。所以,他应该是传说中的怪物。但是,他会悲伤,会愤怒,会喜悦。如果不是非人的『无名之妖』的话。 (既然如此,我……究竟是什么呢) 「那位女性以及被当作共犯的人在处刑之后,尸体数量没有减少。小镇陷入混乱,开始追寻看不见的凶手。不久,残忍的架空怪物向镇外波及。最终,全国上下所怀的不安,与架空怪物完成融合」 葛兰静静的扪心自问。艾丽莎对此没有察觉,接着讲下去。她再次走了起来。外套的下摆随之摇摆,皮带发出沉重的声音。她在葛兰面前停下脚步。 「而结果,就进行了魔女狩猎。当时,人的不安向怪物汇集」 真正的怪物,没有发现。然而,其他的什么东西,被当成了怪物。 于是,『穴藏之恶魔』如今依然藏匿着。 「和你遭迫害的理由说不定也有关系呢,葛兰。在南部,对怪物的避讳感情十分异常。世代交替,『对异样的存在害怕的记忆』铭刻在了种族中。混乱在南部边境周边尤为显著」 相传许多无实之人被杀死了。其中,甚至有举村被灭的情况。 艾丽莎叹息似的摇摇头,再次走了起来。葛兰也转过身去,走在了艾丽莎前面。 艾丽莎如学步一般,走在葛兰踩过的地面上。两人向森林中间前进。 葛兰挥开眼前的树枝。与此同时,从树木的间隙投下朦胧的光。 森林不自然的中断了。灰色的天空下,是一片圆形的 空地。 「……………………………………这是」 葛兰呢喃起来。眼前的光景,就如同以人力将树木采伐过。建筑物的踪迹已经没有了。不过,这里如同存在什么一般,树木奇妙的停止了繁殖。 朦胧的阳光中,黑森林失去了层层纠缠的影子。拼命地接受微弱的广,在空地的一端绽放着几株花朵。绽放在寒冬中的红花,虚无缥缈地随风摇摆。 「这里是废弃村落的遗址呢……被烧光弃置,全村人都被杀死」 而且,是个仍在不断吞食来访者的地方哦。 站到葛兰身旁,艾丽莎仔细观察空地。 望着异样的废弃村落的遗迹,她柔和的微笑起来。她的双目中,浮现出静谧的愤怒。 「————————原来如此,找对了呢」 葛兰无言颔首。艾丽莎的微笑依旧纹丝未动,接着说 「尤金的去向还没弄清楚呢。黑森林周边的牺牲者众多,经过了漫长的时期,仍在持续。与他频繁交流的有能之人,也有可能潜藏于此」 艾丽莎的嘴弯的更深。眼中充满了作为一位少女所不该有的憎恨。 她露出野兽般的笑容,吐出被杀意浸透的话语 「……既然他也是你的仇人,那就更加如此了。也要让他品尝品尝你姐姐所受的痛苦」 最重要的,一定要让他也品尝品尝诺玛的痛苦。 逃离消失的小镇后,两人彼此推心置腹的谈过了一次。如今,艾丽莎知道了葛兰的过去,葛兰知道了艾丽莎的过去。这样一来,两人的旅途就更加不会改变了。 两人继续着复仇之旅。最重要的,就是寻找消失了的尤金的行踪。 葛兰了解艾丽莎的悲伤,艾丽莎知道葛兰姐姐的死,以及他含冤的事实。他至今不曾改变,一直待在她身旁。但是,她不知道某个事实。 葛兰唯独有一件事,还没有对艾丽莎讲。 葛兰无言的伸出手,握住艾丽莎小小的手。 艾丽莎转过身去,点点头。她准备向前,但在下一刻,以野兽般的神速向附近的树丛瞪过去。于此同时,树丛夸张的摇了起来,从中发出高亢的声音。 「呸,终于到了!呵呵呵呵,我真厉害。竟然一个人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森林,我是成熟的女人!这……不是什么也没有么。什么嘛,连个人影都……嗯?」 从树丛中,有什么探出脸来。挂满树叶的生物与艾丽莎四目相接。下一刻,神秘生物迅速的收回了脸。树丛再次沙沙作响的摇晃起来。沉默弥漫开来。 「……………………」 「……………………」 艾丽莎和葛兰无言注视着树丛。有什么再次从树丛冒出脸来。 神秘生物从口中猛地吐掉树叶,得意洋洋的讲道 「呸、呸,走、走掉了呢。什么啊,人家明明在这里,真是帮不识风趣的家伙。只要有我的运气在,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么……咦?那个、这个」 「…………………………你好,人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生物发出惨叫,再次把脸缩了回去。艾丽莎一边让脖子咯吱作响,一边向葛兰看去。 「怎么办,葛兰。有一只让我想无视到不行的生物哦?」 「不过,这里很危险。艾丽莎,我觉得她是不应该来这种地方的那类人」 「也对。你说的没错,真受不了…………呃,那边的人类!」 沙啦,树丛猛烈的摇起来。不过,如同打诨一般再次静了下来。 艾丽莎当即向沉默的树丛一指,不由自主的声嘶力竭的吼了过去。 「刚才已经露陷了吧!藏起来也没用哦。死心吧,给我滚出来!」 「…………艾丽莎,你这不是强盗的台词么」 「什、什么啊,想对人家动粗是没用的哦!竟然想碰人家,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把人们尊奉为蔷薇之女的我艾莉西亚当什么了啊」 「蔷薇之女还是蝼蚁之女怎么都好,快点滚出来!」 「怎么都好是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了啦,我出来还不行么,你这大笨蛋!」 对吼之后,某人猛地从树丛中站了起来。她挥掉挂在脸上树叶,向艾丽莎瞪过去。艾丽莎直视她的脸,不由嘟嚷起来 「…………………………嚯。没想到啊」 犹如琥珀的双目,瞪着艾丽莎。蜂蜜色的丰饶卷发,为陶瓷般的白净肌肤增添了光彩。正如她自称的那样,她拥有着让人联想到一轮蔷薇的美丽容姿。 搭在奢华身体的上的简约衣裳,结构虽然朴素,但质地是上等货。零星点缀的红丝带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但是,她的背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包袱。 少女以一身稍显珍奇的打扮,理直气壮的撩起头发。 她好似猫咪的吊梢眼闪着光,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我是艾莉西亚·兰德尔。约瑟斯的宝石商,兰德尔家的女儿。你要触碰蔷薇之女,可是会被刺蛰伤的哦。放下武器吧,无礼之徒!」 她将手撑在腰间,理直气壮地放出话来。又一次沉默的最后,艾丽莎问了过去 「……………………我问你,人类,你看我们带着武器么?」 「呃……在外套里面之类的?呃,虽然不如我,你也挺漂亮啊。为什么要落草为寇?跟身后的那人私奔然后落得这个下场么?」 「……这误会要解开越来越麻烦了啊。能不能停止你那天马行空的妄想,人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对啊。事先声明,对于被误认为是盗贼这一点,艾丽莎比我强多了」 「我说葛兰,我推测这一定是你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夸我,但你赶快给我闭嘴。烦死了。还有,人类,言归正传」 艾丽莎强行排除了捣乱,下一刻,换了一副表情。 她以认真的表情吸了口气,紧绷而低沉的声音响彻森林。 「你应该迅速离开黑森林」 艾丽莎伸出白皙的手指,笔直的指向黑暗的森林之中。 艾莉西亚歪起脑袋。艾丽莎对着没有危机感的脸,诉说道 「虽然你没有感觉,但这里很危险。你必须立刻逃走」 ——————否你,你会死的。 两人联想到刀刃的冰冷警告响了起来。 被艾丽莎尖锐的瞪视,艾莉西亚呼吸为之一窒。艾丽莎预测会挨一通臭骂,摆好架势。但是,艾莉西亚维持无言,视线从冰冷的苍色眼睛偏开。 她虚弱的摇摆起来,当场蹲了下去。面对出乎意料的反应,艾丽莎有些退缩。 「人、人类?你似乎受到了超乎意料的打击,要不要紧?」 「………………………………………………………什么啊」 「姑且丑话说在前头,我并不是为你着想哦………什么?」 「什、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露出可怕的表情,干什么啊啊啊啊!」 下一刻,艾莉西亚双手捶打地面。而后,她猛地站了起来。 她含泪抿住嘴,一度垂下脸,又抬起来,声嘶力竭的叫起来 「这种说话方式算什么啊,不这么做也没关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鼓膜被震麻了,艾丽莎不由自主的塞住耳朵。伴着一阵吵闹的振翅声,鸟儿们腾空而起。 艾莉西亚扭紧拳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起来。她咄咄逼人的走近艾丽莎。 「竟然对我艾莉西亚这样说话,无礼也总得有个限度吧!爸爸也一定会生气的!为什么叫做为我着想啊,连 被无礼之言伤害的对方的感受都不会去想,太差劲了!否则会死的,什么意思啊……咦?」 艾莉西亚突然闭嘴。在周围,黑森林的树木沙沙作响,蠢蠢欲动。 她一脸不安的环视四周之后,视线放回到艾丽莎身上。 「……………………………………会死,究竟指,什么?」 「你的父亲刚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呢。话说,为什么那个男人的女儿会在这里,我真搞不懂……也罢。我再重复一次,人类」 ————黑森林的传闻,听说过么? 听到突如其来的问题,艾莉西亚沉默了。她猛地摇摇头。 艾丽莎叹了口气,如同教导年幼的孩子一般,接着说 「是『接近黑森林的人会消失』的传闻的内容。自从村子烧毁之后,在黑森林周围似乎频繁有人消失。结果,人们怨声载道,老路被废止。即便只是来到附近都会有危险……然而,你已经进到里面来了」 艾丽莎的苍色眼睛转向空地。洒满光芒的地方,没有特别的变化。 她再次将视线放回到艾莉西亚身上,用严肃的口吻向困惑的她讲道 「将人类掳进怪物『领地』的存在会从黑森林出现。可怕的危险马上就要来临了吧。人类,你不需要理解。我再重复一次」 给我像野兔一样,头也别回,赶快逃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艾丽莎再次向指向森林,艾莉西亚用大大的眼睛注视茂密的森林。她遵照艾丽莎的忠告,准备飞奔,向穿着皮靴的脚中注入力量。 下一刻,巨大的黑影撕裂空气。 ————————————沙! 犹如野兽的影子,跳到了艾丽莎前面。 粗壮的手臂抱起了艾莉西亚的身体。娇小的身体像玩具一样被拎向半空。 「………………………………咦?」 艾莉西亚发出茫然的声音。艾丽莎无言的翻动手腕。 轮盘式手枪从虚空中落下,收入白皙的手掌。在确定影子的真身之前,她扣下了扳机。子弹捕捉到了影子的头部。然而,伴着尖锐的声音,子弹被弹开了。 准备跳跃的影子突然停止,就像受到挑衅的野兽一般,向艾丽莎看去。在艾丽莎眼前,蹲着一具巨大的黑色铠甲。艾莉西亚被抱在铠甲的双臂中。 艾丽莎的黑色外头翻舞起来,从虚空中抽出剑。身体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铠甲动了起来。看准铠甲跳跃的瞬间,艾丽莎蹴地而起,用剑身砸向铠甲的胴体。 激烈的冲击使铠甲的身体倾斜。与此同时,葛兰一脚横扫铠甲的脖子。 头盔在空中飞舞,落向地面————在下面,什么也没有。 铠甲内,没有人。是一具空铠甲在动。 「——————————!」 「怎、怎……怎么、回、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带着回过神来的艾莉西亚的惨叫,铠甲疾驰起来。失去头盔的胴体跳向空地。 红色的花在在风压中摇摆。瞬间,漆黑的残影消失了。铠甲在空地中央消失了。 艾丽莎也当即疾驰而去。她追赶铠甲,跃入空无一物的草地。 葛兰也紧随其后。他无言地伸出手臂。艾丽莎抓向身后。 她紧紧握住葛兰的手,两只手重叠在了一起。 下一刻,周围的空间溶解崩溃。两人向『领地』中入侵。 草地燃烧起来,如蜡一般溶化滴落。森林的树木犹如被采伐一般倒去。 不稳定的地面变成了坚固的石砖。留下的半吊子的树干,被压缩变平,渐渐向墙壁的形状变幻。叶片落尽的树枝相互纠缠,粘附,形成屋顶。 黑森林的风景崩溃了,取而代之,贫寒的一家家民宅完成了。 与此同时,沉闷的喧嚣灌入艾丽莎的耳朵。 压倒性的哀鸣和怒吼,撕裂她的鼓膜。附近血沫四溅,刀枪剑戟相互倾轧。吼叫声,与策尔德金属声重合。战胜震撼着大地,热气湿润了空气。 「………………………………………………………………咦?」 艾丽莎苍目猛睁,环视四周。 通过森立空地的『入口』到达的『领地』中,贫瘠的村落被再现出来。这本身并没什么稀罕。反映『穴藏之恶魔』欲望的『领地』有时会模仿人的住所。 但是,这个『领地』存在着致命性的异常。 两人眼前,有着数百名活生生的人类。 圆形的广场中,大量的人类熙熙攘攘。定睛一看,人群分为两路。 穿着绯色与灰色衣服的他们,手中拿着木制盾牌,用粗糙的剑相互砍杀。 绯色的浪与灰色的浪,揭盾前进,兵刃相抵。前线的数十人鲁莽的以剑相交。但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人浪,只顾放声高喊。 前面的人倒下后,后面的人会上前。两股巨浪相互挤压,重复着一退一进。边界始终没有决定性的瓦解,没有什么战术,持续着古老陈腐的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 艾丽莎茫然的呢喃了声,环顾『领地』。在战争中的人群中,她发现了铠甲的身影。虽然失去了头部,但人高马大的铠甲,仍旧如睥睨众人一般站在那里。 艾莉西亚被他抱在双臂中。可能是晕了过去,她一动不动。 发生激烈的厮杀,剑在艾丽莎眼前被折断。肚子被切开的男人倒了下去。男人背后的青年被推上前去。年轻的他面部因恐惧而扭曲,高举盾牌。 放纵力量挥下的剑,将盾劈开。 青年的脸上飞出一道红线。血滴撒在艾丽莎眼前。 绯色的浪潮以此为契机崩溃。灰色的浪潮势头增加。缺乏决定性的打击,边界再度还原。错不了。确认异样的事实,艾丽莎倒吸一口凉气。 「究竟、为什么、在『领地』中」 『穴藏之恶魔』的『领地』中。 发动了人类的战争。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1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回应迷茫的,是惨叫。孩子的声音,没有传达给她。孩子没能久久的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连她的肉体受到了怎样的伤,丧失了什么,孩子都无法确定。 只有她沉沦在了惨烈的痛苦之中,是明确的事实。孩子紧紧握起枯瘦的拳头。破碎的指甲,陷入肉中。孩子像野兽一样,粗暴的吐出气。 ——————————唧唧、唧唧唧 此时,响起细小的笑声。似乎是被掉在地板的面包屑吸引过来了。从铁隔栅的缝隙间,小鸟露出脸来。孩子的表情放松了。枯瘦的手,被引向遥远的天空。 乌黑湿润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回望着孩子。 下一刻,痛苦的惨叫更为惨烈的响彻四周。 害怕的小鸟,飞向空中。 在小小的振翅声过后,一枚白羽毛落在了石砖上。 羽毛浸入血海,染成红色。凝视打湿变重的羽毛,孩子闭上眼睛。枯瘦的身体,像石油一样一动不动。又有惨叫叠加起来,孩子断然无法动弹。 在遥远的过去,孩子生活在狭窄的,和平的世界里。但是,那段记忆太过遥远。 纵然闭上眼睛,眼皮之下所浮现的光景,也只有石壁,以及被血与污物弄湿的尸体。 与妈妈相依相伴的生活,从孩子心中消失而去。 完全忘却的日子,一定永远也不会到来吧。 纵然忘却人肌肤的温暖,也无法被称为与以前相同的生物。 如同碰到血的羽毛,会染成红色。孩子的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曾经的孩子。孩子还记得曾被将人给与的爱。但正因如此,孩子才被由衷对无力的自己的哀叹所折磨。 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回应迷茫的,是惨叫。孩子的声音,没有传达给她。孩子没能久久的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连她的肉体受到了怎样的伤,丧失了什么,孩子都无法确定。 只有她沉沦在了惨烈的痛苦之中,是明确的事实。孩子紧紧握起枯瘦的拳头。破碎的指甲,陷入肉中。孩子像野兽一样,粗暴的吐出气。 ——————————唧唧、唧唧唧 此时,响起细小的笑声。似乎是被掉在地板的面包屑吸引过来了。从铁隔栅的缝隙间,小鸟露出脸来。孩子的表情放松了。枯瘦的手,被引向遥远的天空。 乌黑湿润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回望着孩子。 下一刻,痛苦的惨叫更为惨烈的响彻四周。 害怕的小鸟,飞向空中。 在小小的振翅声过后,一枚白羽毛落在了石砖上。 羽毛浸入血海,染成红色。凝视打湿变重的羽毛,孩子闭上眼睛。枯瘦的身体,像石油一样一动不动。又有惨叫叠加起来,孩子断然无法动弹。 在遥远的过去,孩子生活在狭窄的,和平的世界里。但是,那段记忆太过遥远。 纵然闭上眼睛,眼皮之下所浮现的光景,也只有石壁,以及被血与污物弄湿的尸体。 与妈妈相依相伴的生活,从孩子心中消失而去。 完全忘却的日子,一定永远也不会到来吧。 纵然忘却人肌肤的温暖,也无法被称为与以前相同的生物。 如同碰到血的羽毛,会染成红色。孩子的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曾经的孩子。孩子还记得曾被将人给与的爱。但正因如此,孩子才被由衷对无力的自己的哀叹所折磨。 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回应迷茫的,是惨叫。孩子的声音,没有传达给她。孩子没能久久的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连她的肉体受到了怎样的伤,丧失了什么,孩子都无法确定。 只有她沉沦在了惨烈的痛苦之中,是明确的事实。孩子紧紧握起枯瘦的拳头。破碎的指甲,陷入肉中。孩子像野兽一样,粗暴的吐出气。 ——————————唧唧、唧唧唧 此时,响起细小的笑声。似乎是被掉在地板的面包屑吸引过来了。从铁隔栅的缝隙间,小鸟露出脸来。孩子的表情放松了。枯瘦的手,被引向遥远的天空。 乌黑湿润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回望着孩子。 下一刻,痛苦的惨叫更为惨烈的响彻四周。 害怕的小鸟,飞向空中。 在小小的振翅声过后,一枚白羽毛落在了石砖上。 羽毛浸入血海,染成红色。凝视打湿变重的羽毛,孩子闭上眼睛。枯瘦的身体,像石油一样一动不动。又有惨叫叠加起来,孩子断然无法动弹。 在遥远的过去,孩子生活在狭窄的,和平的世界里。但是,那段记忆太过遥远。 纵然闭上眼睛,眼皮之下所浮现的光景,也只有石壁,以及被血与污物弄湿的尸体。 与妈妈相依相伴的生活,从孩子心中消失而去。 完全忘却的日子,一定永远也不会到来吧。 纵然忘却人肌肤的温暖,也无法被称为与以前相同的生物。 如同碰到血的羽毛,会染成红色。孩子的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曾经的孩子。孩子还记得曾被将人给与的爱。但正因如此,孩子才被由衷对无力的自己的哀叹所折磨。 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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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回应迷茫的,是惨叫。孩子的声音,没有传达给她。孩子没能久久的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连她的肉体受到了怎样的伤,丧失了什么,孩子都无法确定。 只有她沉沦在了惨烈的痛苦之中,是明确的事实。孩子紧紧握起枯瘦的拳头。破碎的指甲,陷入肉中。孩子像野兽一样,粗暴的吐出气。 ——————————唧唧、唧唧唧 此时,响起细小的笑声。似乎是被掉在地板的面包屑吸引过来了。从铁隔栅的缝隙间,小鸟露出脸来。孩子的表情放松了。枯瘦的手,被引向遥远的天空。 乌黑湿润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回望着孩子。 下一刻,痛苦的惨叫更为惨烈的响彻四周。 害怕的小鸟,飞向空中。 在小小的振翅声过后,一枚白羽毛落在了石砖上。 羽毛浸入血海,染成红色。凝视打湿变重的羽毛,孩子闭上眼睛。枯瘦的身体,像石油一样一动不动。又有惨叫叠加起来,孩子断然无法动弹。 在遥远的过去,孩子生活在狭窄的,和平的世界里。但是,那段记忆太过遥远。 纵然闭上眼睛,眼皮之下所浮现的光景,也只有石壁,以及被血与污物弄湿的尸体。 与妈妈相依相伴的生活,从孩子心中消失而去。 完全忘却的日子,一定永远也不会到来吧。 纵然忘却人肌肤的温暖,也无法被称为与以前相同的生物。 如同碰到血的羽毛,会染成红色。孩子的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曾经的孩子。孩子还记得曾被将人给与的爱。但正因如此,孩子才被由衷对无力的自己的哀叹所折磨。 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回应迷茫的,是惨叫。孩子的声音,没有传达给她。孩子没能久久的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连她的肉体受到了怎样的伤,丧失了什么,孩子都无法确定。 只有她沉沦在了惨烈的痛苦之中,是明确的事实。孩子紧紧握起枯瘦的拳头。破碎的指甲,陷入肉中。孩子像野兽一样,粗暴的吐出气。 ——————————唧唧、唧唧唧 此时,响起细小的笑声。似乎是被掉在地板的面包屑吸引过来了。从铁隔栅的缝隙间,小鸟露出脸来。孩子的表情放松了。枯瘦的手,被引向遥远的天空。 乌黑湿润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回望着孩子。 下一刻,痛苦的惨叫更为惨烈的响彻四周。 害怕的小鸟,飞向空中。 在小小的振翅声过后,一枚白羽毛落在了石砖上。 羽毛浸入血海,染成红色。凝视打湿变重的羽毛,孩子闭上眼睛。枯瘦的身体,像石油一样一动不动。又有惨叫叠加起来,孩子断然无法动弹。 在遥远的过去,孩子生活在狭窄的,和平的世界里。但是,那段记忆太过遥远。 纵然闭上眼睛,眼皮之下所浮现的光景,也只有石壁,以及被血与污物弄湿的尸体。 与妈妈相依相伴的生活,从孩子心中消失而去。 完全忘却的日子,一定永远也不会到来吧。 纵然忘却人肌肤的温暖,也无法被称为与以前相同的生物。 如同碰到血的羽毛,会染成红色。孩子的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曾经的孩子。孩子还记得曾被将人给与的爱。但正因如此,孩子才被由衷对无力的自己的哀叹所折磨。 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孩子记住了澄净的蓝色。那是从狭窄的格栅缝隙中,望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鲜艳的红色。那是流过从铁隔栅之间的颜色。 枯瘦的手腕旁,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冰冷的石砖上,孩子蜷缩起身体。孩子漫无目标的眼睛追逐填补石头缝隙的血流。孩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孩子身上没有伤。红色从隔壁流了过来。 昨晚刚被扔进去的女性,天亮之后就没了呼吸。 孩子抬起脸,望着尸体。昏暗之中,看到发青发白的双脚悬在空中。大腿上,刻着残忍的烙痕。脚底,又被数度刺穿的伤。 望着凄惨的拷问伤痕,孩子眨了眨眼。孩子脸上没有表情。就好像望着路旁的石头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映照出尸体。但是,孩子突然张大双眼。 尖锐的惨叫撕裂空气。犹如便鞭笞一般,孩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孩子咽了口气。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之后,漏出沙哑的声音。 「…………妈、妈」 回应迷茫的,是惨叫。孩子的声音,没有传达给她。孩子没能久久的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连她的肉体受到了怎样的伤,丧失了什么,孩子都无法确定。 只有她沉沦在了惨烈的痛苦之中,是明确的事实。孩子紧紧握起枯瘦的拳头。破碎的指甲,陷入肉中。孩子像野兽一样,粗暴的吐出气。 ——————————唧唧、唧唧唧 此时,响起细小的笑声。似乎是被掉在地板的面包屑吸引过来了。从铁隔栅的缝隙间,小鸟露出脸来。孩子的表情放松了。枯瘦的手,被引向遥远的天空。 乌黑湿润的眼睛,天真无邪的回望着孩子。 下一刻,痛苦的惨叫更为惨烈的响彻四周。 害怕的小鸟,飞向空中。 在小小的振翅声过后,一枚白羽毛落在了石砖上。 羽毛浸入血海,染成红色。凝视打湿变重的羽毛,孩子闭上眼睛。枯瘦的身体,像石油一样一动不动。又有惨叫叠加起来,孩子断然无法动弹。 在遥远的过去,孩子生活在狭窄的,和平的世界里。但是,那段记忆太过遥远。 纵然闭上眼睛,眼皮之下所浮现的光景,也只有石壁,以及被血与污物弄湿的尸体。 与妈妈相依相伴的生活,从孩子心中消失而去。 完全忘却的日子,一定永远也不会到来吧。 纵然忘却人肌肤的温暖,也无法被称为与以前相同的生物。 如同碰到血的羽毛,会染成红色。孩子的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 即便如此,孩子还是曾经的孩子。孩子还记得曾被将人给与的爱。但正因如此,孩子才被由衷对无力的自己的哀叹所折磨。 远处,又一次响起惨叫。孩子的指甲扎在石砖上。孩子祈愿,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利爪。可是,孩子的手指上,只有脆弱的指甲。不论怎么许愿,现实也不会改变。 孩子能做到的,只有闭上眼睛,扼杀心灵。 孩子阖上眼皮,眼睛不会再仰望天空。孩子将所有的一切推压在眼皮下面,或望着在石砖上爬行的血液,不断的忍耐。孩子柔弱而枯瘦的身体,依旧那么无力。 所以,孩子什么也做不到。 诅咒、哀怨、憎恨、愤怒。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 第二章 大鼓敲起来,咚隆、咚隆。 酒杯撞起来,咚隆、咚隆。 晴朗天空,钟声鸣响。澄澈夜空,歌声回荡。 生活在战胜结束的日子里,今天我等高唱胜利。 大鼓敲起来,咚隆、咚隆。 酒杯撞起来,咚隆、咚隆。 愉快吧,吵闹吧,拍起手。所有的乐器奏起来。 不管要哭还是要讨厌,明天再来。明天也一定能打赢。 遥远的城堡里。 多利女王也开心吧。 *  *  * 咚……叮咚……咚……叮咚 阴郁的钟声响起。让人以为是葬礼信号的声音,拖着沉重的尾巴消失了。 举剑挥下,人们无言厮杀。在痛苦的呻吟声中,他们安心的视线在交互。那断然不是面对敌人的眼神。战场的热气,以令人生畏的速度急遽消散。 他们转动脖子,用手擦掉鲜血与汗水。不知为何,谁也没有去看倒在脚下的伤者。受伤的人被留下,无伤的士兵们走向架设在东侧与西侧的门。 广场被高高的围栏所包围。钉着好几块宽木板的样子,简直就像墙壁。灰色的集群朝着西侧,绯色的集群朝着东侧。他们拖着疲惫的脚步,踩在石板上。 咚! 突然,钟声剧烈的鸣响。人们蘧然驻足,仓惶冲回广场。他们在广场上,再次以对峙的形式停了下来。他们的动作奇怪的统一,抬起脸。 在无数视线之中,铠甲高举双手。依旧沉睡的艾莉西亚,被向兵士们展示。 即便沐浴在好奇的视线中,她仍旧没有醒来。张开的嘴唇懒散的微动着。 喧嚣,一下子带上了发粘一般的热量。伴随着浑浊的欢呼声,兴奋支配了场地。 铠甲高举艾莉西亚的理由,艾丽莎不明白。但是,明确变化的气氛,让她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眯细眼睛。突刺同时,钟声再度鸣响。 咚! 铠甲的手臂施加力量。艾莉西亚无力的身体开始倾斜,下一刻,人潮剧烈的动摇了。 伴随着欢呼声,人们刺出双臂。无数的手在渴求艾莉西亚的下落,蠢蠢欲动。 一样的热气充满场地,好似谩骂的吼叫在催促铠甲。 如同回应人们的渴望一般,铠甲将艾莉西亚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艾丽莎一跃而起,小个的身体在男人们的头上像猫一样翻滚。 男人们齐声喧嚷。艾丽莎在空中抱住了艾莉西亚。黑色的外套像翅膀一般随风飞舞,艾丽莎落了下去。位于下落地点的男人们连忙跳开。但是,有几人坚持站在了原地。不知为何,他们如同接受闯入者一般,伸出手臂。 下一刻,有一个影子冲了进来,将他们弹飞。 葛兰温柔的抱住了下落的艾丽莎。他向周围淡然细语 「抱歉,要走了,没空警告」 简洁的致歉没有得到回应。艾丽莎抱着艾莉西亚,翘起脚。 葛兰怀中抱着两位少女,转向铠甲。 人高马大的铠甲与高个子的青年相对。艾丽莎瞪了眼铠甲,接着将视线移向人群。 苍色的眼睛,映出一张张动摇的脸。超乎人类的美貌上,露出微笑。 「我有个问题,人类。啊,只要能回答,那边的铠甲来回答也没关系」 她视线放回到铠甲上。里面是空的。无法确定会自动行动的铠甲,是『遗迹』的产物还是『赏赐』的产物。不管怎样,她所追寻的,都是它的主人。 如同对身在某处的对象发起挑衅一般,艾丽莎开口 「这个『领地』的统治者。『穴藏之恶魔』在哪儿?」 *  *  * 男人们吵吵嚷嚷,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闭上嘴,仰望铠甲。 他们的动作整齐到了奇怪的地步,让人联想到羊群采取相同行动的样子。 他们如同等待指示一般,一直保持沉默。但是,铠甲就像个摆设,没有反应。 艾丽莎蹙眉。铠甲似乎会采取预先决定好的行动,但并没有自由意志。不过,男人们依旧乖乖等待铠甲或许会下达的指示。他们对闯入者的这个反应,相当迟钝。 就在艾丽莎担心,沉默会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 「……………………我有事情想问,可以回答我么?」 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身穿绯色服装的东军中间,一名灰色头发的青年举起手。 在困惑的集群之中,唯独他的表情是清醒的。就算被无数视线贯穿,他依旧面无表情。如同置身事外一般,沉着的高个子从人海中浮了出来。 看到既没有困惑也没有动摇的脸,艾丽莎产生一股奇妙的即视感。 在周围被动摇所包围的状况下的,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平静。 感情已死。要单纯称其为冷静,欠缺了致命性的某种东西。 「——————————……………………葛兰?」 青灰色的眼睛所接受的印象,与『无名之妖』类似。 「怎么了,艾丽莎?」 「…………不,什么也没有。别在意」 葛兰微微倾首。对她舰队的回应后,艾丽莎重新面对青年。 艾丽莎凝视令人印象深刻的青灰色眼睛,开口说道 「那要看你提问的内容呢。你要问什么,人类?」 「『穴藏之恶魔』是什么?你说这个领地的统治者,但村里没有听过这名字……姑且告诉你好了,这个村子的统治者,是多利女王与双子洛」 青年淡然的编织话语。如同被他的话触发一般,周围的喧嚷复活了。异样的无声完全中断。人们时不时的仰望铠甲,悄悄地说些什么。 「你们的问题,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东西。还有,你为什么想要知道统治者的所在地,请进行解释。你要见统治者,究竟所为何事?」 这作为对闯入者的提问,有些不识趣。但从人群之中也没有提出别的问题。艾丽莎反刍着被告知的事实,表情微微扭曲。 「多利女王,与双子洛……三个么。这可真棘手呢」 复数的『穴藏之恶魔』共有『领地』的情况很少有。虽然省去了『领地』逐个入侵的劳力,但危险性也不在同一层面上。艾丽莎轻咬食指指背,随后将手指拿开。 「我知道了。我就回答你吧,人类。我说的『穴藏之恶魔』,就是那个多利女王与双子洛。我必须去见他们。统治者在哪儿?」 「不回答理由呢……不过,回答你的问题倒也无妨。好吧,就告诉你吧。在『城堡』里。但事先声明,城堡是没办法去的」 「没办法,去?」 「正确的说,『城堡』是不可能凭我们的意志前往的地方。想去『城堡』的话,只能『被搬去』。于是,你要见统治者,这让我非常惊讶」 你说,你是怀着目的,凭着自身的意志来到这里的? 青年蹙眉,向艾丽莎提问。与此同时,众人炸开了锅。人们再次仰望铠甲。但是,铠甲依旧没有回应。不知寻思着什么,青年无声的动起嘴唇。 …………也就是说,你们是『旅人』么? 「………………………………『旅人』?」 艾丽莎没有回答艾丽莎。他好像认清了什么一般,眯起眼睛。 下一刻,他从艾丽莎身上背过脸去,环视广场,放声大喊。 「这位旅人,由『洛恩的棋子』接收了!」 沉默弥漫开。但,在绝对的无声过后,爆发出怒吼。东阵表现的困惑,西阵表露出激烈的愤怒。如羊只的统一 行动,明确分为两种。 「『洛恩的棋子』别装傻了!想要无视『洛雷尔』的意志么!」 从身穿灰色衣服的西侧士兵们之中发出激烈的抗议之声。青年转向声音的主人。一位面容严肃的男人拨开人潮,走上前去。他挥舞一柄宽刃剑,大声叫喊 「虽然直到刚才一直没吭声,但这绝对不能听过就算!那两人虽然异样,但既然落下来了,就是旅人!你们有什么权利。得到旅人的,是胜利者才对吧!」 下一刻,人们再次仰望铠甲。铠甲像摆设一般一动不动。 见状,人们众口不一的开始喧闹。 「旅人?」「铠甲没有任何训示」「旅人就可以了么?」「这样一来,权利就是平等的吧」 「竟然一声不吭,不像话」「应该再扔一次」「但是,已经扔过了」 无法理解的话向艾丽莎扑来。充满热度的空气渐生嫌隙。但是,如同将这些平息下一般,响起了一个干巴巴的声音。青年以非常清醒的口气讲了出来 「上次的旅人在相互争夺的最后,头部受到重创,继而死亡。丈夫死后,妻儿自刎而死。双子洛也来不及治愈,当即死亡。如此严重的失态,无以复加」 与淡然的口吻相反,言语中有着谴责的锋锐。东侧的集群纷纷发出赞同的声音。特别是年轻人,声嘶力竭的放声高喊。在声援声中,青年接着说道 「三人的死亡原因,是在他们被『洛恩的棋子』确实接收后,『洛雷尔的棋子』强行争夺一家之主所致。当时不应该没听到『钟声』吧?」 没有热度的话语,让现场更加混乱。东侧的集群俱全呐喊。 西侧的集群在反驳什么。唯独喧嚣中心的青年一人与激情无缘。 「这次的旅人,正好是三个。其中两个正如大家所见,与以前的旅人存在差异。所以,之后也有可能接受铠甲的『回收』吧。这是包括以上情节所做出的判断」 下一批就确实的让给你们————意下如何? 对提出的条件,西侧的怒吼稍稍收敛。取而代之,东侧表现出动摇。他们很困惑,面面相觑。下一刻,东军之中发出了尖锐的抗议声。 「不要自作主张,诺埃尔!这事不由你做主!『洛恩的棋子』选择旅人的权利,可没有交到你这种人的手上!」 忽然,人潮左右分开,从中走出一位白发男人。与老年的发色不同,有着一副中年面容。疑似护卫的两人固守两侧。他似乎是东军的重要人物。但是,被叫做诺埃尔的青年的反应非常迟钝。他缓缓倾首。 「……本想进行讯问,但此次的旅人都很年轻。刚才的动作大家也应该看在了眼里。的确存在不安要素,但我不认为会对如此出色的人才怀有不满」 铠甲也不动。如果有什么问题,应该会进行『回收』。这样也不行么? 我们这次也等了很长时间。明明就连下次旅人何时出现都不知道。 白发男人被三言两语说得理屈词穷,在艾丽莎他们以及不动的铠甲只见交互望了望。男人舔舐干裂的嘴唇,想到了什么。不久,他摆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样子点点头。 「你的观点的确也有中肯的部分。作为旅人,有很多不安因素,但仅仅这份年轻就值得给予高度的评价吧。这次就同意便是。三人重新由『洛恩的棋子』接收……………………『洛雷尔的棋子』也没有意见吧?」 「说什么胡话,当然有!看那个昏迷的姑娘!你想把她和上次的老头老太混为一谈么!已经好久没有年轻女人了,你们也心里明白吧!」 威严面容的男子大吼起来。与此同时,西侧的男人们纷纷举剑,架起盾牌。空气转瞬间因紧张而绷紧。其中,唯独诺埃尔还是纹丝不动。 他如同隔岸观火一般,视线飘忽不定。 诺埃尔凝视着艾丽莎。他无视不从的群众,伸出手。 「没时间了,请把这两位扔给我。你也到我们这边来」 与此同时,战幕轻而易举的拉开了。如同讽刺诺埃尔的话一般,战斗在此开始。 面容严肃的男人,脸因愤怒而扭曲,大喊着什么。与此同时,西侧的人潮挥舞着剑,袭向东侧的人潮。突然发生的暴行,东侧没来得及反应。战线轻而易举的崩溃了。 混战之中,面容威严的男人分开人潮,冲了出去。他逼近诺埃尔,举剑一挥。诺埃尔护住脸的手臂,遭到男人的刀刃横砍。男人咆哮起来,再次挥起剑。 瞬间,男人的手肘以下的部位被切断,飞向半空。冷笑的表情崩解了,粗野的惨叫震耳欲聋。 「诺埃尔,你在做什么!拔出剑,举起盾啊!」 援护的东侧青年抓住诺埃尔的手,用布绑住。只见出血非常严重的伤,当场就止血了。虽然得到了治疗,但诺埃尔没有理睬青年。 他反手神像前面,声音头一次粗暴起来。 「钟声马上就要鸣响了!」 艾丽莎缓缓放下翘起的腿,她并拢双腿,在葛兰的手臂上坐下。 她重新将仍未苏醒的艾莉西亚,像人偶一样抱好,在葛兰耳边细语。 「————葛兰」 「明白了,艾丽莎」 葛兰挥动手臂。骨骼咯吱作响,肉被撕裂。 他一边破坏自己的肩膀,一边将两名少女扔了出去。 诺埃尔连同艾莉西亚一并将艾丽莎抱紧。 尽管眉头紧锁,艾丽莎还是委身于他。葛兰分开人潮,也到达两人身边。看到两人战场中相依相偎的样子,葛兰倾首,而他的手北东侧的士兵们抓住。 就在葛兰要问究竟要干什么的时候。 咚……叮咚……咚……叮咚 沉重的钟声,犹如在地上爬行一般响起。剑戟之声就像假的一样中断了。 出乎意料,西侧的人率先收起兵刃。此处充满了粗乱的呼吸。但是,就连这样的声音也慢慢平息。不久,声音完全消失。凝重的沉默开始扩散。 与开始相同,战斗轻而易举的宣告结束。 为了确认败北与胜利的时间在流逝。手臂被砍落的男人抓住自己掉落的手臂。以此为号,灰色的士兵走向西门,东侧的人们发出欢呼声。 他们高举双手,相互分享喜悦。诺埃尔放下了艾丽莎,抓住葛兰手臂的男人们也迅速的放开了他。在周围沸腾的喜悦中,艾丽莎眯起眼睛。 察觉到她的视线,诺埃尔点点头,嘴唇笨拙的蠕动。 几秒钟后,艾丽莎察觉到他是想笑。 诺埃尔的面部肌肉复杂而滑稽的动起来,想要微笑却不断失败。 就好像,他想强行摆出自己无法理解的表情一般。 「…………………………人类。你,究竟在笑什么?」 你的伤,可是会跟你一辈子哦。你说你在高兴什么。 艾丽莎指向他的手,肌腱可能被切断了,垂了下去。 他应该再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动起那只胳膊了吧。但是,诺埃尔否定了被指出的事实。 「如果是指这个的话,不需要担心。倒下的伤者也是一样,不久之后,我们就会『被搬走』……只要回避即死,我们就会被强行治好。这是规定」 他向艾丽莎伸出完好的手。他举起血淋淋的手,继续坏掉一般的笑。 「欢迎来到我们的村子。你们今后绝对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这对艾丽莎来说,是早已知道的事实。人类无法在『领地』来去自如。诺埃尔没有在意无动于衷的艾丽莎,继续说道 「这里的人直到寿命耗尽,不过是战斗的棋子。我也是,你们也是……」 此 时,诺埃尔的话说完了。青灰色的眼睛闪耀着光辉。他的声音中头一次充满了感情。 就像『无名之妖』,干巴巴的声音里承载着柔和的色泽。 他如同献上祝福一般,轻声细语 「祝愿你不要忘却外面的美丽」 被铭刻的记忆 1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记住吧。外面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哦?」 充满祝福的呢喃着,母亲抚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把脑袋放在消瘦的腿上,轻轻点头。细细的手温柔的动着,解开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指尖没有指甲。母亲的手,受了残忍的伤。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她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孩子默默的将脸埋进母亲的膝盖。 从薄薄的囚服中,散发出霉与血的气味。孩子渴望体温,用手臂环住母亲的身体。 可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口在痛,母亲的脸扭曲起来。但是,她没有制止,抱起孩子。 她紧紧的抱住害怕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微笑缓缓的崩解。不久,她将脸埋进了小小的肩膀中。狭窄的牢房中,母亲和孩子相互依赖的抱在一起 石制的牢房很昏暗,总是很冷。唯独带着铁隔栅的窗户透进来些许的光。但是,这给不了两人任何慰藉。遥远的蓝天,与图画无异。 母亲再次张开嘴。她的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悲伤。 「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要忘记。就算我变得憎恨别人,充满怨恨,想要大声叫喊。但唯独你,希望不要忘记」 母亲无数次的重复。泪水静静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就像祈祷一般,编织出语言,想要将自己失去的某种东西留给孩子,拼命挣扎。 不久,她就会完全被憎恨所吞噬吧。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才会不断地重复。想要将即将失去美丽事物,铭刻在自己孩子心中。 「外面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你的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生下你,我很幸福。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哭泣。话语之中,恐怕有着许许多多的谎言。 母亲在后悔。听着无尽的沙哑话语,聪明的孩子确信了。 只是,母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后悔。 她隐藏憎恶与悲伤,继续小声说着其他事情。 「一定不要忘记。唯独你不要放弃,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一切,唯独你不要忘记。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哦」 母亲没有注意到。这依靠般的言语,与诅咒无异。母亲只要是自己相信的东西,就硬推给孩子。无意识间,就连难以拭去的后悔也扔给了孩子。 「一定要记住。不要放弃。唯独你,一定不要忘记」 她重复着——如果你为我悲伤,就绝对不要忘记。 「外面是美丽的。人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这里是丑恶的。我应该更加幸福的活着。 聪明的孩子,理解暗藏在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牢房之中,孩子总是在近距离感受到死亡。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幼小生物。要否定母亲的话非常容易。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坦率的点头。 母亲紧紧的抱住孩子的身体。散发着鲜血味道的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其实,母亲才更加害怕好几倍。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停抚摸着孩子的背。 正因如此,孩子决定相信母亲的话。孩子是无力的。不论怎样许愿,仍然拯救不了母亲。孩子决定,至少要相信母亲所说的话。 绝对不要忘记,孩子将母亲的铭刻在内心。 外面是美丽的。人是更加温柔的。不能放弃。 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放弃。 悲伤的事,绝望的事,受伤的事,让人不愿活下去的事,不要忘记。 人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不久,牢房的门开了。无情的狱卒,将钥匙串拿在手里。也许是为了吓唬人,狱卒总是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毛骨悚然的头套。他粗鲁的手掌,粗暴的抓住了母亲的手臂。 母亲近乎被拖走的走了出去。最后转过身来,她虚弱的挥了挥手。孩子竭尽全力的也对她挥手。孩子拼命地注视母亲残留着泪痕的脸。 没过多久,母亲死了。 她死得非常凄惨,非常可怜。她似乎是被绑在棍子上,被石头砸死的。那时候,孩子在牢里。躺在是石头的孩子,什么也办不到。 一边听着母亲的惨叫。 一边预期着她的死亡。 果然,没有任何事能够做到。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2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孩子记住了朦胧的灰色。那是冰冷石壁的颜色。 孩子记住了发青的白色。那是腐败之前的尸体的颜色。 母亲嘶吼,孩子久久的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的有些脏的样子,就好像野兽的孩子。 因油脂凝固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发黑枯瘦的腿,如今仿佛和独自长到一块去一半。孩子极限的缩紧身体,封闭在黑暗中,拒绝着外界。 就像不会动的尸体一样。时间的感觉,很久以前便消失了。 孩子憋住气,不断否定自己活着的事实。 据说,母亲可怜的,悲哀的,凄惨的死了。 已经不会有人来接孩子了。已经确定,死亡将在不久后的将来降临在孩子的身上。如今没有挣扎的必要。孩子率先试图与死亡同化。 孩子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是母亲不断抗争的结果。她与被抛来的疑惑进行了漫长的战斗。将拷问忍耐到底,拒绝自白,然后独自死去。 但是,不确定的疑惑在母亲死后,被判断为确定。让孩子苟延残喘的理由消失了。孩子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映出模糊不清的尸体。巨大的白色臀部闯入眼睛。 在隔壁牢房的格栅中,今天死了一个胖男人。 在他的身体下面,是一滩变了色的积血。 忽然,隔壁牢房的门打开了。粗鲁的手抓住了尸体的脚。尸体像物件一般被拖走,从视野中消失。那个样子,就好像被放完血的山羊的下场。 尸体应该会被聚集起来,然后被焚化。过了中午,烟就会从狭窄的窗口侵入吧。在高温下被焚化的身体,连骨头也垮掉了。据说这个灰很不干净,不能去碰。 灰要用水冲得无隐无踪,这是这里的规定。不会留下人存在过的痕迹。 当然,不会有人为孩子的母亲建造坟墓。灰会被冲走,尸体会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孩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指尖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柔软。 劳内的时间,如蠕动般流逝。日暮降临,还依旧一动不动。 孩子执拗的持续拒绝外界。在枯瘦的肉体中,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 孩子曾经知道母亲的爱。母亲的手应该总是那么温柔。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记忆渐渐淡薄。石头的冰冷侵染身体,人体的温度在丧失。 如今还要期待什么的话,孩子会坏掉。孩子率先去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孩子一味等待着死亡。好似棺材中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过了几天,但不知为什么,已经确定的死亡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孩子一直没有被送去处刑场。如取而代之一般,狱卒每天都会送来粗糙的饭。孩子拒绝进食,侵蚀胃袋的饥饿渐渐变得模糊,继而消失。 不久,全身的感觉麻痹了。 在孩子弯曲的脚的疼痛也消失掉的时候。 爸爸,来接孩子了。 第四章 关上门吧,咚隆,咚隆。 自暴自弃的大口喝酒吧,咚隆咚隆。 晴朗的天空中,钟声鸣响。澄净的夜空中,声音回荡。 战争结束日暮西沉,今天我们输了。 关上门吧,咚隆,咚隆。 自暴自弃的大口喝酒吧,咚隆咚隆。 哭泣吧,吵闹吧,拍起手。踏起脚,让地板摇晃。 不管要哭还是要讨厌,明天再来。明天也一定能打赢。 遥远的城堡里。 多利女王也开心吧。 *  *  * 咚……叮咚……咚……叮咚 沉重的钟声,犹如如地上爬行一般响起,震撼了阴郁的空气。 同时,村民们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眼睛从艾丽莎与葛兰身上移开,紧绷着脸望向半空。 他们如同寻找消失的残响一般,来回张望。 「钟声……………………竟然响了?」 「第二次么?这种事,虽然有过,但为什么是今天。才刚刚得到旅人啊」 「刚才受伤的人似乎被送回广场了。返回得太快了。难道希望再来一战?」 「你们在做什么?有空犹豫的话,还是赶快转移吧」 突然,响起了一个淡然的忠告。群众再一次向声音的主人仰望。 路的一头,站着一名灰发的青年。他一半身体染成了生锈的黑色。 穿着染过血的衣服的诺埃尔,用干巴巴的眼神俯视群众。 「钟声响了,给我到广场上去!距离开战已经没有时间了!」 下一刻,他尖锐的叫喊起来。以此为信号,群众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他们似乎无法靠自己作出判断,接受指示而行动似乎更快。逆着人潮,诺埃尔向依旧坐在栅栏上的艾丽莎靠近。从破开的衣袖中露出的手臂,没有外伤。 「胳膊平安无事的治好了,真是太好了呢,人类。有话要说的话,我会听的哦?我也有话想问」 「听说你们是来杀统治者的。他们拥有恶魔般的力量。一百年前的旅人被活生生的剥掉了皮。也许全都是些牢骚话,不过,你们有胜算么?」 完全没有铺垫,诺埃尔突刺问了出来。青灰色的眼睛犹如打量一般俯视着艾丽莎。尽管艾丽莎对突然提出的问题蹙眉,还是点了点头,毫无畏惧的回答 「有十足把握。不过,无法见面的话就无从谈起了。缩在城堡里的家伙是杀不了的」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人之间的战斗当然没有问题吧。有武器么?」 「在你看来呢?」 「没有呢。问了个无聊的问题。你们听到钟声了吧?旅人参战是强制性的,没有否决权。我带你们去武器库吧。我不想喊人,自己走吧」 诺埃尔转身走去。艾丽莎没有跟上去,手掌伸向虚空,握住一柄长剑,拔了出来。诺埃尔停下脚步,转身之后,感到纳闷。 「………………………………………………从哪儿弄出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我这么说你信么?」 「原来如此,不需要武器呢。尽管怪得没谱,但就这样吧。你说有胜算看来所言非虚。这很棒……是啊,非常棒啊」 他就好像说给自己听一般点点头。但是,他的表情依旧僵硬地冻结着。诺埃尔停止呢喃,再次走了出去。艾丽莎让剑消失,葛兰也随同一起跟在诺埃尔身后。 在周围,同样在道路上奔跑的人逐步增加。三人沿道路向广场迈进。在门前,诺埃尔停下了脚步。在他眼前,是携护卫站在那里的男人。 「带来了么,诺埃尔。我对你志愿回收旅人,并将任务达成十分佩服……可是,怎么没带他们去武器库?预备的只有一支,可不够两人分哦」 「他们似乎不需要武器。初阵除了挫伤旅人高傲的心气之外没有意义。应该不成问题……怎么办?我觉得这种情报,我觉得没有意义去隐瞒」 他明确的将白发男人的想法暴露了出来。男人的脸扭曲一来,看了眼艾丽莎。艾丽莎耸耸肩,也看了看他。男人面对旅人所不应有的傲慢态度皱起眉头,张开嘴。 「放开我,放开我啊!干什么啊!」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声音。两名士兵从身后走近。 他们像带家畜一样,拖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手脚被绑住的艾莉西亚就像受伤的野兽,一边胡乱挣扎,一边放声大吼。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你们这帮无礼之徒!竟然对我这么粗暴,以为能轻松了事么?爸爸会生气的,我也绝饶不了你们!」 「藏、藏起来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这个女孩跳到井里去了,她脑子是不是、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别咬我!」 艾莉西亚朝拉着自己的男人大腿上咬了下去。他连忙将艾莉西亚高高提起,从自己身上拿开。白发男人叹了口气,在他身旁的护卫也茫然的说道 「在这里,你就是旅人。你没有机会在和父亲相见,也回不去了」 「别撒这种讨厌的慌啊!以为这样的威胁就能让我言听计从的话,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受够了,快放开我、放开我、呀!」 突然,男人们放开的她的手。艾莉西亚摔了个狗吃屎。四周爆发出嘲弄的笑声。 艾莉西亚凄惨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护卫蹲下去,从两把剑中拔出一把,插在了艾莉西亚面前。艾莉西亚抬起脸,张大双眼。 「咦……………………这、这是什么?」 「看了还不知道么。这是剑。拿起来吧」 「不、不要。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蔷薇之女哦?不会拿这种武器的。赶快把它收起来啊……我受够了,受够了啊。我要回大屋,我想喝红茶」 艾莉西亚猛烈地摇摇头,抱住膝盖。但是,护卫粗暴的抓起的她的头发。 艾莉西亚被强行提了起来,发出尖叫。护卫向白发男人询问 「似乎有必要把她扔到战场上杀杀她的傲气,受到更多的精神伤害。怎么办?」 「女人本来另有用途。并不是要把她当成士兵……不需要强行让她」 下一刻,白发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眼前,护卫被提到了半空中。葛兰伸出的手,抓住了护卫的领口。护卫发出惨叫,放开了艾莉西亚。 与此同时,响起了拍手的声音。艾丽莎拍响双手,投去冷冽的目光说道 「非常感谢,葛兰。对同种族的女孩应该更客气的对待哦,人类」 艾莉西亚颤抖着抬起脸。她用那双大大的眼睛注视着艾丽莎。艾丽莎轻轻对害怕的她点点头。这一刻,艾丽西亚的眼睛柔和的湿润了。 「……………………………呜」 「…………嗯?怎么了,人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艾丽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西亚就像发条人偶一样站了起来,一头向艾莉西亚的怀中抱上去。艾丽莎躲闪不及挨了一击,一下子没有站稳。 「艾丽莎,艾丽莎,我好感动,我今后要叫艾丽莎姐姐大人!」 「住手,人类。我的妹妹只有一个!给我放开」 艾丽莎强行将她拉开。再次想要抱上去的艾莉西亚被放下护卫的葛兰按住。艾丽莎调整呼吸,转过头去。白发男人和护卫无不张口结舌。 在一连串的骚动中,唯独诺埃尔微微眯起眼睛。他突然低声呢喃 「虽然有着旅人的立场,但闹得这么厉害啊。你们的确不是旅人呢」 留下独白,他走了出去。留下艾丽莎他们,他消失在了广场上。 艾丽莎轻轻地咳了一声。她强行改变气氛,重新转向白发男人。 「你想让我们加入『棋子』对吧?没问题。士兵几乎已经消失在广场上了。应该没什么时间了……带我们走吧」 她凝视男人。士兵的身影已经从他们周围消失。男人对她的话有些迷茫,目光四处游移。艾丽莎露出微笑,张开双臂,然后豪不犹豫地放出话 「——————————到你们的战场去吧」 *  *  * 迎入艾丽莎等人,女王的门扉缓缓关闭。 广场上的士兵们已经规整的列好了队。 广场在中央被分断,东边是绯色军团,西边是灰色军团。 护卫做出了什么指示,两人对此不屑一顾,走向了东军的最前列。 在已经完成的队列中央,让两人插了进去。白发男人叫喊着什么,然而依旧在队列的最后排,没有追上去。两人固执的无视在周围扩散开的动摇。 不久,集群乖乖接收了异物。如羊群般的他们恢复无言。 艾丽莎环视两军。洛恩军与洛雷尔军,双子所拥有的军团,身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提着相同的武器。这个样子,就好像统一的游戏棋子。 士兵们屏气慑息,等待开战。在艾丽莎身旁,一只只因紧张而绷紧的肩膀上下摇晃。 沉重而炙热的空气缠住四肢。艾丽莎感受着刺痛肌肤的感觉,发觉异样。士兵们都拼命的握住剑,但脸上有时却微妙的轻松。 艾丽莎回想起刚才的战斗。负伤倒下的很多,但没有发现死者。 只能认为两军达成过避免致命伤的协定。 因此,这里的气氛才会虽然紧张,但又半温不火的放松。 害怕受伤以及对战斗的觉悟背面,隐藏着习惯与倦怠。不过,沉重的气氛是货真价实的。这是气色不好。他们的争斗,终归不是『战争』。 大人们认真进行丑恶模仿的样子,十分毛骨悚然。 看上去就像一无所知的在玩过家家一样。 艾丽莎摇摇头。再次抬起脸后,无数的视线将她刺穿。 西军向来路不明的旅人投去戒备的目光。从自军不时也会向此处最异常的东西投去尖锐的目光。无数视线之中,包含着嗜虐的热量。 东军将本应正在混乱之中的旅人送到了战场上。据说理由是为了磨灭旅人的嚣张气焰。恐怕旅人会在两军的一致同意下受伤。 或许在这闭锁的空间内,人们想要释放压抑。艾丽莎对发粘的视线不屑一顾,一直凝注视着前方。绷紧的气氛,忽然动摇。响起了可怕的声音。 黑色铠甲在广场上出现。恐怕它迄今为止一直藏在从广场之上看不到的某空间内。被葛兰踢飞的头盔复活了。葛兰叉着手,睥睨众人。 场上的空气更加绷紧。艾丽莎看着它仿佛人类的动作,呢喃起来 「……………………果然来了呢」 铠甲的出现,在她意料之中。铠甲是异能的产物还是『领地』的附属物,依旧不明。 不过,只要与『穴藏之恶魔』存在联系,就可想而知。能够成为在『城堡』里闭门不出的『穴藏之恶魔』眼睛的,唯有铠甲。『穴藏之恶魔』应该是通过铠甲,优雅的进行观战吧。艾丽莎冷笑。这正是她屹立于最前列的含义。 ————————————咚! 巨大的钟声鸣响,空气震荡起来。随着信号,人们比肩接踵。军团一齐摆正态势,挺起胸膛,如同鼓舞自己一般抬起脸。 ————————————咚! 剑一齐出鞘。伴随着剑锋发生的响声,抽出的刀身勾勒出弧线。他们挥舞着剑,奉于眼前。无数的兵刃指向空中。焕发着银辉的刀身,烧灼艾丽莎的视野。 ————————————咚! 「为了洛恩!」「为了洛雷尔!」 无数声音交叠在一起,化作巨大的咆哮呼喊主人之名。他们呼喊出忠诚,榨干肺部的空气。他们不住的大口喘息。钟声间不容发的鸣响。 ————————————咚! 「「为了多利女王!」」 明确的宣誓响彻四野,震撼艾丽莎的鼓膜,随即消失。瞬间,士兵们最终迸发出好似野兽的咆哮。他们凭借疯狂的嘶喊忘却恐惧,让大脑激扬沸腾。 以自己的咆哮为信号,士兵们冲了出去。 绯色与灰色的波涛开始进击。人们仗剑举盾,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两道影子从东军以压倒性的速度飞了出来。 「——————什!」 众人的惊呼声相互重叠,动摇全军。 艾丽莎与葛兰凭借脱离常轨的脚力,冲出绯色集群。 弃东军而去,两人与西军的最前列接触。艾丽莎突然停止,迅速沉下腰,用脚将数人扫飞。翻倒的士兵牵连后面的人,队列瓦解了。 葛兰抱住倒下的一个人,向远处抛去。中央部分的异常迟了一会才传到两端。混乱的军团一边化作弓形一边停止。面对始料未及的事态,东军也停下脚步。 士兵们对无法预测的事态的应对能力显著的低下。两军如麻痹一般停止了行动。 确认到这里点,艾丽莎转过身去。她眄视两军,冲破广场。葛兰也紧随其后。她从虚空中拔出剑,以快若子弹的速度向铠甲逼近。 铿——————————————————! 与大跳衔接,她将头盔踢飞了。不等头盔落地,她将剑放出, 就这样,她双脚并用,将铠甲踢飞。 咚——————————————————! 铠甲大幅倾斜,背部着地。艾丽莎也因为反作用力而飞向后方。 艾丽莎鞋底一边与石砖地面摩擦,完成着陆。与此同时,她从虚空中握住四柄剑的剑柄,抽了出来。葛兰踩住了准备起身的铠甲的左臂。冲上前去的艾丽莎用剑贯穿了铠甲手臂微小的关节缝隙。薄薄的剑刃尖端,牢牢楔入石砖之间的缝隙。 她纷纷刺出剑,让复杂扭曲的剑刃牢牢的相互组合。 铠甲挣扎起来,但是剑柄成为妨碍,手臂无法抬起。 艾丽莎俯视被牢牢钉在地面上的铠甲。沉默扩散开。 下一瞬间,声音爆炸了。目击事态的士兵们纷纷大叫起来。 巨大的咆哮,点缀着恐惧与困惑。但是,其中也包含着一部分意外的声音。艾丽莎竖起耳朵,确认混入混乱的叫喊声中的异质之声。 那是欢呼声——————近乎满溢而出的欢喜之声。 但在下一瞬间,从铠甲的左臂喷出黑烟。 铠甲的肩关节溶化脱落,猛力脱掉自己的手臂,站了起来。 ————————嘎啷 漆黑的威容起来了。艾丽莎再次与铠甲面对面。铠甲屈下巨大的身体。 瞬间,石砖被踏碎,铠甲蹴地而起。艾丽莎从虚空中拔出剑。铠甲如疾风一般刺出的右拳与剑刃激烈的撞在一起。不被肉体负荷所桎梏的一击让剑咯吱作响。 介于两者僵直的期间,葛兰捡起艾丽莎扔掉的剑,由下至上将铠甲的右臂斩落。放纵力量的一击,相较斩击更似殴打。铠甲手臂扭曲,细长的剑身弯曲了。 如果铠甲里面有人,一定无法抵消冲击,导致骨折吧。但是,铠甲的内部是空的。 铠甲毫不费力的挥起了扭曲的手臂。葛兰避开他拳头的同时,艾丽莎扔掉剑,手一翻。她从虚空中抽出了长度约合小孩身高的长剑,直接投掷出去。 剑准确的飞向了葛兰身边。葛兰手指被切断,抓住了刀刃。 葛兰摆好剑的同时,铠甲挥出了拳头。短剑打在了铠甲的手腕上。 被无意义的一击牵动,铠甲转过身去。而在那之后,已经投掷完短剑的艾丽莎站在那里。瞬间,葛兰挥起长剑。他以无视极限的力量运动自己的手臂。肌肉和血管被扯断,重重的打在了铠甲的关节上。铠甲的接缝发生变形,手臂抬不起来了。 于此同时,艾丽莎一跃而起,一边奔跑,一边从虚空中取出绳索。她滑入铠甲脚边,用环装的绳索套住了仿佛要将人踩烂的脚尖。就这样,她从铠甲的胯下穿了过去,拉扯绳索。铠甲无法用手臂支撑,顷刻间便倒了下去。 再度倒下的同时,爆发出雷动的声音。人们困惑的吼叫破喉而出。但是,里面混杂着比刚才还要多的欢呼声。艾丽莎转向群众,眯起苍色的眼睛。 在那里,展现了一面无法想象的光景。 一部分年轻人撒开了剑,大声欢呼。在如羊群一般行动整齐划一的集群中,他们的身影形同异物,显得格格不入。其中,有一个更为明确的化作异物的人。 唯独他,没有喜悦也没有困惑,无动于衷的伫立在那里。诺埃尔。 他向艾丽莎投去的揣度的眼神。两人相视了数秒。 艾丽莎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仰对虚空,窥探『穴藏之恶魔』的反应。 她的目的并非排除铠甲,而是将正在看戏的『穴藏之恶魔』从『城堡』中喊出来。他们通过铠甲,应该已经掌握了艾丽莎入侵的事情。但是,他们不知为何没有现身。 艾丽莎蹙眉。与此同时,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 ————————————哐啷! 「怎么会…………难道要来了么!」 在不祥的震动中,从西军发出声音。他们面面相觑,一边颤抖一边逃走。从门离开,远离艾丽莎和葛兰进行移动后,犹如保护自己一般坚守起来。 这仿佛在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门中出现一般。 ————————————哐啷! 富有规则的震动突然通知。发粘的沉默弥漫开来。门一瞬间微微动摇。 但是,再次还原于无声。现场的紧张得到缓解。瞬间,门爆炸般的弹飞了。 咚!!!!!!!!!!!!!!!!!!!!!!!!!!! 吼!!!!!!!!!!!!!!!!!!!!!!!!!!! 咆哮震撼空气。掉在石砖上的木片,一边震动一边变成灰色的泥块。 巨大的影子将其踩烂,侵入进来。在艾丽莎眼前,站着一具新的黑色铠甲。 怒气冲冲的铠甲,化作了异形的姿态。 巨大的影子两足行走的样子接近人类。但身体各个部位的形状,只有异形这个词足以形容。从巨大而扭曲的背脊刺出粗鲁的橛子。与身体的质量相反,带着钩爪的脚细得不正常。喷出黑烟的头部,是长满疣的猪型。 它的手中,握着一把奇妙的锤子。要说那是武器的话,那也太细了。艾丽莎突然察觉到了。响彻战场的钟,恐怕也就是这具兽之铠敲响的吧。 艾丽莎向后退开一步,皮靴陷入黑泥中。 ————————————哐啷! 「————————————!」 她呼吸为之一窒。不知何时,本应被钉在地面上的铠甲融化了。黑色的泥像蛇一样开始在石砖上蠕动,爬上兽之铠的脚,缠住了那把细锤。 融化的泥在锤子上覆盖了两三层。绕到背部的泥生成马的装饰,前端变成锋锐的长枪。人类断然无法拿动的巨大锤子完成了。 凶恶的武器在手,兽之铠发出咆哮。 吼!!!!!!!!!!!!!!!!!!!!!!!!!!! 兽之铠向空中吐出黑烟。被碾碎的鼻子和巨大的假牙摇晃起来,向前迈出。 两根细腿交互踩碎石砖。前进几步,兽之铠停了下来。艾丽莎从正面注视兽之铠。她的手中握着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它。 下一刻,兽之铠疾驰而去。 兽之铠化作黑色的炮弹笔直突进。艾丽莎为了拉开距离,跃向身后。 接着,两支手枪各射出六发,向脚关节一射而尽。兽之铠的细腿发生扭曲,跳弹撕裂天空。即便如此,兽之铠依旧没有停下。艾丽莎继续向后跳跃。 她让射空的枪消失,抽出新的手枪。但是,她来不及了,兽之铠已经逼近身旁。 在碰撞的前一刻,并驾齐驱的葛兰抓住艾丽莎的手,强行拉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与兽之铠擦身而过。就这样,艾丽莎以自身为轴,转过身去,撒开手。 艾丽莎让手枪消失,抽出剑。在撞到栅栏之前,她将剑向前刺出。 剑贯穿宽幅的板,刺到了栅栏上。艾丽莎握住剑柄,半个翻身踩在了剑刃上。兽之铠在广场中央调转方向,向艾丽莎的方向撞去。艾丽莎瞄准他手腕的关节,再次发动手枪。承受着执着的攻击,相对较细的手腕开始扭曲。 兽之铠发出低吼,高高抡起锤子。铠甲再次一跃而起,进行突进。 艾丽莎依旧踩在剑上,对兽之铠严阵以待。在碰撞的前一刻,她蹬起脚下的剑,沿广场的周缘横越。下一刻,她的身体移向了遥远的后方。 兽之铠的脑袋撞到了栅栏,发出烦躁的低吼。艾丽莎着地,拔出了新的枪。兽之铠停止突进,抡起锤子。艾丽莎摆好架势。但在下一刻,铠甲将锤子向侧面投出。巨大的质量一边回转一边逼近瞄准空挡向铠甲冲来的葛兰。 葛兰本想回避,但躲闪不及。翻转的身体被枪的尖端划到,受到牵连。 葛兰的胳膊被挖掉,内脏撒了一地。 「葛兰!」 艾丽莎让手枪消失,冲向葛兰身旁。葛兰虚弱的抬起脸。葛兰对将手搭在他肩上的艾丽莎摇摇头,忍住疼痛挤出声音。 「艾丽、莎…………不用、管我…………你该、离开…………」 「不可以说话。疼痛应还很剧烈。而且你放心。我不会陷入因为保护你而让自己倒下的丑态…………这是让你置身危险的行为」 「…………既然……这样……为什么」 「首先,我有事情想要确认。既然『穴藏之恶魔』不会出来,继续战斗下去也毫无意义…………还有,那个会如何做出判断」 艾丽莎观测一般瞪着兽之铠。兽之铠似乎有什么想法,停止了。艾丽莎挡在前面,遮住葛兰正在慢慢堵上的伤口。她投降一般举起双手,下一刻,兽之铠的怒气仿佛消失了,从锤子开始化作泥崩解落下。 流落的泥再次变回人形。看到人形铠甲的完成,兽之铠旋踝离去,从被破坏的门走了出去。在石砖上扩散的泥,在兽之铠走过后,变回了门。 恢复原貌的广场上,铠甲和浑身是血的两人被留了下了。 咚……叮咚……咚……叮咚 远处响起钟声。以阴郁的声音为信号,战斗似乎结束了。 铠甲看了看东侧的军团。白发男人携护卫连忙冲向艾丽莎和葛兰。 看到渐渐回到葛兰体内的内脏,他们不禁屏息。白发男人仰望铠甲,可是铠甲什么也没说,白发男人对护卫下达指示。两名护卫拘束了艾丽莎的手。还以为要做什么,结果白发男人用身体挡住葛兰的伤口,对铠甲深深的行了一礼。 铠甲点点头,离开了。走近栅栏后,铠甲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既然没有没有沿周缘转圈,应该是消失在了无法观测空间里。艾丽莎用轻快地语气向白发男人问道 「铠甲没有杀我,直接离去……似乎对你们的拘束非常信任呢……还是说,在这之后,我还是会遭到被 铠甲处刑的命运?」 「在战场上,出现逃走者、背叛者的情况,首先是铠甲,然后是那只野兽来处理。叛乱者或会被杀死,或会受到重伤,或仅限丧失战意的情况在拘束之后会交给我们。棋子很贵重。不能失去优秀的旅人」 他的回答坦率的令人惊讶。白发男人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 「只要并非认定需要重新调教,伤者会交给铠甲……或者处刑」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与我所料一致的结果哦」 艾丽莎点点头。她推测,丧失叛乱意志的棋子的价值,他们不会放过。认可敌人主动的投降,简直蠢到骨子里了。但只会对事先规定的条件作出反应的铠甲,不具备对事态进行判断的头脑。艾丽莎看到这一点,而暂时选择了投降。 不过,正在观战的『穴藏之恶魔』一旦下达杀害指示,铠甲将会继续战斗吧。 「我即便用上了『赏赐』也没能让『穴藏之恶魔』现身。很难想象三个人注意到了叛徒艾伦却全都毫无反应。所以他们没有察觉到我。所以我判断继续战斗下去没有意义。既然铠甲乖乖撤退了,这个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吧…………不过,这样的话」 「……………………就代表没有人在看战场了」 葛兰忍住痛苦,回应艾丽莎的话。她无言颔首。 推测正确,又产生了新的矛盾。三个『穴藏之恶魔』圈养人类,让他们相互争斗。强制性的让人类进行战争,却没有任何人看戏。 战争丧失了最后的意义。 洛恩军团也是,洛雷尔军团也是。为多利女王奉献的战争,也毫无意义。 『领地』中的战争,不仅对于人类,对『穴藏之恶魔』来说也毫无意义。 「不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而让人们相互争斗呢。 双手依旧被拘束着,艾丽莎思考起来。在这个时候,因冲击产生的僵硬似乎解开了,人们慢慢开始动起来。不久,两人被东军的士兵们团团围住。 艾丽莎向手臂施加力气,准备挣脱拘束。然而付诸实践之前,她就轻轻松松的被解开了。艾丽莎轻快地下到石砖上,环视周围,不禁蹙眉。 东军的士兵们都一个样子,露出好像着了魔一样的表情。 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化作好似畅快喝酒的不和谐音,漂浮在半空中。 「不论怎样挣扎也敌不过统治者」「可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原来如此,能够与铠甲分庭抗礼的话,应该做得到吧」「这样的话做得到」「轻而易举」 「能杀人」「轻而易举的杀人」「杀多少都没问题」「杀多少都没问题」 下一刻,他们一齐单膝跪地。艾丽莎对士兵们的突然行动失语了。 全然不顾她的动摇,他们深深地低下头。其中,唯独白发男人依旧站着,没有行礼。但是,他也注视着艾丽莎与葛兰,仿佛确信了什么一般呢喃起来 「没错。你们,你们的话,或许————————」 异样的兴奋渐渐侵蚀此处。艾丽莎蹙眉。交混着厌恶与兴奋的视线滑过葛兰再生之后的伤痕。白发男人调整几次呼吸后,颤抖着吐出话来。 