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打印机横扫修真界》 第一章 死尸 “鲁长老不是我杀的!” 一间古式卧房内,青年焦急地辩解着。 青年名叫杜谦,归元宗一名修为低微的弟子。 一刻钟前,他还是“设计能力有限责任公司”的项目经理。 夜里在公司加班,打印明天要带给客户的设计稿时,打印机却突然宕机。 空荡荡的公司仅剩他一人,只能试着自己修。 正当杜谦拿着改锥捅咕时,一道电流突然从打印机上传来,他也应电而倒。 等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青石地上,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一派古装剧中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和一股怪味。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越来越多的记忆跟着灌入脑中。 他还叫杜谦,归元宗弟子,一品入道境,师傅是归元宗宗主,他还有个待自己极好的师姐。 “我穿越了?” 可他不愿接受。 自己在设计领域也算个老鸟。 因能言善辩,在‘能力有限’公司里业绩斐然,眼看要支棱起来了,老天却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所谓正是人生得意时,驴瘸路断祸事急。 并且杜谦发现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似乎脑袋缺根筋,俗称二愣子。 八岁进了一品入道境,也算有些天赋。 可惜天妒英才,一次行功练岔了气,自此变得傻里傻气,十几年过去,修为依旧毫无寸进。 他身为宗主亲传,虽能多得些月俸,却因呆傻,常被同门哄骗一空。 最最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个身体那方面似乎有些问题,打记事起,小杜谦便从未石更过。 作为二十岁的躁动青年,正该是日日日的年纪,怎么能不行呢? 杜谦一阵感叹,命运就像个变态,专爱玩弄像自己这样的小白脸,真可谓是皂滑弄人。 周遭昏暗,仅有桌上忽明忽暗的油灯噗噗地发着微光。 这里不是自己住所,却觉得有些眼熟。 正要取油灯四处看看,却被一个物件绊了个趔趄。 拿起油灯回身查看。 “靠!” 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胸口像是被大锤砸过,眼球凸起,嘴巴大张,嘴里还有血沫子缓缓流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对方指头上沾着血,旁边地上还有一个血红的“杜”字。 细看那人的面容。 “握艹!这不是隔壁的鲁长老吗?” 鲁长老,万泉堂总管,主管宗门经营。 杜谦吓得半死,脑袋里仅剩一个念头——跑!快跑! 堪堪摸到房门,门却被猛地撞开,杜谦跌跌撞撞后退,随即一大帮人呼啦啦地跨步而入。 众人或面色狠戾,或眼含审视。 当前着一个手中转着铁胆的枯瘦老者,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中年文士。 杜谦认得二人。 瘦老头叫邢云峰,外号邢阎王,掌管宗门刑堂,专职惩戒门人弟子,七品腾云境。 另一个文士叫林堂,归元宗长老,与地上的死尸可是结拜兄弟。 “完了,完了,扒皮q了。” 杜谦心中一片冰冷,自己被人堵在凶案现场,且此间只有他一人,换作是谁都会认为自己正要畏罪潜逃。 手中油灯火苗摇晃着,衬得邢云峰的脸越发阴冷。 阴冷的面孔开口道:“杜谦?你怎么会在此?”“……我……”杜谦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你拳头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 杜谦赶忙抬起拳头观察,只见自己拳头上沾满了血渍,好像是暴力捶打过什么活物。 “淦!身后的死人,自己的血拳头……” 杜谦木然地呆愣住,仔细回想这个身体的记忆——自己在家打坐时突然后脑一痛便晕过去了,再醒来既是在鲁长老家。 他确信自己并未害过鲁长老。 邢云峰以为杜谦又犯愣了,心说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一挥手,身后弟子四下散去。 点灯的,勘验的,警戒的。 屋里一下亮堂起来。 “邢长老!发现鲁长老尸体!” “什么!” 林堂猛然一惊,他撞开杜谦窜了过去,待看到鲁长老尸身竟嚎啕大哭起来。 “鲁大哥!鲁大哥啊!前日我们还在一起作画,你怎么便去了!” 宗内皆知,林堂擅诗画。 而鲁长老人虽长得粗黑,却附庸风雅,也爱捣鼓些诗画。 林堂常来鲁大住处探讨画技。 “长老!鲁夫人已昏迷,弟子已经喂了清神丹,一会儿便能醒来。”又一位刑堂弟子道。 杜谦闻声看去,不远处的床榻已经拢开了帷幔,床上被褥中躺着一女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女子青丝披散,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正是鲁夫人。 邢云峰点点头,指着杜谦道:“来人,先将这小子给我绑了,等我问过话再行发落。” 立即有刑堂弟子团身而上。 杜谦被两个弟子拘着,他边挣扎边大声辩解道:“我没杀人!你们抓错人了……” 其中一个弟子自腰带下抽出一块破布,粗暴地塞进杜谦嘴中,随后抹肩头拢二臂,将他捆了个结实。 破布又咸又臭,也不知是自哪个老太太脚上扯下来的。 “唔!唔……” 林堂听到杜谦的辩解,起身愤恨地瞪视杜谦,厉声道:“杜谦!鲁大哥视你如子侄,你竟然痛下杀手!畜生!畜生!今日我要将你抽筋拔骨!” 说着便向杜谦扑来,欲下杀手。 邢云峰一闪身,及时档住了林堂的去路。 “邢云峰!你为何拦我?” “此案疑点重重,杜谦修为一品,而鲁长老乃六品金身境,你觉得杜谦能害得了鲁长老?” 林堂瞪着眼,斜指身后的尸体嚷道:“那你说说看,地上那个字,又做何解释?那是我大哥亲手所书的血字!” 邢云峰瞄向不远处的尸体,“总之你暂时不能动他,待我查验过再说。” 言罢,走向尸体,与林堂侧身而过之时小声道:“你别忘了杜谦是江诗雨的师弟。” 林堂闻言脸色立即阴沉起来。 杜谦是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虽然宗主失踪多年,但其师姐江诗雨可是代宗主,大有接任下届宗主的可能。 他与江诗雨打小就亲密无间,情如姐弟,即便再废物,若无实据还真不能随便料理了。 邢云峰俯身抓起鲁长老的手指,与旁边的“杜”字比对一二,又翻看尸身,除了胸口的致命伤,并未发现其他伤痕。 随后便直起身,捻须沉思。 他始终疑惑不解:血字点明了杜谦是凶手,他拳头上的血渍也足以证明。但以杜谦的修为,又的确无法伤鲁长老分毫。 这个傻子究竟如何害死鲁长老的? 邢云峰看着鲁长老的面容,突然灵光一现,他小心地抹了一些鲁长老口中流出的血,凑近鼻子闻了闻。 “原来如此。” 邢云峰转着手中的铁胆,阴恻恻一笑:“杜谦,说说吧,你为何要害死鲁长老?”

第二章 强言争辩 杜谦口中的破布被弟子取出,他瞪大双眼睛,大声疾呼:“鲁长老不是我杀的!你们为何胡乱构陷我?” 林堂跳出来,指着杜谦凶狠地道:“犹自嘴硬,邢长老,我们现在便应将这凶徒斩杀于此!” 邢云峰伸手止住林堂的言语,“你不说是吗?来人,押去刑堂,老夫要亲自招呼他。” 几名刑堂弟子押起杜谦便向外走。 鲁长老死的凄惨,但杜谦根据原主的记忆,确定鲁长老非自己所杀。 若真要去了刑堂,不死也要脱层皮,那里可是号称阎王殿的地方。 杜谦剧烈地挣扎,边走边喊, “鲁长老之死与我何干?我不服,我不服!你们想找借口害我!我要告诉师姐!我要告诉师姐!” “慢着。”邢云峰眉头一皱,抬手叫住众人,“你有何不服?人赃并获,少拿代宗主开脱。” 杜谦喘着粗气道:“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证据呢?你们胡乱构陷,我不服!” “你要证据?好,老夫便现场断案,叫你心服口服。”邢云峰手中转着的铁胆一停,指着尸体边上的地面,“杜谦,地上的字你可认得?” “杜字,我的姓,自然认得。” “这是鲁长老死前留下了血字,指明了杀人者姓氏,而整个归元宗只有一个姓杜的,那便是杜谦你!” 邢云峰缓缓踱步,如斗胜的公鸡, “适才老夫感知到此处元力波动,虽刹那即逝,却极为狂暴。 老夫与手下赶来查看,只发现你一人在此鬼鬼祟祟,而且你的拳头上还沾满了鲁长老的血,你还有什么话说?” 杜谦急得额头见汗,他思考着各种说辞,cpu转得直冒烟。 俄顷,他平复下心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口道: “字是我的姓氏,但无法证明此字便是鲁长老所写,难道不会是他人故意栽赃给我?即便是鲁长老所写,我难道不会擦去?我虽笨,却不傻。” 周围弟子也纷纷皱眉。 谁杀人后会眼看着死者用最后的一口气慢慢写字?写的还是凶手的姓氏。 莫非是二愣子变得更傻了? 但看他说话却又不像,反倒较往日机灵了许多。 “而且,我是被人打晕后扔在鲁长老家的,我手上的血渍,也是他人蹭上去的。” 杜谦也不等邢云峰搭话,紧接着朗声道:“最重要的,我是一品入道境,而鲁长老是六品金身境, 我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伤不了鲁长老分毫,我如何能是凶手? 这明显是一个栽赃陷害给我的冤案,其中必有大阴谋!” 弟子们一愣,有的甚至暗自点头。一品在六品的眼中如同蝼蚁,即便金身境强者卸去防御,任由打杀,一品也不能伤其分毫。 邢云峰面露惊讶地看着杜谦, “人人都说杜谦你呆板木讷,我看根本就是以讹传讹,没想到你口齿会如此伶俐,归元宗上下可都看轻了你。” 接着他冷冷一笑,“你杀人后慌乱,且当时此屋内光线阴暗,鲁长老用余力偷偷留下的血字, 你未发现,实属正常。” 刑堂弟子恍然大悟,心说不愧是邢长老,经验老道,换个没经验的,没准真叫杜谦糊弄过去了。 “至于以你的实力杀不了鲁长老的说辞,也休要狡辩,老夫已查验过鲁长老口鼻。” 邢云峰说着指了指尸体大张的嘴。 “鲁长老是中了断机散之毒。服此毒者,若逢大变,心绪起伏之际,体内元力会暂时断绝,如同凡人。你虽为入道,但要杀中毒的鲁长老易如反掌。” 林堂走到鲁大尸体旁,伸手抹了尸体嘴角的血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皱眉道:“的确是断机散。” 他长身而起,手中的折扇怒指杜谦道:“杜谦!你处心积虑接近鲁大哥以获取信任,下毒暗害大哥,你心之歹毒,骇人听闻。我必告知长老堂裁决,叫你不得好死!” 杜谦心中冰冷,如坠冰窖。 他环视着众人的脸色,周围的人都咬牙切齿,恨不将自己挫骨扬灰。 邢云峰可恶,三言两语便要定他的罪,林堂那厮更是推波助澜,多次扬言杀自己泄愤。 在这个落后的社会,嫌犯有罪没罪,全凭经验,大人物一拍脑门,便能定人生死。 况且那个“杜”字,与自己拳头上的血,基本上便算是实证了,还有那什么劳子断机散,断什么不好,非要断绝元力,就不能效如其意吗? “不能放弃,一定有破绽,我还没发现,仔细想想,再想想。”杜谦沉眉思索,嘴中念念有词。 杜谦昂起头,硬着脖子道: “能下毒的人多了,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下毒?这都是你们的推断,我要见师姐!师姐!你快来看看他们是怎么欺辱我的啊!” 杜谦凄惨地大声嚎叫,他只能期望能喊来师姐,就此脱离危机。 林堂怒指杜谦道:“杜谦,休要狡辩。鲁长老被你毒害、且留有血字。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义愤填膺地盯视着邢云峰, “邢长老,如此奸恶之人,不就地正法,你还在等什么?就因为他是江诗雨的师弟?” 林堂有心上去直接弄死杜谦了事,但邢云峰在此,却不愿脏了双手。 邢云峰眉头微皱,颇感为难。 问题的关键是证据的确有漏洞,下毒之人并未确定是杜谦。 若是其他门人疑似犯了弑杀长老的事,早就被他拿两个铁胆凿个对穿了。 或者拉去刑堂,一番拷打下来,便是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都会一股脑地交代出来。 可杜谦身份特殊,若咬死了不是他干的,还真没法来硬的。 正当邢云峰一筹莫展之际,就听见床铺里传来一声女人细喘。 “嗯~~~” 声音娇媚入骨,春情绵绵,如同一根羽毛,搔着男人的心弦。 所有人转头看向大床,只见床铺上的被褥已经推开,褥中的鲁夫人只穿了一件粉色的肚兜,香肩外露,肌肤晶莹,头上的黑丝如瀑流于胸前,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两团粉嫩的弧度。 随着她坐起,一股醉人的幽香传入众人的鼻子,那幽香还伴着一股…… “是**后的气味。” 在场的男人皆呼吸沉重,偶有吞咽之声。 鲁夫人起身后看见众人,吓得赶紧卷起被盖住身子,只露了一张羞得通红的小脸出来,再见了地上的尸体和杜谦后,柳眉紧皱,而后竟低头呜咽起来。 哭声低咛,好似一把小刀,剜着男人的心,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将佳人搂在怀中安慰怜惜。 林堂轻咳一声,好言安慰道: “嗯咳,大嫂,节哀顺变。鲁大哥新逝,凶徒杜谦就在此。若是夫人知道些什么,快与我等说说。” 鲁夫人闻言收了哭泣,手背拭了拭泪湿的小脸,她看了一眼杜谦,红着脸道: “今晚杜谦来找夫君,夫君不在,妾身本不想邀他入内,但杜谦住在左近,时常来玩耍。 且他平日老实本分,夫君又待他如子侄,妾身便没有防备,邀他入内。谁知他竟然......”

第三章 一股奇怪的味道 鲁夫人说到此又掩面哭起来,众人又是一通劝解,这才止了哭声。 “杜谦入室后便说爱慕我许久,想要与我,与我......我死命不从, 他竟然说其师姐江诗雨已经答应了革去我夫君万泉堂总管之职,之后将夫君赶出宗门,再将我转配给他。” 在场众人惊掉了下巴,这事竟又跟代宗主扯上了关系。 邢云峰赶忙打断道:“夫人切不可妄言,代宗主正直温婉,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我也是不信,严词拒绝。杜谦便强行拖我入后室。妾身修为低微,争不过他。他将我压在床上,除去了我的衣裙,便把我,把我......” 呜呜的哭声随即又起。 “狗贼杜谦!我现在就杀了你!” 林堂听了鲁夫人的讲述后暴怒,好像杜谦强暴的是他的妻子一般。 他手持折扇,飞身扑向杜谦,抡圆了胳膊便向其头顶敲去。 林堂修为六品,杜谦哪里躲得开。 时间似乎停滞下来,杜谦眼见折扇临头,惊得亡魂大冒。 忽然一枚铁胆拖着暗红色残影向折扇碰去,“乒”的一声将折扇磕飞,也带着林堂的身形歪向一旁。 “你为何拦我!?”林堂转头怒视邢云峰。 邢云峰召回铁胆,沉声道:“杜谦需交由我刑堂处置,不得擅加私刑。” 倒不是邢云峰在乎杜谦生死,若杜谦真的做了淫邪之事,早晚会被惩治。 但此刻眼睁睁看着杜谦死在自己面前,便是一件麻烦事。 况且此事已经涉及代宗主。 虽说邢云峰不信江诗雨主导残害鲁长老,但万一另有隐情呢?那就不是杜谦一人的小事,邢云峰必须慎重。 林堂怒气冲冲地看了邢云峰一眼,随后催促道:“大嫂,其他不相干的事勿提,你只需说杜谦是如何害了我鲁大哥的。” 鲁夫人生怕引人不快,赶忙道:“杜谦正要对我施暴时,夫君恰巧赶回。夫君见此情景大怒,本要打杀了他这个无耻之徒。 哪知杜谦竟辱骂夫君,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术,夫君便一直捂着胸口,呆立不动。他趁机打了夫君胸口数掌,夫君就这样被这个淫贼活活打死了,呜呜呜……” 邢云峰转头阴冷地看着杜谦道:“杜谦,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如何狡辩?” 杜谦嘴里发苦,虽明知鲁夫人谎话连篇,却无法辩驳。 “这个娘们满口瞎话,把悲情俏寡妇演的活灵活现,即便是假的旁人也会坚信不疑。”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正要再言辞挣扎一番,空气中欢好后的气味再次飘入他的鼻子。 杜谦脑中灵光一闪,接着想起往日在鲁长老府上撞见的一幕怪异之事,眼睛逐渐亮起。 他心中大定,微笑着对着鲁夫人道:“夫人,你适才话中的意思是,我并没有进入你是吗?” “混账!杜谦你放肆!” “二位长老,现在就废了他五肢,也不算杀人吧。” “邢云峰你别拦我,我今日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屋里顿时吵声一片,大家叫嚷着现在便要让杜谦归西,甚至还有人要切了小杜谦喂狗。 杜谦见自己的话引起了群愤,不敢再卖关子,忙喊道: “诸位!诸位听我一言,鲁夫人适才口口声声说我并未得逞,但大家闻闻这屋里是什么味? 这是行房后的气味,所以,她在说谎!不久前一定有人与她苟合过!” 众人闻言都停了叫骂,纷纷吸了吸鼻子。 有几个年轻弟子还窃窃私语:“师兄,这就是那个后的气味?” 杜谦笑看着鲁夫人道:“嘿嘿,夫人,你是此处唯一女眷,这味儿不可能是别人的吧?既然我没得逞,那与你厮混的人究竟是谁?” 鲁夫人小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杜谦语速极快,寒声道:“你说不出来吗?你今日与奸夫私通,碰巧被鲁长老撞见,于是你们杀害了鲁长老,为了摆脱嫌疑,让我来顶罪,是也不是” 鲁夫人脸色煞白,她下意识看了人群一眼,随即马上收回目光。 杜谦说的细节虽有偏差,但与事实大致差不多。 她心中后悔,没有按设计好的说辞诬陷杜谦。 原本她与真凶将杜谦打晕,摆在鲁长老尸首身旁,随后震动元力引人前来。 等引来旁人,再诬陷杜谦为美色强暴了自己,如此,杜谦杀人的动机也便有了。 届时,杜谦正晕着呢,再加上血字,还能翻出他们的五指山? 强暴婶子、毒害长老、弑杀长辈,任何一个罪名都能令对方魂归西天。 此举固然稳妥,但她却会留下被二愣子强暴的名声,那人以后若因此而嫌弃自己,便得不偿失了。 于是鲁夫人临时改了主意,言称杜谦没有得了自己的身子。 这点私心,竟成了她的破绽。 最重要的是杜谦提前醒来,清醒后的杜谦如同变了一个人,口吐莲花,竟将必死之局给说活了。 邢云峰也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他迟疑道:“杜谦,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鲁长老之死不是小事,你得拿出证据。” “证据?哼,你们方才要拿我时的证据漏洞百出,现在又向我要证据?” 杜谦不悦地哼声,随后接着道:“我的确有揭露真凶的证据,烦请邢长老随我去前厅,那里藏有鲁长老先前给我的隐秘,不过只能你一人来。” 邢云峰点头道:“好,不过你休想与老夫耍花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堂急忙开口道:“我与你们同去,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互相照应一二。” 邢云峰看向杜谦。 杜谦摇头道:“林长老还是在此看护好鲁夫人吧,况且,我此时只信任邢长老一人。” “哼!”林堂大袖一挥,很是不悦。 邢云峰转头对手下的弟子道:“你们几个,看好这里的一切,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屋内的一切物品皆不可擅动。” “难道我也必须留在此处?”林堂皱着眉,很是不情愿。 杜谦赶忙接过话来:“林长老最好在此守着,以应对真凶逼急了破坏一应证物。”

第四章 武大郎转世 邢云峰看了一眼林堂阴沉的脸色,似有所悟。 随后与杜谦一起去了前厅。 林堂哼着气抓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上茶水,也不管什么不可擅动的事,拿起杯子牛饮起来。 来到前厅,掌了灯,邢云峰便给杜谦松了绑,让其赶紧找证据出来。 哪知杜谦却不找物证,反而取来笔墨纸砚伏案画起画来。 邢云峰不解道:“杜谦,你究竟搞什么鬼?还不速取物证出来?” “我就是在弄物证啊。”杜谦眨了眨眼睛道。 “你……唉。若没证据,一会儿便随老夫去刑堂,我暂且不对你用刑,待你师姐回来,你自己跟她解释这一切吧。” 杜谦手中的毛笔不停,扭看了一眼邢云峰,“四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我来鲁长老家打秋风,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 我那时傻的嘛,一根筋不停的拍门,后来门开了,邢长老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邢云峰闻言来了兴趣。 “鲁夫人和林堂二人共处一室研究诗画。” “哦?” 当时傻子杜谦“邦邦”的敲个不停,鲁夫人怕惊动它人,便将其让入屋内。 进了大厅,杜谦看见林堂也在,神色有些慌张,而鲁夫人也衣衫凌乱,脸色潮红。 现在回想,两人怕是早就给鲁长老戴过绿帽子了。 杜谦蹭饭之际,碰巧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画,其时他还浑浑噩噩的,不可能看出来什么,两人便也没当回事。 杜谦现在就是要复制当时桌子上的那幅画。 片刻后,杜谦画好画,吹干了墨迹。 邢云峰俯身看了一会儿。 画上绘着一片树林,树林中央一轮明月散着微光。画面右上方有诗句一行“林抱明月月依林,不羡鸳鸯不羡仙。” “此画有何特别之处?”邢云峰皱眉问道。 “我乍见此画一直也没觉察出什么,不过适才看到鲁夫人的肚兜上绣着一个‘月’字,才回想起夫人闺名‘月莺’。 这诗中林和月互相抱来抱去,再结合林长老方才的反应,邢长老现在觉得此画如何?” “这……” 刑云峰豁然开朗,他回身看着杜谦道:“你小子的贼眼刚才倒是看得仔细。” “偶然,实属偶然。”杜谦讪讪一笑,心里却飘飘然自得,“我前世人称‘苗人缝’,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经过杜谦讲解,如今再看此画,虽然画的意境说不上美,诗句也近似白话,却能说明足够多的事儿了。 “不过这幅画是你画的,而非林堂所作。” “邢长老放心就便是,鲁长老教过我作画,模仿个七七八八还不算难事。” 杜谦初始只是想照猫画虎画个大概,但没想到自己竟能将当日所见的画一丝不差的“复印”下来。 细细感知之下,原来是打印机融入自己的身体,他能把所想所见百分百的画出来。 天地万物,没有他画不出来的。 而且自己的记忆也变得极好,好久之前的事,现在也记忆犹新。 邢云峰摇摇头道:“虽然有画,却不能作为杀害鲁长老的证据,仅能指证二人通奸。”“此画只是一个引子,到时候我们……” 两人商量了一阵儿,便返回后宅。 众人在后宅焦急等待,林堂也不敢随意离去,以他的修为,场中众人倒也拦不住,但强行离去,便是做贼心虚。 林堂不停地回想,能有什么物证被杜谦找到。 鲁夫人更是心如长草,眼睛不时的瞟向林堂,见其不语,也不敢动作。 一刻钟之后,杜谦二人返回,林堂见杜谦背缚的双手已经松开,脸色更加阴沉。 杜谦昂首阔步,没了刚才的忐忑,轻蔑地扫了鲁夫人一眼,似乎胜券在握。 他藐着鲁夫人信誓旦旦道: “一个月以前,鲁长老曾偷偷交给我一件物品,他与我一再强调,若他被奸人所害,便要将此物交与大师姐或邢长老,凭此物即可为其报仇。 唉,鲁长老昔时总觉身体不适,却医不出什么毛病,也多亏他早有准备,不然死得不明不白,含恨九泉呐。” 杜谦抬头看着天花,眼睛拼命地眨,想努力挤些眼泪出来。 他边感慨边从怀中拿出一卷画纸,面对鲁夫人缓缓地展开,继而开口大喝道: “月莺!你可认得此画?!” 鲁夫人闻言如遭电击,她瞪着杜谦手中的画,心中震惊万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林郎为我作的画怎么会在他那?!我藏得好好的呀!” 而后下意识向房间角落的地面看去。 “蠢妇!” 林堂见鲁夫人的反应,双拳握紧,心中大声咒骂。 他恨不得现在去摘了那女人的脑袋,更恨杜谦三言两语就诈得那个蠢娘儿们失了阵脚。 刑云峰一直在注意着鲁夫人的反应,当鲁夫人眼睛望向房间一角之时,他迅速向那角落横移过去。 随即揽衫下蹲,伸出食指,“梆梆”的敲击周边地面,果然有一处石砖发出“空空”的声音。 邢云峰歪嘴一笑,曲起五指插向石砖。 石砖在他的指下如同豆腐一般细嫩,邢云峰五指贯入,微一用力,便提起了一尺见方的石砖,露出了下面的暗格。 邢云峰一一拿出暗格内的东西:一卷画,一个瓷瓶,几张书信,还有些许珠宝首饰。 他展开了画,那画与杜谦所画大致相差无几,邢云峰回首望了杜谦一眼,心中惊叹。 随即又拿起瓷瓶,拔掉瓶塞,凑近一嗅,沉声道: “断机散。” 接着翻看一遍书信,见都是一些肉麻的情诗,只不过上面并没有署名,邢云峰便把书信揣进怀中。 邢云峰环视众人,按照之前与杜谦商量好的计划说道:“除了杜谦和鲁夫人,所有人退出此间。” 接着转身审视着林堂,“林长老,我们先去大厅等候吧。”说着气机便锁定林堂,随时应变对方的异动。 “哼!” 林堂察觉邢云峰的动作,冷哼一声,也不犹豫,迈步走了出去。 杜谦见假画的法子奏了效,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方才他一直在赌,先是言语刺激鲁夫人,给其压力,后用假画蒙骗她。 若是鲁夫人心志坚定,不为所动,那只能揭露他们通奸的事,真凶还是安不到这对狗男女身上。 如今毒药都已经找到了,杜谦再独审鲁夫人,便有信心能让她把知道的事都倒出来,尤其那血字,究竟是怎么又出现的。

第五章 一激,她便缴械了 杜谦拉来一把椅子,对着鲁夫人坐了下来。 他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嘴里哼着鲁夫人听不懂的曲子。 “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咱老百姓呀……” 对面的鲁夫人小脸煞白,身体微颤,而听着杜谦嘴里哼的小曲,更是双拳紧握,又怒又怕地打量着对方。 看鲁夫人表情,情绪似乎已在失控的边缘,杜谦便乘胜追击。 “鲁夫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你先美色勾引林长老,令林长老与鲁长老为你争锋反目,后设计毒杀鲁长老,是想将鲁长老的死嫁祸给林长老吧?你究竟是哪个势力安插在我宗的奸细?” 鲁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杜谦竟污蔑自己是奸细,若是坐实了,恐怕将死得比毒害亲夫还要凄惨。 她颤声说道:“我没有,我...我...” 杜谦打断了鲁夫人接着道:“什么没有!断机散是在你的房中暗格发现的,里面还有你勾引林长老的证据!你还要狡辩吗?” 鲁夫人随即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夫人,如果你真是奸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鲁夫人装作镇定,依旧一声不吭,手指却已经握得发白了。 “进了刑堂,严刑拷打自不必说,以鲁夫人的花容月貌,那些刑堂的糙汉说不得便要夜夜做新郎喽……” 杜谦邪邪一笑,接着道:“当然我们不会说你是奸细的,你是因不守妇道,勾搭野男人暗害鲁长老,你会被扒皮抽筋,制成人偶,挂在旗杆上,日日受人唾弃、侮辱。” 鲁夫人听得毛骨悚然,身体抖了一下,她抬头悲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答应了会护我一辈子的!” 杜谦摇摇头道:“鲁长老之死若是把你定为主谋,你还能活命吗?任谁也不可能费心救一个必死之人。” 杜谦说着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似在思考,“若我是幕后之人,必勾通刑堂内部,先拔了你的舌头,再斩了你的双手,你口不能言,手不能书,最是放心。” “不,不,林郎不会的!” “不会吗?林堂是咱们归元宗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夫人可曾听说过他对哪个女子付出过真心?” 鲁夫人闻言低头沉默,无法作答。 “鲁夫人,若这事真是你做的,那你要祈祷自己能死的痛快些,甚至,最好现在便自绝,待去了刑堂,想死也难喽。 若你是被人胁迫的,现在说出来,还为时不晚,待我出了这个屋,夫人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杜谦说着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匕首,扔到床榻上,扭头向门口走去。 鲁夫人看着床上匕首露出的寒光,心里天人交战。 杜谦走到门前,背对着鲁夫人,他稍作犹豫,沉声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们这样的野鸳鸯呢?夫人,无论林堂承诺过你什么,你们的丑事暴露之后,便不可能再作数了。” 鲁夫人心里轰然一响, “是了,是了。无论如何,我和他也不可能了,我注定是要被他抛弃的了,以他的狠毒,我还真有可能被割舌斩手。” 杜谦的手已经碰到了门上,他心中也忐忑,正待要推开门时,后面传来了鲁夫人的声音。 “等一下。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鲁夫人想得通透了,反而冷静不少。 杜谦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他刚才便如深夜送女友回家的假绅士,互道晚安之后,只等着女方出言挽留——若是女方不挽留,他也会突然肚子疼得走不动。反正是吃定对方了。 杜谦高兴的回坐到椅子上,面前的鲁夫人如泄了气的皮球,把所有压力都释放了出来,整个人都堆缩在被褥里。 没等杜谦催促,她缓缓说道:“一切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鲁长老受任,万泉堂总管,掌管宗门产业经营。 自鲁长老做了总管以来,时有师兄弟来巴结、请托,林堂便是借着探讨画技的名义常来寻他,与鲁夫人也总能碰面。 鲁长老生怕坏了宗门营生,每天殚精竭虑,时常不着家。 林堂风流倜傥,文武双全。 反观鲁长老,身形黑矮,性情憨直,毫无情趣。 鲁夫人初见林堂便心生好感了,一来二去,两人眉目传情,便勾搭成双。 “他对我百般呵护,甚至说过要娶我,但苦于夫君也是六品金身境,且手握大权,怎么可能把妻子送与他人?” 于是林堂交给鲁夫人断机散,怂恿她在鲁长老服用强身健体的汤药中下毒,林堂说过此毒只会乱人神志,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此处,鲁夫人双手捧着脸,肩头耸动着。 “林堂哄骗我,我哪里知道他给我的是断机散,竟会让夫君变得毫无抵抗之力,是我害了夫君呐。” 今夜正是林堂与鲁夫人鸳鸯戏水时被鲁长老撞见,鲁长老顿时毒气攻心,不能动弹,被林堂一掌打死了。 这**的不就是修真版潘金莲吗? “那你们又为何栽赃给我?” 鲁夫人看了杜谦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林堂那小人说贤侄老实憨厚,由你顶罪,最是合适,即便出了纰漏,你也不会辩解。” 林堂潜入杜谦的住处,打晕了他扔到鲁长老身边,又在地上写了杜谦的姓,造成鲁长老临死前把真凶透露出来的假象。 届时人赃并获,二愣子杜谦就得背下这口黑锅。 随后林堂再引动元李,吸引他人前来查看,之后离开再返回,顺口推波助澜,随便勘验一下,做成死局。 只是他哪里知道,前任杜谦脑子脆弱,竟然被他打死,新任杜谦闪亮登场,破坏了他的谋划。 “林堂卑鄙无耻,诱我失节;他恶毒狠辣,杀我夫君,杜贤侄,我都是被逼无奈啊,这些事都是他谋划的。” 鲁夫人痛斥林堂,完全忘了之前还想替他揽过,几个时辰前两人还抵死缠绵,如今却犹如仇寇。 杜谦看着对面的美妇人,却如同看到草丛里色彩艳丽的长虫,他厌烦的敷衍道: “夫人所言还需审了林堂才能辨真假,你暂且等候,我把你所言告知邢长老。” 说完也不等答话,便走了出去。 鲁夫人赶忙擦擦眼泪,冲着已经关上的屋门俯首高声喊道:“请贤侄为我向邢长老求情,多谢贤侄大恩!多谢贤侄大恩呐!” 杜谦听着鲁夫人的喊声,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真杜谦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还想我给你求情?等会我还会再加把柴,令你们死得再慢些,也算是给枉死的杜谦和鲁长老报仇了。” 鲁夫人若真是被逼无奈杜谦或许能为她求求情。 但对这种恶毒女人,杜谦可没什么怜悯之心。 与人通奸,毒害亲夫,嫁祸无辜之人,这娘们心可够黑的了,比潘金莲也不遑多让。

第六章 文武双全 前厅中灯火昏暗。 邢云峰挥手安排手下又点了几盏灯,把大厅照得亮堂堂的,他环视着大厅,想着心事。 宗门早已危机四伏,而今万泉堂鲁长老又身死,眼看着归元宗如同弥留的老头,一天不如一天。 林堂优哉游哉地坐着喝茶,貌似轻松,心中却懊恼无比。 他好后悔贪恋那贱人的身子,昨日没杀了她。 正如那人所说,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若是早早杀了那蠢妇,就算杜谦变聪明了又如何? 不多时,邢云峰耳朵微动,他扭头向后宅的方向看去,便见杜谦缓步进入大厅。 见杜谦脸上扬着胜利的喜悦,看来是有所斩获。 林堂心中一沉,身上元力暗自凝聚,还没等杜谦定,便扬手将折扇甩向杜谦。 他也不去看结果,起身拧腰,双足发力,如出膛的炮弹,向院外激射而去。 去势竟然比折扇还要快上几分。 杜谦脸上还挂着笑呢,忽觉眼前一暗,一只枯瘦的手挡在他面前。 那手猛然一握,便抓住急速而来额度折扇,发出“嘶嘶”的摩擦声,扇子上面附着的罡劲吹得杜谦面皮一阵抖动。 扇骨乌黑,扇头露出一小截尖刃,尖刃泛着青光,距杜谦的脑门仅余寸许。 邢云峰回望林堂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冷笑,随即松手扔扇,单足点地,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冲出院门。 弟子们才反应过来,有人跟着夺门而出,有人拿出武器,警惕四周。 杜谦俯身捡起地上的折扇,擦擦鼻尖吓出来的汗珠。 若是刚才邢云峰稍有犹豫,自己的小命便又丢了。 算下来,今日林堂两次要杀自己,而邢云峰救了自己两次,之前对邢云峰的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一品跟六品差距这么大吗?我都看不到林堂出手,这扇子速度怕是比子弹还快吧?” 林堂的元力多半用在逃跑上,扇子上的力道还真不算大,若是全力击杀杜谦,这么近的距离邢云峰不付出点代价是救不下他的。 稍顷,便听见远处隐有呼喝声和嘭嘭的打斗声传来。 鲁长老的家门前渐渐的聚拢了一些被惊醒的门人,向刑堂打探着消息。 随后人群中哄的传出一阵惊叹,‘不可能’、‘不信’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越聚越多,闹哄哄的便有人想要进入府内。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里是鲁长老私宅,可不是你们刑堂!” “鲁长老惨死,我们进去悼念有何不可?” “老夫与鲁夫人有旧,我去看看夫人总该可以吧?” 一个白胡子老头开口嚷道。 门口的守卫对着人群作揖道:“诸位长老,凶徒还未归案,所以鲁长老住处不便外人进入。” “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白胡子老头推开守卫,就要往里闯。 守卫被推得踉跄后退,口中急道:“鲁夫人是嫌犯,更不可私下与人碰面!” 白胡子老头吐沫横飞的骂道:“屁的嫌犯,夫人是温柔良善的柔弱女子,哪里会是嫌犯。再胡乱构陷,老夫先替邢老头废了你!” 老头撸胳膊挽袖子,正要上前教训不开眼的刑堂守卫,空中突然掉下一物,擦着老头的鼻尖砸落在地,吓得他一哆嗦,赶紧往后跳出一丈远。 那差点砸到老头的物件,赫然便是刚刚逃跑的林堂。 此时林堂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腹部有一个鹅卵大小的洞,还在泊泊的冒着血,又见他胸口不时起伏,似乎还有一口气。 “姓段的,我的手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起,邢云峰的身影随即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七品腾云境,顾名思义,可御空飞行。 闹哄哄的声音随之一静。 门口的几位长老见邢云峰落地,纷纷抱拳行礼。 其后的弟子闲人更是俯身作揖,恭敬的喊了一声:“见过邢长老。” 邢云峰转着手中带血的铁胆,挑眉看着白胡子老头:“今夜鲁长老被人所害,疑犯林堂已被老夫擒获。段长老你硬闯案发要地,莫非也是同谋?” 段长老闻言身体一颤,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听说鲁长老身死,只是想去安慰安慰鲁夫人。我绝对没有参与此事。” 邢云峰心中鄙视,他冷冷道:“鲁夫人涉嫌毒害鲁长老,她也是案犯之一。段长老,色字头上一把刀,找女人可得擦亮眼睛。” 段长老擦了一下额头冷汗,连连称是。 此时有人出声质疑道:“邢长老,刚刚我听刑堂弟子所言林堂只是有嫌疑,并无实证,你却下手如此狠辣,是否过于武断了?” “杜谦审问鲁夫人已有重大突破,林堂身为同谋,自知无法幸免,出手伤杜谦之际顺势逃跑。如何没有实证?”邢云峰看着那人,扬眉道。 “当时在场的都是你们刑堂中人,实际情况如何还不是由你随便说?” “你!”邢云峰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脸色铁青的瞄着挑衅之人。 杜谦见状越众而出,朗声道: “刚刚我正要揭露真相,林堂突然暴起,欲杀我灭口,若非邢长老出手相救,我今日便死在林堂手上了。” 随后杜谦将今夜审问鲁夫人的过程与众人说了一遍。 “物证就是毒药和他们二人通奸的书信、诗画,人证便是鲁夫人,相信查访鲁长老府上的下人也能有所得。” 杜谦连说带比划,描述得绘声绘色。 门人议论纷纷,刚才那个质疑的人冷哼一声,不再出言。 “今夜之事大致状况就是如此。稍后我会详细审问林堂和鲁夫人。此事事关重大,等过两日李长老与代宗主回来再行商议,无关之人速速散去。” 邢云峰大手一挥,驱散了人群。 杜谦拍打着林堂掉落的扇子,看着人们离去的背影道:“邢长老,我总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林堂会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杀鲁长老吗?” 邢云峰皱眉沉思片刻,随后意味深长的道:“鲁长老身为万泉堂总管,他的死影响很多事。” 随后邢云峰看向杜谦手中的扇子道:“这是林堂的扇子吧?” 他边说边从杜谦手中拿过扇子,翻转着摆弄。 “我靠,这老登不是要占我便宜吧?这可是我捡的。” 杜谦嘟囔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此扇名墨霜,是林堂的神兵,内附机关利刃,专破武人护体罡气,甚是巧妙。” 邢云峰看杜谦垮着个脸,哈哈一笑,“六品武人使用的神兵,给你用绰绰有余,拿回去好好研究吧。” 说着,将扇子抛给杜谦。 杜谦赶忙把墨霜揣入怀中,他心中高兴,乐呵呵地给邢云峰行了个大礼, “多谢邢长老赐扇。长老高风亮节,弟子感激不尽,以后若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长老尽可差遣,世人谣传长老您对人很凶,我看那都是无知之徒的妄言,要我说……” 杜谦马屁不断,说得邢云峰咧开薄唇,露出锯齿般的白牙。 “哈哈,你少诓骗老夫,刚才你的表情如同被抢了婆娘一般,还不知在心中怎么骂老夫呢。 今日你的表现很好,且回去休息吧,它日长老会上老夫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杜谦道过谢,犹豫了一会,说道“邢长老,我有一事相询,还望长老能为我解惑。” “哦?你且说说看。” 杜谦刮刮鼻子,神情有些扭捏,“我有一个朋友,他身体出了点小问题。平日对女子也时有想法,但始终不曾...... 我这朋友身体还算强健,邢长老你见多识广,您觉得此种情况是因何导致?” 无中生友的杜谦说完,面不改色,似真地是为朋友相询。 邢云峰愣了一会才明白杜谦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杜谦的下腹部,同情地说道: “既然你的身体无异……” “是我的朋友!” “若你的朋友身体无异,有可能受过暗伤,损了根本;也可能是被人下了禁制;再或者是这里出了问题。” 邢云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随后拍了拍杜谦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杜谦,你还是找个郎中帮你那位朋友看看吧,老夫于此道并无涉猎啊。” “多谢邢长老解惑,师侄先告退。” 杜谦别过摇头惋惜的邢阎王返回自己的小院。 回屋锁好门,掏出墨霜。 墨霜为方头扇,长一尺,档十三方,边骨漆黑光亮,手感冰凉细腻,扇柄处有机关,向前一推,扇头便弹出六寸长的利刃。 利刃闪着青色幽光,锋利无比,有破护体罡气之效,若与人拼斗时,突然弹出,敌人大意之下,难免阴沟里翻船。 向后一推,利刃即收回扇骨。 “刷。” 杜谦展开扇子,扇面雪白,非娟非纸,极为坚韧。 只是其上空白一片,并无字画。 “不应该啊,林堂那老炮怎么可能不画点东西?空荡荡的,如何展示风雅?” 杜谦摇着扇子,疑惑不解。 随即,找来笔墨,搜索记忆中的书法字帖,下笔。 一面写:“三寸不烂之舌。” 另一面书:“六寸进身之技。” 这几个字将自己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英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牛皮王杜谦看着新扇面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自己身体的暗疾,不由得垮下了脸。 “明日得下山找个厉害的郎中,给自己好好瞧瞧。”

第七章 宗二代的悲哀 杜谦醒来天已大亮。 走出院门便见门旁着一人,这人他昨天见过,是邢云峰的手下。 此人长得矮小精悍,胸前用红绳吊着一枚磨得锃亮的铜钱,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明。 他见杜谦出来,拱手道:“杜师弟,昨夜你力挽狂澜揪出真凶之事,要不了几日就会传遍宗门,邢长老怕有人对你报复,派我来护你周全。” “杜谦谢过邢长老,谢过师兄。” 两人寒暄一阵,得知对方名叫方有财,修为是三品锻身境。 杜谦提出去繁华些的城镇闲游的想法。 “若论繁华,咱们宗门山脚下的仓石城为最。不过杜师弟出去不妥吧?邢长老交代,要保护好师弟。若是师弟有什么闪失,我可没法交代。” 方有财不想杜谦外生枝,出言劝阻。 “哎,我只是个小人物,有什么值得报复的?况且师兄修为已高达三品,那些宵小还不望师兄而逃?”杜谦恭维着。 “话虽如此,可路途遥远,万一出什么差池……” 方有财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着,手指还在胸前那枚铜钱上来回地摩挲。 “再说这一来一回,人吃马喂的开销甚大啊。” 杜谦看方有财的动作,恍然大悟。 他一拍脑门,赶忙道:“看我这脑子,若师兄陪我去仓石城,路途必然劳苦,路上一切费用,我全包了,回程之后还另有些不入眼的小玩意犒劳师兄。” 杜谦拍着胸脯保证着。 方有财闻言眼睛一亮:“当真?那我们立即出发。” 杜谦努努嘴,心说这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啊,这次大概得出点血了。 罢了,就当花钱找个导游吧。 他压下心中的肉痛,回房间翻找银子,可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只翻出几个铜板来。 “杜谦啊杜谦,老宗主亲传弟子、下任宗主的师弟,家里却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他有点想哭。 回想往事,每次宗门月俸下发时,总有师兄弟来他这借钱、打秋风。 他那点银子早就被旁人诓得七七八八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怨种能攒下钱就怪了。 正在外面等着的方有财抱着吃大户的心态,还在琢磨这趟怎么逍遥一把。 听说这个杜师弟出手很是大方,按常理杜谦属于宗二代级别的人物,即便他是宗门之耻,那也不能差了宗二代的用度。 “这趟可是个美差啊。” 方有财搓着手,眼里的兴奋怎么也藏不住。 杜谦出得门来,看着方有财隐露出来的激动,心中叫苦,却不敢说出没钱的话来,不然怎么寻郎中瞧病? 他正了正衣衫,将墨霜插在腰间,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甚是怪异。 “已经准备妥帖了,出发!” 两人出宗门顺着山道而下。 “这仓石城是青州首府,而青州位于大乾朝的西南,再往西是十万大山,过了十万大山便是妖族的领地。” 导游方有财称职地讲解着。 极目远眺,便见北方的原野上卧着一座庞大的城池,目测有百十里地的路程。 城池东南侧有一小片密林,生长得甚是繁茂。“不是说旅途遥远吗?这看起来很近啊?还有你说人吃马喂的,马在哪呢?” 杜谦有些被骗的感觉。 方有财讪讪一笑, “呵呵,对我们修士来说不远,但平民百姓徒步可得走上一整日,还得是脚程快的。师弟你修为有限,所以略有夸张,略有夸张。” 方有财说完赶紧揽着杜谦,发足狂奔,大概一个时辰后二人便到了城门下。 仓石城是一座石头城,整座城纵横数里,城墙巍峨,墙体皆由半丈长的灰色大石磊成。 “仓石城曾经绵延十几里,两百年前的人妖两族大战,城墙损毁大半,如今规模仅剩当初的一半。”方有财额头微汗,一边调息一边感慨道。 此时正直上午,城门洞开,进出城门的人络绎不绝。 过了城门便见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由南向北贯穿整个仓石城,道路两旁是各色的店铺、摊位。 人群熙攘,叫卖声络绎不绝。 “卖酒——” “蒜了——” “卖酒——” “蒜了——” “卖蒜的!我卖酒你喊什么酸了?我的酒哪里酸了?你存心找茬不成?” “怎么?还不许我叫卖了?张二蛋你欺人太甚!” 两人当街叫骂,撸胳膊挽袖子便动起了手,围观人群拍手叫好,吵吵闹闹。 杜谦左看看右瞧瞧,倍感新奇。 这里的建筑、人的穿着,都与他前世看的古装电视剧差不多,只是民风更为彪悍,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更惊奇的是,大街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妖人大方活动。 有顶着猫耳朵的、有长着猴子尾巴的、还有的干脆整个脑袋就是一个王八头。 “方师兄,那些长得像动物的就是妖族吧?我听说咱们与妖族是敌对关系,这里怎么还会有妖族明目张胆出现?” “嗨,那是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人妖两族停战已数十年,虽然时不时还有些小摩擦,但两族之间贩货的商队渐多, 不少妖族来此经商,还有些是被贩过来为奴的。” 杜谦适才便见有些妖族手脚栓了铁链,连成一串,跟着前面的主子蹒跚挪步。 “咱们青州地界与妖族接壤,仓石城这里的妖族尤其多。” 随后方有财看向远处,目露期待,“前边不远就有一间名为集香院的好去处,里面就有妖族女子伺候,别有一番风味,你我二人去那见识见识,如何?” 杜谦暗骂了一声淫棍,这一趟管着你的吃喝拉撒,还得安排慰问失足妇女吗?而且兜里就两三个大子儿,怎么慰问? “我这金刚杵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还是先找个郎中瞧瞧吧。” 先把病治好喽,再做大家爱做的事,交一些配交的人,这流程可不能乱。 杜谦含含糊糊道:“师兄,我此次下山,是想找一位郎中诊病的,师兄可知这城中哪有医术高明的郎中?” “师弟得了什么病?我这里有丹药,咱们武人的多数伤势皆能治愈。”方有财说着便掏兜作势拿丹药。 杜谦咂了咂嘴,肚里有万千的话语却说不出口,“是我一位朋友患了病,我替他询问一二,还是要找郎中的。” “郎中我真不知哪有,咱们武人向来不看郎中的。” 杜谦只能找路人询问,经人指点,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偏僻胡同中,寻到一处名为“济既堂”的小医馆。

第八章 男科医院 此时院门大开,院内有一排支架,架上几层簸箕,铺着各类草药,尽头房舍几间、还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杜谦抬步入内,正巧自房中出来一人,此人面色蜡黄,双颊凹陷,神情却甚是欣喜,口中念念有词:“举阳草、淫羊藿、枸杞……” 看来就是这里了,那路人说过此处专治难言之隐,甚是出名。 “师兄在此稍后,我去去就来。”杜谦止了方有财一同进入的脚步,指着院中的石凳道。 “哦,那师弟且去,有事喊我一声便是。” 方有财看着杜谦进屋的背影,挠头琢磨:“武人还需看个什么劳子病?不会是那方面的病吧?” 杜谦进入房中,只见当中一张桌案,案上胡乱堆放着书籍、画轴、药罐,一些晒干的草药竟洒在地上,也无人拾起。 案后一副躺椅,上面躺着一老头,老头阖着眼,一缕白胡子粘得打绺,衣服脏兮兮的满是油渍,甚是邋遢。 老头听到有人进来,也不睁眼,“都告诉你药方了,又回来作甚?跟你说银子可不给退啊。” 看来这老头就是男科医院的主治医师了?只是一点也不像啊,若丢在路上,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这位……神医,我是来诊病的。” 老头睁开了眼,躺在椅子上瞧了瞧杜谦的头面,“恩,身虚气浮、神魂不净、五心烦热,乃肾虚之症。 举阳草八钱、淫羊藿一两、枸杞五钱,熬煮煎服,药方一两银子。” “……” “这不是方才出门那人口中念叨的药方吗?老头不会给谁都开同一副药吧?” 杜谦原本充满希望的心顿时跌落到谷底,这老头的言行怎么看都像是个二混子。 可城中百姓都说这里杂症治得好,也应该有些本事吧,杜谦便打算再试一试他。 “敢问神医尊姓大名?” 老头无所谓的摆摆手,“什么神医不神医的,我姓郑,你唤我郑老头便是。” 杜谦试探着问道:“郑先生,适才由此离去那人得的也是同一药方,莫非我们得的是同一种病?” “唔,十男九亏,你没听过吗?你就按我说的抓药,不会有错了。” 杜谦心中失望至极,却也没有再与其争辩,这趟算是白来了,便转身欲走。 “等等。” 杜谦停住,莫非老头要露真本事了? “诊金一两银子,你还没付呢。” “……” “郑先生,我今日来得匆忙,银钱没带够,改日再送来如何?” 郑老头一言不发地眯着眼睛,一副要把杜谦就地正法的气势。 杜谦急的要命,方有财就在外面,若老头真治好了他,舔脸去找方有财借一两银子也算值当,可这病没瞧好,便让方有财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以后哪还有脸苟活于世? 杜谦眼珠乱转,突然看到桌案上的几本书,书名写着《武大人我要》、《大乾十八酷刑》等字样,旁边一卷半开的画,从露出的内容来看,应该是一副春宫图。 他灵机一动,试探道:“郑先生,我这有一副宝画,用来抵诊金,你看如何?”说着下巴向半幅春宫图点去。 郑老头眼睛顿时一亮,他轻咳一声捋须道:“你拿来看看,若新奇有趣,也不是不能考虑。” 杜谦持扇击掌,心中大定。 迅速清理一下桌案,找来笔墨纸砚,便要现场作画。 郑老头见杜谦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现来作画?你是在愚弄老夫吗?” 杜谦急忙解释道:“老先生勿急,我画过之后你若不满意,可以付你双倍银子,在下有一同伴在外等候,我可以自他那取来赔偿。” 杜谦见老头不再言语,便开始回想前世的动作片,取了一个刺激的画面,如风般画了起来。老头见杜谦下笔极快,与以往所见大大不同,倍加好奇,便凑上前观其作画。 在打印机外挂的加持下,不到半刻钟杜谦便画好了一副“观音格斗”图,那画就如一张黑白照片,细致非常,画上的每一根毛都活灵活现。 “喏,先生看此画能否抵诊金?” 郑老头激动得拿起画,瞪圆了眼睛看得血脉贲张,不时发出“好,唔,还能这样……”的惊叹,若不是杜谦在此,他怕是会立即拿去后屋亵玩一番。 见杜谦脸上莫名的笑意,老头立即将画卷起,“咳咳,不错,可以抵诊金了。你是画院之人?” “画院?那是什么?”杜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头又仔细看了他一遍,“你是武人,何门何派的啊?” “晚辈归元宗弟子。” 老头捋须道:“哦?归元宗?你师父是谁?” 杜谦恭敬道:“恩师归元宗宗主,何隐山。” “你是何隐山的弟子?把手伸出来。” 杜谦欣喜异常,这老头看来要认真为自己诊病了。 “身体并无恙,恩?……你是被下了禁制,导致修为停滞,男阳不举,脱光了衣裤我看看。” 杜谦扭扭捏捏,这光天化日对着老头脱裤子,怎么就那么别扭。 “让你脱你便脱,这是为你医病,你当我喜欢看你的腌臜玩意?” 杜谦听郑老头所言,便心下一横,利落地脱了个精光。 郑老头点点头,客观地评价道:“本钱还算可以,没有伤及根本,只是若不及时解除禁制,将来会逐渐萎缩,而且你的修为也无法再进。” 杜谦闻言吓得体冒虚汗,“郑先生,郑神医,您可有办法解除医治?” 郑老头叹气摇头,“此疾乃禁制所致,非药事可医。而下禁制之人手法独特,若强行解除,恐有不测,我只能为你缓解症状,你还要寻到下禁制之人,方能恢复如初。” 言罢,老头伸指点向杜谦的紫宫穴、中庭、阴交,一路向下,老头身形围着杜谦转动,手指如飞,身形也越来越快,渐渐的,眼前只能看见其残影。 杜谦感觉周身忽冷忽热,一会儿口干舌燥,一会儿又口齿生津,不多时便觉身体舒畅,小腹下隐有起势。 老头身形渐缓,随后停了下来,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玉瓶,自玉瓶之中倒出一粒药丸, “吃了。” 杜谦接过药丸,其上散发出丝丝元力,流光隐现,一见便知非凡物。 看了老头一眼,便吞下药丸。 “以后每旬日来我这一次,我为你松动禁制,缓解萎缩。但若想彻底解除桎梏,还需寻下禁制之人。” 老头神情萎靡,说话有些气喘。 杜谦鞠躬拜谢,“多谢郑神医,不知这诊金是多少?” 郑老头摆了摆手,“我与你师尊相识,这诊金你适才也已支付了。快走吧,一旬后再来。记得将院门带上。”说着,顺手拿起了杜谦的杰作,奔后屋去了。 杜谦对着老头的背影又深深鞠了一躬,走出房门。 这次是遇上前辈恩人了,而且对方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才费力为自己诊治。 不说其梳脉手法,单单那枚丹药,其药力之浓厚,便称仙丹也不为过。 至于那副画?也算是起了点作用吧,但绝担不起诊金便是。 为郑老头带上院门,方有财开口问道:“师弟是得了什么病?治了这么长时间。” 杜谦展开墨霜,轻摇着‘三寸不烂之舌’更正道:“我是为朋友求医问药,咱帮人询问,可不得问仔细些?” 方有财不信,心里直嘀咕:“这师弟不会是得了什么脏病吧?” 随即有意识的与杜谦拉开一段距离。

第九章 这钱不就来了吗 晌午已至。 两人走走停停,虽都有些饥饿,却无人提此事。 杜谦是实在不好说兜里没钱,今早是财大气粗的样子是装的。 方有财也不好意思主动张罗让杜谦吃请。 又行了一段,方有财实在忍不住,便开口道: “师弟,正午已过,正好前面有一个酒楼,我们去打打牙祭?” 杜谦看着前面的酒楼面露苦色。 方有财见了杜谦的表情,语气有些不善,“杜师弟,你不会没有钱吧?莫非你早上是哄骗我的?” 方有财打量着杜谦,好像若是敢说一句没钱,就要把他卖了的样子。 他眼珠乱转,接着贼贼地说道:“师弟若有难处,我认识一些有门道的泼皮,能帮你寻一些来银子快的生计。” 来银子快的生技?不会是那些不可细说的方法吧? 据说这仓石城是有牛郎店的,那些牛郎伺候的可不都是豪门熟妇,有些膀大腰圆的汉子也好旱道滴。 杜谦越想越心惊,不由得夹紧了屁股蛋子,赶紧打个哈哈, “哈,怎么会。我是看这间酒楼太过寒酸。今日方师兄相陪,实在劳累,要吃喝,咱们也得去仓石城最好的酒楼。” 杜谦脑筋急转,今天一定得想法子搞点钱出来,不然极可能被逼着去卖屁股。 “九天神佛,耶稣玛利亚,既然你们能送我来这个世界,那求求你们在我面前变出点金子吧!”杜谦心中默默祈祷着。 刚祈祷完,便见前方岔路口有一个摊子,摊子被人团团围住,上方挂着一面幡旗,上书“以画会友”四个大字。 人群中不时传出赞美地叹服声。 “好!” “妙、妙!” “怀仁兄真高才也!” 杜谦转头对方有财道:“咱们先过去看看热闹,一会儿再去吃喝。”说完不等答话,便挤进人群。 方有财看着杜谦挤进人群,心中倍感惆怅:“这趟,怕是要赔了。” 杜师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可能比自己还穷,今日说不定便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也只能摇头叹息跟着挤进人堆。 两人挤进摊位,只见前方摆着一张长条桌案,案上并排铺着三副画,每幅画的上方各放一块金锭。 一位明艳少女端坐于桌案之后。 少女大概十七八的年纪,一身淡粉色的襦裙,梳着飞天髻,鸭蛋脸粉嫩光洁,琼鼻杏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着狡黠。 杜谦虽与少女隔着桌案,却隐隐闻到有一股清茶香从少女身上传来。 桌案边,一个年轻公子正在伏案作画,身边围着一圈人。 那些人多是文人打扮,不时地点头叫好。 年轻公子面露得色,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此画集我平生所学之大成,定能胜你。” 杜谦向旁边着的中年文士持扇拱手问道:“这位先生,大家围在这摊子四周,所为何事?” 中年文士看杜谦一身武人打扮,隐有不屑,可又见其手持折扇,虽然怪异,但话语还算恭敬,便答道: “两日前,对面那小女子在此设摊,摆了三幅画,扬言以画会友,吾辈见其年幼,全当笑话,接连两日无人搭理。” 中年文士说着涨红了脸,越说越激愤, “今日她竟大放厥词,说仓石城的文人都是懦夫,无人敢与她斗画,并放话打赌,若谁的画能胜她,便以金子相送;若是败了,便要喊其一声师傅,并以师礼跪拜!” 旁边另一位长胡子文士抢过话头,义愤填膺地道: “咱们仓石城乃是青州府城,若是仓石城输了,岂不等同于整个青州输了?如此羞辱我青州画坛,真当我青州无人吗?今日誓要叫她好看!” 长胡子文士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桌案后的少女斜藐了长胡子文士一眼,小嘴一撇,哼声道:“哼,手下败将,刚刚给本姑娘行了拜师礼,现在竟敢言语不敬,你尊师重道的礼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长胡子文士脸色惨白,身体晃了两晃,手指着少女,颤着音, “你,你……” 杜谦听到这,心里那个高兴啊,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刚看完动作片媳妇就喊饿。“有钱了,发财了!”杜谦以扇击掌,心中呐喊着。 大乾朝一个金锭是十两,一两金换十两银,一两银能换一千个铜钱。 桌上的三个金锭能换三百两纹银,三十万个大子儿。 寻常百姓一年也就赚个二、三十两银子,那桌上金锭,足够抵上十年的收入。 此时作画的年轻公子落笔起身,吹干了墨迹,冲着少女拱拱手,“这位姑娘,你看在下这幅《云山图》如何?” 说着便将画递给少女。 杜谦心中极为期盼年轻公子落败,不由暗自默念:“画的不好,画的不好......” 少女接过了画,细细的看了一会儿,不时点点头。 “如何?”年轻公子赶忙问道。 “笔法熟捻,着墨清爽,是一副佳作。” 年轻公子闻言下巴微昂,展扇轻摇。 少女话锋一转, “可惜啊,可惜。你的画与题字并不相称,《云山图》应该高山云海,大气磅礴,缥缈空灵。你看这里。” 少女说着手指向画作一处。 年轻公子纸扇一收,随着少女的手指看去。 “你画的山并不高远,云也不够浓郁。画作的点睛之笔,反而是山下湖中的渔船,以及船上垂钓的老翁,此画应该题字《寒山渔舟图》,可惜了。” 杜谦踮起脚,如同一只大鹅,伸长了脖子看着画。 那幅画的确如少女所言,画不对题,画者的笔力有一半用在了渔船和老翁上。 年轻公子咂咂嘴,讷讷无言。 他急切地想胜过少女,所以欲作出一幅立意高远的画,但他最擅长的却是人文山水,若是换一个题字,或许便不会输了。 年轻公子也是磊落,他长身掸灰。 对着少女拜了三拜,随后道:“在下输了。我急于取胜,作画时心躁而不自知。今日先以师礼拜过姑娘,稍后便回去向家师请罪,待家师惩罚我,在下再正式拜姑娘为师。” 少女甜甜一笑,“那便不必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已经向我行了礼,算你履了赌约,拜师便免了吧。” “宋公子竟然也输了?” “画院的第一才子败了!” “这可怎么办?莫非还要请画院的长老来吗?” 众人都愁眉苦脸的议论纷纷。 唯有杜谦心里松了一口气,笑脸如花, “幸好败了,不然金子便没了。” 少女失望地摇摇头,伸手便要取走桌上的一应物件, “既然青州画院第一才子都输给了小女子,那这个比试就此作罢,青州书画界的年轻一代不过尔尔。” 周围的才俊闻言面色羞愧与愤恨交织,却无法反驳少女。 杜谦见少女似乎要走,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便急忙道:“慢,慢,我来看看姑娘的佳作。” 说完赶紧窜到案前,仔细看向案上的三幅画。 第一幅画是一副重彩山水。青山高韧,古松错落,下笔有方,意境也不错。 第二幅是一组礼制器皿。用现代话讲就叫静物,画者笔法细腻,将器皿的细节构造都描绘得很细致。 第三幅画的是一位头顶翠羽的舞女。舞女在厅中跳舞,四周的宾客饮酒观看,舞女高高跃起,姿态美妙,画者对人物的动势把握非常准确。 杜谦看完三幅画,心中大定,他展开墨霜轻摇,对少女朗声道: “请问这位姑娘,是不是只要能赢了你这三幅画,就可以拿走这些金锭?” 少女打量了杜谦一眼,只见对方是一个武人,却拿把扇子乱摇,实在可笑,眼中的轻蔑一闪即逝。 “正是,这位公子也想比试吗?” “不错。” “唰。” 杜谦收起墨霜,高昂着头,右手背后,左手虚浮腹前,如宗师莅临,颇具大家风范。

第十章 提高赌注 周围人见了杜谦不伦不类的穿着打扮,纷纷出言劝阻。 “这位小兄弟,回去好好修炼吧,画画可不是武人的本分。” “小师傅切莫参与此事,这可不是比试蛮力。” “武人做好抗妖除魔的事,文人的事便不要硬上了。” 杜谦闻言展开墨霜,展露出‘三寸不烂之舌’,以示自己的文艺风貌。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少女,似是等着对方表态。 少女审视着杜谦,见他对旁人的劝阻充耳不闻,似乎铁了心要与自己比试,便出言道: “比试可以,不过我提醒你,你只能现场作画,若是拿出提前作好的画可做不得数。” 杜谦摸了摸下巴,笑着道: “哦?可是姑娘你拿出的画却不是现场做的吧?看起来这三幅画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样比试,于我不公吧?” 众人闻言皆恍然大悟,如受骗了一样群雄激愤。 之前他们受少女相激,忽略了这一点。 若是公平比试,他们也应该拿出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佳作,或者直接拿出青州名家的大作与少女比试,如此,怎么会输? “这不公平!我都是现场作的画,你也得现场做!” “对!我回去拿师尊的画,让你知道我们青州的大家名作是何等精妙。” …… 人群如炸开的锅,皆义愤填膺地指责少女,尤其刚才输了的几人更是吵闹不休。 少女面色虽平静,但身上的气势陡升,她一抹腰带,手中便出现一副巴掌大的青色卷轴。 她把卷轴拍在桌上,恶狠狠地道: “愿赌服输!谁再聒噪,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卷轴泛着青色微光,其中似乎蕴含着莫大的能量。 场中众人纷纷退后一步,目露惊恐的神色,闭口不再言语。 方有财来到杜谦身边耳语道: “五品青色画轴,这小姑娘可能是一名猎技师,师弟千万不要招惹到她。” 杜谦闻言点点头,心里却疑惑万分:“猎技师是啥玩意?我这身体的原主人怎么啥也不知道?回头得好好问问。” 少女待众人都闭上了嘴巴才缓缓开口: “我与青州书画界比试,自然是寻能胜过我的同辈。 这三幅画皆为我近期所作,若有人现场作画还远胜于我,才能说明此人画技高超,若是多年磨砺之名作,比来有何意义?如何分高下?” 众人心里发苦,神色低落。 事实正如少女所言,若是拿自己平生最好的作品来比试,势必各有各的精妙,难分高下,毕竟文无第一。 只有即时作画并胜之,才能令其心服口服。 少女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痛快,她拂了一下鬓角的青丝,对杜谦笑道:“这位公子,是否还要与我比试?” 杜谦看着少女压在桌上的画轴,眼珠一转,他虽然不懂什么猎技师,但也明白对方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那巴掌大的画轴一看就是好东西,若是能把这玩意赢来,肯定能发一笔横财。 杜谦轻摇着墨霜,爽朗道:“当然。只要姑娘不要反悔就好。” “好,既然公子执意要认我这个师傅,那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公子请吧。” 少女说着,指了指桌案边上备好的笔墨道。 杜谦拿起了笔,皱眉沉思一阵,随后却将笔放下。 他摇着头装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我不想比了。反正无论如何比试都是我赢,为了区区黄白俗物,便要让你看到我的绝世画作未免不值。” 杜谦说着便转身要离开。“住!” 绿衣少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豁然起身, “哼!你说不比便不比了?你当姑奶奶摆的摊子是江湖儿戏吗?不比也可以,留下一只手,我便放你离去。” 杜谦转过身来,墨霜上的‘三寸不烂之舌’正对着少女道:“非我不愿比试,而是姑娘的赌注太小,还不值得我出手作画。” 少女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来岁,身上只有那柄扇子算是有点文人气质,便是自打娘胎里就开始学画,也不可能达到大家宗师的水准,定是他人派来寻自己晦气的。 哼,青州书画输不起,竟找出个无赖作乱。 少女笃定他就是来捣乱的,她拿起桌案上的画轴作势欲展开。 “癞蛤蟆打哈气,你若不画,今日休想离开,本姑娘保证你走不出五步。” 杜谦神态轻松,似乎胜券在握,“让我跟你比试也可以,姑娘需将手中的画轴也做为赌约。” 少女一愣,看了眼手中的画轴,随后讥笑着道: “呵,原来是看上了本姑娘的画轴。此轴名天雷图,乃我师尊亲手所制,专破武人护体,可轻易击杀五品武夫,若使用得当,便是六品也能将其重创。” 少女轻蔑道:“此轴价值至少二百两黄金,且有价无市,公子若想要,可有等价物件与我赌?” 杜谦全身上下只有两三个铜板,他若有价值二百两黄金的物件,也不会参与这个局。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 “等价的物件儿在下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拿我的余生与你赌。我若输了,后半生便做牛做马任你差遣。” 少女嗤笑一声,“想要给我做奴才?你配吗?” “刷”杜谦收起墨霜,大言不惭地傲然道: “我是归元宗,宗主何隐山……的座下亲传首席大弟子,姓杜名谦。难道连做你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我还可以代表宗门,答应你一个条件,若你胜了,无论任何事,我归元宗上下皆倾力施为。” 旁边的方有财顿时一激灵。 这杜谦大喘气的胡咧咧什么?怎么又犯楞了? 亲传倒是真的,但首席大弟子什么时候轮到杜谦你了?你是宗门知名的二傻子啊。 还有你什么时候可以代表宗门做决定了? 方有财有心阻止,却见杜谦目光坚定地看了自己一眼。 瞧杜谦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必胜无疑,若真赢了,自己岂不是也能跟着吃香喝辣的。 于是他咽下阻拦的话,出声询问道:“刚才比试的是平安王府世子宋怀仁,乃青州画院翘楚,连他都输了,师弟可有把握?” “师兄放心便是,这回咱们要发财了。”杜谦笑着安慰道。 明艳少女听了杜谦的话,似乎有所意动,她质疑道:“你说你是归元宗首席大弟子?何以证明?” 杜谦见少女要答应,赶忙伸手入怀,掏出身份令牌扔了过去。 少女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 黑黝黝的令牌上写着两个大字:杜谦。 反面写着:归元宗,师:隐山。 少女边看边斟酌,归元宗是曾经的四大圣门之一,在这仓石城应该不会有人敢假冒身份。 虽说现在归元宗已经沦为二流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让他们欠自己一件事似乎也不错。 这一趟从京城出来一直无聊得很,若能收一个归元宗的首席弟子做奴才,也算是件趣事。 于是她将令牌抛回,点了点头道, “好,杜谦是吧,本姑娘跟你赌了,不过你需三副画皆胜于我,这天雷图才能归你。” 杜谦略一思考,“好吧,不过我若三幅画皆败,才能算作输。” 少女心说这个杜谦心思缜密,不像意气用事之人,莫非真是不世出的奇才? “这次不会阴沟里翻船吧?”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点头应允。

第十一章 先下一城 刚刚输了比试的宋怀仁来到杜谦近前, “杜公子可有把握?这不仅关系你个人的荣辱命运,甚至整个青州书画界的名声皆在公子一念之间。” 宋怀仁是青州书画界天骄,方才他已经输了。 若是杜谦这个无名之辈再上去胡搅蛮缠一番,更显丢人。 杜谦平静的看着宋怀仁,继而露齿一笑, “必胜。” 宋怀仁看着杜谦信心满满的样子,便道:“好!若是兄弟你胜了,怀仁必有厚报。”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纷纷感叹这场豪赌。 原来的三十两黄金已不是小数,那个叫杜谦的年轻人又将赌局提高了二百两不止,且押上自己的未来。 不过那天雷图的确少见,便是在天图阁中也算作精品,换是自己也免不了心动。 武夫体质强悍,达到五品开山境便有开山裂地只能,可杀五品、伤六品的画轴,谁不想拥有? 只是大家虽不喜少女,却也并不看好杜谦,毕竟他实在太年轻了。 为了一副画轴,而赔掉自己余生,实在是不该,今日青州画院的名头,算是栽了。 “杜公子请吧。”少女甜甜的笑道。 杜谦信步踱到桌案边,挠挠脸颊道: “我作画不喜旁人观看,不知能否让另设桌案?” 杜谦画画的过程太过惊世骇俗,人形打印机画画如同打印一样,没有布局、构图、层次、笔法之言。 若是让旁人见了,免不了许多麻烦。 人们纳闷不已,常人作画,都喜好他人在旁观摩、鉴赏,偶尔夸赞一下,互相吹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是一大乐趣。 少女也皱眉,不知杜谦是什么用意。 “放心,诸位可以在远处监督。”杜谦坦荡的说道。 宋怀仁如今是全力支持杜谦,他马上道:“杜公子稍候,我去寻一条桌案来。” 说着吩咐了身边长随,不一会儿,长随便使人搬来了一个长案,放在离众人几步远的位置。 杜谦来到案前,将墨霜插在后脖梗的衣衫内,啪啪啪铺上三张画纸,捉笔舔饱了墨,立足沉思片刻,便下笔不停,刷刷刷地画了起来。 大家离得远,只能看到杜谦作画时的姿态,却看不到其所画的内容。 才俊们见了杜谦的动作皆摇头皱眉。 “下笔过急,毛毛躁躁。” “气韵全无,毫无章法。” “唉,输了,这次咱们青州书画界彻底输了。” 宋怀仁也心中后悔,若是刚才阻止杜谦比试,大大方方地认承认青州书画界输了,也算光明磊落。 如今却将一个生瓜蛋子推出台面,胡乱搅局,落下输不起的名声。 看这架势,那个首席大弟子注定要去给人当奴才了,也不知道归元宗知道后会作何反应。 片刻以后,杜谦放下了笔,扇手吹墨。 “这就画好了?这点时间我半幅都画不完。” “完了,完了。” 方有财听见身边的议论声也急得捶胸顿足,他身为护卫,本就有监督杜谦行为的职责。 今日出宗门已然不妥,若是杜谦真去给人当牛做马,邢长老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大师姐回来也轻饶不了自己。 而且还输给那个少女一个条件呢,这趟出来啥也没捞着,反而要大难临头了。 “赔了,真滴赔了。”也不知道现在带着杜谦逃跑还来不来的及? 不过看那少女的架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杜谦在周围的嗡嗡声中将画叠放在一起,画面朝下,任谁也看不到杜谦所画的内容。 他气定神闲的踱步到少女对面,抽出一张山水画,并排摆放到少女所作的山水画旁边。 周围一静,才子们纷纷涌到画前,俯身看去。 一幅竖幅山水跃然纸上。 画面中一座巍峨奇峰屹立,山峰上部分为墨绿色,下部分为靛青色,两种颜色分隔处几间屋舍点缀。 山峰之中奇松或卧或立,形态万千,一挂瀑布于山中飞流而下。 起初文人墨客都屏住呼吸观看,随后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这,这……” “好!好!色艳而不妖,峰雄而不绝。笔力苍劲,画风老练。”宋怀仁激动的说道。 “此画尤其用色大胆,似乎是一种全新的着墨手法,与寻常山水皆有不同呐。” “敢问这位小哥,此画是否有提名?” 杜谦略微沉吟,提笔刷刷写上几个大字:千仞图,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 “千仞图?画好,字也极佳。此画绝不输当世大家啊。” 杜谦洋洋自得,暗自嘀咕:“张大千的画,能不好嘛。” “这诗句也极为出色,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一个白胡子老头边捻须边沉吟,“这似乎是下阕,小哥可有上阕?” 杜谦赶紧摇头道:“没有,这诗我也是听一云游诗人吟的,并非我所作。” “云游诗人吗?可惜,可惜”老头倍感遗憾,好似痛失了宝物。 杜谦的记忆中世界名画多得是,张大千的画也有几张。 但是诗词却没几篇,只有历代书法家的一些字帖,诗词这块可真没地方抄。 少女早已起身立,此时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画。 稍顷,叹息了一声, “山水之道,小女子输了。”说完对着杜谦盈盈一拜。 杜谦也不等她开口,抓起一锭金子揣入怀中,开口笑道:“嘿嘿,这锭金子归我了吧?你可不能反悔。” 少女闻言额头眉毛一挑,她深吸一口气, “这是自然。” 先不管天雷图的事,这金子得先进自己的口袋才能心安,毕竟一会儿的吃喝钱还没着落呢。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还属方有财那厮。 刚才还要在一个劲的埋怨,现在却喜笑颜开,搂着杜谦的脖子, “师弟好样的,一会儿师兄便带你去那销金窟长长见识。” 少女见对面两人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心里有气。 杜谦年纪轻轻却画技高超,笔力雄厚,可以说是开创了山水之道的崭新技法。 有这等画功,却为十两金子乐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就凭他刚刚画的那幅画,即便卖黄金百两,又有何难? 少女往日接触的都是些谦谦公子、文人雅士,心说今天脑子抽风了,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比试? 杜谦拿了人家的金子,而且也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说话便随和了不少, “姑娘你的画也很好。只是重彩山水讲究笔法磅礴豪放,可能你是女子,无法画出神韵来。若是画花鸟,应该会好很多。” 少女闻言也不辩解,她眼睛一翻,冷言冷语道:“公子刚才画了三幅画,另两幅画想必也是杰作了。” 杜谦展开墨霜,露出‘六寸近身之技’那一面,摇了起来,“杰作可不敢当,姑娘先看看再说。”