「或许能让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结束了」 艾丽莎只觉一阵眩晕。他们没有想过与统治者为敌的可能性。他们根本就不想违逆敬爱的女王吧。然而全然无视这一点,吐出了期待战争结束的话。 不杀统治者而让战争结束是不可能的。但是,艾丽莎察觉到其他的手段。她看看西军。好似面具一般僵住的一张张面孔,回望着艾丽莎。 两军之间缔结的信赖,犹如玻璃一般碎掉了。 「——————啊,原来如此」 盘上的棋子会被治愈。坏掉的棋子会被修复。只要能够恢复,胜负的天平断然不会倾斜。但是,即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来不及治愈而被杀害的士兵,将永远的失去。 这场战争没有任何对胜负的明确定义。 但唯有一个,存在着无可否认的决定胜败的结果。 仅凭人类绝对无法到达的,绝对的胜利条件———— 「————————糟透了呢」 那就是,将敌军士兵全数歼灭。 被铭刻的记忆 2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好似葬礼的钟声响起,在余音消失之前,孩子挥开了狱卒的手。孩子用因污垢而板结的衣服擦了擦手。几乎要将皮肤磨破一般,粗暴的擦着手掌。 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狱卒依旧没有说话。他穿过房间,贴着墙壁直起背脊。充满压迫感的这个伫姿就像一具铠甲。终究无法认为是拥有自身意志的生物。 孩子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久违的望着牢房外的情景。石制的小屋,墙壁与牢房相同,但没有铁隔栅。在小型的暖炉前面,摆着古旧的桌椅。 父亲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他缓缓抬起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孩子的模样。他诧异似的眯起眼睛。几秒钟后,或许渐渐认识到孩子了,张大双眼。 他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下,发出夸张的声音。孩子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他狼狈的样子。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孩子。浑浊的语言在半空中消融。 青灰色的眼睛里浮出泪水。他捂住脸,虚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掩去声音,开始哭泣。孩子歪起脑袋。孩子无法理解他落泪的理由。自己就是这么过分的状态吧。 孩子观察自己的身体。手臂的骨头凸现出来,瘦得无以复加。手指的指甲被剥落了。皮肤上有挠破的伤痕,无数好似蚯蚓的肿块,以及疮疤覆盖在上面。 但孩子果然无法理解。与拷问后的尸体比起来,自己的身体要漂亮得多。孩子接着凝视父亲。他看到了孩子极为异样的状态。 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充满自信,有着年轻精悍的面庞。可是,他如今已经是个丑陋的老人。仿佛被幽闭了百年时光,在黑暗中孤独的度过。 父亲抬起脸。凝重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孩子一言不发。 泪水纷纷滑过父亲枯瘦的脸颊。他用颤抖的声音,喊出孩子的名字。 ——已经没关系了。父亲一边落泪一边诉说。 ——什么。孩子淡然的询问。 父亲张大双眼,孩子倾首,如此反复。只闻毫无温度的提问声。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关系。 母亲死了,被残忍地杀死了。父亲在说什么没关系呢。 父亲哑口无言,如同腹部遭到殴打一般捂住嘴。他再次趴倒在桌子上。响起激烈的呜咽声。他一边哭,一边殴打桌子。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这个样子。 孩子的心,果然丝毫没有动摇。孩子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看来,自己将心扼杀得太过头了。 不久,父亲抬起脸。他注视着孩子,拼命调整呼吸。 父亲似乎下定了决心,擦掉眼泪,拼命的开始忏悔。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所以,把孩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早点来的。 ——所以,务必把孩子还给我。 你没来得及。仅此而已。 就连道歉的对象都已经不在了。 可是,父亲激烈的摇摇头。 ——不,来得及。 他回答。 ——什么。孩子问道。 对此,父亲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我要让你活下来。 ——我一定可以拯救你。 孩子倾首。拯救这个词,孩子无法顺利的理解。但是,父亲不需要孩子的同意。他用火热的口吻,继续讲述他要拯救孩子。 父亲对群众诉说,母亲的嫌疑与孩子完全无关。似乎就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孩子对父亲的提案眯起眼睛。这样的方式,孩子难以接受。 这么做的话,母亲莫须有的罪不会消除。 孩子说不要这样。父亲说不行。 孩子说 ——你懂什么。没有拯救母亲的你懂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被带走的两个人的你,懂什么。 下一刻,父亲捶打桌子,大步走了出去。他以粗暴的脚步站在了孩子面前。 垂下的表情很不稳定。还自以为要挨揍了。父亲以前是个纵容本能宣泄暴力的人。但是,孩子不害怕。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生物了。 孩子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仰望父亲。父亲俯视着孩子,跪了下去。 然后,他将枯瘦的身体紧紧抱住。 孩子眨了眨眼。父亲拼命地抚摸瘦骨嶙峋的背。他无言的依靠着孩子的肩膀。泪水渗入脏兮兮的衣服。如同分享体温一般,不断抚摸孩子的背。 大大的手,在颤抖。和母亲的手一样。 ——是我不对。 父亲重复着。 ——真的是我不好。 ——如果无法接受,从这里出来之后,杀掉我也没关系。 ——只是,我要你活下去。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不要露出这种死掉的眼神。 他如此重复。他拼命的声音,艰难的传达到了孩子已死的心灵。被祈祷般的话语所感触,孩子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孩子取回了失去的语言。 啊,说起来,妈妈不也说过了么。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孩子回想起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孩子头一次直视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孩子思考其中含义,感到绝望。沉重的疲劳压在了死掉的心上。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临终之言。 ——要死的话就没关系。但是,如果一个人要生存下去的话…… 孩子不得不去背负这句话,背负她的遗言。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孩子绝对不会忘记。 悲伤,绝望,受伤。 求死之心,不会忘记。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孩子说,请让我考虑。 孩子说,请给我时间。 从这里离开之后,孩子将会去战斗吧,会不得不在自己的内心里,一直在母亲的话中挣扎下去吧。在牢狱之中彻底改变的孩子,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孩子不得不做出决断。 到头来,孩子是该活下去呢,还是该去死呢。 是该在地狱中活着呢,还是该扑向可怕的死亡呢。 是将自己的人生捏烂呢。 还是犹如蠕动一般延续下去呢。 第五章 闹吧,闹吧,好棋子啊。闹吧,闹吧,好士兵啊。 战争结束,迎来安宁。漆黑夜空,洒满星辰。 唱吧,唱吧,好臣民啊。唱吧,唱吧,善良的人啊。 纵然不愿意,太阳依旧升起。不论是否哭泣,一切依然。 睡吧,睡吧,我的棋子啊。睡吧,睡吧,我的士兵啊。 在噩梦中,迎来安宁。可怕的天明,还好远好远。 在钟声鸣响之前,安然的睡吧。 然后,随时赴死吧。 *  *  * 战斗中断后,『领地』瞬间染上黑暗。 好似上等丝绸的黑色覆盖天空。上面如同洒下海砂一般,闪着白色的星光。在伪造的夜空中卷起漩涡的星云,不是朦胧的河川。连星光都是均一的。 在集会所的窗框上坐下,艾丽莎凝视着冷清的夜空。 她将左脚抱在胸前,视线移向室内。换上新外套的葛兰,正在遭受士兵们的提问攻击。士兵们避开充满敌意的艾丽莎,只将葛兰团团围住。 他们注视着手腕上的接缝,纷纷发出感叹之声。 「真、真厉害啊。接缝开拆会死么?」 「虽然没有试过……但有接缝的位置,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手臂」 对葛兰淡然的回答,众人回以率直的呼声。村子的地点,在接近南部边境的地方。『无名之妖』的故事应该传到了。但是,没有人提及传说。不止如此,他们的反应虽然非常害怕,但也充满着好意。 「那么,真的……真的就算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不会死么?」 「可能有方法将我杀死,但我自己也不明白。就算脑袋被拿掉还是会复活」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厉害………………这家伙,真的好厉害…………」 士兵们发出浑浊的笑声。望着祥和的光景,艾丽莎蹙眉。仔细一看,他们的笑容,因恐惧和困惑以及狂热而绷紧。集会所充斥着异样的热度。 人们所酝酿的感情,产生了发粘的热度。艾丽莎再一次仰望夜空。 「陷入了奇怪的事态呢……实在是、实在是糟透了」 她轻轻地嘟嚷了一声。她的声音,消融在夜空中。 战斗后,两人被士兵们带走,扔回了集会所。 对两人进行盘问后,白发男人携带上了几个人转移到了别处。他们似乎在商议如何利用两人。留下的士兵们准备通过与两人交谈,获得关于异能与不死的情报。与此同时,他们正经受着极度的紧张与疲劳。 原本士兵们对出乎意料的事态的反应十分迟钝。现状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想当大的负担。恐怕接近极限了吧。但是,白发男人还没有回,协商似乎没有结束。 不管决定如何,艾丽莎都打算拒绝对方的要求。士兵们最终必定会反驳。正因他们平时像羊一样胆小,所以艾丽莎没办法去害怕他们激动时的状态。就算拥有魔女审判的事例,也很明显。越是老实的集群,有时越容不下残忍的生物。 艾丽莎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右脚被什么人给拉住了。艾丽莎姿势崩溃,连忙向脚下看去。只见艾莉西亚如同年幼的孩子正紧紧抱住自己的腿。 「有何贵干,艾莉西亚?我知道你很不安,但你能不能别把人从窗框上拉下来?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放开我的脚」 「呜呜,连姐姐大人都这么冰冷……这个世界一片漆黑啊,活着好辛苦啊」 「我说你啊,别叫我姐姐大人。我的妹妹,全天下只有一个」 艾丽莎伸出手,姑且在艾丽西亚的脑袋上胡乱的抚摸了一阵。之后她别开脸,向窗外望去。艾丽莎眯起苍色的眼睛,扭曲成了一张悲伤的脸。她缓缓开口 「寂寞的妮娜·萝丝,今天也独自哭泣」 悲伤的妮娜·萝丝,明天也独自哭泣。 落下的泪水,是早晨的雾。像连绵不绝的雨,不断地落下,变成海。 熊和兔子终于来了。猪和鸭也终于来了。老鼠吱吱地安慰着。 「少女终于不哭了」 「…………这首歌我知道」 艾丽莎被始料未及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连忙向艾莉西亚看去。 艾莉西亚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点点头。不知为何,她得意的挺起胸膛。 「我知道这首歌。爸爸经常唱的。寂寞的妮娜·萝丝,可怜的妮娜·萝丝……这是哪里的歌?」 「啊,你的父亲会唱这首歌么……这件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呢」 艾丽莎就算倒立也想象不出,那个肥满的男人唱起童谣的样子。知道《妮娜·萝丝之歌》这件事也很让艾丽莎感到意外。她无法掩饰吃惊,问了起来 「那是北部某港湾小镇流传的歌。你的父亲怎么知道那首歌的?」 「他说,熟人的女儿经常唱这首歌。姐姐喜欢这首歌?」 「喜欢………………也谈不上。这是回忆之歌」 「……………………回忆?」 听到艾丽西亚的问题,艾丽莎轻轻的咬住嘴唇。她望着洒满星辰的伪造夜空,表情一瞬间难过的扭曲起来。不过,她强行打散了眼中的悲伤。 「我和死去的妹妹,经常唱这首歌哦」 听到回答,艾莉西亚张大双眼。她的嘴角微微颤抖起来。下一刻,艾莉西亚紧紧抱住了艾丽莎的脚。她连忙缩成一团,垂着脸细细说道 「我对冒昧之言,由衷的抱歉。对不起,艾丽莎。我真是没用呢」 「你没必要自责。抬起脸吧,这可不像你」 她轻轻的抚摸艾莉西亚的头,就像对待小狗一样。可能是对答复感到开心,艾莉西亚依旧垂着脸,上下小幅的弹着。蜂蜜色的卷发轻轻摇摆。 「……谢谢你,艾丽莎。可是,我还是想叫艾丽莎姐姐大人。海里沙又温柔又坚强。这样的你,我允许你做我的姐姐!」 「免了吧,人类…………你其实根本没有消沉吧」 艾莉西亚抬起脸,笑了起来。她的态度还是老样子妄自尊大,但并不可恨。 艾丽莎望着惹人怜爱的笑容,突然萌生出疑问。 「话说,你这样的丫头,为什么会在黑森林里?」 黑森林里,除了不祥的传闻,什么也不存在。 艾莉西亚歪起脑袋。她将背后的包袱放在前面拿好。 她用包袱代替艾丽莎的脚,抱了起来,然后讲起来 「姐姐大人还真是问了个没意思的问题呢。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有想看的东西!」 「在这片森林里,除了废弃村落的遗迹,没什么可看的吧。 就和传闻中一样,会被黑森林所吞噬,会消失,真是冒昧的行动。你没想过会有危险么?」 「那个,我觉得被卷入危险也没关系,只是想离开父亲身边……于是就去了正前方的那个森林」 艾莉西亚闭上了眼睛。她不断的点头,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睛焕发出明亮的光芒。 「爸爸很在乎我。我是爸爸宠爱的蔷薇之女,不过,仅仅是这样我无法满足。我想要让爸爸更加自豪,想要成为爸爸唯一的女儿……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离家出走了哦。我坚决不要做笼中之鸟」 为了完成这件事,只能出去冒险了! 她夸张的挺起胸,但下一刻,她无力的耷拉下肩膀。 「可是……这个地方有些太过分了。大家都好无礼,又窄又黑,就像家畜的小屋。本来就无法忍受,竟然还无法离开。讨厌死了啊」 艾莉西亚叹了口气。不过,她迅速的摇摇头,她向艾丽莎的脸凑过去。 艾莉西亚柔 和的弯起朱红的嘴唇。就像说悄悄话一般细语道 「……不过,这不是正好么?是吧,姐姐大人。其实我」 「抱歉,现在有空么?如果两位女士的话能放在后面再聊的话,可就帮大忙了」 干巴巴的声音突然将艾莉西亚打断。两人抬起脸,不知何时,诺埃尔站在了两人身旁。被感情已死,冰冷的双眸俯视,艾莉西亚轻快的弹了起来。 「姐姐大人!呃,我、我到那个死不了的人那边去了。要是发生什么,要马上来救我哦?我可不允许姐姐大人不珍惜我哦。我相信你!」 单方面涛涛不绝的说了一堆,艾莉西亚跑了出去。她在盘腿坐下葛兰身边微微蹲下。一大一小的影子关系和睦的呆在了一起。艾丽莎向坐着两人周围望去,不禁蹙眉。 士兵们正大口的喝着酒。不知谁拿来的酒和食物到处传递。 一位士兵把酒喝干,放声大笑。可他又突然不安的四下张望。在他身旁,酩酊大醉的士兵正不停地捶打地面。也有人正毫无意义的哭泣。 不知何时,房间内一片混沌。表层的平稳被完全破坏。 与不久前截然相反,疲惫的士兵们拼命地将意识从葛兰身上移开。葛兰默默地旁观着骚动。他和艾莉西亚相互背对着,艾丽莎向诺埃尔看去。 他举起两只木头容器,与一只小酒瓶。 「要喝么?如果想要保持清醒或者不胜酒力的话,那我就拿回去了」 「不必了,我喜欢酒。不过在喝之前我想问个问题」 「答得上来的我就回答吧。现在正好,代行人不在」 「………………代行人?」 诺埃尔用牙齿拔掉了瓶塞。倾斜瓶子,浓重的碧色的酒注入器皿。 「是指白发男人。他的名字是丹,统治者赋予了他一定的权力。他们正在对你们的『用法』进行协商,不过应该得不出很好的方案吧。对于强力武器的活用,我们过分安于现状。恐怕对你们下达的指示只有『去杀』」 他将器皿交给了艾丽莎。浑浊的碧色的酒散发出酿造不彻底的味道。艾丽莎喝了一口。复杂的甜味和令人麻痹的苦味在舌头上弥漫开。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脑袋涌现出欢喜,喉咙异样的干渴。艾丽莎吐了口唾沫,将器皿朝诺埃尔递了回去。 「这是什么?不是单纯的酒呢……应该是接近麻药的东西」 「『多利女王之杯』。统治者支给的最受欢迎的饮品」 诺埃尔也向自己的器皿中倒入酒。碧色反射着油灯的光,发出可疑的光芒。 他摇晃器皿,凝视着金色的波浪,说道 「姑且试着分析了一下,这似乎是一种药草酒。功效是『降低思考能力与恐惧心,增强痛觉』……是呀,的确不能积极的去推荐,呢!」 诺埃尔毫无先兆的将器皿中的东西朝窗外倾泻一空。接着将酒瓶也扔到了外面。伴随尖锐的声音,玻璃碎掉了。毛骨悚然的碧色在地面上聚集成一片水洼。 突然做出的怪异举动就像假的一样,诺埃尔依旧面无表情。他耸耸肩。 「即便知道疼痛会增加,人们还是不得不大口去喝。或许你已经某种程度上看出了村民们的感情起伏,那个是在喝过一定量以上的酒之后的状态。平日里胳臂会被砍下,会失去脚。不让大脑麻痹的话,连通常的生活都有困难」 「代行人与护卫在后方的位置,不参加战斗……他们不喝酒。是吧?能够做出判断的人,和不能进行判断的人的差别就在这里么……所以,大多数的士兵判断力低下,像羊群一样,无法单独行动」 艾丽莎扫视集会所。士兵们正大口喝着酒。那些酒全都是沉重的碧色。不祥的情景,让艾丽莎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她的视线回到诺埃尔身上。 「………………………………于是,你将这个事实告诉我的意义何在?」 他没有回答艾丽莎的提问。诺埃尔继续说着感觉毫无关联的话 「这就是盲目忠诚的理由,不过还有别的。这个村子的食物由『城堡』供给。村内的植物,已经接碰过了么?就算没有碰,也没什么好勉强的」 「…………是,已经碰过了。全都化成泥然后崩溃了」 「是么,你的好奇心很旺盛呢。也就是说,我们的食物被统治者控制着。多利女王不论是怎样的暴君,除了遵从别无他法。既然如此,比起怀疑,还是目盲服从活得更舒服。虽然我不太明白」 「……………………暴君?不明白?」 听到他的话,艾丽莎眯起眼睛。他和其他村民不同,没有盲目的信仰心。在闭锁的空间内,避免了思考被统一化。这实在太异样了。 「你没有作为多利女王以及双子洛的棋子的忠诚心么?」 「这个村子原本就没有发誓对统治者效忠。我出生的时候,还留有反抗心。但是,在铠甲的监视下,每天反复强制性的进行战斗」 他抛出空容器,然后接住,如此重复。碧色的液滴在半空中飞洒出来。 突然,他不再抛出容器,将容器紧紧握住,依旧面无表情,向容器施加力量。 「敷衍了事的战斗会遭到铠甲的惩罚。不将敌军全数歼灭的话,拷问的日子就无法终结。人们也有一段无法承受精神的负荷,开始行凶的时期。对全灭敌军感到焦急,害怕报复,怀疑内鬼,造成了许多村民和旅人牺牲」 他毫无先兆的泄去了力量,松开了容器。容器应声掉落在地。他用脚尖将容器踢到远处。就这样,他接着把看不清真意的话讲下去。 「不忍耐的话,状况会不断恶化。村民们放弃了终结战争,与敌军缔结了协定。作为精神的安宁与自卫的手段,选择忠诚。从就如同挖了坑又填上,周而复始的无意义的战斗中,村民们找到了侍奉女王的意义。否则,很多人会疯掉的吧……不过,我对此并不苟同」 他以类似『无名之妖』的空虚目光仰视半空。低声告知的这个事实。 「我的母亲,是女人。对外面的世界很清楚」 ————————呀! 与此同时,响起了巨大的一声尖叫。 两人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喝醉的士兵正抓着艾莉西亚的胳膊。她抱着面包,站在远离葛兰的位置上。害怕的她拼命想要从男人手中挣脱。 「干……干什么,住手啊……你、你要……你要对我做什么」 这个声音里没有白天的气势。酩酊大醉的男人目光浑浊。也许感受到了异样的空气,艾莉西亚的身体颤抖起来,准备逃跑。但在下一刻,她的手被拉住,倒了下去。 伴着尖叫,浑浊的欢呼声沸腾起来。犹如喝彩的笑声与下流的奚落向艾莉西亚扑去。在凝滞的色度中,集群自然而然的共享着骚动。艾丽莎眯起眼睛,从窗框上跳了下来。 「………………………………那是怎么回事?」 「旅人有时候会被当做村子的公共财产。她今晚将会作为那个男人的妻子,服侍那个男人吧。刚才他们应该在一旁偷偷抽过签了」 诺埃尔淡然的回应。没有热度的声音,讲述出扭曲的事实。 「如果有了孩子,将由全村一起养大。新的血脉很宝贵。村中的女子和非血亲的旅人会被特殊对待。是与家畜一样,为人多次受孕的方便道具」 面包掉了下来,艾莉西亚在地板上爬行想要逃跑。可是她向前伸出的手被其他男人阻止。男人们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圈。他们也没强硬的上去抓她,齐声喝彩。 一个长身的影子进入圈内。艾丽莎看了看她,他无言颔首。 「本来你 也是很受期待的。可是在看到你战斗的样子后,恐怕没有男人敢选你了吧。不过,她就不一样了。没有别的用途,也无路可逃。棋子需要分配角色。既然要在这里生存,就会被强行去做无可奈何的事呢」 诺埃尔淡然的讲述。将艾莉西亚拖倒的男人,一边笑一边上前。艾莉西亚等着他,准备说些什么。而在此前一刻,男人的身体被高高的提到了半空中。 「怎、怎怎、怎、怎么回事?」 「——————这样就可以了么,艾丽莎?」 葛兰提着男人的领口,面无表情的询问。掌握状况的男人面色铁青。恐怕他从喝醉之后,就开始纠缠艾丽西亚了吧。 似乎一时忘记了还有两位旅人。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你……你在同情同样身为旅人的她么……可是,这是规定,呃」 艾丽莎向天花板一指。葛兰点点头,挥动手臂。男人被抛到了勉强没有撞到梁的高度。瞬间,艾丽莎投出的短剑贯穿了男人的领口。 ——————————嘡! 男人被钉在了梁上,面色铁青。下一刻,衣襟与刀刃开始摩擦,发出危险的声音,继而撕裂。男人瞠目结舌,僵住了。艾丽莎靠在窗框上,放出话来 「这种闹法让我很不愉快。即便如此还要继续的话,不论多少人我也吊给你看哦?」 「……艾丽、莎?艾丽莎啊啊啊!果然是艾丽莎姐姐大人!」 艾莉西亚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抱住了艾丽莎。艾丽莎随便摸了摸她的脑袋,注视着士兵们。突然,她感到了异样。他们没有在看艾丽莎。 士兵们痴痴地张着嘴,仰望天花板。他们缓缓地向头上伸出手。奇妙的情景无声的展开。无数的食指如同确认一般指向短剑。 下一刻,手臂一并放了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以脱兔之势逃了出去。他们像害怕灾害的老鼠一样,死死的躲在房间的角落。诺埃尔叹了口气,离开了窗户。 ————————哐啷! 与此同时,地面不祥的动摇了。 艾莉西亚叫起来,紧紧抱住艾丽莎。艾丽莎带着她与窗户拉开距离。地震的间隙慢慢变短。伴随不祥的地面震动,有什么在向集会所靠近。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在集会所,旅人攻击居民,特别是拔刀是禁止的」 诺埃尔淡然的讲道。艾丽莎让艾莉西亚到士兵们蜷缩的地方去避难。众人一瞬间吵闹起来,但乖乖的接纳了她。所有人注视着门,屏气慑息。 凝重的无声充斥整个集会所。但是,伴随诺埃尔的呢喃,沉默被打碎。 「黑之铠负责广场和战争……………………违反规定的时候,敲钟的野兽就会前来」 咚!!!!!!!!!!!!!!!!!!!!!!!!!!!!! 吼!!!!!!!!!!!!!!!!!!!!!!!!!!!!! 随着咆哮,门联通周围的墙壁被破坏。墙壁与门的碎片在空中化作泥土的飞沫。 空洞中露出的牙齿在摇摆,异形的野兽出现了。在泥土之雨中,艾丽莎与相互面对面。泥从全身滴下,兽之铠发出低吼。艾丽莎仰望平安无事的天花板,小声说道 「—————葛兰」 「明白了,艾丽莎」 艾丽莎屈身,跳跃。已经冲上来的葛兰抵住了她的脚底。艾丽莎抓住了天花板的梁,身体前后摆动。她用脚缠住梁,倒转过来。与此同时,兽之铠抡起锤子。艾丽莎背对逼近的质量,看向挂在身旁的男人。 「救、救命…………救救我…………」 艾丽莎对男人声嘶力竭的诉求点点头,伸出手,猛的拔出了贯穿男人衣襟的短剑。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惨叫起来冷掉了下去。与此同时,艾丽莎解开了脚,脚尖在梁上一踢。 她猛地落了下去。锤子顷刻间在她刚刚通过的空间穿过。 锤子虽然是黑泥的未完成状态,但还是轻而易举的将梁粉碎了。在泥之雨中,葛兰保住了落下的男人,送到士兵们身边。艾丽莎在他背后着地。 她将短剑消去,盯着兽之铠。艾丽莎想通过让作为起因的短剑消失,观察兽之铠会不会撤退。但是,兽之铠毫无退去之意。艾丽莎从虚空中抽出手抢。 下一刻,某人将她从一旁撞飞。 「————————————!」 出乎意料的一击让艾丽莎摔倒。某人就这样压住了艾丽莎。艾丽莎当即将枪口抵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微微后仰的脖子,被葛兰从身后抓住。 凝重的沉默弥漫开。在两人的性命握于他手的状态下,诺埃尔淡然的说道。 「就算杀了我也没好处。总之先冷静。还有,还是让这个消失吧」 诺埃尔用下巴推了推枪。艾丽莎蹙眉,可还是让手枪消失。葛兰也放开了手。 艾丽莎让自己背后吃了一记诺埃尔的膝撞。他抬起脸,对兽之铠示意已经将艾丽莎俘获。兽之铠维持在高举锤子的状态停止了。全员屏气慑息,观察着兽之铠的动向。但在下一瞬间,绷紧的沉默被爆炸性的惨叫砸碎。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西亚抱着包袱冲了出去。她从兽之铠身旁蹿了出去,从洞里逃掉了。对于突然地逃走,现场一片哗然。看到脸绷紧的艾丽莎,葛兰细声问道 「…………怎么办,艾丽莎?」 「应该去追吧。在错乱状态下放置不管会很危险。即死是无法治愈的」 「明白了。我也觉得应该这样。我去了」 「拜托了………………多加小心」 与艾丽莎交换眼神,葛兰点点头。他蹴地而起,从兽之铠身旁穿了过去。 见葛兰消失在了黑暗中,士兵们迟了好一会儿在大叫制止。不过,没有人追上去。仿佛永远定格的时间流逝之后,兽之铠忽然旋踝离去。 兽之铠离开了破损的门,灰色的泥化成的墙壁和门也随之复原。下一刻,门被粗暴的打开了。身在别处的士兵们手忙脚乱的跑了过来。 身为代行人的白发男人大声叫喊 「究竟怎么回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这个旅人包庇另一个旅人,拔了剑。不,这不重要,有两个人逃跑了」 士兵们虽然混乱,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如同打断士兵的声音一般,响起一个阴郁的声音。 咚……叮咚……咚……叮咚 听到钟声,他们齐刷刷的闭上嘴。士兵们苍白的脸面面相觑,冲向外面。 艾丽莎眯起眼睛,将背后的诺埃尔退开。她也跟在了士兵们身后。来到外面的人指向远处,大喊着什么。艾丽莎加入其中,张大双眼。 「……………………这、究竟」 村子西侧燃起了烈火。红色鲜烈的线,横穿视野。 仔细一看,火焰下面是人。西侧的士兵们列着葬礼一般的队,举着火把。东侧士兵们兴奋地呼喊着什么。艾丽莎盯着鲜艳的红色。 诺埃尔站在了依旧一言不发的混乱她身旁。他望着火焰,淡然低语 「看来西侧的居民得到了新的旅人」 「………………是指葛兰和,艾莉西亚么?」 刚才两人从集会所逃亡。他们从广场入侵西侧,然后被抓到了么。诺埃尔对担忧的艾丽莎摇摇头,平静的回以否定。 「不,不对。通向西侧的门是关闭着的。恐怕是新的旅 人吧」 「铠甲掳来的旅人会被扔到战斗过后的广场上。但极少的情况旅人会被扔到空广场上,自己乱闯。红色火焰与夜晚的钟声,便是告知此事。不过,今宵的火把亮过头了啊」 听到这句话,艾丽莎点点头。熊熊燃烧的火把,只是用来报告的话,数量实在太多。感觉到了在向东侧挑拨的意图。他们摇晃火把,向东侧告知。 ——知晓危险,继而哀叹。如今立场变得相同。 ——之前企图虐杀,是你们背叛了。 不知为何,诺埃尔嘴唇弯起来。他注视着火焰,尝试笑起来。 与剧烈扭曲的脸相反,他淡然的吐出干巴巴的语言 「似乎格外欢腾呢。看了白天的战斗还能有这样的反应……看来『洛雷尔的棋子』也得到了相当强悍的棋子。这样的偶然竟然会连续发生」 以你们的出现为契机,看来我们再度迎来过渡期了。 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诺埃尔的话里,有着类似挑衅的锋锐。艾丽莎缓缓看向青灰色的眼睛。 远方的火焰在他的眼中跃动。艾丽莎将对他长久怀有的疑问抛了过去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不是旅人,还要保住我们?」 他似乎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下一刻,白发的代理人转向两人。 士兵们也齐刷刷的向她看去。黑暗之中,浮现出无数张白色的脸。这个目光,就好像被逼上绝路的野兽,带着异样的光辉。他们如发狂一般飞速的呢喃 「唯独那个」「唯独那个不能逃」「逃了就完了」「在明天,被杀之前」 「被杀之前————————————不能被杀掉」 敌阵营也得到了新的旅人。既然如此,接下来的战斗不会是单方面的虐杀,将会是对等的厮杀吧。如果让艾丽莎也逃亡了,东侧的王牌就全灭了。 士兵们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注视着她。犹如依靠,犹如害怕,犹如憎恨。 在疯狂地无数视线中,诺埃尔小声说道 「没有时间了。不过,迟早要说的。恐怕就是明天了」 ————————必定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他冷冷的说道。下一刻,士兵们一跃而起。艾丽莎的视线从逼近的一张张扭曲的脸上偏开,注视火焰。火在黑夜之中跃动。摆成队列的火把缓慢的蠕动着。 这片光群,好似葬礼的列队。 实在太过亮丽鲜红。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3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我和你一起走。 父亲如此相告,哭了起来。 他谢谢、谢谢,不停重复。孩子听着刺耳的声音,心想他究竟在高薪什么。人,全都会死,丑陋的腐烂溃败,被烧成灰。 孩子一个人得以生存,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然而,父亲由衷的开心。他流着泪,可笑的说道 他说,你活下来了,我好开心,比什么都开心。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这个嘛」孩子回答。 ——我应该受罚。「没错」孩子回答。 ——即便如此,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诶,是啊」孩子回答后,闭上了嘴。 孩子已经找不到应该回答的话,蠢到了不知不觉迷失回答的程度。不论多么冰冷语言,他都会接受,不会否定孩子的指责。 他曾经不顾念母亲,不爱护孩子,抛妻弃子。可是,现在的他就像假的一样,珍惜孩子的存在。他对脏兮兮的孩子决定生存,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孩子从心底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忽然,孩子回想起了母亲的手。然后,察觉到了。 啊,这就是所谓的父亲么。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么。 理解的同时,有什么贯穿了孩子干涸的心。孩子带着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这份冲动,张开嘴。从皲裂的嘴唇中,漏出些微的声音。孩子笨拙的编织出语言。 我会变得幸福么? 孩子吐出出乎意料的话,父亲张大眼睛。他犹如要将孩子吃下去一般,注视着孩子。 孩子仰视着他,淡然的继续说道。话如呓语般从他口中零落。 人,总有一天,全都会死。可是,我不会哭。 看到人的尸体,我的心已经丝毫不会动了。 这样的我,有获得幸福,平凡生活的权利么? 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幸福生活的可能性。 孩子紧紧的闭上嘴。父亲对孩子的话重重的点点头。他咬紧嘴唇,擦掉自然而然满溢而出的泪水。接着,他用充满意志的眼睛看着孩子,然后强而有力的断言。 能的。能的,我可爱的孩子。 人,不论是谁都有获得幸福的全力。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孩子坦率的点点头。可是,同时也了解到。这句话丝毫也不值得相信。 好听的话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戏言。不过,孩子没有否定他的话。 整个世界全都是由肮脏丑陋凄惨,惨不忍睹的东西构成的。 所以孩子觉得,至少唯独让这句话维持它的美丽。 ——————就听信他小小的谎言吧。 孩子伸出了枯瘦的手。父亲用大大的手掌包住瘦骨嶙峋的手。 孩子被父亲的手拉着,走了出去。但是,孩子一度停下。 小鸟从铁格栅的缝隙间露出脸来。圆圆的眼睛,注视着孩子。 在那边,是淡蓝色的天空。孩子抬头遥望,说 ——————我也要去那里。 小鸟没有回答孩子的话,只是不解似的歪着脑袋。 不久,牢房的门被缓缓关上。年幼的囚徒的身影消失了。 小鸟用力的扑起小小的翅膀。 然后,消失在了铁格栅的外面。 第六章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多利女王的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  *  * 咚……叮咚……咚……叮咚 不祥的钟声在石砖地面上回响。艾丽莎从坚硬的床上直起身体。 她在半地下位置的监牢内。天花板和墙壁都是用冰冷的石头制造的。唯独将隔壁房间分开的不是墙壁,而是铁格栅。旁边没有人。她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她独自一人,被关进了漆黑空虚的牢内。 「………………是这样的情况呢。真是一次糟糕的苏醒」 艾丽莎嘟哝着挠起银发。她叹了口气,同时确认现状。 她藉由害怕战力丧失的士兵之手,在昨晚被投入狱中。 为了不刺激陷入异样的兴奋状态的他们,艾丽莎乖乖的身陷囹圄。 这个牢房与武器库不同,据说原本就是村子的设施。艾丽莎听说,这里是在老路上强盗频出的时候,村子向镇上请求并接受援助,和处刑场一起建造的。 恐怕是它的存在,招致了村内『魔女告发』的激化吧。 令人讨厌的空间冰冷而散发着霉味。艾丽莎挥开毛毯,立刻披上了外套。 她坐在床上,穿好鞋子。接着从昨晚与她一并被扔进来的袋子里取出了干面包。面包很粗糙,没有味道。她无视小瓶的酒,简单的吃完了饭。 「……村内的食物本身就像是给囚犯吃的呢。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怀起反抗心了。真亏他们能够忍受呢」 艾丽莎不开心的呢喃着,向头上仰望。她望着被铁格栅拦住的,遥远而狭窄的蓝天。射入黑暗的光线,灼烧视网膜。与此同时,走廊上回荡起空泛的声音。 ————————踏、踏、踏 有人正快步走在石砖上,向艾丽莎接近。看来不需要自行出门了。 艾丽莎抬起脸,悠然的翘起腿。她就这样等候声音的主人。 「————————————————钟声响了……你听到了么?」 白发的代行人向牢内窥视。在他背后,守候着几名士兵。许多双涨红的眼睛注视着艾丽莎。艾丽莎毫不畏惧异样的视线,作出回答 「听到了。不过我有事情想问」 ——————找到葛兰和艾莉西亚了么? 从集会所逃走后,两人还没有找到。 在西军进行挑衅之后,士兵们寻找了两人,但他们去向不明。艾丽莎用认真的表情等待白发的代行人的回答。但是他面色憔悴的摇摇头。 「还没有。究竟藏哪儿去了呢。你真的不知道两人的行踪么?就算一时藏起来,也不能脱离村子。还是尽快找到他们,对彼此都好」 「非常遗憾,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个村子里藏这么长时间……两人消失到哪里去了呢。没遇到危险就好了」 艾丽莎咬住食指指背。但是,可怎么想,东边阵地也没有藏身之处。剩下的只有西边阵地了。诺埃尔否定了,但两人也不在西边的话,就是消失了。 对出乎意料的状况,艾丽莎和士兵们感到困惑。 一夜之间竟然有两名旅人消失,谁也不会想到。失去一张王牌的白发代行人十分疲惫。可是,他缓缓的捋了下脸,切换心情一般开口说 「不死男依旧行踪不明。但是正如你所听见的,刚才钟响了」 计划打乱了。全都在往奇怪的方向推进。他恐怕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不过,白发的代行人顽固的继续提出与昨晚相同的而要求。 「就算只有你也要派上战场……昨晚,西军对我们表示出了明确的敌意。此役或许会变成激战……全都要看你的表现了。期待你的战果」 「………………我知道了,那我就出战吧」 想了几秒钟,艾丽莎点点头。但是,她即刻拒绝了一部分要求。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没有进行虐杀的意思。士兵之间自相残杀根本毫无意义。你们完全搞错应该战斗的对象了」 你们的敌人不是西侧的士兵。而是多利女王与双子洛。 你们本来应该选择与统治者为敌,与统治者战斗。 「这不是受到欺凌之人的尊严么,人类?你们不是家畜」 她毫不犹豫的说道。白发代行人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但是,他依旧一声不吭,将钥匙伸进了锁眼。伴着锐利的声音,锁被打开。艾丽莎打开了铁格栅。 白发的代行人留下护卫走了出去。他用有些空洞的声音说 「来吧——————————有东西想让你瞧瞧」 *  *  * 白发的代行人登上平缓的螺旋阶梯。艾丽莎跟在他身后,到达了牢房的门。推开之后,从门缝中流入耀眼的光。伪造的蓝天刺痛眼睛。 白发的代行人头也不回的向黑森林的狭窄小路上前进。土裸露出来的路应该是通向处刑场的。艾丽莎跟在后面,到达了开放的空间。 土上就好像墓碑一般,竖着无数的木棒。不知过去发生过什么,几根木棒已经发黑碳化。相对较新的一根上面,绑着什么人。 「……………………………………什」 被麻绳绑住的男人深深的垂着头。他的身体变色,像青虫一样浮肿。被弄平的脚趾与泥土化为一体。围在他周围的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套着只露出眼睛的头罩的人看着艾丽莎。他们手中握着被鲜血染红的钝器。 「你们………………在做什么啊!」 「满意了么?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是昨晚对女人出手的男人。我发誓,以后我们不会再对女人出手。相对的,希望你能拿出相应的成果」 「开什么玩笑,人类!没有人要求你做这种事!」 艾丽莎大吼,抓起白发代行人的胸口。艾丽莎奋力摇晃他,向他说道 「而且我已经说过不少次了,人类!我绝对不会进行虐杀!」 「即死之外的伤会被治好。这个男人也会被治好。只要能恢复如初,这不过是略施惩戒…………好了,也希望你能稍微思考这么做的含义」 白发的代行人以前所未有的沉重动作将艾丽莎的手挥开。他走近被绑的男人,抓住他被打断的胳膊。男人从口中喷出血泡,发出呻吟,苦不堪言。 「这个村子没有能够胜过你们的士兵。但是依靠铠甲,可以将你们当做叛逆者把你们的手和脚弄烂。铠甲每被破坏,便会溶解,再生,周而复始……即便最初能够分庭抗礼,你们还是会败给疲惫。你和我们都并非钢铁之躯。根本无力战斗」 治愈后,我们就把丧失意识的你们拘束起来吧。直到你们的心屈服为止,不会在乎拔掉你们的手脚。过渡期已经过去。我们已经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白发的代行人悲伤地讲述道。他向艾丽莎投去温情的眼神。但是,他的脸上一瞬间盈满扭曲的笑容。他从对艾丽莎的威胁中萌发出快感。 艾丽莎攥紧拳头,瞪着他下作的表情,不屑的放出话来 「…………原来如此,你们的想法我已经非常清楚了,人类」 她回想起了虐待葛兰的那群人。有时人类会在愚蠢的方面将他们的残忍发挥得淋漓尽致。 艾丽莎发自内心的感到失望。即便村民 因旅人的出现而蒙蔽了双眼,艾丽莎也无法对村民产生同情。他们虽然会对同样的人类施虐,也不会对统治者怀有愤怒。 ——————人类终归不过如此么。 艾丽莎没将失望吐露出来,走了出去。现在最首要的是找到葛兰和艾莉西亚。必须对西边的旅人进行确认。她头也不回,走向了要求奔赴的地方。 前往被『穴藏之恶魔』抛弃的战场。 *  *  * 东边绯色士兵,西边灰色士兵出场。 艾丽莎站在东军的最前方,四下张望。 聚集在广场上的军团,看上去还是老样子,是统一的游戏棋子。不过,在他们相互注视的眼睛里,杀意在激荡。两军缔结的最低限度的信赖,消失了。 一夜之间,战场失去了游戏般的半温不火,化作了真正的相互厮杀的场所。 被背后过剩的期待的热量炙烤着,艾丽莎望向西军。 她在寻找葛兰和艾莉西亚的身影。但是,灰色军团中没有两人的身影。西军的士兵向她回以充满憎恶与愤怒的视线。他们也一定显示出露骨的杀意。 不过,在西军的前线,唯有一个人没有表现出杀意。 身着黑色外套深深盖过眼睛的青年,浑身散发着异质的气氛。 虽然看不见长相,但他似乎就是西军得到的旅人。新旅人的闯入,艾丽莎对这种偶然无言以对。她一时凝视着旅人,视线移向西侧的大门。 要到西军地盘进行寻找,只能等到战斗结束,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了。不过,无法保证就能找到两人。就算想破坏『领地』,但与『穴藏之恶魔』接触的方法依旧不明。 「……………………………………………………不,方法是有的、么」 她自言自语。忽然,背后一片骚然。艾丽莎正后方的士兵似乎换掉了。毫无预兆,某人将脸凑近她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让两种野兽在箱子里,定期进行争斗吧」 「……………………………………诺埃尔?」 艾丽莎依旧面向前方,出声问道。但是,没有回答。干巴巴的声音淡然的继续下去。 「野兽们相互憎恨。但是,就算憎恨敌人,争斗也不会结束。无法忍受精神负担的个体将会被淘汰。残存下来的野兽们,缔结了不对对方造成致命伤的协定,选择了停滞」 这种状况下,在旁边创造一个新的箱子吧。 不存在痛苦的安息之屋,只有一种野兽能够进入。 「这个现状与比喻相同。希望的萌芽会激烈的动摇人的内心。不分善恶」 忽然,有年轻的声音呼喊诺埃尔。背后再次掀起骚动,气息渐渐远去。 他似乎回到了军队后方。艾丽莎环视充满杀意的两军,吼了起来 「…………想要杀死立场相同的人,还谈什么希望」 ——————————咚! 「为了洛恩」「为了洛雷尔」 铠甲在广场出现了,钟声鸣响。士兵们义正言辞的高呼誓言。他们不知道已经被统治者舍弃的事实。被有力而空虚的咆哮所掩盖,艾丽莎呢喃着 「有方法……在『穴藏之恶魔』据守不出的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破坏存在于『领地』内的,对『穴藏之恶魔』最重要的陈设物」 这片『领地』內的建造物会自动修复。铠甲也是一样。应该是其他的东西。那是作为『领地』根基,战争结构中不可或缺的—————— ————————名为人的棋子。 『领地』一旦从根本遭到破坏,通常『穴藏之恶魔』会确实的表现出反应。 杀害自军将会有两具铠甲阻止吧。但是,并不构成什么障碍。 铠甲的攻击将士兵牵连进去的话,反而效率更好。杀掉所有士兵的话,『穴藏之恶魔』就算再冷漠也会察觉到异常吧。进行虐杀,是达到目的的最快渠道。 「…………但是,这个判断实在缺乏身为怪物的骄傲与品位」 无谓的欺凌弱者,残忍的杀死弱者,这是畜生的行径。艾丽莎明白。但是脆弱的集群反而欺凌到她的头上来了。艾丽莎不知如何是好,产生纠葛。 ——————咚! 「「为了多利女王!」」 咆哮结束,西军开始进击。但是,东军没有行动。 东军的士兵观察着艾丽莎的样子,似乎在等待她切入头阵。艾丽莎拒绝无言的要求,停在原地。但是,许多只手在后面推搡着她。 剑尖压在了外套上,艾丽莎一跃而起。羊群一般的集群跟在她的后面。艾丽莎向前瞪视。和东军相同,西军也由旅人领导。 两军等待旅人一对一厮杀,咽着唾液,守望着谁死谁活。 「……想让别人死的话,自己当然也有被杀的觉悟吧?」 艾丽莎低声呢喃。与此同时,西军的旅人有力的蹴地而起,与艾丽莎近身。 某个闪耀的东西从他袖子里滑落在手中。由下方像鞭子一样挥动手臂,瞄准了艾丽莎的脖子。艾丽莎用剑弹开了暗器的一击。与此同时,她察觉到了异样。 目标非常准确,但这一击实在太轻了。不觉得是认真发动的攻击。 西方的旅人将脸凑近困惑的她,如同在说悄悄话一般细语起来。 「我说你啊,刚才在想危险的事情吧?我知道你在掩饰哦」 「………………你是」 艾丽莎张大眼睛。奇妙的拖腔很耳熟。将脸藏在外套下面的西方旅人猛地向后退去。好像狗尾巴一样扎起的茶色头发飞了出来。 「不行哦。你们必须得好好的站在人类这边,对吧?」 「贤治!」 被喊到名字,他开心的眯起眼睛。榛色的眼睛焕发出明亮光芒。 贤治·霍华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青年爽朗的笑了起来。 *  *  * 「………………嘘,先不要闹,好么?总之,我会处理的」 贤治将食指在嘴唇前面竖起来。他将暗器收回袖中,双臂垂下。他将外套的宽衣袖大大的敞开,与此同时,从中滚落大量的发烟筒。 发烟筒接触到石砖的瞬间,无数火花在导火索上奔跑起来。发烟筒一边冒烟,一边以迅猛之势开始旋转,以酷似老鼠的运动冲入两军脚下。 众人发出混乱的叫喊。感到恐慌的几名士兵在烟雾中没头没脑的奔跑,相互撞在一起,连敌人也看不见便胡乱挥剑。飞洒的血沫沾染石砖。 渐渐加速的混乱中,贤治抓起了艾丽莎的手。 「能跑么?不从这里离开会不妙的」 烟雾散去之后,士兵们的愤怒会指向两人吧。留在广场上会有危险。 两人在烟雾中从对砍的士兵们之间穿过,冲向西门。但在下一刻,艾丽莎的手被某人抓住了。她松开剑,准备向对方的脖子施以一记手刀。 「西边不行,去东门」 在干巴巴的声音的催促下,她停下了手刀。风压撕开烟雾,艾丽莎从缝隙间回望熟悉的面孔。青灰色的眼睛凝视着艾丽莎。诺埃尔再一次明确的说道 「去东边——————到那边去。那边准备好迎接了」 诺埃尔立刻将手拿开。他转身离去,将察觉到艾丽莎的士兵的脚轻轻扫倒。 就这样,他的身影被烟雾所吞没。艾丽莎抓着贤治的手,向东边冲去。 贤治虽然不解,但紧随其后。两人到达东门。但是,门没有开,贤治向思考能不能爬上装饰物的艾丽莎伸出手。 他小声说道 「拿出绳子吧。 你有带着吧?」 「……………………你怎么知道」 「上战场之前,要详细的询问敌人的战斗方法……这可是基础哦…………好,多谢。呃,拿起这个,这个样子」 贤治拉开外套的胸口,从斜挎在身体上的皮袋中取出了带着齿状金具的钩子。他让齿状部分咬住绳子,投掷出去。钩子勉强拉住了门的上缘。 贤治用力拉了几下绳子,一脸不满的歪起脑袋。 「唔,果然很不稳定呢。不过,你就算掉下来也不会死吧?我先走了」 贤治挥挥手,一跃而起。他轻松的登上的门,坐在了上缘上。他向侧旁一看,皱起眉头。艾丽莎循着他的视线,眯起眼睛。 门的一头有人。小小的身影正搂着上缘。 「呃……………………呃,你是谁?」 「我、我是…………………………呃」 长着鲜明雀斑的少年吞吞吐吐的动着嘴。不知为何,他正抱着身旁的绳梯。不过,他可能是被贤治吸引了,绳梯从怀中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掉落在广场上的绳梯,少年悲痛的叫喊起来。 与此同时,艾丽莎的背后爆发出杀气。她迅速转向身后,从烟雾中突出的铠甲头部,注视着她。逃走是犯规行为。铠甲屈身,蹴地而起。 铠甲吹散烟雾,像子弹一样推进。艾丽莎瞬间抓住了眼前的绳索。 她爬到了一半。剩下的距离所剩无几。她撒开绳索,脚尖踩在了墙壁的浮雕上,就这样顺着门向上冲。她不减速度,翻过了门。 「哎呀呀,走掉了。好嘞」 「诶,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贤治将少年抱在腋下,也跳了下去。和等待的艾丽莎一起,他们冲了起来。在两人背后,门开始咯吱作响。可能是少年使用过过的,搭在门上的梯子倒了。艾丽莎侧目看了看泫然欲泣的少年,一边跑一边叫喊 「少年,你为什么爬到门上去?」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 「振作一点,少年!你不是来接人的么?」 被艾丽莎斥责,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前方。 「在、在前面」 「前面么?跑就可以了么?」 「没、没错!」 少年拼命点头,闭上嘴。两人依照他的指示跑了起来。 少年害怕追兵,转向身后。他看到追来的铠甲,露出咿呀的惨叫。虽然状况十分危急,但贤治不知怎的笑了起来。他一边跑,一边放下心来一般说道 「哎呀,虽然不太明白,总之好像有目的地,真是谢天谢地呢」 「贤治!你不是有目标才选择逃跑的么?」 「抱歉,没有哦!我把许多道具带进了『领地』。于是昨天让敌军造成的混乱,还问我能不能把对方的旅人干掉。我就先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为了让他们站在我这边全都交代了呢。所以只能逃跑了呢」 贤治哈哈大笑。艾丽莎没想到,贤治的行动毫无计划。见她露出吃惊的表情,贤治煞有介事的鼓起脸。 「因为,只能这么做了啊。两军的精神负荷已经达到了最大值。这个时候,我跟你打得有气无力的话,两军的剑会飞过来的哦……所以,要不我们死,要不将他们虐杀,别无选择。所以前者不做讨论,也不希望做出后者的事呢」 贤治毫不隐瞒,有时无可奈何也要为之的觉悟。 因为,虐杀村民的话,就没有追兵了吧? 「虽然希望你能站在人类这一边,但人类的范畴应不应该包含这里的人,很难说呢。为了『穴藏之恶魔』的棋子而被抓住就不好了呢!」 他自顾自的点点头。少年听到危险的发言,脸上完全失去血色。艾丽莎也不寒而栗。这个青年身份不明。出现在『领地』的理由和目的也全都是谜。 最关键的时候,他能用宣讲平息战争的那张嘴,轻而易举的断言杀戮。 他的精神实在在意理解。 「贤治,你究竟是什么人?」 贤治对艾丽莎的问题灿烂的一笑,堂堂正正的回应道 「我是人类的同伴————————————神出鬼没的呢」 铠甲没有放慢追击的速度。恐怕士兵们也从广场追来了吧。兽之铠一旦出动就结束了。不过,少年依旧一言不发。两人径直的在路上不断奔跑。 道路的尽头被黑森林吞没,就在将要失去路线的时候,少年突然大叫。 「在这里转弯!」 两人离开道路。与此同时,拐角民宅的门打开了。背着小婴儿的大个子女性向外窥探。艾丽莎张开双眼。至今没有在这个『领地』见到过女性和孩子。 藏起来的人不知为何开始纷纷现身。 女性察觉到了二人,重重的点点头,发出尖锐的叫喊。 「好,你们到了呢!到这边来!」 女性转大步转过身去,不等艾丽莎的回答走了出去。她一边哄着哭闹的婴儿,一边消失在了围墙的内侧。艾丽莎抱着困惑,也跟了上去。 女性走入有盛开的花朵点缀的狭窄庭院。她靠近野蔷薇丛,娴熟的用手厚厚的裙子包住手,将带刺的树丛分开。指向下面。 「——————————就是这里」 地面上,开着一个漆黑的洞。 一定范围的风景被黑色的圆所覆盖。就好像盖上了一层失去光泽的黑玻璃一般。在内测,无影的沉稳之黑,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它让地面消失了。 「————————人类,这是?」 目睹异样的光景,艾丽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但是,女性没有回答。 女性压着树丛,将黑圆弄成了露出的状态。就这样,她绕到两人身后,开始在两人背后推挤。艾丽莎对理直气壮地行动,来不及制止。 「等、等等,人类?夫人?这究竟是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吧,走吧!」 「就、就算这么说,这究竟是什么,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丽莎的脚接触到了黑色。瞬间,她脚的感觉,从身分离,消失在了某处。 她本能的察觉到,这是近似『入口』的什么东西。 她和贤治还有少年意气,被另一个空间所吞噬。 ————————咻! 于是,三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  *  * 犹如潜入水中一般,鼓膜绷紧了。富有粘性的空气缠在皮肤上。 漆黑的黑暗如同早春的水,既不冰也不热。两人沉下去,然后上升,飞上天空,然后粗暴的向地上落下。仿佛被风暴吞噬一般回旋到高处,他们突然着陆。 逆转的天地回到从前。侵染视野的黑色满布裂纹。下一刻,黑色碎掉,从身体上片片剥离。艾丽莎和贤治缓缓抬起脸。 「……………………………………这里、是」 回过神来,三人正站在奇妙的通道上。 头上是弯曲的天顶。由发白柔软的材质建造的通道,就好像孩子用纸浆扭成的。似乎是制作途中被搁置了。在通道的中心,开着一个黑色的洞。 看来三人是从那里掉下来的。视线移向墙壁,艾丽莎蹙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墙壁的表面浮现出村子各式各样的情景。 丰饶的农田。窗户紧闭的民宅。士兵们匆忙穿行 的道路。已经无人的广场。 许多个情景挨在一起,覆盖在墙壁上。就好像将不同的边缘风和在一起,组合成一块布似的。在分秒变化的村子的情景面前,贤治百思不得其解。 「唔,真是毛骨悚然呢。这里是什么地方。少年君,能告诉我么?」 「…………看来是晕过去了…………少年,要不要紧,少年?」 艾丽莎呼喊少年,少年没有反应,紧紧的闭着双眼。 艾丽莎和贤治相互看了看。贤治确认少年还有呼吸,对艾丽莎点点头。艾丽莎也对贤治点点头,然后四下张望。她靠近墙壁,一时思考。 「…………恐怕这里是『领地』的间隙呢」 「『领地』的间隙?那是什么,我可没听过哦?」 「是指将存在于再现范围之外,未使用的空间。本来这里应该一片黑暗才对……可是,通过刚才的『洞』,村子的情景侵蚀进来了」 艾丽莎卓巳,抚摸墙面。她轻咬食指指背,再次思忖。 「由于某种理由,村子开绽了,对范围外的空间造成了影响吧。推测是很强烈的原因……………………是『厌倦』了么?」 「『厌倦』?那是什么?」 「『领地』总是会反应『穴藏之恶魔』的欲求,不断变化。三个『穴藏之恶魔』对村子丧失了兴趣。但不知为何,还是维持了村子的形态。结果,强行的做法让『领地』扭曲、开绽了吧……这里看起来是条路,但其实是受到村子的影响而变化到一般的某种建筑呢」 解释完之后,艾丽莎转过头去。贤治面露难色不得其解。艾丽莎心想是不是应该再重复一次,张开嘴。而在艾丽莎准备说话之前,贤治领会的点点头。 「呃,玩具玩腻了想要弄坏,但因为各种原因保留了下来,然后搁置的玩具自己开了个洞,之后就变成了不可思议的通道!没错吧?」 「根本莫名其妙,既然你觉得这样就好,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艾丽莎想看到可怜之人一般转向贤治。接着,她视线移向天顶。 洞似乎跳起来能够够到。但是,能不能平安范围尚未可知,回去无异于自杀行为。艾丽莎注视通道的前面,走了出去。贤治紧随其后。 「刚才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推进来呢。不明白她的真意。少年恢复意识的话,或许就能问出来了呢…………谁」 她注视前方,闭上了嘴。在平缓弯曲的道路前方,漏出温和的光,还看到了扭曲的人影。艾丽莎一边警惕一边迈进。不久,视野豁然开朗。 稍微变大的通道中间,放着一张圆桌。上面油灯的火正在摇晃。一位老人弓着腰坐在圆桌上,正在和身旁的年轻人说话。 艾丽莎将视线移向年轻人。红色褪色的茶色眼睛回望着她。 在他身边,蜂蜜色卷发的少女正豪爽的趴在圆桌上呼呼大睡。 「………………葛兰、艾莉西亚?」 艾丽莎呆呆的呢喃。葛兰注视着她,歪起脑袋。 几秒钟后,葛兰似乎掌握了状况。他点点头,举起一只手。 「嗨,艾丽莎」 「嗨,你个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丽莎尖叫起来。葛兰看到大叫的她,脑袋又偏向另一边。 「抱歉。难道,你不想在见到我了?」 「不,没有那种事。不过,该说的不是“嗨”吧」 艾丽莎按住额头。愚蠢透顶的再会令她感到头痛。 葛兰看到她为难的表情,开始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我语言的选择方式似乎总是很怪。你能期待再会就够了。没有受伤就够了。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了」 「是啊,你没事就太好了。然后,」 「另外,我知道了乏味的食物经过细心的烹饪能够也能够提升味道,向你报告」 「所以说,这种事是多余的!你故意的么?还有,为什么会在这里」 「咦……艾丽莎…………艾丽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从椅子上弹起的人影猛地抱住艾丽莎。将因冲击而从地面飞起的艾丽莎捕获,艾莉西亚蹭起脸来。 「艾丽莎,不,姐姐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如你所见,我也平安无事,好开心!听说你被带到这里,我一直都好担心啊!」 「放开我,艾莉西亚!口水黏上来了,口水!求你了,别这样………………你说,你听说我被带来了?」 艾丽莎一边推开艾莉西亚,一边皱起眉头。她看看葛兰,葛兰点点头,向老人一指。老人依旧一言不发,用满是皱纹的眼睛,看着两人。 「我们在逃跑的时候遇到了他,然后就被带到这里来了。我想回到你身边,不过他说之后同伴应该有办法把你带过来,于是就在这里等你……我没有秘密行动。这个地方要是被村民知道了,你会无处可逃的,所以我选择了待机……」 他转向贤治。贤治依旧将少年抱在腋下,开朗的摆摆手。 葛兰凝视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歪起脑袋。 「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不过贤治为什么会加入进来,我不明白。还有,这位少年是谁。我全都不明白。艾丽莎,之后麻烦你说明」 「能不能别把人说得像植物一样?我可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哦?我让她从战场上逃走,做了很多努力哦,会不会太过分了?」 「同伴应该有方法把我带来,是么。同伴…………是这位老人家?」 她无视贤治的牢骚,询问老人。来人站起来。他向贤治伸出手。老人从大惑不解的贤治手中接过少年,让少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请问,老人家?」 艾丽莎再次询问。取而代之,从背后响起许多脚步声。 艾丽莎转向身后。橙色的光线中,出现了几个人影。 年轻的士兵们一副紧张的表情看着艾丽莎。在他们中心,也有熟悉的面孔。 青灰色的眼睛里映出她的样子。诺埃尔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轻声说道 「嗨,艾丽莎……话说,你叫什么?」 「嗨,你个头啊,诺埃尔。这可不是冥冥之中的再会吧?」 她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瞪着青灰色的眼睛。承受锐利的视线,诺埃尔点点头。 「啊,你说的没错,能够平安无事的到达这里,真是谢天谢地」 「先感谢把我们带到这里。不过,我有很多事情想问」 「…………但说无妨」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像羊一样的集群中,你的态度从最开始就很奇怪。差不多能告诉我了么?你究竟有何企图?」 ——为什么你知道我们不是旅人,还要保住我们。 艾丽莎和诺埃尔无言相对。她一瞬间视线移向他的背后。 一张张面孔,艾丽莎都曾见过。他们是在放倒铠甲的时候,发出欢呼声的年轻人。在对扔下旅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们也咱通过诺埃尔的话。 诺埃尔回望艾丽莎。他沉重的张开嘴 「一开始说出来就好了。不过我需要测定。然后,我要掌握你们的实力。你们的话,的确可以让永不休止的战争结束」 ——————我有一事相求。只有你们能够达成。 说到这里,他一时停了下来。艾丽莎眯起苍色的眼睛,等待他继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无比干涸的语调,说出了毫无根据的愿望。 「希望 你们能杀掉统治者们」 为了人能够像人一样活着。 被铭刻的记忆 3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母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美。但是,孩子没有见过她所说的世界。孩子和母亲一起被村民抓到了。囚犯们生存在永无休止的相互伤害之中。 无处宣泄的憎恶卷起漩涡,有时驱使村民做出极端的行为。母亲成为了牺牲品,只有孩子一个人活了下来。人们一边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活着。 一瞬间,某种尖锐的东西刺透了孩子的心。但是,近似疼痛的热量迅速消失。 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母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美。但是,孩子没有见过她所说的世界。孩子和母亲一起被村民抓到了。囚犯们生存在永无休止的相互伤害之中。 无处宣泄的憎恶卷起漩涡,有时驱使村民做出极端的行为。母亲成为了牺牲品,只有孩子一个人活了下来。人们一边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活着。 一瞬间,某种尖锐的东西刺透了孩子的心。但是,近似疼痛的热量迅速消失。 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母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美。但是,孩子没有见过她所说的世界。孩子和母亲一起被村民抓到了。囚犯们生存在永无休止的相互伤害之中。 无处宣泄的憎恶卷起漩涡,有时驱使村民做出极端的行为。母亲成为了牺牲品,只有孩子一个人活了下来。人们一边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活着。 一瞬间,某种尖锐的东西刺透了孩子的心。但是,近似疼痛的热量迅速消失。 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母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美。但是,孩子没有见过她所说的世界。孩子和母亲一起被村民抓到了。囚犯们生存在永无休止的相互伤害之中。 无处宣泄的憎恶卷起漩涡,有时驱使村民做出极端的行为。母亲成为了牺牲品,只有孩子一个人活了下来。人们一边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活着。 一瞬间,某种尖锐的东西刺透了孩子的心。但是,近似疼痛的热量迅速消失。 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母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美。但是,孩子没有见过她所说的世界。孩子和母亲一起被村民抓到了。囚犯们生存在永无休止的相互伤害之中。 无处宣泄的憎恶卷起漩涡,有时驱使村民做出极端的行为。母亲成为了牺牲品,只有孩子一个人活了下来。人们一边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活着。 一瞬间,某种尖锐的东西刺透了孩子的心。但是,近似疼痛的热量迅速消失。 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母亲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美。但是,孩子没有见过她所说的世界。孩子和母亲一起被村民抓到了。囚犯们生存在永无休止的相互伤害之中。 无处宣泄的憎恶卷起漩涡,有时驱使村民做出极端的行为。母亲成为了牺牲品,只有孩子一个人活了下来。人们一边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一边若无其事的活着。 一瞬间,某种尖锐的东西刺透了孩子的心。但是,近似疼痛的热量迅速消失。 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但是,孩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孩子将清醒的眼神投向上方均匀的蓝色。 孩子知道这片天空是虚假的。 头上的天空,只是虚有其表的别的什么。 这片天空里,没有云,也没有鸟飞。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牢狱。 柔软的地面和石砖敷设的地面没有差别。 强制进行战斗的日子,与拷问无异。 孩子知道。牢房的外面,依旧在监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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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喃喃自语,回想起母亲的话。 不可以怨恨任何人。不可以憎恨任何人。 因为这里是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大家只是变得奇怪了而已哦。 其实,人类是更加温柔的哦。 这是真的么,孩子并不知道。 就连母亲那时的表情,孩子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孩子记住了她的渴望。她拼死留下的语言,如今强烈的铭刻在了孩子的记忆中。 外面的美丽,人的温柔。 本来应有的姿态,孩子非常明白。 不能放弃,不要忘记。这是母亲的遗言。 孩子缓缓地将视线从天空移开。孩子伸出枯瘦的手,缓缓抓住父亲的手掌。孩子与瘦弱的背影一起,走在通向怀念的家的道路上,做出新的决意。 活下来的孩子,必须背负母亲的语言。这是被托付之人的义务。母亲将自己的愿望完全托付给了孩子。所以,对孩子来说,忘记是不可原谅的。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力。 为此,孩子选择了继续战斗的道路。 孩子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孩子没有憎恨过任何人。 不论悲伤还是喜悦,全都浑然不知。 唯独将希望,强烈的铭刻在心中。 第七章 噜唦、噜唦,小鸟歌唱。咕喳、咕喳,野兽咆哮。 噜唦、噜唦,小鸟歌唱。咕喳、咕喳,野兽咆哮。 那孩子的哭声,和风儿一起。在黑森林的深处的,影子里。 嘤嘤的那个声音,一次次一次次重复。 她祈祷,她哭泣。 她盼望,她诉说。 所以,她身在此处。 *  *  * 「——————你说,你想杀掉『穴藏之恶魔』?」 「——————啊,我是叛逆者,期盼统治者的死」 诺埃尔斩钉截铁的回答了艾丽莎的提问。他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 艾丽莎如同测定一般,注视着他已死的双眸。他没有说出任何说服人的话。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回应着她的视线。不久,艾丽莎叹了口气。 艾丽莎仰望天花板,闭上眼睛,就这样叉起手,开始烦恼起什么。又算短又算长的时间过去。士兵们互相看着彼此紧张的面孔。她毫无预兆的睁开了苍色的眼睛。 她转过身去,抓住了葛兰坐着的椅子的背。 高高举起,粗暴的放在了自己的脚边。 ——————————————嘡! 士兵们似乎害怕了,向后退了一步。艾丽莎对此不加理会,坐了下去。 她理直气壮的翘起脚,转向诺埃尔。 「统治者在『城堡』中。除了虐杀村民之外,解除方法不明。有没有其他方案?」 「有,与一百年前相同的方法」 「说来听听,人类。什么方法?」 两人毫无预兆的开始商议。年轻的士兵们在动摇,艾莉西亚、贤治,还有葛兰都感到不解。老人淡然的将水摆在圆桌上。两人无视周围的反应,继续对话 「一百年前的旅人们放倒了铠甲,对士兵们高呼放弃战争。结果,所有的棋子都扔下了武器,招致察觉异变的统治者降临。之后,他们被处刑了」 「驳回。情况今非昔比」 「具体的情况还没有说,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既然知道旅人凄惨的下场,士兵们赞同放弃战争的概率会很低吧。另外,之后村子经过了过渡期。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得来不易的安定和平稳。思考能力也很低下,无法做出重大的判断。放弃战争不再讨论之略」 「……………………原来如此,所言极是」 「在这样的状况下,你还有胜算么?」 「足够了。已经洒下好多种子了。而且,刚才也应该告诉过你了」 希望的萌芽会激烈的动摇人的内心。不论善恶。 流畅的交涉突然停止。艾丽莎站了起来,抓起空椅子。她举起椅子,交给诺埃尔。诺埃尔接过椅子,放在了脚下。 ————————嘡! 他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双掌相握,淡然的继续说起来 「试想一下吧。村民已经放弃了安定与平稳。他们判断,你们能够将敌军尽数消灭,计划着进行虐杀。就算喝了酒,受到压抑的人们的不满,在目睹希望的瞬间还是会爆发出来。你们和铠甲的那一战,已经让他们的大脑麻痹了」 诺埃尔一时闭上眼睛。或许他在回想战场上的情景,过了几秒钟。 他睁开眼,无言颔首。接着,他的嘴唇弯成了与笑容相去甚远的形状。 「——————关键是,只要有足以让他们做梦的东西就够了。这样一来,他们会点头的」 「可是,让旅人被杀和自己反抗之间做出判断分量截然不同。迷醉状态的他们,将重大的判断交给了别人,存在逃避的倾向。酒要怎么对付?」 「我应该说过以前尝试做过分析。喝一口试试的」 听到这句话,站在他身旁的红发士兵跳了出来。红发士兵连忙从布袋中取出水壶。接过水壶的艾丽莎打开了盖子。浑浊的碧色在里面摇晃着。 她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复杂的甜味和麻痹般的苦味充满口腔。 可是,没有涌现出以前的那种饥渴与欢喜。这种酿造不彻底的风味也与以前不同。 「……是另一种草药么?混进了什么东西呢。令人吃惊,真是个单纯的解答」 「这是醒酒药和几种蔬菜。配给的食物由协助者储备。将不足的部分经过了长期不断窃取来填补。结果,进过几周的轮换,确保到了可观的量」 「村民不会想到酒会被换掉。所以不会察觉到吧。思考能力复活,取而代之恐惧心会增加。尽管对影响存有不安就是了,那么,那个凄惨的下场呢?」 「关于那个,其实事先已经流传有一个传闻了」 艾丽莎将水壶还给了诺埃尔。接着,她向圆桌伸出手,抓住装水的容器。她用水清洗掉酒在口内的烧灼感,将空容器放了回去。在老人倒水的同时,协商继续开始。 「据说旅人的皮是假货。旅人从『领地』逃脱并幸存下来」 「这个会不会太牵强了?既然得救了应该进行求助。但是,没有人再度来访。村民们应该长期探索过脱离路线。事到如今,没人会相信架空的道路」 「这的确为时过晚。但现在你们消失了。无法从『领地』离开,但不止一人行踪不明。这就是最大的证据。旅人为了杀死统治者而在此来访,如果放弃战争支持他们,就可以确实的逃脱。只要这样去唆使他们,他们就会付诸行动」 实际上,杀死统治者后,『领地』会自动崩溃,不需要逃离。 虽然扭曲了一部分事实,但这是个有效的手段。无法从『领地』离开。只要这个前提被打破,村民的心境必定会产生变化。艾丽莎眯起眼睛,问道 「————————皮被确认的话呢?」 「以前做好受罚的心理准备扔石头确认过,框不是建造物,属于道具的范畴。损伤的话不会再生。虽然可以进行破坏,但双方将这约定为违规行为。要将框从墙壁上摘下来的话,会被铠甲责难吧。最近无法进行确认。远远看去无法分辨。幸好是一张发黄变色的皮。足以令人生疑吧」 艾丽莎点点头,年轻的士兵们视线游移。艾丽莎直截了当的问出了确认事项 「————————协助者呢?」 「这条通道连接着许多的洞。几乎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地方,西侧也有一处。西边和东边大概有三十人赞同,足够散布传言」 诺埃尔此时停下。艾丽莎闭上眼,轻咬嘴唇。 她再次睁开眼,苍色的眼睛与青灰色的眼睛,两道视线相互交错。 「——————告诉我实行内容」 「首先,我们在村中散布传言。旅人舍弃了对女王的忠诚,对强求虐杀的士兵们失望,逃出了『领地』。但是,他们再次到来,杀死统治者。因为有对村民进行的救济的可能性呢。同时在广场上,要从东侧向西侧,从西侧向西侧散发信件」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士兵们点点头。信件的散布应该是他们来执行吧。这份坦荡的举止中,伴随着对计划的热情。诺埃尔也淡然的点点头。 他用无比干涸的声音接着说下去 「内容为对放弃战争的呼吁。应该存在被铠甲处罚的可能性。继而或许会大摇大摆的寻找犯人。但是,没有主使者的话,进展必然受阻」 「难道是指」 「对,是代行人」 诺埃尔的嘴角别扭的扬起来。他用食指描摹自己脸上的轮廓。 「本来西边的代行人,早就对自己的责任丧失热情了……我们要下手的对象,是东侧的代行人,只要干掉白发男人就够了」 「……………… ………………要杀掉么?」 「怎么会。这样会引发骚动的。最关键的是,只要看你这幅表情就能知道,你也不会赞同的吧。这条通道在铠甲的管辖范围之外。我想将他绑架到这里来」 诺埃尔的嘴唇弯得更厉害。他的脸,果然连嘲笑都无法顺利做到。 他的脸笨拙的抽搐着,接着说道 「于是,传闻将进一步升华——白发的代行人似乎独自逃走了」 艾丽莎轻轻点头。但是,她微微蹙眉,咬住食指指背。 「可是,伤害自己的军队是违反规定的」 「我想过趁他入睡将他搬走,但这是个问题啊。要是能防止他抵抗就好了」 「我带着至醉效果的麻药,怎么样?」 从出乎意料的方向,传来一个悠然的声音,两人同时向贤治看去。他嘿嘿一笑,外套的胸口敞开一个大口。他在皮袋中摸索,取出一个装有粉末的小瓶。 他用手指捏着小瓶,示意一般轻轻摇晃。 「这是我平时用的家伙。我建议混在食物中哦。依赖性很低,可以不必介意放心使用。趁着意识朦胧的时候把人搬走不就行了?」 「又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提议呢。你能把那个让给我么?」 「拿去拿去。我基本上是人类的伙伴呢。无所谓哦」 贤治嘿嘿一笑,突然抛出小瓶。周围的士兵们吵嚷起来,但诺埃尔若无其事的单手将其接住。他将小瓶交给了身旁的士兵,再次面对艾丽莎。 「一切准备完成之后,就轮到你们出场了。为我们再次站在战场上吧。在你们玩弄铠甲的时候,我会呼吁放弃——然后,你们杀掉降临的统治者们」 他低声细语,闭上眼睛。缓缓的,用犹如祈祷一般的口吻接着说道 「一百年前的旅人曾经说过。只要杀了支配者,就能从这个村子出去」 我坚信这一点。我们早就应该结束同类之间的战争,开始战斗了。 艾丽莎注视着他。苍色的眼睛眨了眨,她耸耸肩。 「凭着相当模糊的情报就下决心叛逆了呢。不过,你的情报是正确的。我也断言,只要杀掉支配者们,就能离开。可是人类,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想要杀死统治者?」 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没有必要。两人在之前的对话中,没有言及彼此的动机。诺埃尔开口,但是,艾丽莎犹如封住他的发言,继续说道 「想杀死统治者,对于受压抑的村民而言,可谓是很正常的感情。可是,不是别人,而是你如此强烈的渴望着改变现状,进而付诸实践的理由,我难以理解」 「…………我。怎么了?我看上去有那么不自然么?」 「是的,非常不自然……………………你真的把人看得很重么?」 「喂,你说什么」「真没礼貌」「什么意思」「就好像不把人当人似的」 周围的士兵们交口控诉。他听到对侮辱指导者的字眼,表情扭曲。但是,诺埃尔没有任何反应。他并没有将这则指摘当成侮辱的样子。 艾丽莎注视着干巴巴的眼睛,吸了口气。然后,将刚才一直抱有的疑问吐了出来 「你说,你原本准备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对吧?确实也有带路人……………………不过能否称作带路,实在很微妙呢」 「啊,你说的没错。原本计划中,是由从西门出来的非战斗人员扔出点着火的巨大人偶。铠甲认识到敌对行动进行追踪后,在混乱中将你回收,由非战斗人员放下绳梯由东侧的门逃脱……预定在洞口汇合的。但我最终没能为你带路」 「不过,我和葛兰接触前,你们没有行动。这是因为让战斗力不明的西侧旅人被我杀死的话,往后会省去不少麻烦……是这么想的么?」 「我们没有料到西侧的旅人和东侧的旅人认识。混乱之中,你一定能够迅速掌握状况,无法期待西侧也能做出同样的反应……另外,如果你轻易地就被西侧的旅人击败,你就没有用处了。我不否认存有这样的想法,并让他们等待我的信号」 诺埃尔毫不犹豫作出回答。周围的士兵尴尬的将要说话咽了回去。贤治鼓起脸,夸张的仰对上方。艾丽莎无视他做作的态度,继续说道 「你曾打算舍弃西侧的旅人……恐怕没有我的赞同,没有士兵们反对的话,就连将代行人绑架后杀害都会毫不犹豫吧。虽然你料到我会协助,但你从最开始对我的态度就非常耐人寻味。你缺乏感情」 「这种话……实在太无礼了」 「行了,住嘴…………让她说下去」 诺埃尔抬起一只手,劝谏激动起来的士兵。 艾丽莎原本就没打算中断。她毫不畏惧的接着说下去 「即便你对村子怀有强烈的不满,但我感觉不到你对叛逆与救济的热情。即便如此,你还是渴望杀死统治者,从『领地』得到解放」 ————————这究竟是为什么? 诺埃尔对艾丽莎的话轻轻颔首。他的脸上还是老样子,没有表情。 但是,有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近似假面的表情中闪过。他的脸微微放松。 这是安心。他仿佛松了口气一般,解除了绷紧的脸。 艾丽莎对他奇妙的表情变化皱起眉头。他对艾丽莎的指摘感到安心。 就好像长期隐藏的什么被说中了一般。 「啊,对…………你说的没错。我的内心终究空空如也。但是,我有明确的目标。我相信这那个。为此,我将一直的战斗下去」 他口口声声说着相信,但声音中还是没有热度。他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依旧是那个干巴巴的语调,吐出了很不像他风格的话。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  *  * 穿过圆桌,走了一会儿之后,道路突然变宽。不只是天花板,就连地面也弯曲了。泛着不规则波浪的道路,让人联想到蚁穴。相对稳定的墙边,摆着古旧的木桶。恐怕里面装着混合过的酒吧。 另外还有床铺和纸叠,跟武器一类一起放置着。 与墙壁上蠢蠢欲动的情景一起,多而杂的东西孕生出热闹的喧嚣。 「配给后的食物分配有村民负责。但是,只有代理人与护卫看守粮库和武器的话,就办不到了。东西没有逐一去数。能够偷进来真是谢天谢地」 红发士兵将艾丽莎等人带向深处,如此笑了起来。他将扛着的少年轻轻地放在地上平躺。士兵温柔的抚摸不知不觉间睡着的少年的脑袋。 他在稍远的位置上放下油灯。墙壁映出的外面的情景染上温暖的橙色。 士兵们像蚂蚁一样,寻找消失的旅人们,在村内到处奔走。 艾丽莎的视线从延绵不绝的蠕动黑点移开,转向红发士兵。 「于是,在我们出场之前,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么?」 「啊,这样就对了。开水会定期送来的……厕所在前面设好了,就是这样。由于只能运到外面,可能会让你介意,但只能忍耐了」 「这也没办法。我也不至于犯下贸然外出被人发现的愚蠢错误…………艾莉西亚没问题么?就算你想外出,这个时候也只能忍一忍了哦」 「没关系的。我昨天已经呆了一天了……说真的,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因为不明白,所以要照姐姐大人说的去做」 艾莉西亚无精打采的说道。她姑且也察觉到了有事情不得不瞒着她。红发士兵点点头,靠近床铺,看到上面搁着的巨大包袱,皱起眉头。他刚刚若无其事的将包袱拿起,艾莉西亚就扑了上去 。 「喂,当心点啊!你把我艾莉西亚的行李当什么了」 「真、真烦啊……怎么这么重,里面装了什么!」 红发士兵扔下包袱,用手指拉扯系住开口的绳子,松开一部分。从中冒出了染上黑色斑点的花边。艾莉西亚慌了,将包袱抱了起来。 「喂,别把我的长裙拿出来!刚才的衣服是在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在路上弄脏的。这没办法吧,竟然连这种事都要抱怨,太差劲了!」 「谁抱怨了啊!啊、啊、是我不好。总之你们暂时就留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赶紧说吧。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们的」 红发士兵的视线从艾莉西亚身上移开,低下头。艾丽莎无言的注视着他。被苍蓝澄净的眼眸射穿,他不禁倒抽一口气。艾丽莎对有所畏惧的士兵问道 「你不怕么?」 「…………咦?」 「既然没有喝酒,应该能够做出正常的判断。他是不死的。我能从虚空中拿出武器。我们不是人。然而,你却信任我们呢」 淡然的,响起冰冷的声音。艾丽莎对他投去冰冷的眼神。 「对自己的判断不后悔么,人类?你不害怕无法理解的人么?」 红发士兵向后退了一步。艾丽莎严肃的眼神没有放松。如果士兵对两人的存在抱有疑问,将会对之后的计划带来阻碍。有必要进行确认。 而且,艾丽莎知道。人与怪物本来就不相容。 相信不同的种族,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存在身上,是精神不正常的行为。 红发士兵认真的苦恼起来。迷茫在他的脸上闪过,但是,他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再次转向艾丽莎。他的表情很明快,用澄净的眼神看着艾丽莎。 「确实,周围的家伙看不见的东西,现在我看到了……可是,你们并不可怕。我最害怕的是我们自己。村子的系统和旅人的待遇,才是最可怕的」 如此说着的红发士兵望着墙上映出的光景。他现在正无言注视着冷冷清清的战场。血色缓缓从他脸上消失。他咽了口唾液,用颤抖的声音讲出来 「让我害怕起来的,是上次旅人死掉的时候。被留下的女人不堪忍受丧夫之痛……也无法忍受与我们共存,于是带着女儿一起抹了脖子……我想,她一定思考过女儿长大以后的将来……于是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艾丽莎眯起苍色眼睛。葛兰什么也没说。贤治轻轻地耸耸肩。红发士兵为了止住自己的颤抖,抓住自己的左臂。他拼命的挤出语言。 「我见过那具尸体。因为善后是我们年轻人办的……女儿才三岁,死的时候仍旧是一脸不明不白……她来不及治愈,发冷,浑身是血」 红发士兵的脸扭曲起来,捂住嘴。他差点要吐出来,可是强忍了下去。他的肩膀一边颤抖,一边开口。如同取代呕吐一般,大声惨叫。 「她和我第一个女儿………………才一样大啊!」 艾丽莎无言以对。葛兰和贤治也没有回应他的独白。三个人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指责他。红发士兵摇摇头。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用疲惫的语气说道 「你们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我们害怕的是这个啊。我们害怕外面的旅人,害怕寻找死去的人……寻找被我们欺凌的人,怕的不得了。我们不告知他们的下场便不可能知道,我们对这件事的恐惧远远胜过一切」 我们,害怕我们的所作所为。 艾丽莎回想起集会所里的情景。人们一边询问两人来到『领地』的目的,一边害怕。他们在害怕着什么,为什么甚至于表现出杀意,艾丽莎渐渐明白了。 他们是『穴藏之恶魔』的囚徒,但『领地』内的悲剧是他们一手制造的。 他们害怕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被降罪的可能性。 「最害怕的时候,没有人听我说……明明想吐得不得了,彻夜难眠,却要每日不停地战斗。虽然被劝酒,但我把酒吐了出来,没有喝下去……而就在这样的某一天,有人对我说了,这样的感觉才是正常的」 这里是如同牢狱的地方。所以,人们都会变得奇怪。本来,人应该对人更加温柔。我知道,这才是本来应有的姿态。 「你虽然说过并不珍视人,但并没有这种事哦」 红发士兵讲出诺埃尔说过的话,深深的点点头。他用双手胡乱的拍打自己焦躁的脸,叹了口气,向墙壁上的情景望去。扫视封闭的村子,他将手掌按住胸口。 「那个人告诉了我外面的世界。存在着不同于这里的,另一个地方。我们生在这个村子……在被这个村子的思想侵染之前,年轻人从那个人口中得知了外面的事情」 他说,存在着容许其他想法,战争并非必行之事的地方。如果那个人没有给我希望,我连梦都无法去做。我想让女儿,看到真正美丽的东西。 「你们或许是怪物。但是,不了解外界的我们,在外界看来也一定很像怪物……我想要相信你们。所以,我能够依靠你们么?」 他如此断言,微笑起来。艾丽莎依旧默不作声,看着他的他的笑容。 「好吧,人类,这是你的选择呢。我是不会辜负你的心愿的」 不久,她低声说道。人们对自己与世界的价值观存有疑问,并行动起来。他们判断对方的目的相同,或许很天真,但还是准备去相信。 既然如此,怪物没有背叛的理由。艾丽莎点点头,理解了某个事实。 对于年轻的士兵们而言,诺埃尔是老师,是通往外面的唯一窗口。所以,他们尊敬他。但是,艾丽莎产生了疑问。诺埃尔,应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既然如此,他对外面世界的讲述,原本又是属于谁的呢。 「不过,想看外面世界的想法,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我并不讨厌提供协助。似乎利害一致,而且我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呢」 贤治突然悠闲的说出来。艾丽莎向他转去,他坐在地上,将床铺拉向身旁。艾丽莎俯视着他正在调整让床铺坐起来舒服的样子,叉起手。 「………………话说回来,你的情况很含糊呢,贤治。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村子?究竟是什么目的让你来到黑森林里面?」 「总觉得你很过分啊。你们消失在黑森林,我接到报告之后,很担心才过来的啊。毕竟,这个村子在一百年前就被登陆为禁止区域了呢」 他明确的给出回答。艾丽莎眯起眼睛。艾丽莎预料到了他可能会跟踪自己。但是,这后半句话无法理解。禁止区域是什么意思。 而且一百年前,与旅人们为求杀死统治者来到『领地』的时期吻合。 「贤治……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知道什么!」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哦?这种琐碎的事无所谓吧。我是神出鬼没的人类的同伴。为了村子略尽绵薄之力的男人。这样就足够了」 「村里的士兵们能不能算作人类还很难说,刚才这么说的人是你吧。怎么轻易地就改变态度了?不要胡说八道来糊弄我的提问…………」 「信任女王的士兵,当然不是人吧?不会抗争的人,怎么能算人」 突然响起含着轻蔑与憎恶的声音。贤治严肃的看着艾丽莎。榛色的眼睛充满了好似地狱的黑暗光辉。他以异常冰冷的语气放出话 「不反抗怪物的家伙,只是棋子而已。人要带着人的自豪去牟取胜利,这才能开始成为人。赖着人类之身,什么都不做……我可不承认将这种东西是人」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他的嘴扬起来,弯成新月状,如同等待回答一般沉默下去。但是,在艾丽莎回答之前,他放松了表情。贤治露出好似猫 咪的笑容,夸张的伸了伸背。 「好了,似乎还没有轮到我出场,先睡吧。辛苦了,晚安」 他装模作样的说完,躺在了床铺上。叫人怀疑他可能不会醒来,紧紧闭着眼睛。 艾丽莎放弃追问,视线投向墙壁。遥远的光景之中,混乱仍在持续。在那里,也有诺埃尔的身影。回到地上的她,作为一名士兵正不停搜索。 艾丽莎的手扶在了墙壁上。这个村子对她来说,是不曾遭遇的事例。人们正在开始抗拒怪物的统治,开始抵抗。他们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状况。 「好吧。你们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以人类的力量,能否与『穴藏之恶魔』抗争。 艾丽莎·贝萝,只身一人不断与同族战斗的少女,如此呢喃。 她望着如蚂蚁爬行的士兵,祈祷似的握住手掌。 *  *  * 所有旅人全都消失了,混乱之中,被散布的传闻扩散开来,简单得令人吃惊。 人面对无法理解的事态,只要有合情合理的回答被提出来,就有相信的倾向。 传闻如果不实,就无法解释旅人的消失。对于『没有』逃脱路线的事,无法完全证明。只要人们相信,逃脱路线就会存在。 因为作为王牌的旅人消失,终结战争的希望被打碎了。 人们会用逃脱路线存在的传闻弭平这个沉重的打击。但是,白发的代行人和护卫对传闻的内容表示反对。他们不断的重复,向醉酒的人们诉说要对双子与女王效忠。 人的安宁,只能靠侍奉统治者,充当棋子才能达成。 村民乖乖的接受了这件事。但是,他们的反应正慢慢变化。 因为混合物,酒的效果开始减退。藉由思考能力的回复,他们开始察觉到迄今为止所没有察觉的事情。白发的代行者藏在后方,不上前线。 对身在安全地带发号施令的男人,人们渐渐开始不满。 受到到了始料未及的反驳,他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并没有出现令铠甲出动的明确的背叛者。他一个人在某种变幻莫测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中无所适从。 看到白发的代行人开始疲惫,下一个作战转入实行。 战斗后,在集会所的宴会中,在煮的很烂的炖菜里下了麻药。 白发的代行人似乎察觉到了味道的异常。但精神的消耗让他没有说出这些琐碎的变化,将炖菜吃光。他对旁人宣称身体不适,迅速的回自家休息了。 年轻人们避开有护卫把守的入口以及家人居住的一楼,从窗户突袭。 士兵们将睡着的他搬进了洞穴。就算不投麻药,疲惫的白发代行人也很可能醒不过来。醒来的他虽然诉诸了抵抗,但不久还是接受了被捕的立场。 在他消失后,村子陷入了更深层的混乱。 只要没有确认白发的代行人已死,铠甲就不会指定新的代行人。无法擅自确定谁来代理,护卫们无所适从。与此同时,人们开始传播新的传闻。 据说,白发的代行人,逃到『领地』外面去了。 白发的代行人使用统治者隐藏的线路,逃到外面去了。 消失的旅人也知道那条线路。据说,他们杀死统治者后,会带上放弃对统治者的忠诚,舍弃战场的人离开。消失前,疲惫的白发代行人,一次又一次吐露对村子的失望与不满。而且非常幸运,新的传闻变得非常有可信度。 就连形式上遭到背叛的护卫们也开始相信逃脱路线。突刺同时,西侧发生了始料未及事态。西侧的代理人被士兵怀疑知道逃脱路线,险些遭到拷问。 西侧的协助者们通过自己的判断,决定保护他。一旦失败,可能造成洞穴暴露在民众面前的高危险性事态,但幸好,西侧的代理人平安无事的确保了下来。 加上这个意料之外的事态,传闻瞬间升温。逃脱路线的传闻,转化为对女王的新的信仰。士兵们的时期,开始极致的恶化,达到了战场无法维持的状况。 由铠甲的武力介入,战场勉为其难的维持下去。 此时诺埃尔等人给出最后一击,开始向东西两侧宣讲放弃战争。 几天后,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协助者们制作的,而是村民自发写出的信件开始散播。对现状的不满以及对逃离的希望,东西两侧要求协助并进行交涉。其中,也仍有人对骚乱不屑一顾。但是,人们的心声无法否定,读者的心被动摇了。 其中,第一封信部署次的在人们之中传阅。 据说诺埃尔写的信上,记录着极为简单的话。 ——————我想看到真正的蓝天。 ——————想让孩子看到真正的蓝天。 这是简单的欲求。正因如此,才难以抗拒,难以否定。 结果,人们推压在内心深处的不满与希望,一口气爆发了。 对旅人下场的恐惧,在对皮的真伪的议论面前变得模糊。能够阻止他们行动的,已经只剩名为铠甲的武力了。村民们对逃脱焦急万分,翘首期盼着旅人的再访。 于是,艾丽莎坐在椅子上,观望着村子明确的变化。 怪物不知腻味的,一直注视着人们的选择与变化。 *  *  * 结束战斗的群众,今晚也在集会所里相互交换意见。 激烈议论的脸上,焕发出比以前更加明确的表情。 流露感情的一个个意见相互交换,士兵们尝试将意志拧成一股绳。顺从的就像羊一样的印象完全消失。其中,唯独诺埃尔至此为止没有变化。 他身为当事人,却用毫无感情的眼睛观望着狂热的人们。 然后,在远离那里的地方,艾丽莎坐在椅子上,观察着他们。 她翘着脚,撑着脸。在她身后,葛兰在冥想,贤治在安然自得的睡着午觉。她用认真的视线注视着墙壁上的影像,小声说道 「……………………我们马上也要出场了呢」 「是啊,姐姐大人…………真不得了,我也得稍微准备一下」 「事先声明,你什么也不用准备哦,艾莉西亚」 艾丽莎姑且给了个忠告。坐在脚下的艾莉西亚抗议似的挥舞勺子。她鼓起脸,舀起煮烂的豆子,向被绑的白发代行人伸过去。他乖乖的吃下豆子。西侧的代行人和老人在喝茶。但东侧的白发代行人自愿就这样被绑着,今天也躺在那里。 「姑且问一问吧。你对这样的现状没有什么想法么?」 「哼,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想法。他们的选择是他们的选择。既然将我排除,相信梦话,那就随他们去好了…………小丫头,麻烦再给我一口」 「好吧。能够让我艾莉西亚亲自喂你吃,你真是幸福呢!」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不好意思,麻烦弄细一点」 艾莉西亚与憔悴的白发代行人的对话,奇妙的对路子。艾莉西亚很闲,正好可以照顾他。她按白发代行人的要求,喂他豆子。白发代行人又张开嘴,吃下了豆子。 「我只相信我所认为的正确之事,为了村子的秩序而工作。如果他们说不需要我这么做,我就只能在后面注视着他们破灭的样子了。哼,可叹啊」 「原来如此,只在后面注视么。如今不对他们发泄不满?」 「啊,没错。我无话可说。我相信我至今为止的行动……既然如此,对他们会自然灭亡之事,没有怀疑的余地。对,我不相信能够成功」 我绝对不会背叛我所相信的平稳生活。我,绝对不会。 白发代行人如此说道,闭上眼睛。艾丽莎凝视着她,轻轻点头。 他的心中,有将村子一直保护下去的理想吧。 这一点,任何人也无法否定。 给他递水的艾莉西亚也望向墙壁。扭曲的光景之中,在广场中集合的年轻人们,不时的望向天空。他们应该在想念藏起来的艾丽莎等人吧。 众人眼睛里,闪耀着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希望。 艾丽莎一边凝视着他们的眼睛,一边回想至今所发生的事。 逃亡时遇到的女性,每天都会给他们送来料理。 葛兰说的没错,经过她细心烹饪的食材,即便原本十分粗糙,却也非常好吃。女性说,她是一名年轻士兵的妻子。她一边吃饭,一边豪爽的笑起来。 「我以前有另一个丈夫。但是,他脑袋被打碎死掉了。我年纪大他那么多,可现在的丈夫从未抱怨一句。毕竟除了能一个接一个的生下孩子,我没有身为女人的魅力呢」 「不,夫人,绝无此事」 「哈哈,不必为我顾虑,小姐。丈夫说出外面世界怎样怎样的时候,我没有放在心上。即便如此,如果孩子能够生活在自由中,我还是想要相信」 ——负责带路的孩子,已经上战场了。 女人悲伤地笑起来。 地下的老人会定期的将开水送到艾丽莎等人身边。据说,他原本发誓对女王效忠。但是,因为诺埃尔的父亲,改变的想法。 「他的父亲曾对女王发誓效忠过。即便身为旅人的妻子被怀疑是间谍,他也没有进行抵抗,忠诚心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他对此感到后悔,把孩子接了回来。他主张母亲确实与敌方的男子有私通,但和孩子没有关系,只将孩子救了出来」 女性讲述出往事。可是听说,诺埃尔的父亲对此很后悔。 「他对那件事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不断的后悔,恨不得去死」 老人缓缓的抚摸满是皱纹的脸。他闭上眼睛,悲痛的说道 「此后,我不再喝酒。醉的话人会糊涂。我总算注意到了……………………让朋友和朋友的妻子哭泣的女王,根本狗屎不如」 年轻的士兵频繁的来到艾丽莎他们身边,报告外面的情况。 艾丽莎也毫不隐瞒的讲出难过的事情和残酷的现实。这其实不该说的。让她只去做甜美的梦,对她来说或许更方便。可是,她将一切都抖露出来。 有时,红发士兵会老实的听取了充满排异情节的世界的事情。 外面断然不是乐园。不知道他会怎样去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他天真无邪的笑了,这次又约好带女儿给艾丽莎看。 如约定的那样,他某天将年幼的女儿带到了农田旁。他抱起女儿,展示给洞中的艾丽莎等人看。身穿绯色衣服的少女的头发,是艳丽的红色卷发,和他很像。 一切都在渐渐变幻的不稳定的平衡之中,人们开始许愿。 想要看到太阳,看到月亮与云彩,看到小鸟飞翔,看到会下雨的天空。 因为有人想让他们看到天空。 然后,只要没有了铠甲的处罚,就暗示士兵们开始抗拒战斗的时刻。 ——————————————————————决战之时到来了。 听众的话 1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孩子到外面去了」 「孩子下定决心了」 「对,只要在此刻结束」 「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 第八章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 咚……叮咚……咚……叮咚……咚……叮咚……咚……叮咚……咚……叮咚……咚……叮咚 ……………………………………咚? *  *  * 伪造的蓝天之下,灰色和绯色的军队排成阵列。 他们就像统一的游戏棋子一样相对。 从一百年前便没有变化的情景,在艾丽莎面前展开。但是,气氛有了明确的变化。好似蜂鸣的交头接耳充斥着整个广场。人们不断地议论。 曾经填满战场的状的沉默,已荡然无存。 人们丧失了对战争的诚挚。对女王的忠诚心已分崩离析。 不仅是这一战。最近的战斗铠甲都因伤者不足而闯入,频繁造成人们受伤。所以,人们憎恨的敌人,越来越偏向了统治者。 这个永无休止的战场,唯有崩溃一途。 铠甲出现在的广场上,但已经没有畏惧的声音。人们一边咋舌,一边注视着天空。 他们的眼睛在寻找不在此处的旅人的身影。艾丽莎一边观察他们,一边低语。 「……………………要上么,诺埃尔」 「啊,只能上了。战场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为了再次让士兵们认识立场,铠甲只能行凶。这样一来,人们的心会再度屈服,进展会停滞」 ————————这是就是极限了。 他低声细语。在他周围,艾丽莎、葛兰、贤治,不知为何艾莉西亚也集中了起来。注视广场的五人头上,豪华的金色的框发出光芒。 被周缘隐藏的空间,从广场上无法进行观测。不过,反之是可以的。五人注视眼前展开的战场上的情景,艾莉西亚抱着包袱,一脸紧张的咬住嘴唇。 「……………………我说艾莉西亚,你怎么也跟来了?」 「因为,人家担心姐姐大人啊。放心吧,艾莉西亚是乖孩子,不会妨碍艾丽莎姐姐达成目的的!可以夸奖我哦?」 艾莉西亚挺起胸膛回答艾丽莎。艾丽莎只觉头痛,按住了额头。可如今,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艾丽莎放弃了,她无视艾莉西亚,转向诺埃尔。 「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声明」 「——————什么事?」 「我对红发士兵已经说过了。你们在外面的世界能过上平稳生活的可能性很低。村子与外面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没有小镇或村落会接纳你们所有人。可能还会有人流落街头。也有可能被当成疯子」 即便如此…………你也要舍弃平稳么? 只要留在里面,只是生存下去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这才是永恒。 这是最后通牒。怪物询问人的觉悟。要不要舍弃安定的生活,扑进狂风暴雨之中。诺埃尔的嘴唇动了起来,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 「…………原来如此。村里一时扩散开对离开村的不安,是因为你么」 「没错,对现实没有丝毫的掌握而来到外面,将必然迎来破灭。我并没有那么泯灭人性。你们应该知道现实……就算你们怀着天真的认识」 「没关系。你讲述的事实,士兵们之间相互谈了好久,结论没有改变。就算前方是死亡,我们也义无反顾,否则我们将与玩具兵无异」 丧失自身意志空虚过活的生活,无法称之为活着。 他摇摇头。艾丽莎凝视着他的眼睛,艾丽莎回想起迄今为止所见过的人。看到相信孩子能够有一个更好未来的可能性而进行抗争的身影后,艾丽莎明白了。 就算会欺凌旅人,就算会互相伤害,人还是会放声大叫。 ——如果能够其他的生存方式,绝对不想这么活着。 「他们的结论不会改变。然后,我也一样」 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外面世界的美丽。 他强而有力的断言。艾丽莎也点点头。既然他们怀着坚定不移的觉悟,她不会再说什么。在相互点头的两人一旁,贤治忽然举起手。 「呃,那个,这方面用不着太担心哦」 「……贤治,你为什么这么说?」 「被怪物囚禁的人会受到一定的保护,因为这是职责范围內的事……就是有点太多了……虽然都来的话会很困难吧,不过找找工作什么的还是会考虑的」 之前消失的小镇的善后处理也很卖力,总会有办法的吧? 他吐出了极具冲击力的事实。艾丽莎咬住嘴唇。小镇的消失,不知为何被当做了火灾的结果来处理了。只能想到有人进行了情报规制与操纵。 贤治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吧。他们究竟为了怎样的目的而做这种事的呢。 艾丽莎察觉到了视线,贤治竖起食指,仿佛在说保密一般压在了嘴唇上。没时间进行无用的交流了。艾丽莎攥紧拳头。 「之后我会射穿你的手掌。做好心理准备吧」 「喂,别突然一下子就拷问我啊!」 贤治连忙大叫。但是,没有人理会他。诺埃尔转向靠在围栏的葛兰。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广场,察觉到诺埃尔之后,抬起脸。 「也感谢你的协助。有了不死的士兵,我们心里会非常有底」 「战斗能力,艾丽莎比我更优秀。要谢就谢她好了」 「不……其实我想和你说一次话」 听到预料之外的话,葛兰倾首。至今为止,他与诺埃尔没有个人性质的接触。他想不到诺埃尔会有理由找他说话。诺埃尔淡然的接着说道 「虽然实非本意,但我感觉你和我很像」 葛兰注视着诺埃尔,他的脸上很奇怪的没有表情。 诺埃尔就像『无名之妖』一样,缺乏重要的什么东西。可是,不论诺埃尔还是葛兰,虽然迟钝,但也存在着感情。葛兰曾经也有愤怒、憎恨、哭泣和喜悦。 所以,葛兰对某个事实了然于心。他并非『无名之妖』。 这个事实,葛兰还不曾对艾丽莎说过。 「………………我也有事想问你。到外面之后,有时间么」 葛兰如此回答。诺埃尔点点头。他的视线放回到广场上,抓住搁在脚下的旗帜。艾丽莎看到两人的样子,不解的歪起脑袋,对葛兰说道 「真稀奇呢,葛兰……你竟然想和别人再次交谈」 「啊……可能是这样。我有事情想向他确认」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葛兰并不知道。诺埃尔的存在对于葛兰来说,可能会成为获悉自身存在的方法。但是,一切都要等到离开之后。 五人注视广场。与此同时,第一声钟声鸣响了。 ——————————————咚! 强有力的声音回荡起来。但是,没人拔剑。士兵们以无言回应钟声。 ——————————————咚! 响亮的声音震撼空气。但是,士兵没有行动,他们继续着无言的抵抗。 人们以绝对的沉默,回应女王的呼唤。在下一次钟声鸣响前,艾丽莎从虚空冲拔出两只手枪。她将架好枪的手霜,巨响正上方的空中。 ——————————————咚! ——————————————嘡!嘡! 两声枪响,粉碎了最后的钟声。支撑框架的橛子被射穿,一个框从围栏上落下。葛兰在空中悄无声息的接住了框。广场的人们没有察觉。 艾丽莎低语。『穴藏之恶魔』对选择抵抗的人类,静静的说道。 「人的决意,我确实的接受了」 她将两柄手枪架向正前方。即便最后的钟声鸣响,人们依旧没有 行动。见状,铠甲走了起来。她将两柄手枪对准漆黑的威容,宣言 「我艾丽莎·贝萝现在参战。这就是你的饯别礼」 ——————就如你所想的,尽情的挣扎吧! 下一刻,葛兰全身后仰,将框投了出去。框从广场周缘,飞向广场中央。框撕裂空气,飞跃到人们的面前。人们爆发出惊愕的声音。 艾丽莎即刻开枪。将装裱人皮的女王统治的象征,确实击穿了。玻璃如同蜘蛛网一般开裂,转瞬之间,虚无缥缈的粉碎成渣。 无数的玻璃之雨砸在了石砖上。碎片闪闪发光的洒在地上。 与此同时,艾丽莎和葛兰跳进了广场。艾丽莎犹如鸣响礼炮一般,向半空中开枪。 她向士兵们宣告,我们来了。人们夸张的张开双眼,木讷的张开嘴。 然后,士兵们一并咆哮起来。不成语言好似野兽的叫喊,从他们喉咙深处迸发而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士兵们声嘶力竭的大叫。依旧没有形成语言,表达着他们对这一事实的欢喜。 ——————旅人再访了。他们没有抛弃我们。 黑色铠甲当即转向艾丽莎他们的方向。瞬间,石砖被踩碎,铠甲疾驰而去。 艾丽莎一边奔跑,一边从虚空中拔出剑。二者从正面发生激烈的冲突。铠甲的拳头与艾丽莎的剑相互碰撞,火花四散。她躲闪铠甲的拳头,连续施展数次斩击。 铠甲大幅挥动拳头的同时,艾丽莎大跳,在铠甲伸出的手臂上着陆。士兵们惊呼。艾丽莎在被挥落之前,踢起铠甲的手臂,一跃而起。皮带发出声响,她华丽的落在了石砖上。这一连串的动作,若在通常的战斗中不过是多余的。但此战中,击败铠甲并非目的。只要能让人们着迷就够了。她从虚空中抽出两柄手枪,扣下扳机。铠甲的表面迸出火花。 随着子弹的声音,人们的狂热继续高涨。 无数的欢呼,强有力的咆哮,压倒性的吼叫激烈的摇晃。 而且又有更多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贯穿无数的叫喊,某人尖锐诉说 「诸位,请看,请看清楚了!时机来临了!」 艾丽莎一边射击一边后退。与铠甲拉开距离后,她侧目向背后窥视。此时,诺埃尔走进了广场,正扯开了嗓子。他高举旗帜,大幅挥舞。 那是用配给品的衣物,撕开并相互缝合,然后用燃料染色,好不容易才完成的。 每当他摇摆粗劣的旗帜,被画出来的蓝天就发生改变。 蓝色的中央,飞出白色的小鸟。 「现在正是解放的时刻!放弃战场吧!我们的敌人,不是自己」 诺埃尔声嘶力竭的叫喊,他强行摆出表情,向人们诉说。 他拼命地让自己无法理解的热情迸发出来。僵硬的脸,近乎悲痛的动起来,仿佛要吼破喉咙一般纵声高呼。他嘹亮的声音,震撼了广场。 「是铠甲,是女王!听到了么,诸位,我们不是为了被虐待而生存的!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就没有想法么!你们一次也没有想过么!」 他对作为士兵,作为棋子惨遭虐待的欺凌的人们放声高呼。他的话里,甚至没有要求任何具体的行动,但是,人们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手中的剑。 几人仰望着旗帜,跪在了石砖上。眼泪从他们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诺埃尔全力挥舞旗帜。伪造的天空下,蓝色的旗帜翻滚着,白色鸟儿在飞翔。他一边近乎扯断手臂的挥舞旗帜,一边不断叫喊,仿佛吐出灵魂一般向人们倾诉 「相信吧!诸位!我们————」 他将他一直只相信的事。 将断然没有掺假的,这个世界的真相,高呼而出 「————————————我们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如同回应一般,响起巨大的咆哮。协助者与士兵们同时叫喊起来,开始行动。有几个人一边哭一边当场蹲了下去。剩下士兵们捡起一度撒手的剑,冲上前去。 绯色与灰色的波涛一并向铠甲冲去。艾丽莎当即终止射击。她哑然的望着冲着铠甲集结的士兵们。绯色与灰色的波涛融为一体,将铠甲围住。 也许是害怕妨碍艾丽莎而在后方守候的葛兰冲上前去。他为无力的士兵们充当辅助。艾丽莎点点头,向门走去。接下来,兽之铠应该会来。那个应该只有她能对付。人们从向门走去的她身边穿过,纷纷大喊。 他们将自己的权利,将自己的尊严,一直掩盖了起来。 ————————其实,他们发自内心的期盼能够获得幸福。 悦耳的喧嚣震颤皮肤。艾丽莎止步,转向诺埃尔。他也回望艾丽莎。忽然,他的脸夸张的扭曲起来。他拼命的做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 与此同时,艾丽莎察觉到了。他曾经也好几次强行动起面部。 那兴许就是为了此时此刻,为了一切顺利的瞬间吧。 她拼命地,强行想要笑出来。 诺埃尔猛地将旗帜的杆子底端敲在石砖上。他双手支撑旗帜,扫视广场的喧嚣。艾丽莎深深呼出一口气,望向天空。她等待着统治者的反应。 下一刻,银光刺痛眼睛。 「————————咦?」 『穴藏之恶魔』有三人,第一个人的异能是治疗。 第二个人的异能是制造铠甲的可能性很高。 既然如此,第三个人的异能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高速的刀刃飞向广场。近似断头台的大刀,巨大的长方形凶器,在空中纵横飞扬。大刀勾勒出弧线,蹂躏艾丽莎的周围。转瞬间,银光横扫天空。 正好就在人脖子的位置。 天空被染成红色。鲜血如喷泉一般从人们的身体里喷出。 然后,周围一片——————人的头部滚落下来。 *  *  * 面对瞬息之间发生的事,连尖叫也做不到。 在广场回旋的大刀与周缘发生激烈的碰撞,消失了。 艾丽莎张口结舌,缓缓地转向身后。他凝视着诺埃尔。 他想笑,嘴唇依旧扭曲着。他还无法切换感情。活下来的人全都僵住了。血液像生物一样爬过士兵们脚下。 人的头颅就好像坏掉的玩具一般滚落在石板地上。幸存者们终于认识到了太过脱离现实的情景。在惨叫爆发的前一刻,稚嫩的声音高高的响起来。 『还以为怎么回事,还真糟糕啊,洛』 『啊,简直太糟糕了啊,洛』 与此同时,广场的一部分发生扭曲。村子的情景被某种东西侵蚀。人的头部滚落的噩梦般的情景瞬间溶解消失。如糖一般扭曲的洞中映出了另一幅情景。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在好似地牢的昏暗房间内,有两个小孩子在一起。一个穿着男装,一个穿着长裙。袖口和衣领装点着相同的花边。长长的绯红头发,盖在纤细的背上。 两张如出一辙的脸,望向在场的所有人。苍色的左眼与碧色右眼映出生还者。好似猫咪的眼睛眨了眨,两人露出相同的笑容。她们的八重齿闪耀着不祥的光辉。 下一刻,诺埃尔扔下旗帜,跑了起来。他想要吸引双子的主意,大叫起来。 「是我!全都是我策划的!」 「诺埃尔?等等!看着我,『穴藏之恶魔』。洛雷尔、洛恩!」 艾丽莎从虚空中 抽出新的手枪。她确实的向双子的眉心射出子弹。但是,空间似乎还没有完全连接。子弹穿过了双子的虚像。 下一刻,葛兰跳到了艾丽莎的前面。他挡在艾丽莎的前面保护她,大叫起来 「和那边的青年没有关系。如果你们有话过问,就带我和她走。我们来当你们的对手……这样可以么,艾丽莎?」 「葛兰……对,没错。你做得很对」 艾丽莎轻轻点头。双子倾首,看向艾丽莎和葛兰。 相同形状的眼睛,相同大小的,以相同速度表现出惊讶,张开。 『哎呀,艾伦·冯·艾瑞斯特克莱西,好久不见』 『哎呀,艾伦·冯·艾瑞斯特克莱西,久违了呢』 『感谢通禀。我们自当为你们优先带路。没有理会多有得罪』 『感谢告知。我们自当为两位优先带路。没有察觉还望海涵』 双子手拉着手,优雅的行了一礼。洛恩与洛雷尔表示出欢迎的姿态。 双子虽然将艾丽莎视作敌人,但还是对同族回以亲切的笑容。但在下一刻,他们向诺埃尔投去冰结的视线。两人就好像看到了不喜欢的玩具一般瞪着她。 『那么,对这枚棋子需要惩罚呢』 『是呀,对这枚棋子需要惩罚啊』 接着,他们的冰冷的视线移向广场。幸存的士兵们发出惨叫向后退去。 双子如同寻找一般环视整个广场。她再次注视颤抖的士兵们,不开心的说道 『是谁干的好事。待会儿必须把坏孩子找出来呢』 『是谁干的好事。待会儿必须把坏孩子修理一顿』 他们解开牵起的手,两人将手掌向半空中高举,重合在一起。 双子扣起十指,又一次紧紧的牵起手,静静的说道。 『特别为你带路哦』 『特别为你带路呢』 ——————欢迎来到我们的『城堡』。 下一刻,村子的景象消失了。膨胀的视野如玻璃板破碎散开。一边放射出耀眼的光,村子的景象一边化作金色的雨,砸向虚空,被黑暗吞噬殆尽。 于是,他们被招待进了城堡。 听众的话 2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对,这就是你的一切哦』 『对,这就是你的全部呢』 『是你的原点,根底,根本,原风景。你内心最重要的记忆』 『亦或是最想忘却的记忆。至今一直拖着你走过历程的东西』 『犹如烙铁,在内心铭刻的伤』 『不断地喷血,绝对无法愈合的挖痕』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搅得乱七八糟』 『因为这句话,你的人生被弄得支离破碎』 『然后,你如今正为这句话饱受煎熬呢』 『这是你心中,被铭刻的强烈记忆。你的痛苦回忆』 『谢谢你讲给我』 『谢谢你告诉我』 『如果,让我发表唯一的感想————————————————————』 『———————————————————————————太天真了哦』 『令人作呕的天真,天真得令我惊讶』 『令人作呕的无趣,无趣得令我震惊』 『因为,你的地狱将就此结束』 『之后将不复存在吧』 『在被带进牢房,母亲被杀』 『父亲来接你之后』 『我认识和你很像的孩子。那个孩子也见过与你那个很相似的地狱』 『可是,你和那孩子不同。因为,那孩子坚定地忍受下来了』 『所以,你无法忍受』 『所以,是你输了呢』 『来,笑一个。开心起来吧』 『为了难过而悲伤的你』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第九章 讲一个故事给您吧。 讲一个您的故事吧。 讲一个他,和她的 儿时的故事吧。 *  *  * 艾丽莎注视着目瞪口呆的凝视着黑暗。 在那里,有一位幼小瘦弱的孩子正在哭泣。 一个孩子蹲在牢笼之中。孩子仰望着半空,对着遥远的窗口发出咆哮。 孩子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叫喊。但是,孩子的身影立刻如幻影般溶解消失。 唯独那犹如野兽的呼喊声没有消失,萦绕在耳畔。 「————————、……这里、是」 张开眼睛,艾丽莎起身。她伸手碰到绯红的地毯,向一旁转头。 眼前的长廊又长又宽,甚至扰乱了距离感。左右耸立着染成灰白色的墙壁。天花板等间距的垂着玫瑰型的吊灯。加工的像纸一样薄的红水晶上,拉住摇曳着。火焰发蓝发冷。 尽管装出正常的样子,却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情景。一切都扭曲而错乱。 然后,野兽般的哭声在走廊上回响着。 就如同猛地延续一般,某人正吐血一般的哭泣着。艾丽莎呼吸为之一窒,寻找葛兰和诺埃尔的身影。目光转向身旁,她发现了一个倒下的身影。 「…………………………………………葛兰,太好了。可是,诺埃尔呢」 艾丽莎连续的张望,但是不见诺埃尔的身影。似乎唯独他掉在了别的地方。如野兽一般的哭泣声仍在持续。艾丽莎面色铁青,摇晃葛兰的肩膀。 醒来的葛兰听到了尖叫,似乎察觉到事态。他飞快的站了起来。 「太好了,艾丽莎你没事。可是,这……诺埃尔不在么?」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必须赶紧把他找出来」 两人追寻着惨叫奔跑起来。无视掉脑中浮现的最糟糕的事态,艾丽莎飞速前进。脚步声被地毯吸收。周围的光景如同形同一处,没有变化。 灰白色的墙壁无限延伸,吊灯等间距的不断绽放。唯独惨叫声渐渐变强。两人循着悲痛的声音,较快脚步。不久,走廊突然变化。 白色的走廊前方,出现了一扇仿佛由孩子乱涂乱画而成的红色的门。 下一刻,惨叫仿佛八音盒被砸坏一般戛然而止。 ————————————————————磅! 艾丽莎双手打了上去,将门打开。两个孩子转过身来。 「哎呀,欢迎」 「嗨,欢迎」 双子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向艾丽莎看去。 周围是石壁。一瞬间,艾丽莎产生一种回到牢房的错觉。但是,宽敞的屋子并没有被铁隔栅隔开,也没有狭窄的窗户。墙壁上设置着火把。 在红色火焰的映照下,少年与少女天真无邪的微笑起来。 血滴在他们的脸上滑落。在他们脚下,扔着坏掉的玩具。各个部件被扯碎的人偶滚落在地。艾丽莎看到染红的那个,茫然的呢喃起来。 「…………………………………………诺埃、尔?」 「好久不见,艾伦。见你还好,真是再好不过了」 「久违了呢,艾伦。气色不错,真是再好不过了」 双子的声音与艾丽莎的呢喃重合在一起。艾丽莎无视双子的问候,冲向诺埃尔身边。双子并没有阻拦,看着她的行动。艾丽莎将诺埃尔抱了起来。 他变小的身体,非常的轻。 泪水打湿的眼睛,望见艾丽莎。艾丽莎当场跪了下去,伸出颤抖的手。 她抓住诺埃尔的手。他的指头没有肉,尖锐的骨头陷入她的手掌。 「诺埃尔………诺埃尔…………你…………」 「嗨……………是你么…………我…………」 他虚弱的咳起来。折断的牙齿拉出神经,在地板上弹起。 诺埃尔吐出大量的血,但还是用因疼痛而颤抖的声音懊悔起来 「我…………输了…………对不起,我…………没脸面对…………大家…………」 「别说话了!诺埃尔,把嘴闭上!」 艾丽莎一边吼叫,一边确认他的伤。半吊子的处理难以给伤口止血。只看地板上滴落的血量,就明白已经为时已晚。艾丽莎咬紧嘴唇。 诺埃尔用浑浊的眼睛看着艾丽莎。然后,他,不经意的笑了。 「……………………………………………………………咦?」 诺埃尔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然笑容。他将手伸向艾丽莎的脸颊。染血的骨头尖抚摸她的脸。她眯起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样诉说 「啊,你来了啊……旅人,特别的旅人……太好了……这样一来」 他开心的笑了。开心的,发自内心开心的。 泪水一边夺眶而出,他一边用少年的口吻诉说 「就能妈妈……还给我了…………已经、已经不用再哭了……请帮我传达…………给那个人……我…………我」 艾丽莎紧紧握住险些滑落的右手,呆呆的呢喃起来 「………………你难道,一直」 「我只能说…………我不会忘记…………」 忽然,诺埃尔恢复正常了。他呆呆的看着艾丽莎。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和至今为止一样,他变成了心死的状态。他一边吐血,一边低语 「………………………………………………………………你说,我」 他的脸大幅度的扭曲起来。露出与孩子截然不同的扭曲表情。泪水从他眼睛里流出。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唯独眼泪从脸颊滑落。 诺埃尔拼命地握住艾丽莎的手,然后,他说 「……………………………………………………我,努力过了吧?」 这是如吐血一般叫喊。他就像依靠什么一般,向艾丽莎询问。 这一刻,艾丽莎明白了他不断战斗的理由。 在过渡期中被抓到的孩子,活在漫长的地狱中,失去了母亲。 此后,他被救了出来。但是,孩子的心已经死了。感情磨损殆尽的他,连幸福为何物都不知道。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了人们的幸福而选择战斗。 因为死去的人留下了这样的话。 ——人类拥有更加幸福的权利。 形同诅咒的,希望的话语。 他自己连悲伤,连恐惧,连喜悦都浑然不知。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断战斗。 对将自己推落地域的人,他不曾怨恨,不曾诅咒,不曾憎恨。 为了没有得救的人的语言,鼓舞着空荡荡的,空虚的自己。 「……………………………………………………你一直都在为了那个?」 ——————一直犹如将自己捏烂一般,不断战斗。 相信着,人应该更加幸福。 明明自己无法置身其中。 忽然,诺埃尔的手失去了力量。艾丽莎紧紧握住她的手。 此时,突然响了高亢的笑声。双子发自内心觉得好笑的嗤笑起来。 「不需要哭哦,艾伦」 「没必要哭啊,艾伦」 他们高举的手相互重合,红色的液珠从指尖滴落。 他们对诺埃投去嘲弄的视线。双子鄙视着他,冷笑起来。 「在你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只是经过极其短暂的拷问,这个人就输了」 「就连那么短暂的痛苦都敌不过。真让人看不下去啊」 「开什么玩笑!你们别愚弄人!什么叫输,他输了什么」 随着愤怒,艾丽莎尖锐的角起 来。双子好像很吃惊,面面相觑。 双子耸耸肩,摇了摇头。他们俯视着诺埃尔,唱歌一般接着说道 「输掉了哦。和我们之间的对决」 「输掉了啊。同我们之间打的赌」 双子踩着跳舞一样的脚步走了出去。他们走近依旧蹲在地上的艾丽莎,向诺埃尔偷取冰冷的眼神,嘴唇弯成了相同的形状。然后,讲出了三人打的赌。 「我和他约定,在你们来之前,只要忍住疼痛,不哭出来的话,就实现他的任何愿望。不论是解放村中的士兵也好,治愈他自身的伤也好」 「我和他说好,在你们来之前,只要不懈战斗,不哭出来的话,就实现他想要的愿望。不论是解放村中的士兵也好,保住他自身的命也好」 艾丽莎看了看怀中的诺埃尔。她的身体很难找到平安无事的地方。并非时间的问题,而是因为,被压缩的痛苦的总量是人类断然无法承受的。 「开什么玩笑!那儿有能够忍受这种拷问的人类!你们的这个不叫打赌,只是单纯的逼迫!不允许嘲笑输给疼痛的人类!」 「你才是别犯傻了,有过赢下来的人类哦!」 「你可真笨啊。有过赢下来的人类啊!」 下一刻,双子大叫起来。充满愤怒的声音震撼空气。艾丽莎张大了眼睛。 双子含着泪,因愤怒而颤抖,瞪着艾丽莎。 他们的表情,就好像家人朋友被愚弄的孩子一样。 忽然,艾丽莎产生疑问。统治『领地』的『穴藏之恶魔』是三个。 双子相依而立。剩下一个人究竟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我们听过了那个人的故事。听过被铭刻在内心的记忆。孩子被抓了,母亲被杀了,父亲来接了…………就是这样的悲剧。不过,那个人没有后续」 「我们知道相似的故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孩子被抓了,母亲被杀了,父亲来接了…………就是这样的悲剧。明白犹如地狱的后续」 两人以可以称之为真挚的口气讲述起来。然后,他们唱歌一般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创造这个村子之前,很久以前的故事」 「这是我们创造这个村子的理由」 「好吧,就给你讲讲那个人的故事吧」 「好吧,就让你听听那个人的故事吧」 「我们」 「我们」 讲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4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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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孩子被父亲带着,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从门缝中流出耀眼的光。孩子感觉眼睛好像被一千根针刺穿一般的疼痛。 孩子闭上眼睛,打开门。隔着岩壁仰对锐利的光,孩子提心吊胆的睁开眼睛。 在孩子头上,展开一面蓝天。 被染成纯粹蓝色的天空,压倒性的炫目,刺痛着孩子的视线。大好的晴空下,各处漂浮着云彩。一群白色的小鸟一边唱歌,一边飞过天空。 她仰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她立刻将视线放回下面。 远方见到聚集起来的村民们的身影。几个疑惑的视线,向她尖锐的刺过来。 她的母亲被怀疑是魔女,被下狱。 村民怀疑她是魔女之子。 在远方,与爱人一起生活的父亲听到了这件事,连忙赶回了村子。 他给狱卒塞了钱,延缓孩子的处刑。然后,他主张那是他和爱人的孩子,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父亲和镇上的法官不认识,这个谎言恐怕就说不通了吧。 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在村民们的立场看来,她应该变成了单纯被魔女抓走的孩子。 父亲为了让她放心,握住了她的手。他对她温柔地笑起来。她看到父亲的笑容,点点头。她想要拼命地去相信,他曾经说过的戏言。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因为父亲对她这样说过。 孩子强行露出与笑容相去甚远的表情。即便是过分扭曲的表情,父亲还是回以微笑。他和孩子一起走了出去。像对待公主一般执起她的手,向前走出去。 下一刻,父亲的脑袋被打碎了。 孩子张大双眼,血沫洒了一身。可是,见惯尸体的她立刻从虚脱的状态中复活。她看到了向父亲开枪的人。村民们将举起猎枪的男人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反正这家伙也是魔女。是魔女之子!打死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判决结果。 ——反正是花钱买通的吧!你看,那孩子的那张毛骨悚然的脸!父亲都死了,竟然不哭!那不是魔女又是什么! 人们齐刷刷的向她看去。疑惑的视线贯穿了浑身是血的身影。 她淋着父亲的血,面无表情的回望村民们。 人们的脸上充满了认同。押住男人的手松开了。男人举起猎枪,大叫起来。 ——我的女儿也因为魔女审判死了!凭什么只有她能够得救! 这才是魔女审判在村中横行的最关键的理由。 人会通过告密,牵连别人,藉此消解自己的悲伤。悲伤的连锁,导致了孩子与家人的牺牲。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品尝着与她相同的悲伤。 但是,这种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 过去,孩子的母亲被杀死了。现在,孩子的父亲被杀死了。这就是一切。 人其实应该更加温柔,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孩子去怨恨,去憎恨,去诅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孩子笑了起来。魔女疯狂的嗤笑声,撕裂天空。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已死的孩子不会笑,她只是强行用声音不断去笑。 人们动摇了。男人准备开枪。好几位村名准备上去抓住她。可是,决断太迟了。孩子已经转过身去,冲进了黑森林中。 树枝拍打孩子的脸。额头深深的划开。害怕的小鸟飞了起来。地面柔软的沉下去,她向前摔倒。可是,她理由又站了起来。孩子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大人的骂声传了过来,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谁也没有追上她。 她叫喊,叫喊。孩子发出诠释何为魔女的怪声,不断奔跑。 ——活该,蠢猪们。 孩子大叫起来。他明白。 孩子绝对不会被抓住。她拼命的奔跑。绝对不会被在意脚下的行动迟缓的大人们抓到。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一边叫喊一边奔跑。 ——看着吧,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我一定会成为魔女。我要让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诅咒,我要憎恨,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我一定,一定要杀死你们。即便我粉身碎骨。 孩子大笑,嗤笑,哂笑。孩子诅咒人类,憎恨世界。 想要憎恨并诅咒村子,赐予他们永无止尽的痛苦。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村子还在黑森林中的时候,百年之前所发生的事。 百年之后,与不会憎恨任何人的孩子相反,那个孩子憎恨一切。 那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叫做,多利。 第十章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钟声响了。 咚……叮咚……咚……叮咚 多利女王的声音在呼唤。 云集呀云集,万名士兵啊。 云集呀云集,亿名士兵啊。 云集众人,统统去死好了。 *  *  * 「没错,这就是我们与多利的原点」 「我们创造并维持这个村子的理由」 双子讲完了以前的故事。艾丽莎茫然的反刍着这个故事。 他们的语言,把一切都解开了。为什么『穴藏之恶魔』会失去了兴趣,却依旧维持村子。为什么让人们进行战争,又懈怠重要的观赏。 这究竟是谁的心愿呢。 「我们对这个村子没有兴趣。也讨厌战争。我们喜欢的,是拷问」 「我们拷问人,然后这样说道。能够忍耐的话,就能实现任意的一个愿望」 「大部分的人想要治疗。不过在此之前,所有人,全都全都全都死翘翘了」 「可是,唯独她赢了。她没有治疗自己的伤,向我们拜托」 「想要村民们饱受痛苦的折磨,让他们苦不堪言继而杀死他们。如果可以,就让他们相互猜疑,相互伤害,永无止尽的痛苦下去。让他们见识地狱」 「说完,她没有要求治疗,在大笑声中————————————————————就这样死掉了」 与此同时,双子闭上了眼睛。他们吸了口气,高声宣言。 「我们尊她为胜者。她将难以忍受的痛苦忍耐了下来」 「我们尊她为胜者。她直到体无完肤一直对我们诉求」 「「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遵从多利女王,胜过我们的多利女王」」 ————就算这个愿望是永无止尽的游戏。 他们的声音中,拥有身为怪物,对人类的坚如磐石所产生的自豪。 艾丽莎再次回想曾经在这个村子发生过的残酷的事情。 这个很久以前的故事,类似童话。 百年前从村子逃离,冲进黑森林的女孩,遇到了喜欢拷问的『穴藏之恶魔』。她赢下了与他们定下的残酷的游戏,并用胜利的奖励期盼村民永远的饱尝痛苦。 她被人们的恶意所扭曲,一心复仇。 既然如此,这个村子——————————。 「………………………………………………你们说这个村子,是人类创造的么?」 艾丽莎茫然的呢喃起来。双子对她的话深深点头。 他们的手紧紧相连,如唱歌一般说道 「她祈祷」「她哭泣」 「她盼望」「她诉说」 「「所以,我们存在于此」」 ————仅仅如此哦。 在击出猎枪的瞬间,人们便用自己的手封闭了村子。他们藉孩子之手,被推入了永无止尽的痛苦之中。『穴藏之恶魔』不过是持续的实现人的愿望罢了。 这个残酷的事实,村民们,诺埃尔,全然不知。 他们在浑然不知之中,盼望着能够打破伪造的天空。 「对,艾伦,我们想把这个讲给你听」 「嗯,艾伦,我们想把这个告诉给你」 双子再次露出扭曲的笑容。他们以统一的动作歪起脑袋。 他们以左右对称的脚步开始跃舞。一边嗤笑,一边甜腻的细语 「他们很丢人」「他们很愚蠢」「包庇他们的你也很丢人」「包庇他们的你也很愚蠢」 「我们想让你,还有那个人类认识认识」 「多利忍耐下来了。而你们根本没有她那么强烈的信念」 「「想打开自己封闭的天空,实在愚不可及」」 在尖锐的哄笑声中,艾丽莎紧紧抱住诺埃尔。他已经没有呼吸。双子不断的放声嗤笑。艾丽莎静静地看着起舞的双子,然后用明亮的声音开口 「——————————————不要笑了」 「………………咦?」「………………咦?」 响起冷若刀刃的声音,双子站定,向她俯视。 艾丽莎紧紧握住化作骨头的手。她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一百年前,孩子怨恨人们封闭了天空,一百年后,舍弃怨恨的孩子想要打开天空。是人锁上了这片天空,既然如此,人要打开这片天空,又有什么错!」 艾丽莎抬起脸。她将诺埃尔的遗体放在了石砖地上。 下一刻,她从虚空中把出手抢,将枪口指向双子。 「除了人类,还有谁有资格打开被封闭的这个村子!站在相同立场的孩子,想要结束孩子引发的悲剧!这种事,凭什么说它愚蠢!」 她站了起来。葛兰无言的扶住了她的后背。艾丽莎有力的叫喊起来。 「他完成了使命。既然如此,你们的对手就是我!我来实现与他之间的约定,实现我自己的复仇——放马过来吧,『十二月的喧嚣』的参与者,洛恩、洛雷尔!」 听到大叫,双子相互看了看。他们不解似的歪起脑袋。 双子的头轻轻地撞到一起,然后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可以哦,艾伦」 「没问题,艾伦」 桃色的嘴唇完成了新月的形状。然后,他们甜美的低语起来。 「「我们的铠甲,是不死的哦?」」 ——————————哐啷! 下一刻,地面发生沉重的震荡。从房间深处的黑暗中,显露出巨大的威容。黑之铠与兽之铠,身体咯吱作响的出现了。跃动的鲜红火光,照耀了黑亮的表面。 艾丽莎瞄准双子,开枪。但是,子弹被交错的两柄剑阻碍。 充满愤怒的眼睛瞪着艾丽莎。两具铠甲手持相同的大剑。 「干活吧,我们的孩子」 「战斗吧,我们的孩子」 两具铠甲用身体挡住双子,走上前去。他们将剑奉于眼前,同时跪了下来。 石砖地面开裂,整个房间发生沉重的震荡。艾丽莎让无法击中的枪消失,摆开架势。 「为了洛恩」 少女高亢的呢喃。黑之铠站了起来,挥落刀刃。空气被锋锐的切断。 「为了洛雷尔」 少年低沉的呢喃。兽之铠站了起来,平挥刀刃。地面放射出巨大的裂痕。 「「为了多利女王!」」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同时,铠甲冲了出去。艾丽莎从虚空中抽出两柄长剑,将一柄向头上扔去。剑一边旋转一边在空中飞舞。葛兰抓住了剑柄。 随后,两具与两人激烈交锋。铠甲的剑挡住了艾丽莎,兽之铠的剑挡住了葛兰。 ————————————铿! 两具放纵力量,准备向两人重斩而去。艾丽莎如同抵抗不住,向后倒去。铠甲的剑尖逼近她的脑袋。下一刻,艾丽莎让剑消失,向一旁翻滚。 铠甲挥空的剑撕开石砖。艾丽莎双掌用力推开地面,像弹簧一样猛然起身。她眄视拔剑的铠甲,从虚空中抽出手抢。 艾丽莎的射击线路再次捕捉到双子。可是,另一只刀刃从她右边逼近。 兽之铠停止与葛兰的互砍,向艾丽莎挥剑。艾丽莎先后反仰,躲开了巨大的刀刃。刀刃从她额头上横削而过,风压让她的大脑发生激荡。刀刃削除墙壁,迸出火花,穿了过去。艾丽莎咬紧牙关,重新恢复体势。 与此同时,葛兰向兽之铠冲去,放纵力量向细腿扫去。腿部的关节发生扭曲。兽之铠无法支撑体重,单膝跪地。但是,受损的部位冒出气 泡,瞬间恢复。 「————————————————!」 由于双子在旁的影像,恢复得相当快。艾丽莎与葛兰暂且向后退去。 两人以紧紧相贴的状态,注视两具铠甲。葛兰观察他们的剑,呢喃起来 「—————艾丽莎」 「驳回。这太草率了」 「尽管你这么说,我也有我的意志。能用的东西就该使用」 艾丽莎用力的瞪向葛兰。她想叫喊什么。但是,葛兰摇摇头,回了她一个稳重的眼神。他眯起眼睛,注视诺埃尔的尸体。 「铠甲不会疲劳,也不清楚被留下的幸存者情况如何。应该尽早解决。他忍受着痛苦去抗争过………………而我的伤能够确实的治好」 他拼上了人类自身脆弱的存在战斗过了。我觉得应该回应。 「我对死没有任何感触…………但是,能够明白他将自己的全部都赌了进去」 艾丽莎视线从葛兰身上移开,看向铠甲。伫立的两具铠甲之间,能够窥见双子的样子。明明放任铠甲战斗,他们却不躲也不藏,一直冷笑。 看到大意的两人,艾丽莎一时咬紧嘴唇,点点头。 「我明白了。葛兰,就按你想的做吧。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谢谢你,艾丽莎————————————那么,我上了」 下一刻,葛兰蹴地而起。他愚直的向双子跟前猛冲。艾丽莎藏在他的背后,也冲了起来。兽之铠挥剑,刀刃切削着天花板,一边逼近葛兰。 与此同时,艾丽莎从葛兰背后侧跃而出。黑之铠的剑刺向艾丽莎。瞬间,艾丽莎一跃而起。她踩在葛兰的肩上,跳得更高。 葛兰没有动。两柄剑犹如被吸进去一般,埋进了他的身体。 刀刃深深地陷入他的身体。纵然内脏被破坏,葛兰还是按住了剑。就这样,他的肉体进行再生。铠甲的武器贯穿葛兰的身体,就这样被固定住。 「「怎么可能!」」 双子惨叫起来,转瞬之间,艾丽莎从僵住的两具铠甲的缝隙间穿了过去。她踢起黑之铠的肩膀,跳到双子头上。黑色外套随风飞舞,她从虚空中抽出枪。双子害怕似的双手交握。恍如隔世的一瞬间过去。 艾丽莎扣动扳机。 在此瞬间之前,少女动了起来。 她刚毅的抿住嘴,挥开了少年的手。少年一脸木讷。 下一刻,少女抱住少年,从艾丽莎的攻击中保护了他。她的背后炸出红色。 合计六发子弹,确实的贯穿了少女的身体。 艾丽莎在两人身旁着地。她转向射穿的少女。 少女吐着血,但没有放开少年。她向颤抖的脚中注入力量,拼命地维持站立。忽然少女仰望天花板,用空虚的眼睛注视着什么,呆呆的呢喃起来 「呐…………多利…………你…………满意…………了么?」 下一刻,她的身体丧失力量。她依旧站着,闭上了眼睛。但是,她的手臂依旧与生前无异,将少年紧紧抱住。她维持保护少年的姿势,再也不动了。 「放开,放开啊,洛……洛雷尔!你在听么?必须逃跑了」 洛恩挥开少女的,洛雷尔的手。洛雷尔失去支撑,身体倒了下去。洛恩不解的歪起脑袋。洛雷尔看到了血淋淋的背,瞠目结舌。 「洛、雷尔?………………洛雷尔!」 洛恩大叫,连忙屈身。他将发光的手掌压在了洛雷尔身上。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艾丽莎转向身后,两具铠甲从脚尖开始化作黑色的玻璃。 两具铠甲发出尖锐的声音,随之粉碎。玻璃消融了。剩下的两柄剑掉在了地上。葛兰拖着两柄剑,也倒了下去。看到这个情况,艾丽莎理解了。 操纵铠甲的,是刚才保护了少年的少女,洛雷尔。 洛恩将手放在她的脸上。他一边颤抖,一边拼命的呼喊。 「为什么……为什么,洛雷尔,为什么啊,醒醒啊,为什么,为什么!」 「治愈对死者没有效果…………这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艾丽莎冰冷的细语道。洛恩愤怒的瞪着眼睛,抬起脸。他想对艾丽莎叫喊什么,可最终依旧一言不发,再次转向洛雷尔。 他摇了摇洛雷尔的肩膀。对晃动的少女悲痛的说 「为什么啊,洛雷尔,洛雷尔!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总是受伤,我才得到了这能力啊」 他将手掌按在洛雷尔的身体上。温暖的充满她的身体。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管重复多少次,她都没有苏醒过来。洛恩胡乱的挠起头发,发出惨叫。 「这样就没有意义了不是么!为什么你会死,为什么?」 「…………杀人者会被杀死。施虐者会遭怨恨。你应该明白」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 洛恩疯狂的摇着头,站了起来。她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了什么。装点过的匕首发出光芒。刀身细得教人悲伤。 艾丽莎对洛恩投去怜悯的眼神。她静静地说 「你已经明白了吧?多利提议,你们一直延续下来的游戏,结束了。只要你们把人类当作棋子,总有一天会招来报应。已经没有玩耍的对象了,你也已经玩完了」 「闭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你竟敢把洛雷尔给!」 洛恩拼死的叫喊。艾丽莎从虚空中抽出剑。 她短促的吐出一口气,准备挥剑,而就在这时。 「行了吧,真让人看不下去。我可不喜欢这种事情」 华美的身影动摇了黑暗的房间。与此同时,锐利的银光撕裂空气。 近似断头台的大刀勾勒出弧线,飞了过来。大刀陷入架起匕首的手臂。 洛恩被斩断的手臂飞向空中。他叫也不叫,只是看着消失的手臂。 大刀一边滴血,一边回旋,犹如忠犬一般回到了主人身边。 ——————————————噶锵! 发出巨大的声音,大刀被什么收了起来。 「………………………………啊」 鲜血如喷泉般从手臂喷出,洛恩倒在地上。 艾丽莎张大苍色的眼睛,缓缓向身后转去。 在那里,站着一位华丽的女孩。绽放着绚烂光辉的琥珀色眼睛,回望艾丽莎。蜂蜜色的卷发在火焰的映照下,燃起金色的光辉。她的手中,高举着巨大的断头斧。 包裹着纤细身体的白长裙,沾满了发黑的锈色血迹。 从断头斧滴下的血液,在肩头化作新的污迹。哗,鲜艳的红色扩散开。 这个样子,就好似蔷薇在怒放。 蔷薇之女——艾莉西亚爽朗的笑了起来。 「辛苦了姐姐大人。你平安无事,真是再好不过了呢。或许是那边的先死掉的原因吧?村子进一步崩溃,于是追到这里来了……不过已经太迟了呢」 她迈着坦荡的脚步,走了出去。靴子细致的脚跟拍在地板上,发出快活的声音。艾丽莎茫然的注视着她。艾莉西亚对她迟钝的反应噘起嘴。 「哎呀,怎么了,难得把姐姐面前让人看不下去的飞虫给处置了,怎么不开心?啊,是么,是在困惑呢。对不起,还没有正式的做自我介绍呢!」 注视着痛快大笑的身影,艾丽莎突然想起来。 多利是人类。这个『领地』内有两个『穴藏之恶魔』。 双子的能力是治愈和铠甲。既然如此,广场上的攻击又出自谁的手笔。 『是谁干的好事。待会儿必须把坏孩子找出来呢』 『是谁干的好事。待会儿必须把坏孩子修理一顿』 双子洛当时环顾广场,说了这样的话。他们将这件事推迟了,那个谁究竟是什么人呢。 谁在双子的游乐场放肆,破坏了贵重的棋子呢。 