第十二章 赢了就要挨打 杜谦说着拿出第二幅画,摆在少女所画器皿静物旁边。 大家立刻围了上去,被挤在后面的人看不到,更是跳着脚看,急得抓耳挠腮。 画中也是一组器皿,有鼎、樽、瓮,只是与大众常见的画法截然不同。 寻常画法是把物体的线条勾勒流畅,细微处画到便是,俗称白描。 而杜谦的画却极为真实,物品的明暗、阴影一一呈现出来,即便背景也极尽细腻,画中的物品如同真的一般。 杜谦这幅画用的是超写实画法,讲究的就是细致,能以假乱真,甚至比照片还要细腻。 超写实与白描本没有优劣之分,只是这个世界没有这种画法。 周围的文人雅士哪里见过这种技艺,人们啧啧称奇,无不惊呼感叹。 “此种画法平生未见,真乃神乎其技!” “如此真实,难以相信是人力所能为。” “竟然又是一种全新的技法。” 宋怀仁看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摸摸画面,好像要把画中之物取出。 他转身对着杜谦躬身作揖, “杜老弟高才,怀仁叹服!” 杜谦看着一群土包子咋咋乎乎的,连连拱手, “过奖,过奖。怀仁兄谬赞了。” 他扭头对正在看画的少女道:“姑娘,此画如何?” 少女也不矫情,她展颜一笑道:“杜公子画技超凡入圣,这描物之作我也是输了。” 杜谦连忙伸手又抓了一锭金子,开口道: “那这金子……” 少女嘴角一抽,心说你都拿走了还来问我?莫非是穷死鬼吗?她深吸了一口气, “自然也是你的。” 杜谦把金子揣进怀里,他现在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轻轻松松两块大金锭入手,一会儿还能收一块金锭,一个价值两百金的画轴,合算起来快抵得上普通百姓百年的收入。 这一趟可以说收获满满,昨晚还是杀人疑犯,今日便成了富家翁。 少女见杜谦那副得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还想请教一下杜谦这幅画的技巧,哪怕付出些代价也可以,可面对杜谦她恨不得狠狠踢他几脚,哪里说得出请教的话来。 她撅着嘴小声嘟囔一声:“哼,小人得志。” 旁边一位老年文士道:“小哥神技,想必第三幅画也是惊世之作,快拿出来让我们长长眼吧。” “好,那便请诸位指点一二。” 杜谦说着把第三张画翻转过来,放到少女所画的舞女图边上。 众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向案前挤,生怕抢不到好位置观摩佳作。 杜谦得意地摇着‘六寸近身之技’,可意料中的赞美之词却没出现,人群中只是传来窃窃私语。 “这,这……” “这个……” “嘿嘿,此画倒很是得趣嘛。” 少女看着第三张画,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紧接着双肩微颤,咬牙切齿的冲着杜谦大喝, “登徒子!” 随即展臂腾空,越过桌案伸手便给了杜谦一个大嘴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杜谦捂着脸踉跄后退,撞出人群。少女尤不解气,伸手一抹腰带,一道青光闪过,手中多出一张巴掌大的画轴。 她拿着画轴的手高举,轻抖手上的画轴。 随着画轴的展开,一股庞大的元气浪潮般汹涌而出,吹得四周的人连连退步。 尘烟四起中,只听见宋怀仁大声喊道: “又是五品青色画轴,大家速速散开!” 文人雅士们哄的一声四散而开,一瞬间只剩下杜谦傻愣愣地,捂着腮帮子在原地。 少女看着杜谦呆呆的样子眉头微皱,心中暗想这人怎么也不跑? 她并非滥杀之人,刚才只是在气头上,羞愤之下激活了五品青色画轴,现在已然有些后悔,可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 于是她故意拖慢了画轴激发的速度,就等着那个登徒子跑开,然后她再“差之毫厘”地没打中。 这样吓唬他一下,让其长长教训也就算了,毕竟刚才已经赏了杜谦一个巴掌。 哪知这登徒子也不逃,她这一击要轰到哪里去?往天上放空炮吗? “既然你不跑,那便休怪我无情了。” 少女咬咬牙,秀脚微跺,挥手向杜谦点去。 画卷紧接着一亮,从画轴中跳脱出一个青黑色的巨大拳头。 拳头足有一人高,上面青筋虬扎,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杜谦砸来。 幸好巨拳在少女有意控制之下,速度并不快,即便腿脚好的平民百姓也能逃脱。 杜谦适才被少女一巴掌打得有些懵,直到见了这动画特效一般的招式才回过神来。 他不由得心中恼怒:“就因为我赢了,所以要杀人灭口,赖下赌约吗?” 杜谦单脚点地,侧身划过巨拳的攻击,手按住墨霜上的机关,向少女窜了过去。 巨拳轰在地面上,强大的冲击吹起滚滚烟尘,震得周围房屋哗啦啦响成一片,屋顶的瓦片被吹得瑟瑟而下。 众人皆眯着眼睛,暗自沉腰,抵御着吹来的罡风。 待烟尘散去,杜谦之前立的位置出现一个深坑,如同被陨石砸过,足有一丈多宽。 这威力,若是把杜谦拍实了,估计连根毛都剩不下。 大家望向少女的方向。 杜谦早已在少女身后,左手环住其腰身,右手持墨霜,刀刃已弹出,横在她的喉结处。 刃刃冷冽,激得少女汗毛乍起,她缓缓咽下一口唾沫,不敢稍动。 方有财也护在杜谦身侧,警惕地注视着众人。 少女身为画师,速度、体质终究比武人差上一筹,方才激发画轴,体内元力也损耗得一干二净,反抗能力大减,轻易便被杜谦制住。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由远及近传来。 “竖子尔敢!” 杜谦被吼声震得头晕目眩,他急忙稳定心神,握着墨霜的手始终不肯稍松,反而又往少女的脖子上压了压。 少女被逼得昂起头,冰冷的刀刃紧贴着娇嫩的脖颈。 杜谦只需再稍稍用力,便能令其魂断当场。 少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急切地看着前方。 前方数丈,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白衣老者。 两个老人应是孪生兄弟,长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二人面色红润,皆白眉白须,身姿挺拔,虚怀如渊,一副宗师气度。

第十三章 小情侣 “三叔、五叔……” 少女紧张地看着两个老人,却不敢大声言语,抖着嘴,声若蚊蝇。 “小子,放开她,留你全尸。”其中一个老者冷着脸,目光阴寒。 “呵。” 杜谦咧嘴一笑,似是听了笑话一般,随后面露狠厉,右手作势要抹少女的脖子,“来啊!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们的动作快。” 两个老者身形微动,随即又收敛,始终没敢踏出一步。 另一个老者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哈,这位小兄弟,莫要激动,你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认赌服输,既然我赢了,你们就应该履行赌约,金子和画轴都该归我。” 笑脸老者赶忙答应,“好,好,都依你。” “还要让我们安全离开。” “好,只要你放开我家小姐,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当我傻子吗?放开她,我哪里还能活命。”杜谦心中冷笑,扭头对方有财道:“师兄,你把案上的金锭和画轴取来,这是我们赢来的。” 方有财依言而行,取了一应物件,收入囊中。 “小兄弟,可以放开我家小姐了吧?” “当然可以,不过得等我回了宗门再放了她,不然我这里一松劲,便是我的死期了吧?” 另一个冷脸老者就等着杜谦放松手中兵刃呢,只要杜谦稍有松懈,便会上前将其制住,此时听到杜谦要将小姐带回宗门,立即怒气上头, “小兔崽子,我三哥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说了放过你,便会履约,速速放了我家小姐,免得给你宗门带来祸端。” “呵,威胁我?不让我带她走,那大家就耗在这。只是我怕万一自己累着了,手一抖,你们家小姐命丧于此!” 怀中的少女可是杜谦唯一的依仗,他咬死了不能放开。 少女见两方僵持不下,便焦急地对杜谦道:“你放开我,我保证令他们不伤害你。姑奶奶……本姑娘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杜谦凑近少女的耳根,低声道:“听你话头,还是个有来头的人物呢,那两个老头想必是你的手下喽?你让他们让开,我到了宗门必然会放了你,也决不食言。” 少女如何肯干,若是到了归元宗,也不知道杜谦会怎么待她。 现在这个登徒子便把自己搂得紧紧地,大手按在腰间软肉上,热得发烫,耳根传来低沉的嗓音,鼻子里也塞满了令人羞臊的雄性气息。 那气味很是好闻,似檀如麝,不甚浓郁,极为自然,叫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就是男人身上的气味吗?可父王与哥哥身上并未闻到过呀。” 打记事起,从没有男子挨着她如此之近,肌肤相亲之下,少女羞怒异常,红霞早就爬上了她精致的耳朵,娇俏的面颊。 “我慕小北对天发誓~只要你放开我,我就~我就既往不咎。”少女羞得说话都拖着颤音,呼吸不均。 众人看着两人的样子,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杜谦拦腰环着少女,低头与其耳语;少女昂着头,红着脸,娇躯靠着杜谦胸膛,侧耳倾听,不时地回几句话。 此情此景,若是去了杜谦手中的刀刃,二人就是一副小情侣的谈情说爱的样子,倒也是一副美景。劫持人质,还能把人质弄得一副任君采摘的俏模样,大家也算长了见识。 那个冷脸老者见此情景更是气得一副要吃人摸样,他撩指杜谦大声呼喝, “小崽子,你挟持的是惠王嫡女,将来的郡主,再不放开,当心诛你九族!” “郡主?” 围观老少皆是一惊,当街劫持郡主,可不是得诛九族嘛。 说起惠王,那是京城一位闲散王爷,身下有一子一女。 儿子大名慕悠,在京城整日斗鸡遛狗,是个知名的纨绔。惠王恨铁不成钢,担心他这一脉要败在儿子手上,很是愁闷。 幸好惠王女儿慕小北聪慧机敏,尤其画之一道更是天赋绝佳,十岁便入了画院修习,前途无量,甚得惠王宠爱。 只是慕小北有个好赌的毛病,但惠王家财万贯,且女儿历来赢多输少,便也放任了。 几个月前,慕小北要游历天下,以增画道感悟。 惠王便派了府中供奉,赵三,赵五两人陪同护卫。二人皆是七品修为,再加上惠王和画院的名头,一路下来平安顺畅。 可慕小北却觉得途中所见极为无趣,官员宗亲都对她毕恭毕敬,贩夫走卒更是离得老远便躲开,这如何感受世间人文风情? 青州是此番游历的最后一了,慕小北说什么都要来一个微服私访。 赵三,赵五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几日下来不见有什么祸患,两人便放松了警惕,今日茶楼品茶的功夫,王女竟然被杜谦劫持了。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两人要么身死谢罪,要么逃之夭夭,躲避通缉,遁入邪道。 赵五心中火大,恨不得把杜谦搓成灰,他也不管慕小北的什么微服私访了,点破身份,盼着杜谦会投鼠忌器,放了慕小北。 杜谦可没有封建社会的阶级观念,而且适才也意识到此女身份必定不凡,虽意外怀中少女竟是王女,但也不会被吓得纳头便拜。 他反而将慕小北搂得更紧了,凑近了少女粉嫩的耳珠,“没想到你还是郡主呢。郡主殿下快把他们支走,好叫我放了你。还是说郡主本就想与我回去,成就秦晋之好?” 慕小北身子越发无力,以往的机灵劲都没了踪影,她软软地靠在杜谦身上,吸着杜谦身上好闻的气味, “谁要与你回去?你快放开我,我真的不追究你了。” 此时她也分不清自己说地是真是假。 慕小北晕陶陶地,心中的羞涩、恼怒、窘迫,搅在一起,混成一团,随后燃了引线,嗖地窜上脑门,轰地一声炸开,放出各种滋味的烟花。 正僵持之际,人群中的宋怀仁听了慕小北的身份,跨步而出,他挥舞着双手,横在两方之间,大声喊道:“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宋怀仁快速对杜谦喊道:“杜老弟,快快放了她,那是我远房表妹。” 随后又转向两位老者,说道: “本王乃平安王府世子宋怀仁,这都是误会,那个杜谦是我好友,我去叫他放了表妹,稍后两位前辈切不可伤他。” 赵三、赵五见说话之人气度不凡,且在平安王地界怎会有傻帽冒充小王爷? 两人相视一眼,便恭敬作揖:“见过小王爷,既然小王爷发话,那一切但听吩咐。” 慕小北也眼睛一亮,脑中的烟花也灭了,“真是表哥吗?你快让这个登徒子放开我。”

第十四章 这可不就是春宫图 宋怀仁回身见杜谦还在愣着,便拍着大腿道:“嗨,杜老弟还愣着干嘛,快快放了我家表妹。” “你确定他们不会伤我?”杜谦放心不下,还是犹豫。 “放心,放心。我还有很多事想请教老弟呢,有我在此,怎会让人伤你?” 身边的方有财见状先放松了精神。 自从两个宗师老者出现,他便一直紧绷着,同时心里暗自叫苦。 杜谦先是掳了不知身份的少女,后罪了两位宗师,之后又是惠王,又是郡主的,这师弟怎么这么能惹事呢?早知道今日就不应该答应他出宗门。 幸好宋怀仁为人正直,在当世权贵圈子里出了名的仁义,由他做担保,应能护二人周全,不然今日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未知数。 “师弟,放开慕小姐吧,有小王爷担保,便不会有事了。” 杜谦长出口气,看着怀中的少女,“你也不追究了?以后也不会打击报复?” 慕小北立即如小鸡啄米般频频头点,盼着早一刻脱离对方的怀抱。 “好吧。” 杜谦手上触着对方柔软的腰身,竟有些不忍松手。 既然方有财都说了无事,他更无法真地掳着一个大活人回宗门,便松开了环抱着少女的手。 慕小北重获自由后立即跳开一步,但她并未离去,而是转身气鼓鼓地看着杜谦,撅着嘴娇斥道: “登徒子!” 随即抬起莲足,狠狠地向杜谦的大脚踩了下去。 “哎呦!” 杜谦痛的跳脚大叫。 亏得他身板够硬,入道了十几年,不然这一下脚丫子都得被踩成肉饼。 慕小北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提着裙摆,红着脸,跑向两位老者。 “属下护卫不周,请殿下责罚。” 两个老头羞愧地低头抱拳,今日被杜谦钻了空子,差点弄出大事,小姐似乎还被占了便宜。 “不关两位叔叔的事,是我自己要微服的。而且那个登徒子趁人不备,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慕小北说着恨恨地瞪着杜谦的方向。 杜谦与方有财正在对宋怀仁作揖, “多谢小王爷解围,不然今日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哎,二位怎么如此见外,我最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了,若是不嫌弃,二位直呼我怀仁便是。” 杜谦心里纳闷:“宋怀仁一直示好,刚刚给我解围,现在又要与我亲近。我声名又不显,也不知究竟图个什么?” 他心中疑惑,嘴上却笑开了花,“既然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还请怀仁兄教我,这位慕小姐是什么来历?怎么就成了你表妹了?” 宋怀仁一通解释。 原来宋怀仁的姑姑,即平安王的妹妹,嫁给了惠王做王妃,慕小北便是惠王妃所生。 慕小北最后一就是来青州拜见自己大舅和她这位表哥的。 事前已书信告知,只是宋怀仁与慕小北并未见过面,也未问过表妹闺名,且慕小北有意微服,才闹出这个乌龙来。 慕小北看着杜谦与宋怀仁聊得火热,她受了这么大委屈,竟然没人理她,气得想跳脚。 “喂,那个叫杜谦的登徒子,你过来。” 杜谦一直小心地瞄着慕小北的方向,听到慕小北喊自己,便知要遭,他看了一眼宋怀仁。 宋怀仁心领神会,哈哈一笑:“杜老弟,我为老弟你引见一下。”说罢,拉着杜谦走向慕小北。 赵三、赵五二人护在左右,他们对杜谦都没有好脸色,若不是方才答应了小王爷,二人早就摘了杜谦的脑袋了。 “杜谦,这位是我的表妹,惠王嫡女,慕小北。将来出嫁可是要被册封为郡主的,到那时再见,你便要行大礼了。” 随后宋怀仁拍了拍杜谦的肩膀, “这位是杜谦,虽然今日我与他也是第一次见面,却甚是投缘,其书画之道的造诣,表妹你是见识过的。” 杜谦眼看着慕小北就要开口责难,若是被对方抢占先机,便什么都是男人的错了,于是他赶忙说道: “慕小姐,你适才为何要至我于死地?” “你……我至你于死地?” “是啊,慕小姐刚刚用那个大拳头轰我,要知道我修为只有一品,五品画轴呢,要是不我机敏逃开了,现在怕是连骨灰都找不到了吧?” “你!” 慕小北气得发抖,眼前这人连她手下留情都看不出来吗? 宋怀仁赶忙出来打圆场, “杜老弟,表妹虽说用了五品画轴,但刻意控制了速度和威力,不然现在你也不会安然在这里了。” 杜谦展扇轻摇,“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慕小姐手下留情喽?” “那是自然,本姑娘若真想杀你,还能容你活蹦乱跳的?” “看来这小妮子心肠还不算坏。”杜谦暗自寻思,随后换了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方才你明明输了,为何还打我一巴掌?是不是想赖账?” 慕小北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明明是自己吃了大亏,被这个登徒子赢走了大笔的银钱,后又作画羞辱,最后被挟持不说,期间还被他占了不少便宜。 她越想越气,咬着牙根对杜谦嚷道:“我会赖账?我问你,你为何画那么下作的画羞辱我?” “什么画?羞辱你?”杜谦有些茫然,“我怎么羞辱你了?” “你!”慕小北说着就要上前再给杜谦一个嘴巴。 幸好被宋怀仁拦了下来,他看着杜谦茫然的样子,赶忙拉着杜谦走到一旁。 宋怀仁以手扶额,无力地道:“老弟竟然还不知道我表妹生气的缘由?唉,看看你第三张画地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杜谦回到桌案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作的第三张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的画与慕小北所画的题材一样,也是头顶翠羽的舞女跳舞场景。 只是跳舞的妖女身穿半透轻纱,香肩外露,曼妙的腰身轻扭,尤其胸前的沟壑,深不见底,实在太吸引人的眼球。 而画中周围观舞的宾客则各自搂着穿着清凉的女子,或耳语轻笑,或摩挲亲热。 这显然描绘的是逛窑子,喝花酒的场景,尽显**。 “慕小姐画的也是这类场景啊,据我所知,妖女跳舞的地方都是妓馆、勾栏之类的。她画的斯斯文文,装模作样,我的才够真实吧。”杜谦用扇子指着画,胸怀坦荡地说道。 “老弟啊,这种春宫图上不得台面的,你我之间私下交流自然没问题。可你给姑娘家看,换谁能忍?” 宋怀仁心中纳闷,这人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懂? 杜谦纳闷不已,这种画算得了什么?怎么就成了春宫图了呢?要知道直播上小姐姐穿得可比画上的还要清凉。 这可是艺术好不?画里批判了封建社会的奢靡风气,深刻揭露了舞女的悲惨遭遇。 画名都想好了,就叫《舞女泪》。 方有财看着杜谦不解的样子,靠过来解释道:“我师弟平日都在宗门修行,今日第一次下山,这些世俗人情确实是一知半解。” 随后转头对杜谦道:“师弟此画的确不妥,该好好劝慰慕小姐才是。”

第十五章 一画解千怨 杜谦此时才明白慕小北为何会对他又打又杀。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俗习惯,此事若在古代,人家也是要报官严惩的,更何况对方是王爷的嫡女。 杜谦回身远远地看向慕小北。 慕小北在大坑边,也神情愤愤地注视着他。 少女亭亭玉立,身上的绿裙被杜谦抱得稍有凌乱,好看的眉毛立着,樱桃小嘴微撅,脸上虽怒气盈盈,却更显可爱。 杜谦心中一荡,快步走向少女。 “慕小姐,方才是在下孟浪了,我今日第一次出宗门,对一些禁忌不是很了解,若有得罪之处,忘小姐海涵。” 杜谦说着对慕小北深深鞠了一躬。 赵三跨前一步,挡在慕小北身前, “你这小子,现在才明白是非曲直,若不是答应了小王爷不得伤你,就凭方才挟持王女这一罪,老夫将你斩杀当场都名正言顺。” 赵五也嘿然道:“小兔崽子,三言两语就想得到我家小姐原谅,嘿,你当我们惠王府是哪座荒山上的土匪大王吗?” 杜谦侧身探头看着二人身后的慕小北。 少女轻哼一声,侧脸斜视它处,下巴抬得老高,一副绝不轻饶自己的样子。 杜谦挠挠头,心说如何能让这个小姑娘平了怒气,若真地追究下来,他与师兄都没好果子吃。 杜谦灵光一闪,忽地转身跑到桌案前,铺开宣纸,提起笔刷刷刷地写写画画。 慕小北余光一直瞟着杜谦,见其不说些告饶的话便离开,顿时怒气又起。 少顷,杜谦提着一幅画,屁颠屁颠地跑到慕小北近前,将画向她递去, “慕小姐,我适才观小姐风韵,如初秋之茶花,清丽脱俗,现作画一副,赠与小姐,权当赔罪了。” 赵五不屑地撇着嘴,“嘁,一副破画有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便被慕小北打断。 “五叔!” 少女说着跨过赵五,急急地将杜谦手中的画夺在手中,缓缓地展开。 只见上面画着一位身形娇俏的绿衣少女,少女面容清丽,秀眉微蹙,侧头仰视,似在生气,正是她自己。 少女的身边画着一个卡通小人,那小人衣着与杜谦一样,正撅着屁股五体投地,脑瓜顶飘着几滴焦急的汗水,似在高呼什么,请求少女的原谅。 慕小北看到这里噗嗤一笑,又觉不妥,马上轻咳一声,敛起笑意。 又见画的右上角写着几行蝇头小楷:余于苍石偶遇慕小姐,其清丽而不故作,位尊而不张狂,高贵淡雅,芳华绝双,气息如十月清茶花,俞久弥香。 余感其美,赠画留念,望其宽容谦的莽撞,乖。——杜谦。 看着看着,慕小北渐渐羞喜起来。 “乖?哼,我为什么要乖?” 她深吸一口气,掩了面上的羞意,又仔细地观摩起来,此画非工笔人物,也非写意人物,又是一种没见过的画法。 杜谦做此画用得是水彩画法,画面中的少女采用写实技法,画自己用得是卡通的形式,一虚一实,一动一静,十分有趣。 慕小北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爱,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俄顷,将画收好,她此时怒气全无,想立即原谅杜谦,但身为王女,又不能失了应有的矜持,于是板着脸,故作老成地道:“此画本小姐还算满意,但你想这么容易就过关,还是看轻了我惠王府。要知道挟持王室,是要诛九族地。除非……” 杜谦刷地一声收起扇子,“除非什么?那些金子可是我赢来的。” 他心中焦急,深怕面前这个冷着脸的小姑娘,将其赢得地财物再索要回去。 “娘嘞,那可是三锭金子,一卷五品画轴,我得开多久的复印社才能赚来啊。” 慕小北摆完了架子,双拳紧握,万分期待地道:“除非你教我第二幅画的画法。” “第二幅?你是说画锅碗瓢盆的那副?” “什么锅碗瓢盆,反正就是描物的那个。” “我教了你,你便原谅我了?” “嗯!”慕小北重重地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 慕小北见杜谦答应,嘴角高高翘起,不由分说地拉着对方的手腕便走。 赵三,赵五看着小姐拉着杜谦的手,心里一阵抽搐,自家小姐一听能学到新画技,就忘了一切,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我们惠王府的颜面何存呐。 赵三盯着慕小北的手,重重地咳嗽一声, “嗯哼,小姐,手,手。” “哎呀,哪那么多讲究。”慕小北嘴上嘟囔着,松开了杜谦的手腕,回身道:“无需理会他们,你快随我来。” 宋怀仁见两人消了误会,心也安了下来。 听见杜谦愿意教表妹描物之法,眼睛顿时一亮,他这么积极地给两人消解误会,就是为了保下杜谦,向其学一学画技。 若是寻常人得罪了表妹,他虽不会落井下石,但也绝不会开口求情,按照律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而杜谦一手画技,出神入化,尤其那描物之法,若是学到了,对他,甚至整个大乾朝的画道都有帮助。 表妹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对杜谦没有深究。 宋怀仁见两人马上便要离开,赶忙出言道: “表妹,你要带杜老弟去哪?” 慕小北疑惑道:“当然是回客栈,学画啊?” “嗨,之前表妹微服,哥哥我并不知晓便罢了。如今你我二人相见,还能委屈表妹住客栈?而且你舅舅、舅母知道你要来,整个平安王府都准备不少时日了。” 慕小北犹豫着道:“我自然想见舅舅、舅母,可若是随表哥回王府,少不了一应繁琐应酬,何时才能学画?” “唔,表妹所言甚是。”宋怀仁也想马上能学些描物之法,一拍手中纸扇道:“不远处就是我的别院,环境也还说得过去。我们先去那里探讨画技,待明日表妹再随我回王府,如何?” 慕小北略一踌躇,“也好,那便听表哥的安排。” 杜谦心说怎么感觉你们俩拿我当个工具人一样,你们皇亲国戚都不用吃饭的吗?我和师兄还饿着肚子呢。 正想着,杜谦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宋怀仁哈哈大笑,“哈哈,晌午已过,大家先去我那别院填了五脏庙,顺便也为表妹接风洗尘。” 正说着话,不远处跑来一队官差,应是发觉此处之前骚乱,前来查看。 宋怀仁解释一番,命身边长随善后,便领着几人直奔别院。

第十六章 你要保大头还是小头? 走过几条街,一行人来到一个院落门前。 院门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三进的院落飞檐画栋,奇石林立,水榭清幽。 宋怀仁将众人引入正厅,又吩咐下人呈上几道酒菜,大家推杯换盏,不多时便热络了起来。 按理说方有财是没资格落座于此的。 他修为不高,名声也不显,若不是沾了杜谦的光,是不可能与小王爷、王女同桌共饮的。 是以方有财有些拘束,只顾低头吃菜喝酒,不曾言语。 宋怀仁见其言行间透着谨慎,便出言道:“方老弟对这酒菜可还满意?若有招待不周尽可直言。” 方有财咽下嘴里的佳肴,“今日多谢小王爷的盛情款待,这酒菜比仓石城最好的酒楼还要可口。” 宋怀仁恭维道:“二位身为归元宗弟子本是武人,却没想到杜老弟画技竟如此高绝, 归元宗作为四大圣门之一,存世千年有余,竟然连书画一道都有如此造诣,底蕴确实深厚。” 方有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小王爷可就不要再奉承我们了,世人皆知,我们归元宗已大不如前,现在快沦落成三流宗门了。” 宋怀仁给方有财满上了酒,安慰道:“自从妖族被驱赶入十万大山之后,宗门式微已是不争的事实。 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大乾朝是不可能任由宗门做大的。” 宋怀仁稍作解释便将天下大势说的七七八八。 两百年前,妖族、大乾朝廷、宗门势力三方制衡。 妖族被赶跑后,大乾朝为了巩固统治,自然会打压宗门势力,尤其是像归元宗这样传承久远的老字号。 方才有在旁边频频饮酒,表情落寞。 宋怀仁接着感慨道:“贵宗的宗主失踪多年,宗门衰落难以避免,近来听到传言,说是贵宗代宗主江诗雨要嫁给云道宗的少宗主,可有此事?” 杜谦闻言一愣,大师姐要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慕小北也听得津津有味,她想多了解了解杜谦所在的归元宗,甚至隐隐期望归元宗继续破败下去,最好解散了,到时便叫杜谦加入画院,随她去京城一起作画。 方有财此时已经喝的有点大了,他大着舌头道:“他奶奶的,说起这事我就来气。我们代宗主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为了点钱就嫁给乌取那个乌龟王八蛋?真他娘的窝囊。” 杜谦啊杜谦,你真是一个二愣子。你心心念的大师姐快要嫁人了你都不知道?竟然还是为了钱? 记忆中大师姐不是会为了黄白之物而折腰的人啊?杜谦心中纳闷不已。 杜谦疑惑道:“方师兄,大师姐要嫁人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方有财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他口齿不清地道:“我可跟你们说啊,前几日我在刑堂值守,隐约听邢长老说起,大师姐与那云道宗的少宗主乌取婚期已近,好像说什么欠钱之类的,这些都是我偷偷听来的,然后……” 偷听?杜谦转头便见另外两人正支楞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靠,这两人可都是属于朝廷势力的,按理说都是潜在的敌人!二两黄酒就让老方你竹筒倒豆子把宗门隐秘都说了?人家还没施美人计呢。” 杜谦赶忙在桌下踢了方有财一脚,打断了他胡咧咧。 “哎呦~谁啊!干嘛踢我?” 杜谦和宋怀仁对视了一眼,互相尴尬一笑。“我师兄喝得有点多,让怀仁兄见笑了。”杜谦打了个哈哈,“今日多谢款待,我先找个客栈让师兄先休息,过后再来教慕小姐描物的画法。” 杜谦说着就要拉方有财离开。 他可不敢在这待下去了,方有财这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等会别再爆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出来。 宋怀仁和慕小北哪里肯让杜谦就此离去。 慕小北腾地一下起,大声质问道:“杜谦!你不会想赖账,就此跑了吧?” 宋怀仁也拦着杜谦道:“慢,慢着些,杜老弟,我还有事向你请教呢。 你师兄自然有人照顾,绝不会怠慢他的。” 宋怀仁不等杜谦拒绝,他拍了拍手,随后便有几个面容姣好的侍女鱼贯而入。 他看着方有财吩咐道:“送我这位兄弟去客房休息,切记,万不可轻慢。” 侍女依小王爷吩咐,扶着方有财离开。 宋怀仁见厅中只剩下杜谦与表妹,便亲密地凑近杜谦,揽着他的肩膀, “杜老弟,你急着离去,是怕我听了你师兄的酒后真言吧?老实说,贵宗已千疮百孔,已无隐秘可言,便是真有隐秘,我也毫无兴趣。” 宋怀仁接着诚挚地道:“哥哥我平生最爱画,今日见了杜兄弟的画作,着实大开眼界。所以斗胆向杜兄弟请教一二,你若执意要走,哥哥我不会阻拦,但表妹那关你可不好过。” 还不等杜谦搭话,慕小北却急了, “姓杜的,你可是答应了要教我描物的,你若不守信用,那咱们之前的账得好好算算。” 此时慕小北的智商似乎变高了,她边说边掰着细嫩的手指,一项一项地陈述给杜谦听, “你先用腌臜的画辱我,之后又挟持我,你还趁机占了我便宜,若不教我描物便属于欺骗我,拿出任何一项,你都得脑袋搬家。 对了,你之前还骗了我的不少财物,都得给我吐出来。” 杜谦起先是心虚地看着慕小北,后听到骗她财物的事,却立马硬气起来, “哎,慕小姐,我怎么骗你了?那些可是我自己赢来的。” 慕小北叉着腰,恶狠狠地道:“你说什么?第三幅画你敢拿出来给世人评判吗?谁敢说你赢了?我明日便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给父王看看,让父王评评究竟谁输谁赢。” 杜谦闻言吓得一哆嗦,赶紧低头服软,“没,没什么,姑奶奶你说得都对。” 若是慕小北真把赌画的过程告与惠王,添油加醋地说杜谦画春宫图给自己看。惠王还不得把他大头小头一起给咔嚓喽? 即便杜谦是无心的,那也得砍去一个头。 届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去地府投胎,要么进宫当太监。 杜谦看着对面精明的小姑娘,额头直冒虚汗,生怕其一言不合真地耍泼打赖,况且师兄在小王爷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摇着‘三寸不烂之舌’道: “殿下放心,我杜谦号称诚实小郎君,答应你的事必然会履行。” “哼,这还差不多。”慕小北转头对宋怀仁道:“表哥,你书房在哪,快带我们去。” 宋怀仁大喜过望,他拍着纸扇道:“好!你们随我来,今日我们秉烛夜谈,同往画之大道。”

第十七章 冤种与大聪明 三人到了书房,宋怀仁早就命人备好了纸墨笔砚。 宋怀仁搓了搓手,开门见山道:“杜老弟,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神技,真是令人叹服。不知老弟能否将所学也教哥哥我两手?” 宋怀仁身份尊贵,虽与杜谦是初次见面,但一直待他不错。 若教面前这位小王爷一些前世绘画技巧,结下些情谊,也算抱上了一条粗壮的大腿。 杜谦便将宋怀仁拉到一旁,估计慕小北听不见二人说话了,展开扇子,遮着面孔,小声道: “怀仁兄太见外了,说到画画,我最擅长的便是美人了。凡美人者,一等肥白高,二等麻妖骚,三等泼辣刁,不知怀仁兄要画哪种美人?” 宋怀仁下意识的答道:“当然是第一种。” “这第一种嘛,是很有难度的,首要的是作画之人有深刻的社会体验。高尔基曾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怀仁兄体验过肥白高吗?” “这是当然,昨晚我与小妾……哎呀,杜老弟,我不是要学这个,我是想学你描物之法。” 宋怀仁险些被杜谦绕进沟里,差点把昨夜与小妾的房事说给杜谦听。 慕小北远远地支楞着耳朵偷听,突然红了小脸,狠狠地剜了杜谦一眼,“呸,果然是一个怀痞子。” “你也要学描物?” “对对对,就是画中之物犹如实质的那个。” 杜谦摸了摸下吧,“我觉得那副画并无趣味可言,意境也不高,怀仁兄和慕小姐为何执意要学描物?” 宋怀仁看着杜谦满是疑问的脸,正色道: “杜老弟,你虽非我画院之人,但以杜老弟的书画境界,早晚会触及画道之术,我今日便提前透露一二。” 杜谦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充满了的期待,之前慕小北使出特效般大拳头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他一直想知道除了武道在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修行法门。 毕竟二十岁的人,修为还卡在一品的武夫,武道一途基本是走到头了,虽说以后破了禁制有可能翻身,可谁知道能否寻到下禁制之人。 慕小北蹦跳着过来,抢过话头: “我来说,本小姐也教导教导你,修行一途嘛,在乎元力运用。 画道也修元力,但首重画技,通过特殊术法引元力入画便成画轴,画技越高,所画越是翔实,画轴的威力便越大。” 宋怀仁点点头接口道:“画师们为了绘制出高品质的画轴,都竭尽的细腻真实,杜老弟且看。” 他说着掏出一个橙色画轴,递给杜谦, 杜谦接过画轴,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水墨小猫,小猫神态憨憨的,唯妙唯俏。 “这是我的练习之作,杜老弟试着催动元力沟通画轴。” 杜谦向画轴运起元力,瞬间便感觉体内的元力被抽离出一部分,顺着手臂冲向了画轴。 画轴随即橙光一闪,与杜谦建立了一道心灵感应。 杜谦下意识一指地面,那团橙光便飞离开去,在地面上幻化出一只小猫,再看画轴,其上再无它物,变成空白一片。 幻化出来的小猫为水墨画的形态,呆呆地立着。 宋怀仁看着小猫遗憾道: “这只小猫虚幻不够凝实,且有些瑕疵,我方晋升中级复刻师不久,只能复刻至这个程度,若是我有杜老弟的画技,重画此猫召唤出来,将与真猫无二。” 杜谦打断道:“怀仁兄稍等,我一直听他人说复刻师、猎技师之类的话,这都是什么意思?” “杜老弟身为武人自知武道的品级划分,而画道也有品级,只是画道分为三个大等级,分别是复刻师、猎技师和造物宗师,每一个等级又分初、中、高三级。以后老弟入画院便能详细了解。” 杜谦点点头,继续以元力控制着小猫笨拙地走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觉头晕目眩,与小猫之间的感应越来越淡,随即中断,再看地上的猫咪也如一缕黑烟般消散。 慕小北见杜谦脸色有些萎靡,便解释道: “激活和控制画轴都需消耗元力,控制活物,消耗更是巨大,你修为太低,便是二品橙色画轴都无法得心应手。” 杜谦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看着手中的赤色画轴,问道:“这只是二品画轴吗?那画轴都有多少个品级?还望慕小姐教我。” “画轴共分九品,依次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随着颜色的变化,画轴的威力越大,当然,激发时所需的元力也是逐级曾大。” 杜谦略微调息一会,伸手入怀,掏出天雷图。 “那这幅画轴我自己还能用吗?” 宋怀仁一手搭在杜谦肩膀上,助其恢复, “原则上只要体内有元力便能使用,但杜老弟你修为不足,无法发挥其全部威能。” 慕小北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杜谦道: “师尊说过,若武夫想完全发挥此轴的威力,至少要三品修为,你若自己使用,实乃暴殄天物。” 杜谦顿时倍感失落,这天雷图在我手上岂不是只能用来换钱? 杜谦沮丧的表情落入宋怀仁眼中,他拍拍杜谦的肩膀安慰道:“目前杜老弟的确无法使用天雷图,大道万千,皆以元力为根本,若老弟在武道一途不顺,可以来我们画院,画院中也有提升元力的法门。 杜老弟暂时用不了五品画轴,哥哥我便赠你些能用的画轴,也算作今日向你学描物之法的学资吧。” 宋怀仁一抹手上的戒指,桌案上便多了几张画轴,宋怀仁挑挑拣拣,选出两卷三品黄色画轴,展示给杜谦。 “这两卷是师尊特意为我制作,一卷名为护体神罡、一卷为四方盾,皆为三品防御类画轴,老弟你勉强可以使用。” 宋怀仁说着将两卷画轴交给杜谦。 杜谦赶忙婉拒道:“哎呀,这怎么行,可万万使不得。”手上却接过画轴,麻利地塞入怀中。 他怀里现在有三锭大金子,一个五品、两个三品画轴,有些破旧的衣服被撑得鼓鼓囊塞,十分滑稽。 慕小北看着杜谦的样子,噗嗤一乐,不停地出言笑话。 杜谦不动如山,理所应当的样子,心里安慰着自己,“赚银子嘛,不寒碜。” 宋怀仁见状道:“杜老弟拿这些杂物也不方便,我这个储物戒指连同内里的些许银钱也送与老弟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戒指,抛给了杜谦。 “此物乃储物戒指,内有乾坤,五尺见方。老弟戴在手上,以元力灌注试试。” 杜谦将戒指戴在手上,元力灌注其中,便感觉自己的意识中多了一块灰色的区域。 其中有四块金锭,一些散碎银子。 他大大咧咧地将今日所得皆收入其中,乐呵呵地道: “多谢怀仁兄的馈赠,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杜谦心中暗爽:“这个败家小王爷,教你一个素描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真滴是人傻钱多。” 宋怀仁也暗自庆幸:“幸亏杜老弟没什么见识,这些许东西便换来一门描物神技。若换做别人,万金也休想学去,这次赚大发了。”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勾肩搭背,一副心心相惜的样子。 慕小北看着两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意,一时摸不着北:“莫名其妙,两个傻缺。” 随后杜谦轻咳一声,表情严肃道: “怀仁兄与慕小姐一心向学,实乃我辈楷模,我便教授两位描物之道。” 宋怀仁与慕小北立即变得恭敬无比,朝杜谦抱拳道:“多谢赐教。” 杜谦将两人引到桌案边,郑重其事地道: “这个描物之法叫做素描,我先给你们讲讲透视和三维空间的理论。。。。 杜谦将素描的理论先教给两人。 随后又让下人送来木炭和硬纸,教他们基础的手法。 两人都很专注,时间也过得极快,不多时天已经擦黑。 “二位天赋极佳,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方法,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 杜谦拍拍手上的炭黑称赞道。 宋怀仁却摇摇头,“还是没有杜老弟画的好,我何时能达到你的层次?” 慕小北也有些不满足,“你这人不会是有所保留吧?” “我既答应教两位素描,便不会应付了事,画画一道,急不来,需勤加练习,两位理应深有体会。” “表妹,切勿胡乱编排杜老弟,这几个时辰我的画技已然大幅提升,难道你不是?” 慕小北自知理亏,她缩着脖子,歪头看向别处。 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与杜谦作对,看他出丑。 “两位以后要勤加练习,你看我虽然是武人,但这么多年修为还是一品,时间都用在了画画上。 唉,我师傅虽为归元宗宗主,但因我不修武道,同门私下里都称我为废物。” 慕小北听杜谦说自己在宗门不受待见,便心生激愤, “无知之辈!世间谁不知画道强横。画师晋升为复刻师后便能炼制画轴,将来面对武夫,一堆画轴甩出去,哪个见了不跑?武夫只是身体强横、力大脚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她竖着柳眉,如同护犊子的母豹, “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宋怀仁接过话茬,循循劝导:“杜老弟天赋异禀,为何不入我画院,一雪前耻?” 杜谦犹豫了一下,又连忙摆手, “你是让我脱离归元宗?不行不行,同门虽不待见我,但师傅、师姐还是待我极好的,我可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杜老弟有所不知,入画院并不需脱离宗门。学了画技之后,只要不违反院规,不做有损画院之事便可,老弟学成之后,谁还敢看轻你?”

第十八章 我的武器你已经领教过了 说起画院,它更像前世的行业协会,同为爱画之人在院中互相学习探讨,且能学炼制画轴之法。 学成之后,战斗能力大增,在原势力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好处多多。 因此不少宗门、豪族送子弟加入画院。 这么多好处也必有约束,画院讲究一心研画,没时间做其它事,绘画的天赋再好,也得靠时间慢慢磨。 武夫不再练武、文士不再求官、商贾不再行商。 这也是朝廷创立画院的初衷:聚天下英杰于朝,绝世间豪强于画。 况且画院如果与原势力有利益冲突,画师必须作壁上观,不然将被画院除名、惩治,严重的甚至有灭门之险。 杜谦略微思量一下,“我回去考虑一下,天色已晚,在下先行告辞,改日再与二位殿下一起研究画道。” “老弟今日便在此住下,我早已备好美酒佳人,今晚亏待不了你的。” 宋怀仁说着对杜谦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最懂你的摸样。 杜谦无力地道:“多谢怀仁兄,只是我们师兄弟还有任务在身,改日再与叨扰。” “既然老弟有事,我便不强留了。” 宋怀仁唤来下人,让其去请方有财。 慕小北近前,有些不舍, “喂,今天谢谢你教我画画,我会在平安王府盘桓一段时日,有空便来找我啊,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地方呢。” “哈哈,有慕小姐如此清丽的女子相邀,在下怎么会不来呢。” “登徒子。” 慕小北似嗔似恼,脸蛋微红,小声地嘟囔。 杜谦心中舒畅,“刷”地展开墨霜,轻摇起来。 他一身武功服,却学那些文人雅士,故作风雅,不伦不类,甚是可笑。 扇面上“三寸不烂之舌,六寸近身之技。”几个字映入慕小北眼帘。 “喂,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我算领教了,六寸近身之技又是什么?” 杜谦一乐,“这六寸近身之技慕小姐已经领教过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 “我身有一物,长约六寸……”杜谦边说边坏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度。 宋怀仁渐渐明白过来,他尴尬地打断道:“杜老弟呀,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杜谦挠挠头,一副不解的样子:“怀仁兄想哪去了?我说的是我的武器。” 说着,按下墨霜的机关,弹出了利刃,为二人展示,“呐,正好六寸,不多不少。” 慕小北傻乎乎地点头,“哦,你这武器确实厉害,令人防不胜防,我都着了你的道。” “是吧,嘿嘿。” 宋怀仁有点听不下去了,他如何听不出杜谦话里的暗语,赶紧打断转移话题,若任由杜谦胡咧咧下去,表妹不知得吃多大的亏。 不一会儿方有财被下人领了出来,他醒了酒,一副快意的样子。 二人与宋怀仁一番客套便告辞离去。 看着杜谦的背影,想着方才的话,慕小北有些懵懵懂懂,方才二人流露出的表情与自己大哥去喝花酒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表哥,我觉得你们适才说的,似乎话里有话。” “哪有,表妹不要多想。哦,我突然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表妹有事吩咐下人便是,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宋怀仁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慕小北渐渐觉得不对劲,她皱眉沉思,回忆适才杜谦的话。 不一会儿,书房中传出一声娇斥: “杜谦!你这个登徒子!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打断你的腿!” …… “……侍女为我拭过面,又将我扶至一窄榻之上,又是按头,又是喂茶,好生舒坦。” 方有财兴奋地描述着别院中的待遇,一副陶醉的模样。 “那侍女离我极近,闻之身上香气,比勾栏中的粉头更令人心痒痒。” 方有财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在回味。 杜谦吓了一跳,“师兄你不会做了什么吧?” “那是小王爷府中侍女,我能做什么,多亏我当时已醒酒,不然还真有可能把那侍女给吃喽。” 方有财神情变换,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庆幸。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多时便来到一条小河边。 小河穿城而过,河边高楼林立,连甍接栋。 此时天色已黑,各家高楼门旁都挂起了大红串灯。 楼内灯火通明,楼上有穿着清凉的女子推窗下望,不时发出媚人的娇笑声。 方有财摇头晃脑,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此处巷子便是仓石城的快乐福地了,街名不归巷,走,师兄带你去见识见识。” 杜谦看着楼上花枝招展的女子,一副初哥的样子, “师兄你别带坏我,我可是老实人。” “老实人?师弟今日画的那第三幅画栩栩如生,如临其境,若不是知道师弟是第一次出宗门,还以为你夜夜流连这不归巷呢。” 方有财嘿嘿一乐,似是看破了杜谦的伪装。 “那画怕是你往日里的遐想吧?今晚师兄便带你体验一番。” 方有财不由杜谦辩解,拉着他的手腕大步前行。 这,这病还没治好呢,如何体验? 罢了,今日郑神医为自己医治了一番,应该,能有点作用吧?今晚去验证一下疗效也行。 “师兄放手,我去便是。” 杜谦说着用力挣脱方有财的手,胳膊向后方甩去。 不料,却撞到一个硬物件。 随着“啊呀”一声,那物件滚落在地,发出“哗啦啦”一串声响。 杜谦回身,原来是甩手时碰翻了一个木匣,其中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有些倾倒的瓶子撒出了一些胭脂香粉。 木匣旁着一位碧玉少女,少女穿着青楼中侍女惯见的服饰,头上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正气鼓鼓地瞪着杜谦。 方有财见状出言喝道:“哪里来的小妖女,走路也不看着些,当心碰伤了我师弟。” 小兔子听了方有财的话,愤愤不平地道:“明明是他的胳膊碰撒了我的匣子,你竟然恶人先告状,你赔我胭脂、陪我香粉!” 方有财不以为意,出言狡辩,“嘿,你在后,我们在前,如何能碰到你,是你故意撞我师弟,想借此讹些钱财吧?” 附近的路人停下脚步围观,虽知道事情缘由,但还是对小兔妖指指点点,责怪其行讹诈之事。 场中也有几个妖族围观,却没一个敢出头帮腔。

第十九章 小兔子乖乖 小兔子在众人的斥责声中委屈极了,眼中濡着泪珠,抖着身子,却不知如何辩解。 适才楼中管事命自己去买些胭脂水粉,说是姐姐们急用。 她返回的路上却在想着心事,未注意前方拉扯的两人,便被杜谦碰翻了木匣,还撒了不少水粉。 这些都是昂贵的香妆,便是将她卖了也赔不起的,若就此回去,少不得要被管事一顿打骂。 小兔女想起管事的凶厉,眼角的泪水再也含不住了,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下。 正哭天抹泪之际,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妹妹,不要哭了,此事是我莽撞,碰翻了你的匣子,坏掉的胭脂水粉作价几何?我赔给你。” 她抬起挂着泪痕的脸,扑朔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罪魁祸首。 杜谦见她不答,俯下身子和颜悦色地道:“你先看看毁了多少,我好赔给你。” “哦。” 小兔子抽了一下鼻子,蹲下娇小的身躯,一件一件的数了起来。 “一共坏了两件口脂,一件水粉,还有一套胭脂,大概十两银子。大哥哥,你真的要赔给我吗?” 小兔子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杜谦,眼睛里泛着不相信,还有期待。 她虽来青州不久,但看惯了世人对妖族的歧视,往日里见到同族类似遭遇大多是不了了之。 今儿个破天荒碰上个讲理的人,还真不大适应。 杜谦一抹储物戒指,拿出一颗金豆子,掂了掂,估摸着能有一两多。 他将金豆子递到小兔女面前,见她没有伸手去接,便道: “嗯……整银太大,我怕你拿着不方便,这粒金豆子,总该是够的吧?再多我可是真没有了。” 小兔子生怕杜谦误会,赶忙摆着双手道: “太多了,这粒金豆少说也值十几两银子,用不了这么多的。” “拿着,我弄坏了你的东西,还要害你再折返,而且我的同伴吓到了你,算是赔罪了。” 对方给的太多,小兔子还是有些担心,不敢去接。 哪知那个大哥哥抓起自己细嫩的小手,将金豆子塞在手心,温热的大手又包住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好好拿着。” 说完,杜谦便拉着方有财转身离去。 小兔子愣愣地看着大哥哥消失的方向,小手上的余温早已消失,心中却一直暖烘烘的,愣神间突然又想起楼中还要用香妆,便赶紧收拾好木匣,反身跑开。 “师弟多给她那么些银两作甚?妖女低贱,看她装扮,定是这巷子里哪家的姑娘。” 方有财絮叨着抱怨,打翻了妖女的匣子,转身便走又如何,她还能把两人怎么着?修行之人犯得着对妖族娼妓和颜悦色? “莫非师弟是瞧上那小兔妖了?那也不必如此屈尊,随便花俩钱耍耍便是……” 杜谦听着方有财的絮叨微笑不语。 三观不同,无法坐而论道。 一个修真的封建社会,人生下来便分成三六九等,娼妓即是下九流的行当,更罔论还是妖族中的娼妓。 人一出生便受此熏陶,方有财的观念实属正常,反而杜谦的想法才算异类。“前面就是仓石城最大的青楼——集香院,里面的妖族女子是其一大特色。” 方有财说着肩膀拱了拱杜谦,满脸淫笑道: “师弟遇见了可心的妖女,玩玩就好,万不可日久生情,若与妖女珠胎暗结,小心性命不保。” 杜谦疑惑道:“哦?这是为何?” “这是人、妖两族千年前定下的规矩,两族不得通婚、生子,违者戮。 人、妖所生之子称之为妖蛮,残暴凶恶,一经出世便会霍乱一方,哪怕世间最凶残的人,也不及其万一。 由是,但凡发现妖蛮,与其亲近之人都会跟着遭殃,更别说那些生下妖蛮的蠢货了。” 方有财郑重道: “听说前一阵还在咱们青州发现了一对犯禁夫妇,他们所生的妖蛮,异常强悍,之后也不知逃哪去了。” 杜谦将方有财的话记在心上,“师兄放心,我只是来开开眼界罢了,怎会用情于此?” 二人说笑着就来到集香院门前。 集香院为三层楼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门头红灯高悬,门内设淡红色金丝薄纱屏风遮挡。 舞女在屏风后轻摇慢扭,曼妙的身影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奢靡之极。 门口着两位薄衫女子,见杜谦两人的穿着打扮,微微一错愕,后又福身甜腻腻地道: “恭迎两位公子,二位公子里面请。” 门后的老鸨听见声音赶忙摇着屁股出来迎接客人。 老鸨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她见了两人也是一愣,随后言语试探道: “二位这是……” 两人一身武人打扮,且衣着老旧,袖口的护腕都磨得起了飞边。 集香院那可是仓石城最好的妓院,能来这里消费的公子老爷皆为锦衣玉冠,一掷千金的主。 以面前两人的穿着,即便是玩乐,也应该去城西的勾栏,老鸨还以为杜谦他们是来找差事,做护院帮闲的。 方有财眼睛一瞪,大声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兄弟二人当然是来消遣的。”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角银子,抛给老鸨。 老鸨双手一合,拍住银子,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而后娴熟地塞进胸前的沟壑之中。 “休要聒噪,伺候好老子,少不了你的赏钱。” 方有财神色倨傲,昂首阔步而行。 “一会儿奴家便介绍楼里最好的姑娘给公子,保管叫公子满意。” 老鸨满脸堆笑着引二人进入大堂。 大堂内灯火通明,轻纱垂幔,四周香气袭人,春情浪漫。 方有财一手环在老鸨的腰臀之上,大手还不时掐一把老鸨的肥屁股。 “速去把你家妖族姑娘唤来,陪我兄弟二人喝酒,记得,要标志些的。” 老鸨旁敲侧击之间,套出这两人并非豪门贵公子,便不愿在两个土包子身上浪费功夫。 为两人在角落安排了一张桌子,匆匆离去。

第二十章 大哥哥是个大善人 稍倾,两个桃李年华的妖族女子款款走到杜谦两人面前,福了一礼道: “团儿、苗苗,见过二位公子。” 其中一妖女与方才在外面碰到的小姑娘一般,长着一对雪白的兔耳,只是兔耳皆是立着的。 另一个头面与人族并无二致,只是身后翘着一条又黑又粗的长尾巴,不时左右摇摆,听其名,该是猫妖。 兔女看着温婉可人,身形优美匀称;猫女则性感妩媚,胸前那对柔软尤为突出。 方有财哈哈大笑,“这老鸨怎么知道师弟你好这一口?特意送了个兔女给你,那这小猫儿便归我了。” 说着,顺势拉过猫女坐下,搂着她的腰肢上下其手,方有财手法娴熟,不一会儿怀中的奶猫便柔弱地瘫软下来。 名叫团儿的兔女主动贴着杜谦坐下,紧挨着杜谦的胳膊,不时在他耳边温情软语, “公子抱抱奴家嘛,莫非公子瞧不上团儿?”兔妖娇声细语,身子直往杜谦的怀里拱。 方有财闻言停了对奶猫的攻击,他见杜谦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大笑道: “我这师弟今儿是第一次寻花,没得经验,若是姑娘你手段高超,能令他神魂颠倒,今夜少不了你的赏钱。” 团儿眼睛一亮,她不再放浪形骸,而是拉起杜谦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头枕在杜谦的胸前,一副清纯模样, “团儿刚刚见公子丰神伟岸,便忍不住想要与公子亲近,不会吓到公子吧?其实团儿平日不是这样的,只怪公子太像奴家梦中的情郎了。” 杜谦大呼厉害,他听了兔女的情话心中舒爽,有些局促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团儿接着对其连夸带哄,杜谦很快适应,也与其互动起来。 他一手环抱着团儿,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怀中兔女心生诧异,这个“局促”的汉子手法老练,哪像是初次问花之人?要么是扮猪吃虎,要么便是天赋异禀。 杜谦此时却欲哭无泪。 “呜呜呜,贼老天!你给我了身子,却让它失了灵魂!” 正当杜谦暗自神伤之际,一个小侍女低着头,颤巍巍地端着瓜果酒食走近身侧。 不知是地面有些湿滑,还是差事不熟,侍女一不留意倾倒了盘中酒水。 “乒。” 酒壶跌落在地,酒水撒了杜谦一鞋。 “呀!” 侍女惊呼一声,赶紧俯身拜倒,语无伦次道: “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惊扰了公子。” 杜谦扭头一瞧,这不是方才在路边遇上的小兔妖吗?这次可不是我碰翻的了吧。 话说今天也不知是这小兔妖倒霉,还是我倒霉,总是打翻东西被我碰上。 怀中团儿见杜谦似在想着什么,便面露忧色,开口叱责道: “你怎么搞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赶快给公子擦拭一下!” 随后对杜谦小心道: “这是我新认的小妹,今日是第一次来前厅伺候,有些紧张,还望公子原谅则个。” 集香院负责端茶送水的皆是贱职。 若不小心惹恼了客人,楼里的管事轻则要打骂教训,重则扫地出门,失了生计。更有甚者不幸碰到蛮横的客人,那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 小姑娘闻言赶忙从怀中抽出丝帕,跪在地上便要给杜谦擦鞋子。 杜谦哪里肯让她这么伺候,前世十五、六的年纪正上高中呢,那可都是家里的小公主。 他赶忙抓住小姑娘娇弱的手臂,将其扶起,“小妹妹看看我是谁?还认不认得我?” 小姑娘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便慢慢抬起苦瓜脸,小心地看向杜谦, “呀,是大哥哥。” 小兔妖转忧为喜,起身正要与杜谦亲近,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又躬身道:“奴婢不小心湿了公子鞋子,还望公子恕罪。” 方有财也看清了小姑娘的模样,放开怀中的小猫,怒气冲冲地道: “怎么又是你?适才都赔给你金豆子了,尤不满足?是不是见我师弟忠厚,你便想换个花样讹诈?” 小兔妖闻言吓得快哭了,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道: “不,不是,奴婢真的不是!” “哎,师兄就别再吓她了,这小妹妹也是无心之举。” 杜谦随即柔声安慰着小兔妖,扶其起。 团儿见此一幕,疑惑道:“你们……认识?” 没等杜谦搭话,小兔妖将适才路上遭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大哥哥真是好人,小雪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小兔妖眉眼弯弯,甜甜地望着杜谦。 “你叫小雪是吗?这些小事……” 还没等杜谦说完,方有财便打断他的话,扬着眉毛笑道: “若要报答我师弟还不简单?今夜你们两个小兔精一起服侍他,令师弟快乐得如入九天仙界,便是最好的报答了,哈哈哈……” 边上的猫女也捂着嘴轻笑。 小雪闻言脸红得像开了胭脂坊,她羞答答地抬眉看了杜谦一眼,又迅速低头收回视线,随后小脚一跺,竟掩面而逃。 团儿见小雪安然离去也松了一口气,她柔情蜜意地道: “公子是个善人呢,换做他人,怕早已狮子大开口讹诈了,小雪还未梳拢,服侍不了公子,今夜,我便代小妹好好谢谢公子。” 说着一只素手便渐渐下移。 杜谦赶忙捉住对方的小手,回给团儿尴尬一笑。 此时他在心中默默流泪,不由得想起一句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其中还有我一个,更是愁得白了头。” 大堂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时传来招呼声。 “呦,王相公来了。” “陈员外?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哎呦,乌少主你可有时日没来了,想死奴家了。” 老鸨的声音远远传来。 方有财停了手上的动作,循声向门口看去,随后他凑近杜谦一搭头, “那人便是云道宗的少主,乌取。”

第二十一章 硬撑着装一回 杜谦扭头回望。 只见老鸨正对着一个年轻人喜笑颜开的说着话。 年轻人身高约七尺,一颗光头锃亮,却一身文士长衫,腰间又斜挎一柄黑鞘弯刀,颇有彪悍之感。 乌取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护在左右。 “他就是将来要迎娶师姐的云道宗少主?”杜谦皱着眉头,心中暗想。 那边乌取听着恭维话,伸手掏了一把老鸨哈哈大笑道: “你这老鸨子,我前日刚在你们这开了个清倌儿,哪里的好久没来?是不是你自己想念本少的威武了?” 言罢,便环顾大厅要寻个俊俏的姑娘相陪。 当他看见杜谦身边的团儿眼睛顿时一亮,忙拉过老鸨,手指兔女道: “你去,把那个妞儿叫过来陪少爷我喝酒。” 老鸨顺着手指看向杜谦那桌,随后打笑道: “哎呀,乌少主,团儿姑娘已经有客了,咱们集香院的姑娘多得是,我再给少主安排个更可人的,保管少主满意。” 乌取怒目圆睁,指着老鸨骂道:“你这烂货,让你去你便去!本少爷在你们集香院花的银子少了?” 青楼不成文的规矩,行当里的姑娘先到先得,若是相好的姑娘正陪着客,那便今日订下,改日也可一亲芳泽,犯不着撕破脸强抢。 而青楼也不愿仗势压人的事出现,毕竟来者都是客,若常有争抢姑娘的纷争,便属青楼经营无方,渐渐也会无人光顾了。 只是云道宗隐隐已是青州最大的宗门,风头正盛,云道宗少主乌取更是太子爷一般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 老鸨叹了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杜谦的面前躬身作揖尬笑道: “这位公子,乌少主请团儿姑娘过去说会儿话。你看能否换其他姑娘服侍?奴家这次承了公子的情,公子今日尽情玩乐,一应费用皆算在我集香院头上。” 团儿见乌取要找自己相陪,身体便是一颤。 那乌取生性暴虐,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他待女子犹如待牲畜,好多姐妹陪侍他后皆需将养数日。 前日那个新来的姐妹就是被他弄得半死,怕是半个月都起不来床。 杜谦心中恼火,“他娘的,抢走青梅竹马的师姐就算了,毕竟师姐与你有了婚约,如今连我眼巴前的相好也要抢走?” 杜谦眯着眼睛,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 “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他冷冰冰地道: “金银老子都有的是,还用你给我免了?你开妓院的,连规矩都不懂吗?” 老鸨抹着额头冷汗,赶忙点头称是,倒退而去。 方有财见了杜谦的反应,轻声叮嘱道: “师弟太过莽撞了,那乌取嚣张跋扈惯了,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说不得一会儿便要来寻你的晦气。” 杜谦轻哼一声: “我辈修士,若是连女人都护不住,还修得什么真?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团儿眼睛一亮,忙从盘中摘下一颗葡萄,喂进杜谦嘴里,又在杜谦脸上“啵”的一声亲了一口。 “今晚团儿就是公子的了,奴家一定拿出所有本事,好好服侍公子。” 方有财却摇摇头,暗自担心起来。 猫女见了他的模样,心中鄙视,不过还是开解道: “哥哥放心,没人敢在我们集香院动手,最多是言语上的争锋,不会有事的。” 方有财闻言放下心中不安,边对猫女上下其手边吹嘘,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乌取要是真敢来招惹我师弟,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老鸨回去复命,如实讲了杜谦不愿出让团儿之事。 乌取闻言暴怒,他自小便说一不二,这仓石城极少有敢违逆自己的,今儿个倒要看看,是谁当众折了他的脸面。 乌取推开劝阻的老鸨,怒气冲冲的掠向杜谦。 厅中的嫖客见有好戏看,都停了下作的摸索,看向杜谦那处。 老鸨眼看压不住,似乎有发展成全武行的态势,便急忙往后院跑去。 乌取几个跨步便来到杜谦身前,见了其穿着呲笑一声, “嘿,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归元宗的杂碎。” “你说什么!” 方有财闻言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碗筷乱蹦。 乌取斜藐了方有财一眼,不宵道: “你又是归元宗的是哪个杂碎,敢对我大呼小叫?瞧瞧你们的样子,这集香院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乌取,别以为他人都怕你,我方有财也会把头缩回裤裆,今日你再羞辱我,老子便是不要这条命,也要溅你一身血!” 方有财瞪着眼,撸胳膊挽袖子大喝道。 杜谦缓缓起身,昂扬着头,眉目冷冽, “乌少主是吧?在下杜谦,修为也只有区区一品,不过正如我师兄所言,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不信,你便试试。” 乌取有些诧异,竟然真有人不知死活,什么时候不知名的杂碎也敢顶撞自己了? 他怒气渐盛,手也握在刀柄上,脸色阴沉的打量着杜谦。 周围的客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乌取抽刀动手。 今晚若能在集香院见到血,那才有趣,明日便又多了一份谈资。 杜谦与方有财也暗自戒备,适才两人强装不畏强权的热血青年,现如今只能打肿脸硬撑,心中祈祷乌取不敢动粗。 乌取与杜谦对视了好一会儿,而后却露齿一笑,他轻哼道: “想不到归元宗也有血气方刚的汉子,看在江诗雨的份上,你把这个妞儿让给我,今儿的事便算了。” 他说着抛出一锭银子,银子稳稳地砸落在桌面上,印入桌面半寸有余。 集香院被誉为青州第一楼,背景深厚。 虽然他嚣张跋扈,但哪里不能太张狂,心里还是有数的,为这两个愣头青在这儿大闹一场实在不值当。 再者他时下心情甚好,昨日偶然得了一副助兴的好药,今儿来此就为了试试药力。 若现在出手杀人,扰了自己雅兴,那才窝火。 “今日本少高兴,给你个面子,说不定以后咱们还是同门了呢。哈哈……” 杜谦回首看了一眼兔女,见她面露惶恐,便摇着墨霜对乌取道: “团儿姑娘已经答应陪我,先到先得,乌少主这样的风流人物不会不懂规矩吧?” “你他妈找死!”乌取心火上涌,怒气再也按奈不住,他右手瞬间拔出腰间弯刀,全力向杜谦劈来。 “嗡。” 刀光闪耀,刀气清冽。 乌取含怒而击,不留一分力。 众人期盼的一尸两半,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只见犀利的刀锋停在杜谦身前一尺,悬空微颤。 而乌取涨红了脸,牙根紧咬,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在与某种力量角力,怎么也无法劈下。 他见斩不了杜谦,便向后抽刀,弯刀依旧纹丝不动。 见状便双足撑开,双手攥住刀柄,鼓起眼珠。 “哈!” 乌取大喝一声,奋力拔刀,哪知弯刀骤然失了阻力,他被自己的蛮力带得蹬蹬蹬不停倒退。 随他而来的两个护卫见状连忙揽住乌取,为他卸去了力道。 一声低喝此刻在乌取的脑中炸响:“今日略施惩戒,日后再于此闹事,必留下你。” 乌取气喘如牛,脸色铁青的瞪着杜谦,冷哼一声: “今日算你狗日的好命,待来日爷再教训你。” 旋即推开身后的护卫,转身气呼呼地回到惯常坐的位置,行走间蹬踹了不少桌椅,发泄着心中怒气。 厅中众人一头雾水,连方有财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杜谦明明是一品小杂鱼的货色,却连手都没动便震飞了乌取。 乌取虽是纨绔,但也是云道宗的少主,丹药功法一应资源也堆积出了四品真元境。 莫非杜谦是哪里来的大佬,玩些扮猪吃虎的游戏?有些性格古怪的高人偏爱玩这调调。 楼下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却不敢大声喧哗,深怕惹了正在气头上的乌取。 “师弟新学了什么招式,竟如此厉害?莫非是小王爷送你的画轴?” 方有财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深知杜谦底细,宗门知名的二愣子,即便开了窍,也不可能一天就压得乌取毫无还手之力。 “定是小王爷送的画轴。” 杜谦摇头苦笑,心中后怕不已,不是说不会动手的吗?差点又死了。 “大概是这楼中高手挡下了乌取吧?” 杜谦摊摊手,也不太确定。 苗苗昂着头,自豪地道:“若不是杜公子出手,那便是楼中护法惩治的乌取了。” 团儿贴在杜谦身上,将头埋在对方的怀里,柔声道: “即便不是杜公子吓退了乌取,团儿也要多谢公子。那乌取暴虐狂放,凡陪侍过他的姐妹,皆如过鬼门关一般。 适才公子没有把妾身送他,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公子在团儿心中,绝不弱于我集香院护法。” 杜谦拍拍团儿的小手, “其实我也挺害怕的,不过适才乌取点名要你,我见你柔弱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心想若是任由这么娇弱的姑娘被乌取糟蹋,我还不如切了去做太监。” 团儿顿时芳心大动,紧紧搂着杜谦,恨不得将其揉入自己身子中。 方有财撇撇嘴,心说杜师弟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好生招女子喜欢,他拍着自己胸膛道: “我刚才也没畏惧乌取,与他硬碰硬来着。” 身旁的苗苗拉着他的胳膊腻声道: “嗯~我的大老爷刚才也很威武呢,奴家最喜欢威武的男人了。” 方有财顿时如斗胜的将军,心里美滋滋地,“待会儿便叫你这个小妖精知道哥哥我哪里威武。” 他搂着猫女道:“不过你们护法真是厉害,无需露面便压得乌取动弹不得,也不知是几品修为?” 猫女笑而不答,只是缠着对方。 集香院常年供养着一个修为高绝的老头。 老头性格古怪,平日里话也不多,修为究竟是几品也无人知晓。 集香院刚开业时生意火爆,曾有豪强想要夺了集香院,反被老头灭了门。 自此之后青州的阔绰小辈便被告知不可在集香院撒野。 之前老鸨见乌取找杜谦的麻烦,她怕事情闹大,跑去后院向老头禀告了情况。 老头也没露面,便将这场闹剧消弥无形。 乌取回到座位上生着闷气,恶狠狠的盯着杜谦那一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旁边的瘦护卫道: “少主,那杜谦莫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疑惑?” 乌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顿,“屁的高手,是这集香院的人阻我,要不然姓杜的杂碎早被我一劈两半了。” “怪不得,这集香院果然有高手护着,若非如此,早被人夺了去。”另一个胖护卫道。 瘦子给乌取斟满酒,好言安慰道: “少主莫气,待那个杜谦出了集香院,咱们再好好整治他,这集香院的高手可管不着外面的事吧。” “不急,杜谦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大丰你先去查查他们的底细。” 乌取怒气渐消,总觉得杜谦的名字耳熟。 瘦子领命,匆匆出了集香院。 经过一段小插曲大厅中又奢靡起来。 方有财酒吃得已有些微醺,“喝饱喝足了,师兄我便先去后院享受,师弟若无大事,莫来扰我,咱们明早再回宗门” 杜谦将方有财叫到边上,塞给他一锭金子,“师兄一路车马劳苦,也一直护我周全,说好的这次全程一应花销皆由师弟我承担,这金锭师兄千万收下。” “哎呀,师弟怎能如此啊,那些话师兄我只是与你玩笑罢了,吃喝便罢了,玩乐的银子怎能由你出呢?” 方有财嘴上一再推让,可杜谦将金锭塞入他手后,却攥得紧紧的,并不回递。 杜谦心知其意,也不点破,哈哈一笑道: “师兄若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俗话上阵父子兵,寻花亲兄弟,师兄莫非没拿我当兄弟看待?” 方有财故作为难地道:“师弟说得哪里话,既如此,师兄我便却之不恭了。” “**一刻值千金,我便不耽搁师兄了。” 方有财心中舒畅,搂着猫女急匆匆离去。

第二十二章 要被打断腿 团儿见方有财与苗苗离去,也从后面缠上了杜谦,她趴在杜谦耳边腻声道: “杜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去歇息吧。” 言毕,还不忘在其耳后吹一口热气。 杜谦感受着耳边的轻言软语,火往上冒,心中的万千旖旎,却化作一声长长的悲叹。 “不行,不行,我就不去了。”杜谦忙推脱道。 “这是为何?莫非杜公子看不上奴家?”团儿说着面色悲戚,以手拭面,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团儿姑娘莫要误会,实在是,实在是,唉…… 我如今在入品的关键时期,无法行房事,不然精气一失,导致功亏一篑,岂不坏了大事?” “原来如此,公子既然近期不便,团儿自有一套推拿舒身的功夫,让奴家为公子梳理一下身子,也有助公子顺利晋升的功效呢。” 若再推脱,怕是要被身后的兔妖看出自己的毛病,杜谦只好答应下来,权当去做按摩了。 “既如此,那便有劳团儿了。” 芙蓉暖帐中。 杜谦舒舒服服地躺在乳白色的浴汤中。 听团儿介绍,这浴汤是混着牛奶、虎骨、海狗肾滴,滋阳壮骨,若是打桩落锤,能使人有如神助。 身后佳人轻纱曼妙,柔嫩地小手搭在杜谦肩膀上,时而敲打,时而揉捏,为其舒活着身体。 杜谦半阖着双眼,享受着天堂般的舒爽。 起初听说集香院的价格,杜谦觉得真他娘的贵,小半年的收入,只能换来**一度。 现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原以为进了小黑屋,限时三十分钟滚蛋,哪知后院自有惊喜,吃喝玩乐一条龙,小妞也真花心思服务。 哪怕最后的一刹那却与自己无缘,杜谦也觉得此行不虚。 迷糊间,察觉团儿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 杜谦口中模糊不清地嘟囔道:“咱可说好了,今儿个只能洗洗搓搓,可不能越雷池一步。” “奴家知道,公子放心便是。” 团儿口中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待会儿本姑娘使尽浑身解数,看你忍不忍得住。” 团儿正要动作, 突然, “砰”地一声,卧房门被人撞开。 杜谦正舒服着呢,被撞门声吓了一跳,一时竟忘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还以为是公家人来查房的。 他“哗啦”一声自浴汤中起,观望着门口的方向。 来人也呆在原地,水雾朦胧,看不真切,只知道一男子在浴盆中,甚是奇怪,便大声急呼道: “大哥哥快走,那个乌取要杀你!” 来人正是小兔子小雪。 她使劲眨眨眼睛,这才看清杜谦**着身体,便“呀”地一声,捂住了双眼,然而大张的指缝间却闪着亮光。 此时院里的使唤丫鬟也急忙跑来, “小姐,小雪她硬闯进来,奴婢……” 团儿知道事态紧急,便挥退了丫鬟,“无妨,你先下去吧。” 杜谦匆匆穿好衣服,看着小雪通红的脸,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小雪,你说乌取要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儿现在还满脑子都是杜谦的艺术影像,尤其那一团黑乎乎的,令人心慌意乱。 她听杜谦相询,才回过神来,“你们走后,乌取也找了其他姐姐伺候,我去送酒菜……” 原来乌取正待逍遥的时候,被他派去打探杜谦消息的瘦子也返回。 乌取遣散了伺候姑娘,听瘦护卫的禀报。 正巧此时小雪去乌取房中送酒菜。 小雪是兔妖,天赋便是耳灵。 乌取遣散了闲杂人等,周遭并不嘈杂,当她接近卧房便隐约听见,“杀了……杜谦……明日途中动手……”等言辞。 小雪只想到大哥哥是好人,乌取是坏人,坏人要伤害大哥哥,便不顾一切地跑来给杜谦报信。 杜谦神情凝重,再次询问道:“小雪你可听仔细了?” 小雪用力地点头:“嗯,我从小耳朵就能听好远。” 团儿也穿戴整齐,在一旁解释,“我们兔妖天赋便是耳聪,听力远超其他族类。” 杜谦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持杯慢饮,另一只手轻轻地点击桌面。 “哎呀,大哥哥你怎么还不跑啊。” “小雪噤声,勿扰公子思虑。” 团儿美目注视着杜谦,也为其担心起来。 青楼女子,本该最是无情,寻常买春客也常有被人追杀、或家道落魄的惨事。 团儿听了只是语言安慰一番,甚至当做姐妹之间的谈资。 但此次却真的替杜谦担心起来。 不知为何,离得杜谦近了,似乎总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香气似有魔力般,令人忍不住对其产生好感。 “明日动手吗?”杜谦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是在路上伏击,还是一直跟踪,伺机动手呢?” 杜谦不停地思索各种可能。 “团儿可知乌取及其护卫的品级?” 团儿回想了一会儿道:“乌取是四品,他那一胖一瘦护卫,据说是五品。” “五品吗?” 五品开山境,他与方有财绑在一起都无法抵抗,更别说对方是三人。 “团儿,烦请你立即派人通知我师兄,唤他来此。” 团儿犹豫了一下,随即道: “还是我亲去吧,此时去必然会扰了你师兄与苗苗的好事,难免发些脾气,况且事情紧要,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还是团儿想的周到,那便有劳了。” 一刻钟过后,方有财拉着一张驴脸,不情不愿地寻了过来,谁会喜欢关键时刻离开温柔乡呢。 “师弟,到底有何急事,非在紧要关头唤我过来?问那兔妖,她又不说。” 方有财现在脸色还红彤彤地,汗津津的头发沾在额头上,估摸着正是炮火连天时被喊了停。 杜谦有些想笑。方有财坐下灌了一大碗凉茶,火势虽灭了些,但还是有些不上不下的。 他银子花了,路却才行了半截,那路泥泞异常,正当他欲股足了劲横行之时,却被人叫了停。 赔了啊。 “师兄勿恼,唤你来是因我得到一个消息,乌取,要杀我……” 此刻,乌取正与胖瘦两个护卫围桌商议。 乌取摸着下巴,皱着眉头道:“杜谦是江诗雨的师弟,据你所言两人感情甚好,那还如何杀他?” 乌取对面的胖护卫啃着手中的鸡腿,嘟囔道:“管他什么师姐师弟的,明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他们,再把尸体斩成肉泥,谁能知道?” 身旁的瘦子瞥了他一眼,摇头叹了口气, “吴大用啊,吴大用,少主与杜谦起冲突,整个集香院的人都知晓,若他莫名其妙消失了,江诗雨必怀疑到少主头上,这联姻一事便要起波折,你多动动脑子好不好。” 被唤作吴大用的胖子摔下鸡腿,“属你想的多,婆婆妈妈的,真不爽利,莫非少主被人顶撞,还毫无回应不成?” 乌取心里也不畅快,他期待地看着瘦子,“不能与江诗雨闹得太僵,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大丰,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瘦子周大丰思考了一阵,探头凑近二人道: “虽不能杀,但可以教训教训他,我们弄断那个杂碎的双腿,这一来,为少主出了气;二来嘛,也算是对归元宗的震慑。” 周大丰随后靠在椅子上,哼了一声,心有成竹道: “江诗雨虽然会恼怒,但绝不敢与少主撕破脸,咱们只是对那个杂碎略施惩戒罢了,她还敢毁约不成?待日后降服了归元宗,少主再想怎么摆弄杜谦,还不是一弹指的事?” 乌取听后顿时转忧为喜,他拍着周大丰的肩膀笑道: “好,大丰不愧是我的智囊,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只要那个杂碎敢出集香院,我们便找机会打折他的腿。” 周大丰被乌取夸奖,也心中舒坦,他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少主,明日我们应当众打折那个杂碎的腿,只要他前脚迈出集香院,我们便动手,好叫世人知道,得罪我们云道宗少主的下场。” 吴大用拍打着桌面,震得碗筷叮当乱蹦,“对,对,要当众废了他。” 随后又搓了搓油手,试探道:“少主,明日便由我出手如何?” “哈哈,大用你又手痒了?不过那个杂碎得交给我亲自动手,他身边的小矮子便交给你好了。” “也打断双腿吗?” 周大丰接过话头道:“那只是一个无名小辈,无关痛痒,杀了便是。” “嘿!太好了!” 吴大用兴奋地舔着嘴唇,很是期待明日那小矮子临死之际的恐惧表情。 乌取见两个护卫高涨的情绪也心中高兴。 这周大丰与吴大用是父亲亲自挑选出来的护卫,跟随自己多年,一个智计百出,一个凶残勇猛,很是得力。 “江诗雨,你一直对我冷言冷语,原来是与自己师弟勾搭成双了,待大婚之后,看我怎么调教你。” 乌取微眯着眼,想象着江诗雨在他身下无助哭嚎的模样。 周大丰打断乌取的遐想,“少主,还有一事,我们应遣一人监视杜谦,万一他提前离去,咱们便白等了。” “嗯,还是大丰思虑周全,大用呐,今夜你便负责监视杜谦,若有风吹草动,迅速来报。” 吴大用又饮了一大碗酒,含糊着应允,转身离去。 “来,大丰,你与我畅饮一碗,” 团儿的卧房中,杜谦将小雪的发现叙述了一遍。 方有财听完,神色凝重地沉思一会,随后叹道: “唉,乌取出了名的跋扈,硬碰硬我们没胜算,便是乌取自己,也能轻易弄死我们,更别提他那两个跟班。” 杜谦宽慰道:“幸好我们提前知道消息,他们明日一早才会动手,所以,我们今晚便走。” 方有财转转眼珠,试探道: “师弟与小王爷相识,请他出面,应该……” 杜谦打断方有财的话, “师兄,小王爷代表朝廷,咱们是宗门,朝廷是一直打压宗门的。 若此次求他,想必会解了与乌取间的嫌隙,但咱们也会欠下小王爷一个大人情。 将来小王爷让你我做些违心之事,做还是不做?届时,说不得便左右不是人。” 方有财蹙眉道:“师弟说的是,既如此,那我们还是立即上路的好。” 杜谦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并不不急于一时, “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我们并不知,对方是否派人暗中监视,若慌然离开,难保不会遭人暗算。” 杜谦沉吟片刻,从戒指中取出五品画轴天雷图交给方有财,说道: “师兄,这天雷图你先拿着,我品级太低,还无法使用。凭此卷三品修为既可灭杀五品武人,理应能逃过此劫。” 方有财接过画轴,左右翻看,又使杜谦告知激发方法,便收入怀中,询问道: “这画轴只能阻一人,乌取三人只去其一,我们还是无脱身希望。” 杜谦微微一笑,悠然道:“乌取极好女色,此时应在寻欢作乐,为求稳妥,我若再寻一绝色陪侍他,师兄觉得他会拒绝吗?” 他说着抿了一口茶,面色沉静, “只要乌取沉迷于此不走,即便察觉我们乘夜逃脱,也只会派一人追赶,而留一人护自己周全。 届时师兄手握天雷图,再由我从旁协助,击杀一名五品,还不手到擒来?” “着哇!师弟真好算计,他不追便罢了,若追来,必叫追击之人有去无回。”方有财拍着手掌,兴奋异常。 团儿此时出言道:“只是此时去哪寻绝色姑娘?况且由楼中的姑娘去自荐枕席,反倒会令人生疑吧?” “无妨,团儿只需帮我寻来身段妖娆的姑娘便可,小雪去找一套侠女的衣衫,我为其打扮一番,保管乌取迷醉。” 稍倾,团儿便领来一位丰盈女子,观其五官并不突出,但胜在身段凹凸有致。 杜谦满意点头,令其换上侠女衣衫,又去了面上的粉黛、装饰,一位行走江湖的女侠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姑娘一会儿去乌取处,讲明是今日集香院开罪了乌少主,管事令你前来侍奉,权当赔罪。今晚你只要伺候好了乌少主,我还另有奖赏。” 杜谦说着将一大锭银子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银子乐得眉开眼笑。 她年近四十,已数月未有客人寻她,自己怕是要断了生计,加上年轻时只知挥霍,也没攒下些钱财傍身。 能想得到,最后的下场便是被赶出这集香院,去做那半掩门的营生。 今晚有人推荐她去伺候乌少主,自是喜不自禁,自己这一身扮相,有别与楼中的姑娘,没准还真能得了乌少主的欢心。 至于对面的年轻公子在谋划何事,又与自己何干? “老娘我使尽浑身解数,定要让乌少主在我身上流连忘返。” 想到这里,她便美滋滋的往乌取的宿所去了。 一刻钟后,杜谦见乌取的院中并无异常,便赏了团儿与小雪大笔金银,与方有财悄悄离去。