蔷薇之女停下脚步,着实华丽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艾莉西亚·冯·艾瑞斯特克莱西。是尤金爸爸的新的爱女」 ————————多多关照哦,艾丽莎…………………………艾伦姐姐大人? 第十一章 寂寞的妮娜·萝丝,今天也独自哭泣。 悲伤的妮娜·萝丝,明天也独自哭泣。 落下的泪水,是早晨的雾。像连绵不绝的雨,不断地落下,变成海。 熊和兔子终于来了。猪和鸭也终于来了。老鼠吱吱地安慰着。 少女终于不哭了。 *  *  * 在艾丽莎面前,艾莉西亚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 灿烂爽朗的笑容,与之前的并无二致,但又截然不同。艾莉西亚一只手拈起裙裾,优雅的行了一礼。艾丽莎的声音颤抖起来。 「你是…………………………『穴藏之恶魔』?可是,我,没有见过你!不,这不是重点,你说,你是尤金的………………那家伙的爱女!」 「这是当然的哦,姐姐大人。我没有参加『十二月的喧嚣』。在成为爸爸的爱女之前,我是有隐情的。因为不会抛头里面,所以这是第一次见面哦」 她耸耸肩,说道。鲜红的液滴不断从她头上的断头斧滴落。她轻轻地鞠了一躬。在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中,艾莉西亚爽朗的接着说道 「撒了谎,对不起哦。听说你去黑森林了,于是马车动起来的时候我就跟上去了,于是,我见到了藏在附近的女孩,于是就想和她调换一下呢。因为我想知道姐姐大人是个怎样的人,于是就装成了萍水相逢的人」 艾丽莎张大了双眼。那个商人的女儿,并不在马车里么。 女孩子背着包袱,从马车逃出去了吧。想看鼠祭的少女,恐怕是对不祥的黑森林也产生了兴趣。然后,『穴藏之恶魔』中途出现了。 「你的,这身衣服是」 「其实这件长裙已经过目了吧?可是,路上很糟糕,杀的时候不小心就沾满血了呢,这个样子直接去见姐姐大人,立刻就会露陷啊!因为那孩子的包袱中有替换的衣服,之前穿的就是换上的」 相对的,将长裙塞了进去,不过包袱几乎要被撑破了呢。 ……难道说,只是塞的方式不好么。真讨厌。 艾莉西亚的脸夸张的鼓起来。她的语气,与至今为止没有太大变化。她的笑声,依旧是艾莉西亚那个亲切而开朗的笑声。艾丽莎回想起她至今所说过的话。 ——本来就无法忍受,竟然还无法离开。讨厌死了啊。 ——竟然对我这么粗暴,以为能轻松了事么?爸爸会生气的,我也绝饶不了你们! 艾莉西亚恐怕没想到这个『领地』无法来去自如吧,虽然惹她不高兴,但她甘愿接受屈辱的待遇,继续在艾丽莎面前扮演乖巧的少女。 「难道说………………那个时候,杀掉他们的人,是你么」 「咦?怎么了?生气了么,姐姐大人?」 不过,我没有妨碍姐姐大人达成目的吧? 艾莉西亚不解的歪起脑袋。她一只手插在腰上,嘴唇不满的噘起来。 「我并不是生气才把那些棋子杀掉的。因为他们把我当成了人类,只是对我有些无礼的话我还是会原谅他们的哦。艾莉西亚心胸是很宽广的呢!不过,情况和一百年前不一样哦。我只是担心姐姐大人,努力了一下哦!」 就算已经腻味而反应变得淡漠,只要棋子被人擅自破坏,物主的反应应该也会截然不同哦。正因为我那么努力,事情才能推进的这么快啦! 艾莉西亚就好像在说「夸奖我吧」一般挺起胸膛。艾丽莎吃惊的张大双眼。 虐杀士兵们之后,统治者的确迅速现身了。听到突如其来的告白,艾丽莎的思维无法跟上。看到艾丽莎迟钝的反应,艾莉西亚耸耸肩。那柄断头斧不祥的上下摆动。 「艾丽莎!」 葛兰叫喊,准备冲出去。不过,剑依旧陷在他的身体中。他屈身,将剑柄压在地上。微微的拔出剑,血喷了出来。他翻滚得更加剧烈。 艾莉西亚手持武器,注视着艾丽莎。琥珀色的眼睛焕发光芒。 下一刻,她撒开了斧头,突然搂住了艾丽莎的脖子。 「……………………艾莉、西亚?」 「之前就说过的吧,艾丽莎?我讨厌甘于只当被呵护的女儿,所以来见艾丽莎了啊!来确认在我之前的女儿,对爸爸来说已经不需要却活在世上的人了啊!其实,我本打算杀掉你的」 因为,不被父亲所爱的丑陋而无力的人,根本没有生存的意义啊! 艾莉西亚大声断言。可是,她又摇摇头,向抱住艾丽莎的手臂中注入力量。就和之前嬉闹的时候一样,她的身体很温暖。艾丽莎突然想到。 (啊,说起来,我没能躲开艾莉西亚那突然的一击啊) 「可是,艾丽莎不是的!艾丽莎保护了我!强大而美丽,非常帅气啊!如果是艾丽莎的话,我愿意让你做我的姐姐!我们回家吧,能来接你真是太好了!」 「…………………………………………接?」 「对!虽然本来是打算来杀你的,就当是来接你吧!一起回家吧。然后,与我和爸爸和睦与共的生活吧。多么快乐啊!我每天都为姐姐大人梳头,挑衣服,一起洗澡。太棒了呢!」 艾莉西亚由衷感到开心的笑起来。但是,她突然闭上了嘴,向挣扎着的葛兰投去冰冷的眼神。艾莉西亚蹭着艾丽莎的脸,不开心的哼了一声。 「哎,可是那只怪物怎么办?碍事得不得了呢。听说它死不了…………在胸口打上橛子,随便找个地方扔下不管吧?」 让他永远无法追来。 听到这句话,艾丽莎的眼睛里燃起昏暗的光。她撒开剑,举起一只手。 艾莉西亚本以为艾丽莎也想抱住她,微笑起来。艾丽莎将枪口抵在了她的侧脑。 「——————————非常遗憾,艾莉西亚。不,尤金的爱女」 「…………………………咦?」 「我的妹妹,天下间就只有一个」 艾莉西亚扣下扳机。但是快了那么一刻,艾莉西亚撞飞了艾丽莎。子弹穿透虚空。艾莉西亚以野兽一般的动作与艾丽莎拉开距离。 她站起来,将巨大的斧头举过头顶。好像断头台的斧刃反射哑光。 血从斧刃的顶端滴落,就像泪水一样,打湿艾丽西亚的脸。 「好过分啊,艾丽莎。竟然要伤害妹妹,这不是姐姐大人该有的行为啊」 艾莉西亚低声说道。艾丽莎的枪口依旧指着她,站起来。她粗暴的擦了擦被蹭脸的地方,瞪着艾莉西亚,粗鲁的放出冻结的声音 「你们究竟想从我身边将重要的东西夺走多少次。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家人……还有,别让我再多说了。我的妹妹只有诺玛·贝萝」 「诺娜,呢……我听过哦。妮娜·萝丝之歌的孩子呢。你杀掉的那个孩子」 听到唱歌一般的声音,艾丽莎张大双眼。艾莉西亚弯起红色的嘴唇,露出惹人讨厌的笑容。她挂着野兽的笑容,横挥斧头。空气被撕裂,血滴飞洒。 「寂寞的妮娜·萝丝,今天也独自哭泣。我知道这首歌。爸爸给我唱过。爸爸说过哦……这是被姐姐杀掉的妹妹的歌」 艾莉西亚继续讲起在集会所的那个晚上的话。 艾丽莎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当艾丽莎告知那是死去的妹妹经常唱的歌时,艾丽西亚的嘴角颤抖起来,连忙垂下脸。她并不是在哭。 而是在冷笑。 「爸爸说,亏你被自己杀死的妹妹的名字给骗了,脸皮真厚」 「你……你们不许说诺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丽莎开枪了。艾莉西亚当即将斧头向石砖地面挥下。她利用反作用力跃向半空。长裙随风 飞舞,在斧头的旁边着地。她轻而易举的拿起了巨大的凶器。 艾丽西亚的斧头,变成了扭曲的形状。那个外观,接近巨大的剃刀。 没有弯曲的刃锋,基本是长方形,好似野兽的牙齿在细细的柄上排列着。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艾丽莎。我不让你做我的姐姐了」 可是,我很喜欢你。 就算只有你的头,我也要带回去。 ——————————嘎锵! 下一刻,咬在斧刃上的牙齿脱落了。长方形的斧刃垂直的向地面落下。 但是,这个动作突然停止。唯独断头斧的斧刃在他身浮向半空。 伴随着美艳的笑容,艾莉西亚放出话来 「敬请观赏吧。蔷薇之女艾丽西亚的——————————断头处刑」 斧刃犹如忠犬一般在她周围回旋。速度缓缓提升。斧刃自行加速,下一刻向空中狂奔,一边勾勒出变幻莫测的轨迹,一边相艾丽莎逼近。 「库!」 艾丽莎千钧一发的躲过了斧刃。斧刃虽然撞到了墙壁,却依然逼近。 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 斧刃一边刮过石壁,一边犹如嘲笑一般在艾丽莎周围乱转。 艾丽莎瞄准艾莉西亚,开枪射击。可是,子弹悉数被斧刃斩落。斧刃犹如戏耍一般撕裂了艾丽莎的外套。突然,斧刃笔直向艾丽莎奔去。 下一刻,另一个影子扑进了艾丽莎与斧刃间的轨道上。 葛兰再次尝试用自己的身体来拦住凶器。斧刃刺穿了他的腹部。 葛兰被一刀两断。上半身和下半身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鲜血四溅。柔软的内脏激烈的洒满石砖地面。 「葛兰!」 艾丽莎不由自主的发出惨叫,一瞬间停下脚步。 斧刃逼近她的脖子,撕开她的一层皮,血流了出来。 ————————咔啷 斧刃在即将斩断艾丽莎的肉之前,失去了力量。之前的动作就像假的一样,斧刃掉了下去。 「……………………………………………………!」 抚摸脖子的艾丽莎气喘吁吁。为什么得救了?在疑问的驱使下,她抬起脸。眼前展现了一副意想不到的情景。艾莉西亚的身体倾斜了。 娇小的身影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背。 握紧匕首的洛恩正咬牙切齿。 被斩飞的手臂已经接上。艾丽莎回想他的异能。 他的『赏赐』是治愈。除了即死之外的伤,全都可以再生。 艾莉西亚的脸剧烈的扭曲起来。痛苦与憎恨让她的脸变得丑陋,她叫喊起来 「你……你真干得出来啊…………竟敢对我艾莉西亚做这种事!!!」 艾莉西亚对洛恩施以回旋踢。洛恩的刀拔了出来,向后倒去。飞来的斧头砍飞了他的脑袋。洛恩的头在空中飞舞,落在了洛雷尔身旁。 艾莉西亚的脸愤怒的扭曲起来,踩住了洛恩掉落的头。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大幅前屈。 「咕、可恶……好痛……好痛……好痛啊,竟然受此奇耻大辱」 艾丽莎朝她背后开枪。可是飞来的斧刃弹开了子弹。斧刃没有继续接近艾丽莎,在艾莉西亚周围摇摆,进行防御。 艾莉西亚侧目瞪向艾丽莎。她的脸上充满了杀意。 「竟然从背后对我放冷枪,干出这么卑鄙的勾当啊,艾丽莎。好吧,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就不管了!下次我一定要让你哭,我绝饶不了你!」 艾莉西亚大叫,长裙随风飞舞起来。她离开了房间,斧刃紧随其后。 艾丽莎没有叫住她。她受伤的现在是一次好机会,但她不是艾丽莎一个人能够战胜的对手。艾丽莎让武器消失,冲向葛兰身边。 「葛兰、葛兰!我能为你做什么…………」 「……抱歉……艾丽……把……下半身……过来……快……」 听到葛兰的话,艾丽莎点点头。她将被砍成两截的葛兰的胴体凑近到一起。内脏相互缠绕,开始连接。她一边等待他治愈,一边扫视房间。 酷似地牢的房间中,除了两人以外再无活着的人。 洛恩和洛雷尔,还有诺埃尔都已死去。然后,许多村民也是。 这就是人们想要打开长期封闭的村子的结果。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活着」 葛兰犹如读出她的内心一般,呢喃起来。他伸出手。 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握住了艾丽莎的手。艾丽莎也紧紧握住他的手。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化。由于双子的死,墙壁变得透明,犹如被子弹射穿的玻璃一般逐渐开裂。数以百计的碎片闪着璀璨的金光在空中散开。 昏暗的天花板裂开。看到这一幕,艾丽莎细声呢喃 「伪造的天空,终于……………………被打开了」 下一刻,世界崩溃了。城堡破碎,本应永远继续下去的游戏宣告结束。在逐渐破坏的『领地』中,艾丽莎伸出手。可是,她的手指够不到诺埃尔。 尸体将随『领地』一并消失。他被吞没在了『领地』之中。 艾丽莎久久的注视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她将他的身影烙印在了视网膜上。 就这样,他们被抛了出去。 朝着他一直向往的。 ———外面的世界。 现在的故事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艾丽莎缓缓抬起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的头上,是浅蓝色的天空。 冬季的天空,少有的晴空万里。对于着这件事,艾丽莎由衷的心怀感激。她眺望着浮云柔和的色泽,紧紧握住依旧与葛兰牵着的手。 葛兰也紧紧握住她的手。艾丽莎确认他的存在,环视周围。 暗淡的阳光中,黑森失去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阴影,拼命的接收微弱的阳光,在空地一头还开着几株花朵。盛放在冬天的花朵,随风摇曳。 周围倒着昏迷的人们。浑身是血的士兵、女子、小孩、老人,都闭着眼睛。其中有一个人起来了。最早醒来的贤治轻轻的弄响脖子。 「啊,嗯,结束了?太好了,太好了,到外面来了呢,辛苦了……………………不过数量似乎减少了不少呢」 艾丽莎没有回答这句话的余力。她环视倒下的人。几名士兵,代行人,女人孩子。在广场上遁逃的几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 不过,他们也开始慢慢醒来。他们纷纷发出混乱的声音。有的人注视着天空,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不过,确认到逃脱的人数,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红脸女性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们。她一边颤抖,一边向艾丽莎询问 「…………………………………………老爷呢?」 她的话中,有着觉悟的音色。艾丽莎无言的摇摇头。女性咬紧嘴唇,将孩子们抱在了一起。她将脸,静静地埋进了开始醒来的孩子们的肩膀里。 白发的代行人扫视四周。士兵们精神上的冲击似乎很大,还没有醒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他们,代行人垂下脸,不久开始微微的哽咽 「所才我说吧…………这种结局…………」 在开始闹的孩子们之中,艾丽莎向认识的脸看去。红发士兵的孩子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心不在焉的环视周围。她抬头看到天空,眨了眨眼。 她不断地揉搓眼睛,不可思议的呢喃 「…………………………颜色,不一样哦?」 艾丽莎快步冲到她跟前。不过,艾丽莎不知该如何启齿,钳口不语。她伸出手,抚摸红发的脑袋。少女倾首,抬头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张开嘴,然后闭上。艰难的告诉她 「你的父亲,最关心的是你。他真心的祈祷你幸福,相信你能幸福。为此,他战斗过……这件事,请一定不要忘记」 少女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回答。艾丽莎离开了她,来到葛兰身旁。贤治在两人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举起双手,向两人说道 「呃,『无名之妖』的你……似乎一下子就能站起来呢。真是太好了。好了,两位走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能离开么?」 听到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艾丽莎张大双眼。贤治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 「我马上就要去叫人手来了。不过,事态毕竟是事态。其中似乎也有把你们认定为敌人的家伙呢,真可怕啊。这里能交给我么?最好还是离开哦」 她的话无法信任。艾丽莎等着他,张开嘴。可是,贤治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将手放在胸前,低声细语 「相信我就对了……我不会对他们做不好的事。我们必须明确而迅速的进行善后处理。因为曾在这个村落发生的灾祸,不能泄露到外面」 要像一百年前一样,要像那个消失的小镇一样,必须抹消痕迹。在确定看守、保护他们的方针,决定情报规制的场合,你们留下也只会碍事。 「——————————你们究竟做什么的?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艾丽莎预测到不会得到回答,问了出了来。但是,贤治毫不犹豫的做出回应 「以『穴藏之恶魔』的存在为契机开始的人杀人的灾难,魔女审判————————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我们什么都会做,用尽一切办法」 贤治注视着艾丽莎。他的眼神在说,现在不会再多说一个字。艾丽莎将许许多多的问题吞了下去,攥紧拳头。她环视活下来的人。 逃脱的村民混乱而疲惫。他们应该需要及早得到保护吧。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艾丽莎转身离开。葛兰紧随其后。 两人一瞬间转向人们。他们挂着困惑的表情,目送两人。 人们曾对两位旅人抱着鲁莽的幻想,然后失去了很多很多,来到了外面。 不知人们今后会对两人的来访会怎样认识。或许是哀叹,怨恨,后悔。还是,咬紧牙关,遵循变化呢。 不论他们是怎样的想法,结果都不会改变。 有人伸出了手。他们想说些什么。居民们纷纷张开嘴。不过,艾丽莎没有去听他们的话,如同全力挥开一般,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时。 「——————————————啊!」 红发士兵的孩子发出声音。艾丽莎追寻着她的视线,不仅屏息。 这里有小鸟在飞。从黑森林的树上飞出的白鸟,有力的拍打翅膀。 少女开怀的笑起来,伸出小小的手。 像曾经,他父亲盼望的那样。 像曾经,多利期待的那样。 像曾经,诺埃尔的妈妈说过的梦一样。 她朝着遥远的天空,全力的伸出手。 然后,对自由飞翔的鸟儿笑了起来。 幕外 1 酒馆 高举的酒杯相互碰撞,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一张张桌子上令郎满目地摆着盘子。香肠在热腾腾的铁板上跃动。倒太多溢出来的啤酒泡从酒杯中撒出。来不及擦掉泡泡,另一杯又扣在了桌上。 某人咬着醋淹的卷心菜,开起玩笑。笑声雷动。女店员忙不迭的在橡木桌的缝隙间来回穿行。即便这个时候,点单的声音依旧络绎不绝的在空中交织。 老路尽头的村庄的酒馆沉浸在喧嚣之中。 极具特色的著名庆典早已结束。可是,余韵仍在持续。不使用老路,从新路来到这个村庄的话,要到另一个村子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村子也看透了这一点,许多建筑物开放了住宿。依靠祭典中流通的金币完成工作的旅行商人们,选择暂时逗留。夜晚的酒厂,成为他们的社交场所。 摆放酒杯的柜子前面,正摆着牌局。也有一圈人正神情严肃地交换情报。油灯的火焰在石壁上反射,照亮洋溢着活力的空间。 由于鼠祭的异种风情,来观赏的很多,尽管内容的趣味有些低级。也有很多人欣然将祭典过后的喧嚣当做正式节目。但是,在第二场祭典的喧嚣中,唯有一张桌子静悄悄的。 酒馆的客人们的视线不时向那边瞥去。那里坐着一位一头银发,拥有堪称异样的美貌少女。但是,与她随行坐在她跟前的高个子青年十分碍眼。他有着接近红色的褪色了的茶色头发,侧脸表情缺乏得很奇怪。 这是一副惹见者不悦的容貌。那位青年莫名的缺乏人的感觉。显眼的两人或许没有察觉到酒馆中汇集的视线,没有要动的意思。 奇妙的旅人——艾丽莎和葛兰无言的坐在桌旁。 从黑森林出来,靠自己返回新路的两人,不久来到了这个村落。 桌上摆着盛蔬菜浓汤的容器。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离开黑森林之后第二次用餐。可是,艾丽莎的盘子里,浓汤没有减少。 见她的勺子停着,葛兰开口 「艾丽莎,我明白你的心情。虽然无法与你产生共鸣,但我能够理解」 葛兰用淡然的语气如此说道。艾丽莎没有回答。 葛兰舀着勺子,用缺乏感情的声音接着说道 「可是,就算没有食欲也应该吃些东西。你需要更正式的进食」 「别管我,葛兰。用不着担心。必要的份量我会吃的」 「这不对。你吃的应该不够。感觉完全没有达到平时的份量」 听到葛兰的话,艾丽莎抬起脸。她用苍色的眼睛尖锐向他一瞪。换做别人被这个视线看到,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吓跳起来。可是,葛兰毫不畏惧的歪起脑袋。 「你想说我食量很大么?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只是说,没有达到需要的份量。只是指出你在说谎罢了」 葛兰淡然的回答。如果是我误会了,我道歉——艾丽莎坦率的低下头。葛兰轻轻颔首。他用完全没有感情的声音,安慰对方一般继续说道 「我就算什么也不吃也不会死,可你不吃东西就会死。应该是这样」 「小题大做了。不会那么快就死的。而且我对饥饿状态的忍耐力也比人类要强。究竟要断食多久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状况呢」 「可是,饿肚子很难受。应该是这样」 葛兰四下张望。各式各样的菜肴在酒馆内穿行不息。蜂蜜烧鸡肉,香草蒸鱼,用特色奶酪烤过表面,淋上酱汁的什锦蔬菜。 换做平时,这些应该全都是艾丽莎喜欢的。葛兰再次面对她。 「我觉得你难过的话不太好。如果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就好了」 「………………烦恼么。你说这个,跟我的食欲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听说,人有烦恼进食就会减少。从这方面推测,你可能有心结。说给我听的话,可能会轻松一些」 要产生共鸣,很难。可是,只要你愿意说,我什么都愿意听。 葛兰坚定的说道。对他冷不丁的发言,艾丽莎叹了口气。 「什么都愿意听么。真是强硬的说话方式呢。你或许没有感情呢。即便如此,你还是会对牢骚,对对方的语气和态度的多少感到些不快吧?」 艾丽莎问,然而你这样一口咬定,没问题么。被勺子指着,葛兰倾首。他闭上眼睛,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张开嘴。 「…………我试想了很多情况,如果仅限于你的话,我认为没有问题」 「有说奇怪的话。为什么是这样?」 「因为我知道,你愿意对我说话这件事本身,便是最可贵的」 葛兰毫不犹疑的一口咬定。艾丽莎一脸惊讶,放下了勺子。偷听的客人们佩服的吵了起来。那位小哥样子一本真经的,倒是挺能干的嘛——这样的冲击遍布酒馆。葛兰对此毫不在意,一本真经的接着说下去。 「可是,不得不事先声明,食欲与心理的关联性,是拿你给我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去读的书里面的内容现学现卖的。如果书中的内容弄错了的话,我向你赔罪。这种情况我口无遮拦,实在对不起」 ——说这个没用,重要的是刚才后面的部分,小哥。 周围传来劝告的声音。但是他们被艾丽莎瞪了一眼,闭上了嘴。葛兰依旧没有在意众人的起哄,轻轻颔首。 「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决定要战斗……那就应该吃东西」 要不断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话,更是如此。如果不能不停的吃下去,我们就无法前进。 艾丽莎犹如瞪着一般注视着葛兰的脸。她带着难看的表情,突然举起一只手。被骚动所吸引的女店员连忙爬了过去。艾丽莎依旧望着前方,说道 「不好意思,来一份带骨香肠,黄油烧鳟鱼,两盘熏鸭还有面包」 「好、好的」 女店员虽然困惑,但将艾丽莎点的菜记录下来。 ——小哥的劝说结束了么。 喝醉的客人们一脸不满。艾丽莎一脸严肃,依旧抿着嘴。不久,料理送了过来。她拿起香肠的骨头,奋力的将肉撕碎,咽下。 「葛兰,我很后悔」 「………………啊」 葛兰听到她的话,淡然的点点头。艾丽莎用餐巾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黏在嘴上的肉汁。接着,她握住刀叉,将鳟鱼切成大块,送入口中。 「我很后悔,我很伤心」 「……………………啊」 吃完后,嗙的一响,她粗暴的放下刀。她擦掉黏在刀上的浓厚酱汁,接着说道 「于是,我无法憎恨」 「…………………啊」 她咬起了坚硬的面包。吃的时候,她一次也没有笑过,仿佛要将敌人吃掉一般吞下面包。她扫平了点的菜肴,呢喃起来 「尤金,艾莉西亚,都在愚弄我的妹妹」 「……………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吧」 葛兰对艾丽莎表示最大限度的同意。艾丽莎摇摇头。接着,她将勺子拿在手中,搅动朴素的蔬菜浓汤,眯起眼睛。 「然后,我无法忍受。我看到了人类的决意。他们为了尊严,为了自由而战,他们说过相信我。即便作出无比愚蠢的选择,他们也想看到天空。他们,他,坚持了漫长的战斗……为什么」 此时,艾丽莎的手停了下来。她仰望昏暗的天花板,回想起几天前的情景。在封闭在纯蓝天空之下,许多人死去了。她回想起其中一位青年。他无法理解幸福,却想要打开被人所封闭的街道。 在漫长的战斗最后。 「为什么没有得到回报呢」 艾丽莎咬牙切齿般呢喃。她的脸扭曲起来。 可是她知道,身为『穴藏之恶魔』的她明白,本不需要为人类引发的悲剧去后悔。 在她的复仇之路上,不论她愿意与否,都会与『穴藏之恶魔』欺凌的人们不期而遇。与此同时,也会打破与『穴藏之恶魔』所有牵连的人们的平静。 为每一件事都去心痛,会没完没了的。她虽然明白,但还是感到激烈的愤怒。她觉得,即便鲁莽做出愚蠢的选择,他们悲壮的决意依旧美丽。 「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艾莉西亚的出现,他们应该就不用死了吧。可是,如果没有我们,那片天空也不会打开。只对情况进行反省也不会对结果造成没有任何改变。即便如此,我还是后悔,悲伤,无法忍受」 至少,也想让死去的人们看看天空。 艾丽莎,如此哀叹。她搅弄蔬菜浓汤。这是在双子洛的『领地』内经常供应的菜色之一。不久,葛兰低语。 「………………………………你很温柔,艾丽莎」 「我并不是温柔啊,葛兰。温柔的人才不会复仇」 「不,你很温柔,艾丽莎」 葛兰摇摇头。然后,静静的说道。 「不温柔的人,不会为别人悲伤」 只为复仇而生,你们本来就太温柔了啊。 葛兰没有将突然在脑中浮现的话语吐露出来。艾丽莎也不会接受这个事实吧。她垂下脸,似乎在为什么而烦恼,闭着眼睛。 然后,她用葛兰听不到的声音细语道 「………………………………你才温柔得多吧」 「抱歉,艾丽莎。我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不过你说的没错呢,葛兰」 艾丽莎动起勺子。舀起一口蔬菜浓汤。她将勺中的浓汤送入口中。比『领地』中吃到的东西好吃很多,这个虽然质朴,但果然有种温柔的味道。 「我们必须活下去。只要还活着,只要还必须杀戮下去,我们就必须吃东西」 她再次舀起勺子。如同紧紧咬住一般,将汤喝了下去。 「我没时间在这里停滞不前。吃吧。吃,喝,还有睡,一次又一次重复,我们这能这样向前迈进」 她的眼神非常强烈,如此说道。这条道路并没有值得称道的东西,艾丽莎和葛兰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不论怎样迈进,他们身后终归只能留下尸体。 『穴藏之恶魔』的少女决意向自己的族人复仇。 『无名之妖』决定与她形影相随。 葛兰回想起高举断头斧的艾莉西亚。今后的道路,将会更加血流成河吧。即便如此,两人也只有前行。艾丽莎,并不希望其他的路。 葛兰一瞬间烦恼遣词,然后张开嘴 「………艾丽莎,如果」 「嗯?怎么了,葛兰?」 「…………不、没什么」 到头来,葛兰没能决定说什么,闭上了嘴。他找不到合适的话。无法遵循感情去选择语言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葛兰害姐姐被尤金杀死了。然后,被村民们埋进了墓穴中。葛兰确实有愤怒,憎恨,怨恨。可是,现在有着更胜那些的感情。 想要留在艾丽莎身边。想要继续支撑艾丽莎。这就是葛兰的一切。 (如果,我能明白你的憎恨,我就能更进一步的帮助你复仇了吧) 葛兰的想法,没有传达给艾丽莎。她重重的点点头,扫视桌子上面。她收拾空盘,观察着黑板上所写的菜名。然后发出明亮的声音。 「话说回来,这家酒馆的菜真好吃呢。正如你刚才说的,完全不够。于是葛兰,久违的来好好吃一顿吧。敞开来点吧!」 葛兰无言的点点头。她举起手,叫来女店员。然后,指向黑板。 「不好意思。这上面的全部来一份」 「这怎么可能吃得完啊。把我的胃当什么了啊,你这家伙」 艾丽莎就像全身的毛根根倒数的猫咪一样发起火来。葛兰不知做错了什么,歪起脑袋。 ——你是认真的么? 艾丽莎更加生气。葛兰不解,继续说道 「我相信的不是你的胃,是你的食欲」 「这个问题更大的吧!我看有必要明确的纠正一下你的认识呢」 两人开始了一如既往脱线的对答。酒馆中受够认真交谈的客人们已经无视了两人,欢闹起来。两人融入酒馆的喧嚣中,相互交谈。 对,日子没有变化。两人的旅程没有结束。 吃,睡,然后如拖着脚一般,在沾满鲜血的道路上迈进。 在这艰辛险恶的道路,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的道路,本来只有孤独的道路上, 明天,两人依旧前行。 幕外 2 弥留之际的梦 ——没人知道存在与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么?——母亲笑了。不久,气喘吁吁地父亲跑了过来。他被母亲吼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父亲不断地向气鼓鼓的她道歉。孩子扑向了说着对不起的父亲。父亲开心的笑了,将孩子抱了起来。父亲对孩子说——你长大了呢。 「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呢,你一直独自奋斗过来了呢」 你是爸爸的自豪——父亲笑了。爸爸妈妈一起,牵起孩子的手。 左边握住妈妈的手,右边握住爸爸的手,此时,他看到了隔壁的格栅。 铁隔栅的那一边,展开了相同的情景。自称多利的少女也牵着父母的手,向他看来。两人彼此凝视。百年前憎恨一切的孩子,与百年后不憎恨一切的孩子四目相交。彼此相顾无言。 他们只是微微的笑着,向前走了出去。 两人登上了平缓的螺旋阶梯。 孩子伸出小小的手,打开了地牢的门。 然后,他们离开了监牢。 他们的头上,很高,很高。 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听到有人在哭的声音。 是与自己很像的声音。 孩子如此心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看来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不知不觉间,孩子将脑袋放在了纤瘦的腿上。孩子连忙抬起脸,大大的张开眼睛。 在那里,是孩子的母亲。她正一边平静的微笑,一边抚摸孩子的脑袋。 「………………………………………………………………妈妈?」 孩子对那张脸感到非常怀念。孩子无法相信,呆呆的呢喃起来。母亲微微颔首。接着,她对孩子的样子有些纳闷,不解的细语道 「怎么了呢,露出这样的表情?」 做噩梦了么?妈妈问道。 孩子轻轻点头。孩子做了个噩梦。一个非常非常可怕而漫长的噩梦。 可怕,难过,漫长,然后并不觉得可怕或难过。就是个这样的梦。 「再睡一会也没关系哦。这次一定不会再做可怕的梦了」 母亲温柔的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手指上长着美丽的指甲。手上没有曾经那样的伤。孩子再次将脸埋入母亲的双膝中。母亲的身上,既没有霉味,也没有血的味道。两人身边还是老样子,在监牢之中。 铁格栅的另一头很昏暗。母亲对害怕的孩子露出微笑。她温柔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 「…………………………………爸爸?」 「那个人说,他对没有将我们一起接出来,一直感到后悔。真笨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不过这可真像他的风格」 母亲开心的笑起来。母亲用充满爱的声音细语,缓缓抚摸孩子的头发。 孩子全身放松下来,点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闭上眼睛。 此时,孩子悄悄向旁边的格栅看去。 孩子遇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母亲的膝上安睡。 那孩子,看上去是个女孩子。黑发的少女张开细长的眼睛,也一样注视着孩子。孩子向她招了招手。女孩子别开视线,再次合上眼。 那是谁呢?孩子想到。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也不记得曾见过她。但孩子不可思议的,觉得认识那个女孩。那是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你是谁」 「…………………………多利」 女孩对孩子的提问感到意外,却还是给出了回答。多利,孩子对这个名字思考起来。孩子感觉,自己的确是到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后,母亲开口了。她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细语 「村子已经消失了。所以,那孩子也来到外面了」 「…………………………………………………?」 「孩子被关了一百年,一直封闭着自己」 孩子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母亲对自己说了什么,孩子无法理解。可是,母亲在微笑。她温柔的,注入发自内心的感情对孩子说道 「……………………你,很努力了呢」 啊,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一直、一直都是为了这句话。 大颗的泪珠从孩子眼中零落。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依偎在母亲的膝盖中,泣不成声。不久,孩子变成了青年的样子。他浑身是血,非常凄惨。母亲缓缓地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咬紧牙关,诉说道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啊」 「…………………………………………嗯」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只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没关系,今后,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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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独自一人,连幸福都不知为何物,苦苦挣扎的可悲男人,在凄惨的弥留之际所看到的。 非常幸福的,纯粹的梦的故事。 后记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读过web版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可以将完全版的文库本也拿在手中,作者将感激不尽。就这么多,给「我是从菊花(后记)开刀(读)哦!」的诸位通知一下。也向「已经买来读了哦!」的诸位传达一件事,如上所述,这是从头至尾细心制作的作品。如果能为您带来快乐,我真的很开心。终止新写的感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已经醒悟过来了,两人的旅程还将继续下去(预定)。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惯例的道谢环节。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特别是艾丽西亚超可爱,让我为之感叹。感谢设计大人,感谢童话风的美妙的设计。然后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向各位肚胀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给arist craisi写慕名信的各位,我非常开心的拜读了。正因为有各位尊敬的读者,绫里才能战斗下去。然后,在这第二卷也偷偷做一下宣传,如果可以,在fami通文库同时进行中的系列《b.a.d.事件簿》也多谢大家关照了。还请务必过目。 那么就此别过。愿有幸能够再会。 两人的旅人漫长而艰险,即便如此,我也会陪伴下去。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你好。我是llo。 我有错? 最喜欢大小姐了 总感觉笑得超开心。 再加把劲吧,绫里先生! 【初出】 ※本作为fbonline二〇一三年6月刊~二〇一三年11月刊刊载《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加笔修改而成。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读过web版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可以将完全版的文库本也拿在手中,作者将感激不尽。就这么多,给「我是从菊花(后记)开刀(读)哦!」的诸位通知一下。也向「已经买来读了哦!」的诸位传达一件事,如上所述,这是从头至尾细心制作的作品。如果能为您带来快乐,我真的很开心。终止新写的感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已经醒悟过来了,两人的旅程还将继续下去(预定)。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惯例的道谢环节。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特别是艾丽西亚超可爱,让我为之感叹。感谢设计大人,感谢童话风的美妙的设计。然后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向各位肚胀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给arist craisi写慕名信的各位,我非常开心的拜读了。正因为有各位尊敬的读者,绫里才能战斗下去。然后,在这第二卷也偷偷做一下宣传,如果可以,在fami通文库同时进行中的系列《b.a.d.事件簿》也多谢大家关照了。还请务必过目。 那么就此别过。愿有幸能够再会。 两人的旅人漫长而艰险,即便如此,我也会陪伴下去。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你好。我是llo。 我有错? 最喜欢大小姐了 总感觉笑得超开心。 再加把劲吧,绫里先生! 【初出】 ※本作为fbonline二〇一三年6月刊~二〇一三年11月刊刊载《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加笔修改而成。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读过web版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可以将完全版的文库本也拿在手中,作者将感激不尽。就这么多,给「我是从菊花(后记)开刀(读)哦!」的诸位通知一下。也向「已经买来读了哦!」的诸位传达一件事,如上所述,这是从头至尾细心制作的作品。如果能为您带来快乐,我真的很开心。终止新写的感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已经醒悟过来了,两人的旅程还将继续下去(预定)。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惯例的道谢环节。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特别是艾丽西亚超可爱,让我为之感叹。感谢设计大人,感谢童话风的美妙的设计。然后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向各位肚胀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给arist craisi写慕名信的各位,我非常开心的拜读了。正因为有各位尊敬的读者,绫里才能战斗下去。然后,在这第二卷也偷偷做一下宣传,如果可以,在fami通文库同时进行中的系列《b.a.d.事件簿》也多谢大家关照了。还请务必过目。 那么就此别过。愿有幸能够再会。 两人的旅人漫长而艰险,即便如此,我也会陪伴下去。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你好。我是llo。 我有错? 最喜欢大小姐了 总感觉笑得超开心。 再加把劲吧,绫里先生! 【初出】 ※本作为fbonline二〇一三年6月刊~二〇一三年11月刊刊载《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加笔修改而成。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读过web版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可以将完全版的文库本也拿在手中,作者将感激不尽。就这么多,给「我是从菊花(后记)开刀(读)哦!」的诸位通知一下。也向「已经买来读了哦!」的诸位传达一件事,如上所述,这是从头至尾细心制作的作品。如果能为您带来快乐,我真的很开心。终止新写的感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已经醒悟过来了,两人的旅程还将继续下去(预定)。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惯例的道谢环节。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特别是艾丽西亚超可爱,让我为之感叹。感谢设计大人,感谢童话风的美妙的设计。然后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向各位肚胀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给arist craisi写慕名信的各位,我非常开心的拜读了。正因为有各位尊敬的读者,绫里才能战斗下去。然后,在这第二卷也偷偷做一下宣传,如果可以,在fami通文库同时进行中的系列《b.a.d.事件簿》也多谢大家关照了。还请务必过目。 那么就此别过。愿有幸能够再会。 两人的旅人漫长而艰险,即便如此,我也会陪伴下去。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你好。我是llo。 我有错? 最喜欢大小姐了 总感觉笑得超开心。 再加把劲吧,绫里先生! 【初出】 ※本作为fbonline二〇一三年6月刊~二〇一三年11月刊刊载《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加笔修改而成。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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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web版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可以将完全版的文库本也拿在手中,作者将感激不尽。就这么多,给「我是从菊花(后记)开刀(读)哦!」的诸位通知一下。也向「已经买来读了哦!」的诸位传达一件事,如上所述,这是从头至尾细心制作的作品。如果能为您带来快乐,我真的很开心。终止新写的感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已经醒悟过来了,两人的旅程还将继续下去(预定)。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惯例的道谢环节。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特别是艾丽西亚超可爱,让我为之感叹。感谢设计大人,感谢童话风的美妙的设计。然后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向各位肚胀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给arist craisi写慕名信的各位,我非常开心的拜读了。正因为有各位尊敬的读者,绫里才能战斗下去。然后,在这第二卷也偷偷做一下宣传,如果可以,在fami通文库同时进行中的系列《b.a.d.事件簿》也多谢大家关照了。还请务必过目。 那么就此别过。愿有幸能够再会。 两人的旅人漫长而艰险,即便如此,我也会陪伴下去。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你好。我是llo。 我有错? 最喜欢大小姐了 总感觉笑得超开心。 再加把劲吧,绫里先生! 【初出】 ※本作为fbonline二〇一三年6月刊~二〇一三年11月刊刊载《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加笔修改而成。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读过web版已经非常感谢了,如果可以将完全版的文库本也拿在手中,作者将感激不尽。就这么多,给「我是从菊花(后记)开刀(读)哦!」的诸位通知一下。也向「已经买来读了哦!」的诸位传达一件事,如上所述,这是从头至尾细心制作的作品。如果能为您带来快乐,我真的很开心。终止新写的感情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已经醒悟过来了,两人的旅程还将继续下去(预定)。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惯例的道谢环节。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特别是艾丽西亚超可爱,让我为之感叹。感谢设计大人,感谢童话风的美妙的设计。然后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向各位肚胀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给arist craisi写慕名信的各位,我非常开心的拜读了。正因为有各位尊敬的读者,绫里才能战斗下去。然后,在这第二卷也偷偷做一下宣传,如果可以,在fami通文库同时进行中的系列《b.a.d.事件簿》也多谢大家关照了。还请务必过目。 那么就此别过。愿有幸能够再会。 两人的旅人漫长而艰险,即便如此,我也会陪伴下去。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你好。我是llo。 我有错? 最喜欢大小姐了 总感觉笑得超开心。 再加把劲吧,绫里先生! 【初出】 ※本作为fbonline二〇一三年6月刊~二〇一三年11月刊刊载《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加笔修改而成。 第二卷,出刊了。 太棒了,可喜可贺。 众位读者,你们好。在下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2 ~dear queen~》拿在手中。这则故事是将fbonline上连载过小说文库化的产物。 不过,告诉「连载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哦!」的诸位,这次的作品进行的文库化,对文章进行了诸多的修正。这次进行了两次重新校样,不仅校对了文字,文章很多地方也进行了完全替换。因此,比连载时更易读。另外,这次加写了艾丽莎和葛兰,然后作品中某人物的卷末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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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skyser 扫图:江火如画 翻译:笔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父亲非常温柔,却是个很傻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带走美丽的宝石。 妈妈非常美丽,却是个愚蠢的人。 从怪物的家里,一起逃之夭夭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踏上了旅途。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和睦融洽。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一直都觉得非常幸福。 直到那一天,被怪物追上了。 少女全家,都被怪物吃掉了。 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少女哦。 现在,她上哪儿去了呢? 「——————————所以,那个女孩」 第一章 卡留舍·西拉斯!卡留舍·西拉斯! 夜深了,钟响了。把门关,把锁上! 卡留舍·西拉斯!卡留舍·西拉斯! 要敢出门乱闲逛,一具尸体变两具! 伦特大街一个内脏。班尼大屋三个血字。 地上的孩子谁家的?喉咙撕破没人来理。 卡留舍·西拉斯!卡留舍·西拉斯! 夜深了,钟响了。快家还,把门闩! 家不回,继续逛。 无声黑影把你缠。 后来又添一具尸。 不忘满满书血字。 于是,吸血鬼回家了。 *  *  * 子弹陷入灰色的眼球。 它破坏眼孔,一边爆撒脑髓的一部分,一边穿出后脑。 尽管头部被破坏,遭到枪击的老妪依旧表情不变。留下的半张脸上,依旧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半笑。皱皱巴巴的喉咙上全都是血,染成肮脏的网状痕迹。与瞳色相同的古风灰色长裙被血打湿,染成沉重的黑色。 维持站立的老妪身体摇晃起来。忽然,她就像一具断线木偶,原地倒了下去。认准了她确已毙命,与她正面相对的少女静静地放下枪。 艾丽莎拭去额上的汗,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那头银发摇摆起来,垂下美丽的苍目。 大片的黑血蔓延到了她的脚尖。与此同时,屋内的黑暗中响起低沉的声响。 一个离奇缺乏起伏的声音,向她呼喊。 「结束了么,艾丽莎。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嗯,结束了哦,葛兰。米修死了……不过,说不定根本用不着我下手呢。反正就算我不来,她也正在被自己的『领地』慢慢杀掉吧。对她而言,被残酷地慢慢压死说不定才是更加可悲的下场」 艾丽莎美丽的侧脸之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既然入侵『领地』,遭遇了『穴藏之恶魔』,战斗便无可避免。但是这个结果却与复仇的目的大相径庭。到头来,她所做的不过是让老妪的下场稍微好上了那么一些罢了。 艾丽莎一脸为难,挥动黑色外套之下的手臂。挂在袖口上类似拘束用具的粗犷皮带,摇摆起来。轮盘式手枪犹如吸入虚空一般,从她手中消失了。 望见她难看的脸色,葛兰点点头。他用没有感情的眼睛扫视周围。 「嗯,我也能看得出来。这个『领地』不正常。恐怕时过不久,她就会被自己的『领地』杀死吧。虽然听你举过这种例子知道有这种地方,但亲眼目睹还是头一次」 「是呀。就算是你也能知道这里不正常呢。你说得没错,葛兰,这个地方……」 艾丽莎紧紧地握住已经空出来的手掌。 然后,她将无比的烦躁情绪灌入声音中,一口咬定 「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啊!」 「实在没想到,刚一进入『领地』就遇到『穴藏之恶魔』了」 「没错」葛兰重重地点点头。两人周围已经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剩下。 艾丽莎和葛兰,然后还有名叫米修的『穴藏之恶魔』正被这个小小立方体的空间挤压着。周围视野所及之处,全都被陶制的装饰品所埋没。 那些全都形象为老人背后长出薄薄翅膀的奇怪的人偶。形似妖精的人偶,不知为何全都一个样子,正朝着天空咆哮。真是一副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的情景。 通常来说,『领地』反映了其拥有者的『穴藏之恶魔』的内心。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喜欢什么,但她恐怕是个收藏家,专门收集这个毛骨悚然的人偶。 内心的欲望是很难控制,『领地』有时会失控。『领地』被她的人偶所侵吞,显然脱离了正常的状态。她的生活空间已经被完全压迫所剩无几。 这样一来,栖息其中的『穴藏之恶魔』本人也根本无法活动了。 「我还没想到,我也会被埋在里面,动弹不得」 「我也是啊!我也没想到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艾丽莎倏地转过身来,猛地向葛兰指了过去。 葛兰的下半身正严丝合缝地卡在人偶的嘴里。 葛兰维持着这个状态,面无表情的叉着手。那个叫米修的老妪的『领地』中,几乎没有空隙。能站人的空间,就只剩下入口以及入口周围了。因此,运气不好在着陆点上出了差错的葛兰,忽然之间便掉进了人偶的嘴里。 艾丽莎非常困惑,不过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米修也是相同的情况。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她们当即摆开架势。 然后,经过了一场彼此不情不愿的战斗,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而说到葛兰在这段时间里,就一直老老实实地被人偶的嘴卡着。 「喂、葛兰!不要放着那副姿势还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在这种状况还能战斗,我真是对自己的精神力惊呆了啊!就连米修都忍不住偷偷朝你那边看啊!明明双方根本没有闲情做这种事啊!」 「我没想过要干扰你。就结果来说,弄成这种情况,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我想要进行相应的补偿,准备出去,没想到实在没有办法」 「服了你了!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啊!你这是卡在洞里的熊么!别开玩笑了,快点给我从、这里、出、来呀……真的拔不出来呢」 「抱歉」 艾丽莎紧紧地扯住葛兰的手,不由露出严肃的表情。葛兰叉起手,思考脱困之法。过了一阵子,他张大双眼,摆出一副尤为认真的样子,道出结论 「这大小真是合适得教人怀疑是命运使然,兴许,我再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吧」 「拜托你别说这种可怕的话。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命运啊!」 「………………艾丽莎,一直以来真是受你照顾了」 「你怎么偏偏这种时候放弃得这么干脆啊」 「但愿今后,你能够一直健健康康」 「葛兰,别闹了好不好。尽管看样子是拔不出来了,但不管怎样你都能出来的哦……这里差不多也要崩溃了呢」 艾丽莎如是说道,望了望周围。只要身为拥有者的『穴藏之恶魔』一死,『领地』必定会崩溃。只见丑陋枯瘦的人偶们的脸,已经开始变化、松弛。 人偶的脸融化下垂,犹如粘稠的蜂蜜一般,成液滴状往下坠。粘稠的液滴摇摇欲坠地震了起来。但是,它们忽然间一边冒烟一边硬化。固态物体开始咯吱作响,连续发出不稳定的声音。艾丽莎的脸阴沉下来,叹了口气。 「哎……不过,我也不喜欢这样呢」 「………………去的时候有船,现在呢」 「没有的呢。没办法了,做好觉悟吧」 葛兰对她的话点点头。瞬间,伴着尖锐的声音,人偶群大幅度开裂。 人偶转瞬之间爆炸四散。玻璃的碎片仿佛无数根针飞散出来。但是,碎片中途变成了水滴。不仅如此,大量的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艾丽莎和葛兰牵起手,紧紧地闭上眼睛。 同时,两人被抛到鱼儿畅泳的河川中心。 *  *  * 『穴藏之恶魔』的『领地』大多数与民宅相关联的地方相连。 有的是废弃的大院或者房子的门,有的是店铺的一部分。不过,凡事都存在例外。 米修的『领地』就是例外,入口竟然在桥下。 这似乎是她极端厌恶与同类接触而产生的结果。艾丽莎和葛兰两人在来时划着借来的小船来到桥下,从那里掉进了当做『入口』的水面。然而,既然『领地』崩溃了,被抛回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河上了。 艾丽莎和葛兰一 度沉下去之后,顺着流水勉强浮了上来。两人慎重地在很难称作清澈的河水中划动,慢慢地回到了岸边。艾丽莎爬上了洒满碎石的地面,激烈地咳嗽起来,从她嘴里猛地喷出水草。 「咳咳咳、见鬼,这『领地』创造的地方可真该死」 「……咳,说得、没错……弄成这样的话,本人也没办法轻易外出吧」 「这种情况确实完全没办法离开呢……不管是把东西拿出『领地』,还是暂时逃跑都很不方便……不过,她毕竟是个让『领地』失控的『穴藏之恶魔』,依她的个性,恐怕到死都不会采取适当的应对措施吧……呜呜,全都是水。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收进『领地』里,也得洗一次呢」 艾丽莎拧起外套的下摆,她闻了闻气味之后,脸颦蹙起来。葛兰无言地伸出手。 他对自己湿掉的衣服不加理会,帮艾丽莎脱下了外套。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将艾丽莎的外套拧干。这个时候,艾丽莎脱掉了鞋底厚实的皮靴,倒了倒,从中掉出一只小鱼。艾丽莎无言地将激烈挣扎的小鱼拈起来,扔到河里。 艾丽莎抱住膝盖,就这样望着水面。看到她散发着哀愁的背影,葛兰问道 「把东西拿出『领地』是指什么?将压迫『领地』的东西运到外面么?」 「是啊。你见过我的『赏赐』吧?在『领地』内生成的物品能够带出领地,直接在外面使用。其中在『领地』中创造的东西比『赏赐』更强,听说也有人不将『领地』用作生活,而是当做自己的武器来用,不过……比我的武器库还要特化的『领地』实在没见过……啊啾」 「艾丽莎,你要不要紧?」 「真是的,一直湿漉漉的实在吃不消呢……回旅店吧」 艾丽莎低头望着打湿的衬衫。湿透的布料紧紧地贴在她纤细的身体上。『穴藏之恶魔』对气温变化的适应力比人类更强。但是,虽说度过了最严酷的寒冬,现在周围依旧刮着刺骨的寒风。身体一直湿着,实在有些难受。 艾丽莎将银色的留海向后捋,叹了口气。她又打了个打喷嚏。就在此时,一张丝质手绢毫无预兆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哎呀,真够呛呢,这个拿去用吧」 「啊,多谢…………你可真亲、切」 此刻,艾丽莎张大双眼。她维持着将手向前伸的状态,停下动作。 在艾丽莎面前,一名少女正撑着阳伞。脸上挂着十分优雅的微笑。 仿佛镶着琥珀的眼睛,焕发着开心的光彩。 蜂蜜色的奢华卷发,在凌冽的风中摇摆着。 少女收回了手绢。她用戴着丝质手套的指尖按住自己的头发。 少女纤细的身体,被一件装点着白蔷薇的华贵衣服包裹着。在围绕着领口的丝质花瓣上,泪滴型的宝石如水滴般绽放着光辉。从她的肩膀到胸口,胆大地裁减下了纯白的布料,毫不吝啬地展露着肌肤。少女露出微笑。 她的身影,就好像一株奢华的蔷薇。但是,这里并非舞会会场。不管多么华贵多么美丽,这样的打扮也十分脱线。不过,当事者本人却似乎此不屑一顾。 在冬天的河岸上,一身极端不合时宜的打扮,少女气势凌人地挺起胸膛。 好似猫咪的眼睛绽放出光辉,蔷薇之女——艾莉西亚向艾丽莎问候起来。 「你好,艾丽莎。好久不见。今天可真是风和日丽呢,呀!」 子弹惊险地从她脸旁穿过。阳伞上漂亮的开出了一个窟窿。 艾莉西亚以可怕的反射速度勉强躲过了子弹。艾莉西亚连忙收回了愚蠢地向后仰去的身体,用戴着丝质手套的手,一脸不满的转着阳伞。 「干、干什么啊!不要做这种危险的行为啊!我艾莉西亚明明说过决饶不了你,却还是大慈大悲的专程跑来看你了哦!为什么连声谢谢也不说就直接开枪啊,不可理喻!艾丽莎真是的,快把枪收起来啦……呀!给我住手啊,闹够了没有」 子弹毫不留情地在噫噫呀呀乱叫的艾莉西亚身旁穿过。艾莉西亚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表情,扔掉了阳伞,翩然舞动的白色瞬间隐藏了她的身影。 艾丽莎想要追击,脚尖蹬起地面。与此同时,阳伞轻轻地落在地上。 「————看来不削下你的脑袋就不行了呢」 伴着冰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艾丽莎的脖子。艾丽莎凭着意志力强行停下了准备上前的脚。不知不觉间,一把长方形的大刀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贴在了艾丽莎的脖子上。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支撑,刀刃却像变魔术一样悬浮在半空中。 艾莉西亚在艾丽莎面前蹲了下来。她在自己的膝头上撑起脸。 然后,她用仿佛在疼爱猫咪一般的口气小声说道 「艾丽莎,你明白了么?我呀,只要想杀你,随时都能杀了你哦?」 然而我现在没有杀你,这除了代表我大慈大悲,还能代表什么呢? 艾莉西亚伸出白皙的手指。她用犹如美丽贝壳一般指甲,轻抚艾丽莎的脸颊。 艾丽莎用熊熊燃烧的双目瞪着艾莉西亚。在她背后,迟了一步的葛兰没有贸然行事。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了应对万一,随时戒备着准备插进两人中间。 在这喉咙稍微动一动就有危险的状况下,艾丽莎慢慢地挤出声音 「……你究竟来干什么,艾莉西亚」 「你在说什么啊,艾丽莎!刚才我不就已经好好说过了么!大慈大悲的艾莉西亚,专程跑来见你了啊!」 你开心吧,感激我吧! 艾莉西亚将手插在腰上,如此宣言。望着她自豪的表情,艾丽莎内心一颤。刚才的那些话,恐怕真的是艾莉西亚的真心话。 艾丽莎回想起几十天前,在被封闭的村落中所目睹的事情。 艾莉西亚将村民们的头砍了下来,砍飞了同族之人的手臂。然后,自称是尤金的新女儿。她对被艾丽莎拒绝这件事十分激动,继而销声匿迹。但是,如今她却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天真无邪地笑着。 艾丽莎难以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但是,艾莉西亚反倒不明白艾丽莎的这些举动。艾丽莎对一脸不满的艾莉西亚,再度开口 「于是,你为什么要跑来见我?不是来杀我的么?」 「这个嘛,因为我回到父亲大人身边去过了,被父亲大人稍稍骂了一顿。然后呢,好孩子艾莉西亚全力以赴地思考过了哦!」 ——不杀你,让你最痛苦的方式,究竟是什么。 艾莉西亚忽然开朗地笑了起来。尽管脱口而出的内容十分危险,但她依旧挂着那张得意的表情。忽然间,艾丽莎张大双眼。 她仿佛被手枪击中一般,察觉到了某件事情。 「艾莉西亚…………你知道尤金的所在之处是吧?」 「我说呀,轮不到你来问问题。闭上嘴听我说哦」 艾莉西亚轻轻地摇晃刀刃,割破了艾丽莎喉咙上的一层皮。只见那天真无邪的表情从艾莉西亚脸上消失了。绽放着冰冷光辉的琥珀色双眸,映照出艾丽莎的样子。但是,艾丽莎紧紧地瞪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又回到了艾莉西亚脸上。 她感情多变的样子,就像个孩子。艾丽莎此刻才最初了解名叫艾莉西亚的『穴藏之恶魔』的性格。她就是个天真无邪,却又十分残酷的孩子。 她的行动基本没有恶意。计算并不高明,缺乏阴冷的味道。但是,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能面不改色将猫尾巴扯断的残忍。 艾莉西亚又凭着孩子气的心血来潮,突然之间站了起来。 艾莉西亚让连衣裙上豪华的荷叶边摇摆起来,高声宣言 「所 以呢,艾丽莎。我艾莉西亚要命令你们两个!」 你给我去罗米尼亚!那个王都附近的大都市! 「你们去了那边,就能找到蓓莉与克洛伊姐妹哦!」 当时『十二月的喧嚣』,坐在最前排的那对姐妹! 说完,艾莉西亚突然翻动连衣裙的裙裾。她不等艾丽莎回答,跑了起来。大刀就像忠实的猎犬一般,紧随其后。 艾莉西亚跑过布满碎石的河岸,登上了长着枯瘦的草的山丘,此时,她转过身来。她用纤细的手指按住随风飞舞的蜂蜜色卷发,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向艾丽莎激烈地摆起来。白色连衣裙的裙裾,在小山上像花儿一般摇曳。 在这美不胜收的风景中,艾莉西亚非常开心地叫了起来。 「听好咯,绝对要来哦,一言为定哦!」 不来的话,我就杀了你哦! 挂着灿烂的笑容放出话,艾莉西亚拈起裙裾行了一礼,然后,她再次冲了出去。就和刚才一样,大刀紧随其后。她那纤细华贵的背影,消失在了小山的那头。 与此同时,艾丽莎轻轻地叹了口气。艾丽莎紧张解除,差点倒下去的身体被葛兰从旁支撑住。艾莉西亚的谈吐举动实在很荒唐,然而那份杀意和实力却是货真价实的。 葛兰确认到艾丽莎喉咙上的伤已经愈合,低声问道 「…………去么,艾丽莎?」 「……没办法不去吧。艾莉西亚知道尤金的所在地,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而且……我们确实也无法与她对抗」 她要是想杀我们,我们只能任她宰割吧。 「这样就好比在捕鼠器中被人抹了脖子……像老鼠一样呢」 艾丽莎按捺住屈辱,如此低声说道。就在此时。 「对不起,艾丽莎!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把这个交给你了!」 伴着莫名脱线的声音,白色的身影又返回了河岸。 艾丽莎和葛兰不由呼吸为之一窒。但是艾莉西亚本人却毫不在乎紧张的两人。她或许确实如她话中说的,发自内心的感到歉意,倏地低下了头。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她的怀中捧着好像花束一样的红东西。感受到艾丽莎询问般的视线,艾莉西亚微微一笑。接着,她用爽朗地高声说道 「这个给你,一定要看哦!」 你一定、一定,绝对会喜欢的! 然后艾莉西亚猛地将那个东西抛了出去。 艳丽的红色从她纤细的手臂中撒了出来。 那个东西乘着风,有力地在空中飞舞。艾丽莎用一只手,抓住了眼前翻开的一张纸。那是一张廉价的纸。铺满纸面让人联想到血的粗野红色,令艾丽莎眯细眼睛。 望着上面可谓滑稽的图画,以及突显轻率的文字,艾丽莎低声细语 「——————吸血鬼?」 据说。在罗米尼亚夜晚的街道上。 有吸血鬼出没。 她的故事 一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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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掌中的鼓动着的小小身体的温度,少女如今仍记忆犹新。 在落脚的城镇中进行喜迎新春的节庆,果真只是偶然么。 或者说,混入节庆的人潮中,说不定是父亲选择的结果。不管怎样,那段美妙的日子,少女一天也不曾忘怀。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有家。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没名字。 『无名之妖』,『无名之妖』,也没心」 少女唱出在绘本上学会的歌。没有家,少女和绘本中的怪物是一样的。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呢。少女摇摇头,关上了窗户。她重新面对凝重的沉默,直勾勾的盯着弥满周围的昏暗。 即便叹息,逃亡之旅也不会终结。她放眼现实。 在她跟前相依的父母,面色沉重地闭着眼睛。母亲枯瘦的脸庞之上,贴满了难以拭去的疲劳,与明确的恐惧。陷入浅层睡眠的脸,仿佛就是时日不多的病人。少女凝视着母亲,感觉到黑暗正渐渐侵蚀她的皮肤。为了防止母亲的脸被暗影所吞噬,少女如小猫一般,滑入了搭在妹妹身上的毛毯之中。 少女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妹妹柔软的脸颊。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与此同时,附近发出非常相似的声音。只见不知何时,妹妹睁开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妹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女。然后,妹妹就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对少女说道 「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妹妹静静地等待姐姐的回答。简短的话语中,被她的不安完全占据。 两人察觉到了。察觉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察觉到了母亲的心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们大大的两双眼睛彼此凝视,又彼此默不作声地共有着心中的不安。 不久,少女将妹妹紧紧地抱进怀里。 少女将自己的脸埋入妹妹的头发中,亲了妹妹一下,小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 嘎哒叩咚、嘎哒叩咚、嘎哒叩咚 早已习惯的震动,将她从梦中世界拉回现实。 马车里很暗,充满着仿佛能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对面的父母,坐在身旁的妹妹都已睡去。少女将毛毯重新在妹妹身上盖好,脸探出窗外。 在那边,是一片灰色的大地。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道路,在她的视野中上下摇摆。这番景色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少女感觉,这个景色仿佛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爱捉弄人的灰色大地,顽固地抗拒变化。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一尘不变。 少女叹了口气,视线从大地移向空中。她从座位上起身,微微地打开窗子。灌进来的严冬之风拂起少女的留海。少女就这样抬起头。 灰色的浑浊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大片大片喝饱水的云彩。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与当下眼前截然不同的鲜艳情景。 无数的色彩如雨水般从头上倾注而下。建筑物上面,有好几个花篮被打翻了。五彩缤纷的花儿们在空中曼舞。而这个时候,鸽子抛弃地面,腾空而起。他们抱着奋不顾身的决心,从一所所民宅间拉起的彩带之间钻过。 有一只运气不好,被红色的彩带缠住了,少女连忙去救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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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潜藏于黑暗之中,盯上人,会将皮肉撕开,将血啜干,是个十分可怕的徘徊者。 来吧来吧,敬请观赏。他的恶名响彻天外,如雷贯耳。 瓦伦蒂亚,吸血鬼将拿你下口! *  *  * 在平安地进入罗米尼亚的市区,从旅店林立的一带走过之时,两人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前面,一条宽敞的大街不断延伸。艾丽莎一脸困惑地仰望葛兰,开口说道 「这、这究竟……在闹什么?这可不寻常啊」 「抱歉,我不太懂。这……不是在过节么?」 他们面前的道路完全被人和摊位挤满。 数不清的人阔步走在清早的街道上。在艾丽莎和葛兰的了解范围内,从这个时间便有如此之多的人外出,实属罕有。但是,提着购物篮的人群对此仿佛认为是天经地义一般,忙不迭地来往穿梭于小摊之间。 「要不要烤栗子?刚烤好的栗子」「多谢惠顾,您眼光真不错啊」「上好的鞋油。这么好的鞋油,在王都找不到哦」「快来买快来买啊。今天猪蹄髈打折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烟熏鲱鱼咯,好吃的烟熏鲱鱼」 商贩们的吆喝声犹如几百只喇叭,震撼两人的鼓膜。 附近垒成高墙的胡萝卜,几十根捆成一束。艾丽莎擦掉溅到脸颊上的土。卖东西的老头儿唾沫横飞。艾丽莎再次擦了擦有些抽搐的脸颊。她漠然地回想这座城市的情报。 罗米尼亚是王都前面的大都市。城市中通往大海的运河,是物流的主要渠道。听说所有物品在运往王都之前,都要集中在这座城市进行检验。 因此,食品加工厂与木制品加工场等各种工厂都集中在这座都市。当然,这里也居住着许多水手及劳动者。在这座城市求职,定居的人想必也一定不少。而就如同在证明这个结论一般,贫富、工作都五花八门的人把眼前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快来买啦快来买」「可口的苹果,可口的苹果唷」「您问这堆贝壳值多少?太太,说出来可吓您一跳哦」「生姜红茶要不要?来一杯暖暖身子吧」「今早才捞上来的鱼咯,快来看呀快来看呀」「黄油,新鲜的黄油」「刚烤好的牡蛎,咸咸的烫烫的唷」 艾丽莎重新环视周围。钳子被绑住的大龙虾,在炙热的铁板上翻滚的牡蛎,活体取下的鲜肉块等,有很多通常市面上所看不到的东西。 小贩的表情也各种各样。用布包着脑袋的女性,脖子上挂着装了大量苹果的盒子。在全身罩在伞下的男人身旁,是个头上戴着好几顶帽子的男人,正以诙谐的态度宣传女帽。红鼻子少年正等待着为停下脚步的绅士擦鞋。提着篮子的少女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将不值钱的花束递给路过的行人。 菜肴和鱼,点心和鲜花,装饰与烟的味道混在一起,呈现出一幅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风貌。 艾丽莎只觉一阵眩晕。她一脸疲惫地抬头向葛兰看去。 「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真是想都没想到啊。这城市的规模也太大了。刚来没多久我就开始讨厌了」 「是呀。这样的话,感觉寻找『入口』也要花上不少功夫」 「到头来究竟要花多久呢……实在让人静不下来呢」 艾丽莎大失所望,重重地垂下肩膀。从外面望去,这座城市只有一条大路。即便如此,从这座城市所拥有的人口的一部分,还有与之关联的土地规模便能预测,可能成为『入口』的建筑物多如繁星。 艾丽莎对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艾丽莎叹了口气,视线方回到小摊上。大多数的屋子前面,都点着动物油脂的油灯。另外还一起摆着被粗糙的盖子罩着的蜡烛。不稳定的火苗在风中没过多久便会熄灭。但是每当火光熄灭,商人们全都会头也不抬,动作迅速地将它们重新点亮。 屋前的一颗颗金色火光,犹如灰色街道中漂浮的路标。 艾丽莎摇摇头,下定决心,准备进行鲁莽无谋的探索。 「只顾害怕也无济于事。我们走吧,葛兰」 她朝着犹如祭典一般的喧嚣中心,走了过去。 如同理所当然一般,葛兰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  *  * 葛兰遵从艾丽莎的指示,找了一家商贩打听。 在他眼前,摊点的女老板拉紧了从锅子上伸出的粗绳。 从锅底被抽开的铁锅中,受火直接炙烤的肉块被拉了起来。烤得略焦的表面流着透明的肉汁,啪嗒啪嗒地滴了下去。 女老板以便确认火候,一边擦了擦圆圆的鼻子,豪爽地笑了起来。 「没有错,这里一直都这么热闹。小哥是旅行者么。也难怪你会露出一脸呆呆的表情呢」 「我一直都是这副表情……这也就是说,在你看来,我总是『呆呆的表情』么?这可伤脑筋。艾丽莎可能不喜欢这个表情」 「哈哈,小哥说话真有意思。艾丽莎是谁?女朋友么?没关系啦,你的男人味足着呢。不好意思说了失礼的话,再送你一份给你女朋友吧」 女老板抓起菜刀,迅速地割下了肉。然后,她在粗面包中夹入了切成圈的洋葱以及厚厚的肉,豪爽地塞进纸袋中,扔给了葛兰。 「给,这个好吃着呢。就算撒出一些也没事,大口大口地咬才带劲哦」 葛兰向单眼一眨的女老板道了声谢,递出铜币。然后他拿着纸袋,走了出来。 艾丽莎正坐在喷水池旁等待葛兰。她轻咬食指指背,正思考着什么。葛兰回来之后,她缓缓开口 「果然通常的状态就是这样呢。艾莉西亚说过,蓓莉和克洛伊姐妹在这座城市里,然而这样找下去似乎会累死人呢。城市东西两侧的贫富差距似乎非常严重。违法建造的建筑物中,也有很多外来人士无法靠近的地方……要是能够正确探查到『领地』的气息就好了呢」 「我刚才也问到了,这个状况并不是在过节。虽说是遵照艾莉西亚的指示,来到了这座城市……不过,还要照她所说的,去寻找蓓莉与克洛伊姐妹么?」 「当然了。蓓莉我记得。她在『十二月的喧嚣』当时,陪妹妹克洛伊坐在最前排。她当时很享受过节呢」 艾丽莎低语之后,合上了嘴。她不打算讲出其中的详细内容。但是,或许是回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她的皮肤顿时失去血色。 艾丽莎摇摇头,站了起来。她阔步走了起来,鞋底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们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按照艾莉西亚的要求,寻找蓓莉与克洛伊姐妹。然后一个,是在满足艾莉西亚的要求的过程中,寻找我们的目标……再度与她接触的时候,说不定能够问出尤金的所在之处」 艾丽莎快速地低声说道。那银发焕发光辉,冰结的双眸垂下的这个样子,散发出异样的迫力。 就像老鼠会躲着狮子一样,街上的行人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了路。艾丽 莎向前迈进,身上的黑色外套随之翻飞。这一次,周围的声音夏然而止。 她再度开口。微弱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葛兰的耳中。 「不明白艾莉西亚在想什么,不过用不着她来说,一旦按她的命令找到那对姐妹,格杀勿论。特别是蓓莉·冯·艾瑞斯特克莱西,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不会放过,那个『立于死亡浊流的处刑台』的。 听到艾丽莎的话,葛兰蹙眉。异样的音色令他萌生疑问,他不由倾首。 「『立于死亡浊流的处刑台』?这是什么?」 「这是对蓓莉的称呼,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她是少有的战斗特化型的『穴藏之恶魔』。『穴藏之恶魔』的战斗力与恢复力,都比人类更加优秀,也存在面向战斗的『赏赐』……不过他们几乎在精神层面会堕落下去」 人类也是一样吧?特权意识有时会让人停滞,让人对危险的反应变得迟钝。 「洛雷尔与洛恩那对双胞胎,让赏赐进行战斗,自己却毫无防备地在一边看戏呢……不过,听说蓓莉是个总是严于律己的『穴藏之恶魔』。她和妹妹一起共同作为武斗派的『穴藏之恶魔』,名闻遐迩。那家伙经常解决族内纷争,深得上面人的厚爱。所以她坐在了最前排。那家伙喜欢吃,喜欢哂笑,喜欢享受。那家伙傲慢而残酷,有着一副充满深深执念的丑恶嘴脸。我绝饶不了那家伙」 葛兰,我要杀了那家伙。就算天塌地陷,我都要让那家伙断气。 (……我,应该同意你的看法么。这样,你会开心么) 面对严肃的话题,葛兰犹豫该如何作答,垂下脸。 他的目的,是陪伴艾丽莎。不论何时,葛兰都会在她身旁。葛兰早已如此决定。他的心中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既然如此,只用点头就好了吧。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葛兰不曾拥有过感情。但是,最近每当他看到艾丽莎冷彻的脸,他就会觉得不太对劲。 她那双苍色的眼睛,不应该是那么冰冷透彻。他会这么去想也无可厚非。从道理上来判断,没有任何根据的思考,从来不是他能够舍弃的。 葛兰感觉,如今不论选择怎样的语言以及行动,都不合适。 烦恼到最后,他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纸袋。葛兰伸出一只手,扯了扯艾丽莎外套的下摆,将还没冷掉的纸袋向她递了过去。 「艾丽莎……这是你先前托我买的东西」 「干嘛啊,我正在想事情……啊……啊啊,谢谢……是有这么回事呢。难得你帮我买过来了,冷掉就不好了。我不客气了」 艾丽莎接过了纸袋。她战战兢兢地将肉满满溢出的面包拿了出来,大口咬了下去。伴随着轻快的声音,洋葱被咬碎。 看来风味十足,艾丽莎将面包和肉吞了下去。然后她露出了爽朗的表情,说道 「嗯,这还真是没选错呢。不愧是我的眼力,从不失误!」 艾丽莎就像艾莉西亚一样,得意洋洋地卖弄起来。 她将面包塞进嘴里,脸颊鼓了起来。尽管稍微洒出来了一些,但她看上去毫不在意。即便没有告诉她,也能察觉到正确的吃法,真不愧是艾丽莎——葛兰钦佩地点点头。 回过神来,艾丽莎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已经消失。 行人们本能地察觉到这一点,开始不再刻意的回避她。 突然间,艾丽莎被人潮挤到,露出困惑的样子,停下脚步。葛兰想为她化身盾牌,向前移动。艾丽被他保护,歪起脑袋。 「那个……葛兰。这些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往我身上撞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打比方好了,有头熊在路上走的话,大家都会避让。可是熊身上涂了蜂蜜的话,感觉大家可能就会靠近了」 「换句话说,我是熊咯?你这家伙真敢说得这么直接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稍微等我一下。我不太擅长寻找合适的比喻」 葛兰面无表情地按住额头。艾丽莎把认真思忖的葛兰抛在一边,吃完了面包,让纸袋消失在虚空之中后,愀然地叉起手。 「……………………………………熊、么」 看到艾丽莎苦恼的样子,葛兰突然找到了正确答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到呢?他心生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对艾丽莎说道 「也就是说,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所以人们的恐惧也消失了。我想会不会是这样」 「嘎、咳咳,你冷不丁的说什么?哈?可爱?」 「我在说熊」 「你在说熊?」 「……也是在说你,不过你不是熊」 「……我明白了。不,我完全搞不懂。总感觉蠢死了,还是算了」 艾丽莎有些乏力。她看上去比刚才更加疲惫,走了出去。但是,那对苍色的眼睛毫无征兆地恢复了那份冰冷。人潮再次开始回避她。 她锐利的眼睛闪耀出光芒,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探寻『入口』的气息,然而周围并没有相类似的东西。走了一阵子,艾丽莎忽然驻足。 她用诧异的眼神向身旁的建筑物望过去。葛兰也停下了脚步,感到不解。 「怎么了,艾丽莎?」 「葛兰,你看」 在她指向的地方,是一片强烈的红色。墙上张贴着几张相同的广告。在旁边,竖着几面旗帜。那是在混乱之中也能吸引眼球的,低级趣味的装饰品。 人们正热热闹闹地聚集在装饰过的简易小屋前面。 占据整个街道的,不只有卖东西的店,还有西洋景和小剧场、路灯歌手、弹风琴的。不过,在这为数众多的娱乐项目中,看上去最为繁盛的便是这个小屋了。艾丽莎眯起那双苍色的眼睛,读出旗帜上的宣传标语。 午夜惨剧。可怕的异形,活生生地吸美丽少女的血。 敬请观赏,罗米尼亚的吸血鬼。 「————————————吸血鬼?」 涂成漆黑的小屋周围,白昼之中依旧很暗。 艾丽莎与葛兰相互看了看对方,向前迈进。 *  *  * 来吧来吧,敬请观赏。他的恶名响彻天外,如雷贯耳。 「瓦伦蒂亚,吸血鬼将拿你下口!」 据说瓦伦蒂亚是戏剧开始的意思,是定式的句子。但是,被观众挤满的简易小屋中,却违背了暖场词,并没有舞台。 岂止如此,甚至没有衬垫。小屋仅仅只是划出了道路的一块区域,简单搭设而成的朴素构造。 在小屋中央搭着红布,红布下面放着什么东西。隔开的墙壁上设置着烛台,便宜的蜡烛一边冒着黑烟一边燃烧。小小的火苗在红布之上打上了摇曳不定毛骨悚然的影子。挤满的客人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影子所吸引。 讲完暖场词的男人用锐利的目光向观众瞥了一眼。 他头戴高礼帽,手握坚固手杖的样子,俨然是绅士风貌。但是,他那滴水不漏的眼神,却是欺诈师独有的目光。男人夸张地扬起身体,摆了摆小胡子,清了清嗓子。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掀开了红布。被气氛震慑住的女性尖声惨叫。但是,眼前出现的情景,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击力。 艾丽莎不由颦眉。 「这究竟,是什么」 简而言之,这实在是一场寒酸的表演。 布的下面,是一名男性与一名少女,两具毛骨悚然的蜡人偶。 男性人偶的异样程度,令人不由挺直背脊。他身穿染着红色污迹的燕尾服,张着血盆大口 。在他嘴里,不可能属于人类的长长尖牙正反射着光辉。那具人偶,本来应该没有安装那种东西吧。仔细一看,左右牙齿长短不一。总体来说,人偶的造型非常粗糙,急于求成。 在男性人偶身旁,倒着一具女性人偶,闭着眼睛。 少女的样子在任何人眼中都非常明显,她被杀了。 穿在纤细的身体上的白色长裙,染成了与男人相同的红色,被残忍地撕开。 从破碎的布料缝隙间,露出小小的乳房。柔嫩的肌肤上,还勾勒出了青色的静脉。整体上十分粗糙,但惟独血管异常生动,被精致地重现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下了功夫。人偶长裙的腹部部分染成了鲜艳的红色。从纵向撕开的伤口中,真正的内脏流了出来。但仔细一看便能知道,这些内脏中混着碎肉与猪耳。说穿了,就是在肉贩的露天摊点上贱卖的猪内脏。然而塞满人偶里面的,应该就是那些猪内脏。 这个地方,一切都是那么显而易见。 艾丽莎吃惊地耸耸肩。但是,她眯起了苍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场闹剧。被称作『吸血鬼』的男性人偶,以及女性尸体人偶,究竟在表现什么呢。 就在艾丽莎思考这个问题时,客人们中间忽然飞出陶醉的奚落。 「伦特大街上被杀的小姑娘,听说是个孤儿啊。都没有人去认养她,她哪儿能穿得上这么好的衣服啊」 这个声音,让凝缩坚硬的沉默随之崩解。人们吵吵嚷嚷,开始吐露疑问。但是,表演的男人不为所动。他高高抛起高礼帽,又将帽子转了一圈,重新戴上。 男人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接着,缓缓地向观众们问道 「诸位之中,可有人知道死在班尼大屋的小姐是何穿扮?」 没有回答,无人举手。凝重的沉默弥漫开来。男人抬起那令人联想到新月的尖锐下巴,洋洋自得地长篇大论起来 「对,没有人知道。因为警察隐瞒了情报!可是,啊啊,本人实在不走运,确实地目睹到了。目睹到了那一夜,水灵美丽的少女倒在草地上的样子!目睹到了那一夜,在站在她身旁的异形之影!为了将那时我在那所庭院中所感受到的恐惧,将那时我所目睹到的那一幕的险恶、残忍,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给大家,于是我创作出了这部戏剧!」 男人沉醉于自己的话语之中。他犹如给观众们最后一击一般,再次抛出高礼帽,重新戴在头上。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善良又愚蠢的观众们,向他回以尤为坦率的反应。不知从哪儿还响起了口哨声。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几枚硬币飞了过来。 在热闹声中,艾丽莎将脸向葛兰凑过去,悄悄说道 「……那是骗人的。他在说话的时候,视线在小幅的晃动。句尾语气很重,呼吸也很急促。虽然装得好像气势凌人一般,其实是个胆小鬼哦」 男人像老鼠一样动了动鼻子,向观众们望去。观众们觉得他的暖场词很像那么回事,纷纷停下了准备离场的脚步。他们探出身子,想要更加仔细地去看重现班尼大屋中惨剧的人偶。男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只镀金的怀表。 男人关上怀表的盖子,故意发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抡起手杖。 「好了好了,虽然知道大家依依不舍,但还请回吧。还有下一批客人呢」 男人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这就完了啊」观众们怨声连连,然而男人将那些抱怨完全地无视掉。观众们不情不愿地开始离场。 艾丽莎逆着人潮走了过去。她翻起外套,站在男人面前。 不知是不是忘记要注意绅士风范,男人蹙眉,露骨地咂了下舌。 「怎么了?这可是观众轮流制的。要是不赶快走人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走吧走吧。事件的详细经过,我是不会说的。找别人去吧」 「请放心吧,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些。我们是旅行者」 「啊,一眼就能看出来呢。这么显眼的银发飘来飘去,要是见过一定忘不了的吧。于是,你找我什么事?不要以为自己是旅行者就能不付钱哦。我倒是希望再多付一些呢。怎么,感觉不错吧?」 「猪内脏与蜡人偶么?要创造出没有见过的杀人现场,想必很麻烦吧。辛苦你了。见这边盛况空前,真是再好不过了」 艾丽莎的话,让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向观众们离去的背影看过去。看到没人回头,他似乎放下心来。男人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你别这样好么。竟然说我没看到,不要胡说八道啊。我可是靠这个混饭吃的啊。当时的情况,我当然看到了哦。你要怎么证明我当时真的没有正好在场?嗯?」 「你才是在胡说八道吧。说到底,少女的肚子被撕开,男人的牙齿从染血的地方下口才不对劲啊。这么大面积的伤,会是这么小的牙齿造成的么?再仔细想想死因与杀人方式吧……虽然怎么都好就是了。你要凭想象创造残忍的舞台来赚钱的话,还请自便。我只是把我想说的话对你说出来罢了。我想问的不是事件的详情,而是更简单的事情」 如果你不希望下一场表演得到的是满场奚落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呢? 听到艾丽莎的话,男人吓得一颤。艾丽莎将脸凑了上去,低声说道 「罗米尼亚出没的吸血鬼,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番话中的吸血鬼,艾丽莎只知道艾莉西亚散布的广告,还有这台闹剧。从观众们的话中可以推测出,这台闹剧将少女在城中被杀的事情重现了出来。但是,唯独这吸血鬼是什么来头,犹未可知。 长着尖牙的男性人偶,看上去并不是人类。 在这个世上应该并不存在吸血的怪物。 艾丽莎为求解释,将那对苍色的眼睛静静地转向男人。男人露出一张吃惊的表情。但在下一刻,他夸张地失笑起来。他摆出孩子一般的表情,开始鼓掌。 「什么啊,你真的是刚来的啊。竟然连传闻都不知道,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晚上在外面溜达的时候,别被你想了解的那个混账吸血鬼给撕破喉咙哦」 家不回,继续逛,无声黑影把你缠! 不知道究竟哪里可笑的,男人捧腹大笑。不过,他突然挺直了背脊。男人以非常做作的举止,夸张地干咳了一声。然后,他就像在吓唬艾丽莎一般,低声说道 「我就告诉你吧,懵懂无知又心高气傲的小姑娘。这是这座城市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故事」 ————————所谓的吸血鬼呢。 是专门盯上女孩的,连环杀人犯的外号哦。 *  *  * 第一名受害者,在伦特大街被发现了。 第二名受害者,死在了在隆多林旧货店的后面。 第三名受害者,趴在达雷尔桥上,头发在运河中飘荡。 第四名被害者,倒在了班尼大屋的草地上。 据说在所有事件中,附近的墙壁上都写着血字。 「写在墙上的文字,非常骇人」 ——————把我要的人还来。 ——————只要不还,我还会继续。 艾丽莎用指尖划起撒出的液滴,在桌子上写出这些字。葛兰无言颔首。 这是在第一名与第二名受害者的现场留下的文字。 据说警方害怕出现模仿犯,从第三名受害者开始便将具体的情况掩盖了下去。尤其是第四名受害者,由于大屋的所有人是贵族,现场也被直接处理掉了。不过第一名与第二名受害者是工人最先发现的,一些过于详细的话题在整座城市传得铺天盖地。传闻被当做娱乐,在人们的想象中膨胀起 来。 而结果想必是搭上了这次杀人事件的顺风车,戏剧变得盛况空前。 由于杀人现场十分凄惨,所以凶手得到了『吸血鬼』这个称呼。 「凶手是生食少女之血的怪物————似乎是这么说的呢」 这一刻,反射油灯光辉的问题,发出激烈的震动。非比寻常的震动,让艾丽莎抬起脸。不知何时,醉鬼们在两人周围开始互殴起来。 「你小子闹够了没」「这话该我说才对,混账东西」「快打快打,看谁赢!」 城里有几家酒馆,不管哪一家,都满是享受夜晚的工人们。 被踢飞的客人扫倒了周围的桌子。第二个和第三个男人攥紧拳头,扑了上去。侍者高举的巨大麦酒酒杯从艾丽莎头上穿过,撒出来的泡沫冲掉了艾丽莎写出的文字。艾丽莎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个看上去,像是给什么人传达的讯息呢。不过,受害少女们的年龄也并不相仿,似乎是简易旅馆里溜达过的贫民……非但从对象身上找不出共通的联系,就连身份也无法确定」 「怨恨么,就算从这一点出发也很难寻找呢。很棘手」 「是啊。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 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事件和蓓莉与克洛伊姐妹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艾莉西亚为什么让我们去看吸血鬼的戏剧呢……哎哟」 艾丽莎毫无预兆地举起手,接住了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金币。一名男人站了起来。他可能是喝太多了,一边全身颤抖,一边夸张地挥手。 男人一边撞开正在大口喝酒的同伴们,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男人将皮糙肉厚的手掌伸到在艾丽莎面前。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不小心手滑了。我可爱的金币擅自跑出去了,能麻烦你还给我么?」 「你喝太多了啊,人类。这里人多眼杂,要不是我给你接住,你那可爱的金币就只能遗憾地失踪了哦。你要知道,这里可是酒馆,行为不慎重些可是会吃苦头的哦?」 「小姐你真善良。不过说话别那么不解风情的话就好了。反正这钱还是得赔出去的啊。就在刚刚,我输给了那个呆头呆脑的托马斯了,真受不了……力气大一点就得意起来了」 「你们在赌博么。真有够悠闲呢」 「毕竟钱来得超快的呢。当我威风的时候,真的是超爽啊……完全不知道『少女义贼』下次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呢」 男人地嘿嘿大笑。听到不对劲的话,艾丽莎眯起眼睛。 「————少女义贼?」 「啊,是我们的女神啊」 艾丽莎重新转向男人。仿佛看准了这个空隙一般,艾丽莎点的菜纷纷送到了桌上。酩酊大醉的客人险些打翻摆好的盘子。葛兰精明地让盘子在自己的胳膊上避难。女侍看到这一幕似乎灵机一动,竟然将装面包的盘子放在葛兰的脑袋上,最后还仿佛施以最后一击一般,将装黄油的壶也放了上去,随后走掉了。 这个时候,艾丽莎的苍目闪耀光芒,向男人问道 「愿闻其详」 「怎么,你不知道这事么」 男人吐出一口充满酒臭味的气,用下巴指了指墙壁。上面贴着一张报纸。 这座城市的印刷技术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更为发达。路边剧场的广告也是,纸张与油墨用起来毫不吝啬。再看看报纸,崭新的纸面上,排列着飞白的文字。 『奔驰在雾夜间的黑影——少女义贼再度现身——』 在那旁边是某人画的油画,虽然小,但漂亮地嵌在了框内,排列在一起。 狭窄的画布中间,打扮的像舞娘一般的少女正在屋顶上奔跑。在黑夜之中就像发光的流星雨一般,从她们的手中撒出大量的金币。大大的吊梢眼,优美的四肢,扎成一束的黑色长发,让人联想到美丽的流浪猫。 男人用爱怜的眼神望着这幅画,用醉醺醺的声音讲道 「少女义贼是潜入贵族住的大屋,盗出大量的财宝,将金币抛洒给我们的,可爱得不得了的女神。这里的这帮伙计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在祈祷,希望少女义贼不要被那帮让人心烦的家伙逮到。反倒希望那个吸血鬼快点被逮到呢……搜查不要连累少女义贼就好了呢」 「有人实际见过那名少女的身影么?」 「不,谁也没清清楚楚地看到过。不过,少女义贼一定就像那幅画一样……不,一定比那幅画画的更加动人啊。这个影子呢,要像这样,一看就明白了啊」 男人得意地挺起胸膛。他用金币轻轻地敲打突出的颧骨。 「这家伙从天而降的时候,我看到过那孩子的影子哦」 「你这话都说过几百遍了啊。女神的影子,我也见到过啊!你这醉鬼,快把我的金币拿过来!」 酩酊大醉的声音砸了过来,男人咒骂起来,吐出两三句粗暴的话之后,回到了同伴们中间。艾丽莎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再次朝墙上的画看去。 如繁星一般抛洒金币,少女的身影就像童话插画中的一般。 吸血鬼也是这样,不现实的存在正在这座城市里昂首阔步。 「吸血鬼,加上少女义贼……虽然这话可能轮不到身为『穴藏之恶魔』的我来说……这座城市可真够热闹的呢」 「艾丽莎,我的身体实在快撑不下去的。我实在没办法,但我不想让你的菜肴成为牺牲品。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一把」 「怎么了?……呃、葛兰,你这是在干嘛?」 「我什么也没做,但不知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不觉间,葛兰变成了摆餐具的架子。 周围的醉客们正热衷于将盘子摞在他的头上玩。「危险危险」「不,还能继续」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准备用颤抖的手,将第十张碟子摞上去。 艾丽莎向醉客们狠狠一瞪,他们胆战心惊地面面相觑,转瞬之间便逃之夭夭。 盘子从葛兰头上发生了崩塌。但是,谁也没有去在意。恐怕店主会要求将盘子的赔偿金算到所有人的头上,加到酒钱里面吧。 真会乱来——艾丽莎咒骂起来。她从脚下踢开碎片,葛兰将平安无事的装菜的盘子放回到了桌上。蚕豆汤、带壳的炸虾,煮猪杂碎、新鲜的牡蛎摆在一起。艾丽莎一边帮忙一边叹气 「我说啊,葛兰。遇到不情愿的事情就要说出来。你有什么好忍耐的。你是天生的餐具架子么?」 「不,我并没有不情愿。我没有感情。而且,你的菜已经放在手臂上避难了。你正在和男人说话。相反,我觉得这样总比闹出动静来更好,可实在没想到会摞起这么多,塌掉的时候,避免的盘子也会打碎的……我感觉判断确实出错了。对不起」 「我并不想让你道歉。真是的,明明没必要被他们拿来玩啊。从下次开始,如果遇到不情愿的事情就给我说出来。这从最终结果而论,是为了你好」 「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 艾丽莎温柔地训斥葛兰之后,望了望周围。 醉客们的装扮,看上去谈不上富足。从被搂着腰开怀大笑的娼妇,从他们的皮肤与装扮,都能看出他们的放荡生活。今天有钱闹,明天就必须露宿街头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也不乏冻到最后,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然而人们还是讴歌着这一夜之乐。 东西、娱乐、传言,在这座城市里有各色的东西正在进行交流。艾丽莎回想起前不久的那场戏,在眼皮下面描绘出从少女独自流出的内脏,她小声说道 「有时候,在娱乐中会追求残酷————这件事不论放在人身上还是『穴藏之恶魔』身上,都没有 差别呢」 艾丽莎又叹了口气。这时,酒馆的大门夸张地打开了。 新上门的客人兴致勃勃地走进里面。男人仰着身子,留着漂亮的小胡子,手中看上去很结实的手杖咕噜咕噜地旋转起来。但是,他在察觉到艾丽莎之后停下脚步,表情露骨地扭曲起来。 「哎呀,你是?」 「……………慨」 路边剧场的店主可能是有那么一瞬间打算离开,表现出了犹豫的动作。但是,他怕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晦气,停下了准备返回的脚步,挺起胸膛走到艾丽莎身边。 他如同挑衅一般,装腔作势地喊起来 「嗨,你没事吧,小姑娘?脑袋里种花田的年轻小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呢,最近可不太平哦。在这个时间里,除了接不到客就没地方住的娼妇之外,女人都不会在外面游荡哦。你能不能给我快点回到温暖的旅店,上好锁,不要出门呢?」 「不劳你担心」 说完想说的话,男人似乎自顾自地心满意足起来。他没有等待艾丽莎的回答,喊来了似乎是熟人的侍女。侍女点点头,将正在送的酒杯直接递给了男人。男人道了声谢,夸张地将酒杯举起。 「谢谢……诶?喂!」 下一刻,艾丽莎将酒杯强行夺了下来。 艾丽莎不等男人来抢,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酒以可怕的速度消失在她那细细的喉咙之中。男人张口结舌。艾丽莎将最后一滴酒喝干。 艾丽莎用力地把空掉的酒杯叩在了桌上。 然后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对男人说道 「因为,我就是在等吸血鬼」 *  *  * 工厂区域附近的街道附近,冷冷清清。 漆黑的夜色之中杳无人烟,鸦雀无声。 这条路上没有商铺和旅店一类的建筑,只有被铁隔栅包围的工厂,在地面上拉出一片骇人的影子。 瓦斯灯寂寥的灯光,投射在远方无人的道路上。附近非但没有最近暂不外出的女人,就连男人的身影也看不到。凝重的沉默充斥着整个街道。 艾丽莎,独自伫立在这个地方。 美丽的银发反射远方的灯火,绽放着钝重的光辉。前面合上的黑色外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逾越人类范畴的美丽容貌与纤细手足,在夜色中依旧格外显眼。 不论谁目击到这一幕,都会确信吸血鬼必将出现。 寒风拂过白净通透的脸颊。艾丽莎的银发随风摇摆,朝着细细的新月抬起头。湛蓝的月亮,光亮甚至不及照耀黑夜的瓦斯灯。但是,在这一瞬间,屋顶上浮现出一个黑影。高挑的影子,在微微的月光之下疾驰。 高个子的影子,动作出乎意料的轻盈,移动到了屋顶之上。不久,那个影子到达了艾丽莎的头上。艾丽莎对蹲下来,静止不动的影子问道 「葛兰,有没有发现问题?」 「没有问题。但是,这一带的建筑物不够坚固,下脚要小心不要踩穿」 「还请务必小心。不过……像这样放着我一个人的话,也不能够保证就会过来呢」 艾丽莎用那双苍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黑暗。眼下,吸血鬼的杀害对象限定在了年轻女孩,有男人在场的话很有可能会妨碍到吸引吸血鬼。因此,葛兰从廃材堆爬上屋顶,选择了从街道上看不见的移动方法。 葛兰再度屈身噤口。艾丽莎再次独自一人转向路的那头,走了过去。 踏ーー、踏ーー、踏ーー 坚硬皮靴声,被暗影的街道所吸收。葛兰在艾丽莎上方抹消足音,向前走去。 寒冷的风再一次刺骨地扫过道路。艾丽莎收紧外套的衣襟,小声说道 「艾莉西亚说让我去看吸血鬼的戏剧。吸血鬼是不存在的生物。由于少女全身被撕裂的异样死状,凶手吸食人血的假说传播开,于是一位画家画出了一张画,被假定成为凶手的肖像——那不过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怪物。尽管人们都知道那种东西并不存在,依旧对虚构出来的东西乐在其中。不过,艾莉西亚既然说了让我看,那么这里就应该还潜藏着其他怪物」 ————『穴藏之恶魔』。 「蓓莉和克洛伊为何要杀女孩,这一点不得而知。然而我既然来了,她们只要有所察觉,就应该会有所反应吧。虽然期待她们会自己找上门来,不过现在这样是最快捷有效的做法了。没错」 ————吸血鬼给我出来就好了呢。 ————踏ーー、踏ーー、踏ーー 艾丽莎继续迈步。空泛的脚步声,宛如钟声一般响彻整条街道。 不久,两人到达了工厂区域的拐角。刚才远远望去的瓦斯灯,如今正照耀着艾丽莎的脚下。她上前一步,走进灯光之中。黑色的外套被光照到,重现出清晰的轮廓。艾丽莎正要就这么走出灯光之外,脚停了下来。 她对着前方凝目而视。 ————————嘡 一只黑猫窜了出来,来到了灯光下眠。黑猫察觉到艾丽莎,身体一颤。猫低下脑袋,全身的毛对着艾丽莎倒竖起来。但是,猫的叫声听上去算不上毛骨悚然,甚至算不上表示戒备或威吓的低吼。 黑猫嘴里正叼着什么东西。熟悉的味道,掠过艾丽莎的鼻尖。 那是,腥臭的铁锈的味道。 「…………血的、味道?」 艾丽莎如同确认一般,小声嘟嚷起来。与此同时,黑猫猛然冲了出去。 黑猫穿过圆形的光域,拐过拐角,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领头的猫穿过成为了讯号,小猫们纷纷跟在了后面。他们掠过光芒,冲入黑暗之中。黑色的毛皮一次次地在艾丽莎前面穿过。艾丽莎对这一幕感到异样,眯细眼睛。 定睛一看,小猫并非统一的黑色。它们之中,还混着茶色的毛皮。然而不知为何,它们的毛看上去都是黑的。柔软的毛皮之上,沾染着斑驳的污迹。 艾丽莎,大大地张开双眼。 猫群身上染上了大量的血。 「————————葛兰!」 艾丽莎大叫之后,立刻沿着猫群跑来的路飞奔出去。也许是被跳出来的她吓到了,一只小猫大跳起来。它嘴中叼着的东西掉了下来。艾丽莎一瞬间让视线扫了过去,然而又迅速背过脸去,跃入了黑暗之中。 被切断的人的手指,被留在了瓦斯灯下。 ————————————————咚! 在艾丽莎飞奔起来的同时,葛兰跳到了她的背后。在坚固的砖路上着地的瞬间,双脚的骨头发生开裂,然而骨伤立刻恢复完毕。葛兰无视疼痛,朝艾丽莎背后追了上去。两人循着猫的足迹,跳入了猫跑过来的小巷。 仓库之间的狭窄通路,入口附近被瓦斯灯照亮。圆形的灯光之下,散落着猫的足迹,从设置在路一头的水沟一直延伸到这里。但是,足迹突然中断了。从沟中溢出来的黑水蔓延开来,将周围完全覆盖。 黑色的水,从躺在水沟中的少女身体中涌出来。 水沟被非法弃置的废弃材料堵住,水流到外面。 少女就如同一只被扔掉的人偶,沉没在黑色之中。 少女的情况不论在谁看来都一清二楚,她被杀了。 确认过这一点,艾丽莎继续走起来。她一边嗅着铁锈的味道,一边在血泊中前进。艾丽莎脚底发出湿润的声音,在少女身旁蹲了下去。她将手放在了尸体的肩膀上。少女的肉还很柔软,令人不快的体温传到了手掌上。 艾丽莎刚一用力,尸体便腾起气泡,滚了半圈。 从转过来后仰对天空的脸上,滑落泪水一般的黑色液滴。少女的眼球被挖走,眼 窝中积满了血。她的喉咙下面被开出了一个窟窿,恐怕伤口身达内脏。 这是被利器刺瞎,然后拔出,如此反复造成的。艾丽莎面对惨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抬头向仓库望去。在仓库的墙壁上,还没干的红色文字正跃动着。 这是第五个。杀光之前还会继续。 「—————————什么意思?」 葛兰低声说道。艾丽莎准备回答他,脸突然弹了起来。 她从虚空中掏出一把手枪,然后飞速将枪口指向前方。 「————————别动」 小巷越深,黑暗就越浓。在黑暗的中心,似乎有个男人的身影正在晃动。 艾丽莎谨慎地瞄准影子,内心动摇起来。她完全感觉不到人的气息。眼前的男人缺乏生气,甚至到了异样的地步。 艾丽莎对他的身影凝目而视。他全身沾满了血,融入了黑暗之中。但是,他的左臂异样的长,形成仿佛两只手相连的形状。艾丽莎忽然察觉到了其中的原因。就如同他自己的手臂延长了一样,男人正提着从尸体上切下的手臂。他应该就是用手臂的断面代替画笔写下的那些字。不知是不是在写字的时候弄破了,从断面不断地滴下细细的血滴。血滴的声音,微微地流入耳朵。 男人一语不发。他左摇右摆蹒跚不定的样子,简直像只怪物。 他的外表与人类没有太大差异,但是,终归不觉得他是人类。 面对着他,艾丽莎再度开口。她将本应是虚构的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罗米尼亚的吸血鬼』?」 咣啷!!!!!!!!!!!!!!!!!!! 一个不属于男人的声音,回应了艾丽莎的提问。 无数玻璃碎片在两人眼前飞舞起来,反射灯光,在黑暗中洒下繁星一般的光亮。几枚碎片刺中了吸血鬼。吸血鬼的腹部、脸、手臂,都确实地被碎片深深刺穿。然而吸血鬼不为所动,仍旧不停摇晃。 剩下的碎片像雨一样尖锐地敲击地面。 ——————————————喀呤 细细的脚,踩在了碎玻璃上。四个细长的人影出现在了艾丽莎与葛兰眼前。 身着黑衣的小个人影,仿佛把艾丽莎和葛兰与吸血鬼隔开一般,并排站在了中间。从体格上判断,人影全都是年轻的少女。而犹如证明这一点,垂在背后的长发上,统一地扎着纯白的丝带。 此刻,艾丽莎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窗户被夸张地打破,几名少女冲到了路上。 「————————————————哈?」 但是,艾丽莎即便掌握了现状,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始料未及的发展,让她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这个时候,一名少女转向艾丽莎。 少女那双黑得与夜色有所不同黑色眼眸,直直地盯着艾丽莎。唯独这名少女在长长的黑发之上没有扎着白色丝带,而是系着红色的丝带。其他少女屏气慑息,注视着这名少女的行动。 艾丽莎直觉上察觉到,这名少女应该是她们之中的代表。红丝带的少女向艾丽莎走近一步。艾丽莎将枪口从吸血鬼身上移向她的身上。 「别再继续靠近了,有话原地讲」 这些闯入者不知是敌是友,就连她们的目的也犹未可知。艾丽莎简明地发出作出警告。少女停下脚步,她明明被枪口指着,却不露毫不畏惧的样子,点了点头。 望着她在黑暗之中依旧显眼的优美身体,还有长长的黑发,艾丽莎眯起了眼睛。艾丽莎眼前的少女所给人的印象,与酒馆中在画上看到的少女一致。 从影子上也能分辨出来,这名少女就像一只美丽的流浪猫。 「你们没事吧?」 「————『少女义贼』?」 艾丽莎询问的声音与少女的提问重合在了一起。但是双方都没有彼此回答的时间,在巷道伸出响起了踢起地面的声音。系红丝带的少女轻轻咂舌。 「嘁……操之过急了啊。我没下指令呢」 艾丽莎移开视线,转而投向少女的背后。 站在道路上的系白丝带的少女们齐刷刷地冲了起来。她们从腰间拔出匕首。大大的刀刃与他们纤细的手臂毫不相称,闪耀着钝重的光辉。 冲在最前头的少女手持匕首,向吸血鬼突进。吸血鬼毫无反应,锋锐的刀尖即将插入他不断摇晃的身体。就在此刻,吸血鬼突然抬起脚,仿佛被丝线拉扯一般,从膝下倏地勾勒出柔软的弧线。 瞬间,他的脚像鞭子一样挥了出去。 「————————————咕欸」 吸血鬼的脚,实实地陷入了逼近的少女的腹部。男人全身奇妙柔软地摇晃起来,将少女踢飞。发出仿佛被踩烂的青蛙的声音,少女飞向空中。 跟在后面的少女受到牵连,一同摔在了路上。但是,第三名少女勉强躲了过去,免受殃及。她直接在不稳定的姿势下,扔出了某件东西。银光撕破黑暗。 投掷用的匕首插在了吸血鬼的手臂上。即便如此,吸血鬼还是没有反应。 吸血鬼再度开始摇晃。艾丽莎只觉刚才的印象更加强烈。 从吸血鬼的身上,岂止是感受不到生气,甚至看不出他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尽管外表是人类,但就好像受到一定的刺激才会做出反应的植物或者虫子一样。 艾丽莎不由颦眉。这究竟是什么。 她思考起来,在准备给出答案的时候,吸血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吸血鬼翻身向黑暗之中冲了出去。此前缺乏意识的动作就像假的一样,他的背影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与此同时,最初发动突击的少女站了起来。她的胃液吐了一路,鲜艳的绿色眼睛在愤怒之下扭曲起来,恨恨跺脚。 「追上去!怎么能让他逃掉!」 「不行,『蜜蜂』。这都怪你擅自行动。要看时机。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怎么能这样」 「这个嘛——————————因为要响了」 吱————————————————! 如她所说,尖锐的哨声撕开黑夜。 被叫做『蜜蜂』的少女肩头一颤。在她背后,扎成一束的长长金发摇摆起来。她踢了几下地面,发泄愤怒之后,非常的失落。 以哨声为信号,墙边有什么动了起来。一个绳索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投了下来。绳索软软地在空中左右摇摆。 『蜜蜂』咬紧嘴唇,冲了过去。她扑向绳索,不借任何支撑,登上了墙壁。其他少女们也紧随其后。少女们凭着杂技一般的动作,消失在了屋顶上。最后,系红丝带的少女留了下来。她注视着艾丽莎,嘴唇弯了起来。 「好漂亮的苍色。虽然你有着贵族一般的脸,但我不讨厌你的眼睛哦」 「人类,你是……」 「先记住我这张脸吧。说不定我还会再见你……不,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不要忘了哦。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如是宣告之后,少女约上了绳索。她也像个表演惊险杂技的演员一般,爬上了绳索。 艾丽莎准备追上去,但还是停了脚步。凭艾丽莎的本事,一定可以在少女们卸下绳索之前完全爬上去吧。但是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抛下了葛兰。而且硬要说的话,从下方追赶存在压倒性不利的地利差距,所以很明显最终还是会白跑一趟。 最关键的是,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件事让艾丽莎十分好奇。 「…………艾丽莎,又来了一个」 「嗯,我知道。 这次会是谁呢?」 两人注意到,哨声过后,立刻有人绕过周围朝这边冲来。 脚步声就如同在寻找着什么,在周围彷徨着。而那个声音也慢慢地向这个小巷靠近过来。两人选择留在原地,确认脚步声来自何人。 『吸血鬼』、『少女义贼』、『蜜蜂』,接下来究竟又会冒出什么呢。 艾丽莎转向小巷的入口。有人冲进了路灯的灯光下。 新的闯入者举起手中的提灯,让光芒照耀的范围顿时扩大。艾丽莎和葛兰眯起眼睛。在眼睛适应灯光之后,两人从正面向突然出现的人物注视过去。 在那里—————站着一位看上去十分严肃的,初老的巡警。 他双眼猛睁,他用强烈的兴奋之下颤抖起来的声音叫喊起来。 「总、总算逮到你了,吸血鬼!」 「———————————哈?」 巡警毫不犹豫将短警棍指向艾丽莎和葛兰。 于是,两人因为杀人的嫌疑,遭到了拘捕。 少女的故事 一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找呀、找呀、找呀、找到了怪物。 杀呀、杀呀、杀呀、杀掉了怪物。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可怕的声音,尖锐的利剑,有力的臂腕。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她形单影只,独自拼搏。 遇到任何怪物格杀勿论。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呢? 如今,只是一只怪物啊!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一家人都和乐融融。 也得到了神的眷顾。 找呀、找呀、找呀、找到了怪物。 杀呀、杀呀、杀呀、杀掉了怪物。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可怕的声音,尖锐的利剑,有力的臂腕。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她形单影只,独自拼搏。 遇到任何怪物格杀勿论。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呢? 如今,只是一只怪物啊!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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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莎一边等待他写完调查报告,一边回想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 据说,初老的巡警在深夜的巡逻中,发现了掉落在路灯之下的手指。 他当即吹响了哨子,告知周围存在异常。之后他跑来跑去,寻找尸体。不知为何,他没有追寻猫的足迹,艾丽莎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他兴奋地向搜查本部送出报告,说这一次总算逮到了吸血鬼。但是,搜查员们接到报告之后,却没有做出他所期待的反应。看来他逮到『极其残忍的重大案件的真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大半搜查员留在现场,随医生一起开始对遗留品和尸体进行检查。 艾丽莎和葛兰跟随其中一名搜查员,被带到了案发地附近的警署。 虽然是错抓,但确实发生了新的杀人事件。两人不希望扰乱搜查,于是便乖乖地接受了讯问。 艾丽莎供述,她在外散步的时候,发现有猫叼着人的手指,大吃一惊,于是追寻足迹发现了尸体。艾丽莎还补充说,两人是今天早上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这一点有许多目击证言作支持。不过,她将少女义贼与吸血鬼战斗的事情,有意识地隐瞒了下来。 问出了疑似凶手的男人以及现场的情况之后,搜查员干脆地不再继续询问两人。他返回现场,将两人交给了警署中值勤的警官,于是便到了现在。 警官已经将调查报告记录完毕。见他抬起头,艾丽莎耸了耸肩。 「人类,我应该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哦?我们是今天才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不可能是连环杀人犯。而且我和葛兰身上也没有沾上回溅的血。我的手是因为碰过尸体的肩膀上才沾上血的。不过,衣服上一滴血也没有淋到,如果要做出那种行为,这种情况你觉得可能么?从现实出发来思考,这是不可能的哦?」 「……你可能在外面披上了什么东西,也可能存在共犯吧」 「愚蠢之极。从现场不是发现遗留品了么?凶器呢?明明有共犯,却只有我们留在现场的理由呢?麻烦你再稍微多用点逻辑来思考问题啊。而且指挥现场的,是特别组成的搜索组进行的,对吧?当讯问移交给你进行的这个阶段,我们应该就已经排除重大嫌疑了。麻烦别把我们拘留太久,我们可是很忙的」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你们的身份也没有保证,也确实是深夜在街上闲逛的可疑人物。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散步啊。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散步、么…………到仓库区么」 警官想不通,皱起眉头。但是,他摇了摇头,扔下了手中的钢笔。看来他的脑子败给了睡魔,放弃了思考。他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也罢。不管怎样,你们都得在这里呆上几天呢」 「——————————哈?」 蛮不讲理的事实突然摆在眼前,艾丽莎发出不满的声音。 警官指向两人背后的墙壁。艾丽莎和葛兰老实地转过头去,只见墙上贴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有幅画,画中是一名身穿制服的搜查员,他身上金纽扣绽放着光辉,正摆着爽朗的笑脸挺起胸膛。 画上罗列着长长文字。艾丽莎眯起眼睛,读了出来。 「『我们警察,一定会为城市的民众们,捍卫安全的生活,尽心竭力逮捕“吸血鬼”。从今天起的几天内,将强化对可疑人士的拘留。需要晚间外出的人,请申请深夜外出许可书』……咦?这是什么。酒馆里直到深夜都有大批的人在啊」 「平心而论,我们也知道上面的内容根本是无稽之谈。但这是上头决定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不管怎么说,在此之前是『对娼妇强化拘留期间』,在此之前的之前,是『对贩肉业者强化拘留期间』。理由是为了在产生受害者之前事先进行围堵,因为他们猜测肉贩子会把那些肉拿出去卖。尽管这样的待遇对你们很不公平,但只能算你们倒霉了,还是死心吧」 「这也太随便了吧。你们对犯人究竟有多一无所知啊?」 「上头的人也乱作了一团。这座城市频繁发生命案。饿死的冻死的也算是家常便饭了。无头案件多得是。不过啊,唯独这起案件被画家擅自贴上了名字,讲故事的人和摆戏剧的抢着这个机遇,所以事情已经传得铺天盖地了……因此,那帮有钱的家伙也开始吵着要我们抓捕『罗米尼亚的吸血鬼』了」 ————因为少女义贼的关系,他们本来就强烈要求荡平贫民窟呢。 警官已经不知第几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到他的样子,艾丽莎忽然对他产生了好感。这位警官尽管干劲缺缺,但却在设身处地的在为贫民窟担心。恐怕他的这个行为不是为了那里的居民着想,而是单纯的明哲保身。即便如此,贫民窟预计的全部人口若是和警官对着干的话会发生什么,惨状将不言而喻,可以说这是明智的判断。 警官从椅子上抬起他硕大的臀部,好像安慰一般对两人说道 「这不是挺好的么,你们还没决定今天住哪儿吧?这个点闯进别人店里的话,基本上会被大宰一顿呢。简易旅店虽然很便宜,但还不如牢房来的舒服。又不用挤在一块,又没有虱子……只不过,不要去碰窗户上的铁栏杆哦。铁锈要是扎伤手可难办了。毕竟附近可没有能治破伤风的医生呢」 警官就像在吓唬人一般叮嘱之后,离开了。总而言之,两人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警官走下通往地下的一小段台阶。台阶下面的牢房很狭窄,空气很淤塞。在警署附近发生案件的情况下,嫌疑人便会暂时被拘留在这里吧。之后应该就会被移到拘留所。他擦着火柴,点亮墙壁上的灯。 以此为信号,两边扑来了猛烈的谩骂声。 「适可而止啊,你这混蛋!我做了什么坏事啊」「我明天还要上工啊。给我去城角的马处理厂,告诉他们停止业务」「我的平板车还到我家了么?」「给我钱,你这混账」「鱼要是烂了,你要怎么陪我,我要把烂鱼全扔你家」 「处理厂已经联系过了。平板车也已经运到了。钱是不会给的。鱼就别扔了。我也已经很累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警官的声音虚弱不堪,回应他们。只听 这番对话,就能知道当前暂时拘留的人真的不过都是一帮倒霉的醉鬼。他们的谩骂中,听不出迫切的感情。不过,对警官的怨恨和不满倒是满得不行。 警官陪着艾丽莎和葛兰走在牢房之间。他的鞋子一次次沾上两边飞来的唾沫,走到最深的牢房。警官打开铁隔栅,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剩下的牢房只有这一间了。通常是要男女分开的,但你们既然是一起的,应该没关系吧。怎么样……用椅子可以简单的当成床铺,这个隔间还不错,是吧。厕所也是隔开的,很宽敞……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吧」 「无所谓。我和葛兰平时都住一个屋。反正要遵守规定,我们也只好住进去了吧。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可真是帮大忙了。城市的警署除了中央警署之外,全都是这个状态。我们的伙计们不是在巡逻,就是在搜查嫌疑人,全都在外奔波。人手和地方都不够了呢」 警官重重地叹了口气。艾丽莎不由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 两人乖乖地进了牢房。此时,艾丽莎皱起眉头。这个房间,不知为何宽敞得很奇怪。床铺的构造也属上等。艾丽莎苦思冥想,怀疑这是拘留身份高贵的人所用的房间。但若是这样的话,这件牢房却并没有和其他牢房割开。 「总感觉这是间奇特的房间呢。人类,这件牢房是出于什么目的制造的?」 艾丽莎向警官询问。但是,艾丽莎轻松抛出的话题,却让他莫名地露出了悲伤地表情。 警官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关上了铁隔栅。他一边叹着气,一边离开了。谩骂之声毫不留情的跟上了他的脚步声。葛兰一边听着在石壁上回响的声音,一边开口 「…………艾丽莎」 「怎么了,葛兰?」 「你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你准备逃狱吧」 「没错。我会逃狱」 艾丽莎一口咬定,这是两码事。 不清楚拘留一直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虽然很同情警官,但艾莉西亚是个性情不定的人。要是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她肯定会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当成两人单方面打破约定。 「虽说是对可疑人士强化拘留期间,不过有可能明天就会被释放。而且他说的没错,我们还没有决定住宿的地方呢。说不定搜查员还会转念一想,又来询问我们。所以我觉得可以在这里呆到明天晚上。不过,要是过了那个时候……不逃狱怕是不行呢」 归根结底,这里是人类的牢房。 艾丽莎的脸转向铁隔栅外面。对面的牢房中正睡着一位老人。 不知是何理由,不知给得怎样的特例,一只枯瘦的老犬陪着老人一起闭着眼睛。安详入睡的一人加一只的身影,简直就像兄弟一样。 其他的囚犯虽然还在吵,但老人和狗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艾丽莎心想,既然如此,应该不用担心被看到吧。艾丽莎挥了挥手,从她手中落下一把凶恶的铁锯。 「诚如所见,逃狱要用的各种道具也都已经收在『领地』里面了,万无一失」 「破成这样的格子窗,需要破坏么……不过、不对,艾丽莎,有一点很奇怪」 「怎么了,葛兰?」 「仔细看看」 葛兰朝窗户一指。开出四方窟窿的石壁被铁框覆盖,中间嵌着铁隔栅。而这个窟窿的面积,显然超过了换气与照明所需要的面积。那个宽度,连成人也能钻过去,作为牢房的窗户,构造上显然很成问题。 窗户那头,是清晨淡蓝色的天空。只要将泛着钝光的铁隔栅破坏掉,逃狱可谓轻而易举。但是想到这里,艾丽莎皱紧眉头。 「『不要去碰窗户上的铁栏杆哦。铁锈要是扎伤手可难办了。毕竟附近可没有能治破伤风的医生呢』那位警官这么说过,是吧?」 「没错。可是,那个并没有生锈。他为什么让我们不要碰?」 艾丽莎站了起来,一边咬着食指指背,一边盯着铁隔栅。 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 「————葛兰,让我坐到你肩上」 此时,一只白净的手倏地伸了出来。 突然出现的小手,从外侧抓住了铁隔栅,就好像在确认牢固情况一般,前后左右摇了起来。但是,铁隔栅纹丝不动。可能是放弃了,手一时离开了铁隔栅。然而正当这么以为的时候,手又握着工具伸了回来。 白净的手熟练地动起来,开始松解固定铁框的金具。手在呆住的两人面前,继续完成作业。这个样子,就像用铁人偶上演的傀儡戏一般。 一只、两只、三只,抽出金具之后,手再度用力摇起了隔栅。 下一刻,隔栅连同铁框一齐向前脱落下去。 「………………………………………什么?」 铁棒并没有通入石壁之中,窗户上的铁隔栅只是形同虚设,似乎只是嵌上了中间装着短小铁棒的铁框而已。 艾丽莎十分吃惊,还是勉强地接住了铁棒。她没站稳,葛兰撑住了她倾倒的后。所幸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与此同时,有个人一脸惊慌地从窗户探出脸来。 「哥哥姐姐,你们没事吧?太好了,真厉害!」 那双亮丽的绿色眼睛绽放光芒。她的这张脸,两人都都记得很清楚。 是那个奇妙的夜晚里,在那伙少女义贼之中被叫做『蜜蜂』的女孩。 『蜜蜂』又准备说什么,但连忙闭上了嘴。她恐怕应该是注意到自己太大声了。她战战兢兢地窥探牢房之外的情况。但是在其他的牢房中,醉汉们仍在不停你一言无一语地说警官坏话,似乎没有人听到。 『蜜蜂』松了口气,向艾丽莎与葛兰招了招手。 「哥哥姐姐,跟我来。现在逃跑是不会被发现的」 艾丽莎和葛兰不由自主地相互看了看。『蜜蜂』迫不及待地从窗户将脸伸了进去,扎着白色丝带的一缕金发垂在了半空之中。这就好似扔进牢狱之中的,通往自由的绳索一般。艾丽莎重新整理起太过跳跃性的现状。 牢房的铁隔栅被取下,然后,义贼少女催促自己逃走。 这就像冒险传奇中的一幕情景一般。艾丽莎向她问道 「你来救我们,我很感激……不过,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 「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是艾拉让我来的,肯定不会错。『少女义贼』是不会出错的!这就叫女神看到了的命运!」 说到这里,『蜜蜂』突然闭上嘴。她应该是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艾丽莎为防万一,在惊慌的她面前转向身后。 酣睡的老人正吹着巨大的鼻涕泡泡。囚犯们的争论也开始激化,警官的家岌岌可危。 艾丽莎放回视线后,『蜜蜂』干咳了一声。接着,她开始讲 「差、差不多在被扔进这里的时间点上,哥哥姐姐就已经没什么嫌疑了,就算逃出去,只要挨过了拘留期间,也不会被追捕哦。这个牢房有说道。一看这个荒唐的铁隔栅就明白了吧?」 「构造很差劲,这一点一目了然。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前任署长是个很差劲的家伙,为了方便逃狱专门造了一间这样的牢房哦!只要有为同伴帮忙打点,就会把罪犯关进这里,然后放走。在这件牢房的事情败露之前,那家伙搜刮了大笔的钱财呢。后上任的署长想要修缮这间牢房,可是之前向中央发出的预算申请没有获批,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不用说,这里就保持原状了。不过城里没多少人知道就是了」 原来如此——艾丽莎点点头。经她这么一说,感觉这里确实是『客人』住的房间。也难怪警官会露出悲伤的神情。虽然这话是『蜜蜂』自己说开的,但她却一 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把身体探了进来。她的上半身,几乎全都伸进了牢内。 「好了,哥哥姐姐准备怎么办?来还是不来?」 —————————要是能来,我会很开心的。 『蜜蜂』露出难为情的表情,笑了起来。在她身后,还有三名少女将脸探出来。她们似乎很担心,向牢中望去。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眨着。 『蜜蜂』用充满信赖的眼神看着艾丽莎。看来她坚信艾丽莎和葛兰会跟她走。 艾丽莎并不明白她这份强烈眼神的根据,她们为什么要将自己带离牢房,也仍旧是个迷。但是,她那一心相信两人的眼神,与某人非常相似。艾丽莎想起了某个人。 ————我想要相信你们。所以啊,拜托了哦? 当时那个红发士兵这么说完后,笑了起来。他明知自己可能做出了愚蠢的选择,却还是由衷的相信了艾丽莎他们。他们相信非人的怪物,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艾丽莎。 少女眼中的光芒,与那时的红发士兵很像,却又截然不同。艾丽莎攥紧拳头,几秒钟的沉默过后,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出发吧。我们要追查『吸血鬼』,也有问题想问问与他战斗过的你们」 「太、太好了!谢谢。那么稍等一会儿哦,姐姐!我现在就把绳子扔下来。把绳子绑在腰上之后,我会拉你上来的。一下下就好,等我一会儿哦!要敢反悔,我会讨厌你哦!」 『蜜蜂』豪不掺假,开心地发出声音,把脸抽了回去。 几秒钟后,她按说好的,将绳子扔进了牢房中。艾丽莎抓住绳子的一头,向开始透下光线的窗户抬头望去。她转向葛兰,葛兰用力点点头向她回应。 艾丽莎重新面对窗户,没有将绳子绑在腰上,而是自己蹬起石砖,直接一口气爬上了墙壁。然而此刻,她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 「——————————!」 艾丽莎飞快地转过身去,然后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对面的牢房中,老犬抬起了脸。老犬似乎很老实,没有要叫的迹象,只是垂着舌头,仿佛要人陪他玩耍一般,激烈的摆动尾巴。 艾丽莎悄悄地将食指竖了起来。 然后压在了朱红的唇上。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哦?」 她和老犬约定后,露出微笑。 然后她转向窗户,一跃而起。 她的故事 二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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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太阳映照在她的眼中。 她正独自一人躺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究竟睡了多久呢。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脸颊微微变热。她直起身体,猛烈地摇摇头。 细长的草纷纷从她头发上掉了下去。她紧紧地皱起眉头,双手拍了拍脑袋。附近传来笑声。她慌了神,抬起脸。而后,父亲对她单眼一眨。 看来父亲正好购入了食物回来了。少女鼓起脸,朝笑声控诉不满。父亲想要道歉,用下巴夹住装食物的袋子,斜起了帽子。少女回应他的这个举动,站了起来,伸了伸背,拈起衣服的下摆。 少女就像一位淑女一样,优雅地行了一礼。父亲瞪圆了眼睛,随后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两人抬起脸,相互欢笑起来。少女心满意足,看了看周围。此时,她察觉到了某件事。父亲打开门,向少女转过身去,问道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接下来准备干嘛?要不要来喝茶?」 「不,我现在要去找妹妹!很遗憾,茶只能待会儿再喝了!」 少女用煞有介事的语调来回应,站了起来。她再次环视周围。 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不见妹妹的身影。她,消失在了温暖美丽的春光之中。少女跳出庭院,向两侧种满行道树的路走去。她东瞧瞧西看看,寻找妹妹的踪影。 「真是的,今天究竟藏哪儿去了呢…………啊,竟然在那种地方!」 妹妹在公园的树上,抱着双膝。她在粗壮的主干上,正像小鸟一样蹲着。泪水,啪嗒啪嗒地从她那双大大眼睛的中零落。从树枝间穿过的一滴泪珠,犹如雨滴一般砸在地上。少女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像唱歌一样说道 「真是的,你只会哭,只会藏,要是我找不到你,你究竟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那样,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要姐姐来找我」 妹妹如此说道,噘起小嘴。少女直直的注视着妹妹。妹妹也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少女。少女扑哧一笑,犹如回应妹妹的泪水一般,张开双臂。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来接你啊。来吧,到这里来」 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妹妹忽地转向一旁。但是,她慢慢的垂下了脸。 忽然,妹妹站了起来,准备从树上跳下去。然而,她可能改变主意了,又慢慢滴从树干上挂了下来。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扑进了少女的怀中。 「好了好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少女温柔地拍打妹妹的后背。妹妹涕泗流涟抽抽搭搭。一颗颗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落了下去。妹妹皱着脸,紧紧地搂住少女。妹妹只顾流泪,什么也不说。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哽咽着,还是拼命将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见了的话,姐姐就会来找我啊!」 只要藏起来,姐姐就不会一直扔下我不管了! 少女张大眼睛,看着妹妹。少女知道,如果不能继续呆在这座城市的话,往后的旅途将变得更加残酷。恐怕实在没办法带上妹妹上路。父母这么说过了,少女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不觉得妹妹能够理解。 少女咬紧嘴唇。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妹妹的身体很温暖,很柔软。少女闭上眼睛。少女明白,她无法对妹妹做出随随便便的约定。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或许总有一天,不得不将妹妹留在这个梦中。 少女咬紧嘴唇,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悄然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第四章 来吧来吧一起来,大家一起来! 隆咚咚隆咚,大鼓鸣起来。 巴拉拉巴拉,喇叭吹起来。 罗米尼亚的诸位,大家久等了! 艾拉姐妹们将从今晚开始复出! 『白马』的马上杂技,『妖精』的空中秋千,『蛇』的极限脱生,当然健在! 『蜂儿』们的曲艺更加高超。夜晚将是必定让您尖叫的新技披露节目! 来吧来吧,各位老观众,各位新观众。大家都来指定的剧场来捧场吧。 孩子们叫起来。来吧来吧,与『姐妹们』一起大声歌唱吧。 隆咚咚隆咚,大鼓鸣起来。 巴拉拉巴拉,喇叭吹起来。 非常感谢!收到传单的您,请务必到指定的剧场来捧场吧! —俏丽的少女马戏团·〖艾拉姐妹〗·夜间公园·当日门票铜币三枚起— *  *  * 艾丽莎和葛兰正挨在一起挡在平板车上。 驴子每喘一口气向前走一步,身体就会左右摇晃。 两人周围人声鼎沸。明明刚刚逃狱,艾丽莎和葛兰所搭乘的平板车便招摇过市。 和昨天一样,小贩们一大早便大声吆喝。平板车在这过节一般的喧嚣中,缓慢前进。人们紧贴着车从旁穿过,伸出来的手肘惊险地掠过堆积的货物。但是,两人完全不把这个情况放在眼里。 一切从声音与气息中就能够明白。 艾丽莎的身体不稳定地左右摇晃。 「…………………………葛兰,我们究竟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感觉很不吉利」 听到葛兰含混不清的回答,艾丽莎长叹了口气。 两人从头到脚被套上了袋子,扔在了平板车上。 每次呼吸,草腥味就会充满肺脏。从刚才开始一直碰撞两人身体的凹凸不平的东西,似乎是蔬菜。有时少女们的高喊会透过袋子,传入两人耳中。 「新鲜的卷心菜、西红柿,还有胡萝卜。特别是芜菁,便宜咯。早晨的浓汤里,要不要来上一颗?暖身又暖心,还能填饱肚子哦。怎么样,全城最好的芜菁,便宜咯」 「「「便宜咯」」」 随着『蜜蜂』的声音,响起犹如铃声般的三重声音。艾丽莎用耳朵测定出这个距离。『蜜蜂』牵着驴,一个人坐在平板车上,剩下的两个人似乎正在两侧行走。从路头走来,每当被客人喊住,她们就会停下平板车。从艾丽莎脑袋附近,有什么东西被拿了起来。细细碎落的土的碎片掉在了艾丽莎的脸上。 「喂,有没有白薯?没发芽的话,我就全买咯?」 「不好意思,您来晚了。白薯在这边的袋子里面,马修先生要做这个馅饼,已经全部买走了。如不嫌弃,下次再找我们吧。不论哪里,我们都能送到哦!」 『蜜蜂』如此说道,用指尖按了按装艾丽莎的袋子。虽然侧腹被按压,艾丽莎还是理解地点点头。