第二十三章 追击 众人不知,胖护卫一直隐在对面的高楼监视着团儿的小院。 吴大用看着院中人不时进进出出,一会儿又有个侠女打扮的人往乌取的方向去了。 仔细感知那女人,并无半点元力波动,也不知杜谦他们搞什么鬼? “暗杀?凡人可杀不了武夫。下毒?也没戏。” 按乌取吩咐,吴大用此时应该回去禀报,但他却如老僧坐定,依旧隐在原地。 “我只是负责监视杜谦和那个矮子,至于其他人,干我屁事,若是少主今晚真出意外,周大丰那个狗娘养的便得担责,嘿嘿。” 吴大用想到此处,心中还隐隐有些期盼杜谦他们真闹点动静出来。 周大丰和吴大用两个护卫,表面上关系极好,实则二人暗中争锋已久,只是胖子经常吃瘪。 乌取和周大丰总以为胖子只是修为高,人却粗鄙愚笨,加上周大丰惯会阿谀奉承,经常能把乌取哄开心了,自然更受其青睐。 像这盯梢的累活便常归吴大用,时日久了,是人便难免心生怨念。 俄顷,只见杜谦和方有财鬼鬼祟祟地出了小院,两人左右观察一阵,便隐入暗中,奔着城南而去。 吴大用身形微动,便要出手拿下二人,却又突然止住,若有所思的望着乌取宿眠的小院。 “我若现在回禀或擒下两人,少主未必会念我的好,更可能夸赞周大丰那小人想得周到。 待两个杂碎走得远了,我再出手,之后告知少主杜谦早已离去,是自己千辛万苦将他们追回,那功劳才能是我的。” 想罢,吴大用咧嘴一笑,也隐着身形,远远地坠着两人。 杜谦与方有财循着偏僻巷子奔向南城墙,城门已关,二人寻城守间隙翻城墙而过。 前方是一马平川的官道,左侧一片树林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一路平顺,没遇任何阻拦,二人皆呼了一口压抑之气,心下轻松不少。 之前在屋中说如何杀五品,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只是互相打气罢了,如今只需再奔一个时辰便能返回宗门,安全脱身。 方有财揽着杜谦一路狂奔。 行了大概一里多地,杜谦回头向城墙一望,只见一个胖如圆球的身影跃城而出,直奔他们而来。 杜谦心中大惊,忙喊道:“师兄,有人跟着咱们!” 方有财停下脚步,也凝神远眺,他修为高于杜谦,也看得更真切,随后沉声道:“是乌取身旁的胖子。” 杜谦心中凛然,却故作轻松道:“我所料不差,果然只有一人,师兄,今日你我二人联手击杀五品高手,传出去一定会惊掉人下巴。” “哈哈,那我们便依计行事。” 方有财哈哈一笑,回头望向胖护卫的方向。 几息之后,他突然拧身,撇下杜谦,独自顺着官道,向南逃窜而去。 方有财去势极快,只见其背影逐渐缩小。 杜谦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冲着方有财逃跑的方向怒吼道: “方有财,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独自逃命,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随即,杜谦回望越来越近的胖护卫,咬牙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向左侧的密林窜过去。 杜、方两人的举动被胖子看在眼里,见他们竟然起了内讧,分道扬镳而去,一时犹豫不定。 若是白天,以自己的速度,自然能将两人全部抓回,可现在乌漆抹黑的,尤其杜谦还钻了密林,更是难寻。 “若丢了杜谦,少主必会发怒,这一夜的劳苦便算白费了”他望向方有财的方向,“矮子逃便逃了,无关紧要,今日算他走了狗屎运。” 打定主意,便转向密林,发力直追。 杜谦进入密林,顿觉光线暗了许多,还好林中树木比较粗壮,便于隐藏身形。他极速奔逃,不停左突右绕,试图借着黑暗逃过追杀。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身上的衣裤也早被树枝刮烂,但即便杜谦使出全力逃窜,身后依旧传来戏谑之声: “跑哇,哈哈,看你能跑哪去。” 回头看去,那胖乎乎的身影距自己更近了,对方脸上玩味的笑意越发清晰。 透过树梢向下看,两人之间不过二、三十步远,猎手似乎不急于擒住猎物,如食饱了的狮子戏耍惊恐的小鹿。 林中静悄悄的,就连鸟虫都止了鸣叫,只能听见杜谦气喘如牛的呼吸和脚踏腐叶的沙沙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索性不逃了。 杜谦停下脚步转身背靠大树,双手背后,喘着粗气正视来人。 他奔得周身热气腾腾,却如坠冰窖,一阵风吹来,钻进衣领,冰冷彻骨。 “怎么不跑了?跑啊,害爷爷大半夜遭这罪,看我怎么调理你。” 胖子撕扯下刮得破烂的布条,联想起周大丰此时在楼里快活的情景,脸上的戏谑收敛,换成一副阴沉狠厉的模样。 “少主说要打断两条腿,便由我先弄断一条吧,算作这一路的报酬。” 想及此处,胖子狠厉一笑,从储物腰带里扥出一根黑色长棍,落力向地上一顿。 随即单脚一踢棍稍,长棍在空中翻转着飞向杜谦,胖子身形暴窜,右手顺势接住长棍,撩棍斜着向杜谦的小腿砸去。 胖子身形肥硕,动作却干净利落,兔起鹘落之间,长棍便临近杜谦小腿。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杜谦猛地纵身蹦起一人多高,躲过长棍,团身后蹬树干,利用反作用力向胖子俯冲而下。 杜谦右手紧握墨霜,弹出短刃,向胖子脖子刺去,同时左手扔出一卷画轴,画轴发出黄色亮光闪了两下,幻化出四面半透明盾牌,将杜谦团团护住。 胖子毫不在意杜谦的进攻,仅在发现画轴时才略有不安,待看清画轴发出黄色光芒且是防御类的术法后便彻底安心。 杜谦的墨霜已临其脖颈,胖子躲也不躲,他单手抬棍横扫杜谦腰身,硬吃短刃一刺,短棍随即也扫在杜谦的腰上。 “叮”、“砰” 短刃刺在肥厚的脖子上,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杜谦被长棍磕飞十几步远摔落在地,四方盾也碎裂一块,变成了三方盾。 胖子有些气恼地扭扭脖子,“竟然还有画轴?早知如此第一棒便应该杵死你。” 亏得胖子第一击不敢催元力运棍,因此挥棍的速度没掌握好,他怕带上元力一下将杜谦削成两截,届时受少主怪罪,白瞎自己这一夜的辛苦。 不然五品武者的一击,岂是杜谦能躲开的,之后的一击虽已用上些元力,却被杜谦的四方盾化解。 杜谦神情凛然,暗自查看伤势,适才虽有四方盾护身,但腰上还是有些隐痛。 而自己的全力一击却连对方的护体都破不开,如何能逃出生天? 双方品级相差太高,在对方眼中,自己怕是连蚊子都不如。 “小杂碎花样还挺多,都是跟你那个俏师姐学的吧?” 杜谦闻言攥着墨霜的手青筋鼓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胖子。 胖子咧嘴一笑,圆滚滚的身体飘飞而来,随后举棍斜劈、横扫、前点,长棍舞得残影纷乱,敲在三方盾上,发出一连串的砰砰声。 胖子舞着棍子,口中还念念有词,“太差了,太差了,太差了……” 杜谦只能胡乱招架,左支右绌,毫无招架之力。 “原以为归元宗宗主亲传必有些了不得的手段,你太让我失望了。” 胖子收了攻势,不屑哼声,想着不再收力,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

第二十四章 后手 胖子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他肥胖的身形似乎又增大了一圈,周身元力奔腾,飞沙走石。 蓦地,胖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这一击决计不可能躲得开。 胖子的攻击一直是直来直去,杜谦只能赌此次还是如之前一般,他飞身后退,三面盾牌聚集在身体正前方。 隐约有一道棍影正好砸在盾牌之上,只听“嘭嘭嘭”接连三声爆音,三面盾牌逐一碎裂,最后长棍还是横劈在杜谦胸口。 杜谦身上黄光一闪而逝,接着被扫得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随后仰面摔落在地,一动不动。 杀得兴起的胖子慢慢踱步到杜谦身前,“竟然还有暗招?幸好没死,不然我还没法交差了,先取你一条腿,算是这一趟的利息。” 杜谦适才在激活四方盾时,暗中顺带激活了护体神罡画轴,护体的黄光虽然不堪一击,但也为其卸去大部分攻击,不然他现在已然魂归西天。 只是也再无保命手段。 如今杜谦重伤,死狗一般软躺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胖子言罢,提起长棍,轻触杜谦的右腿。 令他颇为疑惑的是,此刻杜谦嘴角隐有笑意,随后又张口大声叫喊, “来啊!肥猪,你还等什么?快来啊!” 这喊声似乎是冲胖子自己而来,又不像冲自己。 “找死!” 胖子恶狠狠地提棍向杜谦的腿点去。 此时,一道青光自远处亮起,随即一颗直径约两尺的闪电雷球自胖子头顶幻化而出。 雷球蕴含着狂暴的能量,拖着长尾,无声无息地向胖子飘去。 这一切都在刹那之间发生。 胖子似有所感,抬头向夜空看去,只见自己头顶一团亮银色的雷球快速向自己袭来。 他感受出雷球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吓得亡魂大冒,咬牙急速后仰。 雷球险之又险地擦着胖子的鼻尖,顺势向地上的杜谦飞去。 没击中! 霎时间,画面似乎静止了,雷球已飞临杜谦胸腹之上。 生死关头,杜谦在死亡的恐惧之下激发了潜能,他下意识坐起上身,舌顶上腭,低喝一声,双手推向雷球。 手上传来酥麻之感,又伴随着炙热与重击。 “啪!” 雷球真的改变了方向,再次飞向胖子,杜谦也被弹飞,身体在地上滑行数丈才停下。 胖子正侥幸之际又见危机临身,却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瞬间被雷球击中。 “轰,啪啪啪。” 强烈的白光闪出,伴随着哔哩啪啦的雷暴之音,罡风四散,雷霆四溢,爆炸的中心雷花闪耀。 随后,一个焦黑的肥胖身影抛着弧线飞出,砸落在地,一切重归平静。 爆炸中心不远处,溢出的雷电缠绕着杜谦的身体。 杜谦痛彻心扉,双拳紧握,全身剧烈的颤抖,雷电在其身上游走,几息之后,终于消散。 杜谦也不再动弹,生死不知。 空中散发着焦糊味,也不知是胖子还是杜谦熟了。 远处,方有财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 他们的计划便是以杜谦为饵,方有财寻机使用天雷图击杀追击之人,待杜谦临死之际,也是对方最轻心之时,理应能成事。 哪知胖子竟然躲了过去,五品武者太过强大,幸好杜谦又将雷球推了回去,这才有惊无险地杀了胖子。 方有财此刻也浑身无力,适才五品画轴将他的元力精华全部都抽空了,一滴也没剩。 如今他形同一介凡人。看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动静,方有财便颠颠地跑向杜谦。 杜谦此时身上散发着一股焦臭,衣不蔽体,只剩雄厚的资本被烂布条遮住,他双目紧闭,嘴角的血迹早被高温烤干。 “师弟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师弟……”方有财见状,蹲坐在杜谦身旁大声哭嚎。 “水……水……” 杜谦缓缓睁开双眼,声音虽弱,却还算清晰。 方有财喜得一激灵,随即改哭为笑,咧着大嘴道:“师弟你没死?真是天不亡我,不,天不亡你。” 杜谦看着方有财毫无泪迹的双眼,有些想笑,若杜谦身死,方有财独自一人回宗门,他的确也是要亡的。 方有财赶忙喂水,又送了几颗疗伤药入口,关切道:“师弟伤在哪里?” 杜谦平息探查,自己似乎没什么大碍,便是刚刚被长棍击中的胸口也不再疼痛,闪电的灼烧似乎也未伤其分毫。 “并无大碍,只是周身无力,甚至我感觉此时特别通透,师兄让我歇一会儿便好。” “怪事,真是怪事。” 方有财挠挠头,一脸不解的样子。 那么强烈的雷爆,杜谦又离得这么近,竟然啥事没有?那个五品的胖子可都死翘翘了。 方有财不明所以,“师弟的状况回去问问武堂长老吧,你在这歇着,我去看看那个死胖子。” “你说,谁是死胖子?” 两人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极慢地转头盯着声音的方向。 远处,那个焦黑的“尸体”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缓缓起。 胖子身形佝偻着,一条胳膊无力地下垂,全身黑乎乎地,只能看到一双白眼仁正虎视着他们。 “你……们,两个杂碎,竟然有,五品画轴。幸好爷爷我,前几日入了六品,不然,还真被你们得了手。” 胖子越说越激动起来, “老子,硬生生被你们,打回了三品,我四十年的苦修!我**姥姥!我要把你们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下酒……” 胖子内心的愤怒无法言表,恶狠狠地描述着一会儿将如何折磨杜谦二人。 他的下半生算是废了,重伤境界跌落,修为无法恢复,除非乌取不惜代价为其疗伤,可他只是乌取身边一条咬人的狗,注定会被无情的丢弃。 胖子拄着长棍,带着满腔的怒火,一瘸一拐地向杜谦两人挪了过来。 人算不如天算,杜谦想了各种可能,却没算到胖子是六品修为。 虽说其已然降为三品,且身受重伤,但杜谦二人状态也已跌落谷底,要杀他们,还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杜谦见状急忙劝说方有财:“师兄,他已与你同境界,且身受重伤,我们正好趁他病,要他命。” “可……我现在毫无元力了。” “怕什么?你看他那一副要死的样子,师兄虽暂时没了元力,但只需与他缠斗一会儿,待元力恢复,必然能将此人斩杀。” 方有财望着胖子,见其颤巍巍,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重拾起信心。 “好,我试试看。” 方有财定了定神,神色凝重地抽出长刀,举步迎向胖子。 两人越走越近,五步之遥,方有财提刀前冲,抡刀过顶,全凭三品武人的肉身力气,向胖子脑袋斩下。 两人修为相当,一个重伤,一个全无元力,应该能拼斗一番。 但胖子只是提棍横扫,一击便把对方击飞出去。 方有财远远地扑在地上,死尸般一动不动了。 “呸,你爷爷还有的是元力,你**的也配跟我炸毛?” 胖子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扭头盯紧着杜谦这个罪魁祸首。 若不是这个杂碎在集香院顶撞少主,自己怎会落到如此田地?若不是追踪他,自己怎么可能被阴? 以自己为饵,如周大丰一般阴险狡诈。 胖子面目狰狞地慢慢靠近杜谦,他要让其好好感受死前的恐惧。

第二十五章 恐惧中的突破 杜谦全身无力,依旧无法动弹,也不知是否因被雷电击中所致。 他脑中清明,也确信自己身无大碍,自被雷击后,体内似有一道枷锁被打散,一股力量,欲破茧而出。 胖子见杜谦破衣烂衫,躺着一动不动,以为其受伤颇重,随即残忍一笑,出棍点向杜谦两条大腿骨。 “啊!” 杜谦痛得高声急呼,他的两条腿骨已被胖子戳断。 剧烈的疼痛扭曲了杜谦的脸,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胖子随后蹲在杜谦身侧,拍了拍对方惨白的脸,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说好的拿你肉下酒呢,不过,若你肯好好求爷爷我,或许爷心善能给你个痛快。” 说着,他取出一把匕首,在杜谦脸上挂两下,又在其周身随意游走,似乎在挑选下手的位置。 冰冷的刀锋在皮肤上滑过,极度的恐惧和断肢的痛苦刺激着杜谦的神经。 杜谦牙齿咬得咯咯做响,却没有说出半句求饶的话来。 他双眼怒瞪着胖子,眼中隐有闪电游走,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似乎要爆涌而出。 胖子被杜谦双眼盯得有些发毛,他恶狠狠地道: “敢这么看你爷爷?那就便先剜了你这对招子!” 言罢,持刀猛地向杜谦的眼睛扎去。 临危之际,杜谦周身忽地白光大放,元力鼓动,溢出来的强横气势向四周奔涌,十几年毫无寸进的修为终于在此刻突破。 二品,窥元境。 刀尖入眼的瞬间,杜谦抬手险之又险地抓住了胖子的手腕,抗衡着对方的下压之力。 胖子眼见对方临危升品,便低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下压匕首。 然而他的手腕却被杜谦稳稳地顶住,匕首在二人之间剧烈抖动着,渐渐的,持匕的手腕甚至被越推越高。 他心中疑惑万分,虽然自己境界跌落,但杀一个新晋二品武夫,也不该如此费力。 凝神细看,发现莹莹白光下,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在杜谦身上游走。 那纹路犹如一道道闪电,逐渐由胸口攀上其脖颈、头面,直至覆盖全身。 而杜谦的眼睛,此时眼白完全变成黑色,瞳孔却如一汪血潭,透出妖异的红光,如妖似魔。 胖子被对方的变化吓得一激灵,他从未听说有人晋升时有过这种诡异变化。 胖子急急甩开杜谦的手,飞身后退,失声叫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杜谦缓缓立起身,他并未理会胖子,而是伸出手掌,低头巡视自身变化。 被打断的腿骨不知因何已经痊愈,全身爬满奥秘纹路,一段段电弧在身体表面闪现、泯灭,不时传出噼啪声。 此时的杜谦犹如神话中掌控雷霆之力的邪神,奇诡、傲然。 长呼一气,抬眼。 胖子见对面一双红瞳黑眸凝视着自己,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额头沁出细汗,小步地后退,生怕动作过大,刺激到对方。 杜谦握了握拳,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 胖子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抬棍向身后扫去。 “啪!” 长棍被一只遍布黑纹的手死死地握住,胖子抽棍,却发现无法撼动对方,便翻转手臂,改抽为拧。 杜谦则反方向拧动长棍,两人力道旗鼓相当,一人握住长棍一端,沉腰角力。 正僵持不下之际,杜谦突然发力大喝。 胖子感觉棍子另一端传来一股巨力,再也把持不住,猝然松手。 武器被夺,他抬起因用力过度而微颤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杜谦。 “怎么可能?” “我晋升二品了。” “胡说八道,我乃三品!你究竟……” 胖子盯着杜谦身上的诡秘纹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可能。 “你,你是人妖混血,你是妖蛮!” 胖子虽未亲眼见过妖蛮,却听过那些杂种的种种传闻。 妖蛮融人族与妖族的优点于一身,既有人族对元力的敏感亲和,又有妖族神通与强大肉身。其战力强悍,战斗时身体会发生各种变异。 前几日便有妖蛮出现在青州,青州修真界各大宗门都派了好手追杀,云道宗也遣了几位长老参与,却并无所获。 莫非这个杜谦就是前几日出现的妖蛮? “不,不是他。他方晋升二品,定是新出世的妖蛮。归元宗竟私藏妖蛮,我回去禀报少主,必有重赏,说不定能换来恢复修为的丹药。” 胖子怯于杜谦展现出的强大,便想着立即回去通风报信,以自己三品的速度,杜谦未必追的上。 他眼神躲闪,寻机逃走,但还没来得及发动身形便觉心口一痛,胖子缓缓低头,只见一把扇子插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微微地晃动着。 胖子睁圆了眼珠,手握着扇头,张嘴说着什么,却只发出一串沙哑的气喘。 随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杜谦还保持着抛掷的姿势,见胖子倒了地,扇头处渐渐洇出一大片血迹,终于缓缓出了一口气,举步走到胖子近前。 行走间,杜谦皮肤上的纹路逐渐消散,周身萦绕的电弧逐渐泯灭,眼睛也恢复至往常的模样。 拔出墨霜,擦干短刃上的血渍,杜谦又试了试对方的脉门,见其已经死透,便翻找胖子身上的储物袋。 “呸,穷鬼一个,就这还是六品大佬呢?” 储物袋中有些金银杂物,几瓶疗伤丹药,一块黑铁牌子,再无其他。 此一战损失一卷青色画轴、两卷黄色画轴,仅得来了一些破烂货,说的上是损失惨重。 “不过我晋入二品了!我终于破除了禁制!” 杜谦握紧双手,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内心的兴奋无以言表。若不是此时可能还有危机,他定要狂呼呐喊,发泄一番。 杜谦能晋升二品窥元境着实是运气使然。 今早有郑神医为他松动禁制。 而胖子被天雷图击中时散漏出来的雷电,又给已松动的禁制来了一记暴击。 两者相加,这才能一举破了体内十数年的桎梏。 只是从胖子口中得知自己可能是妖蛮的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妖蛮之能,虽令战力大增,自己却将成为人人喊杀的对象,总之此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杜谦细细感知,晋升之后,速度,力量都大幅上涨,怕是较之前增强了三倍有余。 心中默算,若每一品都增强三倍,升至高品后,将是何其恐怖的数字? 而且他还是妖蛮。 只是妖蛮之力能增强自身实力到什么地步他还不太了解,反正化身妖蛮,二品能击杀三品就是了。 便如这胖子,他虽是重伤,但即便对方是全盛状态下的三品,杜谦即便不敌,想要逃跑却绰绰有余。 遗憾的是,他还不会控制妖蛮之力,不能自由随心的使用。 “二品了,可究竟是谁给自己下的禁制?真够阴毒的。” 杜谦不愿细想,此时方有财还在地上躺着,生死不知。 来到方有财身旁,手搭在脖子上,还好,人活着。 喂了疗伤和清神的丹药,方有财终于睁开了双眼。 “师弟,我们竟还活着?” 杜谦点头。 “莫非宗门来人救下我们?” 方有财左右转头,也没见其他人。 “是我杀了胖子。” “你?” “我临危晋升二品,趁他愣神的功夫,偷袭侥幸胜了。” 方有财愣了愣。 二品杀三品?即便对方重伤,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观杜谦状况,除了衣服破烂,没任何伤痕。 莫非师弟还有画轴? “师弟扶我起来,我瞧瞧死胖子。” 方有财在杜谦的搀扶下来到胖子跟前,驻足瞧了两眼,突然伸腿猛踢尸体, “**的,让你打老子,**娘!呸!” “师兄勿怒了,人死账销,我们抓紧将他埋了,难保一会儿乌取不会再派人来。” 方有财也点头道,“对,对,抓紧埋了,若乌取见到尸体,定要找上宗门寻你我麻烦。”

第二十六章 身世之谜 树影婆娑,已近子时。 埋着胖子的地面突然隆起,一只焦黑的大手自地下探出。 不多时,肥胖的身影笨拙地爬了出来。 胖子坐在土坑旁,他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呼,呼,幸好老子会龟息之术,不然,今儿个真栽在这了。” 胖子喘息一阵,咬牙看向归元宗的方向,随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忍着痛向仓石城蹒跚而去。 胖子幸运至极,他的心脏长得更靠左一些,杜谦一扇虽正中胸口,却并非致命伤。 六品武人体魄强韧,只要不是头、心脏等重要器官受伤,多半不会死。 即便胖子品级跌落,但体质并未下降太多,再有其年少时学的龟息之术,躲过了杜谦的探查,由此逃得一命。 他心中发誓,待回去将杜谦是妖蛮的事公之于众,届时,任谁都保不住他,甚至可以与少主一起杀上归元宗,将那个杂种千刀万剐。 …… “你说杜谦是妖蛮?” 乌取披散着头发,赤着胸膛再次问道。 “咳咳咳,少主,千真万确,若他不是妖蛮,怎能,咳,怎能将我伤成这样?” 胖子半跪在地上,嘴角渗血,身上焦黑一片,捂着胸口凄惨无比地说道。 “你将如何追击他们的过程详细说一遍。” “我奉少主之命监视那个杂种,咳咳……” 胖子将如何追击,又如何中计,最后如何被杜谦反杀的过程细细讲了一遍,随后哭丧着哀嚎道: “少主,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乌取拍了拍胖子的肩头,关心地道: “大用啊,你受苦了。放心,杜谦那个杂种必死无疑。你先下去好好歇息,明日我先送你回宗门,找最好的仙丹灵药为你养伤。” 待胖子离去,乌取对身侧的周大丰道:“大丰,你速去联系我父亲,明日我们便去归元宗讨个说法,为大用报仇!” 周大丰闻言躬身凑近乌取,“少主,仇是一定要报的,而且杜谦既然为妖蛮,那他已是必死之人。” 周大丰直起腰板,在屋中踱步道: “世人皆知,妖蛮残忍暴戾,其修炼至高品,便压不住自身邪性,必会搅动一方腥风血雨,修真界只要发现妖蛮,人、妖两族皆需倾力绞杀。 只是,明日若杀上归元宗,我们除了能出口气,还能得到什么呢?” “哦?以你之计,安待如何?” 周大丰阴恻恻一笑,“天玄宫重赏斩杀妖蛮,前几日我宗数位长老外出即为此事,却一无所获。 按吴大用所言,那杜谦是新生妖蛮,实力还未至高深。若我们能亲手擒下他,天玄宫的奖赏便归少主一人所有,届时,丹药、功法,岂不任少主挑选? 甚至,天玄宫圣女都会对少主刮目相看。 可若我们通知宗主,奖赏便是宗门所有,即便杀上归元宗,归元宗那帮人若自己出手杀了杜谦,奖赏反而成了他们的了。” 乌取点点头,取来茶碗慢饮道,“唔,你说得很对,那便等杜谦下山,由我亲自斩杀。” 周大丰笑眯眯地称赞道:“少主英明,而且我们还不能透露杜谦是妖蛮的消息,若被人先得了手,那便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好,明日你便派人监视归元宗山门,一待杜谦下山,迅速报我。” “大丰啊,我身边有你,真乃如虎添翼,待我得了奖赏,取得天玄宫圣女青睐,必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哈哈哈。” 乌取舔舔嘴唇,心中浮想联翩,想不到此生竟能有机会接触到天玄宫圣女。 他数年前曾远远瞧过天玄宫圣女,那身段,那气质,当真美得动人心魄。 想到此,便觉得下身邦硬,于是急吼吼地对外吩咐道: “快,让那侠女过来,还有,让她换上无天玄宫相似的衣裳。” …… 清晨。 杜谦的屋子里传出来一声兴奋的嚎叫。“欧耶!” 杜谦光着上身,满屋子上蹿下跳,振臂而呼。 今晨一睁眼,便觉小杜谦有异。 掀开被褥一看,正是自己人中处微昂,虽还不至于坚硬如杵,但也算有了好转的征兆。 正待杜谦乱吼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杜谦双臂还保持上举的姿势,扭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着一位靓丽女子。 女子内罩月白色紧身对襟内衫,外搭靛青色半透纱衣。 如云的秀发随肩垂落,发尾收束在一起绑了一个发带,温婉清丽,一双柳眉微皱,轻俏地卧在细润的肌肤上。 来人正是师姐江诗雨。 江诗雨看到杜谦光着的上身,俏脸稍晕,却忍住羞涩,关切地问道: “小师弟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杜谦愣愣地看着江诗雨,对方的娇颜着实震撼了自己。 他记得师姐的美。 便如记得前世大银幕上的美女是何模样,可当真实的绝色人儿巧笑嫣然地在你面前,才知世上何以有舔狗。 “她有可能是给我下禁制的元凶!”杜谦告诫自己。 “师姐真好看啊~” “她都要嫁人了,心里根本没你!” “师姐,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 杜谦天人交战,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不知究竟是从了师姐,还是让师姐从了自己。 杜谦找了衣衫,胡乱穿上,清了清嗓子:“咳,师弟我没有任何不适,多谢师姐关心。” 江诗雨挽了耳边的秀发,走近杜谦,细心地为其整理衣衫, “你揪出杀害鲁长老真凶之事,邢长老与我说了,师弟变得聪慧,我很欣慰。 看你的头发,乱成什么样子?这么大了,还不会束发,师姐来帮你理顺。” 说着,将杜谦按在座位上,拿起梳子、发带,为其整理。 杜谦年少变傻之后,便一直受师姐看顾。 江诗雨也时常亲手为其梳洗,整衣,她对杜谦的感情,亦姐亦母,从无男女之防,在她眼中,小师弟一直是八岁的样子。 只是今晨见到小师弟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杜谦享受着师姐的细心照料,打心里能感觉到师姐是真心的关爱自己,稍作犹豫,便询问道: “师姐,我晋升二品了,有一些事不明……” “你升品了?”江诗雨停下手上的动作,惊讶出声。 杜谦觉察出江诗雨的震惊,小心翼翼道:“我发现……我发现有人给我下过禁制,师姐可知缘由?” “……” 江诗雨转至杜谦身侧,左右打量,随后又拉起杜谦的手腕,细细探查,甚至还凑近杜谦的肩头,闻了闻。 “没想到师弟竟然能入二品窥元境,那你可感觉有何异样?身体又有何变化?” 杜谦略微犹豫,终究还是说道:“我变强了,脑袋也灵光了很多,甚至晋升时……身上浮现出奥秘的纹路,甚是诡秘。” 自己是妖蛮的事不打算说与任何人,但师姐的关心询问,又令其忍不住吐露一些出来。 江诗雨在杜谦肩头闻到了淡淡檀香,她抬起微红的脸,清了清嗓子认真地道: “师弟,接下来的话你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其实,你是人妖混血,俗称妖蛮。” “真的是妖蛮,那我身上的禁制是?” “至于你身上的禁制,还要从师尊说起……”

第二十七章 婚约的由来 二十年前,归元宗宗主何隐山收到妖族好友请求:好友称遭遇强敌,唯恐不测,让其帮忙照看一个婴孩,待几年后再将婴孩领回。 那婴孩便是杜谦。 何隐山答应下来,帮其抚养。可那位妖族好友却再无消息,怕是已经陨落。 随着杜谦长大,何隐山发现其修行资质虽一般,但身体素质极佳。 在其潜心培养之下,八岁便入了道。 自入道后,小杜谦身上偶尔会出现淡淡的秘文,小江诗雨也对师傅说过:小师弟身上有时有香味传出。 检查之下,何隐山发现杜谦竟是妖蛮。 妖蛮不容于世,无论正邪两道、人妖两族,皆以妖蛮为祸害,一经发现,必全力击杀。 杜谦此时已经入品,待二品之后,其身上的妖蛮血脉将彻底觉醒。 何隐山有两个选择,要么亲手将其杀了,要么想办法将其妖蛮气息隐藏,压制修为。 不然,将来杜谦只能逃进大山,结庐而居,永不出世。 孩子养了这么大,懂事乖巧,何隐山怎忍心下杀手,且为了给妖族好友留个后,何隐山便给杜谦下了禁制,隐藏其身上的妖蛮气息,令其今生修为停留在一品,往后好好护着杜谦便是。 只是何隐山没想到下了禁制的小杜谦心智也会受损,至于不举的副作用,怕更是不知。 “三年前,师尊去丹冥谷助拳,他老人家知道此行凶险,可能遭遇不测,便将此辛秘告知于我,令我好好照看你余生。” 杜谦心中波澜起伏,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身世,自己的老爹能与师父交朋友,在妖族应该也是一方大佬吧。 “师姐可知我的生父是谁?” “师尊并未告知,此事怕是要去妖族查访。”江诗雨摇头不知,“师弟此次下山竟能破了禁制,我很好奇,师弟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当下,杜谦将与乌发生矛盾与被追杀一事说了出来。 江诗雨听着杜谦绘声绘色地讲述,时而握拳,时而咬牙,听到惊险处,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听得最后杜谦击杀了胖子,恨恨地道: “杀得好!” 杜谦观察着江诗雨的表情,小心地问道:“师姐,我听人说,不日你便要嫁与乌取为妻,不知可有此事?” 江诗雨一阵沉默,随即叹了口气:“小师弟说的没错,我确实与乌取有婚约。” 杜谦急急道:“师姐为何要嫁此人?我观那厮并非值得托付之人!” “我知乌取本性,只是我宗与他云道宗有契约……” 自何隐山失踪后,归元宗经营每况愈下。 宗门数百弟子长老的一应开销甚巨,而江诗雨并不善于经营,至使宗门经年入不敷出。 去年,眼看宗门连月俸都要发不出,江诗雨便寻云道宗借了一笔财物。 双方约定,一年后,若归元宗无法还清借款,江诗雨便要嫁与乌取为妻。 这是云道宗肯借钱的唯一条件。 只是一年之期眼看便到,还清借款怕是无望了。“……只要嫁他便算是还了欠银,待大婚,我会让他答应不再针对你,也算为你绝了后患。”江诗雨神情落寞,眼中毫无生气。 见小师弟也低垂着头,便挂了挂对方的鼻头,强笑道:“以后师姐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安心修炼……”言语中如交代后事一般。 江诗雨当初答应联姻之后便调查了乌取一番。她深知若真从了乌取,必会受百般淫辱。唯有尽快还清欠款,方能脱身。 可随着账期渐近,江诗雨深知欠款无论如何也还不清,因是她早已下决定,嫁乌取当日,销了账,便了结自己。 杜谦隐约感觉师姐有死志,不由得心急如焚,这么好的师姐上哪找去,我还想让你当孩儿他娘呢。 “师姐,云道宗的条件一看便是有所谋划,向他们借钱,简直就是饮鸩止渴,我们一起离开,管他什么借款,天大地大还能没有我们容身之处?” “休要胡言,我若撒手离去,云道宗必然借机闹事,届时宗门危矣。 宗门与师尊养育我多年,我怎能眼看着偌大个归元宗败亡,若我自身能换来宗门繁荣,也算值得。” 杜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劝阻的话来。 这个世界家族、宗门的未来可比自身幸福自由重要得多,为了大家庭牺牲个人未来的例子比比皆是。 想带着师姐跑路的想法打消,看来只有还清欠款一途,不然只能眼看着师姐嫁与他人,最后身死道消。 杜谦揉揉太阳穴,沉声问道,“我们欠云道宗多少银子?” “连本带利,大致白银十万两。” 杜谦拿起笔,在纸上演算起来:现世一两差不多是后世一千软妹币,十万两白银,大概……一个亿,一个小目标? “还钱期限是很么时候?” “最后期限是四个月后,八月底。” 四个月要赚一个小目标? 杜谦觉得压力超大。 先不说前世各种赚钱的商业模式是否适合这个社会,单单这么短的时间,便是商业奇才穿越来也做不到吧? 杜谦皱着眉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赚快钱的好生意,除了玩庞氏骗局,骗一笔就跑路的那种。 若杜谦自己老哥一人,还有可能试试,可归元宗不是皮包公司,行骗的结果便是归元宗彻底完蛋。 “师姐,我宗都有什么产业?可以用来变现的?哦,就是能直接卖了换钱的。” “宗门有酒楼在经营。不过小师弟,这是我宗的基业,万不可发卖,不然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历任宗主。” 卖也不能卖,骗也不能骗,这如何是好? “咱们宗门的产业不会只有一间酒楼吧?” “并非一间酒楼,宗门酒楼在各州都有分号,便是稍繁华的郡县也有,全浩澜大陆共有五十二间。” 归元宗竟有这么多酒楼?若能发卖股份,公开募资,手握五十二间酒楼,一个亿算啥?一间酒楼一个亿都算少的。 可师姐又不让卖产业,若是最后实在无法还钱,便把募资发股包装一下,云山雾绕的叫他们看不出来便是。 杜谦下定主意,只要能救师姐,即便把归元宗卖了,他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第二十八章 任职管事 杜谦顿觉有戏,若想募资,要先把酒楼炒作起来。 他拿来纸笔,伏在桌上写写画画,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挑眉微笑,似有计议。 俄顷,杜谦停下笔,又扫了一遍纸上内容,信心满满道: “师姐,若能将酒楼交与我管辖,四个月应该能赚出来十万两,还清欠款。” 江诗雨闻言即惊且喜,“当真?小师弟,经营之事可不能胡乱应承,你从未接触过商贾,何来的信心?” 杜谦拿起桌上的纸,为江诗雨讲解他的方法:“师姐稍安,你看……” 杜谦的方法分三步。 第一步整顿人事。酒楼不赚钱,必然有人中饱私囊,其中的掌柜、后厨,要全部换成可信赖之人,至少要从外部重新招聘,不能用宗门内沾亲带故之人。 第二步,重整装修、调整菜品。装修要有特色,菜品要因地制宜,要创新,尤其厨师,要严格甄选。 第三步,打广告,卖会员。要大力炒作自己,造声势,要街头巷尾都议论酒楼,再推出各种会员日,每日会员特价菜等各种活动。 杜谦将自己的想法讲述一遍,听得江诗雨美目异彩连连, “小师弟破了禁制,竟如同变了一个人,你哪来的这些怪异点子?只是这些我从未听过,也不知……” 杜谦心道,你没听过的多着呢,等我得了酒楼的经营权,能把它玩出花来。 他拍着胸脯保证,“师姐放心,这三板斧上去,保管酒楼起死回生,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实行如何?” 江诗雨细思片刻,却给杜谦泼了一头凉水,“先不说你的方法是否奏效,单单将酒楼交予你打理一事,宗门之内必然反对。 经营酒楼历来是万全堂总管的事务,你非万全堂之人,宗门长老更不会答应你去做万全堂总管。” 杜谦前日还是宗门知名的二傻子呢,突然接下酒楼经营职务,任谁都不可能同意。 归元宗虽然衰落,但宗门内几百号人,偏偏让一个傻子去做生意,岂不是打所有人的脸? “这样,我先为师弟安排一个散职,待门内适应了你的改变,我再顺势让你逐渐参与酒楼经营,虽然慢了些,但阻力会小很多。” 杜谦权衡片刻,“也好,前期事项,我能参与的地方不多,尤其人事,还需师姐把关。我先将计划写详细些,师姐也好施行。” “师弟能如此想甚好,目前文书楼楼主与我相熟,师弟先去那历练一下, 文书楼平日进出的门人甚多,师弟先于人前显露,日后参与经营的阻力也能少些。” “一切任凭师姐安排。” 江诗雨也不拖延,当即领着杜谦前往文书楼。 文书楼是一座三层塔楼,乃归元宗藏书之地。 其内一层存放些大陆通识、各类杂书。 二层为各种普通的功法、秘籍。 三层所藏为精要武学、宝典,其中归元宗秘典《归元决》便在三层。 “第三层只有长老才能上去查阅,当然,你若能做文书楼管事,也是可以上三层的。”江诗雨边讲解,边领着杜谦步入文书楼一层大堂。 大堂中间有一圈柜台,柜台正中立着一块通顶的乌金木板,木板光滑、木纹精美,上面挂着数十把钥匙,木板上偶有金光闪烁。“文书楼现有楼主一名,管事一名,守卫、司务若干,其余都是负责洒扫的杂役……” 二人边说边走,一路上所遇门人弟子众多。 一些男弟子见了大师姐,眼神中的爱慕如何也藏不住,见到江诗雨身旁的杜谦,又互相窃窃私语。 “竟然是他。” “他来干什么?难道还能学会什么功法不成?” “怕是来找些医书,治脑子的吧。” 杜谦见周围男弟子互相窃窃私语,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见脸上表情,也能想到,那些人怕是见自己与师姐走得近,心中嫉妒,想在嘴上找补回来。 杜谦轻蔑一笑,反而故意凑近江诗雨,与其亲密闲聊起来。 江诗雨听见那些冷言冷语面如寒霜,她定立当场,轻挥衣袂,发出数道无形的劲力。 几个长舌男顿感膝窝酸软,无法立,纷纷跪倒在地。 “同门相轻,便是犯了门规!你们几个,自行去邢长老那领罚,以后再敢胡言,逐出宗门。” 声音中带着元力,犹如剑鸣,于文书楼内久久不息。 众门人噤若寒蝉,这才知道传闻江诗雨对这个小师弟爱护是真,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一些。 杜谦却未觉得意,甚至隐有忧虑。 师姐身为代宗主,门人弟子却敢当着她的面说自己坏话,师姐这宗主当得,全无威势可言。 行至柜台,其内着的一个白眉老者,笑吟吟地对江诗雨说道:“代宗主对你这小师弟关爱得很呐,今日来我这儿是要借阅什么典籍?” 江诗雨恢复了柔和笑容:“赵长老,我此次并非借阅典籍,而是向您引荐一人。 听闻文书楼正事务繁忙,这是我小师弟,杜谦,其为人机警,您看能否留他在此任职?” 杜谦?为人机警? “这……” 还不等赵天宝说完话,江诗雨紧接着道: “师弟,这位便是文书楼楼主赵长老,以后便是你的直属上司,还不快来见礼。” 来之前江诗雨说过文书楼楼主名赵天宝,修为乃四品真元境。 杜谦恭敬上前,俯身作揖:“晚辈杜谦,见过楼主。师姐平日常说起楼主,言必称赵长老年富力强,极具个人魅力,文书楼在您的领衔下蒸蒸日上,师姐让我有机会一定要多向您请教。晚辈对楼主您神往已久,今日终能得见真容,心中……” 杜谦一顿马屁拍了过去,哄得赵天宝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脸都笑成了菊花。 赵天宝将江诗雨让至一旁,小声说道:“代宗主在我这安排一人,老夫应了,我观杜谦言行,也不像风评中所言木讷,代宗主想让你这小师弟任何职?” 江诗雨微微一笑:“杜谦在此只是过渡,待门中弟子熟悉了我师弟头面,我便会另安排其去处,不会令赵长老为难,不知可否让他做一挂名管事,安排其一些闲事?” 原来是来我这儿混资历的,文书楼每日人来人往,的确容易混个脸熟。 “既如此,老夫便安排他任管事职务,杜谦交于我,代宗主放心便是。”

第二十九章 夜探师姐 江诗雨见赵天宝答应下来,便将杜谦叫到无人之处,悄声嘱咐道: “师弟安心在此,赵天宝与师尊交好,你无需担心他会为难你。对了,这块玉佩你拿着。” 江诗雨自雪颈上解下一块白玉吊坠,递与杜谦手中。 吊坠形如鸽卵,厚约两分,入手细腻温热,其上还有淡淡幽香传出,许是师姐的体香。 杜谦拿在手中左瞧右看,还没脸没皮地凑近鼻子闻了闻。 江诗雨见杜谦的动作,俏脸微红,心说师弟解了禁制后完全变了脾性,哪有当着人面嗅闻女子贴身之物的? 她压下心中羞怯,解释道: “此玉乃我贴身所佩,内含阵法,有弥香清神之功效。师弟觉醒妖蛮血脉,自身会散发出异味,你戴此玉佩,可以掩盖一二,回头师姐再慢慢帮你寻彻底掩盖身体气味的办法。” 杜谦将玉佩挂在脖子上,隔衣摸着温玉道:“多谢师姐,师姐又安排职务,又送我宝物,谦无以为报,不知师姐今晚可有空闲?” “今晚?做什么?” 杜谦眨眨眼睛,故作神秘道:“今晚,我有话对师姐说。” “现在说便是,为何要等到晚上?” “一定要晚上,师姐晚上等我。” 说着,杜谦不等江诗雨回应,便走向赵天宝。 “楼主,今日起弟子便在楼主手下做事,若弟子有哪里做的不对,楼主尽可教训。” 赵天宝点点头:“你来此虽只是过渡,但文书楼乃宗门要地,一应事务你也需尽快熟悉,不可马虎。” 杜谦躬身称是。 “自今日起,便与你文书楼副管事一职,负责文书楼日常巡查工作吧,若楼内典籍有损毁、丢失之事要及时上报,每日闭楼前要于各层巡视是否有异。” 随后赵天宝冲柜台内喊了一声。 “赵力!” 柜台内出来一个矮胖子,眯眯着眼,一脸和善,“楼主,你叫我?” “这是文书楼管事,赵立,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便是。” 赵天宝转头对赵力吩咐道:“他是杜谦,今日起任副管事,你将巡查之事交于他,稍后带他熟悉下文书楼一应规矩,去吧。” 杜谦谢过赵天宝,便随着赵力在各处熟悉。 “就是这样了,三楼宝库是文书楼最重要的地方,这些宝匣内有宗门秘典,你巡视时尤其要关注。” 杜谦与赵力正在三楼宝库内。 说是宝库,实为书房。 书房无窗,高约三丈,房梁吊着数盏油灯,由于没有通风,很是闷热, 书房正中有书案,对门是一列书架,直通到顶,架旁立一四轮云梯。 书架上放着宝匣,每个宝匣长约一尺,乘放《归元决》的宝匣便放在书架最高处。 赵力指着架子上一个个的匣子解释此地的事务。 杜谦躬身虚心请教:“赵管事,敢问一楼大堂中闪着光的木板是何物?”赵力掏掏耳朵,“那块木板乃我宗始祖设的禁制,其上的钥匙便是开启这些宝匣的。这些许小事问楼中司务便是,我很忙,你自己看吧。” 赵力言语颇为不耐。 杜谦空降而来,硬抢了他的一些事务,尤其闭楼前的各层巡视工作。 文书楼清场后,常有门人在楼中遗落些财物,虽不多,但日积月累下也很是可观,那些财物自然都被赵力得了去,由此对杜谦心有怨懑,也属常情。 杜谦也不着恼,客套几句便独自在楼中随意游走。 他每日的工作便是在楼中闲逛,楼中典籍也有专人去查询损毁丢失情况,若有异便上报杜谦,杜谦再上报楼主便是。 夜晚关楼前,再巡视一圈,看有没有观看典籍入迷的门人滞留,仅此而已。 工作轻松,适合养老。 关楼后,杜谦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其中有一块碎银子,几十枚大钱。 这是方才夜查时所得,给几个手下分一些,还剩如此多。 杜谦微微一笑,越来越觉得师姐给自己安排的工作真好,“难怪赵力对我横竖看不上眼,原来是我断了他的财路。” 看了看头上的月亮,今夜说好去找师姐,可已近亥时,也不知师姐睡没睡? “即便睡了,也要去道一声晚安。”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杜谦哼着歌,来到江诗雨的院门前。 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师姐在吗我来寻你了。” 院门随即洞开,杜谦信步走了进去。 屋内,江诗雨正持卷夜读,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有些羞恼,“你胡乱唱的什么啊?怪难听的。” “嘿嘿,师姐看的什么书?”杜谦摇着墨霜,自来熟地拉把椅子挨着江诗雨坐下。 江诗雨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一些杂书,看看能否在其中找到能掩盖你身上气味的方法。” 说着,她下意识吸吸鼻子,杜谦身上的檀香气和玉佩传出的香气混在一起,闯入她的琼鼻,令人心慌。 “你身上有股子味,坐远一些。” “哦。” 杜谦挪挪屁股,却不见远离一分,他抬胳膊嗅了嗅,“师姐常说我身上有味,可我怎么闻不到?” “我查阅过古籍,妖蛮身上的确会散发特殊气味,有些气味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或许亲近之人才能察觉,或许需要对方有一定修为。” 江诗雨没有说,杜谦身上的气味,或许只有非常亲近的女子才能闻到,那气味闻过之后,常令人心猿意马,如同春药般下作。 经她查阅得知,妖蛮身上都有气味,只是有的妖蛮散发出来的是香味,也有倒霉蛋是臭的。 而且这些气味都有一定作用,有的会令人敌方发狂、也有的会降低敌人的战力,至于负面作用古籍中也有记载:“某某年,某某妖蛮打斗时被自己的体味熏晕,死于某某侠士之手……” 经过师姐的讲解,杜谦对妖蛮又多了些了解,他将头埋在臂弯中,却怎么也闻不到所谓的气味,“师姐你快帮我闻闻,我身上的是香味还是臭味?有什么作用?” 江诗雨没好气道:“香的,没什么大用。” “哦,那师姐可要快些帮我找掩盖气味的方法,不然我都不敢出门了。” 江诗雨撩了撩头发,露出精致的耳朵,“你说晚上找我,就是为了此事?” 杜谦盯着师姐的俏颜,要把师姐变成媳妇的念头更深了。

第三十章 表明心意 杜谦掏出一块黑铁牌子,递给江诗雨道:“这是之前搜刮死胖子储物袋得来的,师姐看看这东西有何作用?” 江诗雨接过令牌翻看,其上一面刻着一只凶恶的狗头,另一面刻着几个字:吴大用,青州。 她面色一紧,皱眉道:“这是……妄行道的身份令牌,莫非胖护卫是妄行道的人?” 杜谦疑惑地挠了挠头:“那胖子明明是乌取的贴身护卫,妄行道又是什么?” “妄行道是浩澜大陆最大的邪宗,其势力之大,甚至能与四大圣门分庭抗礼,青州宗门有妄行道的渗透不足为奇。” “师姐,你说的四大圣门又是什么,都与我说说。” “小师弟你以前不解世事,我便为你讲解一二……” 曾经的四大圣门为正道之魁首,分别为归元宗、天玄宫、丹冥谷和天魔崖。 天魔崖亦正亦邪,已经脱离了圣门,丹冥谷三年前正是被妄行道所灭,杜谦的师傅何隐山也是助拳丹冥谷时不知所踪。 如今的圣门仅剩归元宗与天玄宫。 江诗雨感慨接着道:“我归元宗处境如今岌岌可危,天玄宫也很少出世,道消魔长,妄行道越发做大,云道宗有妄行道的人也理所当然,便是我归元宗怕是也有妄行道的细作。” 杜谦感慨道:“师傅失踪,估计与妄行道脱不了干系,胖子又追杀我,那妄行道既是我的仇敌了。” “小师弟切不可鲁莽乱来。”江诗雨生怕杜谦鲁莽,做出什么激烈之事,担忧道:“妄行道势大,与其为敌要徐徐图之。” 杜谦展开墨霜,嬉笑道:“师姐放心,我现在可不是二愣子了。” 江诗雨看着杜谦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有些头大,“这扇子,是从林堂手中缴下的吧?” “唔,是邢长老送给我的,奖励我破案的添头。” 江诗雨拿过扇子,左右翻看,“这墨霜的扇面以前是空的,林堂一直期望能求得画院宗师,在其上画些战技,你看看你都胡乱写的什么啊,白瞎了一副好扇。” 杜谦心中一乐,指着扇面上的字,解释道:“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的是我犀利的口齿,‘六寸进身之技’描绘的是我的武器尺寸。” lsp说着弹出墨霜,丈量了一下,“呐,不多不少,正好六寸。” 江诗雨无奈摇头,听不出杜谦的隐晦,只是为墨霜可惜。 “算了,你喜欢这扇面便好,夜已深,小师弟回去吧,我也要睡下了。” 见师姐下了逐客令,杜谦赶忙收起扇子,严整道: “我来此,还有一件要事与师姐说。 师姐经年照顾我,待我如亲姐,恩情似海。 师弟我能力有限,拿不出神功灵丹,今日送师姐一件小礼物,聊表心意。” 说着,一抹戒指,拿出一副画轴,递与师姐。 江诗雨心中感动,小师弟终是长大,知道感恩了,师弟待自己如长辈般尊敬,方才自己还被他的气味所恼,实在不该。 她慈祥地笑着接过画轴,徐徐展开: 清空明月之下,一位婉约女子身罩白衬青纱,女子眉目满是柔情,正是自己。 自己身前着小师弟,手捧一大束鲜花,目光灼热地看着画中的自己,似在说着什么。 画旁一排小字,上书:“谦与诗雨相识二十余载,一朝醒悟,终知心念。 平生不懂爱慕,才会爱慕,便害爱慕。” “……才会爱慕,便害爱慕。”读到此处江诗雨心中一震,转头看向杜谦,见其正双目炯炯地注视着自己。 江诗雨瞬间感觉自己心慌意乱,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窜上心头。随即,眼神躲闪地看向它处。 杜谦见状,忙趁热打铁,往师姐身前凑了凑,温声道: “从前,我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时,常常心中难受,但只要见了师姐便会立即高兴起来。 曾经,我以为那是依赖,那是尊敬,自开窍后我才明白,那是喜欢,那是爱……” 江诗雨急忙打断道:“别说了。我对师弟……并无男女之情。师弟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道侣。” “我……” “师弟,你该走了。” 杜谦顿感手足无措的,但看到师姐冷淡的脸色,只能无奈道: “……师姐……晚安。” 他三步一回头,心有不甘地离开江诗雨的住处。 杜谦走后,房中江诗雨的心绪此起彼伏。 相伴十余载,她对杜谦怎会无情?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这感情是姐弟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此前她从未想过这些,直到今夜小师弟这一段轰轰烈烈的露骨表白,才让她明白师弟对自己有了爱慕之心。 而之前闻到杜谦身上的气味时,自己也是万分慌乱的,师弟是个令人心乱的好闻男子。 “应该是被春药腌入味的男子,他生父肯定是个**的大妖。” 江诗雨下意识抽抽鼻子,只是自己即将嫁与乌取,大婚之日的结局也已想好。 为了不耽误师弟以后的姻缘,还是坚决的拒绝他吧。 “唉,但愿小师弟不会恨我。” …… 杜谦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自己的表白竟然失败了?还被人发了好人卡! 平复一下情绪,仔细分析自己的言行。 “太心急了。” 师姐是公认的天之骄子,追求她的人肯定乌央乌央的。自己只是表达了喜欢师姐,而自己又有哪些地方值得对方爱的? 修为?财富? 以为师姐对自己的爱护之情可以轻易转化成爱意,扯淡! 自打要做舔狗以来,便乱了阵脚。 “舔狗果然没有好下场呐。” 若是放松心态,把师姐当成公司前台、行政小妹,闲暇时吹牛打屁,展现自己的幽默和才情,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便是公司大佬、董事长千金,杜谦也敢碰她一碰。 太在意,他人便会不在意。 想到此处,杜谦会心一笑,展开墨霜,又重拾精神。 “追女人的方法,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过几日再去找郑神医治好隐疾,师姐必然是我孩儿他娘。”

第三十一章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接连几日,都没有去寻师姐,杜谦打算晾一晾,待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口花花,舔狗咱是再也不能做了。 杜谦如往常一样在文书楼中巡视,偶尔与人闲聊几句,或点头问候,全为了混个脸熟。 今夜是文书楼每季一次的例行大检之日,尤其三楼的秘典,更要彻查是否有丢失损毁之事发生。 不过文书楼已经几十年未出过大事,楼中各人也并不在意今夜的例检。 关楼之后,楼主赵天宝开了大堂中的禁制,木板传出一声轰鸣,提醒众人禁制已开。 听楼中司务说过,这是防盗措施,尤其能防文书楼的监守自盗。 众人在楼主的带领下逐层检查,一、二两层并未发现有异,三层也查了大半。 “什么时候完事?我家婆娘嘱咐今夜要早回的。” “嘿嘿,是要你回去交公粮吧?你若力不从心,小弟可以代劳。” “去你娘的。” “哈哈哈。” “噤声!每季例检岂可儿戏?”楼主赵天宝打断人们的玩笑。 大家停了笑闹,却心急火燎,盼着早早下值。 三楼,最尽头的宝库内,查毕这一处,便算完美收官。 此间宝库藏有数本归元宗最重要的典籍,尤其宗门的立宗之根本——《归元决》便在此中。 《归元决》本是一张无名书页,由宗门老祖清虚子在一处秘境所得,清虚子修炼此功法后修为突飞猛进,成为当世顶尖高手。 后开宗立派,根据书页中的第一句话“无垢归元气,化己证仙途。”命名了《归元决》,也命名了归元宗。 宝库内,众人汗流浃背地查验着,只有修为四品的楼主毫无热感。 “赵管事,你去打开归元诀的宝匣,查看是否有异。”赵天宝将钥匙递给赵力。 赵力接过钥匙,费力地爬上云梯,拧动钥匙。 “咔吧。”锁开。 “吱……”匣开。 “这,这……” 众人只听到赵力张口结舌的颤声。 “赵力!有何异常?”楼主急着询问。 “《归元决》……没了!” “什么?速速取下宝匣,与我一观!” 赵力颤巍巍地捧着宝匣,扶梯下爬,此时他腿一软,惨呼一声,竟然跌了下来。 宝匣也“乒乒咚咚”地摔在地上。 赵天宝没去管赵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大开的宝匣,其内果真空无一物。 他尤不相信,迅速奔过去,捧起宝匣,放在书案上,拿起灯火仔细查看,随后又探手伸入其中,左右摸索。 《归元决》真的不见了。 赵天宝恶狠狠地盯着赵力,大吼道:“你!你都做了什么?给我说!”赵力汗如雨下,惊恐万分地道:“楼主,我,我只是按您吩咐查验,并未做其他啊。”他说着转向杜谦等人,“你们是看着的,我什么都没干呐!” 赵力众目睽睽之下,的确做不得手脚,他只是一介凡人,其一举一动根本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这也是宝匣要派毫无修为的赵力去查看的原因。 赵天宝左右翻看宝匣,又爬上云梯在架子上寻找,依旧一无所获。 “你们,也都给我找!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给我找到《归元决》!”赵天宝急得跳脚,大吼道。 大家也慌乱地一起寻找,书架、桌案、便是砖缝都仔细的摸索了一遍,还是毫无发现,只差掀开地上的石板了。 赵天宝急得团团转,他咬了咬牙,似是下了重大决定,随即手中掐起一截小指大小的木条。 杜谦凝神细看,木条隐有金光闪烁,与一楼的禁制木板似乎同根同源。 赵天宝奋力一握,木条粉碎,随即,一楼大堂内响起了宏大的钟声。 钟声轰鸣,远远地传播开去。 “你们都在这里不许动一步,互相监督,但凡有擅动者,杀无赦!” 说完,赵天宝急急地向外跑去。 杜谦也不敢随意妄动,他明白,文书楼出大事了,楼中同僚也都面色严整,噤若寒蝉,眼神不停地相互扫视。 不多时,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又听到邢云峰的话音:“宝库空间有限,长老进入,其他人在外等候。” 随后,邢云峰、江诗雨、赵天宝和一位不认识的马脸老者进入宝库。 杜谦回忆片刻,前几日与师姐闲聊时,曾提到过宗门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看其面相,应该是武堂长老李敬之。 听说李敬之一双铁手修炼得坚如神兵,杜谦扫了一眼其双手,果真漆黑如墨,乌光隐闪。 江诗雨看到杜谦,眼中的担忧一隐而过,之后扭头看向宝匣。 赵天宝向几人讲述了一下经过,最后忧心忡忡地道: “《归元决》乃我宗至宝,祖师曾亲自下过禁制,不可能带出文书楼,而我寻遍了宝库也无所得,只差掘地三尺了。” 邢云峰四下打量,又看向文书楼众人,伸手一指赵力,“他们都搜过身吗?” 赵天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道:“并未搜身,入宝库之后,只有管事赵力接触过宝匣,但他乃凡人,并无盗取可能。” 邢云峰冷哼道:“你说不可能便不可能?诗雨师侄且先行避让,我们得搜搜这些文书楼的酒囊饭袋,来人呐。” 江诗雨闻言离开宝库,随后几个刑堂弟子鱼贯而入。 “搜他们身,一寸也不能放过。”邢云峰指着文书楼众人道。 刑堂弟子哄然唱喏,摆布着文书楼众人张口伸舌,仔细查看口腔。 不见有异,便将他们扒了个精光,令其叉开双腿,举起双臂。 一时间屋内鸟光一片,大家如白条鸡一般,被人翻来覆去验身,便是赵天宝也没放过。 更过分的是,又令杜谦等人俯身,自行扒开屁股蛋子,身后刑堂之人举着烛火仔细赏析。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杜谦弯腰抖着大腿,晃荡着一团毛蛋,暗中淌泪:自己娇嫩的雏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瞧了个精光。 幸好那些无情的刑堂之人没有真的去“探”,不然他即便是死,也要反抗的。 杜谦心中大骂:“是哪个挨千刀的偷了归元决,让老子遭这种罪啊,还有邢云峰这个老瘪犊子,可真损呐。”

第三十二章 vip 刑堂弟子一丝不苟。 又将文书楼众人脱下的衣服一寸寸的摸查,依旧毫无所得。 大家穿好衣服,个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邢云峰见状宽慰道: “诸位莫要怪我,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一点马虎,待证明你们清白之后,老夫再向诸位赔罪。” 李敬之弹了弹黑铁片般的指甲,也出言安抚:“邢长老也是为宗门着想,诸位不要往心里去,经此查验,你们也脱了嫌疑。” 邢云峰斜了李敬之一眼,冷哼一声:“那可未必,《归元决》丢失,若说没有文书楼中人配合,我是不信,还是将诗雨师侄叫进来,商议一个章程吧。” 江诗雨复入宝库,与邢云峰、李敬之商议一阵之后,邢云峰对手下吩咐道:“将文书楼一干人等押去刑堂,逐个审问,为防窜供,切记分开关押。” 刑堂弟子听罢立即如狼似虎地扑向文书楼众人,两人绑一个,几个呼吸间便将杜谦等人捆了个结实。 杜谦这才有些怕了,与刑堂打交道,也不是头一次,但若真进了牢中,皆要脱层皮。 直到见江诗雨安慰的眼神才心下稍安,“终究是要去刑堂走一遭了,不过有师姐照应,理应无碍。” 杜谦放心了,其他人却心颤脚软。 其中一个司务挣扎道:“该查的都查完了,你们为何还不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邢云峰自始至终都没看那个司务一眼,他对手下冷声道:“此人急于脱罪,有重大嫌疑,一会儿给我好好地审一审。” 顿时几个也要出言抗争之人赶紧闭上嘴巴,乖乖地任由摆布。 临被押走之际,江诗雨靠近杜谦小声道: “我与邢长老说过,师弟你来文书楼没几日,《归元决》可不是三五日便能盗取得了的,你不可能参与此事。 邢长老也认同此判,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此行你不必担心便是。” 江诗雨明目张胆地给杜谦递话,左右押送的弟子顿时松了松手上的劲道,改成轻手轻脚地扶着杜谦前行。 杜谦如老佛爷般被人搀着,当下感觉自己身轻如燕。 有师姐照料,这趟刑堂之旅,怕是会有vip中p的待遇吧。 …… 杜谦被安排在刑堂牢狱最里间,之后果真无人来为难,也无人封自己修为,便是储物戒指也没来收取。 若是他人,关入牢房之前皆要封了修为,再细细检查一遍,有无夹带私货的,类似储物戒指的法器更是要上缴。 接连几日,连来审问的都没有,整日好吃好喝。 只是这床仅是铺在地上的草席,一切用具也简陋之极,若非如此,简直就是住酒店。 杜谦方入窥元境没几日,一直没有好好巩固修为,趁此清闲机会,每日打坐修炼。 一品悟元力,二品锻筋骨。 一品入道境,只要有修行资质便可晋入,平日举石搬铁,增强身体机能,慢慢便能感受到周围元力流淌。 进入二品窥元境,便可吸收元力,充盈身体四肢百骸,为下一步淬炼筋骨皮肉做好准备。 晋入二品,力量、速度会大幅提升。 一品能挥出三人之力,二品则能使出九人之力,说是力及千钧也不为过。 二品,才是有别于凡人,真正踏入修行大道。 狱中不见天,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杜谦每日打坐,引元入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修为终于稳定在窥元境初期。 这修炼速度只能说是一般,大概禁制还是对自己有所影响吧。 自杀胖子后,杜谦再没有变身妖蛮。 他也想再次变身,感受那种全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舒爽。愤怒、全身发力、模拟危机时刻,都试过了,身体也毫无反应。 莫非一定要在生死关头?或者是妖蛮有特殊修炼方法? 杜谦正在胡思乱想之间,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的牢房。 “吱嘎” 铁门被打开。 一个薄唇瘦腮的文弱青年和一个络腮胡子大汉步入牢房,两人皆一身黑衣,手持铁链。 骤见来人,杜谦一骨碌爬了起来,拍落身上的杂草,兴奋地道:“可算是来人了!是来送我出去的吧?” 青年晃荡着手中的铁链,阴恻恻一笑,“出去?快了。好叫你知道,我乃刑堂狱管文争,主狱审之事。” 文争弹弹衣衫上的杂草,面容突然变得狠厉起来:“杜谦!老实交代,谁是你的同谋?你们又是如何盗走《归元决》的?早点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杜谦一愣,这剧情不对啊,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的吗? 他看着文争阴沉的脸,心下瞬间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师姐在哪?邢长老在哪?” 杜谦伸头看着大开牢门的,扯脖子高声呼道:“师姐!师姐!邢长老……” 文争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一个闪身到杜谦背后,抬手向杜谦的后脑重重拍了下去。 杜谦哪里想到对方一言不发便出手偷袭,毫无防备之下,被拍了个结实,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幸亏杜谦已晋升二品,若还是一品修为,怕是受此一掌,便会翘了辫子。 不知过了多久,杜谦隐约听见了说话声: “文师兄,你好像把他弄死了。” “你个憨货,他体弱受不得刑,与我何干?” 文争踢了踢杜谦的腿,杜谦下意识抽动一下。 “你看,这不还活着呢吗。” “文师兄,俺看这像是回光返照吧。” …… 两人的闲聊断断续续进入耳朵,杜谦浑身发软,脑袋晕乎乎的,口中又干又苦。 “水,水......” “师兄,他醒了。” 文争听到杜谦要水喝,便挖苦道:“嘿,杜谦,你当这是窑子呢?好,既然渴了,那师兄我来亲自伺候你。” 说着,回身拿了茶壶,单手掐住杜谦的腮帮子,壶嘴对着杜谦的嘴,粗暴的怼了进去,磕得杜谦嘴皮子生疼。 杜谦犹如被人爆了菊花一般,稍稍挣扎,便顺从了。 茶水凉苦,杜谦却觉得犹如甘泉,他大口的牛饮,几口便喝饱了,可文争却不见停手。 只见茶水沿着杜谦的嘴角泊泊的而出,随后文争捂严了杜谦的嘴,继续灌着,水便从杜谦的鼻子里喷了出来。 “唔唔,噗,咳咳咳......”杜谦眼泪鼻涕一起向外喷,甚是狼狈。 “真他娘晦气。”文争一脸嫌弃,湿手在杜谦的肩膀上擦了擦。 杜谦呛罢了水,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此刻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反绑着,双腿跪在地上,腿弯处酸痛难忍,小腿已经失去知觉,头顶的油灯烤得他汗流浃背,鼻子里充斥着汗味、霉味。 也不知自己在此跪了多久,这就是vip中p待遇?这t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三章 拷问 杜谦想大骂,或者呼喊。 又骤然想起之前提到师姐时,面前的文争便给自己来了一记,若再开口,说不定会枉死在这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待老子出去,看我怎么搞你。” 文争拽过一把椅子,在杜谦面前坐下,俯视着对方: “既然醒了,就老实说吧,我们刑堂是什么地方?进了这儿,便是有罪之人,想囫囵个出去,就别让爷费心。” 杜谦抬头看了看对方阴笑的脸,随即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抿着嘴不说话。 “艹,给脸不要!” 文争拽出一根尺长的棒子,上面裹着皮革,看起来软乎乎的。 杜谦心说这玩意干嘛用的?给爷爷按摩? 文争举棒朝着杜谦的后背抽去。 棒子看似绵软,然而抽到身上时,却如刀削,又如同针刺,每一击却都叫杜谦痛彻入骨。 棒名介罪棒,是邢云峰专门请人打造,惩治门人的刑具。 此棒打在身上,不留外伤,却能让人痛死过去。 寻常弟子小惩为三记,直至大惩二十记,再多,人就会精神崩溃,即便不死也会落个痴傻的下场。 此时杜谦已经挨了十七棒,他耷拉着头,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全身微颤不止。 杜谦却依旧一言不发,咬牙苦抗。 文争见不奏效,便改成言语逼问,或利诱,或威胁,甚至还拿出几份证供。 “这是你们文书楼司务的供词,其中有人说到你组织盗窃的事实,你还要嘴硬的几时?仗着代宗主的庇护,真当我不敢打杀了你?” 文争说着又踢了杜谦几脚,踹得杜谦心口痛如火燎。 随着持续的拷问,杜谦神情越发萎靡,似乎挺不过几时,便会一命呜呼。 络腮胡子见此情景皱了皱眉,凑近文争小声道:“文师兄,杜谦的头刚被你打了一掌,可能精神出了点问题,而且他这里一直有问题。” 络腮胡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如果继续逼问下去他真断了气,代宗主那边怪罪下来,你我二人即便是为了公务,但终是不好交代。 俺觉得咱们先去复命,再说这里的气味是真不好受,你看如何?” 文争闻言转了转眼珠,又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憋着鼻子说道:“先让他回口气也好。” 说着俯身抓起杜谦散乱的头发,向后一扥,使其仰面对着自己, “杜谦,你考虑清楚,如今其他案犯的证供在此,你抵赖不了,早些招供对大家都好,别指望谁能救得了你。” 文争转身,拍打几下铁门,随着铁门吱嘎嘎的打开,当先迈步离去。 络腮胡子走到杜谦身边,解开了他背缚的双手,同情地看了杜谦一眼,“杜师弟,你今晚好好休息吧。唉……” 大汉叹着气也走出牢门。 铁门吱嘎的关上,随着落锁声的消失,牢房彻底静了下来。 …… 夜已深,归元宗正殿旁的一处偏殿灯火通明。 归元宗凡有重大事项多在此商议。 此时刚从杜谦那拷问回来的二人正在述职。 “启禀代宗主、邢长老、各位长老,文书楼有司务已招供,此乃证供。”文争说着将卷宗呈上。 邢云峰接过卷宗,快速翻看一眼,挥手道:“嗯,你们下去吧。” 二人答应着离开偏厅。 此时,大殿中众长老满满当当的分坐两排,正中的宗主之位空悬。 江诗雨坐在左侧下首,右侧下首依次是邢云峰与李敬之。 今夜除了外出的长老,皆来此议事,长老们或交头接耳,或沉眉不语,气氛压抑。 邢云峰转着手中的铁胆道:“文书楼所有人都审过了,虽说有人招认,但并未言明是如何盗走的《归元决》,稍后老夫会亲自去审问,定要查明真相。” 江诗雨心中一动:“所有人都审过了?小师弟也受审了?” 她虽心中担忧,却并未出声询问。 此时武堂长老李敬捋须质疑:“已有人招认?此事本该排除宗门内部自盗吧? 我归元宗门人皆可修炼《归元决》,祖师早已立下规矩,‘入我归元,即修归元。’” 《归元决》宗门内人人皆会,便是杜谦这个傻子都修炼了,宗门内谁会去偷大家都会的秘典? 就像大街上免费发放的传单,如果有人费力去偷,岂不可笑? 而其原件也只是一张纸罢了,又做不了炼兵材料,难道盗去引火吗? “莫非是不知情的外敌所为?”众人忍不住琢磨。 “若是外敌也没必要入宗盗取原件,抓几名弟子,分别拷问印证便是。”一位长老道。 邢云峰沉吟稍许:“即便是外敌也偷不走的,文书楼重要文书皆有禁制,无法带出文书楼。” 《归元决》的禁制为祖师亲自所下,除非修为已达九品破墟境,或许能尝试破了禁制,盗走典籍。 但修为已达破墟境之人,还有必要偷功法吗?打算开号重练? 大厅中人默默无语,这是死结。 归元宗内部不屑于偷那张纸,外敌没必要偷,想偷也偷不走。 李敬之弹着铁手,发出金铁之声:“关键还是禁制,莫非祖师的禁制历经千年已没了作用?” “昨日我已试过禁制,并无衰弱迹象。”邢云峰转着铁胆,沉声说道。 一位胖长老斜了邢云峰一眼,很是不屑:“切,祖师的禁制也是你能试出来的?” 邢云峰猛地起,伸手指着说话之人厉喝道:“你个老匹夫,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疑老夫?去年我废了你儿子,今日我便再废了你!” 说话的胖长老之子去年犯了门规,被邢云峰废了修为,那胖长老一直怀恨在心,时不时便寻邢云峰的晦气。 胖长老端坐在椅子上,闻言冷笑一声:“邢长老因何要办我?怕是邢长老栽赃陷害习惯了吧?” 他说着狠狠拍了一下身边的案几,激得茶碗乱跳,“你以为你管了刑堂,便可以只手遮天吗?” 邢云峰气的发抖,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他不敢再放狠话,只能怒视胖长老,似要吃人。 一位坐在边缘的中年老者缓缓起:“邢长老为宗门兢兢业业,功绩有目共睹,哪轮到你诘难?” 又一人出来指责:“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你个老王八,来咱俩过过手。” “你他娘的骂谁?” 众人隐隐分成两派,由互相指责变成了谩骂。 厅中吵吵闹闹,混乱非常,如同菜场。

第三十四章 冤假错案 “够了!” 江诗雨见状厉声而起,声如响箭,在厅中回响阵阵。 长老们立即停了指责谩骂,恢复仙风道骨的周正模样。 江诗雨神情冷清,隐有不悦,环视着厅中众人。 长老们顿觉周身冰冷,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倒头而下。 即使修为比江诗雨高的长老也生起冷意,刚才开口叫骂之人更是耷拉着脑袋,不敢与其对视。 鸦雀无声,可闻针落。 过了好一会,江诗雨才开口道:“诸位师叔,《归元决》遗失事关重大,关乎我宗门传承,不可轻视,若此时我们再内斗不休,宗门危矣。” 众长老皆点头称是。 江诗雨脸上犹如寒霜,全身元力涌动,声如剑鸣: “《归元决》遗失一事,我宗上下当齐心合力,揪出元凶,勘破阴谋。如为门内叛逆所为,定当严惩; 若是外人使阴谋诡计断我宗门传承,我归元宗必将兴师问罪,无论对方是何势力,必将承受我归元宗的雷霆怒火!” 啸声滚滚,笼罩整个归元宗,久久不散。 有弟子在梦中惊醒,顿时心怀激荡,振臂高呼,全宗上下一时士气大振,呼声如雷。 江诗雨广袖轻挥,对着刑、李二人道:“邢长老与李长老请留下,其他人各行其是吧。” 长老们起身鱼贯而出。 江诗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疲惫,缓缓坐下:“二位师叔,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望两位长老团结一致,共度难关。 我经验尚浅,暂坐代宗主之职,门中隐有不满,若非二位长老支持,宗门恐怕早已分崩离析了。” 李敬之面色狠厉,扬起一双铁手道:“师侄安心做这位子,我看谁敢不服?我血老虎便让他品一品自己血的腥味。” 李敬之好战,他与人争斗常徒手将对方生撕活裂,之后染上一身血红,修真界恐其残暴,便称之为血老虎。 邢云峰闻言安慰道:“师侄适才的言语气势中正,颇具宗主风范。 师侄还是要以境界提升为第一要务,以后你为掌门时才能震慑宵小。 只是我宗与云道宗联姻一事……莫非师侄已凑齐欠银?” 江诗雨并未回应,只是道:“眼前《归元决》遗失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事皆非急务,适才刑堂弟子呈上的证供,不知可否与师侄一观?” “师侄且看便是,血老虎你也看一看,我们一起参详,或许能有所发现。” 江诗雨看着手中的证供,眉头越皱越深,她撇下手中案卷,沉声道:“邢长老,此证供漏洞百出,胡乱攀扯,互相之间毫无印证关联,狱审之人如何审的?” 李敬之也放下案卷,砸吧砸吧嘴,“嘿,怕是严刑逼供审出来的吧?这种证词,不看也罢。” 江诗雨面若寒霜,“尤其这杜谦的证词:问,杜谦你是否与人勾结?答,杜谦面露惊恐,呐呐无言。问,你是如何盗取的《归元决》?答,杜谦眼神慌乱,不敢作答……” “砰!哗啦。”江诗雨气得将身旁的桌案拍得四分五裂,“邢长老!我师弟入文书楼仅数日,你觉得他会与人勾结?会盗走《归元决》?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每个人都有逆鳞,此刻的江诗雨震怒异常,身上衣裙翻飞,一头秀发无风自舞,若邢云峰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便要撕破这一团和气,亲去刑堂,捞出小师弟。 邢云峰没想到江诗雨反应如此激烈,他修为虽高对方一品,但江诗雨任代宗主三年,震怒之下,一身气势隐有老宗主之风,叫人不自主地产生位卑之感。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师侄稍安,我今日也是初见此证供,若有严刑逼供之事,我必严惩不贷。至于证词是真是假,我三人亲自去审,便知真伪。” “杜谦可是邢长老你授意去审的?” “昨日我刑堂有狱管给老夫建议,杜谦虽入文书楼仅数日,但偏偏其一入文书楼便出了大事,如论如何,杜谦也有嫌疑。 我觉得狱管所言也有道理,便觉问问杜谦也好,不过师侄放心,我嘱咐过他们不可用刑,杜谦,理应无碍。” 江诗雨面色稍缓,“邢长老,适才我担心师弟安危,言语若有不妥之处,请长老多担待。” 邢云峰笑着摆手,连道无妨。 李敬之见其样子,暗自冷哼,继而双眼微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诗雨接着对两人道:“二位长老,待天明,我们便去刑堂,亲审文书楼中人,尽快查明《归元决》丢失一事。” 二人俯首称是,随后归元宗三巨头便纷纷落座,饮茶分析案情。 已近寅时,天色渐亮,此刻,堂外奔来一人,于院中大呼:“弟子有急情禀报,嫌犯杜谦,有重大案**面禀,他说事态紧急,望能即刻面见代宗主与邢长老。” 来人是与杜谦一起喝花酒的战友——方有财。 邢长老闻言眉毛一皱,他可不想现在见杜谦。 眼见便要天亮,他本打算稍后安排个得力弟子,去杜谦牢房中“慰问”一下,许一些好处,说些好话。 他自知刑堂弟子的操行,若杜谦真在牢中遭了罪,也有时间应对。 邢长老转头看向江诗雨,见其目露担忧,一副急切的样子,便收回了拒绝的话。 只听江诗雨柔声道:“把人带过来吧。” …… 三个时辰前,杜谦被文争打的奄奄一息。许是文争疏忽,没想到杜谦身上还有储物戒指。杜谦等文争走远,便服了疗伤丹药,且其身为妖蛮,体质强悍,恢复力也是惊人。 歇了半个时辰,虽浑身疼痛依旧,但筋骨已无大碍。 “呼,又死去活来一遍。” 面对急转直下的形式,杜谦急急想着出路,若在此干待着,等文争再来拷问自己,那便真得歇逼了。 杜谦拉了席子坐下,拿起茶壶,吨吨吨的灌了进去,一抹嘴巴,陷入沉思。 听文争所言,楼中有人招供,并诬陷自己。 “为何自己入文书楼便丢了《归元决》?莫非有人想将此事安在我头上? 我因《归元决》被盗而关押,若能发现《归元决》是何人所盗便能脱罪,生死危机既可解。”

第三十五章 师弟是个好师弟 杜谦盘坐在草席上细细分析。 《归元决》是贵重,但那仅是归元宗的精神象征而已,其上内容并无隐秘。 烂大街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偷? 整件事迷雾重重,似乎无解。如同名侦探柯南的密室杀人案,而杜谦是开宝箱空无一物案。 “好在我有超级好的记忆。” 杜谦的大脑飞速运转,仔细的回想《归元决》丢失时的其中的陈设,再对比前几天的记忆,尤其是每日关楼后,宝库的变化对比。 不一会儿,杜谦的嘴角翘了起来。 “嘿嘿嘿,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杜谦推案而起,两眼闪亮,如同寒冷的冬日泡上温暖的热水澡,浑身舒爽。 他兴奋的跑到牢门边,奋力的拍打铁门,同时大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杜谦运起元力,铁门发出“空空”的声响,传遍整个牢狱。 稍倾,终于有人疾跑而来,大声呼呵:“敲什么敲!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人睡!” “这位师兄,我有重大事项禀报,此事涉及《归元决》丢失一案。” “禀报?明日你再向文争师兄禀报吧。你小子知道现在是几时吗?牢门都快被你敲烂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若再砸门,当心我废了你的狗爪子。”门外的人说着打了个哈气,便欲离去。 杜谦一激灵,是啊,若禀报还是会报给文争,若真将其喊来,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 他急的抓耳挠腮,而后喊道:“师兄,师兄稍等。”说着从指宽的门缝下面塞出一粒金豆子。 “师兄,师弟我只求你帮我叫一个人来,这人也是你们刑堂的,名叫方有财,只要师兄带人来,我还有一粒,不,两粒金豆子酬谢。” 杜谦忐忑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从门缝的影子看来,对方已经捡起了金豆。 俄顷,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一锭足金。” 杜谦呼出一口气,心说,别说一锭,十锭我都答应你。老子的命可不是几块金子能比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装作犹豫道:“一锭,一锭……好!只要师兄能带人来,我便把这全部身家都赠与你了。” 外面没有再搭话,扒门细听,只有离去的脚步声。 杜谦度秒如年,在牢房里不停的转着圈圈,若给他套上嚼子,屋中间再放快磨盘,必能评上生产标兵。 时间滴答,似已千年。 “哗啦啦。” 门外响起了开锁声,杜谦在屋中定,死盯着门口,不知来人是方有财,还是文争那个煞星。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杜谦眼中似有水雾,他张开怀抱,向来人扑了过去, “师兄~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方有财被杜谦的举动惊得一愣,他看着杜谦水润的眼睛,心中感慨万千:“杜师弟——是个好师弟啊!” 方有财撑开杜谦,让他的远些,免得身边同门再误会他俩的关系, “师弟,自打你入了狱,我便上下打点,欲见你一面,可事关重大,无人敢应承此事。 今夜我正打算夜探大牢,嘿,巧了,这位师兄来带话,说你要见我……” 杜谦略过方有财慷慨激昂的说辞,看向其身后的刑堂之人,那人头低得很深,抬眼看了杜谦一眼,继而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杜谦立即取出一锭金子,交予对方。 “记住,半刻钟。”随后走入黑暗中。 方有财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待只剩他二人便拍着大腿道:“师弟啊,他就带个话,竟讹了你一锭金子!赔了,赔了啊!” 杜谦哪有闲心扯这些,他拉着方有财急道:“师兄,闲话不说了。我此次唤你来,是想让你代我禀报师姐或邢长老,就说我已勘破《归元决》丢失一案,我要当面向他们禀报。” 方有财惊讶道:“你真的勘破此案?” “正是,师兄快去,晚了,不知要出什么变故。”杜谦拉着方有财的胳膊,将其向门外推。 方有财却不动如山,摸着胸前的铜钱道:“师弟着急,我也理解,可天还未明,我怎么好去找代宗主?再说邢长老公务繁忙,我这小人物……” ……又来这一套。 “师兄呐,那传话之人我都给了一锭金子,你帮我去找大师姐和邢长老,还能亏待了你不成?速去,速去!” 方有财眼睛一亮,屁颠的跑了。 “树的影,人的名,杜师弟这个怨种我方有财是交定了。” ……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江诗雨在偏殿中焦急的等待。 不多时,只见晨雾中走出一人,瘸着一条右腿,一拐一拐的。 身上衣服褶褶巴巴,上面还粘了不少杂草;头发乱糟糟,虽不比路边乞儿,但也不遑多让。 后面跟着的方有财脸不时的抽搐一下,也不知得了什么急症。 刚刚杜谦听说可以面见邢长老了,而大师姐也在,便动起了歪心思。 让方师弟配合自己演演戏。 这不是蒙骗上峰吗?危险得很,当然……得加钱。 杜谦慢慢的挪动着他的“瘸腿”,目视着前方归元宗三巨头。 步入大殿,杜谦盈盈下拜道:“归元宗罪徒杜谦,见过邢长老、李长老。” 随后抬起头,双目含泪,嘴唇蠕动着,飘飞出一句凄惨无比的颤音: “师姐~” 适才江诗雨远远看着杜谦瘸腿的脏模样便暗自心揪;近了,心脏便真的被人攥住了;听得一声“师姐”的叫声,那声音里含着的害怕、委屈、不甘,江诗雨的雷霆之怒彻底爆发。 江诗雨的双眼通红,含着一团水雾,她紧走一步,扶着杜谦的胳膊,细细的打量着他。 既而,转头怒视方有财,如同护犊的母豹,厉声咬牙一字一句道: “谁干的!” 同时空气中元力骤然一凝,向着方有财汹涌而去,桌上的茶杯不停的颤抖,发出叮叮的声响。 方有财头皮发麻,他被元气压制得动弹不得,虽如临冰窖,却汗如雨下。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方才与杜谦商议时,不过就是说些么棱两可的话而已,现在眼看说错一个字就不能活了。 “这趟可是赔了老命啊。”

第三十六章 我要破案 方有财抖着嘴皮子,颤声道:“代宗主,弟,弟子不知。” “你不知道?你专职刑狱守卫,你不知道?你带杜谦口信禀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就你死好了。”江诗雨一句声调比几句高,最后一句语气中的阴寒如山巅玄冰。 方有财吓得瘫软在地,慌张地说道:“代宗主饶命啊,我只是外围守卫,我在外面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不过昨夜文争文师兄来审过杜师弟,而后杜师弟的腿便有些颠跛了。” 方有财语速极快,生怕慢了被大师姐一掌拍死。 这厮也激灵,说的都是实情,昨晚文争确实来过,杜谦的腿确实一瘸一拐,至于因果,就让江诗雨自己联想吧。 江诗雨卸去方有财身上的威压,转身盯着邢云峰,寒芒毕露说道:“方有财,你先退下吧。” 方有财吓的脚软腿软,绊绊磕磕地逃了。 邢云峰在见到杜谦的惨状后,心中便骂了文争一万遍。 适才明明说没有对杜谦用刑,可杜谦那一副要死的样子,这不是当众扇自己的老脸吗? “狗日的文争,你搞什么鬼,我看你活日子也到头了。” 他此时面对江诗雨只能放低姿态,不敢触其霉头,于是赶紧解释道: “老夫虽允了文争审杜谦,但嘱咐过不可用刑。而且我与杜师侄并无私怨,甚至还有共事之谊,即便真要害他,也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方法。” 江诗雨闻言怒火稍退,心里也思考着:“如果邢云峰真想对小师弟不利,方法多得是,甚至可以令师弟无声无息的消失,完全脱离干系。” 李敬之弹了弹铁指,插嘴道:“文争无令而擅行,他竟如此放胆,这么做必有因由。” 江诗雨点点头:“李长老所言甚是,此人怕是有所谋划。” “师侄放心,一盆脏屎竟扣到了老夫的头上,待擒下文争,老夫必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 江诗雨面色缓和下来,随后看向杜谦,眼里满是怜惜,“师弟的腿伤在哪里?快让师姐看看。” 杜谦哪里敢让她看,赶忙说道:“师姐,我的伤并无大碍。自《归元决》丢失以来,我心急如焚,在牢中每日思索,终于想透案情真相,便想着赶快禀告两位长老与师姐。” 大家差点忘了,杜谦能来此是因为说重大案情要禀告的。 几人都以为他只是以此为借口,想面见江诗雨,脱去牢狱之灾罢了。 江诗雨摸着杜谦的头顶,如同以前一般哄着:“小师弟,这件事自有众长老费心。你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师姐再去看你。” 杜谦掸掉身上的灰尘杂草,无比认真的对江诗雨道:“师姐,我真有案情禀报,还望师姐,二位长老给我一个机会。” “师弟当真有所发现?” 杜谦重重点了点头。 邢云峰脑筋一转,杜谦是在他刑堂受了委屈,如今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如今不妨送杜谦一个人情,改善一下和江诗雨的关系。 于是他转着手中的铁胆接过话茬:“如果杜师侄确有发现,我们也不妨听听。或许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有遗漏。 杜师侄,你便说说看吧。” 李敬之也道:“若杜贤侄真能勘破此案,那真是大功一件,以后在修炼上有何难处,老夫必倾力相授。” “师侄谢过二位长老,还请诸位一起移步文书楼宝库。” 大家原以为杜谦只是说几句推测,提供些线索,如今却要现场审案。三人虽不抱希望,但方才已答应杜谦,也只能配合,往文书楼行去。 几人拾阶而上,杜谦心里暗恨自己,为什么要装腿瘸,爬楼梯只能一点一点蹭上去,他们也真心狠,眼看着自己一瘸一拐地挪。 江诗雨曾数次欲搀扶,却还是忍住冲动,毕竟当着邢、李二人的面实在不好动作。 况且自从杜谦对自己表白后,她便刻意与小师弟拉开距离,深怕对方陷入情劫。 好一会儿,三人才来到三层宝库。 《归元决》丢失之后,宝库曾细致翻动搜寻过,如今已大致恢复如初,库中云梯也并未撤去。 梯子是小型步梯,两侧有扶手,梯顶有平台,用于取高处的典籍。 杜谦拽云梯至《归元决》宝匣处,却上不去,便开口道: “我需要取宝匣一观,请师姐助我。” “好。” 江诗雨玉手轻挥,架上的宝匣缓缓升起,随即似被无形之线牵引向众人飘来,之后稳稳的落在木桌之上。 “师姐好棒。”杜谦看着江诗雨的仙姿满脸崇拜。 江诗雨有些羞涩地道:“好了,快看看宝匣吧,以后你到了四品真元境便可御物。” 宝匣并不沉重,通体黝黑,敲之有金属之声。 小心翼翼的打开,用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并无机关夹层,又嗅了嗅其内的气味,便关上宝匣。 杜谦思索了一阵,随后对着江诗雨说道:“我还需要上梯子看看屋顶的油灯,有劳师姐了。” 江诗雨看着梯子,皱了皱眉。 欲观油灯,需于梯顶的台子上。 杜谦腿有伤,云梯的台阶比普通台阶高得多,他当然无法上梯。 只是梯顶台子很是狭窄,若自己与小师弟都上去,大概会紧紧挨在一起。 “当着二位长老的面,这如何使得?适才还想着与小师弟保持距离呢。”江诗雨心中天人交战,面色变幻。 一扭头,便看见杜谦祈求、可怜的目光,江诗雨终于咬咬银牙移至杜谦身侧,轻舒玉臂,揽住杜谦的腰。 靠得近了,小师弟身上的独特气息便涌入江诗雨琼鼻,手臂揽住的位置也温热坚实。 江诗雨的俏脸染上一层粉红,她赶紧运转元力,心绪终于清明了几分,紧接着双足发力,搂着杜谦向梯顶掠去。 杜谦被师姐搂着,正窃喜间,只觉眼睛一花,便落到梯子顶端的小台上。 台子窄小,二人靠的更紧了,只能面对面立。 杜谦顿觉师姐的身体柔软无比,如一团锦棉,他好想陷入这温柔静静地待着。 “你想怎么看油灯?” 江诗雨见杜谦目光呆滞,愣愣地不动作,只好抬头颤着声催促。 说话间如兰的气息喷到杜谦的脖子上,痒痒的,甚是舒坦。 杜谦斩断神游天外的遐想,“哦?哦,看看距离宝匣最近的那盏油灯。”

第三十七章 土法炼白磷 江诗雨赶忙驱动元力控制云梯移到油灯之下,想着赶快结束这小梯子上的难堪。 杜谦抬头看着油灯,伸手拧开钢索,托住油灯的底座,轻轻地将油灯从挂钩上取下。 此时江诗雨揽着杜谦仰视油灯,隐约看见师弟的喉咙滑动一下,似在吞咽什么,她惊觉二人的姿势像爱侣间的搂抱,胸挨着胸,胯顶着胯。 自己的小腹紧贴着杜谦的小腹,只觉对方的小腹火热无比,一时间小师弟身上的香味又重了几分。 江诗雨心如鼓擂,骤然紧绷身体,双手下意识的推开杜谦。 “啊!”随着一声尖叫,杜谦从近三丈高的台子上掉落,手上的油灯也翻滚着向地上砸去。 预料中的落地声并没有传来,邢云峰操控着油灯稳稳的落在木桌之上,而杜谦也被李敬之扶着平稳落地。 江诗雨见杜谦摔下云梯,惊呼着飞身去救,只是被李敬之早了一步,便一个回转,落到一处黑暗的角落里。 大陆知名的天骄;美名远播的归元宗代宗主,此刻脸蛋酡红,如同孱弱的鹌鹑般躲在暗处。 她此刻羞得双拳紧握,头深埋在胸腔里,一只秀脚不停地蹭着地面,似要将青石板刨出一个坑来。 如果此时地面裂开一道缝,她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永远都不再出来。 “太丢人了,当着两位长老的面与师弟搂搂抱抱……”江诗雨羞愤欲绝。 书房内针落可闻,两位长老全然当没看见方才的一幕。 刑阎王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铁胆,似乎又想到了一个折磨人的好主意。 李敬之也观赏着自己的铁手,似在想着残忍的新招式。 杜谦眨眨他的小眼睛,似喜似怨。 喜的是跟大师姐有了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怨的是这两个老鬼怎么还赖在这里?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咳咳,师姐刚才带我上云梯时我感觉突然有一股妖风刮来,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杜谦睁眼说着瞎话,“二位长老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说着还像两人挤挤眼睛。 俩老头异口同声道:“没看见,啊是不记得,不记得。” “好强的妖力,不知是哪来的大妖竟有如此修为?” 杜谦分别给两个老头回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随后看向案上的油灯,片刻后叫道:“师姐快过来看,这油灯有古怪!” 江诗雨闻言才从暗处走了出来,装作没事人一样看向油灯,只是她脸上酒红色的余韵怎么也瞒不住别人。 杜谦指着油灯说道:“诸位快看,这里有个手印。” 几人顺着他的指头看去,油灯厚厚的浮灰上果真有个清晰的手印,似是被人抓取过。 杜谦嘴角微微一翘:“师姐,二位长老,我已能找出参与盗取《归元决》之人了,此人或许是盗窃之人,也可能只是同谋。” “是谁?”三巨头异口同声,声音很是急切。 杜谦胸有成竹地说道:“区区在下还需要一些准备才能破解此案,先问问诸位知道白磷吗?或者低温就能燃烧的粉末?” 三人摇头,一脸茫然。 杜谦忘了这是个修行者的世界,人类的聪明才智都转移到如何修炼上去了,科技水平也就相当于古代的唐宋。 他需要白磷来破解案件,刚才经过一系列观察再加上在牢房里的分析,他已经确定了盗窃者的手法。“只能土法制白磷了。” 杜谦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走到桌前,拿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少顷,将写好的纸交给师姐:“麻烦师姐帮我准备纸上之物,尽量按我标定的尺寸和数量准备。” 江诗雨拿着纸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纸上写的画的他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却一点也看不懂。 刑阎王也不转手中的铁胆了,凑过来道:“让老夫瞧瞧。” 随后他也满头问号的将纸传给李敬之。 李敬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又递还给江诗雨。 “师侄且去准备吧,你这小师弟,应该不会叫我们失望。” 不多时,江诗雨拿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宝库,将袋子放到案上道: “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不过你说的漏斗没有合适的。我用玉石现做了一个,你看如何?” 杜谦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骨灰、水晶、木炭、烈酒、漏斗、铁盘、铁盆、一袋冰块。 拿起漏斗看了看,漏斗是由一块质地均匀的白玉制成,被师姐切磨的很薄,呈半透明状,与杜谦想要的规格形制差不多。 “甚好,多谢师姐。” 杜谦先将一个铁盆埋在冰块中冰镇。 随后让江诗雨将骨灰、水晶,部分木炭以元力搅成粉末、混合,倒入小铁盘,置于铁架上。 铁架下面放大块的木炭,浇烈酒,点火后炙烤混合的粉末。 等有白烟升起迅速拿漏斗罩住混合物,再将冰镇过的铁盆悬扣于漏斗的窄口上方。 杜谦开口道:“此物有毒,屏息,切勿吸入。” 几人赶忙屏息凝神。 众人只见一缕白烟顺着漏斗的窄口缓缓飘入倒悬的铁盆里。 白色烟气聚拢在盆底后并未四散,也不知去了哪里。 杜谦不时的拿些冰块放在铁盆上降温,等漏斗里渐渐的不再出现烟雾,杜谦拿着铁盆翻转过来。 众人便见铁盆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粉末,似霜似蜡。 杜谦拿着一把小刀缓缓的把白磷刮下来,乘放在一个小盆中,盆的四周放些冰块降温。 “大功告成。烦请邢长老将所有嫌犯提于文书楼大堂,我欲当众结案。” 邢云峰没有动弹,疑惑道:“这是什么?就凭这个?” “此乃白磷,由骨灰中的磷酸钙、石英中的二氧……唉,此物名为白磷,总之能破案便是了。” 稍倾,邢云峰带着几个刑堂的手下押着文书楼的一干人等来到大堂。 文书楼的大堂长宽皆为八丈。地面铺着青石砖,有些还有翻动过的痕迹,前两天刑堂来人把整个文书楼搜了一遍,撬了些可疑的石砖。 至此,楼主赵天宝、管事赵力、几名司务、及杜谦悉数到齐。

第三十八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放眼看去,文书楼的众人皆有些萎靡不振,低着头,有的人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看来没少受皮肉之苦。 邢云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今日要向尔等问话的是你们文书楼的管事杜谦,他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但有隐瞒不答者,本座决不轻饶。 记住,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依旧寻不到《归元决》的下落,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有些惊讶,通过近几日接触,虽然杜谦并不傻楞,但人们根深蒂固的印象还在,让他问案,能有什么结果? 这可关系到自己生死啊,这是破不了此案,找个借口让我们顶罪吗? “最好的结果便是废了修为,逐下山去,唉,必死之局啊。”楼主赵天宝似已知结局,头耷拉得更低了。 杜谦拖着瘸腿向众人抱拳作揖: “承蒙邢长老赏识,邀我协助破案,本来我是拒绝的,但宗门有难,男儿当此时不正应报答宗门对我的养育之恩吗? 于是我来了,还请各位对小子予以配合,以证各位清白。” 刑云峰白眼上翻,抖着脸皮不好发作地想着:“谁邀请你了?你还拒绝?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伸手!” 杜谦随后对楼主赵天宝道:“敢问楼主,《归元决》是你盗取的吗?” “老夫绝没有盗取《归元决》。”赵天宝面色坚决的说道。 “我相信你,你可以走了。” !!! 在场众人无不惊绝,便是赵天宝自己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只是他脸上并无喜色。 归元宗三巨头更是羞愧欲绝,恨不得掩面而走。 丢人啊,知道杜谦不靠谱,却没想到做出的事这么荒诞。 弄这么大阵仗,却审出这么个结果,这三位在其他人眼中得昏聩成什么样子? 杜谦看着众人的表情平静的说道:“大家都知道,开启宝匣需先开禁制取钥匙,而开禁制会发出钟鸣之声,此为防盗关卡。 若楼主私自盗取《归元决》,他瞒得过人,却瞒不过此处禁制的钟鸣。而宝匣历来皆由管事赵力开启。” 杜谦说着看向管事赵力。 赵力立即惊呼道:“宝匣是我所开,可并非我所盗啊。那日你们都在场,我一介凡人,如何瞒得住诸位监视?” 赵天宝接着话茬说道:“确实如此,开匣时,我文书楼诸人皆在,他似最做不得手脚之人。 老朽虽然只是四品真元境,不过赵力只是毫无修为,其动作逃不过我的耳目,他发现秘典丢失甚至还吓得摔了一跤。” 邢云峰闻言大声斥责道: “摔了一跤?好你个赵天宝,这么重要的事你却一直隐瞒。当初我刑堂询问你怎么不说?定是你与赵力串通,利用检查的便利一起盗了《归元决》,来人!将他二人押下,严加拷问。” 刑阎王的手下便唱喏要上前绑了楼主与管事。 赵天宝此时跳着脚喊道:“邢云峰!你们当时拷问老夫时何曾问过这么细致?你的无能却要赖在老夫的头上?你虽掌刑堂,但还没到横行霸道的时候!” 管事赵力也吓的面无人色,颤声说道:“邢长老,这《归元决》真不是我盗的啊!当时我发现丢了典籍,吓的腿脚发软,便跌了一跤,这稀松小事,何需禀报?”李敬之也开口阻止:“邢长老稍安,案件还并无眉目,且看看杜谦贤侄怎么说。” 邢云峰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杜谦笑着说道:“众所周知,楼主与管事皆不能单独打开宝匣...... 若欲参详《归元决》,需寻管事登记造册,管事找楼主开禁制,楼主再把钥匙交于管事,最后由管事开启宝匣取出典籍供人参详。 回头归还《归元决》时再反着走一遍流程,此举虽然麻烦,但这是三权分立,互相监督,不然典籍库早就被偷盗一空了。” 邢云峰盯着赵天宝道:“那就是三人合谋盗取了?我按借阅记录查找便是。” 杜谦接口道:“原本此事的确是楼主与管事嫌疑最大。但如果宝匣内真的空无一物呢?或者说在我们打开宝匣之前《归元决》便已经被盗了呢?” 屋内众人有些蒙圈,莫非真有九品大能无声的盗走秘典? 江诗雨皱眉沉思:“师弟你的意思是确有归墟境入宗盗取《归元决》?” “非也,诸位请看。”杜谦说着拿起一页与《归元决》大小相当的纸,接着道“《归元决》虽为典籍,却仅为一页纸而已,所以即使稍稍改变,也不宜察觉,可以解释由于潮湿等因由。” 之后杜谦用小刀取些白磷,细细的涂抹在纸上,再传与江诗雨。 江诗雨接过纸看了看,只是稍感滑腻,随后递与邢云峰与李敬之。 李敬之将其捏在手中,左看右看说道:“你不说,我都感觉不出来。” 随后杜谦将宝箱打开,“你们再闻闻宝匣里面,是否有一股特殊的焦糊味?” 三人再把鼻子凑近宝匣,仔细的闻了闻,点头称是。 杜谦把抹了白磷的纸放进宝匣,随后拿过来一个烛台,靠近宝匣。不一会儿众人便发现宝匣边缘似有烟雾飘出。 稍后,杜谦打开宝匣,一股焦糊味传了出来。众人向匣内看去,只见刚才放进去的纸已经变成一张燃烧完的灰烬。杜谦用手在匣里随便一抹,灰烬破碎四散。杜谦抱着宝匣向下倾倒,灰烬尽数飘落,匣内再无一物。 众人哗然。 邢长老围着宝匣看了好几遍,大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江诗雨也纳闷:“师弟你是如何做到的?” “此间宝库由于没有通风,所以异常闷热,如今天气回暖,若再将火烛靠近,轻易便能达到白磷的燃点。” 看着大家疑惑不解的样子,杜谦想起了上高数课时,讲台上老教授皱眉的表情。 孺子不可教也。 “诸位请看。” 说着又拿起一张纸,涂抹上白磷放在桌上,随后将烛台慢慢靠近白磷。 稍倾,纸片就燃起淡绿色的火焰,随后,桌上仅剩下一些灰烬。 “真是神奇。”江诗雨感叹道。 刑云峰突然惊道:“那你的意思是《归元决》被烧光了?” 杜谦哈哈大笑“怎么会呢?如果只想毁了《归元决》用不着这么麻烦,毕竟越麻烦的方法破绽越大,你说对吗赵管事?”

第三十九章 解谜 众人一惊,顿时看向赵管事。 赵管事瞪着双眼颤声道:“杜谦,你脑子坏了,可别胡说啊!此事与我何干?” 邢云峰已然看出赵力声厉内荏,挥手示意刑堂弟子。 那些弟子顿时抢上来几人,两人撑起赵力双臂,一人踢向赵力腿弯。赵力“通”的一声跪倒,随后一人拿了牛筋绳在赵力的双手双脚上一绕,扎了个结实,如同捆猪一般。 赵力犹在挣扎尖声喊着:“我没有,我冤枉,我冤枉啊!” 杜谦见此情形,升起兔死狐悲之感:“你我无仇,不过事关文书楼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也好叫你心服口服。 我每晚关楼后皆要巡视一遍整个文书楼, 在我来文书楼任职的第二日,距离宝匣最近的那盏油灯被移动到宝匣近前,一天后,又被移回原位。” 杜谦接着道:“我与二位长老、师姐看过油灯,其上有拿捏过的痕迹,而且是左手指痕。” 大家都一脸懵逼的看着杜谦,然后呢? “整个文书楼只有赵管事你是左撇子,吃饭、写字都是左手,而油灯上留的指纹也是左手抓握。 如果赵管事还是不服,那便把油灯上的指纹拓下来,与你的指纹对比。 还有你之前当着楼主的面故意跌落宝匣,是为了倾倒出里面残留的灰烬吧?” 赵力闻言不再辩解,而是浑身颤抖不止,其后背的衣衫已然湿透。 “哦,原来如此。” “指纹有这个作用吗?” 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 有人点头,有人拍手,有人眉飞色舞,没啥用的知识又增加了呢。 刑云峰此时阴沉沉地道:“赵力,宗主和赵楼主待你不薄,你竟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毁我归元宗根基,说出《归元决》下落,老夫叫你死个痛快。” 赵力知道无力回天,疯狂大叫道:“呸!你个老匹夫,当年你废我修为,何隐山那个死人贬我为这破楼的管事,我背地里受尽白眼,遭人唾骂。我恨不得喝你们的血,食你们的肉!” 赵天宝越过众人,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打得赵力眼冒金星,嘴角淌血。 赵天宝恨声怒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你做了错事,宗主好心留你在我身边照顾于你,你竟不知悔改,心生怨恨!” 赵力蠕动着嘴,“噗”地一声吐出一口带牙的血沫,喷得赵天宝一脸猩红,他瞪着血红的双眼: “老子最恨的就是你!彼之娘的,你身为我叔父,当初我被废修为时,你曾为我求过一句情? 呸!让我一生修为尽毁,让我受人欺侮!这些年要老子天天伺候那些狗屁长老。 曾经要仰视我的人,如今却要我摇尾乞怜以之!就是我盗了《归元决》,看你们这些废物毫无办法真是畅快,哈哈哈......” 邢云峰挥手让手下拖走赵力,再听下去指不定赵力会说出什么更难听话。杜谦走近江诗雨,伸着脖子靠近师姐的耳朵:“师姐他们还是叔侄呐,怎么回事师姐你跟我说说,听得我一头雾水。” 江诗雨听到杜谦的话,耳朵一痒,好似有人用草杆儿在拨弄她的耳朵,立即红了耳朵,随后脖子上、脸上也罩上粉色。 她扭头瞪了杜谦一眼,却看那神在在,似无所觉,眼神清澈,似乎不是刻意而为。 “师姐也太爱害羞了。”杜谦没脸没皮的,心里却偷着乐。 江诗雨稍稍平复心中羞意,缓缓道:“赵力是楼主的侄子,以前也是宗门长老,位高权重。几年前强占了一名宗门女弟子,被我发现,告到了师尊那里。 这等败类按理说该废去修为,逐出师门,不过楼主苦苦哀求,师尊感念楼主历年贡献,便留他一命在楼主身边。” “嘿,原来是个强奸犯,死了活该。”杜谦对这种人渣毫无怜悯。 赵天宝望着赵力怒骂挣扎的身影慢慢远去,眼中含泪喃喃道: “侄儿啊,你怎知道我没为你求情?我若是不曾向老宗主求情,你怎会依旧在归元宗?怎会在我身边做这文书楼管事?” 邢云峰打断赵天宝的自言自语:“赵楼主,虽然你侄儿败露了,但你现在还是脱不了干系。免不了你还要去我刑堂走一趟。”说完就要招呼手下押走赵天宝。 赵天宝似是没有听见,依旧注视着赵力离开的方向。 他在这世上只有赵力这一个亲人了,侄子阴谋败露,这次必死无疑,向任何人求情都没用。 赵天宝心如死灰,呆立无言。 杜谦见状摇头叹道:“楼主若是主犯,他完全可以耐心等待某位长老参详《归元决》之后立即动手。如此便完美嫁祸给了那位长老,摆脱所有嫌疑。” 转头看向正默默流泪的赵天宝:“而他在例行检查时自爆此案,自己便是最大的嫌疑,实为不智。” 赵天宝闻言卷了袖子,擦了一把混着眼泪、血沫、吐沫的大花脸,向着杜谦俯首作揖道:“老朽谢过杜师侄正义直言,待老朽真正脱了罪,再厚报师侄。” 江诗雨望着杜谦,眼中透着询问道:“楼主无法自证清白,我们也没证据证明楼主参与了此事。那便暂时恢复楼主自由,不过要使一人,以做监察。你看如何?” “师姐提议甚好。这样文书楼能马上恢复运做。至于监察需刑堂寻一机敏之人,修为倒在其次。” 随后看着向邢云峰道:“我看方有财为人机谨,虽修为不高,但在刑堂任职多年,应能胜任。” 邢云峰哈哈一笑,接口道:“杜师侄机智过人,短短时间便揪出了内贼赵力,解了我的心事啊。区区监察一职,算得了什么。” 杜谦赶紧作揖道谢。 方有财原是刑堂一跑堂的,送他去文书楼做监察,算得上升职了,赵楼主经管文书楼多年,能给方有财的好处必然不会少了。 李敬之此时皱眉道:“虽然抓到了盗取典籍之人,但《归元决》的下落依旧没有着落啊。” 杜谦摊摊手,“我只能破解《归元决》是怎么没的,至于怎么找出来,目前还毫无头绪。” 邢云峰转着铁胆也颇为无奈:“稍后老夫便亲审赵力,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江诗雨郑重的对着邢云峰道:“《归元决》非赵力一人可盗取,必然是某位曾借阅秘典之人与之配合,若是按照借阅名册查找,应能有所得。”

第四十章 升职加薪 邢云峰听完顿时眉开眼笑地道:“对啊,师侄机智,不弱于你小师弟啊,哈哈。回去我便按查阅名册查访” 那名册早已被邢云峰收入刑堂,待回去按名索迹,不知会有多少大人物要去他那吃茶做客了。 接下来的事杜谦可管不了。 他本来就是文书楼的人,去帮刑堂审案子,别说不会审,即便他愿意去,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参与。 邢云峰想着赶紧整人来刑堂喝茶便喊了手下急火火地离去。 杜谦见邢云峰要走,赶忙喊道:“邢长老,那我接下来要去哪?” 邢云峰闻言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回头对杜谦笑着道:“看我这脑子,杜师侄已然脱罪,且大大的有功。师侄自行回去便是。” “那真是太好了,谢过邢长老。”杜谦欣喜道。 看着邢长老的身影渐渐远去,杜谦却努着嘴对江诗雨道:“切,光说有功,却不提奖励的事。小气。” 师姐听了杜谦的抱怨,摇头苦笑道:“奖励之事定是有的,不过邢长老却不能一言而定,毕竟你不是刑堂弟子,我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调你去万全堂经营酒楼。” “谢师姐关爱,还是师姐对我好。” 江诗雨微微一笑,“师弟在此稍等,我去唤门中弟子送你回去,你的腿毕竟有伤,这两日回去好好休息,待酒楼之职有了眉目,师姐再去寻你。”江诗雨说完先行离去。 …… 时日匆匆,如白骥过隙。 清晨。 距杜谦破了奇案已过三日,说是破案了,其实《归元决》一直未寻获。 杜谦知道归元诀应该还在文书楼中,既然禁制未损,且《归元决》之上也有禁制与钟鸣相通,那原件便谁也带不出去。 若是按照名单查询,再地毯式排查,定有所得。 只是此事与自己有何干系?目前最重要的是赚钱娶老婆,不,是抢乌取的未婚妻。 方才师姐来过,带来几个消息。 好消息:经师姐力排众议,邢云峰与李敬之支持,同意杜谦入万泉堂,经营酒楼,明日即可上任。 但是,杜谦只能负责青州事务,为青州总管,他上头还被安排了一个经营总管,负责全浩澜大陆的事务,顶替原鲁长老之位。 若归元宗是个企业集团,那经营总管便属于集团总经理,杜谦充其量是一个大区经理。 杜谦过于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若真无人制约,那些老不死的长老们说什么也不干。 坏消息:文争逃了,文书楼的名册也一起丢了。 邢云峰气得杀了鲁夫人和林堂泄愤,据说鲁夫人是笑着服刑的。 一个区域经理,怎么搞上市? 杜谦听到结果有些郁闷,《归元诀》丢失已经浪费十几天了,还有三个多月,能赚够钱吗? 再说上头还有个经营总管制约自己,束手束脚,怎么搞事?杜谦的最终目的是要卖股份凑钱的。 “小师弟放心,新总管并无经营经历,你的那些方法,他应该插不上手。” 杜谦挠挠头,“就怕他摆官腔,胡管一气,岂不是坏了我们大事?” 江诗雨笑着安慰道:“若他真不知趣,我会在你身边帮你压制,自你连破两案,风头正盛,想必他会不太孟浪。” 《归元诀》丢失还未寻回,师姐怎么还能在我身边帮忙?现在不应该焦头烂额吗?《归元诀》代表的可是宗门根基啊。 杜谦瞧不出头绪,疑惑道:“师姐,《归元诀》丢失,我怎么并未感觉到你着急呢?” 江诗雨抬眉看了杜谦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归元诀》之事有些辛秘,你现在还不方便知道,明日我们会声称《归元诀》已经寻获,将赵力明正典刑,以提正宗门士气。” “声称?你们打算用假的《归元诀》代替原件?” 江诗雨点了杜谦脑门一下,“还是小师弟聪明,总之,此事已告一段落,咱们姐弟现在以赚银子为第一要务,八月将至,师姐的时间不多了。” 二人又将明日去元丰楼的事宜详谈,江诗雨看了看杜谦的伤势,便匆匆离去,并未给他作怪的机会。 杜谦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总感觉赚钱的事不会一帆风顺。 稍后,便排除了负面情绪:咱可不能给穿越前辈丢人呐,在经济还比较原始的世界玩金融,还不唬得他们这些土著一愣一愣的? 随即又自信起来。 “又是一年春来到,柳树笑弯了腰~”杜谦躺在床上,期待着酒楼大亨之我是世界首富之旅。 ………… 春季,正是农忙的时候。 归元宗三里外的一个小村落,名为小叶村。 村中早已炊烟四起,而北面一处大宅子却静悄悄的。 据说这个大宅子是城里某个老爷的别院,这些村民都属此老爷的佃农。 还好老爷慷慨,一年的收成相较别村佃农能多换个半两银子,扣去朝廷的人头税,也算丰满。 此时大宅中的一处小间房门紧闭,窗户似是特制,密不透风,屋外亮堂堂,屋内却昏暗暗。 里面一个声音急吼吼的道:“长老救我啊!邢云峰方才要抓我,亏得有刑堂师弟提前通风,不然我再也见不到您老了。”声音听着耳熟,赫然就是逃走的文争。 一个朦胧的身影安坐于太师椅上,也看不清面容,那人缓缓开口: “如果不是你多事去找那杜谦麻烦,怎会暴露?他只是蝼蚁一般的人,届时我们计划成功,杜谦还不是任意拿捏?你硬逼着那司务写下错漏百出的证供,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文争呐呐道:“我,我看见杜谦那小畜生就来气,大师姐时常关照他,凭什么一个傻子能得大师姐青睐?” 模糊身影似是动了真怒,周边元力猛地向着文争压去。 文争的膝盖砰的一声重重磕在地上,他的头紧紧贴着地面,屁股撅得老高,即便他痛的冷汗连连,也大气一口都不敢喘。 身影怒喝道:“蠢货!林堂蠢,你也蠢!江诗雨惊才艳艳,美名远播,岂是你能染指的?” 旋即又沉默不语,似在思考着什么。 “你该死!不过念你投我多年。此次也没酿成大祸,只是引起他们警觉罢了,便饶你不死。” 文争跪在地上,感激道:“谢长老,谢长老开恩。” 模糊身影似是很满意文争的顺从,点点头道:“死罪可免,不过活罪难逃。你那张面皮便不要了罢,就当以前的文争已经死了。” 文争颤抖着抬头看向身影,询问道:“长,老?长老这是何意啊?” 模糊身影嘿然一笑:“怎么?你还想顶着这张脸行走于世?” 说着走向文争, “你已无路可走,待宗门的捕杀令出来,你必死无疑,看你是不敢自己动手的了,老夫就再帮你一次。” 身影说着话,一只手已经按住抖如筛糠的文争,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屈指如钩,向文争的脸上抓来。 房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村庄。 村中农人都听见嚎叫都停下手中的活,又惊又怕,向着大宅的方向望去。 大家都以为大白天闹了鬼,或有妖物在大宅中作祟。 更有些胆子小的拿了细软竟连夜离开村子。

第四十一章 检阅元丰楼 仓石城,元丰楼。 杜谦与江诗雨在元丰楼门前,这是归元宗在青州最大的酒楼。 所处地段也是绝佳,只是这门面……门窗老旧,飞檐乌糟糟,一面酒幡洗得都有些发白了,实在寒酸。 杜谦摇扇而入,已近午时,楼中食客却不多,只有一半上座率。 掌柜的眼尖,见到江诗雨进入,诚惶诚恐地跑出柜台,躬身道: “小可见过宗主、公子,不知今日宗主亲来,可是有事?” “无事,只是吃顿便饭,掌柜的自去忙吧。” 二人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立即有小二笑着跑过来,俯身鞠躬道:“见过宗主、这位公子,您二位这是……” 杜谦扫了一眼,发现小二一侧脸有些肿胀,上面还留有清晰的指痕。 他并未在意,社会尚武,整个元丰楼人员又都是新招来的,可能在互相磨合吧。 江诗雨转头看向杜谦:“已近午时,想吃些什么?” 杜谦手指击打着桌面道:“把咱们元丰楼最拿手的菜上十道来。” 小二见两人是来吃饭的,答应一声,又倒了茶水便跑向后厨。 杜谦环视四周:元丰楼内装饰只能用干净形容,方桌、条凳、青石地,与其他酒楼并无二致。 稍倾,店小二陆陆续续端上来十道菜,“江长老是否要饮酒?” “不用了。”杜谦接过话,挥退小二。 店小二心中纳闷不已,“这谁啊?这么大架子,一副武人打扮,手上却拿把扇子,瞧样子江长老还隐隐以其首,也不知是哪来的小白脸。” 杜谦尝了几口菜,点点头。 “色香味都还不错,还是师姐厉害,招来这么好的厨师。” 江诗雨舒了一口气,小师弟自入楼以来便一直闷着。 这十几日人事与皆由她亲自打理的,若一件都没办好,那真有点无地自容了。 “你说过人事要亲自把关,不能有宗门插手,这楼中的上至厨子,下至小二,皆为我亲自挑选的。” 杜谦心痛地注视着江诗雨,“这几日辛苦师姐了,稍后我为师姐松松肩膀,以示犒劳。” “去!”江诗雨翻了个白眼,“谁用你犒劳,这可都是为了我自己。” 杜谦边吃边口花花,时而逗得师姐娇笑不已。 吃罢饭菜,喊来小二结账。 小二搓着手,讨好道:“这位公子,凡归元宗上下来此吃请,无需支付银两,凭腰牌即可。” 杜谦闻言一愣,还有吃饭不用花钱的好事?这岂不是要把元丰楼当成公司免费食堂了? 长此以往,宗门之人皆来胡吃海喝,元丰楼若能赚到钱,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杜谦叹了口气,这元丰楼久积沉疴,哪怕将其中的人事皆换一遍,也无用呐。 看了看小二微肿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小二瞄了江诗雨一眼,见其并无反应,便老实答道:“这是小的不懂规矩,前几日有宗门侠士来此堂食,饭后小的追讨银钱,被教训了一顿。” 小二的头越说越低,有些慌张,“还望宗主原谅小的,这个规矩我是真不知道,小的还有老母要养……”听着小二的求饶声,杜谦一肚子火气,这些宗门败类,有膀子力气去跟云道宗碰去啊。 跑自己家欺负这些毫无修为之人,就是一群酒囊饭袋、窝里横! 杜谦出言安慰道:“无妨,此事错不在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公子,小的名叫小五子。” “小五子,在这好好干,我发誓,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杜谦说着取出一角银子,递给小六子,“拿着,当是你的医药费,剩下的回去给你老娘买点好吃的。” 这年轻公子什么来头?还给自己这么多银子? 小五子想接又不敢接,抬头看了看江诗雨,见其点头,便接过银子频频道谢离去。 杜谦持墨霜不停拍打着手心,沉声道: “师姐,我看不止这元丰楼要整饬,便是整个归元宗,都要来个大换血。” “这些弟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待我回宗定要严惩他们。” 杜谦听得着摇头,吃饭不给钱又打人,还要宗主亲自惩治?也不知师姐是怎么管的宗门,一点规矩都没有。 莫非宗门的刑规律法都是摆设? 饭后,杜谦随着江诗雨巡视了一遍元丰楼。 酒楼为四层,一楼为大堂散桌、后厨、柜台,后门有院,做仓库、劈柴等杂事。 二、三、四层皆为包厢,客人较之大堂更是稀少。 杜谦旁观酒楼运行流程,见与现代并无太大区别,担心终于放下几分。 待吃客渐渐散去,杜谦命人收了酒旗,挂上门板,仅留两块未上用来透气。 元丰楼所有雇员在大堂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排,杜谦立于对面,身后是江诗雨。 大家都在琢磨着年轻人是谁。 杜谦定,扬声道:“诸位,本人姓杜名谦,得宗主信任,授任青州总管之职,以后便要与大家在一起典工作事了。” 众人听到此,皆有些迷惑,怎么还有一个总管?那昨天来的那位总管又是谁?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假冒归元宗总管? “既来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本总管新来,若有照顾不到或无法理顺之处,请大家海涵。” 杜谦说着拱了拱手,又说了几句激励的话,便遣退众人。 “掌柜的稍等。” “哎,总管您叫我?”一位头戴员外帽的中年人,陪笑着答应。 “还不知掌柜贵姓?” “小可姓陈,卑名一凡。” 靠,沉一帆?这名字不会与我五行不合吧? 杜谦脸上却带着笑,拍着对方的肩膀道: “陈掌柜不必客气,你我虽为上下级,但只要你管理好这元丰楼,今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总管,杜总管年少有为,在下必以杜总管马首是瞻,只是……”陈一凡看了看杜谦身后的江诗雨,略有些犹豫。 “说。” 陈一凡小心翼翼地道:“昨日来了一位归元宗长老,带着数名弟子,声称是万泉堂总管,也管理元丰楼之事,在下勘验过他的鱼符,确认无疑。不知,咱们元丰楼为何会有两位总管?”

第四十二章 另一位总管 楼中那些的伙计,都支棱着耳朵,远远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杜谦开始介绍身份之时,众人都纳闷不已。 今日这位说自己是总管的年轻人,可是有代宗主领着的,断不会有假。 不过昨日有人来元丰楼,也声称是总管。 整个元丰楼,包括陈一凡自己都是新来的,哪里认识?那个老头嚣张跋扈,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身边的弟子又长老、总管叫个不停。 陈一凡忙前忙后伺候着一帮人大吃大喝一顿,临走时老头还要将近几日赚的银子取走,说是上缴宗门。 陈一凡如何肯干,若这帮人冒充宗门之人骗吃骗喝便也罢了,若对方真是骗子,将店里的现银拿了,如何向江诗雨交代?怕是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赔的。 陈一凡以死相逼,那帮人倒也没再为难他,只是殴打了几个劝解的小二才罢手。 那老登拿出半个鱼符,陈一凡与店中所留拓本比对,方知对方确是总管,便也不敢再阻拦。 只是好言相劝对方留下一些银钱,以作明日采买之用,不然便要关门歇业了。 老登这才留了些许银子,领着几个狗腿子晃荡着走了。 陈一凡瘫坐在柜台中,看着有些老旧的元丰楼,大摇其头,心中感叹:这归元宗早晚会被这帮家伙给败光喽,这哪是做买卖啊?分明是杀鸡取卵。 杜谦听到这里拳头紧握。 这他娘的归元宗不倒,简直毫无天理。 回首看向师姐,见其也眉头倒悬,眼含杀气。 这帮人瞎折腾,逼得师姐要嫁给个牲口,能不气吗? 杜谦真想再劝劝师姐,咱夫妻俩跑路得了。 “昨日来归元宗的长老的确也是总管,不过他是浩澜大陆元丰楼的总管。而我,是这青州元丰楼的总管。” 杜谦扫视了一圈,看着元丰楼众人面露讶异的表情,“是不是觉得他比我的权利大??那我现在就把话和你们说明了!” 他顿了顿,随后用大拇哥指着自己道:“在这青州元丰楼,我说了算,以后但凡再有宗门之人吃饭不给钱的,你们便来找我,那个偷银子的老登再来,你们也找我便是。” 杜谦只是给自己和陈一凡打气,那个总管长老的确是杜谦的顶头上司,也是能插手苍石城元丰楼的。 只是若不这么说,怕是这元丰楼将毫无士气,更不用提将来能否炒作了。 陈一凡还是有些不信,他看着江诗雨道:“江长老,这……” 毕竟,是江诗雨将自己招来的,他来此时日不多,可不认识归元宗内乱七八糟的各路人马。 江诗雨点头道:“这是我的小师弟,他的确是青州总管,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今后若有不决之事,直接向其请示即可。” 陈一凡闻言立即躬身作揖:“是,小可定将总管所言奉为圭臬。” 杜谦满意地摇摇扇子,笑着道:“适才我看大堂仅有几桌食客,二三楼更是没什么人,此为店内常态吗?” 陈掌柜摇头叹息道:“总管大人,此即为常态,有时还不如今日。” 虽早有预料,但听得掌柜说出的话,杜谦依旧有些心冷。他面色不变,笑容依旧,“无妨,既然我来了,便会带你们蒸蒸日上,将元丰楼做成这浩澜大陆最好的酒楼。” 杜谦边与陈一凡说着话边环视酒楼的环境。 师姐之前虽然已重新修整过了,但并未有多大改动,只是将一些老旧的墙面填补,地面平整,桌椅重新刷了一遍大漆罢了。 “陈掌柜,若是将元丰楼重新修整一遍你看要花费多少银钱?” 陈一凡环顾一圈,“那要看总管打算修整到什么程度了,若是与其他酒楼相当,只需换些桌椅,增添些字画便是, 若是总管想要一鸣惊人,修整的更雍容大气……”陈掌柜伸出一个巴掌,小心翼翼地道“大概需要纹银五百两左右。” 五百两?换算一下,五十万软妹币? 玩呢?四层大饭店,花五十万装修?你是只铺点地板,刷刷墙吗? 杜谦回身看着陈一凡,眯着眼睛道:“老陈啊,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觉得我不懂,好骗啊?嗯?” 陈掌柜一哆嗦,小心翼翼道:“总管何出此言,这,若是省省,三百两也是够的。” 杜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格局,格局啊,稍后我给你画几张图,你寻人按此修造,我给你……五千两预算好了。” 江诗雨和陈掌柜听到后皆是一惊: “师弟,万万不可!” “总管所言可是真的?” 杜谦看着二人震惊的表情,摇着‘三寸不烂之舌’哈哈大笑,“银子的事你无需操心,修整都不舍得花钱,还如何套得到大金主?” 此刻,门口传来“咔嚓”一声响。 一个方头阔耳的老头,气呼呼地打翻一块门板,闯了进来:“大白天的,是谁关了酒楼。” 老头身后跟着几个归元宗弟子,皆面露凶相,一副恶犬欲咬人的样子。 老头怒气甚盛,吹胡子瞪眼地扫视一圈,发现了江诗雨后立即变成了笑脸,“原来是代宗主来了,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老夫好有准备呀。” 江诗雨厌恶地摆摆手,“我只是来随便看看罢了。” “唔。”老头见江诗雨没给自己好脸色,便也不再故作尊敬:“代宗主来此,老夫是欢迎的,只是这来了,便关了我的酒楼,上了门板,是何故啊?” 老头神色倨傲,冷言冷语,竟敢质问江诗雨。 江诗雨眼睛微眯,周围的温度立即冷了几分。 “这老头是谁?好嚣张啊。”杜谦走到师姐身旁,摇着墨霜故意问道。 江诗雨听到杜谦的话,便知小师弟欲整治对方,于是怒气立消,也不出声,打算在一旁看热闹。 老头看杜谦一身武服,却摇着扇子,且与江诗雨走得甚进,便猜到是新入万泉堂的杜谦。 他向后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一个狗腿子立即撩指杜谦道: “这位是归元宗长老,万泉堂总管王德发,你又是那根毛葱?”

第四十三章 谁是上峰 杜谦不理说话之人,他面对王德发,不吭不卑地持扇抱拳道:“原来是王长老,不才杜谦,近日荣升万泉堂青州总管,之前不知长老身份,还望王长老不要见谅。” 他故意不提王德发万泉堂总管之职,也不知藏着什么坏水。 王德发见杜谦对自己还算礼正,且对方又属于自己下属,以后少不得与其共事,便鼻孔朝天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对,傲慢无比。 王德发自有傲慢的资本。 原先归元宗原有四大派系,分别是江诗雨、刑堂邢云峰、武堂李敬之和万泉堂鲁长老。 鲁长老死后,总管位置便空了出来。 原本江诗雨欲将杜谦送上这个位置上,只是众长老极力反对,各方妥协之下便让万泉堂管事,王德发捡个便宜,升任总管,而杜谦只能退而求其次任青州总管。 王德发一朝得道,进入宗门权利中枢,尾巴自然翘到天上去,便是面对江诗雨都不再小心翼翼。 他斜着杜谦问道: “这门板是你安的?” “是。” “你还要修整这元丰楼?” “是。” “那修整可是要关闭这酒楼?” “会暂时闭店。” 王德发听后一股怒火窜到脸上:“杜谦!我的酒楼你也敢关?你向我禀报过吗?谁给你的胆子!” 杜谦一直低着头,装作恭敬模样,当再次听到“我的酒楼”几个字后阴阴一笑,慢慢地直起身。 “刷。”杜谦展开‘三寸不烂之舌’缓缓摇动:“你的酒楼?”他回首看着元丰楼众人,“大家都听到了吧?王长老说这是他的酒楼?” 元丰楼无人敢应,只有小五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诗雨轻笑回应:“我也听到了。” 杜谦怒目圆睁高声喝道: “好你个王德发!这元丰楼乃宗门列祖列宗攒下来的,你升为总管才数日,便将宗门资产收为私物,你是何居心! 今日你敢贪墨元丰楼,明日你是否要兼了刑堂和武堂,要不要将这宗主之位也让给你坐坐?好将整个归元宗都划在你的名下!嗯?” 江诗雨适时地表现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横眉注视着王德发。 王德发闻言立即愣住,慌忙连连摆手道,“没有,老夫绝对没有。” 他最近实在太过张狂,周围的赞美声,使其迷了心智。 那句“我的元丰楼”的确是他亲口所出,而且不止一次,更何况还让江诗雨听到了。 杜谦抓住一个痛脚猛揍,王德发辨无可辨,他颤着手指,指着杜谦:“你,你……你以下犯上,你竟敢对上峰出言不逊!污蔑上峰,我要将你告到长老堂去。” 杜谦掏了掏耳朵,似是不屑:“以下犯上?谁说我是你下属?你是总管,我也是总管,你的任职鱼符上明明白白地刻着‘总管’二字,可不是‘大总管’。” 说着又取下自己带着的鱼符,展示给对方看,“王长老请看清楚,我这上面刻的也是总管!还上司?你到底认不认字?” 适才陈一凡与自己说王德发拿银子时,杜谦便看过其鱼符拓本,由此他更有信心搞臭这老登。 王德发哪见过如此牙尖嘴利之人,他看着对方那把写着‘三寸不烂之舌’的扇子不停地摇晃,恨不得立即将扇子夺下来,撕碎扯烂。 王德发身后的一个狗腿子窜出来,大声道:“王长老是万泉堂总管,总督大乾五十二间元丰楼经营,你只是负责青州一隅,当然是总管长老的属下。” 随后几个狗腿子一起嚣叫: “对,你就是总管下属。” “见了总管,言语不敬,该当何罪。” “我们总管当然是管着你的,杜谦小儿,莫要嚣张。” 杜谦哈哈大笑,随即厉声道:“哪来的狗才!见了本总管,不鞠躬下拜,还当众指摘上峰,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些叫嚣之人一愣,这才想到杜谦乃万泉堂青州总管,只是他们从未见过杜谦,由是心中并无这位上司。 杜谦指着王德发身旁的几个狗腿子,“你们顶撞上峰,乃大不敬!明日自去刑堂领介罪棒,每人五棒,若敢不去,老子亲去找邢云峰,扒了你们的皮。” 狗腿子们闻言身子一抖,张嘴呐呐不敢再言语。 刑堂介罪棒,归元宗上下闻者心颤。伤害不大,痛感却直击灵魂,一棒下去,刀切火燎般,直接哭爹喊娘,五棒…… 江诗雨面色阴沉着开口道:“你们几个,腰牌抄录下来给我,明日本座亲自监督行刑。” “是……” 代宗主发话,狗腿子皆耷拉着脑袋,老实地写下姓名,交予师姐。 看来明日必须要去刑堂受刑了,除非现在便叛逃出宗。 几人想着明日的刑罚,皆苦着脸,随后小心翼翼地在江诗雨身侧,生怕那位拿扇子的总管再给自己身上安罪名,不敢妄动。 王德发见平日里对自己溜须拍马的几人纷纷远离自己,不由得心中大恨:“杜谦小儿,没想到之前声名不显,甫一出世竟如此犀利。” 如今王德发只能孤军奋战,他深深呼出几口浊气,冷声道:“杜谦,任凭你牙尖嘴利,也摆脱不了你是我属下的事实,此事是经过长老堂确认的,长老堂明言:你,受我监督!” 可对面那个‘三寸不烂之舌’依旧扇个不停,还轻蔑一笑,“监督便是上峰了?” 杜谦缓缓踱步,环顾堂中众人,“前几日,文书楼楼主赵天宝因涉嫌疑,受刑堂方有财监督,方有财可算是赵天宝的上峰? 这青州平安王,受我青州子民监督,若有不法事,可上奏朝廷,便是路边农夫都可监督平安王,王长老觉得农夫是王爷的上峰吗? 便是我爱戴的代宗主,虽然她暂代老宗主管理宗门,但若她做了对宗门不利之事,宗门之人皆可以上报给长老堂,将其赶下台,代宗主受你我监督,依王长老的意思,你是我大师姐的上峰喽? 杜谦瞅着王德发涨红的脸,不屑道: “切,叫你多读书你偏要去喂猪。”

第四十四章 四宗罪 “哈!”也不知元丰楼中是谁笑出了声,却立即捂住嘴巴,令笑声戛然而止。 江诗雨公道地了出来,公平、公正地道: “王长老,当日长老堂受你职务时,仅叫你监督杜谦,可并未言明青州受你管辖。既然青州总管是杜谦,那青州所属的六间酒楼,便统归杜谦总管。” 江诗雨见王长老还要出言,便露出危险的气息,寒声道,“王长老,你坐上万泉堂总管之职,已然高攀,应谨守本分,若不知进退,这位子是做不了多久的。” 王德发心中一惊,立即咽下口中的话,转了转眼珠,“哼,杜谦,老夫也不与你惩口舌之利,既然你想做这小小青州六间酒楼的总管,看在江长老的面子上,老夫成全你便是。” 说完便甩袖欲走。 “等等。”杜谦却喊住王德发。 王德发缓缓转身,“你还有何事?” “刚才你对我一阵指摘,我有几事不明想请教王长老。” 见王德发冷着脸不言语,杜谦接着道: “适才你进门便对代宗主言语不敬,要知道,其暂代老宗主管理宗门,若无意外,是要任下一届宗主的,而你不知尊卑,目无礼法,此乃大不敬之罪,此罪一。 其二,你初得总管之职便称元丰楼归你个人所有,嚣张跋扈,我怀疑你以公充私,心怀不轨之事。 这其罪三,你昨日在元丰楼支走了一百两银子,却没有签字画押,我怀疑你中饱私囊。 罪四,你无故差人殴打元丰楼雇员,更丧心病狂的是,你们殴打的还是无修为之人,元丰楼属归元宗,其内雇员便是宗门外围子弟,此乃残害同门之罪。 这四大罪,人证物证聚在,明日我便告上长老堂,治你之罪。” 杜谦依次细数了王德发四大罪状,虽然有的牵强,但若按栽赃标准,严格审查,他任何一条都逃不掉。 尤其中饱私囊的罪责,一查一个准,比如昨日取的一百两,留下给宗门内大佬分润的,手下再赏赐点,还剩小几十两,自然是进了自己的腰包。 王德发面色青红变幻,手臂颤抖不止。 他又怯又气。 那些罪状都说到点子上了,自己无可辩白,若不是江诗雨在此,他早就拧下杜谦的脑袋当夜壶了,还有那把扇子,他要把扇子与杜谦揉在一起烧成灰,全t扬喽。 正待王德发崩溃的边缘,江诗雨为其找了个台阶, “小师弟,你说的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王长老为人正直、严谨,我相信他不会干这些事。 至于他对我言语不敬之事,那是王长老见酒楼封门,一时心急所致,你说呢?王长老。” 王德发闻言顿时眼睛亮起,他深深地对江诗雨鞠了一躬,郑重道:“正是如此,老夫言语对代宗主不敬,请代宗主宥恕。” 江诗雨扬手虚托对方,微笑点头。 杜谦见状,这是两位大佬暂时达成和解喽? 他也举步上前,与王德发面对面,笑着道:“小子适才也对长老多有不敬,望长老原谅则个。” 随后又凑近王德发,小声道:“那一百两纹银我便先记在王长老账上了。你记住喽,我杜谦能将你查得底掉,便是你小时候尿过几次炕,我都能扒得出来。” 吹牛ber,杜谦为了震慑主对方,胡吹大气。 但这种威胁,对王德发这种身上把柄一大堆的人,的确好用。 若是像大冤种这样的,月俸全被人蒙骗了去,仅留一个把柄的人,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被师姐揪住。 杜谦看着王德发离去的身影高声道:“王长老,昨日的饭钱您还没付呢,纹银二十两,谢谢!” 王德发顿了一下,他忍住暴怒的冲动,头也不回地向后抛出一物,哑着嗓子道:“不用找了!” 随后,一道金光便“啪”地一声落在柜台上。杜谦拿起一看,嘿,一锭十两的金子,若都是这种豪客,天天与人斗嘴我也乐意。 江诗雨身旁的几个狗腿子也点头哈腰道:“代宗主、总管,那,我们也先走了。” 几人说着也要逃跑。 “慢着。”杜谦懒洋洋地道,“昨日来此吃饭也有你们几个吧?把饭钱付喽。” 几人赶紧心甘情愿地掏出银子,恭敬送到杜谦面前。 狗腿子三、四两的交到杜谦手上,“嗯,看你们尚算老实,明日的介罪棒就……” 狗腿子们立即睁大惊喜的眼睛,期待着接下来的话。 “……就减为三棒吧。” 几人的脑袋又耷拉下来,“是,多谢总管。” 虽然失望,但也少了两记,你没看到王长老被这位‘三寸不烂之舌’整得多惨。 杜谦扇击掌心,似在思索着什么。 稍倾, “明日到刑堂受了罚便来我这儿报道。” 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有个胆子大的小声问道:“总管,小的认罚,但再回来是……” 杜谦生气地敲了几个人的头,一副失望的样子: “都是猪脑子,那王德发当着你们的面被我羞辱,你们还想着跟他混?” “……” “你们看到了自己老大最羞耻的一面,不赶紧跑,等死吗?” 杜谦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众人耸然一惊,吓得冷汗直冒。 “再说了,王德发志大才疏,他是走了狗屎运才坐上这个位置,你们觉得以他的能力,能坐多久? 别忘了,我也是万泉堂总管。 明日受了刑,愿不愿意来随你们,滚蛋吧。” 杜谦扇了扇手,将失魂落魄的几人赶出元丰楼。 元丰楼众人见昨日那帮煞星都跑光了,心中无比舒畅。 新来的总管真是厉害,几句话便扯得他们落荒而逃,跟着这样的总管,至少以后不会被宗门内的人欺负了。 陈一凡满面笑容道:“总管大才,将那些人骂的屁滚尿流,真是解气,以后小可便以总管马首是瞻。” 杜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陈呐,放开了手脚干吧,以后我喊你老陈,你也别总是自谦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天天小可小可的。 叫人先把门板撤下来,今晚照常营业,我先去弄些修整的图样,明日咱们关门歇业,开始修整。” 陈掌柜喜上眉梢,“总管当真要修整?”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觉得咱们元丰楼得好好休整了,这屋内的一应物件实在稀松平常,白瞎了好地段。” “行了,明日你再去雇佣几个侍女来,楼中跑堂的都是男人,如何显出档次?”杜谦摇摇墨霜,回身对江诗雨笑道,“请师姐随我上楼,我与你商量些事。”

第四十五章 一百两都没有 江诗雨有些警惕地抱着肩膀道:“上楼?你要干什么?” “师姐,你是六品大佬哎,我能干什么,当然是要商量要事了。”杜谦叹着气,摇头自己上楼了。 江诗雨狐疑地转转眼珠,犹豫半晌,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四楼,寻了一个包厢安坐,杜谦又命人取来文房四宝,香茶小食,一副惬意姿态。 江诗雨坐得远远的,独自品着香茗道:“师弟真打算休整元丰楼?” 杜谦铺好了纸,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不错,咱们原计划是运营五十二间酒楼,现在变成了六间,不行非常之事,是决计不可能在三个月内赚够欠银的。” “可是你开口便说要花五千两银子修整,去哪里弄这么多银钱?”江诗雨颇感为难。 杜谦转着空茶杯惊讶道:“师姐,咱归元宗不会连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宗门现在确实拮据,五千两很难拿得出。” 杜谦瞪大了眼珠,颇为震惊,“我们是欠云道宗不少钱,但宗门的日常花销、门人的月俸、奖励,这些也是要钱的,怎么也会有点预留吧?” “便是刨除这些,剩下的也要紧着花,五千两,够给门人更换新衣的了。”江诗雨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倒是清爽干净,可一些常磨损处,也有点起了毛边。 这还是前四大圣门之一的代宗主呢,看看都混成了什么样子。 杜谦以手抚额,随后小心地伸出一根指头,问道:“那一千两?” 师姐摇头。 “五百?” 忸怩摇头。 “一,一百?” 蜷脚扣地摇头。 一百两都拿不出! “可是王德发昨日还自酒楼拿走了一百两呢?即便是贪墨了一些,也会给宗门留下一百两吧?” 江诗雨叹了口气,咬牙道:“那些进项多数会进入万泉堂自己的钱库,美其名曰用来发展经营,可这几年都发展成个什么鬼样子。” “哦?”杜谦闻言心中一动,“师姐的意思是,元丰楼赚的钱会自己截留一部分,剩下的才会上缴宗门?” “历来如此。” 那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搞小金库了? 杜谦兴奋的搓搓手,“那历来都是按多少比例上缴?” “一般是四六分,万泉堂留六成,宗门得四成。” 其实宗门得四成已然不少,便如王德发拿走的一百两,若真的分给宗门,需上缴二百两。 剩下三百两是要维持酒楼运转、采买的,若真用心经营,能余下五十两的净利便不错了。 这种分润方法若宗主强势,万泉堂当然不敢玩心眼,不然会被宗主一巴掌拍死。 一旦宗主弱势,万泉堂再多一些自私自利的玩意,还不玩出花来? 便如前世的明朝末年,闯王进京。皇帝镚子儿没有,下面的臣子、大族却富得放屁流油。最后连几十万两的军饷都凑不出来,最后李自成烧杀抢掠轻易刮出来八千万两。 杜谦看着不远处的这位‘皇帝’,心中甚是可怜她的遭遇。 都要被臣子卖去和亲了,还不跑等什么呀。 “师姐,若万泉堂不加以监督的话,那万泉堂究竟进项多少,谁会知道?假使言称年年亏损,宗门内库岂不是颗粒无收?” 江诗雨盯着面前的吃食,神情有些没落,“鲁长老便是师尊临走前安排的总管,身负监督之责,虽说他勉励亲为,可惜终究不善此道,独木难支,宗门内库的银子终是耗光了。” 怪不得鲁长老会被害,这位财神爷是师姐一系的人,若财神爷不是自己人,当然要想办法换一个。 “那师姐之前要推我做万泉堂总管,是想让我接鲁长老的班?”杜谦探着身子,有些害怕地问道。 江诗雨看着杜谦害怕的样子,噗嗤一笑,“师弟放心,你现在只是掌了部分经营,没人会顶着巨大风险动你,以后你若真做了万泉堂大总管,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保护个屁!鲁长老的头七刚过几天? 杜谦叹了口气,师姐也不可能全天保护自己,要不要到外面雇一个保镖? 江诗雨看着杜谦变换不停的脸色,小心道:“若是师弟修为高一些,便不会担心了,所以师弟应勤加修炼。” “鲁长老是六品神御境,他都死了。” “……” “那也要努力,我辈修士,应以修行为第一要务,若我为青州至强,轻易压制云道宗,哪会有这些麻烦事?” 杜谦摇着扇子道:“那不还没到至强嘛,所以啊,我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赚银子还钱,不然师姐都没了,我还修炼个什么劲。” 江诗雨幽幽地看着杜谦,却不接茬,只道:“你若想修整酒楼,宗门确实拿不出钱来,我私人还有些存银,小师弟先拿去用吧。” 说着,掏出一些散银,放在桌上。 杜谦愣愣地看看桌上的银锭,怕是只有三、五十两而已,“师姐,这不会是你的全部家当吧?” 江诗雨红了脸。 以前师尊在时,江诗雨不愁金银之事,想要什么向师傅张嘴便是,根本想不到钱的事。 如今做了代宗主,却掌不住宗门财权,即便偶尔得了神兵、宝物,也是卖掉换钱,贴补宗门之用。 哪里存得下钱。 江诗雨咬了咬牙,随后珍重地拿出一把利剑,此剑一出,顿时映得满屋青光。 剑无鞘,通体青绿,剑身细窄,若柳叶,似青竹。 “这是师尊赠与我的神兵,剑名青吟,你也拿去换钱,卖千两黄金不成问题。”边说边轻轻拂拭剑身,眼含不舍。 杜谦拿过青吟看了一会儿,随后又还给师姐,嫌弃道: “我最讨厌绿色,更讨厌师姐送的绿色。而且这是师姐的佩剑吧?即便卖千两黄金,仅仅是万两白银罢了,于欠账并无大用。” 言罢,显摆地从储物戒指中掏出十几块金锭,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这些金锭,有赢慕小北的,有宋怀仁送的,有缴获胖子的。 江诗雨愣神地看着桌上的金锭,眼中充满了金光。

第四十六章 难治啊 “小师弟这么些金子是哪来的?”江诗雨瞬也不瞬地盯着桌上的金锭问道。 杜谦嘚瑟地显摆道:“这些啊,是我上次来仓石城赚的,而且仅一天时间便赚来这么多哦。” 江诗雨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谦,“小师弟你不会是抢了哪家富户吧?宗门虽缺钱,但绝不能行打家劫舍的勾当。” 杜谦摆了摆手,“师姐想哪去了?这都是正道来的。” 向大师姐交代了来历,便道:“修整嘛,我觉得这一百多两黄金是不够的,明日我再去宋怀仁那里搞点钱来。” 江诗雨疑惑道:“宋怀仁为何会给你钱?再教他描物也不可能给五千两吧?” “呵呵,五千两,算什么,没弄来一万两都算白跑”杜谦摇着墨霜,心有成竹,“师姐啊,你说过宗门和万泉堂四六分账,那咱们这青州是不是也如此?” 江诗雨立即竖眉谨慎地盯着杜谦道:“师弟,你莫非也想贪墨青州元丰楼的银钱?你若也贪墨,我便真嫁与乌取算了。” “当然不是,师姐想哪去了,若我这也是按惯例六四分,我才能赚够欠银,想赚钱,必须先有本金不是? 若皆如王德发那般,每日来取一遍银子,哪里有闲钱赚更多?” 杜谦紧着手,认真地看着师姐,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过去。 他早已想到赚钱之法,听过师姐说四六分的惯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不就是初级版的股份制嘛,我再稍加运作,绕得云里雾里,还不手到擒来。 江诗雨思考很久,她是想把青州彻底划归宗门的,可正如师弟所言,靠酒楼赚的钱还账,无异于杯水车薪。 有闲钱还是交给小师弟运作的好,至少,得先度过婚约这眼前事。 “好,依旧六四,只剩三个多月了,小师弟尽力施为便是。” 杜谦扇敲手心,一锤定音道:“好!那咱们便说定了。” 而后眯着眼睛喝了一大口茶,舒坦。 江诗雨看着小师弟的惬意样子,总感觉是吃亏了,好像把下蛋的老母鸡送给屠夫一般。 杜谦铺好宣纸,伸展一腰背,冲着师姐坏笑道:“请师姐帮我研墨,我要画些修整的草图来。” 摇头,江诗雨警惕起来,“你自己弄,我不信没我研墨,你便画不出。” “师姐快来,你帮我弄,我能快一些,时间宝贵,哎呀,师姐别愣着了,快来。 师姐快点,要这么磨,对对,就是如此,哦~” “你鬼叫个什么?!” “好,快了,快了,马上就好……师姐~” “砰!” “哎呦!” “吱嘎。” 门开。 江诗雨红着脸跑了出来,她下楼时,气得将楼梯跺得咚咚直响。 后厨掀开门帘,露出半个脑袋看; 小五子擦着桌子,余光瞄着; 只有陈一凡,认真地扒拉着算盘,却支棱起一只耳朵听。 江诗雨见此情形更加无地自容,如风一般奔出了元丰楼。 稍倾,众人便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 杜谦摇着‘六寸进身之技’下得楼来,面上喜色甚浓,只是右眼有些乌青。 武服、摇扇、乌眼,怪异可笑。 …… 杜谦昂首阔步走在街上,转入小径,奔济既堂而去。 与郑神医约好的一旬早已过,可他受了牢狱之灾,只能延后。 “也不知没按时就医行不行,可别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 杜谦想着便进入医馆。 郑老头依旧一副邋遢样,正在为人诊脉,抬眉看了杜谦一眼,继而道: “唔,举阳草一两钱、淫羊藿三钱、枸杞七钱,熬煮煎服,药方一两银子。” “小师弟这么些金子是哪来的?”江诗雨瞬也不瞬地盯着桌上的金锭问道。 杜谦嘚瑟地显摆道:“这些啊,是我上次来仓石城赚来的,而且仅一天时间便赚来这么多哦。” 江诗雨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谦,“小师弟你不会是抢了哪家富户吧?宗门虽缺钱,但绝不能行打家劫舍的勾当。” 杜谦摆了摆手,“师姐想哪去了?这都是正道来的。” 向大师姐交代了来历,便道:“修整嘛,我觉得这一百多两黄金是不够的,明日我再去宋怀仁那里搞点钱来。” 江诗雨疑惑道:“宋怀仁为何会给你钱?再教他描物也不可能给五千两吧?” “呵呵,五千两,算什么,没弄来一万两都算白跑”杜谦摇着墨霜,心有成竹,“师姐啊,你说过宗门和万泉堂四六分账,那咱们这青州是不是也如此?” 江诗雨立即竖眉谨慎地盯着杜谦道:“师弟,你莫非也想贪墨青州元丰楼的银钱?你若也贪墨,我便真嫁与乌取算了。” “当然不是,师姐想哪去了,若我这也是按惯例六四分,我才能赚够欠银,想赚钱,必须先有本金不是? 若皆如王德发那般,每日来取一遍银子,哪里有闲钱赚更多?” 杜谦紧着手,认真地看着师姐,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过去。 他早已想到赚钱之法,听过师姐说四六分的惯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不就是初级版的股份制嘛,我再稍加运作,绕得云里雾里,还不手到擒来。 江诗雨思考很久,她是想把青州彻底划归宗门的,可正如师弟所言,靠酒楼赚的钱还账,无异于杯水车薪。 有闲钱还是交给小师弟运作得好,至少,得先度过婚约这眼前事。 “好,依旧六四,只剩三个多月了,小师弟尽力施为便是。”杜谦扇敲手心,一锤定音道:“好!那咱们便说定了。” 而后眯着眼睛喝了一大口茶,舒坦。 江诗雨看着小师弟的惬意样子,总感觉是吃亏了,好像把下蛋的老母鸡送给屠夫一般。 杜谦铺好宣纸,伸展一腰背,冲着师姐坏笑道:“请师姐帮我研墨,我要画些修整的草图来。” 摇头,江诗雨警惕起来,“你自己弄,我不信没我研墨,你便画不出。” “师姐快来,你帮我弄,我能快一些,时间宝贵,哎呀,师姐别愣着了,快来。 师姐快点,要这么磨,对对,就是如此,哦~” “你鬼叫个什么?!” “好,快了,快了,马上就好……师姐~” “砰!” “哎呦!” “吱嘎。” 门开。 江诗雨红着脸跑了出来,她下楼时,气得将楼梯跺得咚咚直响。 后厨掀开门帘,露出半个脑袋看; 小五子擦着桌子,余光瞄着; 只有陈一凡,认真地扒拉着算盘,却支棱起一只耳朵听。 江诗雨见此情形更加无地自容,如风一般奔出了元丰楼。 稍倾,众人便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 杜谦摇着‘六寸进身之技’下得楼来,面上喜色甚浓,只是右眼有些乌青。 武服、摇扇、乌眼,怪异可笑。 …… 杜谦昂首阔步走在街上,转入小径,奔济既堂而去。 与郑神医约好的一旬早已过,可他受了牢狱之灾,只能延后。 “也不知没按时就医行不行,可别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 杜谦想着便进入医馆。 郑老头依旧一副邋遢样,正在为人诊脉,抬眉看了杜谦一眼,继而道: “唔,举阳草一两钱、淫羊藿三钱、枸杞七钱,熬煮煎服,药方一两银子。” 那人乖乖给了银子,乐呵呵地走了。 杜谦一抱拳,“郑神医,小子来了。” “来了?你迟了几日。” “小子诸事缠身,不然早来看神医了。” 郑老头扫了杜谦几眼,“咦,你突破了?” “前几日有些境遇,幸而突破了,而且身上的禁制也已解。” “难得,难得,你也是有机缘之人呐,那你还来干嘛?” 杜谦挠挠后脑勺,有些羞涩地道:“小子禁制虽解,可身体的隐疾还是不见好,这怎堪大用?还望神医继续为我诊治。” 说着,手摸上储物戒指,想付了上次欠的诊金。 只是给多少合适?上次老头为自己梳脉,累得直喘,而后又给自己灵丹,也不知价值几何?如何核算? 怕是我全部的家当都买不来,而且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以后再给老头补上吧。 想完,便掏出一块金锭,置于桌上,“上次神医为我梳理经脉,赐我仙丹,小子深知这金锭决计不够,权当晚辈孝敬您老的了。” 郑老头看了一眼金锭,“你这点银钱,连梳理经脉的诊费都不够,若不是你师傅何隐山,我都懒得搭理你。” 杜谦笑着鞠躬道:“是,小子占了恩师的光,不知神医与家师是如何相识的?” 老头沉默一阵,似是陷入回忆,“……你师傅救过我。” 原来是有过命的交情。 “不知郑神医能否告诉小子尊名?将来若找到家师,也可以告知他老人家。” “……你师父,唉,老夫郑亦芝,你一人知道便好,我在此隐居多年,不想再惹世事了。”郑老头叹了口气,似乎不再想说下去。 隐居?不隐居在山林,隐居在闹市。 “脱吧。” 杜谦立即谨遵医嘱,脱了个精光。 郑亦芝围着杜谦看了一圈,又仔细地看了看,接着还拿个小竹棍扒拉几下。 杜谦身子绷得紧紧的,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郑亦芝摇了摇头,叹气道:“难,难呐……” 杜谦闻言一哆嗦,完了,8bq了,完了,完了,完了。 “求神医救我,我要是真完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男人可不能不行呐。” 他急得一把抓住郑亦芝的胳膊,全然忘了自己身无半缕。 郑亦芝甩开杜谦,嫌弃道:“快把衣服穿上,老夫可不想被你碰到。” 杜谦眼含着泪,袅袅地穿起衣服,随后又哀嚎着央求起来,神医、伯父,亲爹地叫个不停。 郑亦芝只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勾出里面的黑泥,弹得老远,并不搭话。

第四十七章 贤者 杜谦求了一会儿也不见其动弹,真是心急如焚。 而后突然想起老头的爱好,便迅速在桌案上划拉出一块空地,俯身画起画来。 郑亦芝见他画画,身形一动,却又忍住,只是挺直了身体,抻长脖子,向杜谦的画瞄了过去。 俄顷,杜谦笑着吹墨,似乎对画作极为满意。 他卷起画,抱拳作揖道:“郑伯伯,我身无长物,只有画技还拿得出手,现作画一幅,赠与伯伯,望您笑纳。” 郑亦芝瞟了一眼画卷,却不言语,只是一只脚急速地颠着,似乎很是犹豫。 几息后,他面色一定,便闪电般将画夺了过来。 随着画卷缓缓地展开,郑亦芝呼吸立即沉重起来,眼睛如铜铃般大睁,死死地盯着画卷。 这幅《老汉擒拿》是杜谦参考得来的灵感。 也不知画中的主人公与郑亦芝年岁相仿,还是其他因由,郑亦芝看得极为陶醉。 “你在此等候,我去去便来。”说着,卷起画奔后屋去了。 一刻钟后。 郑亦芝换了一身衣衫,没了邋遢样子,看起来竟如一位贤者。 老头躺在椅子上轻轻摇晃道:“不错,你的画技又有长进了,为何不入画院呐?” “侄儿也对画院也很感兴趣,但近日杂事太多,无暇他顾,便是修炼都抽不出空来。” 郑亦芝教训道:“我辈修士,当以修行为要,那些杂事,只要不是关乎生死的,皆可舍去。” 杜谦咂咂嘴,舍去师姐?那是你这老头没见过我师姐。 “是,侄儿谨听教诲。” 郑亦芝点了点头,很满意杜谦的回应,“你身体隐疾,其实不治也罢,治好了反而平添烦恼。 你可知为何天下修士万千,但从未听说有莽夫敢闯入皇宫大内捣乱的?” 看着杜谦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郑亦芝叹了口气,“皇宫大内,什么人最多?” “嗯……宫女?”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道:“是宦官!有些宦官颇有修炼天赋,在皇家的供应之下,心无旁骛,往往进境千里。 皇宫内高手如云,那些莽夫再蠢,也知道哪里不能胡来。” 郑亦芝盯着杜谦的两股间,邪邪地笑道:“因此,我才不想给你治病呐,我也能省下些好药材。” 杜谦夹了夹腿,继而扑到郑亦芝的大腿上,大声哭嚎着: “伯父救我!我不要当太监!我还要给你养老,我儿子也要给你养老,我还要给你画画呢,若治不好病,我如何为伯父画出更好的画来?” 郑亦芝想起了方才的画,叹了口气,“你不愿一心修行,如何为你师傅……算了,我医治你便是,待你以后便会明白,修为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呐。” 郑亦芝听到杜谦竟然自己破了禁制,便觉得其颇具潜力,应是有大气运之人。 便想要劝解对方好好修炼,别总想着下半身那点事,甚至干脆不给他治,只有抛去一切俗事,方能全意修炼。 只是杜谦以画相威胁,若以后真没新奇的画可看了,顿感后半生无趣。 郑亦芝自瓷瓶中倒出一枚丹药,递给杜谦道: “你禁制已去,却未复雄风,是因禁制日久,身体未活化之故,此原阳丹可解隐疾。” 杜谦接过丹药,狐疑地看了老头一眼,“伯父,这个吃了不会变太监吧?你若骗我,我便永远不给你画画。”郑亦芝气得猛拍了一下桌面,“爱吃不吃,这丹药拿出去,便是太监都会争得头破血流,你不吃拉倒。” 郑亦芝说着便欲拿回丹药,杜谦不等对方动手,张口将丹药吞入腹中。 顿时一股热流化于丹田,浸入四肢百骸,尤其下腹,由温化暖,竟而滚烫。 杜谦皱眉承受,全身热汗滚滚而下。 郑亦芝见状开口道:“安神吐息,清虚宁静。” 杜谦闻言盘膝坐于地上,清静心神,张口呼吸,随着时间推移,下腹部的灼热之感渐消。 杜谦不由得发出一声清啸: “我行……” 呼声未落...... “……了?啊?” 杜谦不知缘由,哭丧着脸回头望着郑亦芝:“伯父,又不行了,你给我吃得不会是葵花丹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身体久病沉疾十余年,哪有一丹而愈的道理?原阳丹药性强而不燥,正对你的状况” 郑亦芝嘿嘿一笑,“适才是否下腹烫热难忍?你若不怕爆阳而亡,我可以给你药性更烈的。” 杜谦连忙摆手不要,“那我这算是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郑亦芝心中默算,随后道:“大概还需两次,下次即可治得七七八八,但你禁制随身太久,难免有后遗症,第三次服丹便会毫无后患了。” 杜谦起身,恭敬作揖:“谢过伯父,不知这原阳丹价值几何?侄儿……” 郑亦芝挥手打断,“少说些没用的,你买不起就是了,只是我仅剩一枚原阳丹。 最后一枚丹药尚缺一味主材,名为申龟草,你多留意吧。” 杜谦认真记下,又在郑亦芝的描述下画出申龟草的样子。 此时才发现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 杜谦梳洗一番,换了一身郑亦芝的文士长衫,便告辞离去。 …… 仓石城北方有高山名点仓山。 山高千刃,其上云雾缭绕,经年不散。 云道宗便坐落其上。 云道宗立派仅百年,但势力扩张极为迅速,财力也雄厚。 宗内建筑金顶玉壁,奢华至极。 此时,一处院落的书房内,乌取大马金刀地安坐于太师椅上,身后一名女弟子正在为其捶肩。 女弟子长相妖冶,眼中秋水,一对柔嫩的小拳头“噗噗”地砸在乌取肩上。 乌取正闭目享受,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少主,探子来报,杜谦下山,去了仓石城。” 乌取睁开双眼,咧嘴一笑,吩咐身后的女弟子,“去,将我军师请进来,你去院门把守,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可入内。” 周大丰入内后谄媚道:“少主,杜谦那个杂碎待在仓石城,目前似乎没有回宗门的打算。” “好!”乌取拍桌笑道,“我们马上下山,去杀了那个小杂种!”