使用这种方法,的确就算刚刚逃狱也不会被目击者察觉到,能够正大光明的进行移动,也不用担心被怀疑。不过——艾丽莎皱紧眉头,说道 「……这种很容易被直接扔进河里的样子,实在让人静不下来啊」 「…………从以往的经验上看,我觉得最糟糕的预想会在脑海中闪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葛兰再次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赞同艾丽莎的看法。但是,两人也别无他法。 就这样,两人老老实实地被运了出去。少女们全然不顾艾丽莎的不安,默默地在路上移动。她们在广场转了一圈,买了早餐吃的布丁之后,平板车渐渐离开了喧嚣。小贩的吆喝声落在背后,渐渐远去。 即便安静地走到了路上,驴子的步调依旧不变。一时间,唯独这个沉稳的脚步声,充满两人的耳朵。但是,这个状况迅速崩溃了。 ————————喔咳、喔咳 ————————哐啷 ————————啪嘡、啪嘡 『蜜蜂』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与此同时,路上弹起了硬质的声音。可能是硬币,也可能是吃布丁用过的勺子扔出来的声音。随后,响起更加夸张的声音,附近的窗户打开,然后关上了。这可能是信号,平板车以小角度强行调转头去。 阳光变暗。不知正在走向哪里,前面越来越暗。 突然,平板车的车轮发生倾轧,完全停了下来。似乎正等待着这一刻,脚步声从两旁蜂拥而至。顷刻间,两人被好几双小手举了起来。 两人没工夫抱怨,就这么直接被搬到了半空中,扔进了不知何处的门里面。 「痛、葛兰,这是……」 「可能是到了,可能是危险的情况。不管那种情况,我都必须保护艾丽莎。可是很遗憾,我被塞进了袋子里。原来如此,手和脚都拿不出来」 「你还真是冷静啊,好痛!」 两人凄惨地摔在了地上。在背后,门再次开启,又再次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下一刻,袋口打开了,两人一下子被拖了出来。被这么粗暴地对待,艾丽莎实在忍无可忍,抬起了头发乱掉的脸。但是,她眼前什么也没有。在他们面前,只有一片浓浓的黑暗。不知从哪儿响起了『蜜蜂』的声音。 「哎呀哎呀,两位辛苦了。那我先走咯,呃……哇、没火啊」 于此,话语中断。轻快地脚步声从两人面前渐行渐远。『蜜蜂』没去确认脚下的情况,在黑暗中冲了出去。几个脚步声紧随其后。这一连串的脚步声,让艾丽莎联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列猫。 不久后,声音消失了。只有两人被留在了这里。 「………………于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几十秒后,艾丽莎嘟嚷起来。 可谓理所当然,黑暗之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艾丽莎用脚探索前面的地面。可是此时,她不由颦眉。在一步之外的空间,不知为何没有地板。她进一步向下面探索,皮靴鞋尖渐渐摸索到了石头的触感。 艾丽莎面前似乎是一段楼梯。 「这岂不是往前走一步就要摔下去么。真危险啊」 「艾丽莎,我先走吧。就算我万一摔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不,葛兰,没这个必要。我不会蠢到摔下去的」 「但是我先走的话,万一你摔下去,我也能垫在你下面。这一点我觉得值得考虑。我来打个比方,让你好理解吧……对了,爬到树上的母熊和小熊」 「够了,别再提熊了。我不会掉下去的,走吧!」 艾丽莎自暴自弃地说道,走了出去。她渐渐下到黑暗之中。 幸运的是,台阶并没有急转,一直连向前方。实际距离,不知道有多长。可是因为没有灯,仿佛正在下往地底的错觉侵袭而来。 艾丽莎和葛兰缓缓地朝着地下走去。此时,传来了什么声音。 「…………刚才,你说话了么,葛兰?」 「不,我什么也没说」 扭曲的咆哮拖着长长的尾巴,继而消弭。仿佛是怪物的吼叫声。 忽然,艾丽莎察觉到了这个声音的本质。这是某人发出的尖叫。 艾丽莎环顾周围,然而分辨不出这个声音在黑暗中究竟从何方传来的。艾丽莎驻足了许久,但再次开始向前迈进。 两人一边听着奇怪的声音,一边走下台阶。每前进一步,声音便愈演愈烈。 艾丽莎戒备地眯起眼睛。瞬间,一道光线撕开了眼前的黑暗。两人的眼睛被刺到,视野被夺走。艾丽莎以行云流水的动作从虚空中抽出了手枪。 在灯光下站着一个人影。在认清那个人影的真身后,艾丽莎让手枪消失掉。『蜜蜂』在这短暂的瞬息之间没有注意到指向自己的凶器,歪起脑袋。 「诶,你们自己过来了啊。抱歉,能不能稍等一下?」 『蜜蜂』频频鞠躬。她的手腕挂着还没有点着的提灯。看来她并不是要抛下两人,而是取提灯去了。艾丽莎和葛兰转向了身后。 回过神来,尖叫停止了。露出的台阶,全长如所料一致,比体感距离要短很多。在完全算不上远的地方,能够看到入口的木门。 两人重新转向了『蜜蜂』。艾丽莎张开嘴,准备问刚才的尖叫是怎么回事,然而在此之前,『蜜蜂』兴高采烈的将手搭在背后的门上。 「进来吧,哥哥姐姐————由衷的欢迎你们」 看到在门的那头展开的情景,艾丽莎不由嘟嚷起来 「……这,总感觉是个奇怪的地方呢」 哪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 从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装饰与点心的味道,还有少女的体味。 一片华丽而奇妙的空间,展现在两人面前。 *  *  * 靠墙处,井然有序的设置着几排少女们的床铺。 在墙壁中四方开出的狭小洞中,铺着床单。 然后在床铺两侧的支柱上,系着展开的白布的两端。 布横穿过天花板,在另一侧墙壁中的床铺中,也一样系着白布的端头。所有的柱子还有打入天花板的橛子之间,都系着好几块白布的端头。白布以大大展开的状态,横跨空中。 白布就像复杂的蜘蛛网,在头上交错,塞满整个空间。 在左右摇摆的白色之上,几个少女的影子正缓缓地打着盹。 看来是体重轻的人用空中拉起的布当做简易吊床使用。 一名瘦得过分的少女从距离最近的布上抬起了脸。她的眼睛下面涂了银粉,嘴唇上涂上了朱色。她瞥了眼艾丽莎和葛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又躺了下去。但在下一瞬间,她双脚乱动,弹了起来。 「哇,带来了?」「咦、什么?真的么?」「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少女们纷纷从布上起来。一张张年龄和成长状态看上去各不相同的脸,齐刷刷的从吊床上渗了出来,垂下几缕扎着统一白丝带的长发。穿着五颜六色的网袜的细足,也相继从布上渗了出来。 少女们就像停在树上的小鸟一般,翘着脚,俯视两人。 被无数双大大的眼睛注视着,艾丽莎不由有些退缩。葛兰面无表情地沐浴在充满好奇的视线中。面对异样的情景,艾丽莎带着困惑萌生疑问。 为什么这个地方有这么多少女?定睛一看,几个人脸上化了妆,头发也缠在头上固定了起来。涂了银粉与金粉的眼睛,像蝴蝶挥动翅膀一般眨起来。贫民窟中叫卖的小姑娘与良家少女们,换上这套服装后摇身一变。 『蜜蜂』挺起胸膛张开双臂。 然后,她威风凛凛地宣言道 「再次欢迎哥哥姐姐来到『少女义贼』的隐蔽所。我们是这座城市里大伙的伙伴」 ——————————————————『艾拉姐妹』,这座城市最棒的马戏团。 *  *  * 「『少女义贼』、『艾拉姐妹』……这座城市最棒的马戏团?」 「啊……呃,我们只是常驻这座城市的马戏团而已。虽然我们没有大象,也没有狮子……乐团也是雇来的,但我觉得也没那么糟糕哦?」 『蜜蜂』突然丧失自信,支支吾吾起来。艾丽莎没有回应,环顾周围。头上的几张白布仿佛空中秋千一般摇曳着。少女们充满好奇心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次对着艾丽莎和葛兰。艾丽莎不论往哪儿看,都会和她们四目相视。 艾丽莎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妖精的巢穴,叉起双手,不由自主地问道 「就马戏团来说,人数很多呢。这么壮大的后台,是必须的规模么?」 「不,这些孩子们几乎不上台的。会杂技的孩子寥寥无几哦。负责后台的也很少。剩下的所有人都是饭桶,哈哈」 『蜜蜂』笑了起来。虽然言辞刻薄,但语气开朗。周围也发出了鸟啭一般的笑声。但唯独最下面床铺上的胖少女表示不满。 「喂,『蜜蜂』,这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你认为是谁给你做的饭?」 「圆圆可爱的『家鸭』妹妹,肯定不是你哦?今天轮值做饭的,记得是『黑猫』吧?」 「多谢夸奖。对,你说的没错。你也提醒『黑猫』一声,别忘了补充点心哦。肚子会饿的啊」 「这种事自己去说啦。话说,最擅长烤点心的不就是你么」 「不要。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苹果馅饼了。上个月烤太多了,这个月坚决不烤」 被喊作『家鸭』的少女摇摇头,躺在了床上。在她身旁,一名半裸少女带着惺忪的睡眼用手梳着头发。她应该也是出演者,涂了银粉的睫毛兰萨尼眨了一下。她每次呼吸,在背后像翅膀一般显现的肩胛骨就会缓缓动起来。「呐、『妖精』。艾拉在哪里?」 「我反倒要问你,艾拉不在里面房间的概率是多少?」 对『蜜蜂』的提问,少女自言自语般嘟哝起来。视线不离她的发梢。 『蜜蜂』咋舌,转向艾丽莎和葛兰,再次张开双臂。 「跟我来吧,这次我会好好给哥哥姐姐带路的」 「带路……『艾拉姐妹』么。你说过,是个叫『艾拉』的丫头让你带我来的吧。你要带我到她那里去么?」 「嗯,没错!艾拉在里面。哥哥姐姐,这边走!」 『蜜蜂』跳着舞一般向前跑去。她躲开地板上玩耍的幼女们,踩过扔在地上的内衣,飒爽前行。虽然她应该说过要带路,但却似乎完全不顾身后之人的情况。 艾丽莎和葛兰面面相觑,跟在了后面。艾丽莎走在乱七八糟的地面上,沿路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从墙壁的厚度以及天花板的高度判断,这里原本似乎是一间地下储藏库。少女们的床铺,应该是从墙壁中打造的柜子改装而成的。 由于所有床铺的规格都比一般居家的要大,所以少女们显得更加娇小,看上去十分奇妙。 不久,『蜜蜂』跃到了储藏库最里头的门前面。她用力将巨大的双扇门向里推。看到手臂抖起来的『蜜蜂』,艾丽莎不由伸出手来。 葛兰拦住了艾丽莎,自己去推门。而这时,从门缝中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嗯?人给我带来了么?」 「嗯,带来了,进来吧!」 招呼艾丽莎和葛兰的人,应该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但她懒散的语调,仿佛就像在说『什么嘛,真的带来了啊』。葛兰拦住了推得十分辛苦的『蜜蜂』,再次自己来推门。『蜜蜂』跳进大开的门中,两人也跟在了后面。 与此同时,从房间中央响起微小的笑声。 「我就说了对吧?我们一定会会再见的」 昨晚对艾丽莎宣言过会再度重逢的少女。 被叫做艾拉的义贼女孩,就在此处。 艾拉以仰卧的状态,朝艾丽莎与葛兰向上看去。她靠在带有精致刺绣的靠垫上,长长的黑发与红色的丝带摇摆起来。现在的她并不是那身紧贴身躯的黑衣,而是穿着一件宽松的麻纱连衣裙。从卷起的布料下,露出柔软的大腿。 墙边的暖炉正灿烂地燃着火。这里应该是仓库值守人员的休息室,暖炉似乎是原本就配备的设施。艾拉最大限度的利用暖炉提升房间的温度,让人联想短暂的初夏。加温的空气中,漂浮着奇妙的甜美的烟 。 然后在墙边,随便乱扔的金币与宝石,正反射着火光熠熠生辉。 艾丽莎回想起了以前曾萌生过的印象。 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情,就像冒险传奇中的场景。 总而言之,现在应该是被带到盗贼首领身边的场景。 「昨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呢。正如你们所见,我们在与吸血鬼战斗」 艾拉省去寒暄,如此抛出话题。她身体咕噜地转了转了半圈。 艾拉乱掉的黑发从脖子上流泻下来,从床上起来。她像野兽一般伸了个懒腰,注视两人。虽然她的语调很懒散,但眼中闪动的光芒是认真的。然后,她小声说道 「我要杀死怪物,希望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少女义贼』的首领,眼眸在火光中绽放光辉,提出请求。 *  *  * 「——————我要是拒绝呢?」 「就让你们回牢里去怎么样?只要想要,还可以给你们贴上强暴、伤害妇女的嫌疑哦」 喜欢哪个?随便挑,然后我会带着她找警察去。 艾拉斩钉截铁,毫不畏惧地如此回应。她口中叼着一只细烟卷。 她自己擦着火柴将烟丝点燃,吐出甜美的烟雾。烟像蛇一样在半空中泅泳。 「我们全都看到了哦。你们在我们到场之前,就在奔走寻找『那家伙』吧?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追『那家伙』。不过,我认为你们的目的应该和我们一样哦?你们希望避开警察。我们占着地利,还有隐蔽所。要是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不妨列出来」 艾拉如是说道,又吐了口烟。与她懒散的态度相反,她的眼睛澄净得可怕。艾丽莎从正面注视她美丽的黑眸。 「不问我们为什么在寻找『吸血鬼』么?」 「无所谓。我不想去管琐碎的事情。我们只要能杀了那东西就够了。在这座城市的女孩,全都是我们的同伴。在这座城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魔,在城里四处残杀我们同伴的闹那东西,我们必须尽快阻止。那东西估计是从外面来的。反正你们追寻那东西的理由,无非也是家人被杀之类的情况吧」 ——————不对么?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理由么? 艾拉推量似的眨了下眼。艾丽莎和葛兰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葛兰用眼神问艾丽莎该如何处理,艾丽莎轻轻点头,然后说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在追赶那个『吸血鬼』」 「不出所料呢。这样不就好说了么。我想让你们帮我们一把,那东西很难杀呢。有使枪的人来帮忙,真是求之不得。而且你用的枪很怪呢。那么小型的枪我从来没见过。那东西靠个人是做不出来的。而且能够让枪消失又变出来,也让我很感兴趣呢」 艾拉视线移向艾丽莎。她的眼中一瞬间充满了好奇之色。她鲜红的舌头缠起烟卷。可是,她吸了一口烟草之后,眼中对艾丽莎的兴趣消失了。 她吐出烟雾,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白圈。艾拉再次咬住烟卷,低声细语 「虽然想问你们究竟是何方圣神,不过这件事先放一边好了。你们不管有着怎样的隐情,是什么来头,我都不会拒绝你们成为我们我们的同胞。我也会协助你们,如果你们点头,我可以把这里借你们住,也会教你们一些旁门左道。只要你们帮得上我们,我们就能让你们不被警察发现,尽情地在城里去找那东西。就是这样,怎么样?条件应该不错吧」 「好吧。根据情况我们会自行走人的,姑且交易成立」 艾丽莎迅速地答应了少女的提议。对于逃狱的两人来说,少女提出的条件的确有很多好处。而且此时拒绝的话,恐怕又得回到牢房之中。搞不好,艾莉西亚还会一边哭一边来砍了艾丽莎的脑袋。 最关键的是,这座城市十分复杂,两人对地形几乎没有有利情报。 你们去那边,就能找到蓓莉与克洛伊姐妹哦! 这个给你,一定要看哦!你一定、一定,绝对会喜欢的! 如今两人除了艾莉西亚说出这番话后随后扔过来的广告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只有『吸血鬼』这个名字而已,然而那东西存在于这个巨大的都市之中,这实在是不确定而又模糊的指针。然后,少女义贼与『吸血鬼』敌对,向艾丽莎提出协助。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没什么理由推脱这个要求了。而且,艾丽莎还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死状……确实是世间罕有的惨呢) 艾丽莎回想起那天半夜里的尸体。她身体的柔软,以及残存的体温,在艾丽莎的手掌中重现。艾丽莎并不同情她。人类的受害者,对艾丽莎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她迄今为止,已经看过无数死于『穴藏之恶魔』的游戏中的人类了。事到如今,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心痛。但是——她咬紧嘴唇。 (人,还是拥有反抗的权利) 即便面对束手无策的灾难,人有时依旧会想要反抗。而反抗,或许会招致灭顶之灾。人有时会赌上自己的尊严,选择走上为同胞们战斗的道路。 艾丽莎不会觉得他们愚蠢,不会去否定他们的做法。 艾丽莎注视着艾拉。艾拉堂堂正正地接受了艾丽莎锐利的视线。她漆黑的眼中,充满了确实的觉悟。艾丽莎吸了口气,接着缓缓吐了出来。 「人类,我不知道你们的觉悟有多么充分,不过我就答应你好了。既然需要我的帮助,那我帮你们一把也未尝不可。我并不认为,人类只有认人宰割的命运」 「真是奇怪的说话方式呢,不过你这么明白事理,真是帮大忙了。那就让我好好期待吧」 ——我可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赌命地在战斗哦。 「毕竟即便现在这个时候,我也正做着刚才那样的危险赌博呢」 艾拉坚定地低声说道。她与艾丽莎如同互瞪一般交换视线。 此时,忽然传来了华美的音乐声。与此同时,守候在艾拉身旁的『蜜蜂』不知怎的慌了起来。艾拉站起来,赤脚踩在起毛的绒毯上。她将手放在『蜜蜂』头上,抚摸她的金发。 「不用在意我的事情,去吧,到时间了对吧?」 「我、我我、我没办法招待姐姐,对不起,我走了!」 『蜜蜂』如脱兔之势飞奔出去。艾拉看到她远去的背影,嘴唇弯了起来。 艾拉从地上抓起狼的皮毛,将毛皮一抡,缠在肩上,随后朝门走了过去。 「到开演的时间了,去看看吧」 罗米尼亚的诸位,大家久等了! 艾拉姐妹们将从今晚开始复出! 「各位老观众,各位新观众。从今天开始,公演继续开始」 艾拉一边唱歌似的小声说道,一边晃着毛皮,消失在门外。 *  *  * 艾拉如柔美的野兽一般,摇摆着灰狼毛皮的尾巴,走在过道上。 艾丽莎和葛兰跟在她身后。少女们一个个从两人的身旁冲过去。 抱着几只幼犬的女孩快步从一旁通过。重新补过妆,穿上华丽衣裳的少女们,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了过道里头。艾拉跟着她们,登上了陡台阶。音乐声逐渐变大。仿佛要将音乐盖过一般,再次传来了尖叫声。好似怪物在咆哮的声音,让艾丽莎皱紧眉头。 「下到地下仓库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是隔壁的残酷剧场传来的。很吵对吧?所以能够便宜租下这个地方」 艾拉简单地做出回应。仔细一听,那个尖叫同自然的声音比起来,太频繁,太清晰了。兴许是习惯了,少女们对惨叫无动于衷。 艾拉率先到达了上一层的 房屋。她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 「残酷剧场和我们的剧场是摆在一起的。仓库以横跨两个剧场的形式在地下延伸。残酷剧场正下方的房间真的很糟糕。仓库值守都呆不下去了,把地方让给了我们。不过这地方也很宽敞,而且我们当中也有人喜欢听惨叫,所以正好」 「喜欢惨叫,还真是兴趣低俗的小丫头呢」 「好说。毕竟我们这么多人,林子大了呢」 艾拉耸耸肩。这时候,后面的艾丽莎上完了台阶,也来到了上一层的房屋中。她环视了一番一直等待自己的这幕情景,微微瞠目。 「—————————————噢」 地下仓库的楼梯,是与侧台相连的。 与一般的马戏团不同,眼前展开的不是帐篷,而是剧场的设备。 远远看去,观众们的脑袋挨在一起,就像豆粒一样。来捧场的人感觉很多,站着看的位置也是人山人海。许许多多的男性、女性一边交口聊天,一边注视这舞台。 似乎没有供乐团演奏的地方,演奏者们占据着一个看台,正演奏着跑调的乐曲。正在拼命吹着喇叭的这行人,记得是白天在路上进行演奏的一伙人。 然后,舞台之上站着一名少女。 她用手抓着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绳子,灿烂地笑起来。 记得她是被唤作『妖精』的少女。她的肩胛骨之间,装饰着闪耀银光的人造翅膀。她抓着绳子,跑了起来。 她细细的脚一边划着圆弧,一边冲到台上,在助跑之下刷胶离开舞台,被绳子踢了上去,一边转着圈一边升上半空。撒了金属粉的翅膀闪闪发光。 观众们发出欢呼声。她的肩胛骨每动一下,那对翅膀就会微微扇动。她的手划出优美的弧线,接着反弓身体,用单脚单手支撑身体的重量。 大鼓加入乐曲中。旋转变得更加激烈,她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银色的龙卷风,难以辨认。观众们一齐献上了掌声。 「表演得相当出色呢」 「……你说是,那就是吧。不过,会伴有肉体痛苦的卓越才技,我实在难以评说」 「毕竟人各有所好嘛」 「……………是么?」 「这不是需要深思苦恼的事情。这样不是挺好么?」 嗯?——葛兰倾首。在他身后,艾拉叉着手,望着『妖精』。 她的侧脸看上去非常自豪。但是,她忽然间变了脸色,皱紧眉头。艾丽莎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名少女从连接观众席的台阶上冲上了侧台。 她可能之前一直都在观众席中卖东西,手中提着装了苹果的篮子。 幼小的少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冲向艾拉身边。艾拉不解,但还是张开双臂,将她抱住。少女抽抽搭搭地将脸埋在了艾拉的肚子上。 「哎呀哎呀,怎么了,『苹果』?你这个爱哭鬼,怎么又哭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么?要是被客人做了什么就告诉我,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艾拉,『花篮』她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一起的。但现在哪里都找不到她了」 「………………你说什么?」 艾拉的脸绷紧了。她当场蹲了下来,双手放在被唤作『苹果』的少女肩上。艾丽依旧一副严肃的表情,准备开口。可是,她看到了『苹果』的眼睛,连忙换了张表情。艾拉露出镇定的微笑,问道 「你先告诉我。『花篮』之前确实一直和你在一起么?」 「是的,可她不见了。告诉我,艾拉,『花篮』上哪儿去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走散的,你还记得么?」 「是在观众们中间穿行的时候。我一回头,就发现『花篮』不在了。告诉我,她到哪儿去了?」 「怎么了么?」 艾丽莎不由自主地问道。艾拉将这次真哭出来的『苹果』的脑袋抱在了怀里。艾拉一边温柔地抚摸她茶色的卷发,一边对艾丽莎讲道 「有个叫『花篮』的孩子不见了。这座城市不太平,而且现在又有怪物出没。不去找就麻烦了……但是现在不行。我突然出场的话,会动摇表演者的。就算让其他人去找,也必须等到这一场结束」 艾拉咋舌。艾丽莎视线扫向侧台。 那边的几名少女正把身体靠在一起。她们守望着被吊向更高空中的『妖精』,咽了口唾沫。她们应该是下一批表演者吧。拿着椅子的几名少女正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放松肌肉。她们正在向舞台集中。 艾丽莎看了看葛兰,葛兰无言颔首。艾丽莎重新转向艾拉。 「我们去找吧。你就呆在这里。我们后面会向你报告结果」 「帮大忙了。第一场结束之后,我会让几个人跟上你们。『花篮』那丫头灰色头发,个子和她差不多高。人如其名,拿着花篮」 ————————有劳了。 听到她的话,艾丽莎点点头,带上葛兰,悄悄地下到了观众席。 欢呼声传入耳朵,汗臭和体臭笼罩全身。两人分开注视舞台拍着双手的人群,从中间走过。除了小个子的小孩子之外,很难走入人山人海的站票位置。不过,葛兰利用身高优势,从人们的头上四处张望,察觉到了某处异样。 「艾丽莎,看那边」 葛兰伸出手,笔直地朝剧场的入口一指。 沉重而气密性高的门上,夹着一朵白花。 艾丽莎眯起苍目,跑了起来。她为难以行动而咋舌。如果能跳到人们脑袋上,踩着他们的脸来移动,应该很轻松吧。不过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去做。她勉强从人群的缝隙间钻过,到达了入口。她用肩膀将门推开,来到外面。干燥的寒风拍打脸颊,白花从打开的门中随风吹走。 花,就这样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路中。艾丽莎霎时间呆立不动。 门的外侧与热闹非凡的里面截然不同,乃是一片静谧的夜色。 在胸前抓拢外套的人们走在路上。他们应该没有享受夜晚,正在匆匆回家。他们快步前进,拐过拐角,消失不见。与剧场内的人头攒动的景象截然相反,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艾丽莎和葛兰环视萧条的道路。 此刻,艾丽莎倒抽一口凉气。 路灯将黑暗截出一片白色。在这圆形的一端,掉落着被撤下的白色丝带与灰色的头发。周围仿佛在装点着光芒一般,散落着黄色、紫色、桃色的花。 艾丽莎用力蹬起地面。两人向昏暗的胡同中冲去。胡同里,延伸着一条无人的路。艾丽莎和葛兰飞快地冲了过去,但他们一时停下了脚步。 白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废屋的窗户已经被打碎。艾丽莎单手抓住飘向外面的窗帘,一脸严肃地盯着这块弄脏了的白布。 在白布之上,满满地留下了红色的掌印。 艾丽莎咬紧嘴唇,视线移向漆黑的屋内。 屋子的中心,摆放着一张桌子。 少女的头颅,放在那张桌子上。 几朵鲜花装点着灰色的头发。被染成红色,贴在脸上的头发之上,正开着黄色与桃色的花朵。桌上积起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到地板上。 她的胴体不在附近。艾丽莎向敞开着门里面的房间看过去。 在靠窗户的床上,她看到了躺着的身体。撒入窗户的月光,照亮了一动不动的身体。这幅情景,就仿佛少女玩累了的之后,只将脑袋留在了厨房,然后睡着一般。 小小的肚子被割开。有一只手不见了。 然后,墙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文字。 艾丽莎和葛兰,用缓慢的动作张开嘴。 用又低又沉的声音,念出了这 段文字。 「———这是第六个」 「把我心爱之人还来」 第五章 本多伦的钟响了。洛洛·基尼的钟响了。 昨天,那孩子死了。心爱之人死了。 本多伦的钟响了。洛洛·基尼的钟响了。 那孩子后来的行踪。国王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 尽管,我知道。 欲求尽拥有。 土比砂糖甜。 温暖似春天。 那孩子,一定去了个好地方。 不过是个没人能看到的地方。 尽管是个没人能前往的地方。 那孩子,一定去了个好地方。 去了钟声鸣响的地方。 *  *  * 『花篮』惨不忍睹的遗体被警方回收,运走。 艾拉从剧场的窗户目送运送遗体的马车离开。 她叼着细烟卷,坐在舞台上。俯视她擦着火柴点燃烟丝的样子,艾丽莎眯起了苍目。她和葛兰站在一起,向艾拉问道 「不去自称家属认领,没关系么?尸检之后会运去集中墓地吧?被埋了之后,就分不清葬哪儿了哦?」 「怎么能去认领。在这间地下仓库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却没有成年人,这可是秘密。没人知道我们的正确人数。一旦败露,只觉敏锐的家伙恐怕会察觉到『少女义贼』的真身。现在,我们借的是隔壁残酷剧场的老头的名字。不能被人知道实际情况有问题」 艾拉咋舌,从收紧的嘴唇间吐出烟雾。一个白圈渐渐升向昏暗的天花板。 艾拉在洒满朝阳的舞台上,收起裸露的腿,将瘦小的膝盖塞进从肩膀上垂下的毛皮间。黑色的眼睛,扫过如今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在那里散乱着苹果核与酒瓶。各种各样的垃圾反射着朝阳,像宝石一般闪耀着光芒。 艾丽莎回忆起昨天那短暂的热闹。在乐团发疯似的奏乐中,表演平安地落下了帷幕。『花篮』的尸体发现后,公演还是进行到了最后。 在一切结束之后,艾拉重新对少女们告知了『花篮』死去的消息。 少女们虽然感慨悲伤,但除了年幼的孩子们以外,反应不够强烈。 『蜜蜂』以及其他几名表演者表现出了对吸血鬼的强烈愤怒。但是,对少女被杀的事情所感到悲伤本身,似乎很淡薄。她们已经习惯了不测之死。 少女义贼,马戏团,习惯死亡的女孩们。她们身上,迷影重重。 少女们为什么会干义贼这一行,为什么正在和吸血鬼战斗,在此时,艾丽莎要先行确认。既然选择了协助,就需要理解。尽管不需要共鸣,但与此同时,却存在着重要的东西。 …………………………………正因为,一直都是为了这个? 两只怪物要创造成果,实现那些一直都仿佛将自己捏碎一般不断战斗之人的心愿。 犹如破晓之时那般。 「艾拉,你作为『少女义贼』,似乎在统帅少女们进行盗窃行为。然后,正在于『吸血鬼』战斗。但是,你还是马戏团的主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在我这个旁人看来,你们的行为既神秘又荒唐」 「这个嘛……看起来确实是这样。话虽如此,但也不尽然哦」 因为这座城市里,要死的人本来就太多了。 艾拉如此说道,将毛皮缠在裸露的肩膀上。她呆呆地望向半空中。她的眼睛下面没有哭过的痕迹。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半空,一边继续说下去。 「这座城市啊,孤儿实在太多了。娼妇生下来孩子,行商留下的孩子,还有离家出走的女孩,很多啊。一个个全都是徘徊在鬼门关前的样子。然后,我正好拥有筹集金钱的方法……所以,我创造了这个家。我把活不下来的她们一个个收养起来,为了让她们不被饿死,和大伙一起行窃。义贼啊……我们只要随便散点财,让目击者不要对警方提供证言罢了,等回过神来,我们就已经出名了。毕竟盗贼也实在见不得光呢,所以我增加了一项营生。那就是马戏团。虽然办得很顺利,但连续公演很困难。我的能力还远远不够呢」 这条街充满了娱乐。一旦停歇,顷刻间就会被忘却。 艾拉弹掉变短的烟卷,取出一只新的厌倦。她咻地将烟卷咬住,在舞台上擦着火柴,点燃烟卷末端之后,又将甘美的香烟吸入肺中。 「于是现在,吸血鬼出没之后,我『珍爱的家人』就有性命之危了。不过,警察派不上用场。因为除了像老鼠一般苟活的家伙,不会完全了解那些旁门左道。虽然我们好几次遇到『那东西』都没有赢,但警察根本就没有发现过『那东西』」 既然如此,选择战斗也是天经地义的。即便当下,我们也正在任人宰割。 「如果没有我的话,『花篮』那孩子早在去年也已经死了。但我岂能因此而容忍这种事情」 我没有那么悲伤,大家恐怕也和我一样吧。因为那些孩子们都知道,自己其实『早就该死了』。但是,能不能容忍又得另说了。 「不管遇到什么,我也不会容忍杀害我『家人』的家伙」 这一刻,艾拉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强烈的憎恶。她咬碎了口中的烟卷。还燃着火的灰块掉在了地上。艾拉从舞台上掉了下去,立刻将烟头踩灭。 艾丽莎听到她的话,深深地点点头。这是她深有体会的感情。 决不饶恕杀害家人的人。 艾丽莎发过誓,要将他们杀掉、杀掉、杀掉、赶尽杀绝。 在她身后,葛兰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垂着脸。他一边望着艾丽莎可怕的侧脸,一边拼命的开动思考。忽然间,某位女性的笑容与她重合在了一起。 『————不要担心哦,亚雷克』 曾经,他也有一个姐姐。姐姐确实地向葛兰奉献过爱。 葛兰也很珍视她的姐姐。看到姐姐尸体的那一刻所带来的冲击,他仍记忆犹新。在看到尤金的笑脸时的那股憎恶与愤怒,只要一旦取回,恐怕很难从脑袋中消散。即便如此,他的目标仍不是向尤金复仇。 他早已决定,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与艾丽莎同行。 不是亚雷克,而是葛兰,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难道说……我,正在和你错失过去么?) 迄今为止从未产生过的思绪,在葛兰的脑中浮现。这是尚未明确成型的思绪。葛兰拼命探究,突然在脑中闪过的这份,模糊的可能性。 但是,他没有继续下去的功夫。葛兰在得出答案之前,艾丽莎接着说了下去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不希望凄惨的受害者继续出现」 「我想要相信你的这番话。我们之中武装过的人也正在市区内到处走动。若是没什么不方便,你们要不要也帮忙一起去找那家伙?不过,我实在没把握白天就能遇到那东西。因为那东西基本上出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艾丽莎听到艾拉的话,点了点头。不过艾丽莎寻找的不是吸血鬼,是和吸血鬼应该存在关联的『领地』的『入口』。若不断绝源头,杀人事件结束的可能性很低。但不论怎样,也只能没头没脑的到处乱转,别无他法。 不论人还是怪物,无疑都会用到原始的搜索方式。艾丽莎和葛兰向门外走去。但是,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们。 「等等啊。话说我给忘了。你们还是逃犯呢」 艾丽莎闭上眼睛,苦恼了一阵子。不过她忽然间睁开眼皮,呆呆地合十双手。艾丽莎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没有停下多久,艾拉点点头。 「对了。正好有好东西哦」 艾拉对面面相觑的两人笑起来,给出了一个提议。 然后,两人除了这个之外,没有想到其他的方法。 *  * * 「……………………于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穿着很合身。可是感觉我的话,就不太行了」 艾丽莎和葛兰迈着沉重的脚步,正走在白昼剧场前的路上。 他们两个每走一步,孩子们就会欢呼雀跃,跟在他们后面。 葛兰全身严严实实地盖着绿色的布。在布的表面,大量金属叶片摇晃着。艾丽莎头上盖着一颗巨大的南瓜装,身上穿着小丑的服装。虽然视野不好,但对『领地』的探知不造成影响。 不过话虽如此,这滑稽的视觉效应也搞得太过火了。而且,两人手上还抱着一摞传单。传单上没有写下次公演安排,但取而代之印着『艾拉姐妹』的介绍文章。 艾丽莎将现在的图景在脑内化作语言,不由觉得疲惫不堪。 森林的怪物,加上南瓜妖精,配发传单的构图。 调皮神气的孩子们,往他们背上扔石头,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开始搜索之前非得发传单不可?莫名其妙啊。虽然我不是艾莉西亚,但我还是忍不了这种奇耻大辱」 「南瓜和森林的怪物,光是走在路上就显得很可疑了。在这里创造出正在分发传单的既成事实是很重要的。分发完之后,就算被看到,也只用借口说在小巷里休息就够了。马戏团能够为我们的身份提供保证。只要抱怨说身上的衣服不好脱,城里那些精疲力竭的警官们也不会在大白天硬抢我们的衣服吧……我是这么预测的,怎么样?」 「我明白啊,我非常明白啊!这也没办法……快来吧,孩子们。早点发完早点开始搜索!」 「可是艾丽莎。其实还有一个问题。由于我经验不足,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小孩子那类人。要是能告诉我合适的应对方法,就帮大忙了」 「只要让他们抱,他们不就很开心了么?你就随便应付一下吧」 「……随便应付么」 「就是随便应付!」 艾丽莎自暴自弃地吸了口气。 下一刻,她以轻盈的动作在路上开始蹦蹦跳跳。人们的视线一下子被她吸引过去。她向已经聚集过来的孩子们,还有刚刚停下脚步的人们,就像发名片一样递出传单。看到没有人来拿传单后,她又抓住长椅的扶手,表演倒立。 周围发出欢呼声,又有更多的小孩子聚集过来。此时,工作落到了葛兰身上。他将咿呀大叫准备逃跑的孩子高高地举了起来。他把孩子轻轻摇了摇,抚摸脑袋之后,又把孩子放了下来。大吃一惊而僵住的孩子,忽然笑逐颜开。 几分钟后———————两人漂亮地发完了传单。 但是回过神来,周围已经被小孩子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不知道有多受欢迎,孩子们中间甚至有人给两人糖球和烤点心。 艾丽莎在南瓜下面咔嘣咔嘣地吃着饼干。在她面前,孩子们一直笑着让她继续表演才艺。包围网只增不减。艾丽莎找不到逃脱的空挡。 她一口吞下饼干,嘟嚷起来。 「这该怎么办啊……葛兰。出乎意料的大受欢迎啊」 「怎么办。我们说不定有这方面的才能」 「真没想到,我这一生中还能迎来被人类小孩喜欢的一天」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其实并没有那么出乎意料」 「咦?是这样么?」 「千真万确」 两人相互看了看,同时歪起脑袋。跳舞,抱抱,来玩吧——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艾丽莎知道这样没办法进行移动,不由皱紧眉头。就在这一刻。 「哇,好厉害,大受欢迎呢……不过啊……这是不是迷失目标了?哥哥姐姐」 只闻一个吃惊的声音,同时艾丽莎的手被人抓住。一只强劲的手掌用力拉住了艾丽莎的左臂。那个人不容分说地分开孩子们,走了出去。周围投来轻快的声音。 「好嘞,收工了收工了。南瓜小姐和森林妖怪,回收回收,要回收咯!孩子们再见。还想继续观赏的话,请光临剧场哦!」 那人发出洪亮的声音。这位少女带着两人,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 几个没有放弃的孩子跟在了后面,但是面对少女毅然的脚步,或许明白跟去也没有用,于是渐渐停下了脚步。走近小巷之后,已不见孩子们的踪影。 此时,那人倏地转过身来。扎着白丝带的长金发摆动起来。 「『蜜蜂』」 「哥哥姐姐,你们不是要找出『那家伙』么?真没想到传单发着发着就动不了了呢。听好咯,姐姐。你干的太卖力了啦」 只有在有必要的时候,才能去讨好客人啊。当务之急是寻找『那家伙』对吧? 『蜜蜂』的手指在眼前摆了摆手。她的一只手上,抱着的影子抬起脸。 只见『蜜蜂』一直都抱着『苹果』。『苹果』瞥了眼艾丽莎,将花篮紧紧地抱在怀中。看到五颜六色的花,艾丽莎眯起眼睛。 昨晚目击到的惨状,在艾丽莎脑海中飘过。 她回想起缠着灰色头发的装饰花。配在『花篮』中的美丽花朵,断然不是为了悼念她的辞世,而是扭曲地,冒渎地装点着杀人现场。 『苹果』小声地哼哼起来。她对『蜜蜂』说了些什么,『蜜蜂』点了点头。 「哥哥姐姐,我们有些事要走了。待会儿在隐蔽所见」 说完,『蜜蜂』带着『苹果』离开了。艾丽莎目送两人的背影,但一会儿之后开始跟在她们身后。 现在『蜜蜂』的一只手被占用着。只有两位少女在路上走,不太安全。最关键的是,艾丽莎莫名地开始对『苹果』很珍惜一般抱在怀中的花篮感到在意。 『蜜蜂』和『苹果』走进集体住宅之间狭窄黑暗的小路。不久,她们穿过了哪里。 忽然间,视野豁然开朗。冷风拍打脸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运河。 河岸两面经过了铺装,与海相连的浩瀚奔流雄雄穿过灰色的天空之下。 也许水质不太好,从水中散发出讨厌的味道。但是,人们恐怕都要用这些水来维持生活和洗衣服。路的尽头铺着一小段石阶,延伸到河畔。 『蜜蜂』注意到了艾丽莎,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她依旧一语未发,将『苹果』放了下来。『苹果』将手中的花篮放在河畔上,从中拿取一朵白花。 她将那朵白花,轻轻地放在水面上。百花一边跃舞,一边在灰色的水面上滑行。 不久,花被水流所吞噬,最终不见踪影。 「……这花,是送到『花篮』那边去的」 『苹果』的脸冻得通红,忍不住流下泪水,呢喃起来。她啜着鼻水,又拿起一朵花。 黄色的花在河面上漂浮。花一边咕噜咕噜地旋转,一边越过破浪,沉入水中。『苹果』又抓起一朵。她用那双大大的眼睛,追寻着漂在水面上的花。 就好像为了确认,那些沉没的花朵会去到哪里一般。 「艾拉说,『花篮』不在墓穴下面哦。『花篮』去了很美好的地方。土是甜的,如春天般温暖,随时都能听到钟声」 艾丽莎向『蜜蜂』看去。『蜜蜂』将食指竖在嘴唇前面。艾丽莎和她都知道这是谎言。唯独『苹果』一脸认真的已经放流花朵。 她由衷地相信了艾拉的谎言。 「只要这样放流花朵,花朵就会送到『花篮』那里哦」 『苹果』嘟嚷起来。艾丽莎俯视着她,缓缓地从头上摘下了南瓜。 「………………………………能给我一支么?」 『苹果』猛地抬起了脸。她警戒一般瞪向艾丽莎。不过,她轻轻地点了 点头。艾丽莎以轻柔的动作走下台阶后,从篮子中掬取了一朵花。她吸了口花的芬芳,弯下身子,就这样将手指浸入了河中。 「————————————给『花篮』」 艾丽莎祈祷一般细语,放开了手指。桃色的花朵一边跃舞一边滑过河面。花咕噜咕噜地旋转,被水吞没。艾丽莎和『苹果』一起,目送着花的消失。 『苹果』一声不吭地垂下脸。艾丽莎维持着面向前方的姿势,向『苹果』问道 「…………『花篮』,是个温柔的孩子么?」 「是啊。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那么,她现在一定在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呢」 『蜜蜂』的眼睛张得更大了。在她身旁,葛兰脱掉了绿色的布,点点头。 『苹果』直直地凝视着艾丽莎,仿佛在问「我可以相信么」一般,眨着大大的眼睛。艾丽莎伸出手,抚摸『苹果』茶色的头发,平静地接着说道 「年幼的人类孩子,我来向你保证吧。温柔的孩子,将会去往美好的地方哦」 艾丽莎如此重复。她不愿将残酷的事实,告诉年幼弱小的人类孩子。只有在别人保护下才能活下去的年纪,只要相信甜美的谎言就够了。等她长大了,必然会渐渐学到,那些终归不过是谎言。 『苹果』直直地注视着艾丽莎。但是,她应该理解了艾丽莎所说的话。几秒钟后,她哭了起来。『苹果』声泪俱下地抱住艾丽莎。 艾丽莎没有避开被鼻水和眼泪弄脏的脸,抱住了她。艾丽莎突然思考 温柔的孩子会去往美好的地方。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如果能够相信那位留下那句「我不寂寞哦」正在一个美好的地方,那该有多好。 艾丽莎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抚摸『苹果』小小的脑袋。此时,『蜜蜂』开口了。 「谢谢你,姐姐……那个、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呢」 『蜜蜂』不知怎的害羞起来,垂下脸。她扭扭捏捏地抓起衣裾摆弄着。但是,她仿佛抛开迷茫一般,突然在面前两手一拍。 『蜜蜂』猛地向艾丽莎鞠了一躬,对吃惊的艾丽莎喊起来 「啊,果然我必须道歉!对不起,姐姐!我相信女人的神谕,少女义贼不会有错的。但是,其实我不知怎么的,曾觉得姐姐是个可怕的人。姐姐表情令人恐惧,而且美得不像人类。但是,我误会了。我从今以后,会发自内心的相信姐姐」 —————姐姐是『艾拉姐妹』新的家人,是『苹果』和我姐姐! 我『艾拉姐妹』的三女——『蜜蜂』承认了!谁也不会有意见的! 『蜜蜂』用洪亮的声音如此宣言。那双大大的绿眼睛映出了艾丽莎的样子。 艾丽莎凝视闪闪发光的眼睛,皱紧眉头。在她叫艾丽莎与葛兰逃狱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应该也充满着明确的信赖。当时,艾丽莎被那双直率信赖的眼睛所动容,选择了奉陪『蜜蜂』。但实际上,她似乎畏惧过艾丽莎,怀疑过艾丽莎。 既然如此,『蜜蜂』在那时,究竟在相信什么呢。 ——————女神的神谕。 ——————盲信。 艾丽莎咬住食指指背。看到艾丽莎的动作,『蜜蜂』露出困惑的表情,歪起脑袋。 「姐姐,果然让你不舒服了么。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我会注意的」 就在此时,『蜜蜂』背后传来了开朗的声音。 「——————呐、刚才的传单,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啊,不好意思。刚才已经发完了……………………!」 艾丽莎抓住了心不在焉做出回应的『蜜蜂』的肩膀。她带着『蜜蜂』一瞬间跃上了台阶,到达了小巷。她将『蜜蜂』保护在背后,瞪向眼前的人物。 那个人面对充满敌意的视线,回以十分优雅的微笑。即便葛兰也跳到了艾丽莎前面,那个人依旧不改美丽的笑容。随后,艾丽莎随手扔掉了南瓜头。南瓜头落在了河畔上,随着河流缓缓冲走,现场的紧张气氛渐渐高涨,临近爆发。 乌云密布的灰色天空下,饰着红丝带的阳伞旋转着。 眼前的少女按着那头高贵的金发,发出开朗的声音。 「出色的怪物们,贵安」 「——……艾莉西亚!」 艾丽莎喊出了她的名字。 下一刻,艾丽莎开枪了。 *  *  * 阳伞被漂亮地开出洞来。 艾莉西亚瞬间像虾一样向后翻仰,惊险地躲开了子弹。 她扔下阳伞,向后跳开。像个孩子一样开始跺起脚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反倒要问你,为什么你会觉得还会有其他可能性。——艾丽莎如此心想。不过,她没敢说出口。艾莉西亚眼角浮出泪花,吐露不满 「我还以为之前那件事肯定已经让你明白了!因为违逆我是很可怕的呢!我都说了那么多了,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啊,艾丽莎大笨蛋,不通情理,不是人!咦……不过想想看,本来就不是人呢……呀!」 艾丽莎又开了一枪。艾莉西亚又一次大跳退开。子弹穿过了虚空。 艾丽莎咋舌。如果要伤到艾莉西亚,除了突然袭击别无他法。艾丽莎观察她的脸,琥珀色的眼睛快要染上烦躁的愤怒。 在此之前,艾丽莎让枪消失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喊了过去。 「有意见的是我才对啊,艾莉西亚。你说蓓莉和克洛伊姐妹在这里,可这座城市这么大,你让我怎么找!托你的福,我现在还得老老实实的和人类相互协助,真是累死人了!要不要这么过分!」 「冷不丁朝人开枪的艾丽莎,才没有资格说人家过分!唔,照这个样子看,似乎不太顺利呢。不过没关系,放心好了!」 我来看看你,从这个情况来看,毕竟这段时间里,诸事不顺呢! 呐,艾丽莎。你可以感谢艾莉西亚哦? 「因为再不用多久,你就会品尝到绝望的滋味呢!」 艾莉西亚轻易地忘却了愤怒,发出开朗的声音。艾丽莎眯起苍色的眼睛。 这句话感觉就像预言一样。艾莉西亚基于某种确信而说着这番话。不过,她应该无法看到人的命运。艾丽莎轻轻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与这丫头正面冲突,总之没有胜算。 现在最首要的是套出情报。只能赌在艾莉西亚那肤浅的脑袋和关不上阀门的嘴巴了。如果有可能,此时必须彻底查明尤金的所在之处。 「我心领了。你说的话莫名其妙呢,反正只是随口乱说的吧?我就当是讽刺吧。另外,你在这种地方闲逛没问题么?不会被你心爱的父亲大人斥责么?」 「人家才没有讽刺!也并不是随口乱说!人家只是完全预测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罢了!人家可是很厉害的!都说了,人家可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之后才到这座城市来的哦!要说父亲大人……虽然确实会骂人家,不过人家把艾丽莎一起带来的话,就不算闲逛了啊!……不过,我已经决定不要艾丽莎当我姐姐大人了哦」 艾莉西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时不时偷偷向艾丽莎看去。琥珀色的眼睛里,仍充满着期待。艾丽莎非常厌恶,调整气息。 应该答应她么。艾丽莎琢磨,这个选择虽然会有危险,但却是找到尤金的最短途径。艾丽莎准备开口,可就在此刻,艾莉西亚小声说道 「『死不了的怪物』先生果然很碍事啊。感觉杀不掉呢……咦?」 艾丽莎嫣然一笑,伸出了手。她就像要邀艾莉西亚跳舞一般,抓住了艾莉西亚 的手。穿着小丑装的艾丽莎,以王子一般的动作,将艾莉西亚的楚腰拉向自己。 艾莉西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艾丽莎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去死吧,艾莉西亚」 艾丽莎朝着她丝滑的后背,将剑刺了出去。 刀刃没入白净的皮肤,然而在完全贯穿背部之前,艾丽莎从艾莉西亚身上被拉开了。葛兰抓住了艾丽莎的后领,用最大的力气将艾丽莎拉到了自己跟前。霎那过后,断头斧的利刃削过艾丽莎方才脑袋所在的位置。被切断的银发发梢飞向空中。 「艾丽莎啊……不是都让你别这样背叛别人了么?」 她的声音冷若寒冰。艾莉西亚轻轻地摇晃身体,将充满杀意的眼睛投向艾丽莎。但是,艾丽莎不为所动。她深知自己所做出的,是感情用事的愚蠢行为,但她还是无法掩饰愤怒,将憎恶吐露出来。 「什么叫背叛。你们杀了我的妹妹,夺走了我的家人。我岂能继续被你们掠夺。我饶不了从我身边夺走一切的你们,绝饶不了你们」 「是么………………………………哎~,是啊,艾丽莎!」 忽然间,艾莉西亚就像念出喜剧台词一般,悲伤地叫喊起来。不知为何,从她全身腾起的杀气渐渐消失了。艾丽莎不由眯起了眼睛。她没有料到艾莉西亚会有这种反应。 艾莉西亚犹如准备确认什么一般,注视艾丽莎。然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用有些悲伤的语气一口咬定 「………………果然,你不行啊」 艾莉西亚重新转向艾丽莎。她的眼神里面,透露着大人对小孩般的慈爱。她一度垂下眼睛,随后抬起脸,喃喃低语 「你最好重新好好想想自己所说的话的含义哦?」 不过这样的话,你的幸福就会一点一点分崩离析就是了。 而你,一定永远都无法察觉到这件事。 「————你遇上比你强的人之后,一定会被轻易地杀掉哦」 艾莉西亚感叹自己直到刚才都没有对艾丽莎投以杀意,可艾丽莎却那个样子。 忽然间,艾莉西亚翻动裙子,大量的荷叶边随风飞舞,随后她跃进了小巷中。华丽到荒唐地步的背影离开了。艾丽莎皱紧眉头。 将她的话当成戏言不去理会,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吧。但是艾丽莎感觉到,艾莉西亚的眼神和话中包含着某种至关重要的事实。要当做单纯的讽刺不去理会的话,她的声音和眼神又认真过头了。 她究竟让我重新思考什么呢。 「姐姐………刚才是」 「等等,艾莉西亚!」 艾丽莎没有回答『蜜蜂』的问题,下意识地冲了出去。她跃入巷道中,然而艾莉西亚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艾丽莎向剧场前面的马路上跑去。 可能是刚才配发传来带来了一定的效果,还有许多人留在这里。艾丽莎感觉到,在人潮之中一瞬间看到了白色的裙子。她向翻动的裙子追过去,跳向前方。 此刻,艾丽莎感觉自己被杀了。 一阵心脏仿佛被针刺穿的感觉放射开来。艾丽莎全身冒出冷汗,转向身后。在人群中,刚才应该还没有任何可疑人物才对。 可是如今,在那里正站着一位奇妙的女性。 一位全身蓝色的女性,正伫立在大街中央。 她身上穿着覆盖到胸口的紧身衣和蓝色内衣,还有让人联想到鸟笼的,只有骨架的裙子。她的手和脚的暴露程度,逾越了能够在人前露出的范畴,但却完全无法带来性方面的冲击。唯独在奇异与毛骨悚然的方面,格外显眼。 宛如彩色玻璃一般的金色眼睛之中,没有浮现出任何感情。 她全身上下除了脸之外,从手指尖到脚趾间都染成了蓝色。 仔细一看,她的皮肤上正面全是刺绣。苍色的线在嫩滑的皮肤上绘制出细致的花纹。看到这个瞬间,艾丽莎只觉得脑袋微微作痛。 (………………什、么) 但是她无视让大脑焦虑的灼热,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物。这位女性的身影,从平淡无奇的街景中完全游离出来。但是人们硬是没有去喊她,犹如将她本身视为禁忌一般,回避着她。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她用那双让人联想到爬虫类的金色眼睛,向艾丽莎看去。 「贵安,艾伦·冯·艾瑞斯特克莱西小姐。尤金的爱女」 「……………………………………………………吉安娜」 「啊,我真的好想念您」 艾丽莎喊出了认识的名字。女性说着想念,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葛兰追上了艾丽莎,停下了脚步。他看到吉安娜,歪起脑袋。 他以平常的冷静头脑,分析苍色女人非常危险。他果断向艾丽莎靠了过去。 「艾丽莎,她……我觉得不是人类,你认识么?」 「嗯,她叫吉安娜。在『穴藏之恶魔』中唯一没有姓氏的人。只有吉安娜。她是尤金亲信中的亲信。没想到她竟然主动现身了。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丽莎再度凝视吉安娜。吉安娜向艾丽莎回以平静的眼神。被长长的白发覆盖的脸,宛如一张美丽的面具。艾丽莎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吉安娜,你来干什么?」 「回答。女儿。虽然僭越。我」 于此,吉安娜优雅地鞠了一躬。她展现出完美,但没有感情的礼仪。然后尤金的亲信——吉安娜,用流畅,优美的低吟宣告道 「——————是来对您进行处刑宣告的」 *  *  * 整个小餐馆中,被异样的紧张感所支配。 客人们因相互瞪视的三个人,僵住不动。 全身染成苍色的女性,以及身穿小丑服的女孩,然后人高马大的男人围坐在一桌。 唯独着一桌周围被战场一般的异样的空气所充斥着。店员尽管微微颤抖着,还是将点的油焖橄榄送到了他们桌上。 吉安娜一边挡开艾丽莎的杀意,一边将盘子一扫而光。她吐出核后,开口说道 「看来已经平安无事地冷静下来,真是万幸。成如您所知,我要进行平和的会谈,需要下酒菜葡萄酒。于是,我来进行说明吧。我之所以被派来,原因始于您的妹妹——艾莉西亚小姐的行动」 吉安娜一时闭上了嘴。店员端来了红酒和三个杯。她将芳香四溢的高度红酒,均等地倒入酒杯中。其中一人斜起酒杯,喉咙发出声音。 「呼,艾莉西亚小姐是个性情多变的小猫。这也是令人怜爱的美妙优点,但就是太反复无常了……另外,您已经杀了很多『穴藏之恶魔』。那些大意,而愚蠢地暴露身形的人,大多都被你砍下了脑袋」 ——————剩下的,全都是强敌。差不多要遇上无法战胜的对手了吧。 一份铺满苹果的馅饼,放在了吉安娜面前。 她用手指拈起馅饼,大口吃掉之后,点了点头,又用纸巾细致地擦了擦嘴。 「失敬,都怪我极端爱好甜食。好了,艾伦小姐。不,应该称呼您艾丽莎小姐才对吧。不论您要杀谁,您都是他心疼的爱女。不过,您的力量不及艾莉西亚小姐。由于艾莉西亚小姐反复无常,不论怎样劝说,说不定都会砍下您的脑袋。在此之前,您还是回去吧。不过,我也非常明白您的少女之心。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要回家的话,需要调整好心情吧」 给您七天的时间考虑。请在这段时间里作出决断。 「您决定不回去的情况,还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情况,我会杀了您」 吉安娜再次合上嘴。沉默充满现场。艾丽莎 举起一只颤抖的手。吉安娜所说的话似乎对她造成了很大冲击,她想要捂住脸。一把手枪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将枪口指向了吉安娜。瞬间,她的手被餐叉刺穿。 ————————嘡! 吉安娜直接将艾丽莎的手掌钉在了桌上。她反手握住餐刀,向艾丽莎的脖子挥下去。葛兰从身后抓住了吉安娜的手腕,把吉安娜的手腕拧弯,把刀压在了吉安娜的喉咙上。吉安娜眨了眨好似爬虫类的眼睛。 「————————————漂亮」 吉安娜小声称赞,然后弯曲身体。她的脖子难以置信地扭转。 他钻进自己的手臂下面,扭腰,伸脚。她的爪尖钳住葛兰的手腕。在她横向一拧的瞬间,随着无力的一声,葛兰的手腕碎掉了。吉安娜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坐到桌上。而下一瞬间,她猛然跃起。 她的身体高高地在空中飞舞,接近天花板的高度,然后犹如要用爪尖挖掉地板一般,落了下来。 ———————————嘡! 「出来吧,多多。准许夜啼」 以她的脚为起点,地板蠢动起来。艾丽莎怀疑『赏赐』的攻击要来了,摆出架势。然而,周围的喧嚣不自然的中断了。艾丽莎猛地抬起脸。 遑论店内,就连外面的人也被冻住了。这是『入口』打开时的反应。吉安娜正在展开『领地』。可是,强烈的异样气息逐渐充满周围。不祥的预感,令艾丽莎全身寒毛根根倒竖。 匪夷所思,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正在形成。 不久,犹如蛋破碎一般,响起轻轻的声音。 『入口』生成。地面出现扭曲的龟裂。但是,『入口』没有继续打开的迹象。在仅有指头宽度的裂缝之下,展开了一片漆黑的空间。但是,唯一只有一根钢琴线横跨漆黑之中。在那里,挂着什么。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巨大得令人距离感混乱的铁鸟笼,正好似惨叫一般倾轧作响。 要掌握那缓缓摇摆的威容的全貌,恐怕几乎不可能。 忽然间,吉安娜伸出了手。她的手指无视质量法则,挂起鸟笼,将鸟笼拉向自己。在『领地』中,铁门打开。 嘅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从里面漏出邪恶的笑声。在某种东西就要从门中飞出来之前,吉安娜拿开了手指。 鸟笼掉了下去,像原来一样,被钢琴线吊着。鸟笼再次咿呀作响,开始摇摆。可怕的笑声也已经听不到了。但是艾丽莎在这转瞬之间察觉到了。 鸟笼之中,是她绝对打不过的『某种东西』。 于是吉安娜缓缓地弯下腰,优雅地行了一礼。 「刚才我在这坐城市的整个范围内展开了『领地』。我的『领地』是『虚无与鸟笼』,范围正好能够覆盖这座城市。作为正式『入口』的门在『领地』诞生的时刻开始便毁掉了,无法进入里面。不过,有能够代替『入口』同样用途的六千六百六十六道裂缝——————没错,是特殊型」 周围传来好像蛋破掉的声音。餐馆的天花板、桌面上、甚至窗外的风景,都发生了龟裂。这个样子,就仿佛无数怪物正在渐渐孵化一般。吉安娜再次坐回到艾丽莎跟前的椅子上。她十指交扣,接着说道 「和通常的『领地』一样,一旦展开至少一周内无法移动『领地』或让『入口』消失。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从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放出这孩子。我宣告,没有人能逃出多多的追踪」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任何人都一样。 吉安娜斩钉截铁地说道。从裂缝中开始漏出烧灼的铁的味道与腐臭。 不祥的气息,令艾丽莎呼吸为之一窒。吉安娜一直作为尤金的亲信,艾丽莎深知她战斗力高超。但是,并没有掌握『赏赐』与『领地』的暗中关系。艾丽莎深刻地认识到某件事实。 吉安娜作为武器特化型『领地』的拥有者,在艾丽莎之上。 「您应该也知道吧?『领地』乃是身为展开者的『穴藏之恶魔』的欲望的表现。说来惭愧,我的欲望正是我内在的东西。是大脑,是内脏,是精神。是故,我能够断言,我比艾丽莎小姐优秀太多」 枪和剑杀不掉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您内在的东西,实在太弱了。 吉安娜一口咬定。艾丽莎回想吉安娜的『领地』。 地狱与铁鸟笼。她的『领地』仅此而已。按常理而论,是不会创造出内在之物如此偏颇的空间的。艾丽莎感觉自己看到了匪夷所思之人,抬头看向吉安娜。 金色的眼睛绽放光芒,内里饲养着地狱与怪物的女人,悄然说道 「小姐,复仇不适合您,能否别再继续了?」 —————————————呸! 艾丽莎朝着她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吉安娜一言不发地将脸上的口水擦掉。她留下了餐钱,悠然离去。 艾丽莎当即从手掌上将餐刀拔了出来。鲜血飞溅。她准备将餐刀朝吉安娜的背后扔出去,但她咬紧嘴唇,又将餐刀拍在了桌上。 扎进桌面的刀刃发出声音震动起来。门,缓缓地关上了。 与此同时,裂缝向地面中消融,消失不见。整个世界整齐划一地动了起来。 在周围的客人正要惨叫之前,葛兰抱起艾丽莎跳到了外面。 他钻过人群,直接朝着『艾拉姐妹』的剧场冲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艾丽莎苍色的眼睛,绽放着激烈的光芒。 *  *  * 「抱歉,艾丽莎受伤了。能不能给我些绷带?」 「哎呀,我正想是不是该去找你们呢,这手是不是该缝几针?」 听『蜜蜂』说,你们追一个女人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葛兰的话,艾拉颦眉,面色吃惊。 她的周围,弄得就像战场一样。 从似乎进行过改造和增设的厨房里,纷纷端上了菜肴。少女们正十分吃力地将手中的盘子端过来,艾拉似乎负责监督她们。 炖菜惊险地摇晃,勉强没有越出巨大锅子的边缘。煮烂的土豆从大盘子上滚落。势要将艾拉面前的巨大餐桌,料理纷纷摆上。 『蜜蜂』放下牛奶瓶,抬起脸。她看到艾丽莎的手,尖叫起来。 「这、这是怎么搞得啊,姐姐!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又是手枪又是刀锋莫名其妙,艾拉还对我说,我回来了也没用,不过我还是先回来了,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应该留下的吧。怎么办」 「行了,『蜜蜂』,把线和烧过的针,另外还有绷带拿过来」 「人类,不需要!这伤马上就会愈合的!」 艾丽莎突然大叫起来。少女们张大双眼,齐刷刷地向艾丽莎看去。顷刻间,周围鸦雀无声,静得令耳朵刺痛。『蜜蜂』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指向艾丽莎的伤。 「可、可是,姐姐伤成那样,不缝针……能愈合么?」 艾丽莎无视她颤抖的声音,咬着染血的食指指背,旋踝离去。 葛兰准备跟上去,停下脚步,转向『蜜蜂』,行了一礼。 「抱歉,只要绷带就够了,不行么?」 「我、我知道啦!绷带有啊!多着呢!」 『蜜蜂』冲出了食堂,抱着大量的绷带跑了回来。葛兰拿起其中一卷,再次行了一礼,重新向艾丽莎身后追了上去。 葛兰在仿佛蜘蛛网一般安设着吊床的走廊上前进。 艾丽莎正坐在最里面空出来的床铺上。可能少女们集中在了食堂,周围空无一人。艾丽莎就像受伤的 野兽一般,全身释放着怒气。 葛兰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用绷带缠起了她滴血的手掌。 艾丽莎依旧一言不发。不过,她忽然张开了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 「……………在七天内」 「你果然准备这么做么」 葛兰简单地回应艾丽莎的话。也没有特别的解释,他理解她的选择。艾丽莎那对苍色的眼睛焕发着杀意。她舔掉嘴唇上的残血,接着说道 「是,我不可能选择回到尤金身边。要么我死,要么杀了吉安娜。在这七天内,我要找出战胜吉安娜的方法。可是——————」 说到这里,艾丽莎停了下来。葛兰也一语不发地点点头。 两人已经掌握了自己与吉安娜压倒性的实力差距。而在这个时候,艾丽莎依旧能感受到无数的『入口』的气息。『入口』里面的『鸟笼』,正在摇晃吧。 艾丽莎攥紧双拳。血伸了出来,把绷带染得更红。 「艾丽莎,你的伤」 「不碍事。虽然没你那么快,但我的伤也愈合得很快……竟敢小瞧我。『领地』的里面是怪物又怎么了。为了杀死怪物,我选择了以怪物的身份进行狩猎。什么叫复仇不适合我。我要将杀死我妹妹,杀死我家人的那帮家伙赶尽杀绝」 「那个……姐姐?」 「干什么!」 艾丽莎仿佛要要过去一般凶恶地作出回应。『苹果』被她可怕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 『苹果』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红红的脸变得更红。大大的眼睛里渗出泪水。艾丽莎突然回过神来,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苹果』?出什么事了么?」 「那个……姐姐,你的伤,要不要紧?」 「啊、啊啊,你是问这个啊。没关系,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呃,你看,其实没那么疼哦?」 艾丽莎混进了一部分谎言,挥了挥手张。血正肆意地染红绷带。但是,只要有『穴藏之恶魔』的治愈能力,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愈合。 艾丽莎抬起一张若无其事的脸,『苹果』歪起脑袋,怀疑地说道 「没关系么?正在流血哦,不痛么?」 「是啊,没事的。马上就会好的。用不着担心啦,你回去吧」 「既然这样,那就去吃饭啊」 「……什么?吃饭?这种时候?」 「什么叫这种时候啊,已经中午了」 『苹果』把手插在腰上,鼓起脸。她抓住艾丽莎完好的手,就这样用力拉了拉。 『苹果』是认真的。艾丽莎没有随便挥开她的手,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葛兰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这一幕。但不久后,他开始慢慢地推起艾丽莎的背。 「葛兰,连你也……」 「她说的没错。艾丽莎,现在确实该吃午饭了」 「所以说,现在没那个闲工夫」 「我们必须活下去。只要我们活着,要继续厮杀下去,就必须吃饭。这是你说的话」 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为了战斗,现在应该吃饭吧。 听到葛兰这番话,艾丽莎用力咬住嘴唇,低下了脸。 不久,她任凭自己被『苹果』拉着,乖乖走了出去。 *  *  * 在食堂里,所有人都正等待着艾丽莎。 『蜜蜂』正像仁王一样站在心神不宁摇晃身体的少女们面前。 这幅情景,就好像食物摆在面前的一群白色小狗,还有让他们等着别吃的饲主一样。艾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吸着烟卷。艾丽莎坐到她前面,不解地说道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这帮家伙说想等你呢。特别是这边的两个」 听到艾丽莎的提问,艾拉从嘴里拿起细细的烟卷。在她用火指去的方向上,『苹果』和『蜜蜂』跑了过来。她对『蜜蜂』悄悄说了写什么。『蜜蜂』点点头,向艾丽莎投去担心的眼神。艾丽莎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蜜蜂』颔首,清了清嗓子。 「呃,那么新来的姐姐和哥哥也平安无事回来了……要是伤很痛的话,不要逞强,要直接说哦?……好了,同伴们!感谢女神」 「感谢女神」「感谢女神」「感谢女神」「女神……肚子饿了」 「那么,大伙尽情地吃吧!」 『蜜蜂』如此宣告。少女们全都抓起了勺子。 她们气势十足地开始狼吞虎咽。餐具相互碰撞,奏响音乐般的声音。艾拉也吃起了面包。她一边懒散地动着下颌,一边向艾丽莎看去。 「怎么了,不吃么?」 「也是、呢。我就、不客气了……」 艾丽莎抓起勺子,脸因手掌的疼痛而颦蹙起来。看到艾丽莎的表情,『苹果』用叉子叉起香肠,笑着递给了艾丽莎。 「给」 「……呃,这难道这是在喂我吃?」 「果然很痛呢。不可以勉强哦」 『苹果』没有打算放下叉子的迹象。艾丽莎伤脑筋,抬起脸。艾拉贼贼地笑着,望着两个人。艾丽莎叹了口气,大大地张开了嘴。 她灵巧地吃完香肠,向心满意足的『苹果』道了声谢。 「哎……多谢。我已经没事了,你自己吃吧……我说葛兰,你究竟在干嘛?」 「我只是觉得,这样进食应该比较方便。惹你不开心了,抱歉」 「不不不,为什么你会得出这种结论啊。太奇怪了吧」 葛兰一脸严肃地将勺子伸向艾丽莎。艾丽莎叹了口气。不过,装满炖菜的勺子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艾丽莎拗不过葛兰,弯下身子。 她一口将勺中的炖菜喝光。然后,她投降一般举起了手。 「其实我用左手也能吃的。不过还是算了。跟你拗也太累了……这种状态,也的确不好扶住餐具」 「我知道你的进食速度。但是吃起来不方便的话,还是不要客气,直接说吧」 「问题是你根本没想这样呢……也罢。就交给你了」 葛兰诚如他所说的,以完美的速度送出勺子。艾丽莎十分流畅地进行进食。他们的动作太过统一,让坐在对面少女不由张口接受。 艾丽莎吃完柔嫩的肉,回过神来之后,望了望餐桌四周。 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即便少女义贼们一个个敞开肚皮来吃,还是有着相当多的剩余。如此铺张的做派,让艾丽莎心中感到纳闷。 「少女义贼是不会出错的。只要一直成功地偷下去,这种事不值一提」 艾拉注意到艾丽莎充满疑问的眼神,作出回应。她迅速地用完餐后,正在抽烟。她在空中吐出了好几个白烟圈。她一边逗着年幼的少女,一边小声说道 「吃完了之后就休息。白天先歇着,到了晚上再出门吧」 「出门……………要去哪里?」 「那还用问么,说这个做什么」 她将烟卷在扫空的装肉的盘子里按熄。 然后,她取出另一支烟卷,小声说道。 「去杀吸血鬼啊」 她的故事 三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少女们像老鼠一样,抹消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间城市中前进。 每当周围有什么动静,她们身旁的母亲,就会开始身体发抖。 母亲头发乱甩,发疯似的扫视周围。父亲拼命地安慰母亲。母亲点了好几次头,神经质地乱挠自己的头发。父亲搂住母亲的肩膀,好不容易让母亲冷静了下来。但是过了一阵子,母亲又大跳起来。这一次,父亲就像念咒一样反复地说起来 没关系的。冷静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家伙也没有追到这里。 少女知道,这是在说谎。那家伙能够达到了任何地方。 那家伙执着而残虐,而且那家伙,由衷地享受着狩猎。 能够逃到这里来,才是奇迹。或者,说不定就连这件事也是那家伙为了享受而达成了结果。她们迄今为止,没有一次逃出那家伙的掌心。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哭。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吧?」 少女觉得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就算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就仿佛临死之前的诘问。 少女抓拢外套的衣襟,想要塞住耳朵,却不可能去赛的。一旦远处传来可疑的动静,就必须像野兔一样逃跑。 她代替父母,如野兽般维持着警戒。但是,能够听到的,只有母亲的叫喊。她的眼中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周围只有一片深深地黑暗。 小巷之中,没有任何美丽的东西。只有遍地洒落的垃圾。 少女回想起过去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色彩鲜艳的景致。 年幼的妹妹在树上哭泣。她抱着双膝,豆大的泪珠流下来,纷纷打在缓缓摇曳的树叶上。但是,一颗泪珠穿过了树叶,落在了地面上。 泪水就像雨滴一般拍向地面。少女注视着妹妹,妹妹也注视着少女。 