第四十八章 去平安王府 乌取面露兴奋,摩拳擦掌。 他急切地想当众揭穿杜谦是妖蛮的事,顺手将杜谦的人头摘下来,送去天玄宫。 届时,天玄宫必有大大的好处给他,若能顺便得到天玄宫圣女的青睐,骑上人人艳羡的马儿,便是不成仙,这辈子也值了。 正幻想之际,周大丰却给他头上泼了一盆凉水,“少主,杜谦暂时还杀不得。” “又杀不得?上次你说怕他人抢了功劳,这次又是为何?”乌取隐有怒气,上次若不是周大丰阻拦,他早带人杀上归元宗了。 周大丰躬身道: “杜谦前几日升任青州总管一职,即便不是大总管,但实权在握,也是长老级人物。 如今他身边应有人护卫,杀他已不是你我二人便能做到的了。” 乌取嘿然一笑,不屑道:“那我们便多带些人,归元宗的一帮破落户,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我们并没有他是妖蛮的实证,探子试过,他身上并无妖蛮特有的异味,除非濒临死境,他绝不会暴露妖蛮身份的。 若我们带人无缘无故杀了他,便是与归元宗提前开战,届时坏了宗主大计……” 乌取愤恨而起,冲着周大丰大声喝道:“杀又杀不了,那你说怎么办?” “少主勿怒,属下有一个办法,应能逼出他是妖蛮之事,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是妖蛮,也可明正言顺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斩杀。” 乌取由怒转笑,“哦?大丰快与我说说。” 周大丰信心满满地分析道:“人人皆知杜谦与江诗雨关系不一般,说是姐弟,实际是什么关系,怕是谁也说不清。 他得知江诗雨要嫁与少主后必然对您异常憎恨,少主若找个机会,激他擂台对决,您说他会是什么反应?” 乌取皱眉摇头,“我乃四品真元境,他才二品,那个杂种已不傻了,如何能答应对决一事?” 周大丰凑近乌取笑着道:“如今还有三个多月便到了归元宗还债之日,若我们提前上门……” 周大丰说完他的计划,乌取听得眼睛越来越亮,继而哈哈大笑道:“好!届时杜谦那个杂种若不答应,他便做不成总管,他若答应,我便当众斩了他!” 正说着,房门被人推开,“你又要斩了谁?” “妈的!谁……爹!”乌取听见有人说话,心头一怒,正要骂闯进之人,却发现是自己的父亲,吓得赶忙改口。 周大丰躬身道:“见过宗主。” 来人便是云道宗宗主乌兴应,其身高近八尺,比乌取还要高大,宽腮豹目,头顶光亮,留着一圈络腮胡子。 乌兴应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取儿又要斩了谁啊?” “爹,归元宗的杜谦屡次辱我……” 乌取将与杜谦之间的嫌隙跟自己父亲说了一遍。 乌兴应一双大手,放在乌取的头上,揉了揉,“儿啊,若要杀他,先要调查好其身份,修为,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背景,不然提铁板上,坏了为父的大事。” 乌取咧嘴一笑,“爹你放心,我已调查清楚。”当下,将杜谦的事说了一遍,又讲了适才与周大丰商量好的方法。 乌兴应赞赏地看着儿子道:“取儿会用记了,既然是你与大丰想的,便去做吧。”随后又看向周大丰,“很好,只要你辅助好取儿,待我拿下归元宗,便让你做归元宗大长老。” 周大丰闻言赶忙躬身道:“大丰多谢宗主。” 乌取兴奋地指着自己鼻子道:“大丰做了大长老,那我呢?” “哈哈,我儿便拿个归元宗宗主来玩玩吧。”“哈哈哈……” …… 杜谦由男科医院出来,直奔平安王府而去。 既然要将元丰楼搞出个大阵仗,便缺不了启动资金。 青州哪家宗门大族最有钱?当属平安王。 与妖族通商最大的商号便是平安王的产业,更别提数不尽的良田、工坊。 自己与宋怀仁有些情谊,忽悠他给自己投点小钱应该不难。 平安王府位于仓石城西北侧,还未走近,便能看到远处一座五间三启大门,大门两侧石制异兽蹲坐。 两名守卫于门前傲然而立。 杜谦近前,对一名守卫拱手道:“在下杜谦,有事要面见小王爷,劳烦小哥通传一声。” 守卫瞄了杜谦一眼,见其衣着平平,修为与自己相当,也不像官宦权贵,便抬眼不予理会。 杜谦一乐,书中被鼻孔朝天的守卫轻视的遭遇,自己也终于体会了。 此时通常会碰到个熟人出门,或者某位大佬上门,与杜谦寒暄,震惊为何不入门?最后再教训一顿惶惶不安的小小守卫,得到名望+1。 杜谦拿出墨霜,轻轻摇动,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 随着时间的推移,纸扇越摇越快,杜谦的面色也由气定神闲,变为烦躁不安。 两个守卫余光一直盯着杜谦,见其状,不约而同地想:哪里来的傻子?还要见小王爷?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久留。”其中一个守卫呵道。 看来自己并不是位面之子啊。 “啪。”杜谦认清现实,收回折扇,抹出一角银子,满面笑容道:“这位小哥,我真的认识小王爷,麻烦小哥通传一声。” 守卫不着痕迹地收了银子,面目由警惕变成了和善,“公子稍后。”随后递给同伴一个眼神,转身向府内而去。 “切,甭管是哪,都是银子最好使。” 人家大门守卫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常年把门,无暇修炼,就是指着传信钱过好日子。 不然谁会干这个活? 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阎王老子来了也得给钱。 俄顷,只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府内传来。 “呀,真的是你。”随着惊喜的呼声,慕小北顶着一副大花脸进入杜谦视线,她的手上还握着炭笔,指尖也蹭得乌漆嘛黑。 “慕小姐。”杜谦作揖,“你还没走呢?” 慕小北闻言叉腰气鼓鼓地道:“怎么,你想我走啊?” 杜谦赶忙摆手,“怎么会呢?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以为你回京了, 骤然看到你,颇感意外,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能再见到小姐的风姿。” 慕小北听后高兴得直咧嘴,她撞了撞杜谦的肩膀:“嘿嘿,这么想我啊?对了,描物画有一处我始终不明,你快来教教我。” 接着不由分说地拉起杜谦手腕,向府内跑去。

第四十九章 我俩什么都没干 两人跑到一间书房内,里面各式静物杂乱,纸张散落一地,地当间一个筐里装着木炭磨成的笔。 杜谦为其绘制的范画挂在墙上。 慕小北将杜谦拉至案前,指着一幅画道:“你看,这是我画的。” 杜谦俯身瞧画,上面一组瓦罐,几个瓜果。 “嗯,还不错,这里再画重一些,这里……”杜谦拿起炭笔,帮对方修改。 慕小北极为认真,就是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渐渐两人越挨越近,一缕檀香飘入慕小北鼻子,她抽了抽气,粉嫩的小脸逐渐变烫,幸好脸上有一些黑笔道掩饰,倒也瞧不出什么。 “好好闻哦,也不知这个登徒子擦了什么?这么香,好想……” 慕小北正胡思乱想之际,门外探进一个脑袋,那人看见两人头挨着头,尾交着尾,龇牙一笑,随后故意咳嗽一声, “嗯哼,咦?你们真在这儿啊,我就猜到表妹会带杜老弟来此。” 慕小北惊得弹起,一下窜开一步,离得杜谦远远的。 此时她头缩缩着,双手互相搅着,本来只有指尖染上的黑炭蹭得满手都是。 宋怀仁一脸笑意道:“你们没等我这个主人到,便一起探讨画技?怕不是真的在画画吧?” 杜谦作个揖,有些不明所以,“怀仁兄这是何意?我们的确在画画啊。” 慕小北跺了一下小脚,“表哥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姑父,你欺负我。” “哈哈,不开玩笑了,杜老弟你这么长时间方来,我有好多事要请教你。”宋怀仁说着,又拉杜谦指导自己的画作。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行了,再画下去,你们也吸收不了太多,今日先到此吧。” 慕小北盯着杜谦,不舍道:“你现在便要走吗?” “已过酉时,杜老弟便留下吃个便饭,为兄早已名人备好薄酒。” “好,那便叨扰怀仁兄了。”杜谦正想说银子的事,却没机会开口,便从善如流应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谦便进入正题。 “我此次前来,有一事想要求助怀仁兄。” 宋怀仁已经喝得脸色微红,今日杜谦来,解了他多日的困惑,在画道上又精进了不少。 听了杜谦的话,笑眯眯地道:“老弟尽管说,只要哥哥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当下,杜谦将自己升任青州总管,手掌六家酒楼之事说了出来。 “大师姐婚约已近,十万两欠银按正常方法是决计赚不出来的,所以我欲向怀仁兄借一笔银子,用于元丰楼整改。” 慕小北听到杜谦借银子,弄酒楼都是为了其大师姐,便撅起小嘴,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宋怀仁闻言不再晕乎乎地了,他睁开微眯的眼睛,笑着道:“老弟欲借多少?” 杜谦伸出一个指头,“一万两。” 宋怀仁吸了口气:“一万两!修整酒楼用不了如此之多吧?便是六间元丰楼同时修整,三、五千两绰绰有余。” 杜谦微微一笑,“若仅是修整确实用不了如此之多,但若想三个月内筹措出十万两纹银,仅靠常规方法是不可能成事的,我自有方法将一万变成十万,甚至百万。”宋怀仁闻言,心中一动,“哦?老弟可否将此方法告知?” 见杜谦摇头不语,便道:“若是三五千两的事,我一人可决,但一万两,我也需请示父王。 如此,杜老弟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宋怀仁走后慕小北盯着杜谦的脸,冷言冷语道:“喂,你大师姐都要嫁人了,你还要筹措十万两还钱,你这不是坏人姻缘吗?” 杜谦颇为无语地道:“慕小姐,我师姐是被迫嫁人的,你方才没听明白吗?” “我听明白了呀,但是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吗?便如我自己,将来不也要嫁与其他勋贵,或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或为了交换利益。” 杜谦张了张嘴,是呀,无论什么朝代,哪怕是前世的现代,嫁娶也要强强联合,讲究门当户对。 穷小子配白富美、灰姑娘配王子,那都是拍出来给老百姓幻想用的。 杜谦端起酒杯,缓缓转着:“如果,将来你嫁的人凶狠暴躁,不拿女人当人看,把你娶回去只是为了满足兽欲,甚至以折磨你为乐呢?” “他敢!他若敢对老娘不好,老娘扔出个画轴烧死他,再叫我父王将他抄家灭族!”慕小北豁地一下起身,狠狠地道。 “乌取便是这样的人,大师姐若真嫁过去,为了宗门利益她自然不会对乌取做什么,但他最后定会自尽而亡。 乌取知道师姐不愿嫁他,你觉得大婚之日,乌取会不会想办法限制师姐修为,让她无法反抗? 师姐注定要受尽百般凌辱,在悲愤中死去。” 杜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睛道:“师姐将我一手带大,亦姐亦母,我岂能看着她身死道消,在极度痛苦中走完人生最后一步?” 慕小北将自己代入进江诗雨的遭遇,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有那么可怕吗?乌取真的那么坏吗?” “嘿,乌取是什么货色,稍一打听便知。” 慕小北拍了拍胸脯,长长呼了一口气,有些害怕。 杜谦看着慕小北的俏模样,“刷”地展开‘六寸进身之技’轻摇起来,同时坏笑着问道:“慕小姐有喜欢的人吗?” 慕小北看着杜谦的笑容,有些心乱地想着:“他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是,是什么意思?莫非……” 她定了定神,头埋在胸腔中,声若蚊蝇:“没,没有。” 杜谦嘿嘿一笑,凑近道:“那,有没有人说过喜欢小姐你呀?” “也,没有。” “慕小姐身份高贵,风姿卓卓,怎么会没人喜欢呢?不知道在下……能不能……” 杜谦贴身细语,慕小北此刻面若红霞,小耳朵如被火烧一般灼热,她双手藏在袖中,攥得紧紧的,心中又羞又怕,那三个字在脑中打着转地翻转飞舞。 “能不能……” “杜老弟等久……了吧……” 杜、慕两人猛地拉开一段距离。 惹人厌的宋怀仁边喊边进入饭厅,看到二人的反应,脚步慢了下来,说了一半的话也咽了下去。 看两人情形,刚刚不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慕小北心中积攒的羞涩与期待,全部转化成了愤怒。 她如爆发中的火山,腾地一下跳将起来,皱眉噘嘴道:“表哥,你来干什么!” 宋怀仁有点蒙,“我,啊,父王让我请杜老弟过去一趟,商讨借银之事,正好外府管事也在。” 说着,拉起愣神的杜谦向外逃去。

第五十章 不借拉倒 平安王府偏厅书房灯火通明。 主位上坐着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右侧下首是一白面老者。 中年人身着墨绿色长衫,腰缠蟒带,面目威严,不怒自威,正是平安王宋公晖。 平安王镇守青州边陲,西拒妖族,可不是京城里的闲散王爷。 前些年朝廷与妖族议和之后,周边仅剩小打小闹的獐头鼠目之辈,平安王也不再亲上战场,如今的威势已是安养多年的结果。 宋公晖端起茶盏,轻叩几下杯缘,“听怀仁所言,杜公子画技超凡,既有此技艺,何不沽画换资?” 杜谦拱手道:“启禀王爷,书画欲卖高价,需与名声相称,小子籍籍无名之辈,便是画得再好,也售不出几文。 况且即便是我大乾朝之大家名作,也不过售几十金罢了,当然画轴不在此列,小子所作,若欲凑够万两,怕是要画到老死。” 宋公晖抿了一口茶,稍一斟酌,说道:“借你银钱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听了平安王的话,杜谦狐疑地转了转眼珠,什么条件能价值一万两纹银?这平安王看面相便不是好相与的,可别中了套。 他揣着小心,面上却激动地道:“王爷但说无妨,只要是小子能办到的,必倾力而为。” 宋公晖露齿一笑,“条件很简单,待解决了你师姐之事,你需脱离归元宗,再入画院,这银子便借与你了。 并且本王保证你在画院的地位不会比现在低,若你于画院再有贡献,便是京城画院那里,本王也会力荐,可谓前途无量。” 听平安王话的意思,是起了招揽之意?杜谦双目微垂,略作犹豫,便拱手道: “王爷,入画院之事,小子并无不可。但脱离宗门…… 归元宗虽未曾善待过我,却是师尊与师姐养我成人,我总归是吃归元宗米粮长大的。 而今宗门式微,我却在此时脱离宗门,恕小子做不到。” 下首位的白面老者微微错愕,这小子怎么放着平安王允诺的好处无动于衷?要知道画院可不是阿猫阿狗可以入的。 出了画院,便是人杰。 宋公晖闻言冷哼一声,“哼,归元宗如今朝不保夕,你们有些长老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卖了江诗雨便能度过难关。 而你也愚不可及,莫非还幻想着还清了欠银,你与江诗雨便能安稳下来? 入画院,去归元,是你唯一的去路。” “平安王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目光扫过室内众人,杜谦收起了借银的心思,随后正色道:“归元宗究竟会有什么结局,我并不在乎,但师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在意之人,她之所想,便是我之所欲。 今日是我天真,叨扰王爷了,小子告辞。” 杜谦说完,起身鞠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他走得干脆,宋怀仁见状,忙起身喊道:“杜老弟,哎……”之后回首看向自己老爹。 宋公晖待杜谦出了书房,才道:“仁儿,你适才说这小子的画技真的对提升画院实力有助?” “不敢欺瞒父王,若将他的画法普及开,我画院所炼制的画轴,将有质的飞越。” “此子既已教你描物之技,你再教与画院便是,何必非要将其引入画院,他对我朝可并无忠心。”宋怀仁应声道:“杜谦并非仅擅长描物一道,他还有多种技法没有展露,若能将其争取过来,我画院压制宗门将更为得力。” 呷了一口茶,宋公晖眼睛微阖,继而睁开:“去,将这小子追回来,无需他脱离宗门,只要肯入画院便借给他银子,具体细节,你与张管事斟酌便是。” 言罢,平安王阔步出了书房。 王府内,杜谦不认得直接出府的道路,只得原路返回。 行走间,心中不停琢磨平安王的话。 画院并不限制宗门之人加入其中,为何单单要我脱离宗门? 画院隶属于朝廷,而宗门又是朝廷打压的对象,平安王是想将自己彻底拉入朝廷这一方势力。 他们是断定归元宗必然会覆灭?若如此,那朝廷又在其中参与了多少? “眼前银子借不到,我还怎么给元丰楼造势?如何为师姐脱困?” 杜谦正思索间,便见慕小北款款向自己而来。 慕小北见了杜谦脸上失落的神情,心中一紧,开口道:“怎么?我舅舅不愿借你银子?” “倒也没说不借,只是让我脱离归元宗,入画院。”杜谦昂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黑云,叹息道。 慕小北期待对方真能入画院,顺势劝道:“那便脱离归元宗啊,我跟你说,加入画院好处多多……” 对方小嘴巴巴地说着,杜谦心乱如麻,便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宗门正值多事之秋,我杜谦却夹着尾巴跑了,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心安理得,慕小姐如果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还会与我一起探讨画技吗?” “唔。”慕小北止住再行劝解的想法,“倒也是,为了一万两就能叛离宗门,我可不想跟这样的势利眼有瓜葛。” 看着杜谦的苦瓜脸,慕小北犹豫道:“要不,我借你些银钱?虽然没有一万两,但一千多两还是有的。” 对面的女孩眼睛纯真,是真为自己担忧,杜谦心中一暖:“杜谦先谢过慕小姐了,不过一千两,与我的计划相差甚远,这点钱烧进去,可能一个水花都砸不响,纯属浪费。” 旋即二人陷入沉默。 “要不然我去求求舅舅,他表面虽然冷酷,其实人还是很和善的。” 两人正计议之时,宋怀仁从后面追了上来,“杜老弟,杜老弟先别急着走,父王已经答应借给你银子了,也无需你脱离宗门,只要加入画院即可。” 杜谦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犹豫:平安王已暗示将来归元宗会生大事,我若真入画院,将来是帮师姐还是帮朝廷? 难办呐。 入画院有权,有地位,有银子;放弃,没钱,没地位,有师姐。 杜谦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平安王府的招揽。 师姐啊,我为你做了这么大牺牲,你以后要多给我生几个娃。 决定之后,杜谦躬身道:“谢王爷、小王爷好意,但在下已决定了不加入画院,我不想以后面对师姐或怀仁兄时为难。 以后若描物之道有什么不懂的,怀仁兄依旧可以来元丰楼寻我,我们依旧是朋友。 在下先告辞了。” 是敌是友,以后还真难说。 杜谦说着细细看了慕小北一眼,想要记住这个以后再无交集的女孩。

第五十一章 危机将至 宋怀仁愣在当场,他没想到杜谦会如此果断的拒绝,大家都知道将来归元宗会与朝廷起冲突,而以朝廷之力,覆灭归元宗也不算什么难事。 若杜谦有画院身份,自保绰绰有余,甚至以他的画技,怕是进京入画院核心都不是难事。 大好的前程,权势,地位,唾手可得,就为了一个江诗雨,值得吗? 杜谦走了两步,又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不认得离开的路……” 慕小北跳出来道:“我送你。” 一直将杜谦送出王府大门,慕小北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终是无缘人。 宋怀仁出现在慕小北身后,摇了摇头,感叹道:“杜老弟是难得的大才,本该有令人尊崇之地位,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显圣之机。” 慕小北努着嘴道:“你懂什么,这样的男子才是有情有义。你们昔他的才,却连区区一万两都不愿意借给他,非要让他选边,真是卑鄙。 难道他为了前程而背叛师门便是你们想要的?” 宋怀仁瞧着表妹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画院对宗门之人加入历来都是如此,怎么卑鄙了?尤其像杜谦这样的人才,更是要握在手里。 宋怀仁瞄了表妹一眼:“表妹不会是对杜谦有了男女之情吧?” 慕小北一惊,红着脸连忙摆手:“没有啊,怎么会?我是觉得他不错,是一个可交的朋友,再说他也教了我不少画画的事……” 慕小北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极力撇清。 “没有吗?”宋怀仁感叹着,也不知是提醒还是指点,“我们勋贵子弟,注定要与地位相当的家族联姻,地位不相称,是难有结果的, 除非对方有经天纬地之才,或修为高绝到可以斩断这世俗的一切,表妹可切勿沉迷太深,否则最后只是害人害己。” 慕小北眼神越发黯淡,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朗星,随后落寂地反身入府。 …… 月朗星稀。 小叶村的大宅,依旧死气沉沉。 那个门窗紧闭的房内却传出说话声。 “长老,今日那杜谦可以夺了我在青州之权,安知他将来会不会再夺我其他州县的职权,求长老为我谋划,将其赶出万泉堂。” 说话之人正是王德发,他哭丧着脸,对黑暗中的身影讲述着今日的遭遇。 那身影道:“我扶你上位,你却被一个在万泉堂全无根基的小子给坑了一道,生生被人咬去了一大块肉下来,老夫也不知有无必要再支持你。” 王德发闻言一哆嗦,“长老,那杜谦不是全无根基啊,今日江诗雨也在,他二人联合起来欺压我,我实在没办法……” “咔嚓!” 身影将身旁的几案拍得粉碎,厉声道:“废物!你身为万泉堂大总管,权势不在江诗雨之下,竟被两个后辈夺了声势?也不知你以前是怎么做管事的。” 王德发呐呐无言,不敢再辩驳。 身影沉默了一会儿,言语道:“还有三个多月江诗雨才会与云道宗和亲,未免他真搞出什么名堂,那便先将杜谦小儿除掉,你再收回青州势力。” 王德发面露喜色,点头称是。 “苦面。” “属下在。” 一道阴冷的声音自暗中传出,随即闪出一个黑袍人,那人面容被一块黝黑的铁面具遮住,看不出年纪。 “你去将杜谦杀了,切记不能被人擒获,便是死,也要死在他人寻不到你尸身的地方。”黑袍人俯首躬身,随后再次隐入黑暗中。 王德发心中高兴。 他方才在屋内完全感知不到黑袍人的存在,待其现身,才探知出对方乃四品真元境。 这黑袍人虽修为不甚高,但对方修炼的功法甚是奇特,一身气质阴冷,且有隐匿身形之能,应该是长老特意培养专搞暗杀之人。 这下杜谦小儿必死无疑。 主位上的身影见王德发还在愣愣出神,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沉着嗓子道:“还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说罢扬手一挥,房门无风自开。 最后一句话,带着元力,震得王德发双腿发颤。 王德发擦擦额头冷汗,赶忙躬身退了出去。 “这是你第一个任务,此事做好,你的父母,无碍。” “属下定不负长老重托。” …… 杜谦回到元丰楼,已是亥时,楼中仅剩小五子与另一个小二打更。 小五子说师姐一直在等杜谦,可始终不见他回来,便留下一瓶药走了。 打开药瓶,嗅了嗅,有些像化瘀散的气味,但一看就比寻常的化瘀散高级许多。 “还是师姐疼我。” 今日撩拨师姐一次,虽然被打了,但师姐依旧等自己回来,看来并未真的生气。 嘿嘿,攻略师姐进展迅速,离胜利的日子不远了。 上到四楼,继续今日未完成的装修设计图。 这四楼,面积本来就不大,做成一个雅间也无用,倒不如设计一个带床的办公室。 前面办公,后面留暗门,装成卧房,里面置上大床,梳妆台,若是师姐以后累了,也可以在此休息。 杜谦无耻一笑,幻想着师姐在此睡觉时的旖旎。 脑中回忆前世的新中式效果图,半刻钟,便将所有的图画完。 夜已深,元丰楼中并无多余床铺,现在回宗门太晚,若半路再杀出了一个死胖子,那可就真得死翘翘了。 如今他身上半个画轴都没有,妖蛮之力也不知如何唤醒。 以自己的实力,怕是只能任人揉捏。 “是该好好修炼了。” 杜谦寻来一蒲团,盘坐于地上,打坐吐纳。 闭目凝神,内视守中,逐渐沉浸在修炼之中。 双手置于双腿,掌心向上,运转《归元决》。 少卿,便有丝丝元力入体,缠绕着筋骨游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筋骨在元力的滋养下逐渐变得坚韧,这种变化极为细微,若不细心感知,根本无法察觉。 此淬炼之法虽进展缓慢,但日积月累之下,自己的筋骨将坚硬无比,若是修为至高品,怕是神兵都无法伤筋骨分毫。 这一夜,杜谦都沉浸在修炼之中。 待第二日清晨,窗外传来卖早点的吆喝声将其唤醒。

第五十二章 小王爷送钱 今日元丰楼歇业。 一大早牙行就将几个女仆送了过来,杜谦挑选了几个面容姣好的留下。 厨师们被杜谦要求创新菜品去了,而小五子等几个酒保被杜谦指导着餐饮礼仪和促销话术,尤其是新招来的店员更要培训。 “贵宾您好,欢迎光临元丰楼。” “这是菜单,您可以在上面直接看到餐食做好后的样子。” “我们元丰楼推出点四道菜,赠一道汤的活动,您只需再多点两道菜,便能获得赠汤。” “贵宾你好,我们元丰楼推出了会员制,加入会员,每日皆有一款特价菜肴,结账时有九折优惠,月底还有机会抽奖。” …… 大厅里如营销组织团建一般,店员们大声地喊着迎客说辞与促销话术。 杜谦将一些现代的促销方法、服务理念与陈一凡商议后,留下适合的,交给小五子等人演练。 陈一凡看着众人士气高昂的样子笑道:“总管真是大才,这些话术下来,我们元丰楼将日进斗金呐!” “等菜谱和宣传广告制作出来才能看出效果,而且酒楼最重要的是口味,后厨方面我并不擅长,老陈你要多费心了。” 杜谦见楼中气象也很欣慰,但酒楼还是吃饭的地方,最重要的便是菜品。 陈一凡自信道:“总管放心,后厨的那帮老油子,交给我便是。”接着又不无遗憾地道:“只是修整的事没了着落。” 二人身后一个清丽的女声道:“为什么修整之事没了着落?” 江诗雨在二人背后很久了,看着酒楼内一副热火朝天的气氛,心中也是十分欣喜。 只是昨日小师弟占自己口头便宜,江诗雨故意不想理对方,直到陈一凡说不能修整,她才忍不住出言。 杜谦惊喜地转头,“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江诗雨盯着杜谦的眼睛瞧了一会儿,见没了淤青,便板着脸道,“修整没着落,是因为平安王不借银子吗?” 杜谦便向江诗雨描述了昨晚的经过。 江诗雨闻言眼睛微眯,“他们想将你拴在画院?看来师弟的画技对他们真的非常重要。” “宋怀仁说过描物之画对炼制画轴很有用,他曾说过还想学习其他的画法,但我没接茬。” 杜谦接着有些惋惜道:“我后来回想,描物的技法卖的太便宜了,让那小子占了便宜,那其他的技法肯定得多坑他点, 我本来打算把画技打包十万两卖给他,但平安王昨日透露出他们将来会对归元宗动手的口风,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杜谦早就想好了,若元丰楼真的运作不顺,便只能卖了画艺赚钱,总之断然不会让大师姐香消玉损。 江诗雨苦笑一声,“朝廷打击宗门,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尤其在我归元宗衰弱之时,若他们不出手,反倒不正常了。” 她犹豫一下,似在思考什么,随后道:“加入画院或许会将来有麻烦,但小师弟暂时不要断了与他们的接触。” 杜谦疑惑道:“这是为何?”“只有接近他们才能知道对方的谋划,我们也可以及时应对,即便你接触不到画院核心,但若他们想有动作,绝不可能完全瞒过你。” 杜谦拍了一下手掌,点头称是,随后道:“这些以后再头疼吧,虽然平安王不借我银子,但咱们酒楼还是要修整,我还有一千多两现银,简单弄一弄还是够用的。” 说着,他展开六寸近身之技:“我对修整有些想法,尤其是四楼,师姐快随我上楼,你给我参考参考。” 江诗雨立即警惕起来,昨日师弟发出怪声的情景还犹在耳旁,今日又邀自己上楼,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杜谦见师姐不动,便一把夺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其往楼上领。 还边扯边道:“师姐放心,这次真是正经事,我还能骗的了你吗?” 江诗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伤了杜谦的自尊,赶忙道:“师弟快松手,我随你去便是。” …… 陈一凡开始敲算盘,酒楼中其他人也停了话术练习,默默地支棱起耳朵,细听楼上的动静。 此时,门口传来一道男声:“咦,元丰楼今日不经营了吗?”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玉面书生和一位清丽少女进入元丰楼。 两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个管事打扮的老头。 来人正是宋怀仁与慕小北。 小五子赶忙跑过去道:“贵宾您好,元丰楼将修整十日,十日之后您再来,届时我们有很多促销活动,还有部分创新菜品可供品尝。” 宋怀仁摆摆手,“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你们总管在这吧?你去喊他出来。” 陈一凡打发了小五子,躬身道:“小可陈一凡,是元丰楼掌柜,不知阁下找我们总管所为何事?” “你就说宋怀仁来给他送银子了。” 陈一凡闻言一喜,“原来是小王爷驾到,总管与代宗主在四楼,您快上二楼包厢暂歇,我去喊总管。” 随后将三人让入包厢,吩咐了小五子沏茶伺候便向四楼跑去。 到了杜谦惯常在的包厢近前,他放慢了脚步,隐隐听见里面传出代宗主的声音: “你满脑子都装的什么啊?酒楼里放床干嘛?还要放双人大床?” “我经营酒楼,当然要长期住在此处,而且师姐若偶尔疲倦了,也可以在此休息嘛,不然每次都往宗门赶,实在辛劳,师弟我会心疼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若宿眠在此,那你睡哪?” “我?我去跟小五子他们对付一晚,或者在这里打个地铺。师姐你喜欢软乎点的床褥,还是硬的?我好提前准备。” 陈一凡听到此咳嗽一声,在门外道:“代宗主,总管,小王爷来了,说是给您送银子的,你看……” 过了一会儿,包房的门呼地一声打开,杜谦铁青着脸道:“宋怀仁那老小子真不开眼,早不来晚不来,走吧,我随你下去。” 说着气呼呼地下了楼。 陈一凡也不知杜谦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小王爷,他擦擦额头的汗,赶忙跟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 谈妥了 杜谦下楼便见宋怀仁与慕小北坐着品茶,昨日王府见到的白面老者在二人身后。 几人寒暄过后便直入正题。 宋怀仁苦着脸,邀功一般道:“杜老弟,昨日你走后,我又去向父王说项,为兄的嘴皮子都磨薄了,终于说服父王,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借你一万两现银。” 杜谦展开‘三寸不烂之舌’一副惊喜的样子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 “不附加别的条件?” “绝无其他条件。” 杜谦摇着墨霜,笑眯眯地不语。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大财主上赶子给自己送银子,要么是高利贷,要么是图点什么。 “老弟不相信为兄?” 杜谦依旧不语。 宋怀仁见其不为所动,灌了一杯茶,终于说出了条件: “这一万两,真的不强迫杜老弟加入画院,只求老弟若有闲暇,去画院讲一讲书画之道,让那些眼高于顶的画院之人,也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 这是让自己去画院教他们画画? 宋怀仁接着循循善诱道:“老弟一身画技,若能发扬光大,必将名满天下,对你,对归元宗都是有好处的, 而且父王特许老弟无需加入画院,以客座教习的身份授课,也享有画院的一应福利,以后想离开画院随时可以,不受约束。 杜老弟意下如何?” 平安王镇守青州,军政一手抓,况且画院乃是皇家成立的,自然有平安王参与管理。 画院中除了院长等几位实权派,便以平安王为尊。 平安王给杜谦开的条件太好了。 不加入画院,偶尔去教教课,有福利,还无人管,将来若跟画院起冲突,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但他总感觉里面似乎有看不清的门道。 正待杜谦犹豫之际,包厢门口传出一道柔和女生:“我代小师弟答应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前一青衫女子正缓步而入。 女子身姿轻柔,面目秀美无双,尤其眼神流露出的温柔,似邻家大姐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与其亲近。 “难怪乌取会用十万两娶她。”宋怀仁闭上嘴巴,喉头滚动一下。 “哼,气质倒是不差,但也未必比本小姐美嘛。”慕小北挺了挺胸脯,又将发梢撩过耳后,露出雪白的粉颈。 “师姐。”杜谦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又拉开椅子,让其就坐,大献殷勤。 慕小北见杜谦贱兮兮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江诗雨抱拳一礼,“小王爷方才的提议,我代师弟答应了,将来我师弟入画院授课,还望小王爷照应一二。” 宋怀仁见惯了美女,但有如此柔美气质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赶忙回礼道:“江宗主言重了,别处不敢说,但在画院,本王定会护杜老弟周全。” 慕小北此时却装傻插话道:“不知这位仙子姓谁名谁,竟然能为杜谦做主?”江诗雨扭头疑惑地看着慕小北。 她方才初见慕小北以为对方是宋怀仁的女眷,由是并未细看对方。 之后听其所言,似乎对自己颇有敌意,江诗雨细看之下,也心中惊叹对方美貌。 慕小北一身淡粉色襦裙,衬得肌肤更加白皙,身材玲珑有致,一张写满了妒色的小脸光滑柔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自己。 江诗雨微微一笑,“本尊归元宗江诗雨,杜谦的师姐,我既然是他的长辈,自然能代他应是。” 慕小北也轻笑道:“哦,杜谦原来便是为了你不肯加入画院,平白断送大好前程,既然你是杜谦长辈,便莫要走得太近,不然传出风言风语,惹人笑话。” “我从未阻止小师弟入画院,小妹妹何出此言?”江诗雨昂首悠然道:“哦~莫非是你对我师弟心生好感,嫉妒我与师弟亲近? 且不说我与师弟没什么,便是生了男女之情,既不违人伦礼法,便无需他人诘难。” “你!” 杜谦此时头顶直冒汗,他赶忙冲入二人中间,慌乱道:“二位,二位姑奶奶,小王爷在此,咱们先谈正事,先谈正事,如何?” “哼!”两名妒妇同时一声冷哼。 杜谦给笑着看戏的宋怀仁使了一个眼色。 宋怀仁立即将躲在一旁的白面老者推了出来:“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府库张管事,王府中的金银调度皆由张管事负责,借银的细节你们谈,我在此旁听。” 长管事清了清嗓子,顶着空气中的火药味,强笑道:“老朽昨日已听了杜公子的想法,只是有些细节并未想通透,还望杜公子解老朽之惑。” 杜谦拱手,“张管事但说无妨。” “杜公子欲借银一万两,四个月后还清?” 杜谦点头。 “老朽斗胆,不知这一万两可有抵押之物?” “以青州六间元丰楼的盈余作为抵押,可否?” 张管事目露笑意,摇头不语。 “那张管事的意思是?” “呵呵,据我所知,青州六间元丰楼皆经营得差强人意,虽然略有些盈余,但皆需上缴宗门,留下的一点,也是酒楼日常维护之用。 一万两虽不是什么大数,但以元丰楼的经营之方,怕是十年八年都未必还的上。” 握艹,这老头知道的还真多啊,我昨日方从平安王府回来,这么快就将我的家底给查清楚了? 杜谦唰地展开墨霜,微笑道:“张管事的消息真灵通呐,不过您老所知的都是老黄历了。” “哦?愿闻其详。” “我不日前升为归元宗万泉堂青州总管,这万泉堂总管可是有权将盈余收入自己钱库的,青州元丰楼是否有盈余,盈余是多少……”杜谦给张管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张管事却不为所动,“可是,你上头还有一位大总管,莫非杜公子还能将其绕过去?” 杜谦哈哈一笑:“昨日我已将其教训了一顿,他不会再来生事,这些事,想必以张管事的消息渠道,应该不难查。 若他真地不知轻重,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而且有代宗主为我坐镇,还能制不住他区区一个总管?”

第五十四章 重大突破 慕小北早就安耐不住了,她插嘴道:“哎呀,你们有完没完,两个大男人为这区区万两,婆婆妈妈的。” 虽然她方才与江诗雨唇枪舌剑一番,但也真心想帮杜谦早点敲定借银,可这是平安王府的自家事,她无法插足。 若是在自己家,慕小北怕是早揪着自己老爹的胡子,强迫将银子送给杜谦了。 宋怀仁也出言道:“张管事无需担心杜老弟欠银不还之事,将来他入画院授课,了解炼制画轴之法,赚上一万两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管事立即从善如流道:“既然二位殿下也信任杜公子,那老夫便代表平安王府借与杜公子一万两现银。” 杜谦心中高兴,这启动资金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他合扇拍掌道:“那就多谢两位殿下和张管事了。” 随即,两人签字画押。 张管事将借据揣入怀中,又掏出一块玉牌,微笑道:“此牌中有现银一万两,请杜公子过目。” 杜谦摆摆手,“张管事说的什么话,大名鼎鼎的平安王还能诈我不成,无需细点。” 他说着接过玉牌,递给江诗雨,又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江诗雨拿着玉牌反身出了包厢,清点起来。 “呵呵,家姐有些小爱好,就是喜欢数银子,哈哈……” 张管事见对方说着如何信任王府,却依旧着人清点数量,胡子一抽一抽的,暗骂对方无耻。 慕小北与宋怀仁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杜谦悠哉悠哉地陪几人说话闲聊。 不多时江诗雨拿着玉牌复还,对杜谦点了点头。 “几位来元丰楼,我本该做东的,但我这里正在修整,实在是无法抽身。” 几人听出对方之意,便起身告辞。 临行前宋怀仁问杜谦何时能去授课。 “嗯……怎么也要十日之后,等元丰楼进入正轨,我必会履约。” “好,那为兄便静候佳音了。” “诸位慢走。” 慕小北路过江诗雨的身旁,冷冷地哼了一声;路过杜谦,又给对方一记肘击。 杜谦虽痛得直抽抽,却咬牙不敢言语。 待人走后,江诗雨捧着茶抿了一口道:“说说吧。” 杜谦眼珠一转,傻笑道:“师姐,说什么啊?” “那个对你倾心的漂亮小姐是谁?你又是如何招惹对方的?”江诗雨虽然面带笑意,但语气中醋意甚浓。 江诗雨虽未答应杜谦的表白,但一见有姿色气质皆不俗的女子倾心自己师弟,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她此前拒绝小师弟,并非是对其无男女之情,主要是因为自己将另嫁他人,生死未知。 而近几日小师弟时不常的撩拨自己,弄得她修炼时都要平息好久才能入定。 现在她更是迷茫不知,自己对师弟究竟是什么感情。 杜谦一拍脑门,醒悟道:“哎呀,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了,那是京城惠王嫡女,慕小北。她此行是来看舅舅的……” 杜谦将与慕小北的种种向江诗雨报告了一遍,便转着茶杯,偶尔偷瞄师姐一眼,宛若被正妻抓到鬼混的丈夫。 江诗雨正色道:“人倒是长得清丽脱俗,也算配的上你,师弟喜欢她吗?”杜谦看着师姐的面部表情,逐字逐句斟酌道: “喜,嗯……还谈不上喜欢,就是我教她画画,然后小姑娘挺漂……可爱的,借银子的事,她肯定也帮忙说了好话,虽然有时疯疯癫癫,但人还不错。” 杜谦突然来了精神,“而她是王爷嫡女,地位虽不及宋怀仁,但也差不多,若欠银最后差了一些,我想着向她借点,应该问题不大。” 江诗雨深深叹了口气:“小师弟若是为我而接近她,与林堂之流有何区别,若你只想利用她,那我会如实告知慕小姐,断不会让你伤人心,毁人声誉。” 杜谦感觉到师姐言语中的失望,便道:“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向她借银也并非是目的,只是顺势为之,并未存欺骗之意。” 江诗雨面色缓了缓,“师姐我不知将来命运,若你有倾心之人本该高兴,但对方乃王女,你们之间很难有结果。” 见杜谦不解的样子,她继续道:“王女出嫁,皆会在朝廷属内选门当户对之人,你身为宗门子弟,且身份也不对等。 若想迎娶王女,我归元宗先要归顺朝廷,你再坐上宗主之位,如此才算对等。 不然,你即便修为天下第一,也难以得到王族认可。” 杜谦闻言有些失落,随后又乐观起来,“我们只是有些好感罢了,离师姐说的情况差得远了,再说了事在人为,若我真要娶她,管她什么王女不王女的,皇室若不允,我便强抢。” 随后杜谦挠挠头,疑惑道:“师姐你说这些干嘛?好像要为我挑妻子的感觉。” 江诗雨微微一叹,“我想在三个月内见到师弟大婚,算是了却一个心愿。” “师姐你瞎说什么呢,再说了,我想娶谁,师姐莫非还不知?” 江诗雨见小师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中一跳,接着又难掩失落神情。 她始终觉得还清欠银实在是奢望,哪怕将全浩澜大陆的元丰楼,这几个月收银全部缴上来也还不上。 更何况独独青州一偶。 “小师弟,我说过,我们之间……” 杜谦立即抢步到江诗雨身前,伸出拇指按住对方的樱唇,阻止其说话,其余四指覆在师姐的面颊上。 江诗雨慌乱后退,杜谦步步紧逼。 直到后背撞到墙上,退无可退。 杜谦盯着师姐宛若红霞的娇颜,轻声说道:“师姐休要再说借口,我杜谦发誓,今生我必娶你为妻, 若是乌取阻我,我便灭了他云道宗,若是诸天神佛阻我,我便诛神灭佛, 若你不顾我轻生,哪怕深入九狱九泉,我也要将你拽出来,做我的新娘。” 江诗雨脑中轰然一响,熟悉的檀香气飘飞而出,那气味混着杜谦的豪言,冲入她的心,流入四肢百骸,暖暖的,乱乱的,麻麻的。 杜谦见江诗雨眼中隐隐闪着泪花,另一只手便轻轻地揽住她的腰身,向自己怀中一带,两人便紧挨在一起。 低唇相就,冰凉、柔软。 可还未等杜谦好好感受师姐的甜美,江诗雨的一双素手便抵在杜谦的胸膛上,猛然将他推开。 两人安静对立。 “师姐……” 江诗雨缩着头,稍稍抬眉看了自己的小师弟一眼,便立即转身飞掠出了包厢。 外面传来踢倒摆件的乒乓声,继而是蹬蹬蹬的慌乱脚步声。 今日有大进展。 杜谦嘿然一笑,展开‘六寸进身之技’轻摇起来。

第五十五章 打广告 杜谦今日成功轻点师姐樱唇之后心情甚好,有了启动资金,便命陈一凡招来工匠,对元丰楼进行修整。 “这四楼作为我办事之所,要做个书案,后面起一道墙,留暗门,里面要有床、柜等一应起居物件……” 杜谦拿着设计图,给工头详细讲着修整的细节。 “记得,要又快又好又便宜,若是能令我满意,青州余下的五间元丰楼便皆交给你做。” 工头喜笑颜开道:“总管放心便是,老朽做工程数十年,断不会出差错。” “嗯,还有这沙发,你可做得出来?” 工头拿过图纸,仔细看了看道:“这样式没问题,只是这坐垫内应当填柔软之物,老朽现今还不知应该用何物,待与制衣坊商量再回禀总管。” 杜谦点点头,“好,还有灯具,酒楼的氛围有一半要由灯光营造,你要仔细些。” 杜谦想搞些简易射灯,打出几张铁皮,贴上银箔,做反光罩。 光源不够亮,便多放几盏油灯进去。 若是弄得好了,普普通通的装修,也能出来高级感,又省钱又省力。 “你看需要多久能按图修整完毕?” “回总管,明日我便采买用料,后日可开工,最快二十日便可。” 杜谦咂咂嘴,“给你十日,多上些人,哪怕多花钱用些没入品的武夫也无妨,银子我多给便是。” “十日……” “嗯?” “好,好,一切按总管吩咐。” “你下去吧,有事去明远客栈寻我。” 杜谦出了元丰楼来到对面的明远客栈, 元丰楼修整很多地方都是前世的格调,这期间也确实离不开,为方便,他已在这客栈中租下天字号客房。 天字号客房内,三个归元宗弟子围桌坐着,见杜谦进来,皆慌乱起身,齐道:“见过总管。” 这三个人是昨日被杜谦教训过的,王德发的狗腿子。 王德发狗腿子共有七、八人,其中他们三人都是没靠山的。 经过昨日杜谦点拨,也明白他们这些毫无根基之人,的确容易被泄私愤。 今日去刑堂领了罚,便匆匆赶来投杜谦,又被杜谦打发去客栈等着。 杜谦大马金刀地坐下,刷地一声,展开‘三寸不烂之舌’道:“只有你们三人吗?” 三人虽然品级皆比杜谦高,但似乎对那扇子上的字很怕,皆小心地缩着头。 其中一人躬身道:“回禀总管,其他人有些根底,自不怕王长老泄愤,我兄弟三人草根出身,便是莫名其妙死了,也无人过问。” “你们几个按长幼报上名字和自己的品级。” “回总管,我叫吴丰源,修为四品真元境。” “吴畅,三品锻身境。” “吴广杰,三品锻身境。” “你们怎么一个姓?” 吴广杰咧嘴一笑,“我们都是吴家村出来的。” “名字太拗口,我记不住。这样我给你们起个代号,以后便代号相称。” 杜谦按年纪依次点人:“你最大,便叫你吴老二。” “!……” “你排老二,便叫你吴小三。” “……” “你排老三,以后便叫你……”年纪最小的接口道“吴小四?” “你他娘的还真聪明,你以后便叫吴姬。” “!” 杜谦面色一整,朗声道:“吴老二、吴小三、吴姬!” 三人齐齐躬身,“属下在。” “既然你们弃暗投明,入我青州万泉堂,便要竭力办事,将来吃香喝辣的自不必说,修行资源也不会短了你们的。” 杜谦说着取出几锭银子,分了下去。 三人面色一喜,吴老二开口道:“不知总管需要我兄弟几人做些什么?” 杜谦略微一思量,“待元丰楼开业,你们去宗门寻几个弟子,由你们带领做看守,以防宵小生事,尤其是那些吃饭不给银子的宗门败类。” 三人颇为尴尬,这白食他们也没少吃。 自老宗主失踪,宗门弟子便渐渐的不守规矩,尤其是出宗执行任务的,脱离了刑堂的监督,更是胡作非为。 “现在元丰楼还未修整好,这几日你们便先做我护卫吧。” 自从吓退了王德发,杜谦便感觉对方不会任由自己咬下一块肉而无反应。 王德发虽才薄无德,但也在万泉堂混了多年,现在更是宗门内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只要一个暗示,肯为其卖命的大有人在。 而师姐又不可能全天候护着自己,他必须做好王德发可能下黑手的应对。 余下的日子,杜谦便去与大厨研究菜品,什么麻辣香锅、锅包肉、火锅、炸鸡翅、快乐肥宅水,能搞得出来的先弄上几样。 以后若有竞争者剽窃,再慢慢。 之后又绘制菜谱、传单、广告。 做菜谱没有硬纸,便令吴氏三兄弟将木板切成薄片,杜谦再画上菜式,除了手感不同,倒与前世的展示效果差别不大。 至于传单,杜谦打算做个几万份文字版的出来,若是用那种彩色的,即便杜谦身怀打印绝技,手画冒烟了也绝对完不成。 他欲将写传单的活外包给仓石城最大的书坊,那些书坊常年抄书贩卖,写起字来又快又好。 经多方打听,杜谦便与吴氏三兄弟来到最大的书坊,与掌柜商谈好价格后便道: “掌柜的,这两万份文稿我每日会派人来取五千份,望掌柜多多费心,可莫要耽误我的大事。” “杜总管放心便是,老朽既然应下此事,定会全力以赴。” 第二天。 仓石城的大街小巷便出现了一些红纸黑字的传单。 尤其是富贵人家的院子里,更是丢进去好几张。 平安王府,宋怀仁正在凉亭中作画,远远地便听见慕小北喊着:“表哥,表哥快看。” 宋怀仁撂下笔,扭头。 慕小北正举着两张红纸,颠颠地跑过来,喜滋滋地将纸递过来。 “这一定是那个登徒子出的馊主意。” 她嘴上说着登徒子,神色却甚是骄傲。 宋怀仁接过红纸,只见上面写着: “好消息!好消息!天天有惊喜,进门有好礼,元丰楼将于本月十八重新开业,为回馈新老顾客,试营业期间,每桌将赠送精美菜品一盘,欢迎大家前来指导、品尝。” 另一张写着:“品好菜,就去元丰楼,宴好友,还去元丰楼,喜事登科修为进,更去元丰楼。” 宋怀仁微微一笑,“没想到杜老弟做生意还有一套,这红纸一出,待开业之时,元丰楼还不挤爆了?” 慕小北昂着头道:“那是,表哥,十八那天,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如何。” 宋怀仁展扇微摇,“当然要去,我可是借他不少银子呢,若是元丰楼经营不善,我的借款岂不是打了水漂?” “切,区区一万两,小气鬼。”

第五十六章 师姐请坐 剩下的几天,杜谦命人做了几面角旗,在上面画上宣传语还有一些菜品的彩画,又找几个帮闲每日在大街小巷游走,尤其要多在富贵人家聚居的巷子里穿梭。 在传单和各式宣传的狂轰乱炸之下,元丰楼一时间声名鹊起。 尤其一些街边顽童看着角旗上的“照片”,馋得直流口水,纷纷都打着滚哭喊,要去元丰楼吃饭。 那些慈父慈母只能哄着道:“元丰楼要明日才开业,小宝再等一日,明日爹爹一定带你去。” 随后又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一些吃食,给自家小祖宗解馋。 元丰楼内,杜谦与江诗雨正在逐层巡视。 自上次与小师弟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后,江诗雨羞于见对方,便未再来过元丰楼。 而明日便是元丰楼再开业之时,她虽害羞,终是放心不下,只得硬着头皮来看看进展。 毕竟这也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初见小师弟,对方随性洒脱,笑容依旧,如那次的轻吻未发生过一般。 她放心地舒了口气,“忘记也好,许是小师弟想明白了我并非良人。” 脑中是这样想的,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 二人身边的工头不时解释着: “宗主、总管,修整已接近尾声,只剩包厢的几盏灯具未安装,明日断不会耽误了开业大事。” 杜谦点点头,赞赏道:“你做得很好,与我想象的差别不大。” 一楼大堂中,墙壁粉饰一新,地面的青石重新平整过,一些破旧的门窗、装饰也翻修、更换了,座椅也安了软垫,十分舒适。 整个大堂有些暗,但却在各种射灯、泛光灯的照射下,将环境营造得高雅、华美。 一些该亮堂的地方,由射灯重点照射,一些无关紧要的犄角旮旯,便用些火烛照明。 工头搓搓手,感慨道:“起初总管命我们封了窗户,阳光都照不进来,弄得屋里暗搓搓地,老朽不知其意,直到这些灯具点亮后,将堂中衬得分外……总管怎么说来着?” “高级。” “对,高级。总管真神人也,此种修整之法,工期甚短,花银又少,老朽真是大开眼界了。” 江诗雨闻言轻轻一笑,小师弟总有些奇思妙想,当初她听人汇报说元丰楼封了窗户后也是惊讶万分。 此世酒楼商铺都是绞尽脑汁的要引阳光入内,将屋中照得亮堂堂的,哪怕皇宫大内也是如此。 哪里想得到,原来还能这样修整。 “这种只适合商铺,人如果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中,难免心生压抑,但酒楼嘛,最重要的就是翻台率。” “翻台率?” 又是一个新词,江诗雨颇为疑惑。 “就是让客人们快些吃,快些走,最好吃饱就走,若人人都在酒楼中待小半天,咱们还赚什么钱?走咱们上楼看看。” 江诗雨一听上楼,身体便下意识的一顿。 她每次与杜谦上楼,都会发生些让人着恼的事,大上次是被他占了口头便宜,上次更是…… 但见身边有工头,后面还跟着三个归元宗弟子,便心下一宽,也随着去了。二楼、三楼逐一看过,皆是黑咕隆咚。 工头解释道:“二、三楼包厢还未安装灯具,所以看不出效果。待装好会较大堂雅致一些,灯火也更明亮。 请宗主、总管随我上四楼。” 上了楼梯,便见一隔成两丈见方的开间,几个大座椅分列两侧。 正对楼梯丈许有一张桌案,桌案侧后有一道门,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书:‘总管办公室’五个大字 座椅低矮,整体皆是由布料包裹,看起来特别暄软,让人忍不住想去坐上去试试。 杜谦哈哈一笑,走上前狠狠地躺坐下去,那坐垫弹了几下,又将杜谦包裹起来。 “舒服,真舒服,师姐也来试试。”杜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极尽劝导。 江诗雨虽然也想坐上去试试,但这奇怪椅子甚是柔软,定然无法正襟危坐,她怕自己失态,便拒绝摇头。 杜谦见师姐不动,便对吴氏三兄弟道:“这叫沙发,你们也来试试,这个房间是用来接待商客的。以后若我在办公室做事,你们即可在此稍坐。” 三兄弟闻言试探着坐了下去,纷纷出言夸赞。 “哈哈,走,去办公室。” 杜谦推开案旁的门,众人顿觉豁然开朗。 里间的窗户未封,十分亮堂,更适合人在此常待。 正对门一长条大书案,案后是软包的书卷椅,背靠一排书架,十分气派,房中各式摆件、绿植装饰,几只沙发依墙摆放。 古今结合,雅致简洁。 “我这办公室如何?” 江诗雨与吴氏三兄弟左看看右瞧瞧,纷纷赞不绝口。 杜谦走到案后,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如大企业的老总一般开口道:“赵工长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待全部完工,便给你结了剩余银子,另外青州的分号也交由你去做,你先下去吧。” 随后又对吴氏三兄弟道:“你们三个去待客室等候,没我命令不得进来。” 几人应是而出。 江诗雨见状也转身欲走,杜谦立即道:“师姐,我还有事与你相商。” 江诗雨缓缓转身,警惕道:“你有什么事便快说。” “明明是六品高手,看你那副胆小的样子。” 杜谦微微一笑,沏了一杯茶,放到沙发前的矮几上,“师姐先试试这沙发,舒服得很,方才人多,师姐可能不便试坐,现在人都走了,你放心大胆的坐便是。” 江诗雨防备地盯着杜谦,似乎想进入他的脑子了,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杜谦叹息一声,“师姐啊,我只是一个二品的小虾米,我敢有什么坏心思?” 江诗雨心说你坏心思还少了?每次与你单独在一起都要生出些事端。 经过杜谦一再鼓动,江诗雨也的确想试试沙发的感觉,便应言坐了下来。 这叫沙发的东西甚软,坐下去整个人是半躺着的,舒服是真舒服,只是小师弟怪怪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说不出的别扭。

第五十七章 密室 江诗雨不自在地扭动一下身子,她坐得深,随着动作,臀部展露出优美的曲线。 杜谦初时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师姐夸夸自己的妙想。 但师姐坐下后,一副古今结合的画面应运而生,青衣仙子斜斜靠在的棕色的沙发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眼神似娇似嗔,裙摆被膝盖撑起,露出一截小腿,可惜被白色的亵裤包裹,看不出什么。 “要是师姐能穿上黑丝该有多好。” 师弟贼眼一直盯着他看,江诗雨实在受不住,她腾地弹身而起,红着脸道:“你再不说什么事,我现在便走。” 杜谦见江诗雨羞怒的模样,心中一乐,他急忙拉起江诗雨的手腕,不由分说道: “师姐,你来跟我看看这书架后面的秘密。” 江诗雨今日高兴,尤其看到元丰楼大变样之后,心中觉得还清欠款,应该是有希望的。 而几日未见的师弟看起来颇为憔悴,这几日怕很是操劳。 由是她虽然被杜谦拉着手腕,但也并未挣扎。 杜谦搬动书架上,工长提前告知的一个摆件,书架内传出卡啦一声脆响,接着一扇门大小的架子分离出来,缓缓滑出一段距离,露出后面的空间。 进入其内,床榻、桌椅、家什一应俱全。 房间也有窗,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床上,散发着温馨的气味。 “这是我设计的卧房,怎么样?” 江诗雨四处瞧瞧,“房间倒无出奇之处,你这卧房为何要设为暗间?” “我动了王德发的利益,以后随着元丰楼壮大,会动更多人的利益,我又抽不开身每日回宗门,晚上当然要寻安全的地方睡觉。” “哼,少找借口,这桌上的女式铜镜和梳子又是怎么回事?” “唔,师姐你看我这头发。”杜谦说着侧着脑袋,展示自己挽得乱七八糟的发型。 “没师姐为我束发,他们都笑话我,我担心师姐不喜男式梳子,便寻来女士用的,师姐帮我梳梳头呗。” 江诗雨一早便注意到杜谦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还不会束发,毕竟打小自己便一直为小师弟梳头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气恼着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束发,这位万泉堂大总管,请转过身来吧。” 杜谦立即老老实实地坐在铜镜前,任由师姐摆弄。 看着铜镜中师姐轻柔的动作,杜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要作怪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萦绕着温馨的甜味,暖暖的,柔柔的。 稍倾,看着镜中的自己,杜谦笑道:“还是师姐弄得好,以后我的头便交给师姐了。” 江诗雨掩嘴轻笑,神色轻松。 杜谦小脑袋瓜一转,转身坐在床上,屁股一颠一颠的试着床的弹性,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道:“师姐再试试我这床,这也是工匠特制的,极其舒适。” “不坐,我着便是,赶紧说你的要事,你若再不说,我可走了。” 江诗雨瞧出杜谦的心思,说着便做出欲走的姿态。 “真有要事,我说,我这就说。”杜谦赶忙压手安抚,“师姐觉得元丰楼修整的如何。” “甚好,没想到师弟还有这种奇思。” “方才新菜式师姐你也看了,我的宣传广告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师姐觉得元丰楼的生意会怎样?” 江诗雨结合元丰楼这几日的声势,笑道:“自然会较之前兴旺,怕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杜谦使墨霜敲击手掌,沉声道:“我们欠云道宗十万两,剩下三个多月,假设六间酒楼收入都能与仓石城相当,那每间酒楼每日收银至少要……” 杜谦拿来纸笔一算,“要二百两。若加上每日采买,给楼中雇工的月钱,以及各种损耗,少不了三百两。 即便给宗门的分润全部扣下,我们也实难达到。”大乾朝寻常人家年收入不过三、四十两,若仅靠酒楼,每日要赚出十家的年收入,实在是空想。 江诗雨初始的欣喜立即烟消云散,她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手握得紧紧的,双眼无神,如木雕般呆住。 商贾之事并非江诗雨所擅长,不然也不会欠下十万两。 原以为元丰楼大变样,师弟再用心经营,还钱大为可期,便是稍差一些,再自别处挪借便是。 哪想到,师弟核算后的结果,竟然将她的所有希望浇灭。 好久,江诗雨才绝望着低声喃喃:“我们做的这一切,岂不是无用之功?我竟然还心存妄想……” 杜谦见江诗雨默默自语的样子,赶忙轻咳一声,他怕再任由师姐胡思乱想下去,真出什么精神问题。 “师姐,我还有一计,应该能解决此事。” 江诗雨猛然抬头,满是希冀地注视着杜谦。 “我打算将元丰楼的经营之权转让出去。” 杜谦见师姐疑惑的样子接着道:“元丰楼经过我的整改,每日收入一百两我还是有信心的, 若我以新开分店的名号筹集银两,将元丰楼的未来经营收入抵押出去,并许以红利,必有大批的人来投, 我将这叫做股份制,不知师姐觉得可行吗?” “股份制?” 杜谦立即将后世的股份制详细地讲给师姐,“只要我运作好了,区区十万两唾手可得,将来甚至百万、千万也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 “这……这与变卖宗门产业又有何异?长老堂怕是也不会同意。” “元丰楼的所有权还是归元宗所有,并未变卖产业,而且单单酒楼是吃不下这些银子的,筹集银子后,我们还会进入其他行业,届时,宗门所得将是现在的千倍万倍。 长老们有了好处,自然会应允,总之长老堂那里,交给我去说项便是。” 杜谦没说进入其他行业可就没有归元宗什么事了,他可不想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喂得众长老脑满肠肥,到时候他会把元丰楼与宗门剥离出去,此乃借鸡生蛋,空手套白狼的常规操作。 见师姐沉默不语,杜谦诱导道:“师姐,这是救你脱离乌取魔掌的唯一方法,不违法度,不违本心,也并未出卖宗门。” 江诗雨细想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好,只要你答应我,绝不会将元丰楼卖出去,我便允你一试。” “好!”杜谦击掌而庆,继而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我杜谦对天发誓,永远不会发卖元丰楼,元丰楼在我经营下,所有权归属归元宗,若有违誓言,便叫我永远娶不到师姐!” 听完杜谦的誓言,本该嗔怒,或者羞涩的江诗雨,此刻却平静地道:“师弟尽力而为,切莫勉强,元丰楼便交于你了。” “师姐有点不正常呐。不会是发烧吧?六品武人也会感冒发烧?” 杜谦皱着眉疾步上前,想要摸摸师姐的脑门。 江诗雨侧身滑过杜谦,躲过对方的动作,顺势向门外行去,“师弟,宗门还有事务,我该走了。” 杜谦慌忙转身,出言挽留: “师姐!我再也不乱动手动脚了,你要是生气了,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 江诗雨定下脚步,背对着杜谦闭目轻轻摇头。 小师弟适才说过靠元丰楼赚不来多少银子,那听都没听过的‘股份制’更是虚无缥缈。 她本就是聪慧之人,若是换她自己是富商大族,是绝不可能给元丰楼砸银子的。 将死之人,何若染情债。 自己若再不明言拒绝师弟,怕他将来更要痛苦。 “师弟,你我……”江诗雨语气越发坚定,“绝无可能!” 言毕,便飘然而去。

第五十八章 画院来人 绝无可能? 杜谦在房中愣愣地了一会儿。 他不明白师姐为何突然改变态度,前几日还嘴对嘴来着。 不会是自己说元丰楼赚不出欠银,所以有些心灰意冷了吧? “靠,我真能忽悠来银子,你怎么不信呢?” 想到此,杜谦追了出去,想再好好向师姐解释“股份制”。 可直到追出元丰楼大门,也未见其影。 身后吴氏三兄弟也跟了出来。 “知道代宗主去哪了吗?” 吴老二躬身道:“代宗主方才办公室出来行色匆忙,并未理会我等。” 吴姬看杜谦着急的样子,眼珠乱转,“总管不会是在‘办公室’打算对代宗主用强,把人给气跑了吧。” 杜谦在元丰楼门口叹了口气,以师姐的修为早就没影了,上哪追去,反正明日开业,她也会回来的,明儿再向她解释。 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将酒楼炒得火爆一些。 转身看看酒楼。 门前已装饰一新,上方的匾额盖着红布,只等明日揭去。 只是两侧的窗户被木板封上了,有些光秃秃的。 杜谦一拍脑门,这么好的地方,应该写一写标语,画个广告啊。 他去了追师姐的念头,命工匠在木板上竖着贴好八幅,两尺宽一丈长的大张素纸,又取来大笔、颜料,高梯。 杜谦在几张竖幅白纸面前捏着下巴想书画的内容。 此时,街对面的茶摊坐着一位灰衣老者,老者手持茶杯,身形矮壮,头顶光光,长眉长须,模样如同老寿星。 他一直在观察杜谦的举动,见其要动笔,便赶忙放下茶杯,瞬也不瞬地望了过去。 杜谦思考一阵,在一副纸联上写道:雅厨雅座,美食美客。 他用的是柳公权的书法,其字结体遒劲、严谨,一丝不苟,写广告上正适合。 灰衣老人盯着杜谦的运笔,捻须点头,心中暗赞:稳而不俗、险而不怪、老而不枯,此子的确写得一手好字。 杜谦挪至下一幅纸联,大笔沾画彩,行云流水般画下食客在酒楼吃饭的场景。 画面里的酒楼热闹非凡,食客或伸筹夹菜,或饮酒,或鼓着腮帮子大口咀嚼,小二们飞奔传菜,后厨卖力煎炒,一派热闹景象。 画面底部画着一个写实的麻辣香锅,食材色彩极其诱人,令人看了便忍不住口水暗流。 灰衣老人见此忍不住走近细看,眼中光彩闪亮。 片刻后,杜谦便将八幅长卷写画完毕,他命人撤下一应用具,转头看向灰衣老者。 老人看罢了画,出言道:“你可是杜谦?” 杜谦见老人正气十足,面容和煦,便恭敬答道:“小子正是杜谦,不知这位老丈是……” 老人扬眉爽朗一笑:“哈哈,我乃青州画院副院长,魏景,你唤我师傅便是。” 味精?师傅?杜谦一头雾水。 “前一阵宋怀仁与我说起过,你赌画赢了惠王之女,为青州画坛争回颜面,于我青州大大有功。 老夫那时便有了收你为徒之心,可诸事繁忙,今日可算是倒出空来,徒儿,见了为师还不快行礼?” 杜谦挠挠头,哪来的神经病,就这还画院副院长? 他没理老头,转身进入元丰楼。 魏景见状愣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哎,我说你怎么走了,杜谦,老夫真是来收你为徒的。” 杜谦拧身道:“这位老人家,元丰楼明日开业,今日不待客。”说完也不理魏景,沿着楼梯而上。 吴老二闻言拦住魏景欲跟上的脚步,躬身道:“老人家,我们总管说了,今日不待客。” 魏景脸沉了下来,他可不是对谁都有笑脸的,“四品的小家伙,也敢拦老夫。” 随着言语,老头气机一放,一股磅礴的元气汹涌而出,将吴氏三兄弟推得东倒西歪。 “打坏了东西,十倍赔偿。”杜谦停步回看,继而对三兄弟道:“你们三个笨蛋不用拦他了。” 魏景眯眼一笑收了元力,跟着杜谦上楼行去。 进了办公室,杜谦坐在桌后宽大的软椅上,魏景隔桌坐在对面的小凳上。 也不知是谁拜谁为师? 魏景看着对面杜谦傲睨万物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何时遇过如此待遇?便是去了京城画院,也没遇到过如此趾高气扬之徒。 “杜谦,老夫收你为徒是你的造化。”魏景腾地起来,“你不要仗着有几分天赋便恃才傲物。” 杜谦掏掏耳朵,“老人家真是画院副院长?” “当然。”魏景挺胸道。 “你欲收我为徒?” “正是。” “敢问这位魏副院长,您是画的画比我好,还是字写得比我好?” “……” “我又为何要拜你为师?” “……” 魏景哑口无言。 杜谦的字和画他都见识过了,自己的字虽说未必弱于对方,可画道上,还真不敢说自己比对方强。 像杜谦这小子,这么快便能完成八幅如此巨幅字画的功力,自己便做不到。 尤其方才杜谦所画的菜肴,犹如实质,自己的确画不出。 魏景气势弱了几分,他尴尬地咳嗦一声,“那便算平分秋色,但我可以教你炼制画轴之法,还有画院的引元导气之术。” 杜谦心转了下眼珠,面不改色地道:“我已答应小王爷去画院做教习,那些方法自然有机会掌握。” 魏景顿感无力,若再不想出好由头,他势在必得的好徒弟便没了。 俗话说名师难寻,而高徒更是难求。 魏景一把岁数了,心心念的便是能收到一个好徒弟。 之前看上了宋怀仁,地位尊崇,天资也高绝,结果被院长那个老匹夫抢了先。 院长那老匹夫时常在自己耳边夸奖宋怀仁,讲其进步如何神速,天赋又是如何高,以后衣钵有人继承了云云。 甚是讨厌。 前一阵听有人在青州赌画,画坛横空出世一个叫杜谦的天才,又经宋怀仁大力夸赞,魏景便动了收徒之心。 接连几日观察下来,此子心性尚可,也无劣迹,便下了收其为徒的决定。 若是等杜谦正式进入画院那天,又不知会被哪个老匹夫捷足先登。 今日来此,他打定主意要先摆出一副高人姿态的,画院副院长亲来,收你为徒,对方不得感激涕零,纳头便拜? 可是亲见了杜谦画技,便什么也顾不上了——此子之师,必为我魏景! 杜谦见魏景皱着眉不说话,开口道:“除非……” “除非什么?” 杜谦弹弹指甲,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道:“除非院长能送我三、五十幅画轴,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五十九章 勉为其难做徒弟 魏景嘴角直抽抽,三、五十幅画轴,你当是画坊的行画呢?一幅三品黄色画轴便已价值近五百两纹银,四品绿色更是近千。 二品画轴倒是便宜,但那玩意都是复刻师的练习之作,全无用处。 再说拜师都是徒弟给师傅送礼,哪有反过来的? 魏景略显尴尬,但见杜谦油盐不进不样子,心下一横,肉痛的拿出一物:“唔,三、五十的数量老夫确实没有,不过你看此物如何。” 老头说着掏出一卷画轴。 画轴长约一尺,通体幽兰,其上流光四溢,一股厚重之感蓬勃欲出。 魏景傲然道:“此卷名灭神印,为六品蓝色轴,是老夫近期所炼制,今日收你为徒,便送与你了。” 杜谦接过画轴,翻转着观看,解开扣带,画轴徐徐展开。 只见其上画着一方湛蓝大印,形制方正。顶上一个提扭,印上浮刻神怪走兽,颇具威势,印下镇着一个三眼四臂的怪人,正犹自挣扎,画中元力如潮怒涌,气势磅礴。 此画笔法大开大合,尤重一个‘势’字。 杜谦看得出神,径自沉迷其中。 往日见得最高等级画轴,是五品青色天雷图,可惜他得到当日便用了出去,没空参详。 魏景给自己的更高了一品,内中蕴含的画道更有韵味,若沉浸其中仔细研究,对画道的感悟定大有助益。 杜谦旁若无人,细看结构、运笔、起势、收势,只是画上的元力流转却参详不透,不由暗自皱眉。 魏景见杜谦看得入迷,捋须微笑:“此子天资卓绝,这么快便能沉浸其中,老夫屈尊降纡来一趟,若能收到这么有灵性的徒儿,也不枉此行。” 待杜谦收回目光,魏景自傲道:“老夫所炼的灭神印乃我随手而为,你若拜我为师,便是七品八品的画轴,也能给你感悟。” 杜谦闻言心动不已,但他却绷着面皮,不置可否。 其实魏景说出欲收自己为徒时,杜谦便欣喜万分了。 画院副院长,也是一条很粗的大腿,之后观其言行,老头一看就是性情中人,好处。 但他故意拖延,显露出无所谓的态度,就是想榨出点好处,谁让这老头火急火燎地一心想收徒,都不带掩饰的。 杜谦将画轴放桌上,撇撇嘴道:“这灭神印看上去不错,可我现在也用不了,要来何用?院长有没有我现在能用上的?” “看上去不错?你这小子,这灭神印至少价值千金!这还是起拍价。只有与画院交好的势力,才有机会竞拍六品之上的画轴。” 魏景吹胡子瞪眼地吵嚷着。 “哎呀,魏老你别生气嘛,小子见识短,如白纸一张,不正好是可塑之才嘛。” 魏景压住怒气,又掏出两卷画轴:“哼,小小二品武夫,呐,给你俩四品画轴,你勉强能用了。” “只有两卷吗?” “你小子,还想要多少!这种低阶画轴老夫哪有功夫去特意炼制?” 杜谦笑得灿烂如花,他迅速将三卷画轴收入戒指,“既然院长大人诚心诚意收我为徒,我便答应你做我师傅了。” 魏景刚欲发怒,杜谦便立即走出桌案,肃穆恭立于魏景对面,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愿师尊原谅徒儿先前的顽劣。” 言罢,杜谦深深地鞠了一躬。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再拜。徒儿必秉着勤学、勤问、勤看、勤听的精神,虚心向学,将师尊的技艺发扬光大。” 在鞠躬。 “最后一拜,愿师尊的画道境界一日千里,福寿绵长。”三鞠躬。 魏景见杜谦乖巧的样子,笑得满脸通红,“好!好!好徒儿,以后你便是我魏景的弟子了。” 边说,手边摩挲着指上的戒指,想要给好徒弟点见面礼。 然而他却定在原地,才想起见面礼一早便给杜谦了。 原设想是来收杜谦为徒,对方感激涕零地答应,自己甩给他一卷四品画轴便是,年纪轻轻,品级也不高,哪用得上好东西? 哪知对方三言两语便从自己这榨出两卷四品,更有一卷六品画轴。 这徒儿,奸诈似鬼,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一定是好事,这么聪明的弟子,老子捡到宝了。” 魏景抖抖衣袖,掩饰适才的尴尬,“徒儿,你适才在外面展示的画技我已见过了,你还会其他的技艺吗?” “这是要考较我了?” 杜谦摸摸下巴,“还会一些写意、工笔、泼墨、白描……” “停停停,这些你都拿手?” “还行吧。” “那宋怀仁大力推崇的那种更是擅长了?” “哦,师尊说是素描,方才我在外面画的是彩画,其实两种原理差不多,一个是重光影,一个是重色彩,若再按表现形式还可以分好多种,像是印象派、野兽派……” “哈哈哈……好!我弟子果然是天资过人,明日你便来画院寻我,将你方才说的每一种画技都画一张,我要为你量身打造画道修炼之法。” 杜谦赶忙摆手道:“明日怕是不行,我这元丰楼明日开业,可离不开我。” 魏景左右看看,“徒儿啊,这元丰楼有什么好值得浪费精力的,须知我辈修行之人,当以提高自身实力为第一要务。 你整日费心于俗世,如何有时间提升修为?” 杜谦无奈道:“我也知道,可是我师姐欠了云山阁不少银子……” 当下,杜谦将欠银之事说与魏景。 “想不到你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可想赚钱一定要弄这破酒楼吗?” 杜谦眼睛一亮,莫非新认的师父是个巨富? “师父莫非要帮我还债?” 魏景赶忙晃脑袋否认,他可是深知这个弟子有多能捞东西,“你师父我可没钱,不过你若学会炼制画轴,害怕没钱吗? 区区十万两,方才送你的那幅灭神印起拍价便要一万两白银,若是遇上大主顾怕是能拍到一万七八。” “可是我只有一卷六品的。”说完希冀地看向魏景,若是师父能再给几个六品的,或者直接给一卷七品的,那还真不愁银子的事了。 魏景看懂了杜谦的意思,“哼,想都不要想,自己的责任要自己担着,待你学会了炼制三品画轴,便可以委托天图阁售卖了。” “天图阁?” “天图阁是画院下辖的商号,其遍布浩渺大陆,画院中人凡有多余画轴,皆可送去天图阁寄卖。” “那三品黄色画轴能卖多少银子?” “大致五百两。” 杜谦乐得直蹦高高,以自己打印机的外挂,一天还不画个万八千张画轴?这不是要发的迹象?

第六十章 大成 魏景见其样子,便知对方在想什么:“徒儿可勿要着魔,想靠卖三品画轴还银,简直痴人说梦。 师父我浸淫画道百年,三品画轴,每日也只能炼制出两、三张罢了,而七品更是需要百日才能出一张。” “啊?师父你每日才出两张?” 魏景捻须轻笑道:“知道了吧,所以要以提高境界为第一要务,若你也能如为师一般炼制七品画轴,那区区十万,便不值一提。” 杜谦躬身称是,但心中还是想试试。 寻常人画一张自己满意的画至少需要个三五天,自己一分钟就能搞定。 炼制画轴肯定比作画要难,但画轴也是以画为基础,自己有外挂加持,应该也能极快完成。 此时工长上楼来寻杜谦,他搓着手笑道:“总管大人,灯具已安装完毕,请总管检验一二。” “师父在此稍后,徒儿去去便来。” 魏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挥手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师父,明日午时我元丰楼开张大吉,还望师父能屈尊莅临。” 杜谦期望地看着魏景。 元丰楼宣传了这么多天,云道宗必然也知道了,还有归元宗内的一些逆贼,若是前来闹事,这个大腿若是能来便再好不过了。 “你这破旧楼开业还要我来为你镇场?” “师父,若酒楼经营不好,我便无心向学,还怎么将您的本事发扬光大?” “好了,好了,我来便是。” 杜谦高兴地给魏景塞了一张请帖,恭送对方离去。 随后又检查了灯具等一应事项,便给工长结了银两。 天已擦黑,杜谦吃罢了饭招来吴氏三兄弟,“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道,吴老二道:“总管,明日便是开张之日,您现在自己一个人出去,是否有些危险?” “屁的危险,总之你们别跟着我。” 杜谦说完大步离开元丰楼。 今天是去郑亦芝那儿推拿服药的日子,自己的隐疾可不能让他人知晓。 再说这几日都没见人上门找茬,还能正巧今晚出事? 本来待元丰楼开业,诸事顺利之后再来更好,但他心急啊。 上次郑老头可说了,这一次治疗完毕应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自己的大杀器,终于可堪大用了。 杜谦心情急切地奔到济既堂,屋中亮着小橘灯,郑老头依旧瘫在躺椅上。 “郑伯父。” “来了,今日正好一旬,还蛮准时得嘛。” 杜谦搓搓手,“这不是怕误了时间,担心伯父损耗更大嘛。” “是想早日治好,急着去试试疗效吧。” “嘿嘿。” 郑亦芝盯着杜谦看了半晌,严肃地说道:“今日的治疗,将会打通你郁结的阳经,其过程会非常痛苦,你若忍受不住,将功亏一篑。” 杜谦神色一紧,“失败的结果会如何?” “呵呵,之前的努力将白费,虽不会伤你的修行根本。若现在停下,以后生子倒不是全无可能,毕竟。” 杜谦想到这几日。他随后自嘲一笑:“侄儿现在也算不上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随后表情越发坚定,“伯父尽管为我治疗便是,结果无论好坏,我都无怨无悔。” “唉,去了烦恼根,安心修炼多好。” “……” “既已决定,那便脱吧。” 杜谦凛然地脱得精光,如慷慨就义般。 郑亦芝收敛了万事不羁的态度,面色逐渐认真起来。 老头并指如剑,指头沿着谭中、梁门,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关元穴之上,施以元力刺激。 杜谦顿感全身涌起一股燥热,向着关元凝聚。 随着时间推移,小腹变得越来越热,直至灼烫,虽有些疼痛,但也没有老头说得那么夸张。 郑亦芝另一只手也未闲着,他伸手一招,自桌上的瓷瓶中引来一枚原阳丹,悬浮与杜谦嘴边。 “吃了它。” 杜谦张口将丹药吞入腹中。 郑亦芝一拍杜谦肩膀,将其转了个身,双手一搓,两团无名白火骤然出现在老头的手上。 白火升腾,郑亦芝凝神控制火力,随即双手一推,两团白火离手而去,飞向杜谦的腰眼。 “我用元阳之火,助你巩固,消化药力,凝神忍耐,保持清明。” 杜谦被禁制封了十数年,若不是自己乃妖蛮之体,怕是。 如今郑亦芝为他重固精元,自然要吃一些苦头。 杜谦初始非但无灼烧之感,反而觉得舒爽万分。 火力缠绕着药力,沿着经脉。 骤然间,一股刀割火烤之痛。 先是刀片割,之后是火焰烧,最后是药医疗,如此循环反复。 杜谦的大腿抖如筛糠,他紧咬牙关,眼睛鼓大如铜铃,全身绷得紧紧的,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郑亦芝在一旁护持,他此时已帮不上什么,剩下的全靠杜谦自己了。 若杜谦能坚持住意识清明不散,则隐疾痊愈,甚至房事之时将有。 若过不去,那便拖着半车的一条,以后只能安心修炼。 “嘿,此子若能心无旁骛,一心修行也不错。” 杜谦身如水洗,汗渍滴在地上,洇湿了一片。 那个水捞出一般的人,也到了崩溃边缘。 时间缓缓而过,火焰也慢慢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忽地,杜谦感觉体内元力全部涌入一处。 “成了。” 郑亦芝也心中一喜,虽然他更想杜谦安心修炼,不过以那小子的性子,怕是会郁郁寡欢一生。 杜谦此时精神损耗过渡,终是缓缓栽倒,昏了过去。 郑老头赶忙扶住杜谦,将其放趟在躺椅上,为其盖上薄毯。 目之所及。 “啧啧啧,谁若是嫁了我这便宜侄儿,怕是要遭殃喽。”

第六十一章 求药 昏迷中的杜谦做了一个下作的美梦,梦里周围仙气缭绕,一群各色美女对自己投怀送抱,自己与美人们嬉闹大战,好不荒淫。 “啊,仙境中也有七十二个姑娘吗?” 梦醒,发现自己躺在郑老头的椅子上,扭头四顾,郑亦芝正捧着一本《官人,别闹》看得津津有味。 “醒了?” “伯父。”杜谦坐起身,“我睡多久了?” “唔,近三个时辰了,现在已是子时。” 杜谦掀开薄毯,自己的大杀器便映入眼帘,此物依旧焕发着蓬勃的生机。 “我靠!”杜谦担忧地问道:“我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你多年未举,此乃过度反应,待明日便不会再有异状。” 杜谦匆匆穿起衣服,深深鞠了一躬,“伯父救我于水火,恩同再造,侄儿将永世铭记。” 郑亦芝摆摆手,“你师傅救我一命,我帮你一个小忙,算不得什么。以后要一心修炼,那些男女之事,尽量少沾染。” 大聪明毫不在意地诺诺称是,心说你每天看色书,观春图,还来教育我戒色? “对了,记得留意申龟草,还差一粒原阳丹未炼制呢。” “伯父,我不是痊愈了吗?还要吃原阳丹作甚?” “目前看是没问题,稳妥起见,最好能再服一粒原阳丹巩固。” 杜谦点头答应,却依旧在原地,不走,也不说话。 他想向郑亦芝求几颗丹药。 最近这一阵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自己,而且时常心悸,老头这里药多,求几个用来保命。 郑亦芝眼睛自书上离开,“你小子杵在哪干什么?没事便快滚蛋,我这儿可不留男人过夜。” 杜谦罕见的腼腆起来,他挠挠后脑,试探着道:“伯父,我想向您求点丹药。” “丹药?你想要什么丹药?”郑亦芝放下书,皱皱眉头道。 “什么丹药都行,疗伤的、解毒的、提升功力的、便是下作些的毒药也行。” “哈,行啊,拿银子来。” 杜谦觍着脸,掏出一个画轴,为对方展开一角,露出一截女子小腿。 “不知侄儿用此画能换什么丹药?” 郑亦芝气得胡子微颤,他瞪着牛眼道:“你当我的丹药是什么?啊!当年老夫炼出来的丹药,皇亲国戚都抢着买,你想用个下作的画来换?做梦!” 杜谦任由对方数落,缓缓将画展开,直至露出女子的腿弯处,随即又收了回去。 郑老头恨得牙痒痒,终究是忍不住想要看画,“……呐,这画换一粒疗伤的丹药好了。” 说着丢给杜谦一个瓷瓶,劈手将画夺了过来。 “只能换一粒?” “你以为能换多少?这颗八宝转命丹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只要伤者还有一口气,即可将其吊住。” “那解毒的、提升功力的呢?” 郑老头嫌弃地挥手,“没有,没有,快走,快走。” 杜谦眯着眼睛,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自怀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五个大字:手翻短视频。 书虽不大,却有三指厚。 “这是何物?”郑亦芝看着奇怪的小书,颇为疑惑。 杜谦将书朝向老头,一手掐着书脊,一手捋着书页,快速翻动。 郑老头初见书里有一男一女,在做些不可描述之事,随着杜谦的翻动,里面的两个人竟然动了起来。 “” 郑亦芝呼吸急促地蹦了起来,伸手想要夺书。 杜谦立即收回手,将书收入戒指,摇晃着手指道:“老人家,抢晚辈的东西可不道德哦。” 嘿嘿,小电影都拿出来还怕搞不定你? 郑亦芝红着眼睛道:“你要什么丹药?” “嘿嘿,我全都要。” 老头也不拖延,逐一掏出几个瓷瓶,“这几个是疗伤的、这个是祛毒的、这个……这个不能给你。” 郑亦芝手拿着一个黑色瓷瓶,欲收回去。 杜谦一见这黑瓶子,便知是好东西,他赶忙按住对方的手,“哎哎,我必须要这个,若没有这黑瓶的,我便不与你换了。” “这不是什么有用的,都是我早年炼制的一些杂丹和失败品。” “哦?都有什么作用?” 郑亦芝将瓶中的丹药倒了出来,“这个服用后会不停放屁;这个是泻药,吃下去的人只要闻到茉莉香,便会腹泻不止;这个是让人产生幻觉的,这个……” 真的是五花八门,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这里面有没有春药啊?” “怎么可能,老夫是那种人吗?” 老头说完手疾眼快地抓起一粒黄褐色的药丸,收入储物袋中。 靠,还真有,这老头年轻时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郑亦芝将每种丹药的药性说给杜谦,便抢过手翻书,驱赶着杜谦: “病治好了,丹药也给你了,赶快滚蛋,别耽误我看书。” “这深更半夜的,伯父这没空屋子吗?”杜谦又指了指自己胯下,“再说我这个样子,如何出门。” 郑亦芝哼声道:“都说了我这儿不留宿男人,而且大半夜的,鬼影都没一个,谁会注意你,快滚,快滚。” 杜谦被一股蛮力轰出了院子,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哼,老色鬼,不就是想独自看**嘛,一大把年纪了,看来何用?憋死你!” 杜谦骂骂咧咧地隐入巷子中。 暗月如钩,空巷若渊。 杜谦大摇大摆地走在巷子里。 身后不远,一个黑袍人手中捏着一枚漆黑的柳叶镖。 杜谦似有所感,扭头回望,却什么也没发现,他方才只觉得浑身一冷,后方的黑暗中似有野兽在盯着自己。 他连打几个喷嚏,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姿态继续前行,暗地里却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出去,细心感应周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一阵微风自耳后拂来,杜谦瞬间汗毛倒立而起,他猛地一低头。 “嗖。” 柳叶镖削断几根发丝,擦着他的头发,飞掠而去,乓地一声,深入远处的墙壁之中。 杜谦转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沉声道:“阁下跟了我一路,又行那暗箭伤人之举,总该有些说法吧。”

第六十二章 老阴人 阴影中慢慢浮出一人,那人身披黑袍,黑铁面具遮脸,气息飘忽,也无元力波动,若不细心感知,竟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杜谦眯着眼观察对方,却看不出其修为,立即心下一沉:“修为高于我,还t欢下黑手。” “阁下是谁?不知找小子有何事?” “苦面,杀。”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几道残影向自己袭来。 “艹,又是暗器。” 柳叶镖速度极快,杜谦只能看个大概,他展开墨霜,舞扇护住要害。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叮、当、噗”数道声音响起。 有的暗器被墨霜扫落,有的擦着衣服飞远,但还是有一枚,刺在了杜谦的大腿上。 杜谦顿感大腿有些麻痹,他赶忙忍痛拔出飞镖,翻出一粒解毒的丹药服下。 在色老头那换的解毒丹,没想到立即派上了用场。 “呼。” 随着麻痹感渐退,杜谦长长呼出一口气。 苦面看其动作,冷哼一声,“我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杜谦闻言赌气地甩甩大腿,又原地弹跳几下,随后破口大骂道: “***的,修为比我高,还用偷袭,偷袭不说,还用毒,你瞅你长那个**,跟我吹呼*****,我就*******,*****,……” 杜谦一顿痛骂,可不仅仅是为了发泄。 环境太暗,他发现自己无法完全躲避掉对方的暗器,况且自己解毒的丹药也没几颗,若对方只是在远处发镖,自己只有身死一途。 他要引燃起对方的怒火,若是对方愤怒了,大概率会与自己近身肉搏。 再者,自己高声叫骂没准能引来巡城的呢,若是能引来郑亦芝就更好了,毕竟这里距离济既堂不算太远。 苦面听着杜谦如市井流民般的叫骂,面具下的脸急速扭曲,他缓缓抽出一对匕首,咬牙切齿道: “找死!” 苦面双手持匕,一个蹬踏,向杜谦急速冲来。 速度虽快,却还是要较暗器慢上几分。 杜谦心下一喜,持着墨霜护在身前,就待对方邻近,接下几招后,再突然弹出墨霜中的利刃,将面前这个老阴b捅个对穿。 苦面将杜谦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冷笑。 他反持匕首,刃尖向下,将要接近杜谦之际,骤然一个加速,紧贴着杜谦身体飞掠过去。 苦面背对着杜谦数丈立定,匕首已改为横握,月光之下,隐约可见刃尖上的血珠。 夜,似乎又冷了几分。 苦面的这一次截杀,可是等了十天之久,身后那个狗崽子每日没个清闲,不停的见各种人,便是晚上睡觉都要派一四品护卫守着。 他本打算放弃,回去甘愿领长老责罚。 今日却不知对方抽的什么风,竟然独自一人走偏僻巷子。 苦面还怕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特意设下的陷阱,由是等到杜谦返回才出手。 只是为何那狗崽子没有倒地?二品武者,应该死了的,莫非自己新修炼的杀人技还不纯熟? 苦面转身,便看见杜谦正龇牙咧嘴的往侧肋上撒着药面。 “大意了,没想到这个老阴b给我了来个突然加速。” 杜谦边处理着伤口边在心中咒骂。 方才对方临近自己的一瞬间,突然加速到只能看见残影,手中的匕首也在胸侧深深划了一刀。伤口虽深可见骨,但还不算致命。 亏得自己是妖蛮之体,若是寻常肉身,怕是早已饮恨。 杜谦确定对方至少是四品修为,他曾与吴大用对决,也与方有财对练过,三品可没这么快的速度。 现在唯一的手段便是魏景给自己的画轴。 昨日魏景给自己画轴中,有两个四品绿色的,可自己并未来得及查看画轴作用。 是攻击的?还是防御?亦或是没什么大用具现实物的? 面具下看不见苦面的表情,只见他握匕前举,身形缥缈,拖着黑色残影,奔着杜谦袭来。 生死危机! 杜谦来不及细想,飞速后退的同时手触戒指,随机取出一卷四品画轴。 随着元力引导,画轴放出绿色闪光,瞬间在杜谦头顶幻化出一柄绿色巨刀。 巨刀长约一丈,其上缠绕着古朴纹路,带给人一种可斩断世间万物的气势。 苦面悚然一惊,半途中停下脚步。 他实在没想到杜谦竟然有武人所艳羡的画轴。 而且那是四品绿色轴,以自己的实力也扛不住一击。 杜谦邪邪一笑,“赌对了,嘿嘿,让你阴我。” 他仔细地感知苦面的元力散发,在杜谦的脑海里,苦面的身形消失,幻化成一团淡淡的白光。 “抓到了。” 杜谦伸手一指苦面,巨刀带着无可匹敌的锐气,快得化成一道绿线,向苦面杀去。 苦面的眼中,杜谦向自己一指,自己的气机似乎便被巨刀锁定。 眼看巨刀临身,他侧向一闪,巨刀也灵活地跟着转了弯,势要将其斩于刀下。 苦面吓得胆丧魂亡,他连忙运起隐秘气息的秘法,随后单脚踏地,飞身向墙边的阴影里逃去。 杜谦脑中立即失去了苦面的元力感应,巨刀也没了目标,向前漫无目的的划出一段距离,便飘忽忽地消散于空中。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杜谦张大了嘴巴,呆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 他方才亲眼看着苦面逃入阴影之中。 “完了。” 杜谦此刻元力全无,以他目前的元力,只够激发一次画轴,若巨刀不中,自己便反而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猎物与猎手互换! 苦面自阴影中闪身而出,翻转把玩着匕首。 面具下的脸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欲行报复的残忍。 他感知到杜谦已全无元力,再也使不出什么手段。 两人之间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苦面骤然消失在视线中,杜谦便觉后背一痛。 正欲转身,胸口又传来刀割的疼痛。 之后,只看到四面八方都是苦面快速移动留下的残影。 一道道影子向杜谦激射而去,远远看去,这场景如同长着尖刺的海胆。 “嗖嗖嗖……” 胸腹腰背的伤口不断增多。 杜谦只能举墨霜护住头面,衣衫早已残破不堪,裂口处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便是头绳也被削断,头发四散披下,犹如疯子一般。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第六十三章 破局 苦面似乎也玩够了,他陡然出现在杜谦面前,抬腿踹向杜谦胸口。 “噗。” 杜谦喷出一口血,摔出老远,鲜血缓缓自身上的数十道伤口流出,他早已没了痛感,心中只充斥着愤恨与不甘。 师姐等人常劝自己修行为要,可自己诸事繁杂,全无修行时间。 而自己的妖蛮之力也毫无开启的迹象。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要时刻保安不离身。 苦面缓缓向杜谦踱步而来,长老教给他“暗中一击,不中便走”的教诲也全抛诸脑后。 “小崽子,没想到你竟有画轴。” “你怎么不再扔个画轴啊?” “既然不用,那便轮到我亲自伺候你。” 杜谦脑中轰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也是喜欢偷袭。 他嘶哑着低语:“你,你是文争!” 文争一愣,“嘿,竟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看出来也无妨,总是将死之人。” 说着,一脚踩在杜谦的脸上,狠狠地碾了几下。 肮脏的鞋子挤压着杜谦的皮肉,胸中的淤血上窜,堵在喉间。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更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杜谦的头在重压之下鼓胀欲裂,即将死亡的不甘与恨意无处发散。 “临死前,告诉你个好消息,待你师姐大婚后,我也是可以沾光玩玩的,哈哈哈……” 轰! 愤怒使杜谦脑中电光一闪,他身上突然金光大放,一股蛮横的气息蓬勃而出,吹得四周尘土飞扬。 气冲霄,怒贯胆。 一段段电弧在其周身游走,杜谦的眼睛再次变成黑仁红瞳,诡奥的密文逐渐爬满全身。 文争惊异万分,他实在不知杜谦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杜谦伸手抓住踩在自己头上的脚踝,口中一声爆喝,抡起文争将他抛飞了出去。 文争在半空中翻转着卸力,也不知转了多少圈,才堪堪落地。 再看杜谦,只见他已起身定,掏出一粒丹药扔在口中大嚼起来。 随后,又扯下残破的衣衫,**着精壮的上身,仅着一条长裤。 其身上玄奥黑纹密布,精钢一般的筋肉,再配上殷红的伤痕,甚是骇人。 尤其那双黑中闪红的眼睛,在乱舞的长发中偶尔透出一瞥,真如魔神一般。 文争目瞪口呆,也不知这是什么秘法,不管杜谦实力变得如何,这姿态看着就甚是唬人。 杜谦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虽然身上的金光和电弧不知为何消失,但自己依旧有信心能与对方一战。 杜谦露齿一笑,露出一排尖齿,抬脚一跺,身体便如同炮弹一般,轰向文争。 文争面具下的神色凝重,双手持匕,交于胸前。 杜谦半空中握紧右拳,待临近文争,猛地一拳挥出。 拳头与空气剧烈摩擦,激起嘶嘶的破空之声。 面具后的眼睛急剧增大,他原本打算杜谦临近时躲过这一拳,顺势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哪知这一拳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根本无法完全避开,若是硬要出手,必定两败俱伤。 情急之下,文争双匕刺向杜谦的拳头,即是进攻,也是防守。 “轰!” 尘烟四起,气爆飞散。 一道身影射出爆炸中心,随后撞在远处的墙上。“嘭。” 也不知哪家的院墙倒了霉,虽没被撞塌,却也凹进去一个大圆弧,摇摇欲倒。 文争背靠在墙上,身上的衣服脏乱破旧,面具也不知去向,露出一道道扭曲的伤疤,如同大虫子爬在上面,甚是恶心。 “噗!” 他喷出一口血雾,睁眼紧盯着前方。 杜谦自烟尘中走出,右手的指头怪异地扭曲着,其上鲜血泊泊而下。 但他气势丝毫不减,似乎誓要将眼前的人捶成肉糜。 二人激斗引起的巨大轰鸣声惊醒了附近居民,四周传来鸡鸣狗叫,点灯呼喝之声。 尤其倒霉院墙的主人,披着衣服,一手持灯,一手拎着棍子出了屋子。 待看到自家院墙向内凸起一个大圆,继而破口大骂:“这是哪个天杀的,凿坏了我家院墙!……” 济既堂方向,一道亮光划着弧线向爆炸处飞掠而来。 亮光转瞬即至,停留在半空。 郑亦芝看了看杜谦,又望向文争,“一个看不出品级,大概是妖族;一个四品,气息阴冷。这两人都不像正派人士。” 杜谦与文争皆仰望着半空中的人,一人心情复杂,一人暗道糟糕。 郑亦芝正欲先出手擒下俩人之后再问话,却只见面貌丑陋的黑袍人隐入黑暗中,随之气息也消失不见。 “?” 郑亦芝惊讶万分,竟然连他都感应不到黑袍人去向,失去了对方踪影。 “这是什么秘法,竟有如此神效!” 再看向那个妖族,其身上纹路缓缓退去,眼睛也变得正常,化为了人族。 “!” “杜谦!” 随后,杜谦双眼渐渐阖上,栽倒在地。 杜谦早已是强弩之末,之前与文争对撞的一击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不然也不可能伤得了文争。 其后虽然看上去傲然得很,实则是含着一口恨意在硬撑罢了。 若不是轰鸣声惊醒了附近居民,引来了郑亦芝,杜谦最后怕是会饮恨而亡。 …… 杜谦缓缓睁开双眼,这是一个普通的民房,屋内草药香甚浓。 外面天光大亮,叽叽喳喳的鸟叫传入耳中。 “嘶。” 痛,全身也如散架一般,右手更是已毫无知觉。 “不会是截肢了吧。” 二愣子慌然坐起,抬起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看形状零件应该还在。 身上的伤口抹着不知名的药膏,渗出丝丝凉意,甚是舒爽。 不远处的地上放着石臼,郑亦芝坐在小凳上,一杵一杵地捣着药材。 “唉,先转过身吧,后背还未敷药。”郑亦芝未抬头看他,嘟囔着。 杜谦神情复杂地起转身。 背上传来清凉之感。 “你这身体,真是够强悍的,还未用药,伤口便已有愈合迹象,或许这就是妖蛮的天赋?” 杜谦闻言身体一紧,声音弱弱地道:“伯父在说什么啊?侄儿不知。” 身后的郑亦芝一边抹药,一边道:“我曾杀过妖蛮,妖蛮化身后是看不出品级的,化身结束又会与常人无异。可别告诉我你修了特殊功法,我还没糊涂。”

第六十四章 身份暴露 杜谦绷着身子,不敢出言。 待郑亦芝抹完了药,又道:“说说你的身份吧,若是骗我,定叫你后悔来这世上。” 杜谦转身下拜,苦着脸道: “侄儿也是近期才知自己身世,师尊何隐山曾与家父相交莫逆……” 随后,杜谦将师姐告诉自己的身世转述给郑亦芝。 “如果你所说为实情,我便暂且留你一命。”郑亦芝叹了一口气,“妖蛮残暴,你需心存善念,倘若你将来控制不好自己的本性,那我会第一个将你灭杀!” 郑亦芝说着狠话,又哪里下得去杀手。 他医治过杜谦,便如同救了路边的可怜小狗,自然会生怜爱之心,不然昨夜也不可能故意让杜谦诓去许多珍贵丹药。 对这个便宜侄儿,郑亦芝是真心愿他好的。 “伯父。”杜谦见郑亦芝嘴上虽凶,实则藏着关心,这才谨慎地问道:“人人都说妖蛮残暴,常霍乱一方,伯父可知妖蛮是如何作乱的?” 见杜谦似乎在质疑自己,郑亦芝吹胡子瞪眼道:“我杀过妖蛮,岂会不知?当年我们追杀那妖蛮时,不知多少同仁惨死其手。 至于霍乱一方之事,古史倒是很少提及,但近几百年的史料中可比比皆是。” 杜谦撇撇嘴,心中暗道:“你们追杀妖蛮,让人家杀了几个,便说对方残暴?而且是近几百年才传出妖蛮残暴,也不知是谁真是假。” 杜谦是有些不信那些史料记载的。 自从得知自己是妖蛮,他也特意去查过有关妖蛮的古籍、近史。 古籍上对妖蛮的记载很少,似乎特意被人抹去,而近期史书上却将妖蛮渲染的十恶不赦,越是新近的史书越是夸张。 什么北方现一残暴之妖蛮,屠了某某村,却一无时间,二无地点,只是说村子有多惨。 又名灭了某宗门,宗门名字也不说,根本无法考证。 郑亦芝凛然道:“总之,你将来若露出一丁点凶残之象,我便出手代你师尊,大义灭亲。” 杜谦不以为意,敷衍着答应。 随后他举起绑着纱布的右手道,“伯父,我的手现在全无只觉,会不会报废了? “那是阵痛的药起效。”郑亦芝捋须道,“你的手有几处筋骨断裂,我已经接上,至于能否恢复往昔,全看你个人体质。 武人本就筋骨强劲,再说你还是妖蛮之体,我看痊愈可期。” 杜谦放下心来,便穿衣欲走。 “你要去哪?” “元丰楼今日午时开业庆典,我得去看看。” “胡闹!你这一身的伤,如何能去什么劳资开业庆典。” 杜谦爽朗一笑,“有伯父的灵药,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痛,现在行动自如。 再说我恢复力强嘛,只是手有些碍事而已。” 郑亦芝见劝不住,便如同老父亲般,给了他几颗疗伤的丹药,又叮嘱几句小心云云。 要说这郑亦芝的丹药疗效真的不错,昨日化身妖蛮时,便服过一粒八宝转命丹。 当时内伤顿时好个七七八八,只剩体表的浅痕割伤,不然也不可能重伤文争。 杜谦又是一顿溜须拍马,接过丹药便转身离去。 郑亦芝看着杜谦走了出院门,心中不知喜忧。“唉,我容他在世,也不知将来会不会霍乱天下,要不给他下一剂猛药,封存妖蛮之体?” 杜谦到了元丰楼,只见大门紧闭,门口也乌泱泱围了不少人。 仓石城的人早就被近几日的广告宣传所吸引,尤其见了元丰楼门前的广告,更是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竟能吹成这样。 今日元丰楼正式开业,大家来了却又将门关得死死的,说是午时准时开门。 几个小二在门口设了一些木椅,供来客先行歇息,可随着来客渐多,大多数人却只能着。 杜谦自后门小院进入元丰楼,只见大堂内一派繁忙景象,伙计们做着开门前的最后准备。 “还有一刻钟便要开门,杜老弟怎么才来?” “师弟的手怎么受伤了?” “喂,你这家伙,我等你好久……你手怎么了?” 宋怀仁、慕小北、江诗雨和魏景正围桌品茶,他们是杜谦请来参加开业典礼的。 杜谦举起右手,“不小心弄的,并无大碍,但郎中非要给我包扎上,说是数日便可痊愈。” 说完还挥了挥手,装作小伤不碍事的样子。 魏景面含担忧:“你这手,以后是否会对作画有影响?” 杜谦连忙恭敬一礼,“多谢师傅能屈尊前来,徒儿这手,不碍事。” 魏景放心地点了点头。 宋怀仁感慨道:“方才见到魏院长,着实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竟然做了魏老的徒弟。有魏老教你,这下杜老弟,不,杜师弟的画道境界可是要一日千里了。” 杜谦连道不敢。 画院副院长已收杜谦为徒,论资排辈,杜谦的确算是宋怀仁的师弟。 杜谦见慕小北与师姐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赶忙道:“我这真是小伤,二位佳人无需心疼,我找的那个郎中医术很好。” 慕小北红着脸啐了一口,“去你的,谁心疼你了,我是在感谢是哪位侠士,替我惩戒了你这个口花花的登徒子。” 江诗雨看着两人吵嘴,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靠,大师姐这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可不行,我得找机会解开她胸中枷锁。” 魏景轻咳一声,“徒儿你这元丰楼要何时开门?老夫还要给你推演修炼之法呢。” 杜谦道:“马上,开业时还有个剪彩的活动,望师父和诸位好友帮忙个台。” “哦?剪彩是什么?” 杜谦将剪彩的过程叙述一遍,慕小北拍手道:“好玩,我要去。” “当然有你一份。” 杜谦可是要把这些人都拉上去的,这些实权派既能给自己撑脸面,又能震慑宵小,还能提高口碑,何乐不为。 江诗雨似乎兴致不高:“我便不参加了,小师弟你代表我们宗门便可。” “那可不行,我代表的是元丰楼,师姐你代表的是归元宗。若归元宗门自己的产业,却没有重量级人物支持,气势必然要差几分,师姐你必须去。” 江诗雨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只能点头答应。 此时陈一凡走了过来,对众人一礼:“总管,吉时已到,我们该开门了。” “好,大开中门,咱们开始营业!”

第六十五章 引君入瓮 元丰楼外,人群吵吵嚷嚷。 “怎么还不开门?” “元丰楼是不是在诓骗我等?” “喂,你们元丰楼在玩什么把戏?再不开门,老子便撞进去。” 一位侠士打扮的人,正揪着小二的领子,大声质问。 人群中自然有几个云道宗的探子,见元丰楼迟迟不开门,也跟着大声嚷嚷起来。 虽然乌取不信区区一个元丰楼便能凑齐欠银,不过若是有机会生事,顺便好好闹上一闹也没什么损失。 而王德发也派了几个弟子来此视情况而动。 正吵闹间,一道整齐划一的喊声自楼内响起——“吉时到,开门大吉喽!”,随即中门大开。 几名高挑的女子自门内鱼贯而出,列队于两侧,其中一名女子手捧托盘,盘上放着大红绸布。 大家望着身形婀娜的女子顿时静了下来,也不知元丰楼放出来几个女人干嘛,莫非改成妓院了? 不过看那些女子的装束也不像啊。 这几个女子是杜谦顾来充排面的气氛组。 “请众嘉宾出场。”清脆的声音从几名女子口中传出。 杜谦、江诗雨等几人随后陆续出来,杜谦在当中定,单手抱拳朗声道: “借问酒家何处有,浩澜大陆元丰楼。首先我代表元丰楼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及由衷的感谢。……” 杜谦先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猛夸自己的酒楼如何新颖、菜如何好吃,如何干净又为生。 见下面的人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便赶忙收尾,给陈掌柜使了一个眼色。 陈一凡随后在侧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有请画院副院长魏景尊驾、平安王世子宋怀仁殿下、惠王女慕小北殿下、归元宗代宗主江诗雨上前剪彩。” 随着喊声落下,几个青州重量级嘉宾依次登场。 见此情景人群顿时一静,这元丰楼怎么这么大面子?竟然将画院的魏景和小王爷都给请来了? 画院在修真界实力自不必说,平安王府更是青州地界的顶级势力。 乌取派出来准备闹事的几人都销声匿迹没了动静,至少今日是打消了搅和一番的念头。 待几位嘉宾定,大家便看到手捧脱盘的娇美女子上前,又有两个女子自托盘中取出红绸,一人一头拉直绸带。 杜谦等人自脱盘中取出剪刀,随着陈一凡一声“开好运!”出口,几人同时剪断绸带。 之后又有锣鼓队自旁涌出,在大门口敲起喜庆的鼓点,引得一片喝彩。 锣鼓队一扯撤,陈一凡高声道:“礼毕,诸位请入楼。” 门口的女子们娇声道:“贵宾您好,欢迎光临元丰楼。” 大家早就等得不耐烦,一大帮人乌央央地冲了进来,如同等着超市开门免费领鸡蛋的大爷大妈。 杜谦虽然有所准备,还是被这盛况吓到了,赶紧叫师姐领着魏景等人上了三楼的包厢。 堂中乱立即哄哄一片,伙计们初始虽有些慌乱,但不一会儿便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小二!来半斤牛肉,两个小菜,一壶烧酒。” “我这里要只烧鸡,你们又什么特色吃食,统统端上来。” “给我来份麻辣香锅,看着你们门脸上贴的画,老子都馋了。” …… 小二们一桌桌地忙活,给食客们翻看菜谱。 “客官,咱们元丰楼是要按菜谱点菜的,这是菜谱,你看看想吃什么。” 食客们初见菜谱顿感新鲜。 菜谱制作精美,上面的菜式画的极为真实,价钱也明示,让人一见便知形制,很是方便。“真不错,好,好。” “我要这个夫妻肺片,东坡肉,还有松鼠鳜鱼。” …… 见大堂里渐渐平顺,杜谦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还好这几日对伙计们的培训没白费,虽然一些礼仪还不是很周到,但也算中规中矩。 上来三楼,魏景等人正在喝茶聊天。 “徒儿你这酒楼实在火爆,财源滚滚自不是难事。” 杜谦躬身抱拳:“承师傅吉言,我只希望能多赚些钱,早市还了师兄的欠款。” “哎,区区一万两算得什么,师弟无需着急。再说你现在是魏院长的高徒了,以后炼些画轴,这金银都是小事罢了。”宋怀仁摆摆手,浑不在意这点小钱。 杜谦展扇轻摇:“不管日后如何,还是要谢师兄初期的借银,不然哪会有此成效?等会儿我让厨房做些特色菜给各位尝尝,保管诸位念念不忘。” “那快快让他们做几道,我闻到楼下的香味都饿了。”慕小北眼睛亮晶晶地抹着小嘴道。 不多时,几道特色菜肴便呈了上来。 几人推杯换盏,筹光交错,一片欢笑。 尤其慕小北吃得腮帮子鼓鼓,全不顾皇家高贵形象。 江诗雨见小师弟与几位青州风云人物侃侃而谈的样子,也心感大慰。 以后自己离去,单是师弟的几位朋友和老师,也能确保他不会出现太凶险的境况。 大家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近日落。 魏景满面酒色,落杯笑道:“徒儿,这元丰楼的事你也忙完了,明日便去画院寻我吧。老夫这便先回去了。” 他掏出一个牌子,递给杜谦,“这是我的令牌,明日你来叫房门看过,他们自然会为你带路。” 杜谦长身而起,恭敬接过:“今日多谢师尊来为徒儿撑场面,明日徒儿定去画院。”说着便送魏景离开元丰楼。 待他回来,见江诗雨与慕小北在一旁说悄悄话,宋怀仁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随他出去。 “慕小姐与师姐先聊着,我带师兄去四楼看看我的办公室。”杜谦说着与宋怀仁起身离座。 “我也去,我也去。”慕小北闻言跳了起来。 宋怀仁咳了一声,忙出言制止:“表妹去干什么,我们是谈正事,你在这儿陪陪江宗主。” “哼,不去就不去,一会儿我让姐姐带我去。” 慕小北气鼓鼓地坐下,扭头不看两人。 四楼办公室。 宋怀仁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柔软的坐垫,羡慕地说道:“师弟真是奇思妙想,这沙发的确舒服,待我回去也让工匠做几套出来。” 杜谦为其泡上茶,翘着二郎腿,“嗨,还用师兄做什么,待明日我让工长再做几套给你送去。” 随后,吸溜一口茶水,摇着墨霜道:“师兄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事?” “师弟拜了魏院长为师,那便是自家人了,那师兄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元丰楼生意如此兴盛,我着实没想到,师弟竟然对经商还有一套,不知师弟是否还打算做其他经营?我想也参与一些。” 杜谦闻言乐得想要高呼。 “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我还想着怎么让这些青州土豪入坑呢。” 他心中虽喜,但面上却装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目前师弟我只有这元丰楼,但是……” “但是什么?” “我虽然也有心再做一些其他经营,但苦于财力有限,脑子里的很多想法无法实现呐。” 杜谦摇摇头,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师弟你有什么好点子可要带上我啊,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宋怀仁探着身子,拍着杜谦的肩膀,更显亲密。

第六十六章 谈妥 “师兄莫非要与我合伙经营?”杜谦轻轻一笑,身子靠在舒服得沙发上,展开墨霜微微摇动。 宋怀仁双眼放光地点头。 “那师兄打算出多少钱与我合伙?” 稍作犹豫,宋怀仁斟酌着词语:“这……还要看师弟的经营是什么,要知道,开几个小店和经营一方产业所需的银钱是不同的。” 开几个小店不过数万两,但若真的想要拥有元丰楼五十二酒楼这么大的规模,那便是天文数字,可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刷地一声,杜谦收了折扇,哈哈一笑:“当然是先做元丰楼的生意,毕竟这是现成的金鸡。” 宋怀仁皱了下眉,想要与杜谦合伙的兴趣顿时弱了下去。 元丰楼隶属归元宗,他平安王府能参与进去的可能不大。 杜谦看到对方的反应,抿了一口茶,胸有成竹地道:“我现在虽然只有青州元丰楼的总管权利。 但未来我会将整个浩澜大陆的经营职权拿到手, 届时五十二间酒楼在手,按现在元丰楼的火爆程度,说是日进斗金一点都不为过。” 听了杜谦的话,想着参与到此中出的利弊,随后宋怀仁摇了摇头,“赚钱倒是看得见,可是元丰楼是归元宗的产业,我平安王府并不想参这一脚。” 平安王府若参与归元宗的产业,一来归元宗不可能答应,宗门与朝廷本就是水火,二来还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你堂堂平安王,跟宗门合伙做生意算什么事?是要干什么? 杜谦翘起二郎腿,摇晃着脚尖:“这点师兄大可放心,我打算将元丰楼的经营分离出去,再另外成立一个商号,与归元宗划清界限。” “哦?师弟说来听听。”宋怀仁眼睛一亮,倾着身子问道。 杜谦摇摇折扇,侃侃而谈起来。 “元丰楼的所得与归元宗是六四分账,我有支配其中六成的权利。 我会将这六成分离出去,再成立一个单独的商号,单独经营,与归元宗无关。 师兄觉得这样如何?” 还能这样弄? “你这是挖归元宗的墙角啊,你们宗内的长老岂能同意?”宋怀仁端起的茶停在半空,看着杜谦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由得惊讶出声。 “呵呵,是人便有弱点,是石头便有缝隙,门内长老给足了好处,自然好办,若真有硬石头,凿开便是。”杜谦大手一挥,颇有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 宋怀仁张嘴呐呐,没想到杜谦也是狠人,要生生的咬归元宗一口肉啊,若真能成行,这可是一个大生意。 “若师弟真能妥善解决归元宗的阻碍,成立一个不属于归元宗的商号,那我参与了。你我师兄弟合伙经营,必能大赚特赚。” 抿了一口茶,杜谦心说这位小王爷终于要撒鹰了,微微一笑:“我若成立新商号师兄能提供多少资金?” 宋怀仁略微思考,按照五十二间元丰楼的规模,怕不是一个小数目,“唔,几万两师兄我还是能说动我父王的,再多怕是难了。” 杜谦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仓石城中繁华的街道,豪迈道: “几万两怕是不够,这商号我将开发出更多的经营项目,届时便是这五十二间元丰楼都只是其中一个小项。而且,新商号将以元丰楼的六成收益做担保,在青州融资,发卖股份。” “融资?股份?” 杜谦随即将现代的一些粗浅金融知识讲给宋怀仁。 宋怀仁瞪着眼睛赞叹道:“小师弟真乃商贾奇才,如此一来,将在短时间能获得大笔金银,怕是几十万两都不在话下,这几十万再开酒楼,怕是能赚出个银山来。” “哈哈,再开酒楼多慢,用这几十万两,做其他生意,甚至能影响一个行业。”杜谦指着茶杯, “便如这杯中之茶叶,每年的茶产量有限,我若能收购到三、四成,茶价必然水涨船高,待下一年新茶成熟之前再抛售出去,打压新茶价格,再抄底收购,如此往复,十万翻成上百万都不是难事。” 听到杜谦的描述,宋怀仁的脑袋似乎被打开了一扇天窗,他想起自家的酿酒作坊。 这酒楼中的酒都是周边的小作坊供应,也包括自己家的,若能把他们全部收购,垄断烧酒市场,价格自然可以自己说的算。 宋怀仁想通其中关窍,大为惊叹。 他起身叹服地对杜谦一拜,“师弟啊,我算服了,这生财之道大成者,你是我平生仅见。 师弟可万万带我一起搞……搞融资,搞股份。” 这个世界还是以修为境界为第一,至于财富,世人都是开个作坊、店铺,置办些田地为主。 任何行业都没有形成产业规模,杜谦拿出前世半吊子金融知识、企业经营,便能吊打四方。 见宋怀仁明了金融的大概,杜谦抬眉一笑:“咱们师兄弟,还用说?我打算发行一百万股,筹集资金,呐,可以给师兄原始股的配额,每股五钱银子,不知师兄打算投资多少?” “一,一百万股?这么多?”宋怀仁以为杜谦融个十万八万的顶天了,没想到对方有么大的胃口。他平安王府便是出十万两银子,也只能占两成股份而已。 见对方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杜谦解释道:“其实五钱银子并不多,将来我再用推广元丰楼的手段推商号,青州商贾豪族必定心动,届时每股至少是一两银子,而且这股价说不得还会应声而涨。 师兄所投的银子立即翻几倍。试问,这世上哪还有这么好赚的生意。” 杜谦又将未来的宏图向对方描画一番,大谈特谈股价上涨,以后说不定每股张成十两银子。 宋怀仁听得异彩连连,成功被杜谦忽悠得上了头。 “好!我平安王府出十万两,占上两成。不过这事得与父王商议。” “本该如此。那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股价大涨,资产翻十倍、百倍!” 宋怀仁也被杜谦感染得心中激荡,今日涨了见识,正事也谈妥,正是高兴之际,便欲庆祝一番。 “师弟的元丰楼今日开业,又带我一起玩股份,可谓是双喜临门,不知晚上有何打算呐?”宋怀仁说着,对杜谦挤了挤眉毛。 “哦?不知师兄今晚有何好去处?” 宋怀仁放下茶杯起身,荡笑道:“男人嘛,还不是青楼、妓馆之类的,今晚你我同去集香院如何?”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黑,杜谦也有些心痒,他昨日治好了顽疾,正好可以试验一下。 “好,那咱们师兄弟便去集香院庆祝。”

第六十七章 商务洽谈 两人下得楼,也不敢惊扰还在三楼的慕小北与江诗雨,都想着偷偷溜走。 到了大厅,依旧人声鼎沸,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宋怀仁想参与新商号的心更坚定了。 杜谦寻来陈掌柜,交代对方稍后去通知两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自己与小王爷出去商务洽谈,便急匆匆离去。 “哎呦,这不是小王爷吗?您可有阵子没来了~” 集香院的老鸨老远便看到了宋怀仁与一个劲装公子说笑着走来,忙不迭迎出去老远,嗲笑着舞着手绢。 宋怀仁虽不像乌取隔三差五便来集香院快活,但每月也要来个两三次,很是轻车熟路。 他躲开老鸨欺上来的身子,轻咳一声:“今儿个是陪我这师弟来的,你们把我师弟伺候好了便是。” “师弟?”老鸨扭头看向杜谦,初觉眼熟,继而一拍手掌,“哎呀,这不是杜公子嘛,原来你是小王爷的师弟,若当初你早表明身份,乌少主怎会与你起冲突?” “起冲突?”宋怀仁闻言面色一沉,“师弟何时与乌取起了冲突?” 老鸨见小王爷面色渐冷,赶忙躬身赔笑着将两人迎入集香院。 杜谦坐在二楼的包厢,将与乌取的过节说了一遍,但对方派胖子追杀自己的事并未诉说。 宋怀仁听完杜谦的讲述,手掌狠狠地在桌子上,怒道:“这个嚣张跋扈的王八蛋,还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待日后我再见到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杜谦心说教训他一番怎么够?那狗才想要杀我,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了。 “师兄无需出手,待我与魏院长学会了炼制画轴,提升了修为自会亲手整治他。” 正说着话,一群莺莺燕燕被老鸨送进了包厢。 那些女子有妖族也有人族,或如小家碧玉,或似奔放女郎,或像邻家姐姐,各具特色,不一凡举,真是满足了男人的各色幻想。 怕是老鸨为了讨好宋怀仁,将空暇的小姐姐全叫了进来。 还未等两位商务人士做反应,妖艳们呼啦一下抢步围在小王爷身边,不停地请酒调笑,有些大胆的直接往如猫般小王爷怀里钻。 一时间屋内各色香气袭人,红绿青蓝各式衣裙翻飞。 杜谦身着武服,虽然坐在桌边,但看起来更像跟班,自然无人理会。 有的怨女还嫌他碍事,俏屁股一拱,愣是将杜谦拱出了人堆。 他毫无防备,栽歪着撑在地面上,好悬摔个狗跄屎。 “靠,真是……前世见到明星也没这么凶猛吧?” 他狼狈地起身,拍打手掌上的灰土,才发现前方一个妙人儿正在掩嘴轻笑。 “团儿姑娘也来了,怎么不去给小王爷请安?” 团儿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摇头道:“我是来见公子的,妈妈特意与我说小王爷是与杜公子一起来的,我便想来看看你。” “见我?” 杜谦尤自不信,自己在风尘女子眼中应该只是一位寻常客人罢了,而且两人并未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自己也未展露出过人的本事,哪里会被记在心中,怕是想要接触宋怀仁,曲线救国吧。 “上次公子走得急,一直没有音信,也不知公子是否脱身,我那干妹妹也总是询问。后来听说元丰楼重新开业,是一位姓杜的新任总管主持,我便猜到是公子你了。” “哦,小雪吗?她最近如何?” 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兔妖,杜谦不由得嘴唇上扬。 “她……”团儿的情绪低落下来,正待诉说,只听见小王爷那边传来的淫声笑语,很是吵人。 “团儿姑娘的院子可方便?将小雪也叫来,我们一起叙叙旧。” 小院红花绿柳,依旧如常,里间的浴桶空空如也,床榻上散着花瓣,空气中泛起醉人幽香。 杜谦见此情景,立即回忆起上次乳白色的浴汤和佳人的揉按。 他粗着嗓子指着空空的浴盆道:“我今晚我就宿在这儿,稍后还要泡这个浴汤。” 团儿闻言展颜一笑,“宿在这儿?公子不用固精守元了?这次不会又半路跑了吧?” 听到团儿调笑的话,杜谦挺起胸膛,“我已晋升二品,自然可以,好哇,竟敢嘲弄本少,稍后看我怎么治你。” 团儿行至杜谦近前,拉着他的胳膊媚眼如丝道:“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家今晚当尽心侍奉公子。” 两人正调笑间,便听见扑通扑通的跑步声,随即一个娇小身影闯入屋子。 “大哥哥!你来了。” 小雪边喊边飞奔到杜谦身前,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止住想要扑入杜谦怀中的举动,换成了盈盈一拜,“雪儿见过杜公子。” “哪学的这么多俗礼,你是团儿姑娘的干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小妹妹,妹子见大哥还弄这些虚的?” 杜谦一把拽过小雪,将她按入自己怀中,顺手撸了撸耷拉着的毛耳朵,语气中满是宠爱。 小雪抬起头,眼睛闪亮亮的,甚至有些泛红,“大哥哥对我真好。” “这小丫头是糟了多少罪啊?这样就真好了?” 杜谦心中的怜惜更胜几分。 “我听你团儿姐姐说,你似乎有烦心的事,能跟大哥哥说说吗?” 小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杜谦,粉嫩的小嘴蠕动几下,却是欲言又止。 看她样子,便知道是难以言说的大事,杜谦也不催促,只是温情款款地注视着小兔子。 团儿在旁适时出声道:“小雪,杜公子虽身为人族,但是我见过少有的对咱们妖族没有成见之人,姐姐我能力有限,你所苦恼之事也帮不上你,但杜公子为宗门之人,怕是唯一能帮你的人了。” 听了姐姐的话,小雪目光变得坚定,她重重一点头,小心问道:“大哥哥知道妖蛮吗?” 杜谦骤然一惊,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自己是妖蛮的事除了大师姐与郑神医其他人并不知晓,莫非她们看出来了? 他张开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自然知道,妖蛮,是妖族与人族结合后所生的混血。” “那大哥哥觉得妖蛮是什么样的?”见杜谦满是疑惑的模样,小雪退开几步接着道:“大家都说妖蛮凶残、暴虐、杀人不眨眼、生性荒淫,不知道大哥哥觉得是否如此?” “靠,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是否荒淫还不好说,至少咱没胡乱杀过人。”杜谦心中对这套说辞嗤之以鼻。 他挠挠鼻子,好似小雪在说自己的痛脚一般。

第六十八章 小雪的秘密 杜谦身为妖蛮,自然要辩解一番。 “妖蛮之说,皆为妄言。我查阅过史料,其上所说妖蛮如何之凶残,却大多无凭无据,多是有人特意杜撰。 世人怕妖蛮,迫妖蛮,我看是另有目的。” 小雪歪头注视着杜谦,先是惊奇,到后来感动得眼睛里攒满了泪花,一下扑到杜谦的怀里,哭着道: “我就知道大哥哥是好人,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与我同样想法的人了…呜呜…” 杜谦手足无措地看向团儿,对方一副果然没看错人的样子,脸上露出善意的笑容。 怀中的小兔子依旧哭个不停,杜谦扶着对方的后脑勺,,安慰着撸起长耳朵来。 小雪被撸得很舒服,渐渐不再哭了,她羞答答地脱离杜谦的怀抱,脸红红地低头道:“大哥哥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比我哥哥的还要好闻。” 杜谦不明所以,摊了摊手,“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什么大哥哥,我哥哥的?” “既然杜公子对妖蛮和妖族并无敌意,妹妹将你所恼之事说出来吧,杜公子或许能帮到你。” 小雪抹了脸上的眼泪,“大哥哥,我下面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讲,不然我们大家都会有危险。” 看小雪郑重的表情,杜谦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切还要自我父母说起……” 原来小雪的母亲是兔妖,而父亲却是人类。 两人相知相爱,并被各方势力追杀之事自不必提,为躲避围剿,二人在西南大山中隐居并诞下了小雪的哥哥陆非名。 五年后陆小雪也诞生了。 哥哥陆非名十岁后逐渐展露修炼天赋,并开启了妖蛮之力,身上开始散发出青草的清新气味。 之后他又有奇遇,在一洞窟中发现了一卷妖蛮修炼功法,至此修为进境更是一日千里。 一家四口在山中虽不富足,却也无忧无虑,尽享天伦之乐。 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陆非名偶有一次山中打猎救了一位负伤少女。 那少女姿色上佳,一颦一笑都牵动着陆非名的心。 交谈中少女察觉他身上的异香,便旁敲侧击试探。 陆非名毫无防备,被巧色迷了眼,竹筒倒豆子透漏出自己的妖蛮身份。 于是少女利欲熏心,称伤势严重不能远行,期望陆非名能将自己送回家族,并称若能平安到家,便以身相许,与其成就秦晋之好。 陆非名自出生便在大山中生活,未曾见过人世险恶,哪里能抵挡住少女的诱惑。 他不顾家人反对,铁了心要送少女回乡。 那少女一至家族中,便凶相毕露。陆非名修为不低,若全盛之期必能重创对方家族。 但少女用美人计先偷袭伤了陆非名,后与家中高手捕杀对方。 陆非名不敌,只能逃走,一路上且战且逃,杀了不少好手。 至此,青州出现妖蛮之事不胫而走,朝廷、各大宗门、妖族,皆出人围剿。 “哥哥逃了回来,那些凶人又追杀我们一家,后来父母为护住我与哥哥,被他们害死了……呜呜呜……”小雪说到此处,忍不住失声痛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哔哩啪啦地落在地上。 见其哭得伤心,团儿上前将其揽入怀中,轻拍后背安慰。 小雪情绪稍微平复,接着讲述:“我与哥哥一路被人追杀,哥哥为不拖累我,独自一人将敌人引走,我们兄妹至此走失。 茫茫大山,我无法寻到哥哥,便来到仓石城,希望能找个消息灵通之地,慢慢打听哥哥的消息。 亏得偶遇了团儿姐姐,她将我安顿在集香院,以此探查哥哥消息。 前日,我听有宗门人士酒后闲谈,说发现了哥哥踪迹,此次大批高手出动,势要一力克尽全功。” 小雪扑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希翼地看着杜谦:“大哥哥,你是宗门人士,小雪不奢求你能救出我哥哥,我只是希望,若你能参与搜捕,能否带上我,我只求见他最后一面。” 杜谦听完小雪的悲惨经历,悲叹一声。 原来前一阵人们到处围捕的妖蛮竟然是小雪的哥哥,记得大师姐也参与其中了。 他感同身受,若是自己被人发现了妖蛮身份,怕也是此种结局吧。届时大师姐会如何应对?郑神医又会如何? “世人无凭无据地宣扬妖蛮之恶,我看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做恶更甚。小雪,若是我有机会参与到你哥哥的事情,我必会想法将他放走,让你们兄妹团圆。” “大哥哥你果然是好人!”小雪目光灼灼地盯着杜谦,挂着泪痕的小脸破涕为笑。 团儿在旁也笑道:“你看,我就说杜公子是侠义之士,值得一试,小雪还不快谢过公子?” 杜谦连忙拦住小雪盈盈下拜的身子,“我有个疑问,你哥哥是妖蛮,为何你却只是妖族?” “我也不知道,听母亲说,人与妖结合生子未必一定是妖蛮,也是看机遇的。” “哦?这还看机遇?也不知是什么机遇。” 杜谦说着瞄向团儿的小腹,“要不,团儿姑娘与我试试,看咱们有没有这个机遇?” “要死了你,这儿还有小孩子呢。”团儿美眸一横,羞恼道:“哼,我看你就是胡吹大气,我若敢生,你敢来吗?” 杜谦挺胸震衣,神情睥睨道:“有何不敢?老子届时带着你们兔儿姐妹,还有我的乖儿子也藏入大山,去过神仙日子。 到时候,团儿再为我生一窝小兔子,咱们组建个妖蛮大族,若是谁敢来,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两女脸红得如桃花一般。 团儿感受到杜谦大男子的激荡胸怀,幻想着若真有此种机会也是不错,倒时候好多小兔子围着自己叫妈妈。 小雪却想着你们生孩子,要我跟着去干吗?不会是大哥哥也想让我给他生小兔子吧? 杜谦摸着下巴不知再想什么,他随后注视着小兔子道: “小雪啊,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世,那我便不能任你在这集香院待下去了。 这里鱼龙混杂,稍一松懈便会坠入欲海,其中的奢靡生活与公子老爷们的追捧,会让你觉得金银只是一串数字,而自己是永世不败的鲜花。 到那时,你便再也回不去正常人的生活,待你醒悟,却已晚了。 明日你跟我回去,我先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待你哥哥的事有了眉目,我们便一同出发。” 团儿起初还在笑着听,但随着杜谦的话出口,她的脸逐渐冻住。 以往不敢细想之事被杜谦说破,恐惧、懊悔、不甘等种种情绪轮番在其惨白的面容上演。

第七十章 去画院 四月十九,晴,宜访师。 一大早杜谦推门而出,他伸了个大懒腰,随后便看见柔儿停下手中的扫帚,正黑着脸看着自己。 柔儿不再温柔了,眼圈还有些黑。 “昨日多谢柔儿照料,喏,这是给你的。” 杜谦也明白过来,昨晚小姑娘一直在外面候着,后来又送吃食,又收拾屋子,怕是因为自己,才没休息好。 杜谦递出一角银子,才换来柔儿的眉开眼笑。 “公子要走了?” “嗯,你家小姐还在酣睡,先不要扰她清梦了。 还有,你帮我告诉小雪,我有事先去画院一趟,等回来再接她离开。” 言罢,便哼着小曲,浑身轻松地奔着画院而去。 “我果真是天选之人呐,别人提升修为需勤学苦练,我却能在大和谐时增加修为。” 吃了几个肉包子,转几个弯,便见街尽头耸立着一扇四开大门,门头悬挂匾额,其上刻两个烫金大字——画院。 门旁肃立两个白衣武者,胸口各自绣着一把弯刀。 此时虽为清晨,但门前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有穿着统一的画院白衫之人,也有如他这样的访客。 杜谦踏门而入,将昨日魏景给的令牌给门房看过,便有一个小厮领着他到了魏景处所。 “这里便是魏院长办公的地方,道友自己进入便是,在下告辞了。” “多谢。” 杜谦推门而入,便看见魏景正盘坐在蒲团上打坐修炼。 见状,杜谦并未出言打扰,而是凝神观看:魏景此时如同一个人形黑洞,周围的元气哗哗地涌入魏景身体,声势浩大,竟然发出了声响。 “呼,呼。” 周围的家什,墙上的挂画,也随着呼吸,呼啦啦地作响。 杜谦是第一次亲见有人运功,没想到高品之人修炼竟能引起周围物体的呼应,这位便宜师父也不知对应武人是几品修为。 稍倾,满脸通红的魏景收功睁眼,见杜谦面色越发恭敬,便团身而起,微笑道:“坐吧。” 其实魏景平时行功都是悄咪咪的,哪有什么声响,适才听见有杜谦的说话声,这才故意弄出些宏大气势。 先前自己被杜谦画道的天赋与能力所震撼,今日若不在修炼之道上将其震慑,怕是降不住这个猴精。 只是方才运功太狠了,吸收了过多的元力,却无法融入自身,有些涨得难受。 “师傅方才用的是什么功法?竟能引动周围物件呼应?” 魏景捻须笑道:“此乃【行气决】,是我画院高阶引气之法,只有长老级才能修炼此功……” “长老才能炼?画院真小气,有好东西却要藏着掖着。”杜谦歪歪嘴,心中有些失落。 魏景见其表情,便知其所想,于是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我在【行气决】的基础上,打造了一个适合你的新功法,正适合武道中途改画道之人修炼。 此功法名为【雷鸣神引】,其吸收元力的速度,不弱于【行气决】,甚至还有可能更胜一筹。” 杜谦闻言立即殷勤地给魏景斟了杯茶,恭敬道:“徒儿谢师尊赐神功。” 喝了茶,魏景满意点头,“你们归元宗的【归元诀】我看过,此门功法比较适合武人修炼,虽然引元入体也很快,但元力多用来淬炼身体筋骨,于画道并无大用。” 魏景接着给杜谦讲解武人与画师修炼区别。 武人修炼时元气要引入四肢百骸,以元力壮筋骨,丹田中的存元却不多。 而画师引元要存于丹田中,在炼制和使用画轴时,可以随时调动巨量元力。 如使用画轴,同境界下,画师能激发三、五次画轴,还留有余力;而武人只能激发一次,便会被抽空。 而炼制画轴时,抽取了画师大量元力,因此画轴威力巨大,一般远距离下,同品级画师能碾压武人。 但画师也有缺点,既身体文弱,若是没有护体被武人近身,怕是对方一拳就能将画师打成肉泥。 到此,杜谦明白两者区别了,一个是战士,血厚防高,而另一个是法师,攻高体弱。 “你该明了,画师的修炼,根本是要多在丹田内存元,你武人境界为二品窥元,身体素质已超画师很多,丹田应该能承受得住。 【行气决】开辟华池下丹田存元,而为师所创这套【雷鸣神引】将分别开辟泥丸、土釜、华池,上中下三处丹田,引元速度更快,存元量自然更大。 坐下,凝神守心,为师将这【雷鸣神引】传授于你。” 杜谦忙闭目盘坐蒲团。 魏景绕到杜谦身后,伸手张开五指,按在杜谦头顶,引出一丝元力进入杜谦身体,“现在记住元力在你体内的运行线路。” 杜谦闻言赶忙内视铭记。 魏景注入的一丝元力,经百会穴绕泥丸,后又沿夹脊走土釜,最后至华池分成数股,绕周身三十六要穴,最后才又汇聚于泥丸、土釜、华池三处丹田,缓缓旋转,最后消失。 “引元时,想象自己是一个无底深洞,执五雷印,运两吸一呼,此乃【雷鸣神引】引气法。” “是。” “方才为你演示的行气线路乃【雷鸣神引】运气法,你可记住了?” “弟子记住了。” “那你试着按此线路行功,切记前后顺序及关窍,若是胡乱运行,轻则伤及根本,重则身死道消。” 杜谦面色凝重几分,便小心的引一丝元力,按照魏景教与的线路运行功法。 待觉得并不不适,才执五雷印,按照两吸一呼的方式引元。 骤然间,他从未体验过的磅礴元力如潮向自己奔涌而来。 他赶忙按照【雷鸣神引】之法行气。 巨量的元力在上中下三处丹田极速旋转,形成三个气团漩涡。 内视中,漩涡隐有雷鸣之声,轰隆作响。 杜谦兴奋不已,若武人也有这种修炼速度,怕是大陆早已是武人天下。 随着时间推移,三个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大,渐渐不受控制,其内的元力四处乱窜,破坏着杜谦身体。 杜谦心下一惊,忙停了引气之法。可周遭元力却不听自己调遣,还是如飞蛾般,扑向他这团熊熊烈焰。 此时这个火人面色胀红,身体剧烈颤抖,体表甚至有鲜血由毛孔渗出,亏得他是妖蛮之体,不然早已魂归西天。 (上一章404,想看的小伙伴搜v公众:虾兵蟹将观看)

第七十一章 修炼 身后的魏景看出杜谦的异常,急得直冒汗。可此乃杜谦自行运功,若强行打断,怕是会重伤不治,即便救回来,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魏景结合【行气决】自创的【雷鸣神引】本就是仓促之间完成的,他画道造诣虽高,却并非能新创功法的大宗师。 此功法漏洞百出却不自知,真是坑苦了杜谦。 且说杜谦正临近爆体而亡的险境,他恍然下意识运转起【归元诀】淬筋炼骨的功法。那些不受控制的元力纷纷涌入各处筋骨经脉,开始强行洗练身体。 “噼里啪啦……” 一串爆豆之声与体内的雷鸣响成一片。 体内元力似找到了宣泄之处,杜谦止住了抖如筛糠的身体,浑身肌肉鼓胀如泵,衣衫的紧窄处被撑得裂开。 一张通红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肉色,只是额上的青筋凸起,显然现在也不好过。 “有戏。” 虽然丹田的爆裂感转至筋骨也是凶险异常,但妖蛮之体自有的强大恢复力,竟让他熬了过去。 约一刻钟后。 “哈!” 杜谦陡然大吼一声,境界在这短短时间内竟有了突破,一股磅礴元力以杜谦为中心,向四周奔涌,吹得魏景胡子乱舞,长衫呼呼作响。 三品,锻身境。 稍倾,杜谦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魏景观其眼神清明深邃,气质变得飘逸了几分,虽少了武人粗枝大叶的狂野,但整个人却又不失力量之感。 “哈哈…… 我徒天资卓绝,竟然能利用【雷鸣神引】突破武人境界,画武双休,法武合炼,你将来必名动天下。” 杜谦没理这个差点让自己爆体而亡的老祸害。 【雷鸣神引】瑕疵极大,若寻常人敢修炼,必然被丹田的三个气旋撑爆。 若不是他的妖蛮之体,还有下意识的引元入筋骨,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碎肉了。 杜谦此刻神清意爽,身体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拳打出,拳头与空气摩擦,出现了“啪啪”的爆破声。 内视自身,三处丹田内有球形气旋缓缓旋转,随着自己的两吸一呼而膨胀收缩,其内甚至隐有电弧闪耀。 杜谦试着沟通土釜气旋,土釜立即分出一道元力,随着自己的指挥在体内游走。 伸手向前一指,一道白芒沿手指伸出尺许,形如光刺。 魏景见状惊讶异常:“奇怪,奇怪,你才突破锻身境,竟然能元力外放,这可是五品开山境才能施展的神通,莫非我创的【雷鸣神引】竟如此神异?” 杜谦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雷鸣神引】造成的,这是我天赋异禀,师傅你创的【雷鸣神引】可是差点弄死我。” “唔,适才确实凶险,为师以为你身体机能强劲,所以才借鉴雷霆之力创出【雷鸣神引】。 功法虽然仓促些,不过却是吸收元力极快的功法,如此才能弥补你丹田的亏空,毕竟武人的元力都炼到骨肉上了。” “是仓促,老头子乱搞一气,若不是我的妖蛮血脉……”杜谦只能心里这么想,他撇撇嘴道:“师傅那我现在能否炼制画轴了?” 魏景将手搭在杜谦肩上,略微感应:“可以,你体内元力凝实程度快赶上猎技师了,至少炼制三品画轴不成问题。” “猎技师?” “哦,我忘了你从未来过画院,你坐好,为师为你详细讲解御画之道。” 魏景呷一口茶,摇着他的光头讲了起来。 修行画道之人统称画师,画师又分三大境界,依次为:复刻师、猎技师、造物宗师。 复刻师,初级可以复制常见的桌椅板凳等杂物;中级可以复制活物;高级便可将见过的技能复制出来。当然这些都需要画在画轴上,用时再激活。 猎技师也分三级,初级复刻神兵利刃;中级画自然之力为己用,例如五品画轴【天雷图】便是复制雷霆之力;高级可以在战斗时将他人的技能夺取过来,成为自己的技能。 至于再高级的造物宗师魏景并未讲解,这一境界对杜谦来说过于遥远。 “至于复刻出的技能、神兵的持续时间,要看激活画轴之人的元力存量,你且看。” 魏景说着掏出一个赤色画轴,随手一抖,便幻化出一颗桃子。 他指着桃子道:“这颗桃子以为师的元力,可以永远具现,直至老夫归西或飞升,以你的元力存量,大概一时三刻也没问题,这只是最低等的一品赤色画轴。 若是有杀敌之能的三品以上画轴呢?将来你招出的神兵技能数量越多,持续技能越长,战斗时自然越为有力。 因此老夫才传你【雷鸣神引】这一功法。 待你将此功修到至高境界,怕是召唤出七品画轴也能如召唤低品般轻松惬意。 所以徒儿啊,方才修炼功法是凶险了些,不过对你以后却是大有裨益。” 杜谦这才理解魏景,俗话说想有高收益,必然要承受高风险,这一次自己挺过来了,在加上全能画手这个外挂,以后的画道将一路坦途。 “徒儿明白了,多谢师尊赐我玄妙神功。” 杜谦此次是真心诚意的道谢。 “嗯,你记住以后要时时运转【雷鸣神引】,此功法无需打坐静心便可运行,要将修炼如呼吸、吃饭的本能一般时刻不辍。” “是。” 魏景满意点头,随即来到案边,取出一张空白画轴。 “来,我教你炼制画轴。” 画轴并无特别之处,杜谦便问道:“师傅,画轴的材质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画轴与寻常画纸并无太大区别,只要坚固耐用便可,以后你要多备一些。” 说着,魏景又拿出一支笔,“这笔就很有讲究了,画笔乃画师之武器,笔杆可以用玉石、兽骨、金石制作,承载元力量越多的越好,不然炼制高品画轴时很容易损坏。 至于笔豪可以选择兽毛,最好是妖兽之毛,妖族修为高绝的大妖则最佳。 为师的笔名为【海狼神韵】,笔杆乃深海玄铁炼制,笔豪采自狼王肚皮上的绒毛。能承受住海量的元力输送,下笔自成神韵。” 魏景摆弄着自己的画笔,自豪不已。

第七十二章 衣钵传人 魏景提起笔,看着不远处的蒲团,也没有沾墨,直接在画轴上画了起来。 杜谦凝神细看,只见笔锋滑过后自有银色线条呈现在画轴上,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炼制画轴时要将元力灌注于笔上,并于笔豪上凝元化液,通过画笔的加持将元力层层绘出。 记住,实处注元要多,虚处则收元,虚实相继,阴阳相容,正和大道。” 魏景画好一层,又在画上再细致画了一层,随后收笔。 “画轴品级以绘制层数、绘制真实度及注元多寡判定,最后还要在画轴上附以元力,以活化画轴,也能增加威力及长期存放。” 说着,手掌在画轴上一抹,顿时画轴发出一道赤色光辉,至此,一卷一品赤色画轴炼制完毕。 魏景拿出一只笔,递给杜谦,“此笔名【飞黄】,笔杆由精钢捶制,笔豪是巨蹄马王鬃毛制成,容宜掌握,正适合你现在的品级使用,为师便赠与你了。 按我方才教给你的方法,试着画一卷画轴出来。” 杜谦接过【飞黄】,笔杆入手沉有甸甸的有冰凉之感,笔毫柔顺,还算趁手。 “画点什么呢?” 这是他炼制的第一个画轴,自然想要画些不一样的,左右扫默一圈,也没见什么特别的物件。 看见桌上黑色的镇纸,突然灵机一动。 “对,就画这个,等我画出来岂不震惊世人?” 杜谦嘿嘿一乐,立即展开画轴,小心调动元力下笔。 这一张他画得很慢很小心,足足画了九层,生怕有所疏漏。 画完后单手按在画轴上,以元力活化。 等了半天,期待中的亮光并未出现,画轴还是普通的画轴,无任何神异之处。 “……” 魏景也很不解,方才他观察杜谦的炼制步骤并无差错,元力运用也没有大的纰漏。 “怎么回事?” 细看杜谦的画,上面画了一块巴掌大的扁平黑玉,黑玉光亮如镜,四周箍一圈金属边,右侧边缘还有几个薄薄的凸起。 “你画的是什么?” “手机。” “?手机是什么?” “……” 听说过手绢、手套、手心,手机是什么东西?魏景想不出这块黑玉跟手有什么关联。 “怪为师没说明白,我们画师所炼之物,必须是真实存在的,神兵、招式、自然威能皆可,但脑中的臆想是具象不出实物的。” 杜谦一拍自己的小脑瓜,“看来想弄出超过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物体是不成了。” 若是真能具象出飞机、大炮、原子弹之类的大杀器,岂不是无敌了? 即便重武器不会用,手雷、机枪拿出来,也够这些修真者喝一壶的。 bug是不存在的。 “bug?” 杜谦突然想到若是画出十万两白银岂不是可以马上还清云道宗的欠债了? “金银?”魏景听到杜谦的想法,摇摇头。 “具象出的实物上面有画师的标记,寻常人一看便知,再者这金银毕竟为元力凝聚,是有时效的。你若以金银等实物诓骗他人,会遭整个大陆的追杀,便是大乾皇帝弄虚作假骗人,无不会有善终。” 杜谦只好打消了坑云道宗一笔的念头,老老实实地画了一个小板凳。 随着最后的活化结束,画轴便是红光一闪。 “成了。” 随后他又具象出板凳,拿起来细看,果然凳腿上自成一个印记,明明白白的刻着一个“画”字。 “好,炼制初成,接下来是炼就二品橙色,以后若有时间再试试三品的看能否成功。” 杜谦依言轻松炼制了二品画轴。 “三品画轴以你现在是能力,怕要花费月余才能成功,待你有暇再行炼制吧。 而四品神兵画轴所需元力更为磅礴,以你现在的元力存量即便勉强成功,其品质也不佳,甚至还不如三品的好用。 今后要片刻不停的运转【雷鸣神引】,如此才能令你体内元气迅速充盈,炼制画轴时才不至于因元力亏空而失败。”魏景拍拍杜谦的肩膀出言安慰。 他本来预计杜谦能勉强炼制出二品的画轴便不错了,没想到乖徒弟能轻松完成。 观看杜谦的手法以及画道的领悟,怕是三品也应当问题不大,只是熟练度不够,怕是要数十天才能完成。 要知道小王爷宋怀仁也只能勉强炼制四品画轴,而他又学了多少年了。 “衣钵传人有了,我的好徒儿啊!” 魏景内心欣喜异常,却怕杜谦骄傲,便未再夸奖。 “今日先到这儿吧,回去好好感悟,有不懂的再来此寻我。” 抬头看看窗外,没想到已经下午了,杜谦谢过魏景便高兴的离去。 …… 且说昨夜文争猎杀杜谦不成,而且身负重伤。 他狼狈逃回小叶村大宅,吃了疗伤丹药,压制住伤势,才沉沉睡去。 此时已然第二日午后,文争依旧躺在床上。 “吱……” 房门被人推开。 文争忽然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抽出身旁的匕首,身上的伤痛扯得他眉头直跳,待看清来人,这才艰难地张口。 “长老……” 神秘长老皱眉看着文争,不满地问道:“你杀一个废物杜谦竟然用了十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长老并不知道杜谦还活得好好的,昨夜甚至还快活了一晚。 文争四品修为,又有自己教他的新秘法,想来杀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手到擒来? “长老……他,有画轴傍身,而且……”文争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他未死。” “什……么?”长老尤不相信,他眯起冷冽的双眼,“你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文争捂着胸口咳嗽两声,“长老,那小贼先是用画轴,被属下破解了,之后他身体又出现了莫名变化,战力突然大涨,我,咳咳,属下被他一击重伤。” “莫名变化?战力大涨?你且详细说说。” 文争将昨夜的过程事无巨细的诉说了一遍, “后来又冒出来一个至少是腾云境的强人,属下见无法成事,只好遁走。” 长老在屋中踱步,沉思片刻道:“杜谦身体出现变化后,身上可有异味传出?” 文争回想细节,“属下并未闻到异味。” “没有异味?” 杜谦能变身,并战力大涨,重重迹象都表明他可能是妖蛮之体。 可是并无异味,又与妖蛮最大的特征不相符。 “莫非也是修了特别的功法?或者画院那帮人又创出了什么神异的技能?” 据说杜谦与画院的小王爷走得很近,从小王爷那得到些神异的画轴也不稀奇。 神秘长老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无论杜谦变强的原因是什么,在他眼中都是杂碎,抬手可灭。 他更恼文争的失败,明明可以暗中一击杀了对方,却偏要显露身形,拖沓自负。 “你可知此次为何失败?” “属下……知罪。” “哼,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你为了取乐,满足一己私欲,放弃自己最擅长之道,你该死!” 文争不顾伤痛,趴在床上跪倒,不断恳求:“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求长老再给我一次机会……” “现在正是老夫用人之际,你和你家人的命先寄存在老夫这,若你下次在失败,老夫定叫你神魂俱灭!” “属下谢长老不杀之恩!” 文争连连叩头, 见床上之人恭敬卑微的样子,神秘长老心中舒畅些许,他掏出一粒丹药,“抬头张嘴。” 文争下意识抬起头张开嘴巴,却见长老屈指一弹,未等反应,丹药便飞入自己口中。 他不敢反抗,即便长老给自己吃得是毒药,他也只有咬牙咽下。 “此乃【造魂丹】,可以强行提升一品功力,也具疗伤之效,不过服用此丹,你终生不可能入七品腾云境了。 你继续负责刺杀杜谦任务,顺带探知其变强原因,若再无果,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文争额头抵着床沿,沉声道:“属下定不辱命。” 长老走了,文争却久久未起,只见他双肩微颤,满是疤痕的面上露出满满的恨意。 修行之人谁没有强者之心?吃了【造魂丹】固然能提升一品,却失了超脱飞升的希望,寿元最多也就撑到两百多岁。 他对杜谦恨彻入骨。 “若不是你,我怎会逃出宗门,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第七十三章 苦口婆心的师姐 “阿嚏!” 杜谦揉揉鼻子,“是谁在念叨我?” 他正在去集香院的路上,稍后要接小雪离开那个烟花之地。 小雪涉世未深,若长时间滞留在集香院,保不齐就此沉沦,而且她哥哥陆非名也是妖蛮。 不管怎么说,杜谦都感同身受,断不能让小雪继续留在那个地方。 进了团儿的小院,小雪正与团儿在石凳上喝茶,小雪的脚边还放着一个小包袱。 “你看,我就是过你的大哥哥不会丢下你不管吧?”见杜谦进来,团儿取笑道。 小雪耳朵动了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才没说大哥哥会丢下我呢。” “你是没说,不过早上你便来我这儿找你的大哥哥,又赖在我这不走,方才还魂不守舍的呢。” 团儿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小雪的额头。 小雪脸色微红,有些腼腆地看杜谦,她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像,在娘家等新郎来迎亲的闺中怨女。 “大哥哥……” 杜谦哈哈一笑:“早上去画院办些事,走得急,让你们担心了。” 团儿袅袅走到杜谦身旁,如情人般勾着对方胸前的衣襟:“公子去画院所为何事?” “因为我以后便要去画院做教习了。” “吹牛,你呀,若是去牛郎店里做教习我还信上几分。” 想起昨夜的癫狂,团儿的小脸也不由得红了几分,今日中午起床,还被自己的小丫鬟给教训了一顿。 什么“不爱惜身体”、“整条街都听到了”、“管事半夜还来询问”,总之是给自己臊得不行,亏得小雪及时过来。 回身看看小雪茫然的表情,团儿忽又自怨自怜起来。 妹妹命好,还未落入风尘便有了依靠,而自己却难以抽身了。 像她这样妖族的风尘女子,要么攒够银子给自己赎身回到妖族,找个老实男妖嫁了;要么是日渐衰老,被青楼如破烂般丢弃。 总之除了妖族,是无人敢收自己做妾室的。 “现在便带小雪走吗?” “嗯。”杜谦环顾四周,“还是让小雪早些离开此处比较好,总是待在青楼,难免受影响。” 团儿惨然一笑:“呵,看来公子是嫌弃我这肮脏之处了。” 往日杜谦张张嘴,便能说出再度令对方开心起来的话,但今日话到嘴边,突然又不想做虚伪之人。 可他也不是初哥,那些劝小姐从良的话也实无必要,而且自己明面上是人族,还能明目张胆的赎买对方? 各人又各人的活法,团儿是继续沉沦还是自救,就看她能否戒了这躺着赚钱的诱惑。 想得通透了,杜谦开慰道:“怎么会嫌弃,以后我还会常来呢,不过此处终不是安身之所,团儿姑娘也应早做打算。” 言罢,便背上小雪的小包袱,离开了小院。 团儿倚着院门,注视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口中念叨着:“早做打算……” 回到元丰楼,杜谦突然想起自己竟没处安排小雪,让她睡客栈? 这么小的年纪,自己睡客栈还不得半夜被人劫走了? “睡我那?那我睡哪?” 正想着,陈一凡凑了过来,看了杜谦身旁的小兔妖一眼,凑到杜谦耳边悄声说道: “代宗主等了总管一夜,现在还在四楼呢,我看宗主脸色不太好看,总管可要小心着些。” 说着还用下巴点了点身边的兔妖。 杜谦一乐,没想到师姐还在,“无妨,小雪随我上去。” 陈一凡见杜谦大义凛然的态度,心下更加敬佩起来:“总管真乃神人,昨夜逛了一宿窑子,今天便领回来一个小的,还无所谓地带去给宗主看。” 江诗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看到杜谦笑盈盈的进屋,脸上先是温柔微笑,而后看见其身后的兔妖,笑脸立即凝固,皱起了眉头。 室内的空气顿时冷了几分,小雪缩到杜谦身后藏了起来,却笨拙地探出来一只耷拉着的兔儿。 “昨夜你去哪了?”江诗雨如同质问夜不归宿的丈夫。 杜谦一拍额头,“哎呀,昨日走得匆忙,忘了跟师姐说,不过我交代了陈掌柜告知师姐了的。” 不等师姐回话,杜谦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轻摇:“昨夜我与小王爷商谈投资之事,师姐猜猜我拉来多少银子?” 见师弟将话题转到银子上,江诗雨不再纠结他昨夜去向,转而期待地问道: “多少?” “呵呵,不多不少,整十万两。” 江诗雨愣了。 她日思夜想的十万两,小师弟不出一个月便赚到了? 杜谦嘚瑟地呼啦啦摇着扇子,漫步到沙发前,歪坐在上面,“昨夜与小王爷讲了好长时间,口渴得很。” 说着抬眼看看茶杯,又瞧了瞧还在惊讶的大师姐。 江诗雨回过神,非常郑重地为杜谦沏上茶,“师弟一夜之间便赚出欠银,师姐我先谢过师弟了。” “师姐先别开心太早,这十万两数目巨大,小王爷也得回去与他老爹商议,而且这笔银子乃是投资,可不是完全属于咱们的。” 江诗雨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这么说,此事还是没有着落?” 杜谦见江诗雨情绪又低落下去,忙拜拜手道:“你师弟我出马,怎么会无着落?小王爷的十万两,我十拿九稳,只需等几日便可。 至于这笔银子,只需拿出一、两万用做继续炒作,剩下的怎么用,用了多少,嘿嘿,还不是随我怎么说?” 杜谦早就想好如果股票发行不顺,危急时刻,也只能挪用些公款了。 “师姐等着瞧吧,我会利用平安王府与画院背书,带动青州的富人给咱们送钱,届时,别说十万,百万两才是咱们的目标,区区欠银,挥手便还了。” 杜谦说话东一句,西一句,也不知是否故意的,弄得江诗雨一颗心七上八下。 “哼,师弟以后再说半截话,当心我……”江诗雨轻哼一声,却不知怎么威胁这个招人恨的师弟。 她斜眼睨了杜谦一眼,又看到局促地在门口的小雪。 “这位妹妹是……” “哦,这是我认的妹妹。”杜谦对小雪招了招手,“小雪,快过来叫姐姐。” 小雪低头小步行至杜谦身旁,对江诗雨盈盈一拜:“陆小雪见过姐姐。”