少女刚一张开双臂,妹妹便从树上下来。然后,妹妹扑了过来,抱住了少女。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将妹妹抱在怀中,那小小身体的温暖,少女仍记忆犹新。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过。她无法实现这个约定。 她一定再也无法实现这个约定了。 妹妹在哭泣么,在生气呢,在恨少女么,还是已经忘掉了这一切呢。但是,妹妹是幸福的。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至少,她不在这样的地狱之中。 那时,传来了狗的远吠。少女眯起眼睛,觉得这个声音有蹊跷。狗正发疯似地狂吠着。父亲抱住了颤抖的母亲的肩膀,拉起少女的手,拼命地跑了起来。 哭也无济于事。所以,少女决定不哭。 但是,她犹如做了个遥远的梦,回想起被留下的那孩子。 和妹妹,再也无法相见。 但是,她会得到幸福吧。 少女的精神支柱,只有这个。 少女的最大心愿,只有这个。 哪怕,少女自己身陷地狱底层。 第六章 知道少女义贼么? 知道少女义贼么? 若不知道,就快滚回家! 若是知道,你可以自豪! 知道少女义贼么? 知道少女义贼么? 人影在屋顶上坦荡飞驰。 漂亮的金币在绽放光芒。 身影就像野生黑猫一样。 见过少女义贼么? 见过少女义贼么? 见过一次忘不了。 她们威名震天高。 少女义贼!降临于这座城市! 只属于我们的,貌美如花的女神! *  *  * 黑影轻盈地在屋顶上飞驰。 柔软的身体以稳定的动作穿过夜色。 不论踏上屋顶的脚,还是着地的姿势,都非常稳健。不论面对铺着潮湿木板的屋顶,还是鳞状瓦片叠起的屋顶,她们都能正确的找到立足点,稳稳地不断奔驰。 艾丽莎感到佩服,向众位少女义贼看去。 在进入梦乡的人们头上飞驰而过的身影,就像一群黑猫。但是,她们背后并不是漆黑的尾巴,而是扎着白色丝带的长发像尾巴一样摇摆着。 艾丽莎相比平时压低了速度,与她们齐头并进。艾丽莎将脸放回前方,在视线一头,红色的丝带正摇摆着。在清澄的夜空的映衬下,艾拉正率领着少女们一路飞驰。 不久,少女们穿过了密集的贫民窟的屋顶,顺着雨水檐下到路面上。只有葛兰直接跳向了地面。见状,一位少女瞪圆了眼睛。 「接下来要在地下移动」 少女们对艾拉的指示点点头。艾拉靠近横跨运河的跳梁一旁。 定睛一看,铺着石砖的地面上设置着一个双扇门。 或许是考虑到了景观,这扇门被隐蔽地配置着。艾拉从怀中掏出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备用钥匙串。将其中一根插了进去,将门向上打开。 里面有一个梯子。从梯子下去后,流水声便充满耳朵。昏暗而散发着异臭的流水从脚下流过。到达一条小路后,一只巨大的老鼠逃走了。 这个街道似乎修建了下水设施。艾丽莎等人慎重地在狭窄湿滑的小路中前进。不知走了多远,艾拉又爬上一把黑暗中延伸的梯子。 ————咿咿咿 她推开头上的门。 在外面,就连空气的流动都与贫民窟不一样。保存状态十分完好,没有一处龟裂的道路,在路灯之下不留空隙地照亮。沿路之上,并立着被砂岩围墙或矮树丛隔开的豪华建筑。装点在屋顶上的雕刻的影子,即便在黑暗之中也清晰可见。艾拉朝着那片建筑物走了过去。艾丽莎连忙叫住她。 「等等,艾拉。我们不是来找吸血鬼的么?」 「当然。不过,与其直接去找,还是在四处彷徨的时候更容易找到。放着不管的话,还可以弄到钱。所以,先要完成一项工作」 艾拉毫无罪恶感地一口咬定,冲了出去。少女们也紧随其后。艾丽莎不想参与盗窃,皱紧眉头。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法抱怨。 艾丽莎跟在她们身后。少女们避开路灯,奔驰在阴影之中,入侵附近的大屋。她们在潮湿的草地上抹消脚步声前行。艾拉粗暴地推开一扇表面扭曲年代久远的玻璃窗。可能是忘记上锁了,那扇窗户被轻易地打开。 她轻轻地在用石膏工艺品装点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上着地。 宅邸内鸦雀无声,静得毛骨悚然。艾拉游刃有余地低声说道。 「这里的人从昨天起就带着佣人们一起去旅行了。他们三天内不会回来,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只要不靠近值班室,值守的管家也不会出来」 艾拉不知为什么,充满确信地一口咬定。少女们在一楼与二楼散开。诚如艾拉所言,这段时间走在佣人们使用的走廊上,没有任何人出现的迹象。 少女们迅速而准确的进行评估。艾拉就像将一切数字组合全都尝试过了一般,连金库也打开了。她将猎物塞进袋子里,带少女们迅速撤退。 艾丽莎眯起了苍色的眼睛。从入侵到犯案结束,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少女义贼的手法是在过于精湛。 顷刻间,少女们离开了大屋。艾丽莎也跟着少女们,回到了贫民窟。少女们排成一列,在屋顶与屋顶之间跳跃。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 从下面看去,感觉就像一位少女在奔跑一般。 「我说艾拉,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啊,好吧,随你」 艾拉简短地回应坐立不安身体晃动的『蜜蜂』。『蜜蜂』粲然一笑后,将手伸进了一个袋子里。雪白的手抓出金币,向空中抛洒。 「来吧来吧,请看吧。威名震天高」 ———————少女义贼出场了哦! 金币闪耀着光辉在空中飞舞,就像流星雨一般洒在地上。 其中一枚掉在从酒馆出来的醉汉的猎帽之上。醉汉一边咒骂一边在头上摸索。他看到金币瞪圆了眼睛,抬头望去。『蜜蜂』大声欢笑。 朝着不顾大半夜正在外行走的人们脚下,金币和宝石不断落下。这一次,人们爆发出欢呼声。『蜜蜂』重重地挥了挥手。向身旁的『妖精』送了个飞吻。 路头的老人表达感激一般,将帽子按在了胸前。带孩子的女性跪了下去。 艾丽莎冒着冷风,从开始一直观察到了最后。她一声不吭地思考起来。 这一幕,果然也像冒险传奇一般。 对了,这一切都太过富有故事性。就像一篇冒险传奇,实在顺利过头了。 少女义贼的本事之精湛,已经逾越了常理的范畴。在贵族的大屋里所展现的技巧亦是如此。最关键的是,在警察本该全体出动正在捉拿杀人犯的这片街道中,少女们不曾一度被他们撞见。这实在太过偶然了。 艾丽莎回想起之前萌生过的异样感。少女义贼、盲信、吸血鬼、艾莉西亚的话。这些不一定是如今必须思考的东西。但是,她要继续运转思考。 (有哪里不对劲。没错,是我没有察觉到的事情) 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总觉得有蹊跷。但是冷静一想,蹊跷的是这整座城市。由于吉安娜的『领地』太过不祥,干扰了信息的收集。艾丽莎无视这一点,闭上眼睛。但在下一瞬间,她大大地张开了眼睛。 「………………在整座城市,张开了『领地』?」 她凝视眼前的情景。夜晚的城市中散落着零星的灯光。 在这薄薄的一层皮之下,吉安娜的『领地』正颤动着。但是,在别人的『领地』之上创造『领地』应该是不可能的。在入侵别人的『领地』之后,能够在里面展开『领地』。这就好比虽然可以闯入别人的大屋,借用其中的一个房间,但是毁掉对方的大屋,并在上面重新建造大屋是非常困难的。 然后,吉安娜的『领地』覆盖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换言之,蓓莉和克洛伊姐妹并没有在这里展开『领地』。 如果艾莉西亚的情报没有出错,那么两人就在这座城市。但是两人似乎没有展开『领地』,像人类一样隐藏着。这究竟是为什么。艾丽莎陷入深深地沉思。但这个时候,冲过艾丽莎面前的少女消失了。 她无声无息地被屋顶的夹缝中吞噬进去。 隔了片刻,艾丽莎反刍刚刚目击的情景。 一只大手抓住了少女的脚踝,拖入了从屋顶之间的地狱中。其他的少女们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艾丽莎蹬起准备移动的屋顶边缘,急遽停止。 她以迅猛的速度下落,在高高堆起一座垃圾山的小巷中落地。厚厚的鞋 底埋入了垃圾之中。她朝着垃圾山的一部分垮塌,散乱的那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影子正在奔跑,背上背着少女。艾丽莎蹴地而起。 「慢着、吸血鬼!」 在已经遭遇吉安娜的现在,事情根本烦恼不完。不论对方究竟是谁,都没有去戒备蓓莉和克洛伊的余力了。不过,她毅然地向『吸血鬼』追了上去。不能够让被抓走的少女遭到杀害。最重要的时候,长年来不断战斗所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她。 打破现状的方法,恐怕就埋藏在这股异样感之中。 艾丽莎如暴风雨般冲刺。她跃出巷道,追击把她拉得更开的影子。 她逼近大路之上迅猛奔驰的黑影。此时,她视野霍然洞开。 眼前有一座勾勒出弧形的气派桥梁。黑黢黢的运河在桥两侧流淌。『吸血鬼』的身影再次消失。只见隐藏在桥旁的通往下水道的门被破坏了。这与刚才少女义贼所使用的不是同一道门。被泥土弄脏的门似乎长久以来都是敞开的状态。或许是整备下水道并没有用上这扇门,不见修缮的痕迹。 艾丽莎冲进里面。她无视梯子,直接落在了支道之上。 水声在黑暗的地下隆隆作响。艾丽莎一瞬间看到左边摇晃的身影。她从虚空中拔出手抢,冲了起来。不久,他停下脚步。 在眼前,下水道被截断了。在路前方,铁栅栏拦住了她的去路。 化作瀑布的水从栅栏只见汹涌落下。艾丽莎探查周围的气息,没有感受到活物的呼吸声,但是感觉有什么正蹲在近处。 艾丽莎反刍之前看到过的情景。无数的玻璃碎片贯穿了『吸血鬼』。可是『吸血鬼』毫无反应继续摇晃。不够火候的伤害恐怕没有意义。艾丽莎让手枪消失。 恶臭之中,她调整呼吸。只有平淡无奇的水声在周围弥漫着。 ————————————————————————啪唰! 近处响起不自然的水声。与此同时,艾丽莎跃跃入了污水的水流中。她从虚空中抽出剑,瞬间锁定了黑暗中的目标。 她猛烈旋转,下落。 剑光一闪,『吸血鬼』的脑袋飞向空中。 脱离身体的脑袋掉进了污水里,发出声音。艾丽莎让剑消失,水浸过了她的腰际。 她从『吸血鬼』的手中夺走了少女。瘦弱的黑发少女,平安无事地转移到了艾丽莎的怀中。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外伤。 艾丽莎安心地叹了口气,逆着水流,向侧路走去。 与此同时,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 「—————————————!」 艾丽莎扭转腰部,躲过了出其不意的一击。从后方挥下的手臂,砸碎了空泛的水面。艾丽莎转过身去,只见吸血鬼正站在那里。他的身体上,没有脑袋。但是,吸血鬼仍然在动。他无视肌肉极限的拳头呼啸着逼近艾丽莎。 艾丽莎深知某个事实。眼前的影子并非吸血的怪物。 只是一举尸体活了过来,正在走路。 艾丽莎想要抽出剑。但是少女的身体占据了艾丽莎的双手。尸体的脚一边破坏自己的关节,一边像鞭子一样将腿甩了出去。而这一刻,尸体的瞬间被轰向侧面。 啪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溅起莫大的水花,尸体倒在了污水水流之中。艾丽莎想身旁一看,葛兰正站在那里。他正维持着扫腿完毕的姿势,单脚站立。 「葛兰,把这孩子送出去!」 艾丽莎将少女扔了出去。葛兰温柔地接住了少女的身体。 艾丽莎再次从虚空中拔出长剑。她身体旋转半圈,使尽浑身力气斜线劈下。溃烂的肉和腐朽的骨头被轻易斩断。短暂的沉默过后,尸体的身体斜着滑落,内脏流出,只剩下腰以下的部分。可即便如此,尸体还是想要动。艾丽莎反手一挥,直直地将尸体的双膝砍飞。 艾丽莎将剩下的脚,踢倒在污水之中。 ——————————————啪唰! 『吸血鬼』不留踪迹地被污水冲走了。腐肉全都落在了铁栅栏的另一头。艾丽莎擦掉飞溅到脸上的肉片。她紧紧地盯着黑暗的水流。 艾丽莎,缓缓地张开嘴。犹如确认一般呢喃起来。 「尸体会动……既然发生了违背自然规则的事情,那么就必定存在着幕后推手。不过,这个『赏赐』……恐怕『操纵尸体』并不是用于战斗的。蓓莉应该是专攻战斗的『穴藏之恶魔』才对。既然如此,那就是克洛伊么……或者说」 艾丽莎向铁栅栏那头的黑暗瞪过去。『吸血鬼』为什么会逃进这里呢。 如果除了少女义贼之外还有敌人突然出现的话,那么就该重新确定幕后推手了。 艾丽莎准备上前一步。但就在此刻,背后传来了洪亮的声音。 「哥哥姐姐!『黑猫』她、『黑猫』她没事吧?」 『蜜蜂』在梯子附近叫喊起来。艾丽莎看了看葛兰怀中的黑发少女。 看来她就是『黑猫』,艾丽莎高声喊道 「没事。放心吧」 少女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很安定,应该性命无忧。但是,还是必须将她送到同伴们身边去。而且——艾丽莎向流出污水的那头注视过去。 「…………而且,有些事情不得不去思考呢」 艾丽莎低声细语,脸从黑暗中背了过去。她走向少女义贼身边。 一时间,响亮的欢呼声迎接两人。而身后,只有静静的水声不断延续。 —————————咔锵 在背后,铁栏杆响了一声。 *  *  * 『蜜蜂』背着『黑猫』走在前头。配合着她的信号,移动式简易小屋动了起来。藏在她身后的道路打开。在那里,是艾丽莎与葛兰曾在平板车上走过的地方。 艾丽莎摆着一张疲惫不堪的表情,走进建筑物间的狭缝。他和葛兰每走一步,散发着恶臭的水就会从身上滴落。艾丽莎好想快点冲个澡,换身衣服,于是叹了口气。 少女们还在为『黑猫』逢凶化吉而欢喜不已。『黑猫』也在途中醒了过来,正在和她们交谈。看到她们的笑容,艾丽莎的嘴唇微微放松了下来。 「虽说已经习惯了死亡,但似乎并带不代表不会为同伴平安无事感到开心……只要看到她们这个样子,感觉那么做也算值得了」 「说的没错。我觉得人的笑容,是令人开心的东西」 艾丽莎和葛兰相互交谈,下到地下。 他们走下剧场背后的台阶,一同来到兼作寝室的走廊。 在那里,有一位不速之客。 她一身奢华的打扮,正坐在地上。 拥有一头蜂蜜色美丽卷发的女孩,正展开一件红色礼服。 不知发生什么了,周围有几张简易吊床掉了下来,就好像发生过一场乱斗,一片狼藉。不过,在那中央的奢华少女正面带笑容。留下来看家的少女们也正和她相互欢笑。令人联想到蔷薇的女孩,诙谐地摆动手指。 「是真的哦,没有骗你们啦。于是父亲大人呢,把好不容易吊起来的……哎呀,讨厌!艾丽莎,欢迎回来。干什么啊,摆着一张这么可怕的脸,这次不要再对我开枪了哦!」 「………………艾莉西亚」 艾丽莎咬紧嘴唇,叫出了她的名字,狠狠地朝着艾莉西亚瞪了过去。 艾莉西亚也瞪着艾丽莎。但是突然间,她们俩精疲力竭地垂下肩膀。 「没想到吉安娜竟然来了。艾丽莎……真的对不起啊」 「………………什么?」 「真 的,真的哦!那个人竟然来了,真是想都没想到啊!所以呢,艾丽莎,那个,我觉得,我能够帮你一把……那个」 艾丽莎难为情一般,抓住长裙的下摆。她扭扭捏捏地晃动身体,艾丽莎向她投去半阖的冰冷的眼神。不久,艾丽莎双手合十。 她眼睛泛着泪光,脸颊红润,叫了起来 「所以呢,艾丽莎!如果你方便的话」 和艾莉西亚一起去喝酒吧! 艾丽莎发自内心犹豫起要不要开枪。但是,她感觉这个要求或许可以接受。 艾莉西亚用闪耀光辉的眼睛看着艾丽莎。 艾丽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少女的故事 三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影。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两人一起,相互拼搏。 任何怪物,一下完蛋。 孤零零的两只怪物。 走过染成鲜红的路。 哎呦嚯噢,说出来你可别吓一跳!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过得很幸福! 第七章 来吧来吧,在此谱写的,弗洛·莉莎的故事。 说者伤心,听者流泪的,一位少女的悲喜剧。 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诛杀怪物的弗洛·莉莎。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非常可爱的弗洛·莉莎。如今只是一只怪物。 诚如大家所知,原本的结局被删除了,仅仅将她称为『少女』。这个故事是作为童话写在绘本上的,由夏尔·贝萝的意向创作的东西。但是,本公演本开始从一开始便要参考标题,使用弗洛·莉莎这个称呼。 舞台之上需要名字。还请理解。还请见谅。 话说回来,为什么夏尔在故事中只是『少女』呢? 因为,『她』就是『你』。 因为,『她』就是『我』。 诛杀怪物之人,自己也会化作怪物。 不论放在谁人身上,这都是无法改变的纯粹的事实。 此乃可怕的,诚然甘美,而悲伤的故事。 结束复仇之人,是幸福的。她已经确实达成了目标。 化身怪物之人,是幸福的。倘若这便是她要的幸福。 然而,连怪物都成不了的你 又当用什么来称呼呢? *  *  * 明快的掌声激烈地响起。纤细的脚,在已经收拾完酒瓶的桌子上跃舞。 大量的荷叶边翻卷着,艾莉西亚欢快起舞。这一会,她那蜂蜜色的卷发摆动起来。 醉客拍手,乐师演奏小提琴。配合着乐曲的高潮,艾莉西亚更加激烈的旋转起来。在她前面的座位上,艾丽莎摆着不悦的眼神,倒着酒瓶。 柔软的鞋后跟,奏响轻快的旋律。艾莉西亚将一只脚高高抬起,砸向桌子。 与此同时,艾丽莎将艾莉西亚作为支点的脚扫倒。艾莉西亚漂亮地摔了下去。 音乐停了下来。醉鬼们纷纷嚷道「怎么了」「没事吧」「干什么啊」。艾丽莎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闭嘴。艾莉西亚泫然欲泣地站了起来。 她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跺起脚。红色的长裙在她脚边翩翩摇摆。 「艾丽莎真是的,搞什么啊!没人教过你,别人跳舞的时候不要扫倒别人的腿么?这可是非常过分的事情哦!你在听么?」 「很遗憾,我没有受过那么正确的指导。另外,艾莉西亚。你把人叫出来,然后突然间就自顾自的疯狂跳舞,这可是非常过分的哦?」 艾莉西亚听到艾丽莎的话,鼓起了脸。她一边撅着嘴,一边坐下。 在此之前,圆圆的酒杯中倒入了果酒,递到了她跟前。一位醉客用力招手。似乎是在对艾莉西亚的舞蹈献上赞赏。艾莉西亚露出灿烂的笑容,也对他挥了挥手。望着艾莉西亚那天真无邪的喜悦侧脸,眯起眼睛。 「艾莉西亚,你不讨厌人类么?现在也好,刚才也好。你刚入侵地下仓库的时候,似乎和少女们发生了争执呢,不过在我们到的时候,你们之间已经有说有笑了……明明是尤金的女儿,真让人想不明白呢」 「咦?为什么?我并不讨厌人类哦?我以前不就说过了么!艾莉西亚宽宏大量,不论怎样的无礼行为,只要我允许,就无所谓哦」 ——————不管什么,只要允许,就全都允许! 艾莉西亚坚定地说道,搅动沉入杯底的苹果。她心醉神迷地望着金色的酒。艾丽莎注视着琥珀色的眼睛,低声细语。 「但是,砍下脑袋的时候毫不犹豫呢」 「那当然咯。艾丽莎,你在说什么啊?艾莉西亚要允许时候会允许的。要杀的时候就会杀的。仅此而已,一切平等,没有例外」 那些人类,若不是我大发慈悲,全都是一堆垃圾哦。 只有在欢笑的时候才会欢笑,才会容许。 「这样非常开心哦……对你也一样哦,艾丽莎?」 我想救你的时候就救你。不过,想杀你的时候会杀了你哦? 艾莉西亚歪起脑袋,露出甜美的微笑。望着她耀眼的美丽脸庞,艾丽莎叹了口气。她那天真而残忍的人格,艾丽莎很难理解。但艾丽莎知道,艾莉西亚遵循她自己的法则而行动。既然如此,就还有交涉的余地。 「艾莉西亚,你说你遵循这种法则,这一次要来救我。那我就老老实实地信你一次……你知道战胜吉安娜的方法么?」 「这个嘛,我是想过要告诉你的啦……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做会被父亲大人骂的呢。可就算这样,艾莉西亚也不会让你老老实实放弃,这样不近人情了呢。所以呢,只给艾丽莎一个提示哦」 不过,说不定这件事你也早已察觉到了哦? 「蓓莉和克洛伊姐妹一直在一起。特别是姐姐蓓莉,她束缚着克洛伊。她虽然非常强大……不过克洛伊不在的话就会大失水准……只要没有她的『赏赐』呢」 「……………………克洛伊的,『赏赐』么」 「对,那是辅助性非常强的『赏赐』。正因如此,蓓莉才会溺爱着能派上用场的妹妹。不过,被利用的克洛伊是不是一样爱着蓓莉就不知道了……好了,说完了。大致上这样就明白了吧?」 还不明白的话,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很简单呢! 艾莉西亚纯真地单眼一眨。艾丽莎望着她的脸,无言地倒着麦酒的小瓶。她将最后一滴喝干之后,放下了空瓶。 「不过,这样的话……不,还是有漏掉的可能性」 「艾丽莎……我觉得你果然还是太温柔了……不,这也不对」 应该说,你太天真,太弱了。 「还是猜对了的话,对你来说比较有利吧?」 艾莉西亚如唱歌般低语。艾丽莎一语不发地眯起苍色的眼睛。 艾莉西亚从果酒中捞出苹果,咬向变软了的果肉的一头。酒的液滴润湿了她的嘴唇,顺着下巴滴了下去。艾莉西亚不顾仪表地舔舐手指,接着说道 「虽然我没有义务说这些,不过还是告诉你好了」 听好了艾丽莎,所谓的怪物呢,必须对任何人都表现得傲慢哦。 艾莉西亚话锋一转,用认真的口吻小声说道。她那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艾莉西亚以前曾展现过的充满慈爱的眼神,再次投向了艾丽莎。 「所谓的怪物,就是这样的东西。所谓的掠夺,就是指这种事。对一切一笑了事,大哭大喊,不将想要的东西得到手誓不罢休。不可以存有依赖」 把想要的东西傲慢地得到手,与得到重要的某种东西,是完全不同的。 「你,和『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一模一样哦?」 艾丽莎听到艾莉西亚的话,皱紧了眉头。艾丽莎重复起自己不曾听过的话。 「『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 「讨厌啦,难道没有听过么?吓我一跳。在南部是『无名之妖』,在北部是『穴藏之恶魔』,然后在中央是『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都是非常有名的童话哦。还编成了绘本哦。找人借来看看吧。你那边有很多女孩子对吧?应该有人有的」 ————————虽然不知道在谁手里就是了。 艾莉西亚细语之后,伸了伸懒腰。她翘起椅子,不讲礼仪地伸出腿。长裙的裙裾展开了。颜色是红色。是一块让血黯然失色的布料。今天的她应该是真的不想战斗。她兴高采烈地哼了起来,四下看了看 「唔,心情真愉快。我很喜欢这个酒馆哦,艾丽莎!酒也非常好喝,而且大家都很愉快。反正在你面临绝望之前我打算一直呆在这座城市里……就定期来光顾好了。这样或 许也不错呢」 艾莉西亚起身,咕噜咕噜地旋转起来。红色的长裙像蔷薇一般绽放。 她的手指弹飞空掉的酒杯。在落地之前,艾丽莎在空中轻轻地将酒杯接住。 「受不了你,多危险啊。给我小心一点,艾莉……」 ——————————————————咿 敞开着的酒馆大门,晃动起来。艾莉西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丽莎将空酒杯放回到桌上。艾莉西亚的座位前面,只留下了一张雕着蔷薇花纹的纸。艾莉西亚将纸拿在手中。 『致艾丽莎。在我杀了你之前,不要被人杀掉。一言为定哦。敢反悔就杀了你哦。——你最讨厌最喜欢,非常可爱的艾莉西亚 —注入爱意—』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根本不打算死」 艾丽莎低声细语,走了出去。酒馆的店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艾丽莎。 看来是让她付酒钱。艾丽莎用下巴指向门外,开口说道 「酒钱麻烦先记在刚才那丫头账上。她应该还会来的」 艾丽莎直接走出的门外。她在寒冷的空气中,无言前进。 忽然,艾丽莎想起了自己还是越狱的身份。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了。由于吉安娜和艾莉西亚的关系,艾丽莎已经相当引人注目了。只能祈祷警察不去过问艾丽莎了。 一直在外待机的葛兰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艾丽莎身旁,向艾丽莎问道 「怎么样了?」 「从艾莉西亚那里得到了一则助言。说不定能够找出对抗吉安娜的办法……而且,似乎会面临非常辛酸的结果」 不对,这一点倒是可以更加确信。 艾丽莎目光黯淡地讲述。她拉紧外套。藏在衣襟下面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两人一声不吭的走了一阵子。忽然,艾丽莎开口了 「『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你知道么?」 「不……我不知道,怎么了?」 「艾莉西亚跟我说了。我似乎和那个故事里的小女孩很像」 艾丽莎仰望着高悬的月亮。她沐浴着微微的光,犹如在读童话般,小声说道 「所谓的怪物呢,必须对任何人都表现得傲慢。所谓的怪物,就是这样的东西。所谓的掠夺,就是指这种事。……对一切一笑了事,大哭大喊,不将想要的东西得到手誓不罢休。不可以存有依赖」 把想要的东西傲慢地得到手,与得到重要的某种东西,是完全不同的。 艾丽莎咬牙切齿般低语起来。葛兰微微倾首。 他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说出这番话的艾丽莎自己也根本无法理解。她想到这是艾莉西亚给她的『忠告』。但是,她作不出回答。她停下脚步,转向葛兰。然后,她背对着月亮,微微一笑 「哎,不过照她的话来说……你也不是怪物了呢」 因为葛兰是与傲慢最无缘的,『无名之妖』。 (………………我,究竟是什么呢) 葛兰注视艾丽莎的笑容,平静的思考。他的不死性,并不属于人类。但是,他会悲伤,会憎恨,会开心。所以,他没有心,与传说中的怪物也不一样。所以,他既不是人,也不是『无名之妖』。 他仍未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但是。 「既然这么说,那你也不是怪物了呢」 「……………………是么?」 「嗯……但是,你是『穴藏之恶魔』」 葛兰悄悄地伸出了手。就像平时一样,执起艾丽莎的手指。 他就这样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张开嘴,像祈祷一般细语道 「………而且,我,是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即便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听到葛兰的话,艾丽莎眨了眨眼,不久笑了出来。 葛兰没有回答,握住艾丽莎的手。 就像曾经在那个寒冬的森林中一般,他紧紧地牵起艾丽莎的手。 葛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艾丽莎与他的心愿并不一致。总有一天,两人之间会出现裂痕。葛兰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仍旧犹如祈祷一般,想要留在艾丽莎身旁。 艾丽莎,能在自己眼前笑着。 光是这样,葛兰便心满意足。 光是这样,他便有活着的意义。 光是这样,世界便总是美丽的。 *  *  * 走下地下仓库的台阶,艾丽莎打开门。 她一边和葛兰说话,一边走进去。 「对了葛兰。今天我想早点休息。不过,首先要把艾莉西亚说过的那本绘本……」 「姐姐、快逃!」 忽然间,传来近似惨叫的声音。艾丽莎猛地抬起脸。 『蜜蜂』冲到了她的跟前,保护艾丽莎。然后,狠狠地瞪向前方。艾丽莎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有少女们存在的这个空间里,正站着一个异质的存在。金纽扣闪着光芒,身着制服的男人们在通道上排开。他们正向为数众多少女们投去骇人的目光。 在那一头,艾丽莎发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身影。那名好像十分困扰,眉毛挤成八字的警官的脸,艾丽莎记得。他也察觉到了艾丽莎,将帽檐稍稍向上扶正。 『蜜蜂』就像幼犬一般露出牙齿,大叫起来。 「这帮家伙是来找哥哥姐姐的!可恶,你们要对哥哥姐姐做什么,我不会让你们动哥哥姐姐一根手指头的!」 「逃狱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你们是来找我们的么」 警官们的身影映在了艾丽莎苍色的眼睛里。她推开『蜜蜂』的背,走上前去。 艾丽莎一边庇护『蜜蜂』,一边试探一般询问男人们。 「人类,你们找我有何贵干。我们并不是连环杀人犯……我应该已经说过了」 「我们也已经得出结论了。严密地说,今晚的这班人,并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过来的。是我想跟你说说话,所以硬是让他们出动的,不过其他所有人也是搜查班的…………然后,现在只是单纯来迎接你的」 听到男人的话,艾丽莎眯起眼睛。在场的警官们确实谁都没有去看少女们。他们完全不管将整座城市闹得沸沸扬扬的少女义贼的那件事,只向艾丽莎和葛兰投去在找人时的那种目光。艾丽莎颦眉。 他们并没有将艾丽莎和葛兰当成普通人类。 「我们接到严令,务必要将你们带回去。可否与我们同行?」 「这要看你们的目的了。你们说,带走我们之后准备怎么发落?」 艾丽莎低声问他们目的何在。对此,男人耸耸肩。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十分自暴自弃地说道。 「我可不知道,反倒是你们不知道么?」 「…………啥?什么意思?」 「使唤我们的,似乎是你们的熟人……从王都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的发来敕令……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到男人话,艾丽莎眯起了眼睛。与王都的当权者有联系的熟人,在她的记忆中完全不存在。但是,男人并没有去看艾丽莎的反应。 他的眉心皱出深深的皱纹,不愉快的小声说道 「啊,真是的。究竟是怎么搞的啊」 那个榛色眼睛,非常轻浮的男人。 *  *  * 「嗨,好久不见呢」 茶发扎成一束,榛色眼睛的少年如此说道,举起手。 贤治·霍华德正身穿沾血的白衣,站在遗体安置所。 设置在中央警署地下室的这所房间,让人联想到地下墓 地。石制的房间在这个季节中正发挥这天然冷库的功用。房间将支配这座城市的冷气一缕都不放过,紧紧地关在房间内。贤治脱下手套,向两人看去。 在他面前,放着一辆平板车。用灰色的袋子装着什么东西,正搁在平放的平板车上。仔细一看,一只小小的脚从袋口里伸了出来。 在如此之低的气温下,依旧散发着腐臭,这让艾丽莎皱紧眉头。 「贤治……这是?」 「嗯?啊,你说这个啊,这是刚刚送到的尸体哦。这是一名睡在酒馆里的娼妇。全身受到多处刀伤。损伤全都达到了内脏哦。哎呀,真是相当凄惨呢,要缝起来真的很费事呢,要看看伤口么?」 「难道是……『吸血鬼』?」 「说什么呢,这是模仿犯哦。受害者的年龄不一致,所使用的刀具不一样,最关键的是,和其他的少女们没有共通点……而且呢,昨晚在城中活动的『吸血鬼』不是被你杀了么?」 不,应该说,让尸体变回尸体才对吧? 贤治把手指贴在脸上,微微斜起脑袋。艾丽莎用苍色的眼睛瞪着他。 身穿白衣的两名男人之后将装尸体的袋子抬了起来,直接安置在了保管场所的柜子中。贤治张开双手,走了起来。 「一般的话呢,这里的尸体会似乎会更加拥挤哦。最近状态比较完好的可疑尸体,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呢。味道没那么难闻了,真是太好了呢」 两人一边听着贤治讲出这番话,一边向房间移动。到达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之后,贤治粗暴地脱下了溅到血的白大褂,然后随手扔到了椅子上。 桌上散乱堆放着文件。他将那些文件捋成一捆,推向艾丽莎胸前。 「好了,请过目吧。这是一连串的少女连续杀人事件……通称『吸血鬼』的犯案相关资料哦。关于第三件和第四件也有明确的记录呢。关于第五件和第六件……你们既然亲眼目击到了,也就不需要了吧?」 贤治如同提问一般向艾丽莎看去。艾丽莎无言地抢过资料。贤治如同在戏弄人一般歪起脑袋。 「别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哦。要是问了,我可能会说出侦探式的名台词哦」 「对你这个连警察组织都能渗透进去的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本事不小,而且还确保了大量的其他渠道,没错吧?这座城市人口如此之大……而且,我们太引人注目了。就算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艾丽莎眼睛扫过文件。之上记录着有关发现少女尸体的现场的情报。艾丽莎读出写在墙壁上的文字。 「『现在收手,我还能原谅』『给我出来。给我现身』」 艾丽莎抬起脸。贤治回望着艾丽莎,默默地点点头。他猛地坐在了搭着粘血白衣的椅子上。他翘起椅子,又将椅子还原。 他的嘴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翘起腿,悠然地讲到 「其实呢,已经出台了一项烧光贫民窟的计划哦?」 「…………………………………………你说什么?」 听到这毫无预兆便告知自己的话,艾丽莎皱紧了眉头。 『穴藏之恶魔』杀害少女们的事,为什么和荡平贫民窟存在联系呢。 这个想法实在太跳跃了。但是,贤治却仿佛将这件事归结为理所当然一般,摇了摇头。他取出一个水壶,倒入泥水一般的事先泡好的咖啡。 「因为你对人类不感兴趣,却深入到了事件内侧呢。从外侧来看,这次的事件性质极为恶劣对吧?一切的开端,已经不像这起事件本身,而是更像某画家将本次事件的凶手肖像赋予『吸血鬼』之名这件事了呢。借题发挥的讲故事的人和路边剧场的主人,成倍的夸大了事件的残忍度,并进行了宣传……这座城市中流行的娱乐的事件,融合在了一起」 贤治一边说,一边向咖啡中倒入牛奶。纯黑的液体中犹如卷起了白色的风暴一般。贤治用一只有缺口的勺子搅拌之后,黑色与白色混合在了一起。 「看到那些节目的贵族的妇女会,直接跑到了王都,竭力恳求解决事件呢。敕令下达,警察大张旗鼓地开始搜查了。可是他没有发现,凶手是真正的怪物。而这个时候,『吸血鬼』的名字已经渗透到了民间,最终模仿犯频出。由于这座城市本来死者就很多,可能你们不曾听闻吧……可以打个赌哦。就算杀人行为停下来,『吸血鬼』的名字还是会留下,今后还是会发生残酷的案件,并且归咎于『吸血鬼』的身上呢」 而且,以前便被视作问题的存在,加入了进去。 贤治用勺子舀起一堆砂糖,沙沙地倒入咖啡中。甜甜的砂糖被茶色的浑浊液体所吞噬。 「………………少女义贼」 「对,就是她们。她们以有钱人为对象,干的太过火了。偷盗与杀人。怪物和义贼。上流阶级对这两个具有代表性的犯罪以及故事一般的存在,充满了恐惧、不安、怀疑,最后得出了结论——『警察是靠不住的』。当保护自己的机构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人所会采取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私刑。 冰冷的断定传入艾丽莎的耳朵。贤治面无表情地看向艾丽莎。但是,他突然露出微笑。贤治将咖啡递给了艾丽莎。但是,艾丽莎没有接。贤治兴致索然地喝了一口,然后他夸张地呼出一口气。 「咕噜、嘅噜、哈。纵火可是重罪呢。这话可不能当众说哦。正在进行这项计划的,是重要的家财被盗的,功成名就的商人呢。不过,只要『口风紧的赞同者』增加的话,要雇人是轻而易举的。这座城市里也有一些人什么都肯干呢。与其让警察继续慢慢地暴露他们的无能,说不定他们会选择将犯罪的温床一举荡平呢。只要看到情况有变或者撑不下去……不会再去顾及每一个个人。只要把贫民窟里的人和『那样的家伙』一概而论,哪里还有什么人权」 哎呀,人像这样聚集起来的时候,真是丑陋啊。不过在某种意义上,也合情合理。 「用义贼来治怪物。这错得一塌糊涂。产生那个分界的时刻,正是人将残忍最大限度发挥出来的时刻————就像魔女和人一样」 就这样,人会杀人。 ———————嗙 贤治将杯子放在桌上。他两根手指相互交扣,注视艾丽莎。 艾丽莎回想起迄今为止在旅程中的见闻。葛兰被活生生的埋葬了。被当成怪物的女孩继承了『穴藏之恶魔』的装置。多利的父母被杀,将村子封闭了起来。有人,人会将对现实与社会的不满,推卸在怪物的头上。 然后便会招致新的悲剧与惨剧。 「一时间是能够防止得了的吧。可是不斩断源头的话,人们的不满将以最糟糕的形式爆发哦……是否要将这种状态定位为『简易魔女审判』,将拼命哭认定为『禁止区域』而帮忙将其一扫而尽,我们之间意见也存在分歧呢」 「禁止区域……这个词我听过。贤治,你说过诺埃尔的……多利的村子『在一百年前就被登记为禁止区域』,没错吧」 艾丽莎的言外之意是问,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艾丽莎锐利地在视线中注入压力,让贤治这一次一定要解释清楚。贤治用勺子舀取一勺咖啡。 他将几滴咖啡滴在桌上。那一颗颗液珠,看上去就像独立的领域。 「就是字面意思,指的是人所不能知晓,不能触及的领域。『魔女审判』中被认定为『魔女』的人……尽管其中只有一部分活了下来。我们就是以那些炼金术师为中心建立起来的组织……防止人与人自相残杀,便是我们至高无上的命题」 为此,我们不惜封锁一定的区域,掩藏 『穴藏之恶魔』。 听到这些话,艾丽莎的一只眉毛惊讶地弹了起来。独自与同族战斗的她,难以置信地凝视贤治。贤治浅浅一笑,指向艾丽莎。 「你们的外表与人类实在相差无几,我们只知道存在着稍许的色素差异与恶魔的咬痕。仅仅如此,有痣的人便被殃及,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如果让人知道『穴藏之恶魔』的存在,那么将会掀起第二轮魔女审判……既然如此,倒还是付出少量牺牲以维持现状更为妥善」 「你明明是人类……却不去哀悯那些他们为了取乐而被杀害的人?」 「我刚才也说过吧?情况有变或者撑不下去,不会再去顾及每一个个人。我们正是这类的典型。我们总是在临界状态中不断奋战,即便如此」 我们也在一直寻找着反抗手段哦。 「其中之一,就是你们。据我们观察,你们是第一批叛离的人,是叛逆者。所以我们迄今为止一直在追踪你们。我们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在之前的村庄中,我确信了一件事。你们身上,有着协助人类的可能性。 贤治停顿了一下。他向艾丽莎投去平静的眼神。但是,他的眼神又毫无先兆地变得像刀子一般锋锐。艾丽莎不由呼吸为之一窒。 贤治用冰冷、严肃的口吻小声说道。 「————但是,你还在进行着自己的复仇之路」 是不是也该为这场战斗,加入一些其他含义了呢? 听到莫名其妙的话,艾丽莎眯起了眼睛。贤治的眼睛让她烦躁不堪。贤治就仿佛在说,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才是问题所在一般,摇了摇头。 「…………其他含义,究竟什么意思。我只是在为家人,为我自己复仇」 「那样是不行的哦。你们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现在可是一致的呢」 不过,这不过是偶然的一致。 「为了满足私欲的战斗,制造会牵连大量的无辜。只要一直只为复仇而战斗下去,你就不过是我们迟早要去打倒的怪物之一」 贤治坚定地说道。艾丽莎渐渐察觉到了他目光会如此冰冷的理由。 他将艾丽莎视作了人类的敌人。但他的眼角又突然放松了下来。严肃的口吻骤然一变,就像在缠着艾丽莎一般,说道 「在被封闭的村落中,你选择了帮助人类。然后如今,你站在了人类这边。你是不是也该为了复仇之外的事情与『穴藏之恶魔』战斗了呢?」 坦白说了吧———————希望你提供协助。 我们希望与你们一起同『穴藏之恶魔』战斗。 「或许我们有时比怪物还要残忍。但是,我们想要将人类从榨取的历史中解放出来的心愿,是货真价实的。我希望你做出决断」 希望你选择。与人类成为敌人,还是成为同伴。 突然抛来的二选一,让艾丽莎微微皱紧眉头。她咬住食指指背。贤治和葛兰都无言地等待着艾丽莎的回答。经过的时间绝不算短。 艾丽莎认真的思考起来。最后,她静静地摇摇头。 「很遗憾,贤治。不、人类。我要继续我的复仇」 「…………是么。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没错,我不想将别的种族扯进我的复仇,也没兴趣帮助别的种族。我早已决定,我要杀死我恨的人。仅此而已。而且…………」 她一时间叉起手,说 「在你们眼中,我终究不过是一只怪物。人类,不明白么?就算我帮了你们,这道墙还是无法逾越」 艾丽莎一口咬定。一切都不一样。这种认识是更甚一切的巨大高墙。 人与怪物之间,有一道绝对的分界线。即便能暂时的跨越它,总有一天,两者间也必定产生裂痕。听到预言一般的断言,贤治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就像一位年迈的老人一般,寂寞地轻声细语 「哎,你说的不错。但即便如此,也有不会改变的东西」 但至少我们不会忘记,我们彼此是共同战斗过的同伴吧。 「所以,只要你有这个意思,你随时都可以选择提供帮助」 忽然,贤治露出爽朗的笑容。他就像约好了一起去玩一般,用力地挥了挥手。下一刻,贤治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喝起咖啡。 他再次皱紧眉头,又加入了大量的砂糖。他看也不看艾丽莎。艾丽莎仿佛在问「我可以走了么」一般转过身去。可就在她转向楼梯的时候 「——这次的事在恶化之前,就交给你解决咯」 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你比我们更清楚呢。 只闻背后飞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艾丽莎没有回答,无言地登上台阶。 葛兰相依相伴一般,跟在了她的身后。 *  *  * 「哥哥姐姐,你们回来了啊!那伙人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姐姐大人,你没事吧?没能回报你的恩情,非常抱歉!」 一回到地下仓库,艾丽莎立刻得到了两位少女的迎接。 在『蜜蜂』身旁,站着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和纤长手脚的少女。那双眼梢微微上挑的眼睛里,薄薄地浮出泪水。出乎意料的迎接,让艾丽莎不禁向后退去。 她退开一步的脚,被『苹果』猛地抱住。艾丽莎越来越动摇。 艾丽莎总之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将脸转向黑发的少女。 「你、你是『黑猫』么?已经没事了么?」 「是,我『黑猫』已完全无碍!承蒙挺身相救,在关键时刻却未能帮助姐姐,实在惭愧万分!如果在场,我一定取下混账警官一两个蛋蛋直接踩扁!如今若有能够效劳之处,还请务必指教!」 「没、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对了『黑猫』,你有没有『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的绘本?」 艾丽莎忽然想到这个名字,问了出来。『黑猫』歪起脑袋。她虽然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却还是点点头。她那头黑亮的头发摇摆起来,活力四射地宣言道 「是,我知道了!记得应该放在放绘本的地方……我这就去取」 说完,『黑猫』冲了出去。艾丽莎想要在后面追上她,但『苹果』依旧挂在右脚上。艾丽莎无奈,将不肯离去的她抱了起来,走了过去。 『黑猫』在一个几乎是正方形的小屋里。那应该是放置备品之类的地方。不过,柜子已经被撤去了,犹如取代柜子一般,地板上放着似乎很坚固的盒子,当中塞满了大量的玩具。还有画画用的道具和纸散乱在周围。 在公共的玩具箱一旁,像山一样堆着一摞书。『黑猫』猛地翻起那堆书。她一本一本细致地取出来。但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书。 「……没有呢。算了」 「不对!不在这里也就表示有人拿走了!我去问问,姐姐大人还请在此处稍等!」 看来『黑猫』是一板一眼而且顽固的性格。 来不及阻止她,人已经冲了出去。『蜜蜂』劝被留下的艾丽莎在原地等待。艾丽莎被『苹果』以及其他年幼的女孩们缠着,为她们系丝带。艾丽莎还为满脸绯红的『蜜蜂』,还有不知为何被『苹果』推着的葛兰系上了丝带。『苹果』看了看葛兰的头发,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合适么,艾丽莎?」 「出乎意料的还不赖,真是不可思议」 在两人进行着这样的对话之时,『黑猫』回来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作出报告 「我把睡着的人也喊醒了,所有人都问过了!团员中没有人拿着那本绘本!你们也没有拿吧?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读绘本的吧?」 对『黑猫』的提问,年幼的少女们纷纷点头。唯独灰色头发的少女抗议,表示自己一个人也能读绘本。但是,她并没有拿『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黑猫』拭去额头上的汗。 「奇怪啊。记得两天前还有人读过的……剩下的就是艾拉……啊」 「艾拉么?怎么了?」 「不、艾拉她……不在这里。帮不上忙,真的非常抱歉!」 『黑猫』猛地低下了头。艾丽莎向她投去揣测的目光,但不久,又露出了平静的笑容。艾丽莎慰劳她一般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么,我会问艾拉的。 艾丽莎说完话之后,站了起来。 她不等少女们阻拦,走了起来。 艾丽莎摆着一张难看的脸,走向了最里面的房间。 *  *  * 有一名少女,正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舞台上。 她心不在焉地,望着如今空荡荡的观众席。 在她肩上,灰狼的毛皮摇摆起来。她的背向后一仰,吐出烟雾,几个白色的圈漂向空中。她望着这些圈全部消失后,低声细语 「还差一点……一定,还差一点就好了」 「你说是什么还差一点就好了,艾拉?」 艾丽莎从艾拉身后问道。艾拉惊慌地转过身去。拿着烟卷的手左右摇摆。她表现出不像她风格的动摇,但立刻又换了张表情。 艾拉懒洋洋地拢起她那优美的头发。然后,若无其事地作出回答 「没什么,就是在马戏团的公演上有些在意的事情。不说这个了,听说警察把你找去的时候,我可是大吃一惊哦?」 「谢谢你替我担心。见你不在里面的屋子,这才令人意外呢」 「啊,在那帮家伙睡觉的时候,我大多数情况会在这里……这里很安静,很空旷。很适合想事情」 艾拉如此说道,向空荡荡的观众席示意。她敲落烟卷的灰烬,向艾丽莎问道 「于是,那帮家伙究竟来干嘛的?那么劳师动众的过来,怕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情吧?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是啊,你当然会好奇的吧……不过,在讲我的事情之前,我有事情要问问。你知道『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的绘本么?我想读读,但是放绘本的地方也没有,问过了一些人也说没拿……于是就想,你会不会知道」 听到这番话,葛兰歪起脑袋。不知道是何目的,艾丽莎撒了谎。『黑猫』确实已经向所有人确认过都没有拿绘本的事了。 不久后,艾拉点了点头。她简简单单地给了回答 「啊,那本书我心里有数。那家伙喜欢那本绘本。在读完之前是不会放手的,现在我也没有时间。可能会拖得晚一些……如果这样也没问题的话,我去拿给你吧?」 「是这样啊……多谢。那我等你」 艾丽莎浅浅地露出微笑,走了出去。她背对着艾拉,咬住食指指背。被警察带走的事情还没有说。但是,艾拉并没有叫住艾丽莎。艾丽莎就这么离开了舞台。葛兰跟在了她的身后。 「艾丽莎,刚才是怎么回事」 「先等等,待会再说」 艾丽莎尖锐地如此回应。两人来到了摆满床铺的走廊。 在那里,如今少女们正在入睡。两人头上的白布不时摇摆起来。少女们向下窥视,确认到艾丽莎的身影,又将头收了回去。其中也有人轻轻地挥手。也有人轻声说着「姐姐晚安」,震荡着空气。 两人已经被少女们所接受了。葛兰轻轻地点点头。 「你大受欢迎了,艾丽莎」 「其实说到救助少女的话你也有一份呢……不过要说这里的环境,毕竟全都是女孩子呢。大家没法适应你哦。不过在心中一定很感激」 「……艾拉说过,不会拒绝同胞」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时停下了脚步。在最下方的床铺上,『苹果』正缩成一团 她已经深深入睡了,小手正紧紧握住艾丽莎给她扎的蝴蝶结。她的睡脸,十分安详。望着她的睡脸,葛兰接着说道 「我觉得,只要你愿意,可以留在这里」 就算复仇之旅无法终止,还是有个归宿比较好。 有绝对比没有好。 葛兰少有的用强硬的口气说道。他钳口不再继续多说什么。艾丽莎无言地注视着『苹果』。但是,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这我办不到啊,葛兰」 我一定会被她们憎恨的。 「而且…………我的妹妹,只有一个」 艾丽莎如同抛开什么一般,如此低语。然后,她又走了起来。 她不再停下脚步,穿过了走廊。 然后,她到达了刚才寻找回本的小房间。 她目光投向散落在地上的纸。在上面,是用木炭和颜料弄出来的涂鸦。画的是灯火辉煌的马戏团的一幕,以及在屋顶上奔跑的艾拉的身影。艾丽莎拿起什么也没有画的一张纸,然后抓起木炭,写了起来。 「我想的没错……这座城市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克洛伊』『蓓莉』『赏赐』『战斗型』『驱动死者』『吸血鬼』『立于死亡浊流的处刑台』『艾莉西亚』『女神的神谕』『盲信』『吉安娜』『铁鸟笼』 她一口气写出这些词汇,在之间连起线来。纸被写满之后,又补充另一张纸。周围散乱着写着七歪八扭的文字的纸。艾丽莎站在中心,俯览全局。 然后,她得出了某个结论。 「——————原来如此」 就算被人嫌弃,艾丽莎也必须完成自己的复仇。 然后对她而言,与吉安娜对抗的武器是必须的。 哪怕这个结果会破坏什么东西。 她的故事 四 她独自一人,瘫坐在血泊之中。 骨头、手脚、内脏,散落身旁。 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吧。 不论是生是死都见不到了吧。 从发誓进行杀戮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她独自一人,瘫坐在血泊之中。 骨头、手脚、内脏,散落身旁。 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吧。 不论是生是死都见不到了吧。 从发誓进行杀戮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她独自一人,瘫坐在血泊之中。 骨头、手脚、内脏,散落身旁。 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吧。 不论是生是死都见不到了吧。 从发誓进行杀戮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她独自一人,瘫坐在血泊之中。 骨头、手脚、内脏,散落身旁。 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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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吧。 不论是生是死都见不到了吧。 从发誓进行杀戮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她独自一人,瘫坐在血泊之中。 骨头、手脚、内脏,散落身旁。 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吧。 不论是生是死都见不到了吧。 从发誓进行杀戮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她独自一人,瘫坐在血泊之中。 骨头、手脚、内脏,散落身旁。 但是,与遗体残酷的损伤相反,血量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并非死于这里。那家伙一边朝着关着她的牢房放声大笑,一边将切断的身体扔进了进去。 她看到了母亲的手腕。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她看到了父亲的眼珠。也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这样下去的话,她终究也会落得这种下场吧。但是,她没有害怕。 她仰对黑暗的天花板。然后静静敛目,回忆结束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段充满血与泪,还有无意义的哀求,以及拷打与痛苦的几天时光。 她觉得母亲所受苦到头了,是种幸运。 她对父亲不用再嘶吼下去,心存感激。 她缓缓开口,轻轻地向那家伙送去言语。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只要没有奇迹发生,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如果那家伙没有心血来潮,她会被杀死。 即便如此,她………… 即便如此,还是由衷的 发誓,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恐怕,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吧。 不论是生是死都见不到了吧。 从发誓进行杀戮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只是一只怪物而已。 第八章 有个地方,有个不为人知道的,可悲的男人哦! 明明是人却完全不了解人,荒谬绝伦的男人哦! 一生下来就是空荡荡的,一生下来就是非常笨! 妈妈、妈妈,厨房里的妈妈,人究竟是什么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孩子究竟在说什么啊?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人死了要哭呢?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人呢? 聪明的爷爷告诉我,告诉被爸爸妈妈抛弃的我! 告诉我,人究竟是什么。我一个人弄不明白啊! 人也好驴也好狗也好东西也好,我看来都一样!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不知道就算了! 不过啊,小子。唯独这件事千万不要忘记。 人命是非常重要的,不去保护是不行的啊。 你对人没有任何感情。 啊、对啊……这样啊。 谢谢你回答我,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忘记的。 至少唯独这件事。 不论发生什么,都会记得。 *  *  * 艾丽莎一只手用力一推,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与此同时,传来轻快的掌声和她的几重声音。 店里面已经变成了舞会场所。桌子全都移到了角落。空出来的中间摆着木箱,铺着布,设置了一个建议舞台。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在上面华丽地跳着舞。橙色的灯光之下,倩影勾勒出几重优美的圆形。 舞者热情的扭着腰。女孩一只手高高举起,动作停了下来。蜂蜜色的头发落在了露出的雪白的肩头。音乐停止,响起喝彩声。 即便如此,醉客们一齐响起掌声。 「不愧是我的艾莉西亚!今天也棒极了!」 「艾莉西亚,下次到我的家乡来为我跳一曲吧!好么?」 「好啊!不过要有乐者为我弹唱呢。如果满足这个要求,我温柔的艾莉西亚,一定为你跳支舞哦!发自内心的欢喜,感谢…………咦?」 这个时候,艾莉西亚注意到了。她对出乎意料的来客感到有些纳闷。 艾丽莎大步走了上去。她的身边,没有葛兰的身影。今天她是独自一人。望着可谓某种异样的罕见光景,艾莉西亚皱紧眉头。 「干嘛啊,艾丽莎?竟然来找我……」 「艾莉西亚」 ——————————————唰 艾丽莎向艾莉西亚递出了一束玫瑰 艾莉西亚没能站稳,惊恐万状。艾丽莎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她轻轻地将玫瑰花递给了艾莉西亚。艾莉西亚茫然地,率直地接过了花束。男装的艾丽莎将手放在胸口,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她背后的气场仿佛一片怒放的花海,以令人心神荡漾的甜美表情,小声说道。 「这花,献给美丽的你…………啊,果然太合适了」 ————————————————————咕噜 不论男人女人,都齐刷刷的咽了口唾液。艾莉西亚的脸瞬间染得绯红。 艾莉西亚在怀中的红玫瑰与艾丽莎美丽的脸庞之间,交互看起来。她就像缺氧的鱼一般,嘴飞快地噏动着。随后,她舌头打结,大叫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有什么企图!从实招来啊!」 「这十分愿意听我说话的回答还真是谢谢了,艾莉西亚。没想到这一招这么有效呢……那我就说了。我诚挚地请求你,请一定帮我一把」 艾丽莎向艾莉西亚恳求。不过艾莉西亚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用花束遮住最嘴,蜂蜜色的头发摇摆起来,摇了摇头。 「什么嘛,是指吉安娜的事情吧?那可不行不行,就算你诚挚地请求我还是不行!帮你的话……肯定会被父亲大人骂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和我并肩战斗的。只是想让你参加一场简单的余兴节目。就只是这样罢了。你意下如何?」 「余兴节目?那是什么。我艾莉西亚才不做、那种、麻烦、的……」 艾丽莎以极为自然的做动作,迅速执起了艾莉西亚的手,毕恭毕敬地亲吻了她雪白的手背。艾丽莎顺势用哀求的目光向上看向艾莉西亚。艾莉西亚就像马上要爆炸了一样,满脸通红。艾丽莎做出最后一击,轻声细语 「这件事,我只能拜托你。能不能将你的力量,借给可怜的我呢,艾莉西亚?」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就没办法了呢!才、才不是为了艾丽莎哦!可不要误会咯!」 艾莉西亚倏地背过脸去。不明白状况醉客们姑且献上了掌声。「恭喜,恭喜」似乎很微妙的祝贺投了过来。 然后,在艾莉西亚看不见的位置上。 艾丽莎庆贺成功,用力握紧了拳头。 *  *  * 她猛地踢开了简易小屋的门。 正面墙壁摇晃起来,蜡险些从烛台中滴下来。 靠墙坐着,打开午饭包裹的男人茫然地张开嘴。混着绞肉的番茄酱从刚开始吃的炸面包中留了下来。可能是正值午休期间,小屋中没有客人的身影。 艾丽莎露出凶恶的笑容,向前走去。这一次,葛兰也与她随行。他没有理解其中含义,只是按照艾丽莎的指示,将拳头捏得嘎啦作响。 艾丽莎站在惊慌之下大声叫喊的男人面前。在他逃走之前,艾丽莎双手撑在了墙上,将男人困在了两只手臂之间。男人吓得跳了起来,缩成一团。 「噫噫、干、干什么啊。找我什么事!」 「听说的时候真是吓我一跳啊。偏偏你竟然是残酷剧场的挂名负责人。你还用金钱做交换保证了少女们的身份是吧?原来如此,在看到这场戏剧的时候我觉得……你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呢」 艾丽莎笑着问道。在她身后,葛兰虽然无法决定所站的位置,但还是继续捏响手指。男人瞥了葛兰一眼,颤抖着叫了起来 「干、干什么?你们究竟来干什么啊。我只是帮助了有困难的人罢了,我可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啊!嗯?」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对于你若无其事的接受少女们的盗窃品的事实,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只不过,如果不希望这件事被抖出去的话,就请你帮我一把……把残酷剧场借我一天」 「剧、剧场?可、可是有公演的安排,团员和演员们都已经决定好了,麻烦高抬贵手。事到如今,我还说什么,噫噫」 艾丽莎敲了下墙壁,小屋再次激烈的震荡起来。沙尘散落了下来。 男人连忙抱住脑袋。葛兰一边望着他,一边继续捏响拳头。 「放心吧。我会跟他们说的。不过拥有剧场权利的不是别人,是你。我想得到随便使用的许可」 我可不会让你白帮我的。 ————————啪叽 艾丽莎打了个响指。从虚空中落下装金币的袋子。男人瞪圆了眼睛,却还是瞬间伸出了手。他一边吐着粗气,一边确认里面的金币是真货。他用手指弹了弹,用牙齿咬了咬,似乎是认可了。他开始数起金币的数量。 在此之前,艾丽莎又让一袋金币落了下来,男人张大双眼。 「当我要做的事情成果之后,这两袋就归你了。算是打扰你的补偿」 就结果上来说,这也是为了这座城市。你觉得如何? 男人认真地思考艾丽莎的提问。然后,他大叫起来 「再加一袋!…………啊、不,没什么了」 男人看到葛兰面无表情的举起拳头,乖乖的将话收回。艾丽莎笑着向他递出文件。男人在签字的时候,葛兰依旧规规矩矩地继续捏响手指。 就这样,必须的演员和舞台凑齐了。 于是,艾丽莎开始着手下一项准备。 *  *  * 剧场前面的路上人山人海。 在那里,有一对风格别人的二人组。 人海中央,站着一个头戴乌鸦面具的高个男子。 他全身漆黑,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紧紧地闭着眼睛。她洁白通透的肌肤,令人怀疑没有血液流通。她的喉咙染成了红色,看上去是一具非常美丽的尸体。但是,她不时地睁开眼睛。 仿佛宝石一般苍色每一次睁开,人们就会呼吸为之一窒。 异形的二人组正在分发贴着百花的传单。人们就算接过了他们手中的纸,也没有离场。在膨胀起来的人海一头,戴面具的男人向新到来的女性递出传单。他用人们听不到的声音,对怀中的女孩低声说道 「艾丽莎……聚集的人比以前还要多呢。不过,我觉得还是之前的森林的怪物比较好……现在人们的视线,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从经验上我判断,这种人们投以这种充满热量的眼神,不会是愉快的情况」 「……现在这种状况没必要那么担心。视线的含义与你所想的含义恐怕不一样……不过我也和南瓜妖精比较对味呢」 在葛兰怀中,艾丽莎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味膨胀的人潮被突然分开。他们齐刷刷地左右分开。在他们中心,站着一位苍色的女性。吉安娜摇摆起只剩骨架的裙子,走了过来。人们心想这可能也是戏剧的一个环节,虽然被气势所震慑住,却还是向吉安娜注视过去。 吉安娜伸出柔软的手。艾丽莎察觉到她无言的要求,毫不畏惧的将传单交给了她。吉安娜读出上面的文字,眯起眼睛。 「『仅限一夜的特别演出。稀世金银美少女的飧宴,敬请观赏。情爱的各位街坊领居——请到残酷剧场捧场。 ——注、本次演出面向大众。请积极参加』,是这样么……这七天时限我确实除了『离开城市』之外没有提到其他的行动限制。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心血来潮?」 「没什么,只是突然萌生了被人们注目所带来的快感。反正回到尤金身边的话,我也是只笼中之鸟。在此之前创造一段回忆」 艾丽莎满不在乎地作出回答。尽管乱七八糟却又合情合理的谎言,吉安娜无言地接受了。不久,吉安娜点了点头。之所以她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有阻止,应该是她自信使然。强者对弱者有时会宽宏大量。 ———但是有时,这将要了强者的命。 艾丽莎又分发了一张传单,微笑起来。 「公演正好在第七天。请务必来看」 完事后,我会和你一起去尤金那里。 艾丽莎微笑着说道。吉安娜眯起金色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再度混入人群之中,艾丽莎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  *  * 这天夜里,传单被贴满了整座城市。 艾丽莎从以前吸血鬼破坏掉的门中下到地下。黑暗的下水道中依旧空无一人。然而,艾丽莎还是周到地在铁栏杆的墙壁上贴上了传单。以黑色为基调的纸面之中,金色与银色的少女挂着笑容。两人的脸与艾丽莎和艾莉西亚很像。艾丽莎心满意足的望着充满幻想的图画,走了起来。 黑暗的空间中,只留下了一张传单。谁也看不到那张传单。 在无人的地方,少女朝着虚空投以一个微笑。 ————————————————嗙! 但不久之后,一只打湿的手拍在了上面。 *  *  * 「你想干什么?」 「———什么?」 艾丽莎听到艾拉说的话,耸了耸肩。 艾拉对艾丽莎的态度挑起一直眉毛。 她将烟雾吐向空中。烟雾在无人的舞台上扩散消失。 艾拉拉着狼的毛皮缠在肩上。她露出难看的表情接着说道 「不要装傻。我是指『残酷剧场』的事。你还找我们的人借了化妆用品吧?究竟要干什么?我拜托你们的,是讨伐吸血鬼。在人家的地盘上搞剧场,可不合规矩哦?」 「正因如此才要摆啊。艾拉,你其实注意到了吧?就算杀了吸血鬼,事件也不会终止。其实你希望我与根源之人对峙,是吧?」 以前,你嘟嚷着还差一点。指的就是那个对吧? 听到艾丽莎的提问,艾拉倒抽一口凉气。她的嘴唇忽然歪了起来。艾拉也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动摇了吧。艾拉叹了口气,直直地看向艾丽莎。 「……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你说过,你们正在和吸血鬼战斗。但是,先不论『蜜蜂』他们,我觉得你本人对排除吸血鬼的个体表现得并不积极。那天夜里,你没有去找吸血鬼,选择了让我去追出现了的吸血鬼————你真的期待我最后的最后能够遇到那东西么?」 听到艾丽莎的说法,艾拉再度歪起嘴唇。她露出浅笑,思考着什么,说道 「哎,你没说的错。毕竟那东西给人的感觉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所以让我们的人去追那东西太危险了。我利用了你……不好意思。不过,这两件事之中究竟有什么关系?」 「残酷剧场的举办,是追踪的延伸。我将被夺走的少女抢了回来,对方想必会勃然大怒吧。对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去狩猎下一个猎物。而这个时候,我在地下贴上了传单。对方应该会接受我的挑衅。至少对方会来看看那传单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就是我的主场了。尽管放心把」 不会把你和少女义贼卷进来的。 艾丽莎一口咬定。听到她的话,艾拉眼睛眯得更紧,盯着艾丽莎。那双苍色的眼睛没有丝毫动摇。不久,艾拉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隔岸观火的话,那就太好了」 艾丽莎如此说道,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她优美却又像在演戏的动作,让艾拉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即便如此,艾拉还是转过身去。但是,她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她转身朝着艾丽莎背后问道 「啊,对了,你上次要的『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拿到了」 「不用了」 ————————已经不需要了。 艾丽莎用冷冰冰的声音作出回答。艾拉短促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两人朝着相反的侧台走了出去。 两名少女的身影从舞台上消失。 于是之后,最终那里空无一人。 *  *  * 公演当天,两名少女在后台吵闹着。 这一次,金色连衣裙的裙裾华丽的左右跃动。 后台上放着随手扔掉的衣服,以及沾了血的小道具。艾丽莎在狭窄的房间内一边缩着身姿,一边在不太洁净的镜台前打理紧身衣。现在,艾莉西亚正在给她紧紧地系上带子。已经换好连衣裙的她动作毫不留情。这一回,艾丽莎发出惨叫一般的声音,想要逃跑。 「痛痛痛,好痛啊,艾莉西亚,能不能轻点!」 「什么嘛,疼一下而已,给我忍耐!美丽是需要忍耐的。我艾莉西亚给你穿衣服,你可要感恩戴德哦!」 「都说了很痛啊。痛痛痛,真的很痛!你没搞错么?」 艾莉西亚接着飞快地帮艾丽莎换上了银色的连衣裙。艾丽莎气息奄奄地在圆椅子上擦汗。这个时候,响起了敲 门声。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有预定的来客。 艾丽莎觉得可疑,不由蹙眉。在此之前,艾莉西亚毫无防备的打开门。 「是谁啊,竟然在美少女换衣服的时候……」 「真是不好意思呢~,艾丽莎在么~?」 只闻一个拖得很长的声音。不等艾丽莎组织,双手捧着花的男人走进门内。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镜台上,将花用力一撒。这些花马上就要枯萎了。种类和形状都不统一。并不是花店里出售,在玻璃温室中培育的上等货,应该是从路边的花贩随便买来的。贤治用花示意,笑了起来。 「请,我来给你献花了哦」 「……贤治,化妆品都被弄掉了」 「哎呀呀,真的啊。算了,也没什么不好吧。你不化妆也很美,而且气质很重要呢……另外,还有。给,这个拿好了哦」 贤治嬉皮笑脸地给艾丽莎递出一只纸花。 艾丽莎狐疑地皱紧眉心,接受了纸花。她用手指将四篇花瓣重叠起来的百合解开。她看到当中一枚东西,眯起了眼睛。在上面,刻着一行文字。 『避难路径确保完毕。周围的居民和观众以及少女义贼,在事发之际都能够进行避难。准备十分充分』 ———————唰 艾丽莎将纸花揉烂。 她为了不让艾莉西亚看到,将纸屑随手一扔。然后,她对贤治投以笑容。 「非常感谢。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不过重要的确实是心意」 「咦?艾丽莎讨厌花么?」 听到出乎意料的声音,艾丽莎抬起脸。艾莉西亚眼睛张得很大,看着艾丽莎。 琥珀色的眼睛里浮出豆大的泪珠。艾莉西亚就像立刻就要爆发一般,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给我,玫瑰花,我非常珍惜的装在花瓶里布置着……每天我都会和它说话……难道说,艾丽莎给我的是讨厌的东西?」 「……呃,不是的,话是那么说,但是玫瑰另当别论哦!」 「真的么?太好了!是啊,玫瑰是艾莉西亚的花呢。这是天经地义的呢!」 可能是艾丽莎的笑容让艾莉西亚感到安心,艾莉西亚挺起胸膛。艾莉西亚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背过艾丽莎。贤治可能还有事要办,并不打算离开。 他从花海中挑选了一朵相对不错的花,拿在了手里。 贤治再次将这朵花向艾丽莎递出去,然后低声询问 「于是,这个问题上次已经向你提过了,你能否给个满意的答复呢?」 「……………关于这件的话,我的回答是不会改变的。你还是死心吧」 「为什么?因为你是怪物么?」 「这个嘛,我……」 「既然如此,我也是怪物哦?」 