第七十四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小雪身着一身浅蓝色襦裙,小脑袋上顶着一对兔耳,一只还半耷拉着,身形有些瘦弱,却已显出美人之姿。 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嵌在瓜子脸上,更显清瘦,真是又可爱又可怜。 “这孩子似乎连饭都吃不饱的样子?” 江诗雨顿时母爱泛滥,她拉过小雪的手,将其按坐在沙发上,捻起一块糕点便送到对方手中。 “小雪是怎么跟你杜哥哥认识的?” “唔,在妓院。”小雪吃着糕点,含糊不清地答道。 “……” 江诗雨立即转头怒视杜谦,本来小师弟夜宿青楼她就有些不快,逢场作戏也就罢了。 哪里想到今早便领回来一个,还真是在妓院认识的,还这么**。 “这小兔妖有十五岁没?” 虽说妓院中十三、四便接客的也不稀奇,但江诗雨怎么也不能接受杜谦这个恶心的嗜好。 杜谦见师姐在暴怒的边缘,他急忙瞪着眼冲小雪吼道:“你这熊孩子在胡说什么呢!” 见大哥哥吓人的模样,小雪忙咽下嘴里的糕点,“姐姐我说错了,我与大哥哥是在集香院外面认识的,后来又在里面熟悉的。” “你!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啪。” 杜谦以手拍额头,有些欲哭无泪,他忙摆手压下愤怒的师姐,循循诱导道: “小雪啊,我们的确是在集香院认识的,不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是吧?” 小雪想起那一夜由指缝中窥见到的物件还有昨晚听到的怪叫,她满面通红,低着头一副娇羞模样不答话。 “靠!” 江诗雨已经气得取出了青吟剑,杜谦连忙跳开几步,“师姐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诗雨不听,作势欲砍。 杜谦便绕着桌子跑,边将与小雪相识的过程和她的的身世粗略说了一遍。 “若是她在青楼待久了,总有一天会开始接客的,我于心不忍,便自作主张将她接了出来。” 听过小雪的身世,江诗雨收起青吟,反身怜爱地看着小兔妖,“没想到各势力一直追捕的妖蛮竟然是小雪的哥哥,多亏我没有遇到过你哥哥,不然便要铸成大错了。” 天玄宫设奖赏驱使各宗门抓捕妖蛮,江诗雨为了凑欠银,也没少参与,后来杜谦恢复神志,她才没再行动。 现在师弟赚十万两十拿九稳,她本来也不是嗜杀之人,哪里还会再参与此事。 江诗雨反而想帮小雪救出她哥哥,好让一家人团聚,随后便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师姐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呢。”杜谦擦擦额头的虚汗,有些后怕地说道。 “担心什么?若不是有欠银压身,你以为我会参与围捕小雪哥哥?”江诗雨有些惭愧,内疚地看着小雪道:“小雪这么可怜,我会帮忙救你哥哥的,以弥补以前做的错事。” 见江诗雨抱歉的模样,小雪柔柔地出言安慰道:“小雪不怪姐姐的,姐姐也是不知内情,被谣言欺骗了。” “真是乖孩子,还长着一副美人态,若是十七、八的年纪,怕是师弟便不会认小雪做妹妹了吧?一个妖蛮,一个妖,还挺配呢。” 杜谦此时开口,将江诗雨的胡思乱想拉了回来。 “要救人,咱们需从长计议,至少要先做好准备。我今日学了画轴炼制,先给咱们制作些画轴傍身。” 江诗雨惊讶道:“师弟一天便学会了画轴炼制?” “那是当然,我还晋身三品锻身境了呢。” 杜谦抽出墨霜,显摆地摇了起来。 “你一说我才注意到,师弟入二品才月余吧?” “嘿嘿,连副院长都夸我天赋异禀呢。” 江诗雨年少时由二品入三品也用了差不多一年,那还是心无旁骛一心修炼的结果。 就这速度已经羡煞旁人,若是小师弟惊人的修炼速度传播出去,岂不惊呆世人? 只是若引起世人关注,难免发现他的妖蛮身份。 “好了,你快出去,今晚我与小雪在此睡了,你赶快抓紧时间去炼制画轴。” 江诗雨推着杜谦,想要将其赶离办公室。 “后面的暗间可是我的卧房,你们占去了,我睡哪?” “什么你的卧房,房内都是女子用的家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造这房间是用来干嘛的。” “好,好,我走就是了。”见师姐有些着恼,杜谦揣着小心问道:“师姐,我去集香院,你会不会讨厌我?” 江诗雨停下了催促,摇头道: “你与小王爷只见人情往来,无法避免,我只是担心你。 上次你便是在集香院与乌取起的冲突,乌取是常去集香院的,若再碰到,我是怕你吃亏。” 感受到师姐的关心,杜谦如同鬼混被妻子抓到现行的小男人,低着头,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我是被宋怀仁强行拉去的,在说还有他这尊大佛在,谁还敢生事……” 江诗雨点了点杜谦的额头,似是生气,又似关心, “你们男人呐,以后那种地方师弟还是少去,那里鱼龙混杂,常有为争女子而生祸端之事,若要去,也要带着吴氏三兄弟,即便与人发生冲突也能互相照应。 便如上次,若有数位同门在侧,乌取怎敢偷偷害你?” “是,啊啊?” 杜谦初始小心翼翼的聆听教诲,最后已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 师姐这哪是教训自己?这是告诉自己,以后逛窑子要多带些人撑场面,争女人时底气也足。 见师姐真的不生气,杜谦这才高高兴兴地出了办公室。 “见过总管。”吴氏三兄弟在外面小厅候着,见杜谦出来纷纷起身。 “嗯,以后,你们便不用跟着我了,今后你们的职责便是守卫元丰楼,防止有人生事,尤其是本宗门吃饭不给钱的和云道宗的人。” “是。” 吴氏三兄弟一个四品两个三品,已经保护不了杜谦了,若是遇到敌人,可能反而还要护着他们。 “此去十万大山,元丰楼有宋怀仁照持,外部应该不会有人借机生事。 可是经营方面还需一个人监督,若是陈一凡或吴氏三兄弟被人鼓动策反,可是坏我根基的大事。” 杜谦思考着寻一个,突然想起好久没见的方有才。 方有才贪财、精明,而且早已烙上自己这一派的标签,之前监督文书楼也应该有经验,正是合适人选。

第七十五章 抓现行 杜谦离开元丰楼,却无处可去。 他原打算在三楼包厢炼制画轴,但现在酒楼生意火爆,楼下不时传来食客的呼喝之声。 “现下炼制画轴应该找一个安静之处。” 念头一转,决定去找宋怀仁,一来可以见见宋公晖,将筹资发股之事好好对其编排一下,二来宋怀仁与慕小北都是画院精英,炼制画轴时顺道可以取取经。 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书房,慕小北正捉着画笔凝神沉思,完全没发现自己到来。 轻轻踱步慕小北身侧,书案上摆着一副画轴,上面画着一道刀光。 刀光轻盈,似有似无,只是似乎并无甚威力。 杜谦轻咳一声,提醒佳人,“慕小姐似乎遇到了难题?” 慕小北转头看向杜谦,惊喜道:“你来了?” 她拽着杜谦胳膊指着画轴:“听说你拜画院副院长为师了,那快帮我看看这个画轴,我怎么也提高不了这一招式的威力。” “我说殿下,我今日才学会的炼制画轴,还想向你请教呢,哪来的水平教你?” “我不管,你画画比我好,一定能想出办法。”慕小北拽着杜谦的胳膊摇晃道。 被美女夸奖,杜谦虚荣心大起,他拿出自己的【飞黄】,沉思片刻,便按照魏景所授,凝元落笔。 首先,他在刀刃边上画出几朵四散的白云,原本平平无奇的刀刃似破云而出,极快无比。 之后又在画面下方画出一座被劈成两半的山峰。 山峰断口处光滑如镜,竟然被光刃如切豆腐一般一刀两断。 杜谦寥寥数笔便弥补了这画轴威力与气势不足的缺点。 “如何。”杜谦拍拍手,扬头炫耀。 慕小北细细端详,越看越觉得恰当,她亮着眼睛伸出白玉般的小手,覆在画轴之上,贯入元力。 一道青光随即亮起,周围的元力瞬间向画轴奔涌,汇入其内。 “竟然是五品画轴!”慕小北兴奋得手舞足蹈,“我第一次炼制出五品画轴!” 她高兴坏了,本来此次是炼制四品绿色画轴的,没想到经过杜谦润笔,竟然硬生生提升了一品。 “没想到与你合作竟有如此成效。” “那是当然,你我是天生的绝配嘛。” 慕小北闻言面色微红,她嗔怒道:“谁与你这登徒子是绝配,好不要脸。” “呵呵,我说的是画道一途,男女搭配,阴阳交泰,更有助于你我精进,此乃大道,殿下可莫要误会了。” 杜谦展开“六寸进身之技”,一派正气凛然。 “要死了你,什么阴阳交泰,乱七八糟的。”脸蛋滚烫的佳人更恼了,她伸出葱葱玉手便向杜谦的腰眼掐去。 男人转身便逃,女孩气鼓鼓地在后面追。 躲闪间杜谦突然一个急停转身,慕小北刹不住脚,顺势扑在杜谦的怀中。 一时间温香软玉在怀。 少女似乎被施了定身法,青春柔软的身子靠在杜谦身上,额前的刘海遮住了面孔,看不到对方娇颜,只能听见少女咻咻的鼻息,似沉醉在莫名的气氛中。 杜谦也忍不住心动,他展臂将怀中少女搂住,饿狼般盯着对方,哑着嗓子道:“小北。” 第一次有人如此温情称呼她,少女一颗心砰砰乱跳,那一声“小北”如吊着线的鱼钩,吸引着慕小北这条天真的鱼儿。 美人抬头望着杜谦,眼中秋波莹莹,红唇微张。 “不管了。” 杜谦心中兽血沸腾,狠狠地向那一抹朱红亲了下去。 “唔。” 慕小北眼睛瞬间大睁,正欲挣脱,那好闻的情愫又闯入鼻间。 少女脑中轰然炸响,一时间忘却了表哥的叮嘱,忘却了两人身份的差异,她不由自主地环住男人,生疏地迎合对方。 良久。 杜谦看着怀中娇羞少女,红嫩的小嘴竟被自己亲得有些肿了。 “小北,我喜欢你。” 慕小北不敢看他,一双小手无处安放,绞着腰间衣带,“我也……喜欢……” 声若蚊哼,最后一个字便是支起耳朵也听不见。 正温存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赶忙分开,整理凌乱的衣裳。 “靠,我来得又不是时候?” 宋怀仁进入书房,狐疑地看着面色通红的二人。 如今杜谦已拜入画院,前途一片光明,两人将来未必便无缘,由是他对两人的亲密并未有太多排斥。 “只是表妹毕竟是王女,怎么能无媒苟合?看来得找机会说说她。” 宋怀仁瞪了杜谦一眼,愤愤地拉着对方往外走。 杜谦轻薄了人家姑娘,被大舅哥捉住,自然不敢反抗。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会负责。” “哼,那你大师姐呢?” 杜谦张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敷衍一句:“总之我会娶慕小姐的。” “你们的事儿由我姑父惠王去头疼吧,我父王要见你,随我来。” 王府正堂。 主位上宋公晖正坐着抿茶。 新商号与股份之事,宋怀仁今早已与他说过。 若以元丰楼六成经营做担保,此事可行。 平安王抬眉瞧了杜谦一眼,“你的新商号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新商号名安泰,取平安王府,国泰民安之意。” 平安王微微动容,他手指敲击桌面,朗声道:“这安泰商号,我平安王府出资二十万两,占四成股份。” “四成?这平安王是看到了大商机,狮子大开口啊,一出手便要占大头,成为第一股东。” 杜谦想要多融资,自然要将股份发卖,原计划自己一成,给平安王府两成,剩下的七成,卖出一百万两根本不成问题。 而平安王府名气大,让他们多占一些,将来安泰商号成立,王府自然会出力气宣传。 如今王府却想独占四成,那剩下的五成才能卖多少银子?怕是几十万顶天了。 想到此,杜谦展开墨霜轻笑道:“王爷是否胃口有些大了?您要吃四层,剩下的股份可筹集不出多少银子。 银子少了,必将影响安泰号今后的发展,毕竟本钱雄厚,才能快速的发展起来。” 宋公晖盯着杜谦,沉声道:“三成,十五万两,再少,我平安王府便不参与了。” 平安王吸了一口茶,继续道:“你的小商号,本王还没放在眼里,无论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本王是看在你与我儿交好,魏景又收你为徒的份上,应了你。 你当本王看不出,这商号不过是你敛财还欠银的手段吗?” “乒!” 宋公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怒气汹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炼制阴人之技 平安王镇守人、妖两族边界,是沧澜大陆有数的实权王爷,什么手段没见过? 昨日儿子向自己一说投资的事,他便对杜谦的想法明白了大概。 若他像宋怀仁般一心画道,不问政事,早就被吞得毛都不剩了。 杜谦虽被揭穿了目的,却依旧不紧不慢地道:“小子确有筹集银子还债的想法,不过安泰号也真的是能赚大钱的好生意。 若小子只想敛财,也不会在这股份上力争。我的目标是将安泰号经营成大陆第一商号。 至于还银,只是顺势为之,那区区十万两,虽然目前令人头痛,不过只需安泰号经营数月,小子便不会再将其放在眼中。” “呵,好大的口气。”平安王嗤笑。 “现下小子无论说什么,王爷都会有疑虑,但只要王爷亲去元丰楼一趟,便知我杜谦有点石成金之能。” 宋公晖斜眼看向下面的管事,见那管事隐隐点头,便道:“本王且先信你,不过十五万两,三成股份乃本王的底线。” “既然王爷坚持,小子应了便是。” 杜谦见好就收,少一成便少一成吧,先解决云道宗欠银这个烦心事为要。 出了正堂,杜谦很是高兴,关乎师姐幸福与生死之事终于解决。 “师兄,我要在你这借宿一晚,顺便向你与小北探讨画轴炼制。” “现在就开始叫小北了?”宋怀仁戏弄道。 杜谦挠头轻笑,第一次腼腆起来。 “还去书房吧,估计我那傻妹妹也等着你呢。” 两人来到书房外,见慕小北正在院子里拿着刚炼制的画轴摆弄。 “小北。” 慕小北笑眼弯弯地道:“你们回来了?我正打算试试这卷画轴的威力呢。” 说着,她的手按在画轴上,便见画轴激起一道青光。 但预料中的刀刃并未出现,杜谦左看右瞧,也未发现刀刃在何处。 “表妹这是什么招式?莫非是失败之作?”宋怀仁也不明所以。 慕小北狡黠一笑,“你们仔细看看我头顶三尺上方。” 两人闻言抬头一看,只见慕小北头顶的空气微微扭曲,细看之下,扭曲的轮廓勾勒出一道透明刀刃。 “这……这是表妹炼制的?真是厉害……”宋怀仁张口结舌地感叹。 “这是我与杜谦合作的。”言罢,慕小北向前方假山一指,透明刀刃无声无息地向假山飞掠而去。 “唰、轰。” 刀刃将假山削去一角,一人高的断石轰然坠地。 刀刃去势未尽,在慕小北的控制下,擦着院墙向天空飞去。 “哈哈,【若风刃】成了。” 慕小北拍手跳脚。 两个大男人抬头看向天空,惊得张大了嘴巴,【若风刃】招如其名,刀刃无形无质若轻风,还如此锋利,若是对敌时出此轴,怕是一招便能出其不意杀敌。 “真是杀人越货,偷袭阴人的好东西啊。”杜谦下意识喃喃道。 慕小北气鼓鼓地点了点杜谦的脑门:“你平时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呢?这是攻敌不备的正道之技。” “嗯,对对,是正道之技,你得教我炼这个。”杜谦亮着眼睛,无比的期待。 慕小北柔声一笑,“这本来就是我们二人合作的,当然会教你了。” 三人转入书房,慕小北将【若风刃】的运笔节点与元力排布教与二人。 两人毫不停歇地取出空白画轴,开始炼制。 “三品画轴,我现在炼制出来应该无碍,四品虽然勉强可以炼制,但速度太慢,即便强行炼出来,威力也不会比三品的强。” 定下目标,杜谦便沉浸在炼制三品【若风刃】之中。 而宋怀仁打算炼制出四品的【若风刃】,五品画轴对他来说有些勉强,怕是耗时百日也不为过。 “四品画轴,若不问世事,数日的功夫也差不多。” 至于表妹的五品画轴,那是走了狗屎运,纯属机缘巧合的产物。 “若是我找个女画师与自己合作,不知道能不能也有所精进?”宋怀仁想起表妹的四品被杜谦硬是提升了品级,也不由胡思乱想。 转头见杜谦已经提笔,宋怀仁便散去脑中杂念,深吸口气,也静下心来。 慕小北见两人皆沉静下来,便默默退出书房,以两人的实力,怕是要炼制数日不止。 招来伺候的下人提醒道: “表哥与杜公子在书房炼制画轴,这几日的吃食皆放在门口,切记不可打扰他们。” “是。” 书房内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第一次炼制三品画轴,杜谦异常细心,他打算画十三层元力,力求一张便成。 回想之前与慕小北合作之时的情形,杜谦全力开动【雷鸣神引】,避免中途元力不济,功亏一篑。 “轰轰。” 体内雷鸣阵阵,丹田内元力急速旋转。 落笔。 一层、两层……七层。 杜谦额头见汗,元力自笔尖倾注而下,可此时手腕一抖,却是画错了一处。 废了一张。 懊恼地呼出一口浊气,放下笔盘膝而坐,杜谦回忆刚才的过程。 “我的画技没有问题,只是见识过的画轴太少,更不说炼制过的,在师傅那堪堪试过一品二品两张而已,经验太少,画感不定。” 杜谦在魏景那轻松炼制二品画轴,原以为三品的即便难也难不倒哪去。 可一品二品,只是具现世俗之物的寻常玩意,三品才是修士常用的技能画轴,难易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连魏景一日也只能炼制两、三张三品画轴而已。 “幸好师傅传我【雷鸣神引】,元力吸收与消耗速度堪堪持平。” 杜谦仔细回想自己重生以来所见的全部画轴,再与前世的名家书画相互印证、联想。 一幅幅传世佳作在脑中闪现,那些名画似乎成为了他自己的作品,愈加的熟悉。 渐渐的,他的画道领悟到达了一个新高度。 之前他只能复制名作,而现在他提笔便能创作出集百家之所长的佳作了。 此为真正的画道宗师,而不再是可悲的剽窃者。 这一次观想,便是一日。 宋怀仁数次取来吃食,每次见杜谦都闭目静思,便、未开口打扰。 “师弟于画道确实强我甚远,这般长时间静坐,我也只在院长身上见过。”

第七十七章 初成 又一日清晨。 杜谦终于睁开眼睛。 他眼中深邃如海,顾盼间有与年纪不相称的沧桑之感,似是已知天命的老者。 两日未吃饭,终是有些饥饿。 吃过饭,回复精力,杜谦预感这一次应该可以一气呵成。 一层、两层……直至十三层绘制完,也不过是半日而已。 看着手中的画轴,却没有急着完成最后附元活化。 自己初炼三品画轴,三日内便已完成,着实有些惊世骇俗。 须知便是慕小北与宋怀仁这样的天才,初炼三品,至少也需月余,若是过早让人知道自己的天赋,怕是危险更胜于机遇。 接下来应该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多炼制一些画轴,到时寻找陆非名定能用得上。 转头见宋怀仁还在小心炼制,便未打扰对方出了书房。 慕小北此刻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见胡子拉碴的杜谦走了出来,惊异道: “这么快便炼制成了?” 杜谦摆摆手,“怎么可能,我在此盘恒数日了。过几日还要完成宗门任务,出一趟远门,要先回去准备准备。” “你要出远门?要多久回来?会不会有危险?”慕小北焦急地问道。 “唔,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应该没什么危险。” “那么久啊~可是,父王已经来信催促我回去了。”慕小北圈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前几日的一吻,她已决心要破除世俗成见,与杜谦在一起了。 心有所属的少女自然是希望时刻能待在情郎身旁,可是惠王的催促虽说能拖延一阵,不过终是要回京城的。 少女期待地盯着情郎的眼睛:“你能同我一起回京城吗?” “京城啊……”杜谦望向北方,“我自然会去向老丈人提亲,不然怎么把我的殿下娶回家呢?” 慕小北弯着眉毛,幸福洋溢地笑。 “不过现在却不能随你去京城。”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见慕小北垮着小脸,杜谦牵起对方的柔荑:“待我解决了一些俗事,多赚些钱,再将画道精进一些,我便拉着一车金子去娶你。” “我不要什么金子,我要你现在便跟我走!”慕小北嘟着嘴跺脚。 杜谦捧起少女的娇颜,认真地道:“小北,假设我现在随你回去,我身无长物,修为低微,你父王会将你交给我吗?” 慕小北忽地冷静下来,往日里表哥的门当户对之说又从脑中钻了出来。 “若我是王子、朝廷宿老的嫡子,便是能力一般,只要有利益,你我的婚事便没什么阻力, 可是我的身份地位、所拥有的资源、家世,大概无一处能落入你父王的法眼。 待我名动浩澜大陆,或者有不弱于你们惠王府的实力之时,再加上我们情定终身,你父王便无法拒绝了。” “可是那要多久?” 杜谦说的目标九成九九九的人都做不到,即便做到,也多是垂暮之年了。 “给我三年时间,只要你还在等我,哪怕我并未功成名就,那我便立个山寨,将你掳走,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慕小北喜笑颜开地道:“到时候我要做大王,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她终究还是少女心性,低落的情绪被有趣的山大王转移过去。 “好好,我的大王。”杜谦捧起对方的小脸,凑过去便啵了一口。 “讨厌~”少女羞羞地腻着声。 “我先走了,你等我回来啊。” “嗯。” 慕小北目送杜谦,如送丈夫出远门的小娇妻,小声喃喃着:“我等你回来。” …… 回到元丰楼待客室,方有才正在沙发上坐着喝茶,见杜谦上来,立即起身:“杜师……杜总管,我等你好几天了,你总算回来了。” 方有才此时看着杜谦有些不自在。 一个月前,杜谦还是个傻子,后来破案得邢云峰赏识,又结识了小王爷。 自己的文书楼监察之职还是杜谦帮其争取的,现在更是要称呼这个小师弟为总管了。 “师兄无需客气,你我一起阴过人、一起***,以师兄弟相称便是。”杜谦挥手让其坐下说。 “不知师弟喊我来此是为何事?” “师兄在文书楼做得如何。” 方有才一拱手,“此时还要谢谢师弟引荐,文书楼没什么大事,清闲得很,而且平日里楼主对我也多有关照。” “那就好,【归元诀】可曾寻到?” 方有才与楼主及几位长老是少数知道,真正的【归元诀】并未寻获的人之一。 “你做了总管后,我们暗中将文书楼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归元诀】踪迹。” 真【归元诀】丢失已久,可师姐却反常的一直并不在意,还曾隐晦说过此事有隐秘。 “待有机会应该问问师姐。” 杜谦暗自琢磨,随后开口道:“这事让宗门高层去烦心吧。我寻你来是有一事相求,现在青州万泉堂有一个管事的空缺,不知师兄有没有兴趣?” 方有才闻言喜上眉梢。 他早就听说杜谦在青州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与画院和平安王府关系不一般,现在隐隐成为了一根粗壮的大腿了,跟着杜谦,应该是很有前途滴,况且还有个管事职务。 “我早就在文书楼待腻歪了,若是师弟不嫌弃,我方有才就跟着师弟混了。” 杜谦见方有才答应很是高兴,他一直被钉在元丰楼,现在终于能长时间离开了。 以后那些经营上的事他自己把关大方向,一些具体执行的事全交予方有才与陈一凡他们这些喜欢钱的。 杜谦又将陈一凡叫了上来,“以后师兄为我万泉堂总管事,总览具体事务;陈掌柜做副管事,负责酒楼和各类商铺的运作。” 随后又将成立安泰商号的运作方式向二人讲解了一遍。 “以后我们安泰号将涉及酒楼、客栈、盐铁绢茶等各种生意,凡是能赚钱有利可图的都可以涉及。 陈掌柜经商多年,经验丰富,师兄若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多向其请教。” 方有才拱手称是,陈一凡连道不敢。 打发了两人,杜谦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七十八章 轩然大波 江诗雨与陆小雪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见杜谦进来,江诗雨语气不善地道:“师弟几日未见,不会是又去集香院过夜了吧?” 自从知道了宋怀仁要出资十万两,江诗雨便又对未来充满希望了,她对小师弟的感情又有了期待,自然不喜他去烟花之地。 “怎么可能,我这连天都在平安王府炼制画轴来着。”杜谦忙拿出【若风刃】,交作业一般展示给师姐看。 师姐狐疑地接过,翻转着看了看:“这画轴内有元力流转,可似乎并未活化呀?” “此乃三品【若风刃】,按我表现出的实力,应该月余时间才能炼制成功。 但你师弟我天纵奇才,三天就成了。 我是怕吓着宋怀仁和慕小北,所以最后一步的附元并未在王府进行。” 杜谦说着将【若风刃】平放在桌案上,手按在画轴上,催动元力,为画轴附加活化关窍。 紧接着一道黄光亮起,映得满屋金黄。 “成了。” 小雪蹦蹦跳跳的过来,好奇地伸脖看,“这便是画轴吗?” 杜谦撩了一下小雪的耳朵:“这便是画轴,等我再做几张,咱们去救你哥哥时也能多一些底气。” “那太好了,大哥哥真厉害。”小雪崇拜地夸赞,眼中满是小星星。 江诗雨见多识广,却给小雪泼了一盆冷水:“追杀你哥哥陆非名的宗门人士甚多,其中不乏五、六品修士,这三品画轴怕是用处不大。” “五品以上自有师姐对付,之下的那些杂鱼有此画轴足以。 师姐大概是没见过此招的厉害,你们随我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便知。” 杜谦展开墨霜,自信满满地摇着。 不多时,三人出城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 杜谦拿出【若风刃】,注入元力,随着一道黄光亮起,一个若有若无的透明刀刃,悬浮在杜谦身侧。 若不细看,连江诗雨都不容易发现。 “去!” 杜谦撩指前方的石头山。 【若风刃】毫无声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入其中,仅留下一道尺长的缝隙,接着山石内部传出崩坏的噼啪声。 江诗雨眼睛微眯,走到裂缝处查看:裂缝大概一指宽,切口平滑,元力探入其中,竟有数丈之深。 “如何?”杜谦拍拍手笑道。 江诗雨点点头,“这【若风刃】威力巨大,怕是四品武人若无防备也会受伤。” “呵,方才我激发时故意让你们看见它的样子,若是激活时我将其在敌人背后具现出来,怕是师姐也得中招,即便伤不了你,也能吓你一跳。” 小雪此时伸手摸着裂缝,她期盼着问道:“姐姐,这个画轴我也能用吗?” 江诗雨摸了摸她的头:“以你体内的存元,怕是用一次便会脱力,而且攻击力也不会有这么强。” 妖族生下来便身具元力,只是成长速度缓慢,除非服用天材地宝或灵丹妙药,才能快速晋升修为。 陆小雪自然没有奇遇,她芳龄才十四岁,体内元力勉强够得上二品武人,自然不适用【若风刃】。 小雪闻言垂着脑袋,有些失落。 “无妨,待哥哥给你炼几卷你能用的。”杜谦安慰着小雪。“一会儿回去,我便着手炼制,麻烦师姐为我护法。” 三人回到元丰楼四层暗间。 “师弟此次需闭关多久?这几日我已经打探出小雪哥哥的大致方向了?” 江诗雨这些天也没闲着,她将归元宗负责情报的弟子都派了出去,探查陆非名的消息。 昨日有弟子回报,不少宗门势力在向一处名为平阳谷的地方汇聚,陆非名应该在附近出现过。 小雪听到后激动地了起来,“我知道那儿,那是我与哥哥走散的地方。”她焦急地拉住杜谦的胳膊,“大哥哥,你能不能快些炼制画轴,小雪求求你了。” 说着,陆小雪便滑下身子,要跪在地上。 杜谦赶忙将她拽了起来,好言劝慰道:“小雪莫急,大哥哥我一晚便能炼制出我们所需的画轴,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嗯。”小雪攥着拳头点了点头。 怕炼制画轴时发出的光引人注意,几人将暗间的窗户封个严实,又准备了些吃食,江诗雨与小雪便留在办公室内为其护法。 时间紧迫,杜谦打算一鼓作气炼到明日早上。 他有打印机外挂,只要第一张画轴炼制过程熟悉了,接下来的炼制速度便会越来越快。 拿出一卷空白画轴,回想【若风刃】的炼制过程,凝神下笔。 第一张【若风刃】用了两日的时间,这一张杜谦大概用了三个时辰。 一道黄光闪过,【若风刃】成。 杜谦继续。 两个时辰,成。 一个时辰,一刻钟,随后便是半刻钟。 黄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几个呼吸间便能画成一张。 暗间内犹如夜场的光灯一般,闪烁个不停。 此时已半夜,杜谦炼制画轴的速度太过惊人,以暗间为圆心,周围百丈内的元力疯狂地向中心点奔涌,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元力旋涡。 四周安睡的平民百姓察觉不道元力之潮,但方圆数里内的修士却有所感应。 “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异状,怕是有大能出现。” 修士们带着疑问,纷纷奔元丰楼而来。 一时间,元丰楼附近聚集了不少修士,有在街边立足静观的,有与归元宗交好的,慢慢靠近想要敲门询问,也有的在远处房上,皱眉沉思。 元丰楼暗间的窗户虽然已经密封,但杜谦几人遮挡时仓促了些,还是有几处能漏出光亮。 众人只见金黄色的光线,透过缝隙频频闪出,在黑暗的夜里尤为刺目。 “这是……莫非有什么天才地宝在这元丰楼?” “金光闪耀,会不会是有人在试练功法?” “在下青州天鹰派长老,敢问是归元宗哪位前辈在此?” 办公室内的江诗雨和小雪早就发现了暗间中的异常,两人初始还未太在意,可周围元力越来越狂暴,闪光也越来越频繁。江诗雨便知不妙。 她赶忙搬动暗间机关,开启暗门。 密室中,杜谦满头大汗,面容扭曲,状若怒目金刚,忽闪的光芒映得他诡秘而又庄重。 他右手拿着笔在纸上飞舞,左手按在画好的卷轴上活化,左右开弓。 黄光一闪,完成一张,左手顺势将画轴抛到床上。 几个呼吸,右手画好了,左手接过,又开始活化,如同一台造画轴的机器。 若是被画院之人知晓,有人竟能如此急速炼制画轴,必然会将其拉去画院总坛,好好研究一番。 “师弟!” 江诗雨担忧地出声。 杜谦此时沉浸在画道之中,精神恍惚,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虚弱状态。 若是再继续下去,即便有【雷鸣神引】无时无刻的吸收元力,怕是也会耗尽精力,伤及修士的根本。

第七十九章 加班狂人 形势危急。 杜谦依旧如厂里打螺丝的工人,不理江诗雨的呼唤,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江诗雨见状飞身至杜谦身侧,捉住他的手腕,强行扯离画轴迫其停下。 又给杜谦渡入一丝清凉元力,杜谦疯魔的状态终于停滞,眉目也渐渐恢复清明。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手腕还有些微微颤抖。 “多谢师姐相助,没想到炼制画轴竟如此凶险。” 炼画轴凶险个屁,世上哪有人会如此快速的炼制画轴? 画院那帮人画画之前皆是郑重其事,心怀敬畏的调整出一个飘逸沉静的状态,甚至挑战高品画轴还需沐浴焚香。 而杜谦这台人肉打印机却是“今晚不达到这个kpi指标,老子就猝死在这儿。”的加班狂人心态。 明明是文雅的书画,却被他玩成了流水线。 小雪懂事地取来一块温热的毛巾,心痛地为杜谦擦拭脸上的汗水。 她扭头向床上看去,已完成的画轴在床上堆成一座小山,也不知道有多少。 “大哥哥不用这么急的,你再这样会伤了身体的。” 杜谦无力地捋了捋小兔子的耳朵:“呵呵,无妨,以后我会注意的。” 忽而一阵敲门声响起,三人退出暗间。 宋怀仁郑重地道:“代宗主,方才您修炼时引来不少人来探查,有个天鹰派长老还说要见您。” 杜谦掏掏耳朵,“见个屁,这是我归元宗元丰楼的地盘,就算把这儿拆了,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告诉他,咱们宗主在修炼新的功法,将他们打发了,还有以后要称呼我师姐为宗主。” 宋怀仁擦擦头上的汗,恭敬称是。 适才的元力涌流他自然也感受到了,能引发有如此大的阵仗,必然是大师姐造引起的。 杜谦回屋看到床上那一堆画轴喜笑颜开。 “嘿嘿,一时没注意竟然弄了这么多,我有些疲惫,师姐你们帮我数数一共有多少。” 杜谦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正大光明地看着一大一小两美埋头苦干。 自后看去,大师姐弯腰立在床边,一对浑圆的满月画出惊人的曲线,偶尔撩一下遮挡视线的头发,妩媚中更显柔情。 小雪干脆跪趴在床上,高高撅起的小屁股遮挡住了身子,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自圆盘后探出,一动一动的,甚是可爱。 “太变态了,不过我喜欢。” 偷偷地观察,出声地不要。 “六十二……七十五……” 声音悦耳,引人沉浸。 “大哥哥,一共八十九卷。” 小雪回头报数,却发现杜谦一副色狼面相,红着眼睛盯着自己,自己的小屁股有些发热。 她面色一红,有些羞涩地起身,用手遮住还不大的小屁股。 江诗雨也发现异常,她红着面颊怒目道,“看看你的样子!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擦去嘴角的晶莹,杜谦轻咳一声,岔开了训斥:“竟然这么多,那咱们不是发了?若是卖了得多少钱?” 魏景曾说过一张三品画轴可以卖五百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八十九张卖多少银子? 杜谦掰着手指计算。 “四万四千五百两。”江诗雨嫌弃地瞟了杜谦一眼。 听说心里总是想着龌龊事,人的智商会变低? 杜谦看着烛光中江诗雨柔美的娇颜,心里全是龌龊。 “若能拥师姐在怀,变成傻子又何妨?” 江诗雨也有些震惊:“有平安王的十万两,再加上这些,即便留一些用作经营,还银也是足够了。” “师姐错矣,平安王已经打算投资十五万两白银了,云道宗的欠银早已不在话下。”杜谦摇摇手指,微笑道。 “当真?”见杜谦肯定地点头,江诗雨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终于,我再也无需顾忌云道宗了。” 杜谦未回复神志之前,欠银一直如一座大山压着江诗雨。 她变得彷徨、抑郁、消沉,连带整个人的气质愈加阴冷,偶尔还会想到死。 现在一颗心又见到了光明,终于不用憋闷地活着。 杜谦发现师姐的脸上笑意异常柔美,是往日里从未见过的轻松。 “师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师弟会保护你的。” “嗯!” 江诗雨高兴地主动牵起杜谦的手,眼里充溢着柔情与感激。 “不用嫁与乌取,那我和小师弟是不是……”想到此,她触电般撒开手,“天色不早了,我和小雪要睡了,明日一早出发,师弟早些休息。” 杜谦又被赶了出来。 小雪做了个鬼脸,重重地关上了门。 “大晚上的,让我上哪找地方睡?再去集香院与团儿挤一挤?” 杜谦挠挠头,打消这个念头,转头看看沙发,只好委屈一晚了。 过了一会,小兔子悄声出了房门,将一张薄毯盖在熟睡的杜谦身上。 “他睡了吗?” “睡得可死了。” …… 大清早,酣睡中的杜谦被一阵叮当声吵醒,随即身上的薄毯被掀开。 大小两位丽人正将碗筷早餐放在茶几上。 “起来洗漱吃饭,一会儿咱们便上路。” 江诗雨如当家的老婆般催促,看杜谦笨手笨脚地胡乱扎头发,又叹着气帮忙为其整理。 “小雪能跑多快?能跟上咱们吗?”杜谦咬着包子,含糊地道。 “我背着她跑。” 堂堂归元宗代宗主背着人赶路?当自己是马呢? “再说要骑也得是我骑。” 杜谦以手扶额苦笑道:“师姐啊,咱们有钱了,而且是非常有钱,一会儿去买几匹坐骑,又快又省力。” 江诗雨愣了愣,开口喃喃道:“是啊,有钱了。” 自从师尊失踪后,她无论去哪,都是靠自己的一双铁脚,哪有买坐骑的闲钱? 如今骤然有十几万两,再也不用苦哈哈的过日子了,还有些不适应。 三人吃完饭,杜谦又去天图阁采购了许多空白画轴,又直接花了一千两买了三匹巨蹄马。 巨蹄马是一种妖兽,较普通马匹更快更稳,一般只有豪门大宗才能买得起。 还好以前的杜谦会骑马,他稍微适应一下便驾驭的越发熟练。 一男两女准备完毕,出了城门,直奔西方的茫茫大山绝尘而去。 三人却不知道,一个身形飘忽的黑袍人正远远地坠在他们后面。

第八十章 山洞 杜谦骑在颠簸的马上,“昨晚绘制的【若风刃】咱们三个分一下。” “我用不着,你问问小雪吧。” 六品大佬还看不上三品画轴,江诗雨随意一招的威力便能胜过【若风刃】,若是六品、七品的倒还有些用。 小雪紧紧拽着缰绳,她以前从未骑过马,现在全凭与巨蹄马的亲和力勉强驾驭。 “大,大哥哥不用给我,我使用画轴后便会脱力,若真,真遇敌,使用画轴反而会成为累赘。” 杜谦左瞧瞧右看看,两位美人都拒绝了自己。 “那我昨晚费这么大劲儿炼的画轴只能自己用?”杜谦有些心灰意冷,“这么多画轴,只能以后卖钱了。” 三人赶了一天的路,山路越来越崎岖,天色渐暗,头上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稍后便有雨滴落下。 雨越发的大,地上变得泥泞,即使三人的坐骑雄健,也难免有踉跄打滑的时候。 江诗雨身为六品神御境高手,元气外放,自然可以滴雨不沾。 杜谦虽免不了被雨水淋透,不过这点小事对他自然没什么影响。 只有小雪,赶了一天的路,又碰上豪雨,难免心力憔悴。 江诗雨转头看看小雪,见其在马背上难掩疲倦,身上已经湿透,有几次甚至险些坠落,便赶忙道: “道路湿滑,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找一被雨处休息。” 小雪救哥哥心切,急道:“姐姐,我没事,还是继续赶路吧。” 江诗雨摇摇头,“山中夜晚危机四伏,各种妖兽横行,而且还下着雨,更是难行。 即便我们没有遇到危险,待找到你哥哥也已经是疲惫之躯,届时如何与各势力周旋?” 杜谦夹两下马腹,行至小雪身侧,安慰道:“救你哥哥固然急迫,不过我们也要保留体力,到时候与人发生冲突才能有力气。” 小雪见杜谦淋得如落汤鸡一般,当即便有些心痛,心下也知道自己太急躁了。 三人运气极好,在一山坡寻到一个山洞。 洞口一人多高,丈余宽,深入洞中,里面豁然开朗,竟有数丈方圆,山洞的尽头还有一些干草混着兽毛杂乱地铺在地上。 杜谦举着火把照了一圈,“这应该是什么野兽的巢穴,不知道咱们把这儿占了安不安全。” 江诗雨自干草中找出一根兽毛,略微观察: “这是野猪毛,看干草窝的大小,只是体型稍大些,充其量是只晋升为妖兽的野猪罢了。我们轮流守夜,师弟你去生火,以驱妖兽。” 杜谦将马牵入山洞,升起火堆。 他催动元力蒸干衣服,转头看向小雪,见其坐在火堆前,依旧打着冷战,便道:“小雪把湿衣服换喽,免得生病,我去洞口瞧瞧。” 陆小雪感激地注视着杜谦的背影,匆匆换了衣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舒服了,大哥哥我换好了。” 杜谦转身入洞,又拿出干粮给二人分食。 外面雨势渐弱,却依旧湿凉,三人围着火堆吃着干粮,不知比洞外舒服多少。 江诗雨拿出舆图,借着火光看了一会儿,“山中的舆图不甚详细,不过按我们现在的速度,再有两日应该能赶到平阳谷。” 杜谦咽下口中的干粮,“此次去救小雪哥哥不知会遇上哪些势力,师姐与我说说,好早做准备。” “之前探子回报,云道宗是一定有的,还有青州大族闵家也参与其中,至于妖族会不会出现就不知道了。” 正在喝水的小雪听到闵家动作一停,她激动道:“闵家!就是闵家骗了我哥哥,就是因为他们,我,我全家才……” 小雪再也说下去,眼里的泪花簌簌而下。 大师姐轻叹一声,将小雪搂在怀中,好言安慰。 “闵家?”杜谦攥起拳头,“若是真遇上他们,老子一定将他们留在这儿,给你父母陪葬。” 气氛压抑,三人背靠石壁,静静地看着噼啪的火堆不出声。 小雪的耳朵忽而动了动,她紧绷着身子警惕道:“有什么东西来了!” 江诗雨皱皱眉,她凝神细听也没什么发现。 “小雪的天赋便是耳聪,保准没错。”杜谦起来,掏出一张画轴,做好迎敌准备。 江诗雨与杜谦并排在一起,将小雪挡在身后。 “是人。”小雪小声道。 俄顷,便听到洞外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女声急道:“师兄,果然是山洞,咱们快进去。” 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师妹且慢,洞中有火光,必然有人在。” 外面下着雨,又湿又冷,但洞外的人并未贸然进入,只听那道男声开口:“在下云州铁灵山刘玉达,带领门人来此历练,不知洞中道友可否容我等歇息一晚?” 随即,便见洞口出现七八个青年男女,男女统一墨绿色衣着,胸口绣着一把铁锤。 为首男子大概三十几岁,与一青年女子走的甚近,应该是道侣,两人面色平静洒脱,随意地在那里。 江诗雨凑近杜谦小声道:“铁灵山为云州第一大宗,善于炼器,实力强横,看他们年纪,应该不是为陆非名而来。” 青州北面紧挨着云州,这两州的弟子历练多是来十万大山。 若他们是为陆非名而来,自然不会派这样一支年轻的队伍来此,至少也要有几位长老出面。 刘玉达言语也算友善,无论对方是因何而来,此时树敌实为不智,正好也可以探探他们口风。 杜谦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外面湿冷,几位道友进来便是。” 刘玉达身旁的女子面色一喜,正要迈步进入,却被刘玉达横臂拦下。 他抱拳一礼,随后当先谨慎地步入山洞,眼神也小心地四下扫视,害怕中了什么机关埋伏。 行至杜谦三人近前,才挥手示意铁灵山众人入洞,他歉然道:“几位道友莫怪在下谨慎,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江诗雨神情平静道:“世间险恶,理应如此。” 铁灵山众人在不远处也升起火堆,围坐吃起了干粮。 杜谦见状收起背后攥着的画轴,撸了撸小雪的耳朵小声道:“坐下休息吧,对方应无恶意。” 三人围坐,江诗雨贴着杜谦的耳朵:“那个刘玉达是六品神御境,他身旁的女修为五品开山境,余下的都是二品、三品修为。” 杜谦点点头:“若他们有不轨之心,刘玉达由师姐对付,五品我也能缠斗一二,其余的几个画轴解决,只是小雪的安全有些难办。” “不用,刘玉达与五品女修都由我来对付即可,你护着小雪,打发那些喽喽。” 江诗雨青州翘楚,在整个浩澜大陆都赫赫有名,与天玄宫圣女都能平分秋色。 她虽六品神御境,但实战能力堪比七品,不然哪能压得住邢云峰、李敬之二人? 战普通的六品和五品修士,自有信心。 而小师弟已经是三品锻身境,还是画武双休,剩下的人几个画轴便打发了。 杜谦给师姐投过去一个崇敬的眼神,暗自分析若真起冲突该如何对敌,先杀哪一个都已经想好了。

第八十一章 这是我媳妇儿 另一边铁灵山众人也在暗中观察着杜谦他们。 刘玉达对众人小声道:“对面的女子是六品神御境,另一个男的是三品。他们若有不轨之心,我一人对付他们,师妹为我掠阵便是。” 对面的女子美得不像样子,而且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竟然与自己同为六品神御境。 他虽然有些震惊,不过对方年纪太轻,历练不会太足,大概是某些大家族以丹药催起来的。 至于女子身边的三品毛头小子自然被他忽视了。 他反而对两人身后的兔妖更有些兴趣,“听说青州将妖族御为家奴极为常见,这个小兔妖便是吧。” 刘玉达身侧的女子道:“师兄,此次历练这么时常能遇到青州的修士,莫不是山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玉达心下也纳闷,他来这十万大山已数次了,每次带门人历练都是无甚惊险,这次却很反常。 他环视着众人,谨慎道:“无论这山中发生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记住我们的任务,杀妖兽,取草药。 以我们铁灵山的名头,青州修士应该不会对我们胡乱出手。” 女子转看向杜谦一伙人,“要不去探探他们的口风?也好知道哪里危险,咱们尽量避开。” 刘玉达略微思考,点点头,“也好。” 杜谦三人正商量明日线路,便见刘玉达与五品女子一起行来。 “陌路相逢,玉达还未谢过三位道友,不知可否与三位一叙?” 杜谦指着火堆旁的空地道:“无妨,请坐。” 两人团身而坐,那位女修开口道:“在下许倾虹,不知三位道友来自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杜谦嘿嘿一笑。 杜谦三人衣着随意,也不统一,仅仅是干净而已,身上也并无名贵之物,无门无派倒也可信。 只是一句话便打发了自己,实在敷衍,至少寻常的世家大族可培养不出来这么年轻的六品高手。 刘玉达一挑眉,心中暗恼:“老子已经把来历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一句无门无派,当我傻子呢?” 杜谦见对方有些着恼,接着道:“我们是青州倔县杜家屯的,小门小户,想必道友没有听过,我叫杜奇衍。” 杜谦分别指着师姐与陆小雪道:“这是我媳妇江氏,这是我的贴身丫鬟。” “!” “!” 江诗雨瞪眼,小雪低头不语。 刘玉达与许倾虹不信。 “三品小卡拉米娶六品大佬当老婆,你糊弄鬼呢?” 气氛有些冷。 许倾虹看看江诗雨美若天仙的样貌,又瞧瞧杜谦嬉皮笑脸的模样,她实在为江诗雨不值。 “道友……当真是出人意表啊。”刘玉达尬笑一声,继而冲着江诗雨拱手,“这位道友,玉达有些事想请教,还望道友不吝赐教。” 杜谦唰地一声展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吸引了两人注意,他骄傲地扬着头:“玉达兄太见外了,你称呼我杜老弟便是,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我是在跟这位神御境高手说话,你这小子插什么嘴?” 刘玉达被气得攥拳,他随后又想到,若对面的江氏真是杜奇衍的老婆,那自己当着丈夫面问他老婆问题也确实有些唐突。 他稍一沉吟,“那便问杜老弟吧,你可知这十万大山中出了何事,我带领宗门弟子历练已有数次,还第一次在山中如此频繁地遇见人族修士。” 杜谦斜眉看向刘玉达,“玉达兄当真不知?” “还望杜老弟赐教。” “我听说这山中出现了妖蛮,便想着领媳妇和小丫鬟来见见世面,当然若有机会能得手也是好事。” 杜谦摇着扇子,叹了一口气,“可惜这次青州有实力的势力都来了,以我和内人的修为实在插不上手。” 他盯着刘玉达的眼睛利诱道:“要不然玉达兄与我夫妻联手,有两位六品坐镇,咱们便大有可为,事成之后我们两家平分所获,如何?” 小雪目瞪口呆地看着杜谦。 江诗雨也眉头微皱。 刘玉达眼中暴露出惊喜之色,他实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机缘,若是真能捕获妖蛮,天玄宫的奖励可谓丰富至极,得手后再驱离杜奇衍,或者干脆灭了这三人,实在是好处多多。 但他随即又想起师门长老的嘱托,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带领门人历练的,能平安完成历练为第一要务。 几位师弟、师妹修为平平,争夺时必然会引发大战,若是折损了门人,自己便是得了妖蛮也得不偿失。 若是己方只有自己与师妹,可进可退,才好行事。 “可惜了。” 想到此,刘玉达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他微微一笑,“此事发生在你们青州地界,我铁灵山不方便参与,感谢杜老弟告知。” 说着,他拉起心心念的许倾虹抱拳离开。 江诗雨见人走远了,她竖着眉毛质问杜谦:“师弟怎可将小雪哥哥的事告知对方?甚至还邀对方一起抓陆非名?” 小雪也噘着嘴,气鼓鼓地瞪着杜谦。 她不相信杜谦是坏人,可是方才他明明要与别人联手对付自己哥哥。 杜谦望着远处铁灵山众人,“师姐觉得我们此来的实力如何?救陆非名有几成把握?” 江诗雨踌躇一会儿道:“实力在围捕陆非名的势力中当属中下,至于把握,应该不足五成。” “呵。”杜谦轻笑一声,“师姐别骗自己了,我们的实力实为垫底,而救人的把握,我看一成都不到。” 江诗雨沉默,而小雪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青州有实力的宗门都出动了,而且来的还是精英,便是闵家都有六品高手参与,其他的五品武人都数不上号。 这还没算妖族和咱们不知道的势力。 若是我们能说动刘玉达参与,那咱们的实力即可大幅提升,完全能与其他势力碰一碰。 而有师姐堪比七品的高手,再加上我,等救出小雪哥哥,咱们将铁灵山的人料理了便是。 唉,可惜他们不上钩。” 小雪见误会了杜谦,低头小声道:“对不起,我刚才错怪大哥哥了。而且……我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凶险,我不想再找哥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雪眼睛里的泪花打着转,她想救哥哥心切,却未考虑到其中的凶险,若是为了救自己哥哥,再把大哥哥和姐姐搭进去,她说什么都不会干。 杜谦摸了摸小雪的头,“我来此救你哥哥不只是因为答应了你,其实我也有私心在里面,小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是妖蛮。”

第八十二章 妖兽 陆小雪闻言也不难过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杜谦。 “我虽为妖蛮,却无法控制这股力量,你哥哥有妖蛮的修炼功法,对我很有用。 而且,你哥哥的遭遇我感同身受,若是能救他出来,也是我心所愿。 世人皆以妖蛮为患,可是你看看我,我也是妖蛮,可我哪里霍乱四方了?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我要为了你哥哥,为了自己,为世间到处躲藏的妖蛮,为那些冤死的妖蛮讨一个公道!” 杜谦心中激荡,不由得大声叱咤,幸亏江诗雨及时布下一个元力屏障,他的声音才没传出去。 江诗雨抓着杜谦的手,安抚道:“师弟,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同你一起找出真相的,只要我活着,便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了你。” 杜谦长出一口气,见师姐真情流露,便顺势将其揽入怀中。 江诗雨一僵,她还未适应杜谦的怀抱,可想到适才师弟称自己为媳妇儿,自己也并未拒绝,便软下了身子,任由对方搂着了。 “大哥哥……” 小雪红着眼睛抓着杜谦的另一只胳膊,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上面。 “难怪我会觉得大哥哥亲切,原来他与我亲哥哥是一样的。” 杜谦左拥右抱,好不惬意,“你们先睡一会儿,养精蓄锐,前半夜由我来守着。” 两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听话地阖眼小憩。 铁灵山那边也布下了一个隔音屏障,刘玉达将杜谦所言对小师弟们讲了一遍。 “师兄为何没答应他们?” “就是啊师兄,天玄宫的奖励一直是很丰厚的。” “要不咱们自己去寻那妖蛮,省的与他那杜奇衍分润。” 许倾虹也有些不解:“世间妖蛮越发的少,这种机会既然来了,师兄为何拒绝杜奇衍?” 刘玉达淡然地道:“机会固然摆在那里,可诸位师弟师妹好好想想,以我们的实力便能顺利捕获妖蛮吗? 此时青州各宗门精锐竭尽在此,你们确定咱们能讨到便宜? 便是捕获了,我们又要死多少人?你们谁想死?”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又道:“你们都是我铁灵山未来的希望,切勿被诱惑迷住了眼,凡事要多想利弊,做事要先想好后路。况且,杜奇衍的话是真是假,我们也无从分辨。” 众人心下凛然,此事由一个来路不明之人说出口,也不知真假,若是那人故意散播假消息,引他们入套,那后果不堪设想。 “众弟子听令!” “弟子在!” “我们这一趟维持原历练目标不变,妖蛮之事不得理会。” “是!” “轮换守夜,两人一组。” “是。” 刘玉达撤去屏障看向杜谦,见其怀中搂着娇妻,身侧婢女依靠,好不自在。 杜谦发现对方在看自己,向刘玉达挑了挑下巴。 “嘿,一个区区三品武人,竟能得如此娇妻美婢,也不知是哪个家族的纨绔。”刘玉达被气到了,不无嫉妒地感叹。 许倾虹闻言竖眉道:“怎么,你羡慕人家?那你也再去找个美婢回来吧。” 刘玉达赶忙讨好劝慰起来:“小师妹说什么呢?你是知道我这一生只喜欢你一人的,我是在琢磨杜奇衍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得六品高手下嫁?” 许倾虹撇撇嘴,“那江氏肯定有什么把柄在姓杜的手中,或者长辈们指腹为婚,我看那杜奇衍嘻嘻哈哈的一点正形都没有,若在咱们宗门,这种人早就被赶去看菜园子了。” 刘玉达一琢磨便觉得师妹说的极对,自己与看菜园子那种水平的人生什么气。 “虽有六品娇妻,待被修魔的淫人发现,看你如何守得住,男人啊,还是要有实力滴。” 想到此,便真觉得自己的师妹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他没杜谦那个厚脸皮,悄咪咪地蹭到许倾虹身侧,不着痕迹地牵起师妹的手,反复摩挲。 许倾虹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的手,却遮不住她通红的脸。 “师兄真大胆,还有这么多同门呢……不过,好刺激……” 夜已深,雨已止,轮到小雪值夜,她盯着火堆想着心事。 “危机四伏,救哥哥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忽然,洞外有拖拽的声音传入耳朵,她赶忙推醒杜谦与江诗雨,“外面有东西在靠近!” 三人赶忙起身,死死盯着洞口。 铁灵山两个弟子见杜谦了起来,也警惕地了起来,他们守夜时被告知主要需防着杜谦那一伙人。 铁灵山众人皆醒了,见杜谦看着洞口方向,刘玉达也转头望了过去。 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稍倾,一头吊睛白额大虫拖着一只野猪出现在洞口。 老虎硕大,足有两丈来长,一人高,口中的野猪也属巨兽,身上鲜血淋漓,伤可见骨,早已死绝。 “啊呀,好大一只老斧,媳妇儿我怕。”杜谦的叫喊不适时的响起。 众人都向杜谦望去,眼中浓浓的鄙视毫不掩饰。 江诗雨低着头双手微颤,她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作怪的小师弟,幸好他用的是假名,自己的姓名也未透漏出去,不然洞中的种种传扬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 随着老斧的低吼,铁灵山的众人将注意力又转了过去,眼中也散出兴奋的光芒。 今次的历练任务便有击杀妖兽这一项,他们费力寻找几日也没有斩获,今晚竟有妖兽送上门来。 妖兽为普通野兽进化,多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或者被妖族特意点化训练而成。 这头妖兽口衔野猪,身上不见牵绳、护甲,显然并非妖族点化。 只是不知这虎兽有何本命天赋、战力如何,所以铁灵山并未出手。 虎兽为这座山中的王,它出去觅食数日,今日好不容易猎了一只野猪,待回家却发现巢穴被人占了。 它恼怒异常,往日里也见过这些两脚兽,自然都进了它的肚,没想到这些孱弱的东西竟敢进入它的巢穴。 虎兽甩开口中的野猪,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上的血,慢慢踱入洞口,巨大的身躯挡住了洞口。 杜谦与铁灵山都未轻举妄动。 妖兽也分强弱,一品二品的有之,五品六品也能见到,再高品的都通灵了,也不会在此出现。 双方都有六品高手,拿下这头妖兽自然没问题,可两方人相识堪堪数个时辰,就怕自己全力击杀妖兽时对方偷袭。 人可是比妖兽险恶得多。 虎兽踱步而入,忽地张开磨盘一般的巨口,狂吼一声,口中的唾涎混着血水喷得老远。 “嗷!” 虎啸轰鸣如雷,腥臭的气味迎面而来,啸声中甚至还带着元力,侵袭入脑。 “竟然还会精神攻击!” “怕是六品妖兽!” “退!” 刘玉达闪身前冲,一挥手支起一道元力屏障,为门人挡住虎啸。 江诗雨未见挥手,却见杜谦三人面前波纹一阵闪动,卸去了啸声。 杜谦躲在师姐身后,护住小雪。 许倾虹余光看向杜谦一行人,见杜谦龟缩在江诗雨身后,越发肯定对方是个胆小无能的纨绔。

第八十三章 开价 许倾虹未想到这虎兽竟是六品,但师兄应能击杀这头畜生,自己只需护住众师弟妹便可。 “尤其要防着杜奇衍他们。”她暗自警惕。 虎兽见惯用的虎啸不起作用,后足一蹬,张开血口奔着刘玉达扑来。 刘玉达侧身一闪,还未定,便见一条大腿粗的黑影向自己门面扫来。 他举起早已准备的铁尺,向虎尾砸去。 砰地一声,手中铁尺带着刘玉达飞退数步,他被畜生击退,顿觉丢脸,大吼一声又迎了上去。 一人一虎战作一团,那虎兽似开了灵智,甚是聪明,辗转腾挪间还不时偷袭铁灵山弟子。 偶尔后爪一蹬,偶尔尾巴一扫。 铁灵山剩余弟子皆为二、三品修为,若被击实了,怕是会立即身死。 “师姐救我!” “呀!” …… 许倾虹不断为弟子们抵挡偷袭,奈何洞中空间有限,无法远遁。 刘玉达也被虎兽缠住,空间狭小,怕误伤门人,不敢出绝技,只能以肉身硬拼,斗得极为憋屈。 兽比人更擅近战,一身骨肉也坚韧无比,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许倾虹急在心中,见杜谦三人老神在在地缩在一处,偶尔被虎兽偷袭,也是被江诗雨随意一扫便破了。 虎兽似有所感,便不再叨扰杜谦那边的三人,只瞄着披着绿色皮的两脚兽出爪。 杜谦三人似在马戏团观看训虎,轻松又刺激。 许倾虹忙得额头冒汗,见师兄一时间解决不了这头畜生,分外焦急。 “江道友能否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江诗雨回头看杜谦,见其点头,便抽出青吟,手中长剑一抖,寻个间隙闪电般冲出。 众人只见白色身影带着一道绿光加入战团,绿光飒然一亮,虎兽随即发出一声悲鸣,白色身影跟着闪身而返。 只见虎兽立在地上不动,继而一道血柱自额头上的王字间喷出半丈高。 “嘶……” 鲜血喷洒了几个呼吸,虎兽才轰然倒地。 众人倒吸口凉气。 便是杜谦见此状况都震惊不已,更何况他人? 师姐出手闪电一击,飘然而回,杀一头六品妖兽,如摘一朵梅花。 “师……不,媳妇儿真棒!” 杜谦竖起人看不懂的大拇哥,自豪之色溢于言表,好似虎兽是他所杀一般。 刘玉达抹一了把脸上的血,抱拳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不然在下免不了一场苦战。” “无妨。”江诗雨收起青吟淡淡道。 刘玉达摇了摇头,虽然同为六品,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其实他若在开阔地,也能解决虎兽,只是身旁有同门师弟师妹,无法全力出手。 再者他用的是自己炼制的铁尺,而江诗雨用的是归元宗历任宗主使用的青吟剑,自然有差异。 但普通六品与江诗雨的差距还是甚巨,即便换做是他用青吟,也不可能如此神速结束战斗。 许倾虹见师兄浑身浴血的模样,殊为担心:“师兄你有没有伤到。” “我无事,多亏了江道友,不然胜负当真难料啊。” “师兄莫要自轻,这洞中狭小,师兄又顾忌甚多,这才会久战不下,若是在……” 刘玉达打断师妹的话,摇头道:“实际情况你我皆知,江道友确实胜我远矣。” 杜谦走近虎兽跟前,踢了踢老虎脸盆般大小的爪子,“这畜生对我们无用,你们打算用什么来换?” 刘玉达净了面,略一思考,“我这有疗伤的丹药、一些草药,些许炼器材料。” 杜谦挑眉看他,“我费力救了你们,就给一些丹药草药?” 许倾虹咬牙暗怒,那里是你这个纨绔救了我们,明明是你道侣出的力,但她碍于江诗雨,不敢出言斥责。 “这……为兄确实无甚宝物,不然以金银相抵如何?” “金银?”杜谦捏着下巴思考,金银已不是他想要的了,有了平安王的注资,以后银子大把。 现在他们缺少给小雪防身的东西,还有炼制【原阳丹】缺的申龟草,郑亦芝让他留意来着。 “申龟草你们有吗?” “我这有。”一个弟子小声道。 “三品防御类画轴有吗?” 杜谦想为小雪换一卷防御画轴,他此时并无时间与精力炼制。 铁灵山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无声。 “哼,这都没有,那就拿十万两银子出来吧。” “十万两?你怎么不要一百万两?”许倾虹瞪着眼,气呼呼地惊叫。 杜谦浑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方才故意狮子大开口,这样也能多讹来一些,“先前说有厚报,结果我们出了力却又如此小气,怎么,你们的命连十万两都不值?” 江诗雨面色渐冷,身形前倾,隐有暴起杀人之意。 听杜谦话语中的威胁,与江诗雨隐露的锋芒,刘玉达忙道: “杜老弟,老哥我并非小气之人,只是画轴本就非寻常之物,我们武人又很少用到,自然是没有,至于十万两银子,这数量实在太过巨大,怕是相当于中等宗门年入,老哥我实在拿不出哇。” 许倾虹愁眉不展,若真惹恼了这个狐假虎威之徒,怕真会命其道侣将所有人一剑一个杀了。 她小心道:“不知道友要三品防御画轴有何用?” “山中凶险,我这小婢女还没有防身之物。” 许倾虹犹豫半晌,心痛地自腰上取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盘。 “此为我的护身神兵,能抵挡三品武人攻击,可用三次,相当于三张防御画轴。” 杜谦接过来,翻看着检查,“能用三次?你们骗我吧?” “骗你?这可是我师尊赐给我的!你不要便拿来!” “那好,我便信你们了,一个神兵加申龟草……”杜谦装模作样地算着什么,“就抵五万两银子吧。” 铁灵山众人见杜谦还要银子,不由得气血惯脑。 尤其许倾虹,更是将手中的武器紧了紧,她将防身的神兵都已经给杜谦了,哪知这个无赖恬不知耻的还不知足。 见铁灵山有些要拼命的架势,杜谦退而求其次要了五千两。 可铁灵山依旧凑不齐,在威逼利诱之下签了欠条,这才作罢。 杜谦抖抖手中欠条,将其珍重地收好。 “哼!等你来我们铁灵山要账,看我怎么收拾你。” 五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许倾虹见杜谦似乎还真有来要账的打算,心下越发讨厌这个只会躲在女人后面的无能之辈。 一个无名小卒,去铁灵山去要账?到时候怕是会被长老们扔进熔炉给炼了。 铁灵山众人恨不得杀了杜谦泄愤,但碍于江诗雨震慑,终是不敢多言,默默地将虎兽尸体分解,收入囊中。 但是刘玉达并未着恼,杜谦作为强势方救了他们一行人,仅仅是要些好处。 若是遇见妄行道的人,怕是他们都得死在这儿,修行界的残酷他见得多了,趁此时杀人越货的反而才算常态。 他又感谢了江诗雨几句,便安抚铁灵山弟子们睡下。

第八十四章 踪迹初现 第二日天方亮。 两方人自山洞鱼贯而出。 “刘大哥真不与我们一起去抓妖蛮吗?要知道你我双方联手,若能得了妖蛮,那奖赏怕是开山立派都够了。”杜谦继续诱导,他希望能拉铁灵山的人充场面,当力工,做炮灰。 刘玉达团团一笑,“试炼截止日期已然快到,我们还有斩获妖兽的任务未完成,哥哥预祝杜老弟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杜谦也拱手,“既如此那就此别过,有暇我会去铁灵山一趟,毕竟你们还欠我钱呢,哈哈。” 说完,杜谦三人便打马隐入山林。 待他们走远,许倾虹冲着杜谦的方向恨恨道:“哼,一个缩在女人裙子下的窝囊废,也敢来我们铁灵山要账?” “他毕竟有一个六品的道侣,还是远超寻常六品的道侣。” 听见师兄又在夸江诗雨,她嘟囔着:“江氏已经嫁给杜奇衍了,有些人就死了心吧。” “哎呀,师妹你又在生哪门子气啊?我可没……” 又一日过去,杜谦三人再未遇波折,只是遇到些妖兽,有小雪这个顺风耳,和江诗雨这个六品大佬,自然无碍。 “媳妇儿,咱们走了两日了,应该快到平阳谷了吧?” 江诗雨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取出舆图,“已经在平阳谷边缘了,你能不能别喊我那个称呼了?” 自从在山洞中开始喊“媳妇”,这一路杜谦似乎改不过来了,一直“媳妇、媳妇”地叫个不停。 “等还了云道宗钱,师姐你注定是我杜某人的媳妇儿了,怎么?莫非媳妇儿喜欢上其他的小白脸了?” 江诗雨对着杜谦的头敲了下去,“你乱七八糟地胡说什么呢?” 小雪见状捂着嘴嗤嗤地笑。 “小雪你笑什么?莫非你也想做我媳妇儿?”杜谦义正严词地摇摇手指,“虽然我玉树临风、英气无匹,但小雪你年纪太小了,若是再过几年……哎呀!师姐你干嘛?” 只见一柄青绿色的利剑稳稳地压在杜谦的肩上,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一寸的距离。 剑锋清冽,寒芒微吐。 杜谦喉咙滚动一下,他小心地伸出手指掐住利刃,想要将其挪开,却发现无法移动分毫。 “师姐,我不胡说了,你饶了我吧。” “小雪还小,你口无遮拦占人家便宜,看把小雪气成什么样子?” 杜谦转头看向小雪,见其小脸通红,但是似乎不是生气,反而是羞涩,不过他抵不住师姐手中的利剑,不敢反驳。 “我再也不与小雪乱说了。” “也不许喊我媳妇儿了!” “可师姐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啊,我不这么叫你哪喊你什么?” 江诗雨腾地红了脸,她收起了青吟,声若细丝,“那,那若是有人在,你便不能乱叫!” “好的,媳妇儿。” “……” “媳妇儿,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小雪……小雪!” 小雪还在胡思乱想之中,忽听有人在喊自己,“啊,啊?” “接下来你来带路,上次你与哥哥走散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嗯。” 行至午时,前头的小雪突然勒住了巨蹄马,指着远处道:“大哥哥,似乎前面有很多人。” “很多人?” 三人下了马,压制住气息,小心地前行数十丈,来到密林边缘。 映入眼帘是一个凹陷的山谷,本应枝繁叶茂的山谷却树木稀少,只长着斑驳的青草,甚为怪异。 此时谷中有一只队伍急速向北奔行。 当先是一个健步如飞的壮硕壮汉,汉子一大把连鬓带腮的乱须,每一步都窜出老远,带得地上杂草纷飞。 队伍中间是一架两匹巨蹄马拉着的囚车,囚车中蜷缩着一灰衣人,那人弓着脊背,头上套着麻袋,不知是否还活着。 十名武人护持在囚车四周,跑动间不时警惕四顾。 “哥哥!” 小雪注视着囚车中的身影,捂着嘴,泪花闪闪而下。 “小雪别急,既然你哥哥还活着,咱们便能救出他。”江诗雨抚着小雪的背安慰,随后看向杜谦,“打头的是一个六品武人,其余皆是三品,咱们现在便出手吗?” 杜谦皱眉看着队伍。 只有一个六品? 六品虽然在任何势力内都称得上是高手,但在围捕妖蛮的势力中应当只是寻常。 这个抓了陆非名的势力为何如此高调行事?不应该偷偷摸摸地走吗?一帮人拉着大车,怕是会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吧。 杜谦不由得问道:“小雪你能确定囚车里的人是你哥哥吗?” 小雪抹抹眼中的眼泪,凝神细看,“衣服与我哥哥一样,身形也不差,只是看不到头面。” 江诗雨皱眉道:“师弟是在担心什么?” 杜谦将心中疑惑讲与二人。 “咱们现在无法确定被掳之人是否是陆非名,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杜谦沉声分析道。 “看不到脸……小雪你再仔细想想,你哥哥身上还有那些能确认身份的特征?”江诗雨问道。 小雪低头细想,“哥哥手腕上有一条手链,那是我亲自给哥哥做得,他一直都戴着。” 她将手链的样式说与杜谦二人,虽不保险,不过也算是确认方法之一。 怎么办?现在出手吗? 正踌躇间,便见远方快速向着车队奔来十几人。 那伙人衣着不一致,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其中甚至还有妖族,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 两方人马停在平阳谷中定, 杂牌军中走出一人,对着囚车领头的壮汉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小雪耳朵微动,小声道:“他们是来争抢哥哥的。” 话音未落,两方人马便战作一团。 一时间场中尘土飞扬,各式招法纷飞。 杂牌军人数虽多,但彼此既无配合,又无高品修士。 几个呼吸间便被囚车一伙人杀得七零八落,有几个胆小好命的负伤逃窜,壮汉也未深追。 捡拾了战利品,囚车队伍继续一路向北。 江诗雨与小雪都望着杜谦,“师弟作何打算?” “虽然不知囚车中是不是陆非名,但咱们至少要试探一番,若发现不对,立刻遁走便是。” 小雪你在此侯着,千万不要露头,我与师姐去救你哥哥。” 江诗雨抽出青吟,“关注车队举动的一定还有其他势力,我们一定要速战速决,如何救人,师弟有何章程?” “师姐对付六品的,其余十人由我解决。” “你解决十人?会不会太吃力?” 杜谦也是三品锻身境,即便他画武双修,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得了十个三品吧? “【若风刃】攻击无声无息,即便不能同时解决十人,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应该没问题。”

第八十五章 事成 车队渐行渐远,前方已临近谷口。 谷口处有一块巨石,正适合藏人偷袭。 壮汉抬手放慢队伍行进速度,“前方路险,小心行进。” 车队警惕前行,预想中的劫车之人并未出现,壮汉引领众人顺利出谷,植被变得越发茂盛。 虽然巨蹄马力大,但有囚车拖累,他们只能沿着草木稀疏的地方行进。 转过一个弯,便见前方着一个绝美女子。 女子手持青绿色宝剑,一身青色纱衣在微风中飘动,凝肌玉脂,真如仙子一般。 若不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车队中人说不得便会驻足攀谈。 领头的壮汉看到江诗雨眼睛便是一缩。 “这女子身上透出的元力波动也是六品神御境,六品高手终于出现吗?” 他对着江诗雨抱拳道:“我乃青州闵家,闵威远。这位道友不知拦住我等去路是何故?” 江诗雨提剑前指:“你们便是闵家的?原本打算放你们一马,不过既然是闵家的,那便都留下吧。” “好大的口气!” 闵威远面目狰狞,扥出一把四尺长刀,大喝一声,踏地前冲,举起雪亮的弯刀向江诗雨头顶劈去。 江诗雨不与对方硬拼,闪身躲过刀锋,青吟自身侧斜刺,直奔闵威远太阳穴点去。 闵威远低头闪过,又是一刀横劈,斩在江诗雨腰身上。 他心下一喜,却发现女子身影突然虚幻起来,适才斩到的原来是一个残影。 闵威远警惕之心大起,忙飞身横移,预料中的攻击却并未袭来,下意识回望,只见女子已经向囚车飞掠而去。 囚车周围闵家子弟见状大惊,纷纷用起各式招数向江诗雨身上招呼。 闵威远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勉强赶上女子,又是一记怒斩。 一个六品,十个三品的围攻之下,江诗雨也不敢拖大,她灵巧地躲过纷繁的攻击,趁机向囚车深深看了一眼,随后脱离战圈,向远处飞遁。 远去之时还不忘向闵威远发出一颗西瓜大小的元力光球。 闵威远冷笑一声,挥拳将光球轰散,囚车周围顿时气劲四射,尘烟滚滚。 “哼,不过如此。” 烟尘中巨蹄马嘶鸣,幸好这两匹马由闵家常年驯养,专门训练过,又有弟子拉住缰绳,不然早就撒开蹄子飞奔了。 闵威远冲出烟尘,直奔江诗雨。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刀光剑影闪耀,元力火花乱舞。 闵威远越打越心惊,这女子元力较自己更为浑厚,身形飘逸,绝非寻常六品可言。 江诗雨也抿着嘴一心缠斗,对方虽修为不如自己,但实战经验丰富,招式狠辣,若是稍有不慎,真容易阴沟里翻船。 闵威远大声冲着囚车的方向呼道:“你们从旁袭击这个娘们,打乱她的阵脚!” “是!” “啊!” “谁?啊!” “呃……” 身后传出数道惨叫。 闵威远心中一惊,格开江诗雨的剑,飞身向后退去,他趁着间隙看向囚车。 只见闵家子弟已经倒下了七人,余下着的三人,人人带伤,其中一人胸口更是血肉模糊,勉强支撑。 一个年轻人自后方飞奔而来,对方二话不说便向余下的闵家弟子出手。 挥拳,扫腿,用扇子中的利刃捅刺,几个呼吸便将三人皆尽放倒。 闵威远牙呲欲裂,他狂吼一声便向杜谦冲去,而江诗雨撩剑刺向对方小腹,硬生生止住了闵威远前冲之势。 两人招式愈加凌厉,已然开始生死相搏,不过六品难杀,双方都知道无法迅速解决对方。 “多亏我运筹帷幄,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轻松。” 杜谦见形势大好便放下心来,把这功劳划给自己。 自打决定劫囚车他便让师姐带着,快速穿插至闵家前方。 待囚车到来,师姐在前方吸引对方注意力,并寻机查看囚车中人是否带着手链。 而杜谦在后面伺机而动,将那些三品的解决。 当师姐一个元力球将囚车附近搞得乌烟瘴气之时,便是确定囚车中是陆非名本人的信号。 杜谦一股脑激发了十卷【若风刃】,趁机偷袭。 虽然并未全歼十人,但对方仅剩两个半,不仅受了伤,还被吓破了胆,自然很好解决。 “不过是不是有点太顺利?” 挥拳砸烂了牢笼,杜谦想将陆非名头上的麻袋摘下,却发现麻袋的材质甚是结实,捆绑的手法更是繁复,也不知是哪位绳缚大师出手。 时间紧急,无暇多想。 他扛起陆非名,头也不回地向远处的密林中跑去。 江诗雨的余光一直在观察杜谦,见其扛着人已经隐入密林,便使出几式凌厉剑招,将闵威远击退,飞身向杜谦追赶而去。 闵威远看着江诗雨远去的身影并非追击,逢林莫入的道理他自然懂,而且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 只是为了实现这目的,闵家的损失实在有些惨重。 咬牙看着地上的十具尸首,心中大恨,闵威远向着杜谦两人离去的方向怒吼:“哪里来的小儿,杀我闵家子弟,夺我妖蛮,我闵家必与你不死不休!” 声如战鼓,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久久不绝。 他冷冷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连地上的尸首也不管了,疾行离开。 杜谦与江诗雨在林中小心地快速地穿梭,现在已经抢回陆非名,方才闵威远又大喊大叫,其他势力必然会开始追击他们。 不多时,两人回到小雪藏身之处。 “哥哥、姐姐!你们真的救回我哥哥了!”见到杜谦两人身影,小雪激动地跑了过来。 将陆非名放在地上,杜谦并未出声,皱眉解着套头的麻袋。 江诗雨心中高兴,此次没想到如此顺利,只是闵家的实力稀松平常,为何云道宗等高端势力未出手截杀? 她抛下心中的疑问,柔声道:“掳走你哥哥的是闵家,还好他们实力一般,我们才能得手。” 此刻杜谦已解开绳索,他抓住麻袋顶角,猛地一拽。 陆非名终于露出真容。 “啊!”小雪捂着嘴低声惊呼。 江诗雨也瞪圆了眼睛盯着陆非名,心中大为惊奇:“陆非名怎么会长着一只狗头?而且还是沙皮狗的狗头?他母亲明明是兔妖,父亲是人类啊!”