「你说什么?」 听到贤治若无其事的话,艾丽莎皱紧眉头。 在此之前,贤治手一挥。枯萎的花瞬间变成了一朵华丽的玫瑰。那可能是人造花,花瓣光艳得不自然。艾莉西亚率直地表现出惊讶,夸张地拍起手。 贤治对艾丽莎献上玫瑰,抛了个媚眼。 「给,请收下吧。你喜欢玫瑰吧?」 「…………谢谢」 艾丽莎侧目偷偷瞥了眼艾莉西亚,将花接了过去。 她将玫瑰放回到了花堆之上。这时,贤治开口了。 「有个地方,有个不为人知道的,可悲的男人哦!」 —明明是人却完全不了解人,荒谬绝伦的男人哦! 他就像在唱童谣一般,讲述起来。艾丽莎不明就里地瞪圆了眼睛。但是贤治没有理会艾丽莎,用手打起拍子,用脚踏出声音。他轻慢地继续讲道 「一生下来就是空荡荡的,一生下来就是非常笨!」 可能是对单调的旋律产生了兴趣,艾莉西亚也开始哼起了歌。贤治打了个响指,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他讲述出一位年幼少年的疑问,以及老人的回答。 至少唯独这件事。 不论发生什么,都会记得。 「之后,那个男人一直都在为人类不断奋战」 他突然停止歌声,冰冷地细语起来。但是,他的脸上仍挂着开朗的笑容。 「因为,这是人类的义务……因为有人告诉他,坚守这件事的就是人类」 贤治重重地点点头。艾丽莎凝视着他的脸。他的笑容,空荡荡的。但是,他那榛色的眼睛认真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艾丽莎回想起他的事。 人,在自己赢得作为一个人的自豪之时,才算一个人。 满足于人类之身而什么都不做的人……我无法承认那是人类。 这应该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吧。 「…………这说的,是你?」 「没错。不过,我的里面是空荡荡的。我还是和原来一样,不理解人类。人类与其他的东西没有区别。人有时被冒牌货所取代,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之后,会陷入混乱。即便如此,我还是无论任何也无法仅仅因为这样便将人类视作特别的种族。从外表上看,就算将我当成人类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然而看看我的内在,我却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啊」 所以平心而论,你能为人类而战的话,与我也没有差别哦。 因为这一点,唯独这一点,是人类的证明。如果你同意了。 「我一定会拼上性命,让同伴们承认你是我们的同志」 贤治一口咬定。他和艾丽莎,彼此无语凝视。 几秒钟后,她站了起来。她没有用语言回应贤治的邀请。贤治倍感遗憾地摇了摇头。艾丽莎走了起来。在与他擦身而过之际,低声说道。 「所谓真正的怪物,必须时刻保持傲慢哦」 「…………呼,是这样么,头一次听说呢」 「所谓的掠夺,就是指这种事。……对一切一笑了事,大哭大喊,不将想要的东西得到手誓不罢休,不存依赖。可是,为了人类而战,并依赖于此,以此为自豪的你」 我觉得是在太符合人类的风格了。 是宽慰么,还是非难呢。听到无法分辨的话,贤治没有回应。 艾丽莎再度迈开脚步。在她到达之前,门打开了。差不多要到开演的时刻了。带着乌鸦面具的高子男人前来相迎。又黑又长的嘴,伸进了房间里。 艾丽莎一瞬间没认出他是谁,呼吸为之一窒。 「怎么了,艾丽莎?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奇怪。不过,有那么怪么?」 伤脑筋了。要是别的什么人觉得我怪到无所,但是你都觉得我怪,我真的会伤脑经的。 葛兰如此说道,微微倾首。这有些脱线的举止,无疑是他的风格。艾丽莎不由小声笑了出来,同时,她想了想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真正的怪物) 艾莉西亚所说的,与其说是怪物的定义,不如说是掠夺者的定义。 掠夺者必须一直保持傲慢。她是这么忠告艾丽莎的。可是,如果硬说怪物就是掠夺者,那么葛兰也脱离了这个范畴。不过,他是『无名之妖』。本应如此才是,然而有一点让艾丽莎很好奇。 …………葛兰。你,刚才生气了么? 他说他没有感情。但是在艾丽莎看来,他确实拥有心灵。 他或许不是『无名之妖』。既然如此,那他又是什么呢。 (不过,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苦恼存在的形式,乃是愚蠢的行为) 他总会在艾丽莎身旁。重要的,只有这件事罢了。 艾丽莎无言地伸出手。葛兰执起了她的手。 然后,艾丽莎将自己的心 注入到言语中,静静地念出她的名字。 「不啊,葛兰…………一点也不怪」 你总是平常的那个你。 两人就像新郎和新娘一般,走了出去。在他们身后,艾莉西亚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艾丽莎抬起脸,挺起胸膛。然后,开幕的钟声庄严地鸣响了。 这是为了落下终幕的,开幕之钟。 少女的故事 四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少女,一直这么觉得。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怪物。 那只强大的怪物盯着少女,这样说道 因为你杀了我的家人。 我要夺走珍视的东西。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踏上了旅途。 于是,他们去了哪里呢? 不难过么?弗洛·莉莎。 不寂寞么?弗洛·莉莎。 既当不成人又当不成怪物。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少女,一直这么觉得。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怪物。 那只强大的怪物盯着少女,这样说道 因为你杀了我的家人。 我要夺走珍视的东西。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踏上了旅途。 于是,他们去了哪里呢? 不难过么?弗洛·莉莎。 不寂寞么?弗洛·莉莎。 既当不成人又当不成怪物。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少女非常幸福。 少女,一直这么觉得。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怪物。 那只强大的怪物盯着少女,这样说道 因为你杀了我的家人。 我要夺走珍视的东西。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踏上了旅途。 于是,他们去了哪里呢? 不难过么?弗洛·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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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舞台遮住一半的帷幕之上,用了编织成蛛网状的花边。而且在上面缝着等身大的人偶。舞台上也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迹。 这个舞台还差一步便要陷入恶趣味的领域,勉强保持着神秘性。 据说『残酷剧场』,是为了让人充满黑暗欲望与好奇心的地方。 据说,这里曾经是上演鞭笞赤裸女子这类低俗易懂的闹剧的地方。但是,既然团长的权限已经下放,得到了专属导演的指导,表演改头换面。据说在那之后,这个剧场便对跨越虚构与现实倾注了热情。导演拼命地再现出人脑内的『噩梦』。 艾丽莎提出想在舞台上演出一晚的申请能被剧场主人如此痛快的答应,原因便在于此。被创作意欲所刺激的他,会花尽各种功夫投入到夜场公演之中。 「都说了,我根本没想到包括练习在内,竟然这么辛苦!这叫什么简单的余兴节目啊!就算是宽宏大量的艾莉西亚也要生气了哦!」 「艾莉西亚,你闭嘴。这可是正式登台哦……机会难得呢」 说完,艾丽莎和艾莉西亚同时挥舞手中的镰刀。 赤裸女子的脑袋砍飞了。被拘束用具绑住,掉在天花板上垂下的裸身咯吱作响地摇摆起来。艾莉西亚切断了女子的脚。只闻沉重的声音,女子的身体垂直落下。艾莉西亚与艾丽莎,一同站在了扩散开来的血泊中。她们深深地行了一礼。 身穿金色与银色的礼服的女孩脚下,倒着一具灰色的尸体。 呈圆形扩散开的血泊,就好像铺在舞台之上的毛毯。 观众们发出欢呼声。其实那个灰色的裸身女子是一具人偶。切断之后会喷出血来的机关,与路边剧场的蜡人偶相近,但精密程度不可一概而论。 人偶是在被调到空中之前将演员换下来的。因此在观众们眼中应该就像有人实际被杀一般。人偶的脚踝上的锁链,由戴面具的葛兰拉动。之后,与血相似的颜料拉出了逼真的线条。 艾丽莎望向观众席。可能上了『面向大众』这个词的当,许多人面色铁青。还有位夫人后退跌倒。但是绝大部分的观众都为这一连串的演出献上了雷鸣般的掌声。 每当稀世的金银美少女面带着微笑挥舞刀刃,便会传来疯狂的掌声。 ——有时候,在娱乐中会追求残酷这件事,不论放在人身上还是『穴藏之恶魔』身上,都没有差别。 人的欲求扩大了『吸血鬼』的存在,导致了某些人想要扫荡贫民窟。 艾丽莎对人类的愚昧眯起眼睛。然后,她将手斧扔向了人偶。 *  *  * 表演按照故事的情节推进。其梗概非常单纯明快。 两位人外少女对抓到的东西,竭尽全力释放残虐。 随着表演的深入,人的杀害方法与拷打内容,凄惨程度不断增加。但是不久之后,银色少女似乎开始对自己的残忍行径感到厌倦。而最终的结果,导致了金色少女与银色少女同室操戈。进行过表演指导之后,艾丽莎判断让艾莉西亚说台词是办不到的,整场戏剧始终要无言中进行。有个毛骨悚然的朗读声,不时向观众们解释现状。 艾丽莎一边听着旁白,一边在侧台随便脱下了染血的长裙。她换上了平时所穿的男装,披上了黑色的外套,然后点了点头。 导演正心满意足的站在她的前面。艾丽莎向他低声说道 「这场表演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我实在无法详细解释。不过,我得到了团长的许可。请你不论发生什么也不要惊慌,迅速前去避难」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你们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能为你们指导表演是我的荣幸。这样的机会,一定不会再有了吧」 秃头导演闭上一只眼睛,这么说道。他的头上刺着毒蜘蛛的刺青,从肌肉的发达程度上看是男性,但是从骨骼和尖锐的声音来判断,或许是女性。 恐怕是个在这充满排异情结的世界中存活下来的人物。艾丽莎在内心对不问意图不问身份便出手相助的『他』,鞠了一躬。然后,导演拍了拍手。 「好了,尽情的去吧!这是最后的演出了!」 ———————————————尽情的。 贤治的话与『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艾丽莎无言颔首。 观众席上的灯光暗下来了一截。她调整呼吸,走了出去。 艾丽莎外套翻卷,登上舞台。金色的女孩,正站在她视线的前方。 衣冠华丽的艾莉西亚抬起脸,琥珀色的眼睛映照出男装的艾丽莎。 蔷薇之女缓缓地露出微笑。 于此,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宣告道。 「就这样,在残酷的命运之下,姐妹反目成仇」 此时,她超越人类范畴的眼睛,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中央的苍色身影。 吉安娜连核一并将苹果吃下,望着舞台。与此同时,艾丽莎看到了在剧场后方悄无声音摆动起来的影子。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影子。但是能够感觉到周围正散发着微微的腐臭。 最近状态比较完好的可疑尸体,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呢。 艾丽莎回想起了贤治的话。然后,她转向与她正面相对的表演者。艾莉西亚也对艾丽莎点点头。她正高举着手中好似剃刀的断头斧。 「好了么,艾丽莎,我要上咯」 「嗯……上吧。艾莉西亚」 艾丽莎用充满觉悟的声音小声说道。伴随着这个讯号,断头斧的刀刃离开了刀柄。 刀刃勾勒出弧线,开始在舞台上飞舞。空气应着尖锐的声音被切断。面对完全不像冒牌货的光辉以及完全不像杂技的动作,观众们屏气慑息。朗读之声宣告战斗开始。 「于是————姐妹开始相互厮杀」 艾莉西亚的刀刃呼啸着逼近艾丽莎。 艾丽莎惊险地将其闪过,外套的一部分被撕开。观众们爆发出惨叫和欢呼。艾丽莎咋舌。就拼杀来说,艾莉西亚的攻击太过神速。艾丽莎不断以一纸之隔躲避执着逼近的刀刃。但是,刀刃一次又一次擦过她的身体。艾丽莎的脸颊被薄薄地切开,袖口渗出血来。葛兰准备从侧台冲出去。 艾丽莎连忙看了看艾莉西亚。艾莉西亚那对琥珀色的眼睛正闪闪发光。 她忘我地享受着四处追赶艾丽莎的愉悦。艾丽莎尖锐地朝她吼了起来。 「————艾莉西亚,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么!」 艾莉西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断头斧的刀刃在即 将斩断艾丽莎腹部的前一刻,惊险地停了下来。然后,断头斧急速上升。艾莉西亚单手将断头斧高高举起,飞快地呢喃起来 「对呀,既然说好了,不遵守可是不行的呢,乐子还是留在下次吧」 毕竟约好了哦——温柔的艾莉西亚会为你跳舞哦。 下一刻,她挥下刀刃。 舞台应声被纵向切断。 *  *  * 会场烟尘滚滚。观众们惨叫着站了起来。 当中有几个人发出更为可怕的惨叫,站了起来。 在飞舞的灰尘与木屑中,艾丽莎缓缓地向观众席看去。 那边是可能担心情况而来到这里的少女义贼。她们一个个都面色苍白地注视着艾丽莎。在他们之中,艾拉瞠目结舌地杵在原地。 艾丽莎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切断舞台的大刀在半空中画出弧线。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哐唰! 刀刃应声收入刀柄之中。不知为何,上面湿润地染成了红色。 血正缓缓地滴落在艾莉西亚的礼服上。艾莉西亚抬头看了看刀刃,不解地歪起脑袋。 「………………咦?我砍到什么了?」 艾丽莎无视艾莉西亚,走了出去。她的鞋底发出尖锐的声音,靠近开出的洞的边缘。 接着,她向内窥视。刀刃贯穿舞台,到达了下面的房间。 正如团长预先交给艾丽莎的图纸上一样。方位没有偏移,舞台下面的小房间被纵向切断了。一位少女正坐在那里。有着一头灰色头发的她,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脚。她的脚踝被砍断了。鲜血正从伤口中流出来。 不过,她光是能够活着就很幸运了。她的身旁,掉落着一本绘本。 ——『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 这是不在少女义贼任何人手中的那侧绘本。 艾丽莎用张大的眼睛,俯视着挣扎的少女。她反刍艾拉说过的话。 残酷剧场正下方的房间真的很糟糕。仓库值守都呆不下去了,把地方让给了我们。不过这地方也很宽敞,而且我们当中也有人喜欢听惨叫,所以正好。 『穴藏之恶魔』通常喜欢惨叫和血肉。 烟尘尚未消散。在地下挣扎的少女的少女的脸,还看不清楚。但是,艾丽莎没有去管那么多,对身体纤细的她讲起话来。艾丽莎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头一次目睹尊荣呢,女神——克洛伊·冯·艾瑞斯特克莱西」 少女肩头一颤。她要逃走,挣扎得更为激烈。 艾丽莎向她无谓的挣扎,投去冰冷的目光。艾丽莎接着低声细语。 「你的『赏赐』是预知对吧?然后你救了少女义贼」 『少女义贼』是不会出错的!这就叫女神看到了的命运! 艾丽莎回想起『蜜蜂』的话。『蜜蜂』在最初提到女神的时候,她一下子闭上了嘴。那恐怕并不是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太大的缘故。『蜜蜂』在还不能无法信任的艾丽莎面前提及了女神,这才是她慌张的原因。艾丽莎在挣扎的女孩面前,淡然地接着说道 「克洛伊的『赏赐』是辅助型的……我从艾莉西亚那里是这么听说的。既然如此,就表示那个操纵死者的异能是属于蓓莉的。可是那个异能并不强大。蓓莉是战斗型的『穴藏之恶魔』。既然如此,她一定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战斗型』的因素。那必定就是『领地』」 她和吉安娜一样,是拥有战斗特化型『领地』的『穴藏之恶魔』吧。这便是艾丽莎从各种各样的情报中得出的结论。 然后从『立于死亡浊流的断头台』这个异名中可以推断她的『领地』是断头台,这就表示能够预测到其杀伤力高但发动范围会被限定场所。然后是『少女义贼是不会出错的』这句话,如果能从众多的选项之中不断地选择最佳的选项而行动,那么可以推测出能力为『预知』。克洛伊的『预知』恐怕能够预测一切的可能性以及结果。 『这里的人从昨天起就带着佣人们一起去旅行了。他们三天内不会回来,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只要不靠近值班室,值守的管家也不会出来』 艾拉就像将一切数字组合全都尝试过了一般,连金库也打开了。 要想知道家中的人外出旅行,不蹲守好几天岂能发现。在大屋内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用怎样的数列才能打开金库,这些事若没有超能力,是不可能进行预测的。 蓓莉之所没有展开『领地』,是因为对她而言,『领地』并不是自身的栖身之所,而是『底牌』。然后,克洛伊没有展开领地是因为别的理由。如果同样是穴藏之恶魔,就能够察觉到『领地』的气息。 ——————把我要的人还来。 ——————只要不还,我还会继续。 ——————现在收手,我还能原谅。 ——————给我出来。给我现身。 ——————这是第五个。杀光之前还会继续。 ——————这是第六个。把我心爱之人还来。 虽然不知道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克洛伊正躲着蓓莉。 「恐怕蓓莉已经掌握了克洛伊投靠了少女义贼吧。但是贸然急袭的话,少女义贼有可能会不要命的逃跑,或者杀死克洛伊……蓓莉为了把克洛伊逼出来,开始杀死少女义贼」 恐怕克洛伊的『预知』用在同样的『穴藏之恶魔』的身上会缺乏精度。在战斗之时,对近在眼前的对手,只能预测到下一个行动。 对蓓莉来说,『预知』将成为无可匹敌的武器。但是,面对蓓莉不定期袭击的『吸血鬼』,克洛伊一方无法对抗。 要对付不确定要素,需要其他的不确定要素。想必就是为此,在追逐『吸血鬼』的过程中,得知专杀同族的『艾伦·冯·艾瑞斯特克莱西』到来的克洛伊,才会差使艾拉要求艾丽莎的协助。 ——我可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赌命地在战斗哦。 『毕竟即便现在这个时候,我也正做着刚才那样的危险赌博呢』 一切都是为了让艾丽莎杀死克洛伊的姐姐——蓓莉。 但是,克洛伊自身的决断,斩断了自己的脚踝。 「到头来,你们还是太天真了。杀人的一方,迟早也会被杀。你们应该明白」 克洛伊没有回答艾丽莎的话。这时,她抬起了脸。 艾丽莎不可能对克洛伊多费唇舌。观众们应该也快从冲击中重新振作起来。扩散至观众席的烟尘也渐渐散去。 少女义贼恨不得马上冲过来。并立在墙边的那群影子依旧按兵不动。其他的客人们不知该不该逃跑,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们之中,唯独吉安娜一个人依旧坐着。她那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艾丽莎。 除了艾丽莎之外,没人进入她的眼眶。认识到了这件事,艾丽莎发自腹底地大喊出来 「啊啊、好可怜,克洛伊死了!」 几秒钟后,无以伦比的惨叫震裂天际。 这是艾拉的声音。与此同时,从遥远的地方咆哮轰鸣而出。 通过死者得知状况的幕后推手,发出了绝望的叫声。 这声本应无法听到的咆哮,明确地传入了艾丽莎的耳朵。 下一瞬间,门猛然打开了。蜂拥而入警官们开始疏散观众和演员。但是少女义贼们与他们相反,奔向洞口。艾丽莎上前,从舞台上跳了下去。擦身而过的『蜜蜂』那对张得大大的眼睛,映照出艾丽莎的样子。但是,艾丽莎没有回头。葛兰站到了艾丽莎身边,取下了戴在头上的面具。 ————————咯啷 乌鸦面具,掉在了地上。 无人的观众席上,留下了吉安娜一个人。艾丽莎从虚空中抽出剑来。 她在吉安娜的近旁举剑一挥。锐利的剑呼啸着撕裂空间。 艾丽莎用剑尖指向吉安娜的鼻尖。 吉安娜眼皮眨也不眨地盯着剑尖。 「蓓莉马上就回来杀我了」 「您说得对,小姐。似乎会是这样」 「这样好么?吉安娜,你好好地告诉我」 要是我能活下来,到时候我就到尤金的身边去。 艾丽莎放出话来。吉安娜面色丝毫不改,金色的眼睛眨了眨。 她微微倾首,然后仿佛十分钦佩一般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 「————是呀,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尤金的爱女被人杀死么?吉安娜?」 艾丽莎用甜腻的声音细语。吉安娜无言地站了起来。她用冰冷的目光俯视艾丽莎,但是,她缓缓地弯下了腰,非常优雅地行了一礼。 消灭那位姐姐吧。 「——————我明白了,小姐」 说完,她抬起脸来。舞台、天花板、人偶之上,同时绽开裂痕。吉安娜那令人讨厌的『领地』,纷纷张开了嘴。不祥的笑声震撼剧场。 与此同时,舞台的门应声炸飞。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多多」 吉安娜低语,手指搭在『鸟笼』上。 艾丽莎和葛兰抬起了脸。 腐臭与腐肉飞洒开来。 死亡的浊流终于到达。 *  *  * 最初出现的,是死者的河流。 死者踏着灰色的冬日之路到来。 这是这个城市里消失的尸体所排成的阵列。死者以一定的步幅渐渐淹没整个剧场。他们就像国际象棋的棋子一般列成了队,但是他们中央有一条为某人打开的道路。 在那里,出现了一位黑色的女性。女性正被死者抬着,坐在椅子上。 坐在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金椅子之上的身影,让人联想到了女帝。被死者淹没的情景,与其说是现实的景色,倒像是进入了『领地』之中。女人让人感觉是个修道女,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衣裾长得不正常,而且很宽。长衣像鱼尾巴一样摇摆,女人跳下了椅子。 ————————————铿 她踏着死者的脑袋,下到地上。 她在几名死者的背后,缓缓抬起脸,直直地看向艾丽莎。 那对留有印象的红色眼睛,映照出了艾丽莎的样子。但是,她的脸比艾丽莎所熟悉的蓓莉要憔悴许多。然后她的脸上,有大量的泪痕。她,张开嘴 「是你杀的么?是你杀了克洛伊,杀了那孩子?」 「没错,蓓莉。就是我杀的。久违了呢」 艾丽莎向死者之王郑重地行了一礼。葛兰与吉安娜站在了艾丽莎的面前。但是,蓓莉燃烧的眼睛依旧瞪着艾丽莎。艾丽莎向她回以完美的笑容。 「真是太遗憾了呢。你明明正千辛万苦的追寻从你身边逃走,讨厌你的克洛伊」 蓓莉的眉毛一弹。漆黑而锐利的眼睛放射更强烈的杀意。艾丽莎无视她的杀意,从正面瞪着她那张在『十二月的喧嚣』之时曾始终挂着笑容的脸。她的嘴唇缓缓地完成了笑的形状。不久,艾丽莎露出了凶恶的笑容。 害死母亲的女孩,对开开心让自己吃掉母亲的肉的女人宣告道 「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妹妹了。这可简直太遗憾了啊!」 尖锐的声音撕裂艾丽莎的鼓膜,艾丽莎一瞬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怪声便是如此强烈。蓓莉大大地张开地狱一般的嘴,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越『穴藏之恶魔』声带极限的声音响了起来。蓓莉口中咕嘟咕嘟地撒出血泡。即便如此,蓓莉仍旧没有停止叫喊。蓓莉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整个人弯了下来。她苦闷地像个孩子一样流下豆大的泪珠。 艾丽莎对她的反应投去吃惊的眼神。血从蓓莉口中流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克洛伊……克洛伊咿、克洛伊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蓓莉一边吐出如瀑布一般大量的血,一边哭喊起来。蓓莉,泪水和鼻水不成样子的滴下来,啜吮着血。她将口中残存的一部分血,伴着唾液一同咽了下去。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蓓莉。你要砍断我母亲的腿,在我哭喊着让你停手的时候,你停手了么?你要杀我的话,随你便好了」 艾丽莎露出微笑,向后退了一步。 蓓莉粗暴地取下头巾随手一扔。乌黑丰盈的头发流泻到腰际。她像野兽一般原地伸下四肢。在她周围依旧站着的死者集群动摇了。 下一刻,她的身体消失了。吉安娜深深地叹了口气。 「飞起来,多多」 她嘟哝起来。与此同时,裂缝之中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 慨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邪恶的笑声响了起来。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鸟笼中飞了出来。 能够看到那是数以千计的黑色甲虫。看上去是具有粘性的毒之奔流。看上去酷似植物的强韧的蔓藤。看上去长着长长尾巴的消瘦野兽,还拥有优美尾巴的鱼。 但是,唯独不像鸟。 『多多』高高地飞上天顶。下一刻,又降了下来。 艾丽莎前方一步之遥的地面震荡起来。被踩裂的地面上留下足迹。誓取艾丽莎首级的蓓莉逃向后方。『多多』的翅膀刮过蓓莉方才所在的地方。 蓓莉躲过了『多多』的攻击,扑进了死者的集群。『多多』的尾巴向一名死者纵向挥下。死者很柔软,连断面都没有崩溃便倒了下去。 蓓莉将死者当做盾牌,没有规律地移动。吉安娜张开嘴 「展翅吧,多多。到修毛的时间了」 下一刻,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多多』两侧展开,爆炸了。 无数的黑色弹丸齐刷刷地击穿死者。被数以千计的针所贯穿,死者的身体仿佛从内部被咬破一般爆散开来。它们的身体化作砂砾,消失无踪。踩着散发着腐肉气味的砂,蓓莉将针之雨尽数避开。她逃向天花板,然后落向地面,一边疯狂地跳着舞,一边从数以千计的针之散弹下逃跑。吉安娜微微瞠目。 与对葛兰奉上的赞词不同,她用莫名沙哑的声音低语道 「————————漂亮」 —————————————————嘎哩 在吉安娜的手臂上,五颜六色的线正打着卷。 刺绣的线陷入蓓莉全身。之前覆盖吉安娜肌肤的丝线,一部分正在解开。她的手腕失去了苍色,恢复了原本的肤色。离开她皮肤的线数量增加,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然后这些线,紧紧地绑住蓓莉的身体。 线撕开蓓莉的皮肤,钻进她的体内。 ——————嘎哩嘎哩嘎哩嘎哩嘎哩嘎哩嘎哩 吉安娜一边操纵丝线一边俯视蓓莉。她用某种心满意足的口气说道 「真是厉害,蓓莉。我对你表示赞赏。已经好久没有人能让我发动『赏赐』了。你的心真的很高,很善战」 艾丽莎张大双 眼。就像在看到吉安娜绣着线的皮肤时一样,一股热浪在脑中奔腾。艾丽莎盯着陷入肉中的鲜艳丝线,回想起了某个情景。 诺玛的胸口中心,绣着一朵蔷薇。 从仿佛肉块一般的花瓣中间伸出来的藤蔓,陷在诺玛的胸口中。带刺的藤蔓钻进了皮肤下面。材质不明的线,应该是某人的『赏赐』。回想到这件事,艾丽莎注视着吉安娜的线。红色与翠色的丝线,与那个是相同的东西。艾丽莎茫然地嘟嚷起来。 「难道说,是你…………」 「结束了,蓓莉。你的头部我会作为纪念装饰起来的」 吉安娜的嘴唇微微翕动。她瞬间拉紧了丝线。 这一刻,蓓莉哂笑了起来。她露出了令见者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野兽的笑容。这是不问任何东西要咬上去的表情。 艾丽莎知道。蓓莉的『赏赐』很弱。即便如此,她仍以强力的『穴藏之恶魔』而著称。但是,她的攻击需要妹妹的预知作辅助。 换而言之,对方无法逃脱乃是她发动攻击的必须条件。 蓓莉抬起了沾满鲜血,颤抖着的手指。然后,她将手指指向前方。 「——————————————————处刑」 然后,『立于死亡浊流的处刑台』这个绰号。 如今,吉安娜与蓓莉被丝线固定了起来。 「——————————————————执行」 蓓莉如指挥官一般,挥下了手指。 与此同时,吉安娜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领地』的『入口』打开,但是她没有坠入『领地』之中。就连周围的空间也未被改写。 背离的『领地』极其狭窄,没有深度,到了不可能居住的地步。 处刑台从『领地』飞出来,瞬息之间将吉安娜卷了进去,然后组装了起来。吉安娜的手脚被绑在了大刀之下。但是,吉安娜并没有惊慌。 只要杀死主人,『领地』就会消失。她缓缓地叹了口气,细语 「多多,到进食的时间了」 随着吉安娜的声音,『多多』跃上了空中。多多再次变回了个体。 它大大地展开翅膀,嘴朝着蓓莉的头部啄了下去。 ————————嘡! 蓓莉的身体浮空,被穿在了天花板上。『多多』的嘴啄空了。艾丽莎的剑贯穿了蓓莉的腹部。血啪嗒啪嗒地留下来。但是蓓莉还活着。她免于即死,在腹部被贯穿的状态下,所能采取的选项绝无仅有。 然后,蓓莉做了她能做的事。 处刑台的刀刃落下。烧得通红的地狱之刃朝着吉安娜脖子落了下去。 下一刻,『多多』在没有指示的状态下画了个弧线折回。『多多』的黑色翅膀向处刑台挥了下去。但是,处刑台纹丝不动。了解处刑台无法破坏之后,『多多』在空中接住了刀刃。『多多』推压烧红的大刀。野兽与刀刃开始拮抗。吉安娜手腕一动,准备用刺绣线杀死蓓莉。 ————————嘡! 吉安娜的手腕连同丝线飞向空中。 吉安娜张大了眼睛。但是,她无法动弹,扭曲身体。她尝试用脚来挣脱束缚。而她的脚踝有飞向空中。艾丽莎用沾满鲜血的剑刺向吉安娜。吉安娜凝视着艾丽莎绽放着杀意的眼睛,点了一下头。 「是你……是你这家伙在诺玛胸口缝上那东西的?」 「啊,原来是这样,你察觉到了这件事么……真是失态。原来如此,活生生的砍断别人的手脚,这种残酷的行为的确不是您的风格」 吉安娜淡然地作出回答。即便丧失了手脚,她仍旧面不改色。毋宁说,吉安娜伸展四肢,犹如休息一般从全身泄去力量。自己的身体被砍断,大刀在头上正在逼近。身处这样的状况下,她依旧平静地说着。 她仿佛没有一丝后悔的,淡然地回答 「我非常同情你的妹妹。您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就算大发雷霆也无可厚非吧。可是,我只是完成我的使命。这位『无名之妖』,应该是炼金术师创造出来,并流落民间的存在吧。原来如此,您会和为了歼灭『穴藏之恶魔』而创造出来的怪物一起驱逐怪物,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对于复仇者来说,这是身为复仇者的使命。就像我作为尤金大人的亲信而生一样,如果您是作为复仇者而生的话,杀了我也无妨」 吉安娜用流畅的声音说道。她用仿佛寒暄一般的口吻如此说道。 吉安娜金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艾丽莎。仿佛诅咒一般细语 「可是,不要忘记。掠夺的一方,必然会遭到掠夺。因此,怪物若是不能履行怪物的使命,不断掠夺,将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您却非常珍视极为愚蠢的东西。您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呢」 我拜读了报告。看看洛恩和洛雷尔兄妹。看看克洛伊与蓓莉姐妹。夺走别人重要之人的人,不久也将失去自己与自己真爱之人。 吉安娜静静地抬头看向艾丽莎,犹如看到可悲之人一般,眯起眼睛。忽然,她的嘴唇弯了起来。她露出了迄今为止从未表现过的凶恶的笑容。 「真可怜。你绝对无法得到幸福」 ————————————砰咚 吉安娜的脖子被折向了正侧方。她的身体失去力量。艾丽莎茫然地张大了双眼,停下了正要挥下去的刀刃。在此之前,葛兰静静地摇了摇头。 「………………………已经可以了吧,艾丽莎」 艾丽莎失语,毫无意义地动起手。她转向身后。 只见吊在半空中的蓓莉也失去了力气。红色的液滴正顺着手往下滴。忽然,处刑台消失了。裂缝的气息也立刻荡然无存。 艾丽莎茫然地抬起脸。吉安娜临终时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面回响。 夺走别人重要之人的人,不久也将失去自己与自己真爱之人 ——————真可怜。你绝对无法得到幸福。 她那犹如诅咒一般的断言,在艾丽莎整个脑袋里打转。艾丽莎深知自己是绝对无法得到幸福的。掠夺之人拥有被掠夺的义务。可是——艾丽莎抬起脸。 她看了看站在眼前的葛兰的身影。 看了看说过自己是『陪伴你的人』的怪物的脸。 「…………………………………………我」 艾丽莎茫然地嘟嚷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朝着克洛伊身边,朝着最后残存下来的『穴藏之恶魔』身边。 朝着『十二月的喧嚣』之时,最在最前排的蓓莉的妹妹身边。 她的故事 五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对苟延残喘这件事,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对闯入眼前的一切,只是无尽地去憎恨。 虽然在弄人的造化中活了下来,她的未来依旧不会改变。 或被杀,被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 即便变成了怪物,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 即便变成了怪物,怨恨的对象还是杀不掉。 她还没有能够杀掉打从心底里憎恨的人。 她一个人不断前行——这曾是一条艰苦卓绝的路。 她一个人苟活下去——这是极为残酷的生存方式。 再也没办法见到妹妹了吧。 再也无法和妹妹说话了吧。 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手将什么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了吧。 岂止如此,一定不会再有谁的手,来碰自己了。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于是————————————————。 于是,她遇到了一个怪物。 第十章 不难过么?弗洛·莉莎。 不寂寞么?弗洛·莉莎。 再也没有人会陪伴。 即便如此,仍要继续么?弗洛·莉莎。 杀人之人,终会被杀。 掠夺之人,终被掠夺。 这将是未来迟早面对的结局。 即便如此也觉得没关系的话。 不要松开拥抱的那双手。 不要松开牵起的那只手。 不难过么?弗洛·莉莎。 不寂寞么?弗洛·莉莎。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  *  * 克洛伊不在洞中。 舞台之上不见少女义贼的身影。 艾丽莎跳进空荡荡的洞里。被切断一半的房间,是小孩子风格的装潢。大量的棉花从断成两截的布偶中洒出来。掉在地上的一部分,被血染红。血迹不曾断绝地连接到了入口。 艾丽莎追着血迹走了起来,穿过了敞开的门。 走廊上也残留着点点血迹。就好像某人留下的记号。 艾丽莎摇摇晃晃地朝后面追去。『残酷剧场』正下方的房间,在经走廊和食堂,连接着像蜘蛛网一样挂满吊床的走廊。艾丽莎一直走到了哪里。 反正不会有人在的吧。她们一定已经全逃了。 艾丽莎这么预想着,打开了门。但她走进走廊一步,张大了眼睛。 少女们一个个正毅然地站在走廊然。这几天共处下来的一张张的脸,齐刷刷地向艾丽莎看去。雪姬一直延伸到了里面的走廊。有什么人正躺在门旁的床铺上。 『穴藏之恶魔』的回复速度远比人要迅速。但是现在活动,还是过于危险。而且,她们也不可能抛下年幼的孩子们逃走吧。少女义贼的人员增长过度,显然成为了弊端。全怪她们制造了累赘了。 你说对吧——艾丽莎提问一般,苍色的眼睛投向站在最前头的少女。 「——————————艾拉」 「你追赶这孩子的理由,我已经听过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还是求求你。克洛伊她,可能的确参加了那场过分的活动。那是形势所迫,或许也没办法阻止。可能她当时和姐姐蓓莉坐在了一起……即便如此,这孩子绝对不是那么喜欢伤害生者的人」 …………………………………能不能求求绕过这孩子一命? 「求你了。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艾拉这么说道,立刻跪了下来。少女义贼们也跟着艾拉,在艾丽莎面前齐刷刷地低下了头。艾丽莎没有回答。艾拉低着头,拼命地接着说道。 「我们的偷盗,没有克洛伊便无法实现。如果没有那孩子的帮助,我们根本不可能像这样生活。要是没了那孩子,我们全都会死啊」 「…………你们就是这样向人们抛洒金币,一直装成义贼的样子生活的么?」 「我们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不会再偷东西了!尽管这样……尽管这样,我们又要到哪里去做买卖,或者去做赚不了钱的工作呢。明白和不明白,是完全不同的。这里的这班,要怎么只靠正常的营生养活?根本就不可能啊!」 「……我把活不下来的她们一个个收养起来……说出这番话的,是你自己吧?」 「难道你让我抛弃她们么?……所以,你就让她们饿死,病死么!你懂什么?我见过有些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出卖身体,两个人相依,在外面受冻……不买药就会死的孩子根本数都数不清。我希望……至少能把自己看到的家伙当成家人,让她们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艾拉咆哮一般叫了起来,而艾丽莎用澄净的苍色眼睛对着她。 艾丽莎脸上挂着尤为平静的微笑。面对令人窒息的平静表情,所有人都一同屏气慑息。艾丽莎咻地拔出了剑。看到从虚空中出现的剑,几个人发出惨叫。 「……在你眼前,人的脚被砍下来,活生生的吃下去。这种事你遇到过么?」 「…………………………咦?」 「还有,将手指砍下来,往嘴里塞,直到咽下去为止,不断地殴打。这种事你遇到过么?怎么了,艾拉?不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表演么?」 「…………你、难道、这种事」 「是啊,全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坐在最前排的,蓓莉和克洛伊姐妹」 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们姐妹。 「艾拉,给我闪开。我真要动手咯?」 艾丽莎的剑尖指向了艾拉。但是艾拉没有反应。 艾拉收紧嘴唇。一道鲜血从她额头上流了下来。有人喊着姐姐,让艾丽莎停手,应该是『蜜蜂』吧。有人正大声哭泣,应该是『苹果』吧。有人双手合十,正在颤抖,或许是『黑猫』吧。即便如此,艾丽莎依旧不为所动。 艾丽莎继续用剑抵着艾拉的额头。艾拉直直地注视着艾丽莎。 不久,艾拉开口了。随后抛来的,既不是祈求,也不是道歉。 「—————————我原谅了啊」 「……………………你说的什么?」 「………即便如此,我还是原谅了」 艾拉抬起脸。燃烧的眼睛映出艾丽莎的样子。艾丽莎不禁呼吸为之一窒。 艾拉没有害怕。她的眼神非常复杂,但充满了明确的感情。那是同情、悲伤、绝望、愤怒、还有共鸣。在黑色的眼睛里,一切化作了火焰的形式正在燃烧。她那硕大的眼睛充满强烈的光芒,大叫起来。 「我,原谅了克洛伊啊!」 声音震撼墙壁,让鼓膜发颤,随即消弭。艾拉吐出一口粗气,看向艾丽莎。 艾丽莎也直直地看着艾拉。冻结的眼睛与燃烧的眼睛相互映照。 下一瞬间,艾丽莎的剑向侧旁一挥。 现场传来惨叫。但是,只有血滴飞洒,艾拉并没有受到新伤。艾丽莎把剑从艾拉身上拿开,让剑消失在虚空中。然后艾丽莎俯视艾拉,淡然地说道 「……你都遇到过什么,说来听听」 —————说说你究竟原谅了什么。 艾拉缓缓开口。 然后开始讲述。 *  *  * 这是某个少女的故事。 很傻的父亲与愚蠢的母亲,以及可怜的少女的故事。 「……我的妈妈和爸爸,从『穴藏之恶魔』那里偷走了大量的宝石」 据说,原本以偷盗维持生计的少女的父母,从某所大屋中偷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大量宝石。可是,这是『穴藏之恶魔』的陷阱。蓓莉似乎厌倦了去设计那些前来拜访的人。然后她开始了新的游戏。 蓓莉自己没有『领地』。取而代之,她会让克洛伊创造出符合她意愿的『领地』。乍看之下,那只是一所平淡无奇的气派大屋。她将人类抓到哪里。然后,她蒙着脸,穿上长袍,对醒过来人的低声说 这里的主人很可怕,但是现在不在家。 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意从这所大屋里拿走宝石。但是不要忘了。 只要你偷了,灾难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然后,她等待人类拿走宝石,离开大屋。她花了十分钟追上了偷走宝石的人。但是,她又找到了新的乐子。然后,她将人类抓起来,次数按照偷走宝石的数量,用刀划偷走宝石的人的身体。 艾拉的父母,偷了一百二十颗。 「最开始是爸爸,接着是妈妈,他们在大屋里被刀子划……那可正是一场残忍的飧宴……然后,我应该也要遭到这么对到。然而」 那天晚上,少女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倒在草原上。 不知为何,『领地』消失了,蓓莉的身影也消失了。只要没有奇迹发生,少女不可能还活着。但是,不知是命运的何种捉弄,奇迹真的发生了。 她一个人逃离了那里,再次踏上了流浪之旅。她发誓,一定要杀了蓓莉。她的心已经腐朽殆尽,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即便如此,牙齿还是无法轻易够到。即便成为怪物,还是没办法杀死怨恨的对象。 到头来,未来没有任何改变。或被杀,或独自死去,不管怎么样,结局不过仅此而已。在这条艰苦卓绝的路上,她一个人不断前行。她没有钱也没有栖身之所。用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饿死。她见不到妹妹,也无法信守与她之间的约定,没有任何人陪伴左右,孤独的死去。 这样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 就这样,她诅咒着一切,苟活了下去。 她等待着死亡,度过形单影只的岁月。 然后,她————————————。 「我,遇到了一只怪物」 那一天『领地』消失的原因。 在于讨厌蓓莉,收起『领地』,独自踏上逃亡之旅的克洛伊。 *  *  * 「我,曾打算杀了克洛伊……但是不用说也知道,我打不过她」 我出现在那家伙面前,但那家伙不知为何犹豫着没有杀我。然后那家伙这么说 呐,你会唱歌么? ………………歌? 讲故事也可以哦。什么都可以。 我啊,虽然喜欢惨叫,但也喜欢歌和故事。不过,姐姐完全不给我唱歌,完全不给我读绘本,每天只会折磨人类。我啊,对那种事并不开心。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干了。所以,我就这样一个人跑了出来…… 可是,不行啊。没有任何人为我唱歌。 我在被姐姐杀掉之前,一定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在你看来,我是罪有应得吧。不过、不过呢,我…… 好想有人给我唱歌,哪怕一次也好。 「所以,我给那家伙唱了歌,讲了故事。因为我在漫长的旅途中,学到了歌和故事」 给她唱了『无名之妖』的歌,讲了『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的故事。 「唱完了之后,克洛伊像笨蛋一样拍手,一边哭一边说」 谢谢、谢谢,太棒了。 太棒了啊,真的太棒了。呐,作为谢礼,我。 会让你活下去。 「然后我借助她的异能,干起了偷盗的营生。途中我收留了很多孩子。忍饥挨饿的家伙和快要死掉的家伙,都和过去的我重合在了一起,我没办法对她们视而不见,而且」 ——————————我,想要家人啊。 「我再也见不到妹妹了。我和杀死我父母的人联手,染指偷盗,而现在的我,怎么能够去破坏成为别人养女的那孩子的幸福生活啊!所以,我想要家人啊……想要很多很多妹妹啊」 但是,艾丽莎知道。艾拉坚决不让少女义贼们称她『姐姐』。在自称姐妹的少女义贼中,她不过是艾拉而已。 艾丽莎非常明白这种感受。失去的东西太过沉重了。 她的妹妹,恐怕现在也正孤零零的一个人。 「可是某一天,蓓莉追了过来。那家伙听到少女义贼的事之后,似乎确信了克洛伊在帮忙。那家伙抓到我们,开始杀人。但是我没有把克洛伊交给她。这么做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死。蓓莉没打算把我们赶尽杀绝……就算这是威胁,她肯定也害怕真的被克洛伊讨厌吧。她相信只是那个血字还有杀害方式的话,不会惹克洛伊生气」 然后,两人便下定决心利用艾丽莎。 要对抗『穴藏之恶魔』的,就要用『穴藏之恶魔』。 「你的事,我从克洛伊那里听说了……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还是求你饶过克洛伊。失去克洛伊的话,我会」 「………………因为你们会死所以让我饶了我的仇人?这话还是跟过去你的你去讲吧。听过这番话之后,你会原谅蓓莉和克洛伊么?我可不会容忍享受我家人痛苦的人」 「不对,克洛伊没有享受。克洛伊没有残忍到那个地步」 「麻烦你不要为了救自己而一直庇护克洛伊。你也真是够了」 「不是,原因才不只这样!」 我在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遇到了克洛伊! 「克洛伊她、克洛伊是我的第一个家人啊!」 艾拉如同惨叫一般咆哮起来。灰狼的毛皮从她肩膀上掉了下去。少女义贼各个兵器舍弃。总是十分高傲的艾拉,如今扔掉了尊严,紧紧抱住了艾丽莎的腿。 她不顾羞耻地拉扯艾丽莎的外套,拼命叫喊。 「即便克洛伊偏离人类范畴,伦理观也截然不同,她还是喜欢唱歌和故事。喜欢我做的饭,现在也经常要求我给她讲故事。我为她读绘本,为她唱歌。她每次都会感动得哭起来啊!她说,没有比这样更幸福,希望能永远持续下去,我、我!」 我怎么可能永远的去憎恨她! 「求你了,好么……拜托了,求你了,不要杀她」 「………………艾拉」 『蜜蜂』小声嘟哝。下一刻,她双手伸向艾丽莎面前。『黑猫』也迅速地站到了她的身旁。『苹果』甚至不知道此举的含义,也跟了上去,『妖精』有些犹豫,还是跪了下来。少女义贼所有人都效仿她们的做法。她们众口向艾丽莎请愿 「拜托了,放过她吧」「女神是我们的家人啊」「我,不想看到艾拉哭泣」「好想大家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 ————————————————姐姐。 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呢。充满依赖的声音在空中扩散消失。 艾丽莎也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少女义贼,以及躺在里面的克洛伊。 葛兰在背后,静静地向她搭腔 「………………………艾丽莎」 她一边听着葛兰平静的声音,一边开口。但是,艾丽莎依旧一语不发,缓缓地闭上眼睛。许许多多的感情从她脸上闪过。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她最后回答 「…对不起,我的妹妹只有一个」 看过那场祭典的人,我无法饶恕。 艾丽莎露出非常美丽,非常平静的微笑。时间完全冻结。 下一刻,艾拉缓缓起身。她垂着脸,低声呢喃 「————————啊啊,是这样么,我明白了」 一把匕首从她的袖口滑落到她的手上。少女义贼瞬息之间袭向艾丽莎。 艾丽莎抬腿蹬去,鞋底陷入了艾拉的脸。艾丽莎起脚一扫,将几个人一并踢飞出去。四名少女飞向空中。一名少女一跃而起,在艾丽莎身后着地。艾丽莎的肘击没入她的腹部。少女吐出东西,瘫倒在地。 眼神悲伤的『蜜蜂』,赤手空拳冲来阻拦的『黑猫』,都被艾丽莎击倒在地。 此时,有人从身旁用力拉住了艾丽莎的外套,艾丽莎猛地转了过去。 然后,艾丽莎起脚向对方的脑袋劈下,可是刚下脚却停了下来。 「姐姐……姐姐、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才是不是这么可怕的人啊。 『苹果』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艾丽莎轻轻地放下脚,不由自主的将手伸向她,却没有继续伸过去。『苹果』身体激烈的一颤,哭着逃走了。 艾丽莎系在她头发上的丝带,松脱掉落。 艾丽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抚摸她的脑袋了。 艾丽莎咬紧嘴唇 ,走了过去。她在呻吟与哀求声中迈进。 一个好似惨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艾拉一边不住的吐血,一边大叫。 「慨、哈、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你要是杀了我们重要的人,我也会杀掉你重要的人!说到做到,说到做到!」 掠夺之人,迟早也会落得遭人掠夺的下场! 艾丽莎一边听着艾拉的尖叫,一边出去。这句话像针一样刺入艾丽莎的胸口。艾丽莎想起了艾莉西亚说过的话。她,会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呢。 我岂能继续被你们掠夺。 我饶不了从我身边夺走一切的你们,绝饶不了你们。 是么………………………………哎~,是啊,艾丽莎! ………………果然,你不行啊。 决定不断从别人身上进行掠夺的人。 是绝对不能创造珍视之人的。 因为这样一来,就无法从别人身边夺走珍视之人了。 「……我饶不了参加过的人。我绝对无法原谅看过那番情景的人。看着那么凄惨的情景,远远望着,看戏,我要怎么认同,要怎么容忍,要怎么去原谅」 我早已决定,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艾丽莎如同念咒一般一边低语,一边继续走着。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到达了里面的床铺。克洛伊俯视艾丽莎。她正喘着粗气,缩成一团。 克洛伊就像寻求依靠般,将一册绘本紧紧地抱在怀中。『退治怪物的弗洛·莉莎』配合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艾丽莎走到跟前之后,她的肩膀摇晃起来。克洛伊战战兢兢地抬起身体,用颤抖的声音问去 「你…………你是,艾伦么?」 克罗伊的眼睛紧紧的闭着。 她,眼睛看不到。 「………………………………………………………………开什么玩笑」 艾丽莎短短地呢喃。她举起尖锐的剑,犹如喊破喉咙一般大声叫起来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丽莎一边大叫一边挥剑。苍色的眼睛大大地撑开,脸因愤怒而扭曲,将剑刺了出去。艾丽莎的手臂疯狂的挥动。一次又一次的刺出剑,又拔出来。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见鬼!你肯定也听到了妈妈的,爸爸的,还有我们的惨叫!我绝对不能原谅你!明白失去的痛又怎样?我的憎恨、我的憎恨这样就能化解么!就因为这样让我停止复仇么!畜生、畜生,就算我什么也得不到,就算我只会一味失去,就算这样,我还是绝对饶不了你们!」 「………………艾丽莎,艾丽莎」 「我、我,什么事,葛兰,你要对我说什么」 「可是…………………答案,你已经找到了」 葛兰短短地呢喃。听到他尤为平静的声音,艾丽莎停下了挥剑的手。 艾丽莎茫然的望着眼前的情景。无数的羽毛飞散,盖住了半空。克洛伊,在飘落白色羽毛的那一头。她正用绘本护着脑袋,在发抖。 她的皮肤上,没有添上任何一处新伤。 「……………………………………啊」 望着碎得稀巴烂的床铺,剑从艾丽莎手中掉了下去。艾丽莎茫然地准备向前走。但是在这前一刻,她从克洛伊的胸前将绘本抢走了。她毫无意义的提着那本绘本,向前走去。艾拉用颤抖的声音向艾丽莎喊去。 「……这、这是,艾丽莎……你」 「………………去接你妹妹吧。什么叫再也见不到啊」 艾丽莎用充满憎恨的声音放出话来。她锐利地看了眼艾拉。充满如假包换的杀意的眼神,将艾拉贯穿。艾丽莎张开嘴,扔下刻薄的话。 「去接你的妹妹。你究竟有什么不幸,天下间哪里还有像你这么幸福的人」 还活着对吧?你和那孩子之间,许下了很多诺言吧? 像你这样的人,我绝对无法饶恕………………绝对。 「有空沉醉在不幸之中的话,去接你妹妹就好了」 你要是不这么做,我就了断你这样的人生。 艾丽莎再次转向前方,走了出去。艾拉准备站起来,却又原地摔了下去。艾拉拼命地呼喊艾丽莎的名字。但是艾丽莎断然没有回头。 泪水从苍色的眼睛里哗啦哗啦地流下来。艾莉西亚所说的绝望的含义,艾丽莎渐渐理解了。艾莉西亚断然不是笨蛋。这是艾莉西亚将少女义贼和克洛伊的内情与艾丽莎的性格结合起来思考,最终得到的预测。 人家只是完全预测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罢了! 因为再不用多久,你就会品尝到绝望的滋味呢! 然后,艾莉西亚所说之事真的应验了。 艾丽莎从不曾体会过如此强烈的绝望。 「…………诺玛、诺玛……好想见你,我……好想见你啊,诺玛」 艾丽莎一个劲地呼喊着诺娅,向外走去。她钻过了破坏了的门。 在外面,正静静地下着雪。无数柔软的白色从灰色的天空翩翩舞落。或许由于这里拉起了境界线,周围空无一人。 然后,贤治正站在变白的无人道路上。他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正啜着似乎是自备的咖啡。他注意到艾丽莎出来,擦了擦冻红的鼻子。 「嗨,辛苦了。你耍了帅之后又全力以赴的回到了这里呢。直到刚才,我都在里面呢。事情我已经听过了哦。这样一来,『吸血鬼』就消失了,『少女义贼』也将消失……贫民窟避免了被烧个精光的下场了哦。多谢多谢」 艾丽莎没有回答。她空洞的眼睛依旧流着泪水。贤治很受伤似的看着艾丽莎现在的脸。他将咖啡在路上随手一扔,从墙边离开,踩着雪走了过去。 贤治犹如安慰艾丽莎一般,将手放在了艾丽莎的肩膀上。然后,他静静地说道 「不管你今后是继续为了复仇活下去,还是为了别的东西而战斗下去,还是不再战斗下去,全都随你。不过,我相信你的选择」 ……我们人类除了相信,什么也做不到。 贤治留下这句话,走开了。艾丽莎紧紧地抱住绘本,仰望天空。 几片雪花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擦了擦脸,向下看去。她的目光,转向自己抱着的绘本,仿佛头一次注意到绘本一般,翻了开来。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玲珑的声音,朱红的嘴唇,纤细的手指。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这册绘本,描绘的是某位少女的故事。艾丽莎在即将看到结局之前,翻书的手停了下来。她仿佛没有力气再去读文字一般,茫然地望着撒下雪花的天空。 雪在她的全身积起来。耳朵、脸颊、手,全都冻得发麻。她阖上眼,心想要是这样被雪埋掉也好。然而就在此时。 「…………你在做什么,葛兰?」 「………………我想你好像很冷」 葛兰展开了枯草色的外套,在艾丽莎的头上搭起了一面屋顶。艾丽莎仿佛在说不需要这种东西,垂下了脸。就这样,她呆呆地瞧了瞧自己的手。她的手掌,正在小幅的颤抖着。她望着无法把剑挥下的手,呢喃起来 「…………我………要是没遇到你就好了」 要是没遇见你,我就不会变得这么软弱了。 对艾丽莎吐露的肺腑之言,葛兰没有回应。艾丽莎缓缓地抬起脸。苍色的眼睛映照出葛兰。艾丽莎仿佛要将葛兰吃下去一般盯着葛兰,就像小 孩子一样眼睛一弯。 「……………………而且,你知道么?掠夺之人,终被掠夺」 就算我苦苦哀求你能留在我身边,你还是会从我面前消失吧? 「就连你……也会消失不见吧,葛兰?」 忽然,艾丽莎的身体失去了力气。她跪在了雪地上,抬头向葛兰看去,露出坏掉的微笑,就好像看着即将消失的人一般,眯起眼睛。在她的怀中,绘本的书页打开着。上面是一首歌。 杀人之人,终会被杀。 掠夺之人,终被掠夺。 这将是未来迟早面对的结局。 即便如此也觉得没关系的话。 不要松开拥抱的那双手。 不要松开牵起的那只手。 不难过么?弗洛·莉莎。 不寂寞么?弗洛·莉莎。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这段文字在闯入眼睛的瞬间,葛兰紧紧抱住了艾丽莎。 艾丽莎仿佛大吃一惊,僵住了。葛兰紧紧地搂住艾丽莎的身体。他越来越用力,无以复加地将她抱紧。葛兰的体温,比人要低。 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非常温暖。 即便与已经失去的某人的体温不一样。 「艾丽莎,不论你做出什么决断,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一言为定吧,艾丽莎。不论发生什么,不论遭到怎样的惩罚,我也一定会在你身边。 葛兰坚定地如此说道。在积雪之中,他将自己的思念吐露出来。 试验的话语,被灰色的天空渐渐吸收。他好似祈祷般编织话语 「下雪的话,我就在你头上撑开布。刮风的话,我就站在前面替你挡风。要是外面烧起来了,我就在化为灰烬之前守护你。我要成为你的盾,成为你的剑,陪在你身边」 只要能让你笑逐颜开,我什么都很做。 「我不会死。正因如此,我能够陪伴这你,直到你死去」 一言为定吧,艾丽莎。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 葛兰坚定地说道。艾丽莎微微扭动身体。但是,葛兰没有放开她。葛兰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答案。是继续复仇,还是为人类而战,还是终止复仇。葛兰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得救。 正因为不知道,葛兰才会拼命地编织出并不精明的语言。 只是一心一意地将希望她能够得救的这份感情注入进去。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艾丽莎,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断……我的心愿仅仅如此。我只想实现这个心愿。艾丽莎,我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即便如此,我也想让你笑。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纵然海枯石烂,也希望你能品味许许多多的幸福。 「只要能让你幸福,我什么都愿意。不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为你而生」 所以、所以,艾丽莎,你一定。 要选择一条让自己幸福的道路。 「我发誓,将倾尽我的一生,与你偕行」 葛兰如是细语,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艾丽莎依旧大大地张着双眼,一动不动。但是忽然,她的眼睛缓缓地放松下来。她静静地阖上眼睛,细语道 「真笨啊,你这样………不就像在」 你这样不就像,在对我  一样么。 「你刚才说了什么,艾丽莎?」 「没有哦,我什么也没说哦?」 艾丽莎嘟嚷着,静静地张开眼睛。她将脸埋进了葛兰的肩头。随后,她缓缓地离开了葛兰的身体。艾丽莎一脸严肃的注视葛兰。 注视着由衷地为她的幸福祈福的怪物的脸。 然后,她微微一笑,再次将绘本拿在手中。 她的读过文字,小声说道 「————————————我」 她如此嘟嚷这,翻开了最后一页 终章 她的故事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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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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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这座城市,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她战战兢兢地朝着那所房子走去。 同伴们爽快地答应了她进行暂时性的旅行。她独自一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一般,调整呼吸,向前走去。虽然在出发之际应该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还是怀疑服装会不会很奇怪,发型会不会很滑稽。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容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面貌应该改变了很多吧。 妹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在此之前,妹妹真的还在么。少女也寄了信,也看到了妹妹的养父母的回信。但是,少女无法坚信妹妹仍在这里的事实。 这座城市,美丽而温暖,恍如短暂的,虚无飘渺的梦一般。 少女不曾想过,既然还能迎来再次回到这场梦境中的一天。 少女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来到心中熟记的房子。 她严格按照约好的时间敲了敲门,妹妹的养父母笑脸相迎。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紧紧抱住了已经改变得彻头彻尾的少女。两人面带笑容,向少女说了许多话。但是,少女无法很好的回答上来。 然后,少女怀念的身影,从里头的房间里出现了。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妹妹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冰冷的声音,击碎了少女的心。养父母说了些什么,然而这些都没有进到少女的耳中。少女心想,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 回去吧,现在就回去。少女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但是此刻,少女注意到了。妹妹正噘着嘴。少女直直地注视着妹妹的脸。妹妹大大的眼睛也注视着少女。怀念的记忆,与这一幕重合在了一起。年幼的少女灿烂一笑,向妹妹张开双手。对了。那个时候,她说了什么呢? 少女拼命地搜索记忆,如今总算张开了嘴唇 「害、害、害怕寂寞爱哭鬼,我来接你了哦」 少女的声音颤得一塌糊涂。她拼了命地吐出了曾经说过的话。这一刻,泪水从少女眼眶中肆无忌惮地留了下来。哭出来的话,一定会给妹妹添麻烦吧。少女本来这么心想,本来发过誓永远不哭才对,可是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少女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嚎啕大哭。妹妹的脸倏地别向一旁。但是,她又缓缓地垂下脸。 突然,妹妹跑了起来。她踩乱地毯,膝盖撞到桌上。尽管装红茶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还是拦不住她扑向姐姐。妹妹紧紧地抱住姐姐。 于是,妹妹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喊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少女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妹妹。少女还记得妹妹那润暖的怀抱。 她的体温,哪怕一天也不曾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仍然留在心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就算你变成了一个人。 不论何时,我也会来找你的。 少女如此约定。 这段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终章 少女们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哎,果然这个绘本,很像呢」 ———————————嗙嘡 艾莉西亚这么说着,没读完便合上了绘本。她在椅子上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房间里装饰着大量的蔷薇。这些花儿红艳艳的,而且完全不会枯萎。只不过,稍稍有些枯萎的花,最为珍视地装饰在了窗边。 艾莉西亚望着艾丽莎送给她的玫瑰,撑着脸。她小声嘟嚷起来 「……是不是有些干过头了呢。没准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那孩子,在那之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啊,话说回来,弗洛·莉莎究竟是怎么了呢?」 艾莉西亚再次拿起了绘本。但是,她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艾莉西亚性情反复无常。她一个人会毫无意义地跳起舞来。纯白的长裙裙裾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跳舞,一边仰望天花板,然后停下了脚步。艾莉西亚微微倾首。她朝在房间一角正喝着红茶的人物问道 「呐、父亲大人,幸福是什么?」 ———————————喀拉 这位人物非常优雅地放下了茶杯。他向艾莉西亚看去,露出了充满慈爱的笑容。他那好似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地觉得开心一般细语道 「艾莉西亚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是你稍微变成熟了么?」 「有那么复杂么?艾莉西亚只要活得自由自在就很幸福了哦」 「所谓幸福,是多种多样的呢。也可以说没有答案。但是,任何怪物都是一样的。就算作出无悔的选择也会遭遇不幸,同样的,就算有错也能得到幸福」 他站了起来,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走向前去,摸了摸艾莉西亚的脑袋,打开了桌上的绘本。怪物少女正拿着剑。他十分怜爱地看着这幅画,轻声说道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去寻找哦?」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鲜红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鲜红的肌肤。 一只孤苦伶仃的怪物哟。 讨厌的声音,讨厌的眼睛,讨厌的身姿。 一直形单影只的怪物哦。 然后,两人相遇了。 于是,踏上了旅程。 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哟。 低沉的声音,温柔的眼睛,壮硕的身姿。 是会陪伴着少女的怪物哦。 两个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 所以,两人非常幸福。 发誓,一直要在一起。 有一只非常幸福的怪物哦。 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少女哦。 于是,两人在那之后。 现在,究竟怎么样呢? 「——————————所以,那个女孩是」 后记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然后,我向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级别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变成了三卷的短小故事,但若是能给大家带来些许的乐趣,我将非常欣慰。如果承蒙不弃,但愿或继续,或在别的故事里若是能够与大家见面。 于是,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 ————然后,还有他们两人。 二〇一四年八月 绫里惠史 插画后记 thanks everyone 绫里老师,责编g老师,辛苦了。 诸位读者,感谢阅读。 能够快乐的画到最后,感谢。 若能在下一个世界再会,我将不胜荣幸。 第三卷。也是两人旅程的终幕。 您好,我是绫里惠史。 诚挚的感谢您这次将《arist craisi 3 ~with you~》拿在手中。尽管故事相比预定之处短了不少,但两人的旅程就写到这里。坦率的说,这是销量问题。实在愧对大家。只能由衷感谢读完全书的诸位了。 在故事即将结束之际,写到第四卷全面完结。原本也有这样的方案,不过硬是用开放式的形式,只写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艾丽莎的选择与结局的第三卷。 要在四卷强行完结故事,达到其他结局所需的时间与线路也不够,就像第三卷作中讲的,一路复仇下去只能迎来悲情的结局。因此,我和编辑商量之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在哪里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够继续写下去。不过我觉得,对于艾丽莎和葛兰来说,两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可贵的。用『with you』来结束,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如果还有读者希望更多的读下去的话,在这里我只能道歉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我会继续精进。只有努力才能出成果。 责编仪部先生,这次也承蒙照顾了。画师llo老师。感谢您美丽的插画。您能够担当本作的画师,我感到十分光荣。封面设计师先生,感谢您这三卷出色的设计。然后是参与出版多方业者,我最爱的亲朋好友们。我最珍视的家人,特别是姐姐,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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