第八十六章 好凶的人啊 地上的人身形与陆非名相近,手上也带着小雪亲自做得手链,只是原本应该帅气的脸却变成了皱巴巴的沙皮狗,明显是妖族。 沙皮狗眼睛紧闭,胸腔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小雪颤抖着手指:“这,这不是我哥哥……” 果然…… “我们中计了。”杜谦沉声道,“我说闵家为何大张旗鼓地押送陆非名,原来是为了故意让人劫去,他们好祸水东引。” 杜谦二人劫囚车时必然有其他势力在暗中观察,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新的目标。 “闵家人做得倒是细致,连手链都给这个狗妖戴上了。”江诗雨盯着沙皮狗妖的手腕沉声道。 小雪眼角含泪:“那,我哥哥岂不是……” 江诗雨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哥哥应该还没事,他们必然是想暗中将你哥哥送走,不然不会如此不及损失。” 闵家这一招虽然成功转移了自身压力,可是也损失了十位三品武人的生命,代价不可谓不大。 “现下唯一的线索就在这沙皮狗身上了。” 三人目光转向地上的狗妖。 杜谦与郑亦芝学了些粗浅的医术,现在倒也用上了,他蹲下把着狗妖检查了一番。 “内腑受轻伤,被人喂过迷药。”随即取出一粒上好的清神药,送入对方口中。 郑亦芝的丹药果然有神效,不多时狗妖的眼睛便开始微微颤动。 “再给老子装死,我剥了你的皮。”见对方还是直挺挺地不动,杜谦狠劲对着狗妖的屁股踢了一脚。 “嗷呜!” 沙皮狗吃痛,瞬间睁开了双眼。 “我……我这是在哪?”沙皮狗撑起上半身,故作迷糊地左瞧右看,在他面前的是一男一女一妖的怪异组合。 兔妖弱小得不值一提,男的区区三品抬手可灭,但这个女的身上气息强横,怕至少是个六品武人。 现下他有些还提不起力气,只好待恢复了实力再寻机逃脱。 “是几位道友救的我吗?” 杜谦蹲身拍了拍沙皮狗皱巴巴的脸,“的确是我们救了你,现在有些话问你。” “呃,道友请说,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姓名?” “周通。” “品级?” “五品真妖。” “年龄?” …… 杜谦先问了一些容易回答的问题,话锋接着一转:“你是怎么被抓到囚车上的?” 周通转了转眼珠,摸了摸自己的狗耳朵:“我,我在山中抓猎物时,遇上了一帮人族修士,他们二话不说便将我打晕,之后的便是三位道友在我面了。” 杜谦歪轻蔑一笑,“你说话时眼珠看向右上方,语气不自然,手还总是摸自己的耳朵,虽然你这张狗脸看不出脸红,但你觉得我看不出你是在胡说八道吗?” 江诗雨抽出青吟,凶狠狠地将冰冷的剑身压在沙皮狗的脖子上。 周通被吓得脸上的兽毛乍起,看上去整个狗头都大了一圈。 杜谦将周通松垮垮的面皮扯得老长, “再不说实话,我便把你的四肢砍断,双眼挖去,耳朵灌入铜水,拔掉你的舌头,之后把你装进一个罐子中,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之后将你放在茅厕,每日以金汤喂养,你的排泄物逐渐灌满整个罐子,慢慢溢出,蛆虫在你身上啃食,又痛又痒,你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闻,每日只能痛苦哀嚎,恨不得早死,此乃妖彘,你想试试?” 杜谦用邪恶阴森的语气说完,旁听的江诗雨与小雪浑身发冷,脑补其中的画面,不由得恶寒遍体。 她们怕怕地向后稍退,杜谦身上的气味,似乎不再是香的了。 周通听后更是两股战战,妖族体质强横,真如此折磨他,怕是能在罐子里养个几年。 这世上最残忍的酷刑不过是剁成肉泥,或是五马分尸,但那些都是一瞬间的痛苦罢了,哪怕是杀父之仇多数也是一刀砍了而已,哪里听到过这种折磨人的玩法。 周通不顾青吟压颈,抱着杜谦的大腿求饶道:“道友,不,道爷,我说真话,我说!” “我听说大山中出现了妖蛮,便与几个好友看看能不能寻机得着些便宜。可是山中人族修士众多,且来的高手越来越强。 我们知道得妖蛮无望,每日只能偷袭些失败的修士,抢一些金银神兵,也算没白来一场。 前日我们伏击一只队伍,反倒被人杀个干净,仅剩我存活下来。 他们让我换上其中一人的衣服,又将我药倒,剩下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了!” 杜谦一直观察着周通的动作眼神,看得出来这次对方说的是真话,“与你对换衣服之人的长相,你描述一遍。” 听完周通的描述,小雪激动道:“那是哥哥,他还没死。” 江诗雨收起青吟,“那个与你互换衣服之人是否被绑缚着?” “并未绑缚手脚,不过那人被人抬着,神情萎靡不振,身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受了重伤。” “你可知道,他们向哪个方向去了?” “道爷,我们偷袭时,他们是往南走的,只是后来向哪个方向去,小的真不知道了。” 陆非名还活着,这让大家又燃起了希望。 不过即便知道对方行进的大致方向,莽莽大山中,去寻找几个隐匿行踪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对方真的是继续向南走吗?以狗妖为诱饵之后,闵家难保不会更改线路。 杜谦起身,略微思考,说道:“现下我们先离开这里,适才一定有人看到了我们截下周通的过程,咱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说不定正有大批修士向这里赶来。” “那他怎么办?”江诗雨指着周通道。 放了?若是周通再被人捉住,肯定会泄露他们的行踪。 或者砍了他的舌头,剁去双手,让他口不能言,手不能书?那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算了。 想到此,杜谦长叹一声:“周通,你这一路上暗害了不少修士,手上沾染的人命也不是一个两个,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给你一个痛快,送你上路吧。”

第八十七章 饶你狗命 周通见杜谦要杀自己,连忙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爷!道爷你就饶了小的狗命吧” 见其不理自己,他又转向江诗雨:“汪呜,姑奶奶,求求你,求求你们别杀我,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 江诗雨冷眼看着他,手中青吟逐渐凝聚着元力。 周通虽然未得罪自己,但现在自己与师弟已经变成各势力追逐的目标了。 若是放过周通,对方必然会向他人透漏自己行踪。 周通被迷药弄得现在还有些手软脚软,无法反抗,见祈求这对狠人无效,转而爬到小雪面前,哭着狗脸求道:“这位小妹妹,看在咱们同为妖族的份上,求小妹妹救我啊!” 小雪恻隐之心大起,她也希翼地看向杜谦:“大哥哥,一定要杀他吗?” 杜谦看着小雪的目光顿时陷入两难,他本不是弑杀之人。 况且周通并未对杜谦等人做过什么,若是因为其杀了不少人族修士便要强行取对方性命,这说辞实在勉强。 修真界谁手上还没几条人命呢? 杜谦思索一阵,沉声道:“既然小雪为你求情,我便暂时不取你性命,但你需与我们一同上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放你离去。” 周通闻言大喜过望,咧着大嘴道:“呜,谢道爷不杀之恩,谢道爷不杀之恩!” “先别高兴太早,你把这枚药丸吃了。”杜谦取出指头大小的黑褐色药丸,伸到沙皮狗面前。 周通一愣,有些不太情愿。 “明着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研制的毒药,名为迟早丸,中此毒者若十二个时辰不服用我独家解药,便会受万蚁噬骨、肠穿肚烂之苦,最后全身流脓,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想活命就吃了它。” 周通咽了咽吐沫,颤着手接过迟早丸,咬牙放入口中,一仰脖,将毒药送入胃中。 毒药初一入腹,便觉胃中如火燎,似刀削,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当真是一味奇毒。 “妈的也不知这个狠辣的小子会不会给我解药?哼,他若不给我,那便鱼死网破,临死前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若是给我解药,老子也要讨些便宜……” 他心中想着如何反杀,面上却是一副讨好主人的宠物狗模样,“我周通今后便跟随主人,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谦警惕之心稍放,“待事情办完,我自然会放你离去,无需主仆相称,你有什么天赋,说来听听。” “我的鼻子特别灵。” “哦?” 杜谦心下大喜,他正在愁不知道如何寻找陆非名。 闵家人折损十名子弟,费事声东击西,就是为了隐去行踪,想偷偷将陆非名绑回去。 “我要找穿你这身衣服之人,你看看能否追踪得到?”杜谦指着对方的衣服道。 周通一愣,他早就在琢磨是谁大费周章与自己互换衣服,现在这小子更是要寻衣服的主人。 “莫非,我这衣服的主人是大家一直在寻的妖蛮?若是能帮这小子找到妖蛮的踪迹,他应该会给我解药吧?没准得了妖蛮还能给我分润些呢。” 周通去了随意应付的心思,用心地嗅闻身上的衣服。 虽然互换衣衫已两日,但陆无名常年穿这身衣衫,而且受伤时上面还沾染了血渍,上面自然有浓厚的气味。 周通伸着狗脑袋,向四周不停的嗅闻,随即他皱起了眉头。 “狗哥哥你是闻到了什么吗?”小雪有些兴奋地盯着沙皮狗。 “嗯……这附近除了咱们几人的气味还有其他人的气味,可是我再仔细找的时候,却突然间不见了。”周通疑惑地抬起鼻子,卖力地嗅闻。 杜谦开解道:“可能之前有人路过这里,遗留下的气味,你找到衣服的主人了吗?” 周通咂咂嘴,“不行,对方离我们太远,我闻不到。” 见小雪有些失落,江诗雨安慰道:“小雪别急,两日时间,对方应该不会走的太远,咱们有周通的鼻子,再加上你的耳朵,一定能找到你哥哥。” “之前闵威远他们是向北,周通曾说过他们原本是往南走的,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试着往南找,赌一赌了。”杜谦的视线透过密林,向南方望去。 随即周通在前头伸着鼻子带路,杜谦等人在后尾随。 江诗雨凑近杜谦小声道:“你喂给周通的那枚迟早丸,真有这么大的药性?” “嘿嘿,我是骗他的,我不忍下杀手,但也不能放任他离去,只能先稳住他,等此事完毕,再做打算。” 杜谦身上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毒药,所谓的迟早丸只不过是自郑亦芝那得来的杂丸。 这药丸吃后只是暂时有些腹痛和神志不清明的症状,专门用来吓唬人的。 只是郑亦芝曾说过,药丸炼制的时间有些久远,也不知会有什么副作用。 “师弟你真坏。” “我对别人坏,但对媳妇儿好。” “又说胡话。” 几人走后没多久,不远处一颗大树的阴影下缓缓显出一个黑袍人。 “他妈的,差点让那狗鼻子发现,亏得我有隐匿之术。” 黑袍人戴着黑铁面具,赫然是一路跟随杜谦的文争。 他自仓石城一路尾随,始终小心着,但随着时间推移,自然也失了了一开始的谨慎。 而且心心念的江诗雨在侧,也难免有些失神。 文争深吸一口气,驱除脑中的曼妙身姿,再次隐入树后的阴影中。 大山之南。 有数名武人在同样的阴暗中穿梭。 队伍当先是一位黄袍枯眉老者,身后跟着一位妩媚少女,两个中年人抬着一副担架坠在后面,担架上躺着一玄衣青年。 青年双目紧闭,呼吸杂乱,面色惨白,汗臭、血腥,混杂着淡淡的青草气味自他的身上散出。 “你们能不能快着些?”妩媚少女停下脚步,回身望着抬担架的二人。 “大小姐,我们实在走不动,歇一会儿吧。”其中一人有气无力地回道。 这个几人便是闵家真正的遣送队伍。 他们一路向南,在林中已经奔行了一天一夜。 妩媚少女名叫闵淑君,便是当初引诱陆非名的罪魁祸首。 后来陆非名逃走,闵家也派了几位族老进山搜寻,但陆非名听力极好,数次逃脱。 不得已闵淑君又亲自出马,在与陆非名曾经谈情说爱的定情之地等候,整日摆出一副悔过的模样,偶尔还抹着眼泪悲悲切切地哭诉。 没想到陆非名还真出现了。 陆非名对闵淑君又爱又恨,明知露面有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要见对方一面,既有质问,又诉相思。 结果自然是被埋伏好的闵家人拿下。 “暂时休息一下吧,山路难行,这两日一夜已经走了很远,我们也再未曾遇见修士,应该是计策起作用了,而且他们俩的修为有限,的确已经力尽。”枯眉老者寻了一段枯木坐下。 “大小姐,我们只有二品修为,确实已经到了极限。”另一个抬担架的人道。 闵淑君环顾四周,只能听见鸟虫的名叫,“既然大伯为你们发话了,那便休息一下。” 她举起水囊喝了口水,向北望去,“也不知威远叔怎么样了?” “淑君放心,威远六品修为,逃脱不是问题,只是那十名三品的子弟不知能剩下几人,我们闵家这回怕是真的伤筋动骨了。” 闵淑君转头看向放在地上的担架,怒道:“哼!你当初若乖乖留在我们闵家,你爹娘不会死,我们闵家也不会损失这么大!这都怪你!” 担架上的青年紧闭的眼睛微颤,一行清泪自眼角滑下。

第八十八章 遭遇 “轰!”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骤然发出一声轰鸣,惊得飞鸟四散而起。 “轰轰!” 又是几声爆鸣。 一道飘扬若仙的青色身影,持着青色细剑,将两道元力气劲拍飞。气劲斜着洞穿了数颗参天大树,砸在地上,震得地面草叶纷飞。 青色身影对面着一位枯眉老者,他缓缓放下双手,眯着眼睛谨慎地盯着对方。 “咔嚓。” 两人身旁的一颗巨树损毁最甚,终于拦腰折断,露出不远处的杜谦。 杜谦手持墨霜轻摇,惬意地看着大师姐与狗妖的战况,大师姐vs老头,狗妖vs美女。 而他身后躺着一位玄衣青年。 小雪正捧着青年的脸,小心地喂着对方服用丹药,又将水囊凑上其唇边。 “哥哥……” 陆非名服了丹药,面色渐渐转红,呼吸也平稳下来。 “你哥哥受伤颇重,而且被人下了迷药,但性命已无忧,稍后便能醒过来,只是他受伤太重,怕是要将养一段时日。” 杜谦蹲身查看了陆非名状况,一股青草香传入鼻腔,他摸摸鼻子,呐呐道: “这次救的是本尊没错了。” 两日前。 杜谦等人一路向南追踪,幸亏狗鼻子灵敏,一天过后就闻到了陆非名的气味,大家伙便顺着气味追了过来。 而闵淑君一行人再走一日便能出大山,他们自以为远离了险地,赶路也慢了下来,两个抬担架的更是磨蹭起来。 不料今日被一男、一女、两妖偷袭,对方二话不说便出手,两个二品子弟瞬间被杀,陆非名也被对方抢了去。 闵淑君恼怒无比,大伯被一个六品的女修压制,而自己又被一个五品狗妖缠着。 多日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不说将陆非名抢过来,连能否逃脱都成了未知数。 幸亏这狗妖只会胡冲蛮干,招式粗鄙,不然自己早已饮恨。 闵淑君狼狈地躲过一记狗咬,愤恨地想:“若是威远叔在此,定要杀光你们这些奸恶之徒。” “淑君!再坚持一会儿,威远必然在来的路上!” 听见大伯的喊声,闵淑君咬咬牙,抽出一根黑色铁鞭,身姿一扭,甩鞭向狗妖身上抽去。 她本是闵家大小姐,极少参与打打杀杀,选的兵器也多是为了优雅好看。 铁鞭经过特殊毒药浸泡过,虽不如其他武器尖利凶猛,但抽在人身上却意外的疼。 铁鞭似醉酒的灵蛇,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抽打得周通呜嗷直叫,幸好他皮糙肉厚,并未受什么伤。 但铁鞭抽在身上似直击灵魂,让沙皮狗不敢向前。 杜谦气得白眼直翻,他有些后悔给周通吃过期的药了,现在这条沙皮狗明显有些缺根筋。 铁鞭杀伤力不过尔尔,若是他恢复正常神志,忍痛抢过去,一招便可结束战斗。 可怜的周通吃了迟早丸后脑袋越来越不灵光,五品的真妖实力堪堪发挥出个六七成。 要知道闵淑君仅仅是四品真元境,换做往日,周通早就将对方撕碎了。 闵淑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自己的铁鞭竟能压制住狗妖。 正抽打之际,陆非名的方向亮起一道光芒,她心底乍然间涌起莫名惊慌。 下意识一闪身,一道透明的刀刃无声无息地斩断她的袖角、角,擦着小腹而过。 “刷。” 刀刃将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切断,飞向密林深处。 闵淑君吓得遍体生寒,还未等细查这诡异的攻击来源,便又被周通缠上。 “小娘皮,你打得我好痛啊!” 周通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他疯狗般大叫着一顿猛攻猛咬。 近身缠斗铁鞭的威力顿时下降,周通虽然脑袋不灵光,一时拿不下对方,但胜在妖体坚实,取胜是早晚的事。 “胜负的关键还是在大师姐那。”杜谦转头看向大师姐。 江诗雨与枯眉老者遥遥对峙。 经过方才的试探,双方都在酝酿气势,未急着出手。 枯眉老者名叫闵正,是闵淑君大伯,也是闵家的最强者。 适才与江诗雨交手,他惊叹于对方的实力,天下间如此年轻的六品高手,必然出自高门大族,也不知后面是否还有援手。 “阁下当真要与我闵家结下这仇怨吗?妖蛮送给你们了,我与侄女二人这便离去,如何?” 江诗雨不答话,她手持青吟慢慢抬起,待手臂平直时气势也攀升至顶点,元力以江诗雨为中心向四周狂涌,周遭树叶沙沙作响,她的双脚甚至缓缓离地而起,悬浮于野草之上。 “七……七品!她的境界竟然已无限接近七品腾云境!” 闵正心生惧意,面上露出慌张之色。 江诗雨骤然前冲,一道青光闪过,一线血红洒出。 杜谦未看清江诗雨如何动作,只见闵正低吼一声,捂着肩膀飞退,指缝中漏出鲜红的液体,浸染了衣裳。 方才那一剑洞穿了闵正的肩膀,亏得他经验老到,常与人生死相搏,临危之际身体本能地横移,不然现在洞穿的已经是他的心脏。 “这贱人伤了肩膀,实力更是大降,对方下手毫不留情,怕是今遭要折在此了。” 闵正咬着牙根盯着对面女子,自戒指中取出一枚褐红色的丹药,略微一犹豫,恨恨地吞入口中。 丹药名为【暴灵丹】,是他早年间自天玄宫所得,服用后可将自身修为暂时提升一大截,并且无视伤痛,成为不知痛苦为何物的战斗机器,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但服用此丹是燃烧未来的潜质与生机为代价,一个时辰后自会油尽灯枯,气尽而亡。 闵正面色忽地现出红光,紧接着身形涨大了一分,全身肌肉蠕动,如同千万条小蛇,甚是骇人。 抬脚一跺,身下便留下一个车**小的土坑,而人已经消失不见。 接着众人便听见远处传来“乒乒咚咚”的声响,循声望去,一青一黄两个影子快速碰撞、分开,又碰撞。 遗漏出来的恐怖气劲刮过来,竟让人有些立不住。 周通与闵淑君也停下争斗,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凝神观看见时,小雪拽了拽杜谦的衣角,警惕地指着不远处:“大哥哥,似乎有人过来了。” 杜谦也扭头望去,不一会儿,一群身穿墨绿色衣衫的男女出现在视线中。 “靠,还真有缘。” 来的赫然是铁灵山一伙人。

第八十九章 苏醒 铁灵山一行人之前正在附近搜寻妖兽,刘玉达感知远处有人争斗,便带领门人赶来查看。 远远看见一青一黄两个身影互相拼杀,腾云强者的气势不时散溢而出。 刘玉达惊道:“这……莫非是七品腾云境强者在争斗?” 稍一细看,又否定了之前的判断,争斗的两人还无法御空而行,元力运用也未出神入化。 他曾观看过宗门长老演武,七品腾云强者对元力的掌控可谓如臂使指,一招一式间不会泄露出半点的元力出来,每一分元力都用来对敌,根本不会出现气劲四散的情况。 不过搏杀的二人已无限接近腾云境了,升品仅需一个契机罢了。 许倾虹未看向正斗得火热的战团,她拽了拽师兄的胳膊:“师兄快看,是杜奇衍他们,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妖族,咦,他的道侣去哪了?” 刘玉达六品修为,自然能跟上江诗雨与闵正的身影,他摇头苦笑:“江道友正在与人动手,没想到她的修为距离七品仅一步之遥了。” “那个杜奇衍只会让自己的道侣出手,也不知羞耻为何物。”许倾虹撇撇嘴,不屑地囔囔。 “师妹啊,六品高手的打斗,区区三品怎能插得上手。” 杜谦见到铁灵山一行便心生警惕。 他急匆匆来到周通身侧小声道:“你现在唯一的任务便是护住小雪他们两个,要是有人出手,你带着他们俩跑,无需管我。” 如今陆非名在自己的身边,若是闵家撺掇,铁灵山受诱惑出手,那对方将有两位六品,自己一方只有逃跑的份。 他见闵淑君一直盯着铁灵山眼珠乱转,赶忙热情的向铁灵山走去,“哈哈,大哥、大嫂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遇见了贤伉俪。” 许倾虹被一声“大嫂”叫得满脸通红,这种俗世的说法她好久未听到了,虽然俗气,但更显亲切。 由是她对杜谦的厌恶少了几分。 刘玉达见杜谦如此热情,也爽快一笑:“确实有缘,不知江道友是在与何人争斗?” 杜谦努努嘴指向陆非名躺着的地方,“我一位兄弟前几日被人所伤,差点就死了,我和媳妇儿找到了正主,正要报仇呢,正好巧遇老哥。” 刘玉达望向躺在地上的陆非名,客套道:“原来是杜老弟遇见了仇家,需要老哥我帮你吗?” “我媳妇儿胜是早晚的事。”杜谦摆摆手,随后又一指闵淑君,“至于那个娘们,嘿,待会儿我便亲自收拾她。” “切,只知道吹牛打气,那么清丽的女子嫁了他可真是倒霉。”许倾虹努努嘴,翻着白眼。 闵淑君初见刘玉达一行人便心中一喜,对方领头的两人她都看不出修为,一定是比自己强出甚远。 她不停在心中权衡,以什么方式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是否要将陆非名的妖蛮身份点破。 正要开口之际,杜谦却提前与对方攀谈起来,看那样子,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极可能就是一伙的。 “莫非是天要我们亡在这里。”看到杜谦指向自己的手指,她的心更沉重了。 对方多位高手在侧,她心知自己不可能逃得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伯身上。 “大哥哥,我哥哥醒了!” 小雪的呼唤传来,杜谦一喜,他抱了抱拳:“我兄弟醒了,老弟先去看看。” “无妨,杜老弟自去,我在此为江道友压阵。” 来到小雪身侧,见陆非名已经睁开双眼,正在与妹妹说着什么。 “陆老弟,还有什么不适吗?”杜谦俯身关切道。 陆非名慌忙欲起身,却被杜谦按住。 “适才小妹已经说了你们救我的过程,在下多谢恩公相救之情。” “老弟太客气了,我已认了小雪做妹妹,你也称呼我大哥便是。” 陆非名沉默一阵,经历了心爱之人的背叛,他现下还信不过杜谦。 世人为捕获妖蛮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谁知道对方与自己小妹交好有没有什么目的。 “恩公之情非名难以为报,待伤好,我必衔草结环去寻恩公。” 陆非名挣扎着坚持要起身,小雪只好搀着对方着。 “现在强敌在侧,在下便先行一步,小雪,我们走吧。”陆非名一抱拳,便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雪抬眉望着自己的哥哥,她实在不理解哥哥怎么会变得如此无情,往日那个纯真的哥哥此刻眼中充斥着疏离与防备。 “哥哥!” 杜谦自然明白陆非名用意,他支开周通,见其走远便展颜一笑:“老弟对我的防备,我可以理解,但你和小雪两人是走不了多远的,怕是不出十里便会再度被人抓了去。” 他转身看向远处正斗得激烈的战团, “老弟未曾与我深交过,我若将与小雪相识的种种说与你听,你应该便会信我。 但现下事态紧急,不知何时便会再有高手来此,我说一个只有数人知道的秘密,老弟自然会打消疑虑。” 杜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会害你,因为我也是妖蛮。” 陆非名震惊地看着杜谦,若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他的确没有害自己的道理。 若捉自己送去天玄宫,岂不是卖一送二,送自己入虎口? 但他吸了吸鼻子,犹自不信:“恩公若是妖蛮,身上为何没有特殊的气味?” “呵呵,我这体质特殊,只有女人才能闻到我身上的气味,连我自己都闻不到。 因而,我虽然在俗世行走,却未曾被人发现,即便发现了,我也会让她成为我的女人,都变成一家人了,自然无碍。” 小雪听到这羞羞地低下头,自己胡思乱想着:“我也能闻到大哥哥的气味,难道我也要……哎呀,好羞人!” 陆非名见小妹缩缩着身子,如同一颗含羞草,不解地问:“小雪能闻到恩公身上的气味吗?是什么味?” 小雪不敢看人,小声道:“大哥哥身上有好闻的气味,闻了会有些心慌。” “心慌?还有这种作用?莫非是能攻击神魂的特效?” 陆非名抛下心中疑惑,郑重道:“既然同为妖蛮,那我自然相信杜大哥不会害我,方才老弟有些无理,望大哥见谅。” 听见陆非名口称大哥,杜谦知他放下了防备,“无妨,既然老弟认同了我,那为兄现在有一事相求,望你能答应。” “大哥请说。” “现在除了被我控制的狗妖,你见到的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闵家更是死敌。 但咱们实力毕竟有限,我听小雪说你有掌控妖蛮化身的方法,能否现在教给我,让我能随意化身妖蛮?” 陆非名听见闵家这个字眼,心里恨得牙痒痒,他看向远处的闵淑君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自然是有的,我年少时自山洞中得了一卷【行妖决】,是一位妖蛮前辈所留。其中开篇便讲了化身妖蛮的方法,我现在便教给大哥,一会儿咱兄弟俩定要在这些人中杀个七进七出。”

第九十章 化身之法 妖蛮修炼自然有特殊方法。 但一切都是要先激活妖蛮血脉,所以化身妖蛮是最简单的,也是基础。 欲化身妖蛮,心中先要观想负面情绪,如恐惧、愤怒、离别、暴虐等等皆可,当自身的负面情绪达到顶点,再将气血转至脑中灵台,一气贯通后便会顺利化身妖蛮。 但观想时也不能总是用同一种负面情绪,若是习惯了,人难免偏向某种情绪,变得阴沉善变,如总是想暴虐,便会变得残忍弑杀。 曾有妖蛮控制不住情绪而屠戮一方,那些文料史记记载妖蛮之恶也不全都是假的。 杜谦自此明白了,为何以前总是在生死危机时才能激活妖蛮血脉,原来负面情绪是关键。 他试着想象还不清云道宗欠银,师姐被迫嫁给乌取的情形。 那种无奈、愤怒、懊恼的情绪充斥在心中,随即调取一丝气血,引入灵台。 顿时杜谦的双眼慢慢变成血红色,身上的黑纹逐渐浮现。 正待成功之际,他却突然散去了所有负面情绪,抽离了气血。 “呼……” 陆非名一直在观察着杜谦,见他马上即可化身妖蛮却突然停滞,便安慰道:“杜大哥不必气馁,第一次化身失败了也属正常,我在化身时也经过了多次尝试才成功。” 他不知杜谦是故意压制变化,闵淑君与铁灵山在侧,若是随意化身难免引起麻烦。 杜谦呵呵一笑:“无妨,下次一定能成功。” “没想到大哥真是妖蛮,以后我们便真是一家人了。” 陆非名也是第一次见到其他妖蛮,由是倍感亲切。 要知道浩澜大陆的妖蛮几乎被杀绝了,见到杜谦真与自己一样,犹如见到多年未见的兄弟一般。 陆非名扫视着铁灵山众人,舔了舔嘴唇道:“接下来怎么办?要把它们全杀光吗?” 杜谦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重伤未愈,莫非还能与人动手?” “全力出手不行,但是杀那些三品的垃圾,应该没什么问题。” “靠,陆非名这小子不会是受妖蛮血脉影响了吧?明明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杀人。” 杜谦真怕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忙道:“铁灵山那些人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而且你不宜再战,稍后若有冲突,你与小雪先走,我与师姐和狗妖自能拖延一二。” 陆非名表面上答应着,眼中却闪着凶光,尤其看向闵淑君时,更是想要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 “娘的,我还是先解决闵淑君吧,待一会儿这小子忍不住再乱搞一气,铁灵山那边必然反复。” 杜谦余光瞄着陆非名,见他的表情忽冷忽暖,极不稳定,便绝定让周通再出手,自己发一些【若风刃】偷袭,快速解决了闵淑君。 正要驱使周通之际,闵正那便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随后青色身影脱离战团,轻灵地回到杜谦身侧。 众人眼中的江诗雨除了有些气喘,衣衫有些凌乱之外,并未发现受伤气弱之象。 只是与吃了【暴灵丹】而修为大涨的闵正对攻,怎可能毫发无伤? 适才江诗雨刺出最后一击时也中了对方一掌,她只能将内腑中上涌的血气再度咽下。 毕竟铁岭山的人在侧,现下决不能露出受伤迹象。 众人凝目望向闵正,只见他双目圆瞪,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印堂处有一道寸许宽的血痕,一道血雾自伤痕中喷撒而出,发出呲呲的声响,声停血止,枯眉老者也仰倒在乱草中。 闵家最强者,闵正,亡。 “大伯!”闵淑君飞奔至闵正身旁,看着闵家的顶梁柱,泪流满面。 她又悔又恨。 悔的是为什么昨日不快点走,若是不让两个子弟休息,这些人未必会追上自己一行。 恨的是为什么陆非名要逃,若是他听自己的摆布,他们陆家怎会有此一劫。 闵淑君起身,冷冷地注视着杜谦一伙人。 “你们!卑鄙无耻!毫无人性!你们害死了大伯,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如今被悲痛冲昏了头脑,完全将陆非名的事遗忘,只想着要报仇。 陆非名排众而出,大吼道:“你有脸说我们卑鄙无耻?你设计暗害我,又害死了我父母! 当初我瞎了眼才会信你,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陆非名越说越激动,他全身颤抖,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恨意。 杜谦担心他暴露妖蛮身份,拍了拍陆非名的肩膀安慰道:“剩下的交给我了,你伤势未愈,切勿动怒。” 他前行几步,摇着扇子寒声道:“闵淑君,你恶毒狡诈,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若不是你一开始无故追杀我兄弟,杀其全家,你们闵家会落得这个下场? 看你是女流之辈,我好心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绝留个全尸,要么我的狗妖兄弟将你撕成碎片,到时候衣服破破烂烂的,若是露出什么不该看得,便怪不得我们了。” 铁灵山众人一开始见闵淑君哭的可怜,还以为是杜谦他们欺负了人家一老一少,原来根源是这个闵淑君先灭了别人的家门,临死前还要狡辩,那便是死有余辜了。 闵淑君忽地愣住,一筐恶毒的复仇之言被堵在喉咙。 “是了。举目四望,都是他们的人,我现在自身难保,还提什么报仇的话。” 她自然不愿衣冠不整地离开人世,便抽出一柄匕首,恶毒地注视着杜谦一行。 “我死后,一定化作厉鬼,将你们所有人都生撕活裂,你们的家人、朋友一个都逃不掉!” 言罢,举起匕首向自己的胸膛刺了下去。 忽地,一柄长刀自远处突飞而来,在匕首距胸膛仅剩寸许之时,险之又险地将闵淑君手中匕首击飞,而后长刀插在不远处的地上,嗡嗡地摇晃。 一个连鬓胡子大汉自密林中奔了出来,他数步便跨出老远,随即在闵淑君身前定,怒目厉道:“谁敢伤我侄女!” “威远叔!”闵淑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颤着手指向身边闵正的尸体,“他们……杀了大伯,还要逼死我!” 闵威远做局成功后,按着闵正留下的指路暗号连夜狂奔。 适才发现远处有人打斗,更是急得直冒火,方一露头,便看见侄女拿匕首戳自己,他果断出手将其救下。 方才情急救人,他这才发现闵正已亡,而对方竟有十数人之多。 闵威远牙呲欲裂,恶狠狠地盯着杜谦一伙人:“又是你们!” 先前与自己对过招的六品女修与阴险小子赫然在目,而妖蛮也在对方的护持之下。 “我明明将他们耍了,为何他们还能追上来?” 闵威远想破头也琢磨不出因由。 对方应该处在被人围追堵截的境地,即便小心躲过他人搜寻,也不可能追得上大哥与侄女。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设下的诱饵有一副好鼻子,而小雪有一对好耳朵,自然可以躲过其他势力追踪。

第九十一章 各有盘算 对面一群人有两名六品武人,两名五品,闵威远知道自己决计不是对手,现下应该保住自己与侄女的性命才是实际。 自己应该能逃得了,但淑君怎么办?那是闵家最有修炼天赋的后辈,是将来的族长,是闵家的未来。 他忍住悲愤,向对面拱手道:“诸位道友,大家皆是为了妖蛮而来,既然你们已经得了妖蛮,而我家长兄也已经身死,什么仇怨也该放下了。 不若诸位让我与侄女离去,你们虽然有两位六品高手,若真斗起来,我临死也会拉一个垫背的!” 杜谦闻言眼睛一缩。 自己方才与铁灵山一伙胡诌是为了替兄弟报仇,而后又让闵淑君误会自己与铁灵山合作抓妖蛮的。 现下突然杀出来个虎哨子,叫破了妖蛮之事,铁灵山怕是要反复。 “妖蛮?什么妖蛮?” 果然,只听到许倾虹左右张望,疑惑不解,而刘玉达也是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杜谦排众而出,拿扇子指着闵威远道:“少说没用的,你闵家杀我兄弟全家,自然要血债血偿,不过我们也打累了,为了少折损人手,现在放你们走了,咱们的恩怨以后再说。” 闵威远一愣,没想到对方真的要放自己走,他看着对面各人的表情,心里的突然闪出一道亮光。 “与他们遭遇时,你们可曾提过妖蛮之事?” 闵淑君摇摇头,“未曾,那个说话之人是偷袭的我们,而那些穿墨绿衣衫的是后来的,我以为他们是后援。” 闵淑君也想到了关窍,自己的潜意识一直落在对方的算计里,原来所有人都被那个拿扇子的狗贼给蒙住了。 闵威远紧盯着杜谦,露出恍然的笑容。 杜谦见对方变了脸,急的直冒汗,他故作大度地道:“都说放你们走了,还不快滚!” “嘿嘿,你这贼子,自己得了妖蛮却瞒着这十几位道友,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闵威远遥遥指着陆非名道:“诸位,我闵家此行就是为了那个妖蛮,但诸位道友似乎一直被蒙在鼓里,似乎不知妖蛮之事呐。” 铁灵山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那人竟然是妖蛮?” “大师兄,现在我们的实力最强,应该能将妖蛮抢来。” “若是能抢来妖蛮,必然是大功一件。” 许倾虹也愤愤不平地道:“师兄,那个杜奇衍可恶得很,他是故意利用我们。” 周边嗡嗡声响个不停,刘玉达闭着眼睛不答话。 闵威远见状再次向铁灵山众人喊道:“诸位将那小贼当朋友,但他似乎一直在欺骗你们,不如我们联手,将妖蛮抢过来,到时你我两家将奖赏平分了,道友你看如何?” 刘玉达睁开眼睛,脑中电闪急转,放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与闵家联手,两六品对一个六品,即便江氏修为高自己数筹,但二打一即便胜不了她,也能拖得住她。 而自己师妹与闵淑君率门中弟子,应该能将那重伤的妖蛮抢来。 只是对方还有五品狗妖、而那个杜奇衍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未曾出过手,也不知究竟实力如何?己方的弟子怕是会折损几人。 第二条路,便是暂时两不相帮,待他们双方斗得你死我活之后,自己再出手夺下妖蛮。 那江氏连战两场,即便不伤,怕是也没什么余力了。 到那时,局面还不是都由我铁灵山掌控? 想到此,刘玉达嘴角一歪,扬声道:“闵家这位道友,我们与杜道友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欺骗与否,你们的恩怨自然也与我无关。 至于妖蛮嘛,我们铁灵山乃大陆顶级宗门,区区妖蛮,还不配使唤我们出手。” 刘玉达说完,身旁的许倾虹立即拉着他的衣袖想要劝解,却被他抬手阻止。 “师妹勿急,师兄我自有定计。” 许倾虹心知自己的江湖阅历不如师兄,这一趟都是师兄制定行止,一直未出纰漏,便不再出声。 刘玉达小声将自己所想告知门人,大家顿觉还是师兄思维缜密,不像他们头脑一热便要参与争夺。 杜谦看铁灵山一边区区咕咕的样子便知他们必然有后手。 “嘿,想趁乱捡便宜?那老子就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打消贪念。” 既然铁灵山想来个黄雀在后,他便不打算放过闵家二人,杜谦要以雷霆之势碾压二人,好震慑住贪欲已生的铁灵山。 他扭头欲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师姐,却发现江诗雨正抬头皱眉望着天空。 杜谦也顺着江诗雨的目光向上看去。 此刻正值午时,强烈的阳光刺得双眼难以睁开,杜谦只能看到半空中似乎悬浮着一个人影。 随即人影自半空中缓缓而下,轻盈地落在一簇树冠之上。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位头顶光亮,白眉短须老者。 老者身宽体阔,气若凝渊,脚踏着枝叶,似乎没有一点重量,微胖的身形随着枝条左右摇晃,俯身注视江诗雨。 随着他的呼吸,众人甚至隐隐能听到元力激流在其体内奔腾的声响。 滞空飞降,元力满得像要溢出,必然是七品腾云境了。 归元宗的邢云峰与李敬之也是七品,但杜谦初见他们时修为低微,还感受不到七品的强大。 现在他已看到四品门槛,自然对强者有新的感受。 六品与七品,真是天壤之别。 稍倾,江诗雨抬手恭敬道:“晚辈见过垂天真君。” 云道宗孟垂天。 杜谦闻言眉头一皱,他以云道宗为敌,自然详细调查过云道宗的强者。 这孟垂天是云道宗的大长老,除了宗主乌兴应便以他修为最高。 至于真君称谓,凡入七品,超脱寻常修士,可触摸道之真谛,飞升有望,七品称真君,八品为尊者,九品则称天尊。 这是修真界对在大陆最顶端之人的尊重。 孟垂天如视蝼蚁般扫视一眼全场,众人顿觉一股威压临顶,元力流转甚至出现迟滞之感。 他随后散去威压,冲着江诗雨展颜笑道:“贤侄女既然已经捉了妖蛮,那便省的老夫出手了。待老夫将其送与玄天宫,若有所得再与贤侄女分润一二。” 说着,他伸手一抓,遥遥便将陆非名禁锢住,向自己的方向拖去。 陆非名咬着牙花子,眼珠瞪得滴溜圆,却连小手指都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向老头的方向悬空飘飞而去。

第九十二章 谈崩 江诗雨眉头越皱越紧,一个闪身骤然插入两人之间,阻断了孟垂天对陆非名的元力控制。 小雪见哥哥摔在地上,赶忙自后抢上前来,将其扶坐起来。 陆非名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重伤未愈,方才又被压制气血,一时无力起。 孟垂天被人打断,缓缓放下手,脸上却依然一团和气,“贤侄女这是何意啊?” 江诗雨言辞利落地答道:“妖蛮不能给你云道宗!” 孟垂天面色立即一沉。 杜谦赶忙举步向前补充道:“垂天真君,此妖蛮是我与归元宗所获,如何交予天玄宫,自然应该由我们决定,待日后得了奖赏,自然会……”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算个什么东西!”孟垂天挥手打断杜谦的说辞。 他可以对江诗雨客气,但其他人可没这资格,尤其这说话的小子看着就是油腔滑舌之徒,他方才可是在半空中观察了很久的。 杜谦压下心中的气愤,恭敬抱拳道:“在下青州画院杜奇衍,家师魏景,这妖蛮我画院也出了力,自然有资格插足。” “哼,原来是魏景的徒弟,不过你以为我会怕了画院?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交出妖蛮,老夫饶你不死。” 在场的众人这才知道杜谦与江诗雨的来历。 原来杜奇衍是画院的人,哪里是什么杜家庄出来的。 而江氏更是归元宗的。 “等等,归元宗、姓江!莫非是浩澜大陆知名的天骄江诗雨不成?” “不会错了,年纪轻轻便已是六品神御,必然是归元宗的江诗雨。” “原来是她,那我便不会再自卑了。” “但他们一直以夫妻自称啊,没听说江诗雨嫁人了啊。” “哎?是啊,能娶江诗雨一定也是画院不得了的天才吧?” 铁灵山众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停议论纷纷。 而闵威远与闵淑君则是战战兢兢,原来他们一直在与大陆的顶级势力为敌。 一个画院,一个归元宗,分分钟便可灭了他们闵家。 “你们抢妖蛮时说出自己的宗门来历便好了,为什么上来就要开打,直接说要人就得了。” 闵威远心下气苦,这下得罪了两大顶级势力,怕是闵家真要衰败了。 孟垂天听铁灵山夸奖江诗雨的言辞心中不悦,尤其当他听到江诗雨与杜谦互称夫妻之时更是惊怒异常。 他紧盯着江诗雨道:“江诗雨!他们所说,可是实情?我云道宗需要你一个解释!” 江诗雨冷冷地道:“我江诗雨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你!……你与我云道宗少主有婚约在先,现在却与他人不清不楚,难道不需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杜谦见江诗雨似乎不甚在意对方,便心下一横,也不再与对方虚与委蛇。 他抽出‘三寸不烂之舌’轻摇: “江师姐一未嫁人,二未订婚,至于与云道宗的婚约更是无稽之谈。垂天真君说话可是要有凭据啊。” “我与你们云道宗并无婚约,有的仅仅是欠银之契约,还望真君莫要再妄言了。” 孟垂天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双簧,简直要气炸了。 什么时候,这些无知小辈敢与自己如此说话了?他们不知道真君不可辱吗? 他在树冠上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即猛地张开双眼,露出瘆人的凶光,“江诗雨,看在乌取的份上,老夫不与你计较,至于这个小子,今日要他的命来填补我云道宗的脸面。” 杜谦暗自小心,他绷紧了身体,随时做好应对,“要杀我?你就不怕我画院与你云道宗开战吗?” “哈哈哈,若是魏景亲来,我倒可以给他几分薄面,换点好处。至于你这小辈,也敢在我面前狂言?” 孟垂天说着扬手一挥,半空中立即凝聚出一道元力气旋,向杜谦刮去。 杜谦虽有防备,此刻却觉得自己的腿脚变得无比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元力气旋临身。 幸亏江诗雨就在左近,只见她挥动青吟,一击便将气旋斩得四散分离,随后挡在杜谦身前,凝剑而立。 “果然有私情。”孟垂天见状挑了挑眉毛:“你想与老夫交手?也好,今日老夫便教训教训你这小辈,免得有些人真以为自己有些微名便桀骜的可不一世。” 闵家二人见归元宗、画院与云道宗竟然起了冲突,心中雀跃不已。 江诗雨击杀族老闵正,双方已结下深仇,即便现在趁乱逃走,过后依旧会面对归元宗的清算。 如今云道宗已经压过归元宗,成为青州第一大势力,倒不如趁机与云道宗结下善缘,日后自然可保家族无忧。 想到此,闵威远主动请缨道:“垂天真君,我闵家愿擒下杜谦,抓住妖蛮,献与真君。” “哈哈,好,若是你做得好,老夫保你闵家无恙。” 孟垂天适才虽言语桀骜,但他心知江诗雨绝非寻常六品可言。 人的名,树的影,传闻江诗雨甚至可以与七品腾云真君碰一碰。 在加上那个画院的杜奇衍师从魏景,也应该有独到之处。若是旁边的五品狗头真妖再参与进来,三人联手,还真有些麻烦。 闵威远听见孟垂天的保证,心中狂喜,他指使闵淑君道:“杜奇衍交给你,我对付那个狗妖。记住画院招式诡异,威力奇大,不可大意。”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一个横跃,扑向周通。 周通吃了降智药,见对方恶狠狠地奔自己而来,也不管对方品级,狂吠一声迎了上去。 一个六品武人,一个五品真妖,拳対拳,脚对脚,乒乒咚咚打起了肉搏战。 闵淑君则盯着杜谦散开了铁鞭,缓缓向对方走来。 她手腕一抖,铁鞭便如有生命一般绕着她的身体飞舞,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妖冶的风情,很是好看。 杜谦冷哼一声,这一路行来自己是否太低调了?闵淑君不过四品真元境,竟然觉得能解决掉自己。 “我若全力出手,应该很快就能为小雪的父母报仇。” 他只是担心无力自保的陆非名和小雪,怕铁灵山突然出手抢人。 扭头看向铁灵山一侧,见刘玉达带领门人缓缓后退在旁观战,心下终放松了几分。 自七品真君出面,刘玉达的计划便宣告作废。 在他看来,孟垂天取胜是必然的事,妖蛮这块肥肉自然也轮不到他们了。 现下只是希望门人弟子旁观真君之威,能获些武道感悟,由是并未离去。 “小雪与你哥哥远离这里,稍后我将无暇保护你们。”杜谦紧盯着对面逐渐走近的闵淑君嘱咐道。 小雪赶忙搀起哥哥,远远地躲开。

第九十三章 真君一击 杜谦持扇轻拍手掌,见闵淑君迎面而来,便掏出【若风刃】单手向上一举,黄色光芒闪烁的同时,踏步向对方冲去。 他并未立即指引【若风刃】攻击,而是想着寻隙偷偷地来一记。 闵淑君见其攻来,铁鞭舞得更是繁密,整个人如同被黑色荆棘包裹的圆球。 她还谨记闵威远的叮嘱,画师的攻击威力不可小觑,但有后劲不足与身娇体弱的缺点。由是她打算先防住杜谦的攻击,之后待对方气弱便是她反攻之时。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对方竟然不在远处释放画轴,反而来到近前与自己肉搏。 “画师不都是在擅长远攻的吗?这个肚脐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杜谦左攻右突,却无从下口,对方防御的同时,荆棘中还不时探出鞭梢,寻机抽打自己。他甚至还被抽中了两鞭,痛的哇哇直叫。 现在才知道周通与闵淑君对攻时为何踌躇不前,那鞭子也不知是如何炼制的,抽在人身上分外的痛。 亏得他是妖蛮之体,否则现下已经受伤。 杜谦别无他法,遥控【若风刃】从旁偷袭,以期能破掉闵淑君的防御。 【若风刃】缥缈无形,进攻时无声无息。 可惜闵淑君四面八方守得水泄不通,刀刃斩在铁鞭的外圈,便被快速滑动的铁鞭抽散。 虽然未破开防御,但铁鞭舞动的速度似乎也迟滞了几分。 三品画轴可以秒杀三品武人,威力自然不弱,但想一击突破四品武人的防御,实在有些难。 见杜谦束手无策,闵淑君开口嘲弄道:“你曾经用画轴偷袭我,真以为我没防备吗?” “嘿,我看你能把这大黑鞭子甩到几时,等你累了便是爷爷鞭策你的时候。” 杜谦嘴上没闲着,【雷鸣神引】也运转到极致,体内元力生生不息,偶尔扔出一张画轴,寻机攻击。 两人之间偶尔亮起一道黄光,偶尔响起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你来我往,战况一时焦灼不下。 孟垂天见闵家的人已经行动,俯视着江诗雨道:“我便来领教下侄女的高招吧。” 言罢,孟垂天自树梢上急冲而下,带得身后的树叶簌簌飘落,待接近江诗雨时,居高临下向其打出一拳。 那一拳速度不甚快,旁观的铁灵山众人皆可看得清楚,但繁复的拳意给人感觉却是避无可避,防无可防,若是换做自己在江诗雨的位置上,大概只能眼睁睁被那一拳打爆。 江诗雨神色凝重几分,青吟斜举,向迎面而来的拳头点出。 一道青色剑芒闪过,剑尖与拳头碰撞到一起。 “叮。” 金铁交鸣脆响。 若是寻常拳头与宝剑对撞,必然要被刺个血窟窿出来,但这两物相碰反而是剑身被压得有些弯曲。 江诗雨撤回青吟,身姿轻盈地原地转了一圈,回身再次刺出数剑,剑光比之前更亮几分。 孟垂天不敢硬接这几剑,终是收回拳头,在半空中腾身而退,选择暂避锋芒。 江诗雨长出一气,双脚缓缓离地悬空一尺有余,她周身元力鼓动,袖袍飞舞,随后撒开青吟,双臂虚抱,青吟也停在其面前悬空微颤。 “哈,不愧是归元宗代宗主,如此年纪竟然摸到了腾云门槛,不过你之前受了伤,便真到了腾云境又能奈我何?” 江诗雨眼神清冷无匹,檀口轻启:“归元十八式第一式,归墟!” 随着话音落下,青吟闪烁出璀璨的光辉,一股磅礴的气势自剑身涌出。 剑身渐渐由青色化为银色,缓缓调转方向,剑尖直指孟垂天。 孟垂天敏感的神经一绷,一阵危机感袭来。 江诗雨此时的气质无限接近腾云境,这一剑若是击实了,怕是他也会身受重伤。 “这小贱人终于要用看家绝学了吗?” 孟垂天不再细想,他双臂轻托,似要抬起整个大地,随即双掌在胸前一合,攒气凝力。 双掌分离时,一团刺目的光球在掌中形成,孟垂天虚持光球,露出残忍的笑容,双臂向前猛地一推,元力球向江诗雨急速掠去。 江诗雨也剑指挥舞,青吟化作一道白芒,向元力球电射而去。 “轰!” 青吟与元力球互撞之下炸出惊天爆鸣。 一股元力风暴向四周倾泻,刺目的白光自风暴中心闪出,周围数十丈方圆的树木芥草化为齑粉。 杜谦与在不远处的闵淑君被气浪吹得不知飞向了哪里。 闵威远则双臂交叉护住头面,蹬蹬蹬地后退,直到单腿狠狠地向后一跺,将脚深扎在土中才稳。 而周通则抱头撅着屁股趴在不远处,直到周围狂暴的气息恢复平稳,这才抬头四下扫了几眼。 只见周围地面被狂暴的元力刮得光秃秃的,好不荒凉。 他有心就此跑了,但又一根筋的怕那颗迟早丸没解药,若是真的全身流脓而死,还不如再拼一把。 周通扭身看着当初押送自己的闵威远,“要不是当初你们抓了我,我怎么会中那个小人的毒丸?” 想罢,又低吼着冲向闵威远。 远处的一颗树杈上,杜谦晃荡着挂在上面,随后又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哎呦!” 方才的一股大风吹得他七荤八素,幸亏他皮糙肉厚,未受什么大伤,只是身上的衣服被刮得有些破烂不堪。 闵淑君也颇显狼狈,一头如云秀发乱糟糟地垂着,手中的铁鞭也不知被吹到哪了。 远处观战的铁灵山目瞪口呆,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腾云真君战斗时的威力。 以往宗门长老演武多是一些提气震衣的表演或切磋,哪有第一招便是施展绝学的生死斗。 爆炸中心,江诗雨嘴角已经渗血,曾爆发出银色闪光的青吟剑已经恢复了本色。 适才的对轰,让她的伤更重了,甚至牵动了肺腑。 但若是近处观察,能看见她嘴角隐隐带笑。 江诗雨与闵正大战,本就在腾云边缘的修为更精进了一分,与闵正大战后她距离腾云境大概是一块砖头的厚度,如今仅剩一张窗户纸的距离了。 但这一丝距离,大部分人却一生都无法突破,除非经历生死之战,或是以神丹灵药刺激。 江诗雨战意熊熊,如一团被浇了油的猛火。她余光看了杜谦一眼,见其并无大碍,心中唯一的后顾也便放下。

第九十四章 大家一起发威 孟垂天在三丈外,神情稍显萎靡地看着江诗雨。 “江诗雨你果然是天之骄子,待你到老夫这个岁数,便是修到至强之境,也丝毫不让人意外。” 孟垂天之前只是想捉走妖蛮,顺便教训一下江诗雨,但他现在已经改主意了。 江诗雨天纵奇才,要不了多久便会晋升为腾云境。 若是嫁入云道宗,乌取如何能治得了她? 她以后晋升为八品窥天镜,与宗主同品级时,岂不是更加难驯? 要知道云道宗娶江诗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吞并归元宗,若江诗雨修为太高,将来可就不知道是谁吞并谁了。 “现在最稳妥的是将其重伤,伤其根基,令其终生无望高阶,若是境界也跌落,那便更好了。” 想好了行止,孟垂天一改轻松之态。 他双手握拳,忽地向天一顶,衣袍鼓动间整个人的气息也逐渐攀升。 待气势调整至顶点,孟垂天张口大喝一声,双足一蹬,身形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江诗雨在对方调整气息时也在酝酿着,她要激发出平生最强的力量,以迎接打算出全力的腾云真君。 只见她朱唇微张,口中低声喃呢:“归元十八式第六式,无尽!” 归元十八式乃【归元诀】中最强攻伐之术,只有历任宗主才能修习此绝学。 之前声称丢失的【归元诀】只是一篇残缺的复制品,真正的神功自然由历任宗主随身携带。 老宗主何隐山去丹冥谷助拳,预感此行有危险,便将【归元诀】交予自己最信任的弟子江诗雨,因此先前江诗雨才对宗门秘典的丢失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归元十八式第六式,无尽。是江诗雨目前能施展的最强杀招。 此招初时威力一般,但随着施展,一招比一招威力大。 假若施展者的元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则此招无穷无尽,直到敌方彻底形神俱灭。 随着孟垂天身影消失,江诗雨偏转身形,手中青吟陡然一亮,向斜后方刺出一剑。 剑尖所指之处,一个残影消失。 江诗雨撩剑向头顶划去,第二剑,青绿色的剑身变成了墨绿色,剑光更亮一分。 孟垂天围绕着江诗雨不停打出一拳,踢出一脚,而江诗雨也巧妙地截断对方的攻击。 第三剑、第四剑…… 随着两人动作越来越快,已经看不到人影,只能听见两人出招时嘶嘶的破空之声,和偶尔亮起的剑光。 杜谦见师姐未落下风,便将注意力转移至闵淑君那边。 “嘿,她的虐凌之鞭没了,该我展示真正的实力了。” 杜谦信心大涨,一个箭步便向闵淑君冲去,前冲过程中,手上顺便甩出一张画轴。 闵淑君想到杜谦是画师,一张画轴应该对自己威胁不大,而且对方应该不善近战,便也抽出短匕,迎了上去。 正前冲之时,耳边破空声响起,随后便觉后脖颈一痛。 由于没了护身的铁鞭,如幽灵般突然出现的【若风刃】,直接斩在她后脖颈之上。 虽然三品画轴不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危险,但脖颈也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之前他已经用过好几张画轴,应该无力再用了,若是再来几记,也会对我造成威胁,近身缠斗,我定能送这贼子归西。” 闵淑君恨恨地咬牙,势要将对面那个手段肮脏的小子弄死。 忽地,杜谦复又掏出十数张画轴,向天空洒了出去。 随后十数道光芒同时闪亮,一时间黄光璀璨,闪的闵淑君有些睁不开眼。 闵淑君顿时止住前进脚步,惊得张口结舌。 她从未见过能同时使用如此多画轴的画师,十多幅三品画轴同时激活,若是一起打在自己身上,那后果…… 一旁观战的铁灵山传出一片哗然之声。 “师兄你有熟识的画师,可曾听说过有人能同时激活十几张画轴的?”许倾虹捂着小嘴,瞪着眼睛问道。 刘玉达摇头感叹:“别说十几张,便是三、四张都闻所未闻,能娶得江诗雨青睐,果然非同凡人呐。” 铁灵山已经知道了江诗雨身份,自然知晓对方还未嫁人。但一路上江诗雨与杜谦表现出的关系极为亲密,两人至少也是互相喜欢的。 许倾红想到一路上对杜谦的蔑视,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师兄你说,他们两方谁输谁赢?” “杜奇衍的画轴运用虽然出人意料,但闵淑君实打实的四品修为,他们胜负一时难料。至于狗妖那边……” 刘玉达扭头看向一侧,闵威远与周通打斗的战圈轰轰作响,声势最为宏大,只是如今狗妖只有招架之力,颓势尽显。 “狗妖只是五品真妖,败亡是早晚的事。此战胜负的关键还是得看江诗雨与腾云真君较量的结果。” 他并未过早下结论。 杜谦已经给人意外了,成名已久的江诗雨必然也有独到之处。 况且江诗雨已经半只脚踏入腾云境,现下真的胜负难料。 “不过最让人震惊的还是杜奇衍呐。” 随着刘玉达的话音,众人又看向杜谦的方向。 只见吓坏了的闵淑君提气紧守,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等待着杜谦狂风暴雨的画轴袭击。 但对方似乎不想将画轴一口气用完,竟然拿着扇子与自己近身对攻。 她只好慌乱招架,现在不止要与杜谦缠斗,还要时刻提防不知哪冒出来的刀刃。 闵淑君越战越心惊,招式也越来越凌乱,败落只是时间问题。 “发现没有,杜奇衍现在用的画轴都是同一种攻击效果,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多画轴。” “他师从青州画院魏景,自然是其师尊帮忙炼制。” “唉,我要是有这么多画轴就好了。” “嘿,你又不是画师,两卷画轴就能将你抽成人干,要来何用?” “咱们武人更需要的是高品保命画轴。” 铁灵山一伙人正讨论之际,周通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嚎叫。 转头望去,只见一条黑色身影抛出一条弧线,重重摔在地上,赫然是沙皮狗周通。 周通双目紧闭,蜷缩着躺在地上,狗嘴大张,猩红的舌头无力地垂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那边分出胜负了!” 此刻,闵淑君也胸口也中了杜谦一扇,后背同时被一道光刃击中。 本就是强弩之末,在杜谦的前后夹击之下,闵淑君再也经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第九十五章 偷袭 闵威远早就注意到了侄女已陷入劣势,待解决了狗妖发现侄女竟然被杜谦伤了。 他赶忙向侄女冲去,见其无大碍便安慰道:“侄女你先退下,看我来解决这个贼小子!” 闵淑君捂着胸口,心中愤恨难平。 一直以来,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且生来貌美,修为也是同辈中最高。 不知多少男子为其倾心,她更是因诱惑了陆非名而沾沾自喜。 哪里想到今日遇上了杜谦这个怪胎,对自己这样的美人,竟然出手便毫不留情。 本来是个画师,却丝毫不怕近战,身上散发的也是三品武人气息。 可说是武人,使用画轴却如喝水一般轻松,还同时能喝十几口水,不知道水要一口一口地喝吗? 自己是四品真元境,竟然解决不了这个三品的恶贼,反而被其所伤。 这令她的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气恼。 “我不信自己是全无作用之人,哪怕伤他们一人也好。” 退出战圈,闵淑君有意向陆小雪与陆非名方向靠近,同时手中握着匕首,将自身的全部元力都灌注其中。 杜谦与闵威远遥遥对立,他将全部心神置于闵威远,而陆非名与小雪也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之上。 四品真元境,可元力御物。 闵淑君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之时,骤然向陆非名射出手中短匕。 但她现下受伤不浅,心神不稳,射出去的匕首稍微偏移,竟奔着小雪而去。 一道幽光袭来,小雪全无反应。 陆非名虽然看到了飞来的匕首,却因为受伤太重,连抬胳膊都吃力,更别说出手击飞匕首。 眼见匕首奔着小雪飞去,陆非名骤然激活妖蛮之体,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身挡在小雪身前。 “啊!” “呃……” 匕首不偏不倚,正中陆非名心脏。 陆非名仰倒在地,鲜血逐渐洇湿了衣裳。 “哥哥!” 小雪悲痛惊呼,她跪地紧握陆非名的手,盯着哥哥心脏上插着的匕首,想拔却不敢拔,急的泪如雨下。 “雪……哥哥……咳咳……怕是陪不了你了……” 陆非名脸色煞白,嘴角溢血,若非妖蛮之体,怕是现在便一命呜呼了。 他此刻关爱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妹妹,此刻他的心中没了仇恨、痛苦、懊恼,只剩对自己妹妹的担心。 担心她颠沛流离,担心她被人欺负,被人骗,担心她成为权贵们的玩物。 杜谦愤懑地盯着对面的闵威远,也不管两人正在对峙,扭头向陆非名奔去。 闵威远并没有出手阻拦,杜谦战斗时的表现显然是画院的核心弟子。 虽已打算投靠云道宗,但他只是答应孟垂天将对方擒下,若真将杜谦杀死,怕是云道宗也保不住他们闵家。 而闵淑君也脚步虚弱地挪到极远处,目光阴狠地盯着陆非名等人,“早知如此,不如直接将你杀了,大伯也不会死。” 天玄宫悬赏要的是活着的妖蛮,死的奖赏便少了很多,为一具尸体,闵家可下不了这么大的血本。 因此闵家虽然抓了陆非名,却一直未将其直接杀了,反而费心押送。 杜谦快步来到陆非名身侧,蹲身关切道:“老弟你怎么样。” 虽然有此一问,但看见陆非名心口上的匕首,加上对方的气息,便知恐怕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 杜谦暗叹一声,取出一粒疗伤的丹药,放到陆非名嘴边。 陆非名双眼无力地睁着,丹药送至嘴边,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了,只见他嘴唇张开一条极小的缝隙,断断续续地道: “……我已经……活不了了……咳咳……老弟,有一个请求……” “老弟你说。”杜谦将手按在陆非名腹部,以元力为其续气。 “希望……你以后……善待……” 话未说完,陆非名微睁的眼便逐渐换撒,再无出气。 “哥哥!” 小雪扑在陆非名身上失声痛哭,眼泪如汹涌的洪水,奔流而下。 杜谦抚上陆非名的脸,将其双眼阖上,“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待小雪。” 他握紧拳头猛地起,望向躲在远处的闵淑君。 “我要你死!” 杜谦大喝一声,双脚一蹬,向闵淑君冲去。 正前冲中,侧面一个人影兀地闪现而出,那人一拳挥出,向杜谦侧腰砸来。 这一拳虎虎生风,有力贯恒岳之威,而且速度极快,竟然无法避开。 情急之下,杜谦只能将肩膀下压,用臂膀硬抗一击。 “嘭。” 他整个人被远远的击飞出去,又在地面滑行数丈才停下。 闵威远盯着倒地不起的杜谦,吹了一下拳头,不屑道:“小小三品,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躺在地上的杜谦双目圆睁,肩膀骨痛欲裂,豆大的汗珠浮在额头上,将刘海打湿。 方才的一拳不仅伤了臂膀,狂暴的元力还传入胸腔,震得他胸肺一阵颤动,犹如火燎。 他强咽下喉头中的血,艰难地取出丹药送入口中,一阵清凉之感传来,杜谦才缓过一口气。 郑亦芝的丹药疗效极好,加上自己的妖蛮之体,若换是寻常三品武人,现下已然重伤。 稍倾,杜谦单手撑着地,颤抖着艰难起身。 他的一只胳膊无力地垂着,上身衣服破烂不堪,尤其臂膀处的衣服早已碎烂,露出青黑色的皮肉。 六品揍三品,如泰森打泰迪。 “之前看着周通与他对轰,也未觉得有多厉害,原来是我小看了六品武人。” 杜谦心中苦笑,即便自己化身妖蛮,怕是连周通都打不过,自己如何能战? “杜奇衍,束手就擒吧,垂天真君大人有大量,不会难为你的。” “呵,tiu~闵淑君偷袭杀我兄弟,你让我束手就擒?” “陆非名身为妖蛮,人人得而诛之,我侄女杀了他,乃正道应做之事,你口口声声说兄弟,还不是为了骗他去天玄宫领奖励?” 杜谦一直与对方废话,便是想趁机疗伤,现在胳膊没有方才那么痛了,内伤也有好转,若化身妖蛮,这些伤势应该能好个七七八八。 “师姐正修理孟老贼,周通也翘了尾巴,这个闵威远只能我来挡着了。” 他正打算放手一搏,化身妖蛮之时,远处传来一轮极亮的光辉。

第九十六章 腾云真君 众人扭头看过去,那迸发出灿烂的亮光堪比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亮光中一个飘飘若仙的人影悬浮在半空,方圆数十里的元力如浪潮向其涌动。 半空中似乎漏了一个洞,周遭元力连绵不绝地被吸入洞中,带动着附近的草木、人的衣衫,呼啦啦地声声作响。 杜谦甚至感觉自己体内的三个元力气旋都要破体而出。 “师姐这是……” “江诗雨要晋升腾云境了……又一位真君……”闵威远眯着眼,口中喃喃道。 二十几岁的腾云境。 整个浩澜大陆有记载以来,也是屈指可数。 他心中羡慕至极。 一至六品,不过是寻常修士,如他至六品神御,也是被人以道友相称,寿元即便有所增长,也不过两百年而已。 而七品腾云真君,寿元则可达五百年,至于八品尊者,听说可以活千年有余。 六品神御想要晋升为腾云真君,机缘、天赋、生死历练、闭关苦修等等先决条件缺一不可。 闵威远要想越过那条天堑,若没有天玄宫的帮助,几乎不可能。 因而闵家才花大力气抓捕陆非名,他与闵正若是成就真君,便有底气开宗立派,成为真正的修真大势力。 可惜陆非名已死,奖励也泡了汤,闵家甚至还有灭族的危机。 他只能祈求江诗雨刚刚晋升,孟垂天能压得住对方。 江诗雨正在吸收元力晋升之时,远处悬在半空的孟垂天突然向江诗雨发出数颗元力弹。 几颗元力弹急速飞入亮光中心,随后似乎被周围的元力同化了一般,变得不具有攻击性,竟然被江诗雨吸收了去。 孟垂天恼怒无比,这岂不是给敌人送养料? 他不敢再有动作,只能拉着一张驴脸,在半空中枯等。 孟垂天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他越发觉得对方是想通过生死之战,激发自身潜力,一举跨过腾云境的门槛。 江诗雨的确如他所想,最开始与闵正一战便想借此晋升。 但她实力远超寻常六品,闵正无法激发她的潜力,怕是只有腾云真君才能给自己真正的生死搏杀机会。 恰巧此时孟垂天这个老不要脸的送上门来。 场中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等待着又一位真君诞生。 元力之潮持续了大致一炷香的时间,明亮的光辉渐渐收缩至江诗雨体表。 众人只见一个通体发光的金人浮在空中,似乎一股无可匹敌的气息在其体内孕育,即将破茧而出。 “开!” 江诗雨娇喝一声。 金光如蛋壳般尽数碎裂,庞大的却带着清凉之感的元力随即喷薄而出,而后又收敛入江诗雨体内。 七品腾云真君,成。 腾云真君的气息感受各有不同。 孟垂天给人的是江河激流滔滔之感,而江诗雨却是秋夜细雨之冰凉。 孟垂天冷眼盯着江诗雨,他在思考,现在是不是要趁着江诗雨境界未稳,将其直接弄死。 归元宗的天骄已经不再适合联姻,除非坏了她道行。 “我全力出手自然能胜她,至于她是重伤毁了根基,还是就此身死,便全看她运气了。” 想到此,孟垂天双拳猛地对撞于胸前,随即缓缓分开,直到双臂平伸至两侧,整个人如同一个“大”字。 江诗雨觉察到对方逐渐提升的气势,她持剑轻舞,每挥动一次青吟,剑身的颜色便深一些,随着一次次的挥动,剑身逐渐由青转蓝,后又变得深紫。 “哈哈,又是这一招,贤侄女若是没有其他招式,那可胜不了我。” 他口中说的轻松,但心下也谨慎起来,适才与其对拼时此技一招强过一招,现在对方已经成就真君,此技威力怕是会更加强横。 孟垂天打算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将这个未来的大威胁除去。 他眼睛一瞪,随即全身爆发出淡淡的蓝光,整个人如同被蓝色的火焰包裹一般。 见江诗雨气势越来越盛,孟垂天骤然化作一道长虹向,拖着蓝色烈焰,向江诗雨激射出去。 数百丈的距离,眨眼便至,孟垂天竖掌如刀,向握剑的的手腕狠劈下去。 江诗雨撤剑翻转手腕上撩,想要顺势斩断对方手腕,随着她的动作,手中的利剑颜色变得更深了。 “哈!” 孟垂天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手刀上的蓝焰忽地一止,竟硬化不动,如生着倒刺的同铠甲一般包裹住整个胳膊,厚达寸许。 “叮……” 青吟斩在胳膊上,仅在蓝焰铠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江诗雨身形暴退,驱剑又舞了几式,青吟剑的颜色也由深紫色向黑色转变。 孟垂天不屑一笑,全身一震,蓝焰铠甲逐渐由臂膀扩散至胸腹、腿脚,甚至门面也覆盖上了火焰铠甲。 当全身火焰硬化后,他整个身形也膨胀了一分,尖锐鳞甲覆身,仅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如同一只全身长满倒刺的怪物。 “炎神铠,杀!” 孟垂天大吼一声,气息锁定江诗雨,如同一支人形狼牙棒,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撞去。 此时,青吟经过几式舞动,已经变成黑灰色,江诗雨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如同挥舞一把大刀,迎着孟垂天撞来的头面,狠劈了下去。 “乒!吱……” 剧烈的兵器撞击声与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江诗雨力劈华山的一剑被孟垂天的双臂架住。 孟垂天感觉到对方的攻击比之前更强横了,虽然隔着炎神铠,但青吟冰冷的余锋已经能透入铠甲,如寒刀一般切削着皮肉。 他凝神一看,灰黑色的青吟竟然能斩入炎神铠半寸有余。 “不能再拖!若是再让她舞下去,怕是我这炎神铠也撑不住。” 孟垂天翻手紧紧抓住青吟剑锋,曲起满是倒刺的腿一蹬,向江诗雨的小腹踢去。 江诗雨不敢撒开剑柄,只能以一字马的姿势高高跃起,躲过对方的攻击,同时扭动手腕,想要迫使对方撒开双手。 剑身的颜色更深了一分。 青吟不愧为归元宗历任宗主神兵,如同刀削木头,硬是将孟垂天手上的护甲绞得层层碎裂。 炎神铠手上的护甲较身上要轻薄,若是再不放手,手指头怕是要被绞烂掉。 孟垂天临撤手之际,单手握住剑锋,猛地向后一拉,带得江诗雨向自己怀中扑来。 他同时伸出左掌,向江诗雨的小腹按去。 江诗雨被对方一带,身体顿时前倾,她不再拧动剑柄,反而借着孟垂天的力道,顺势向对方猛地一刺。 “嘭、呲。” 两人一触既分,同时飞速后退。

第九十七章 胜负 烈日当空,众人全部屏住呼吸看着半空中的二人。 此刻江诗雨的娇颜毫无血色,小腹受对方一击,下丹田差点被打散,没有当场身死,已是她根基稳固的功劳。 也幸好她及时抽取部分元力稳住伤势,现下虽无性命之忧,但也伤得不轻,若是此遭能胜,怕是要将养好长一阵。 只见她喉头一阵涌动,终是没有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将月白色内衫印上星星血点。 “师姐!” 杜谦急的原地乱转,他想上去帮忙,但师姐凌空而立,以他的实力又做不得什么。 转头看向孟垂天,只见其脸色铁青,眉毛、胡子上隐有冰霜凝结。他正捂着左肩运力,似乎正在抗衡着什么。 青吟刺穿炎神铠,贯穿了孟垂天肩头,其上独特的寒冰元力也沿着伤口进入他的身体肆虐。 现在他整个左半身冰冷异常,气血运行也有阻塞之感,他正驱动体内的元力试图驱散这股冰冷。 不消一会,孟垂天便将寒冰元力驱散大半,炎神铠被洞穿的裂口也已经愈合。 “竟然能突破我的炎神铠,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他抬头阴狠地注视江诗雨,双拳紧握,准备蓄力一击。 江诗雨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神情凝重无比,她境界未稳,之前便受过伤,新伤引发旧伤,如今的状态怕是要差孟垂天数筹。 长出一口气,江诗雨一抖已经变成青黑色的青吟,随着清利的剑鸣声,青黑色的利剑又黑了一分,变得漆黑如墨。 “归元十八式第七式,止境!” 随着话音落下,青吟气势陡然大涨,黑黝黝的剑身骤然散出尺长的黑芒。 此时青吟似乎夺去了太阳的光辉,连天色都渐渐暗淡了下来,这方世界,仿佛青吟便是主宰万物的君王。 江诗雨艰难的挺起青吟,仿佛手中的利剑重于万钧,她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终于咬牙将青吟指向孟垂天。 归元十八式第七式,止境。 即便江诗雨晋升腾云境也只能勉强施展,更别说此刻她还重伤在身。 但她唯有一拼。 下方的众人仰头望着空中,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这将是决定胜负的一击。”刘玉达呐呐而言道。 “师兄你看谁会胜出?” 刘玉达摇头感叹道:“江诗雨晋升真君,而垂天真君已跨入腾云境多年,虽然江诗雨破了对方的防御,但她伤得比对方重,取胜怕是很难。” 江诗雨将能调动的所有元力灌注于青吟中,剑指孟垂天,随即化作一道青虹呼啸掠去。 孟垂天大吼一声,将元力汇聚至右拳,飞身迎向江诗雨,他也决定一击定胜负, 两人速度极快,气息也锁定对方,剑,避无可避,拳,让无可让,只能硬拚。 炮拳直砸青吟剑尖。 “轰!” 恐怖的爆鸣夹杂着四溢的狂暴元力飞散。 以两人为中心,气浪席卷,飞沙走石,遮住了人眼。 待烟尘稍淡,众人便见两位腾云真君正在半空中对峙,僵持不下。 拳头对利刃,本不占优势,但孟垂天将全身的炎神铠都堆积至右拳之上,其上的护甲足有半尺厚,也较全身铠更为紧密,颜色也变为幽幽的深蓝色。 黑色的青吟突入深蓝色铠甲,却止于三寸。 铠甲包裹住利刃,轻易脱不开,也无法脱开,两人正在全力对峙,退却之人便要迎接对方的夺命一击。 才几个呼吸,却似数个时辰之久。 江诗雨毕竟新晋腾云,且受伤颇重,已渐渐出现颓势。她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手腕连着剑身也在轻轻颤抖。 杜谦见状心急如焚,想要帮忙,也只有【若风刃】能攻击到孟垂天,他也不去想是否有作用,招出十道【若风刃】,跑到孟垂天下方,遥遥向其点去。 【若风刃】静寂无声,向孟垂天没有炎神铠保护的背后袭来。 孟垂天已经感觉到对方是强弩之末,正欲出尽全力碾压过去,突然感觉背后一震,一道透明刀刃正中自己后心窝,随后是接连九道依次命中同一位置。 按理说三品画轴打到腾云真君身上应该如挠痒痒一般。 但孟垂天背后无甲,他又将全部精气神都专注于对峙上,后背的防御也不过是五品武人的层次。 【若风刃】虽然伤不到他,却也带来一阵疼痛,让其分神它顾。 孟垂天余光一扫,便看见杜谦在不远处地上,正跳着脚高声喝骂: “呔!你个老匹夫,以大欺小好不知羞,他娘没教育你尊老爱幼吗?你这么没家教,大概你老母也是窑子里的姐儿吧?你那一千三百二十五个爹怎么也不管管?就你这个*样的,也不撒泼尿照照……” 杜谦乌七八糟的一顿痛骂,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恶心喊什么。 半空中的孟垂天虽然知道对方是有意要激怒自己,但也气得面皮直抖。 自他成就五品后,便未在听过这些市井俚语,更别说如此辱骂自己的。 大家都是高阶修士了,便是敌人,也是要互相留些薄面的。 可这个画院的小子,最该是文人雅士,怎么比街边的泼皮狗才还要粗俗?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啊! 在场的人将那些恶毒、粗俗的辱骂听得一清二楚,有的听到有趣的地方,还忍不住抿嘴忍笑。 孟垂天脸色由红转青,有由青转黑,他终于忍受不住,扭头下望怒吼道: “小杂碎,老夫必将你挫骨扬灰!” 江诗雨见其竟分神说话,内含的一口元力已经泄出,便抓住机会,手中青吟猛地向前一送。 众人眼见孟垂天拳头上的铠甲寸寸碎裂,随后手掌被贯穿,接着青吟又贯入孟垂天的咽喉。 “咕……呃……” 虽然咽喉被刺穿,七品腾云境却不会就此而亡,甚至还可能有余力反扑。 江诗雨将用来压制伤势的元力的调入青吟,本已暗淡的黑芒乍然大盛。 顺手拧动剑身,横剑一扫,未等看清结果,江诗雨便又喷出一大口血,自半空中坠落下来。 杜谦见状大惊失色,赶忙高高跃起接住师姐,将其横抱落下。 怀中的师姐早已昏迷,已经染成了深红色的胸襟微微地起伏着。 “还好人还未死。” 他心痛地看着师姐如纸一般惨白的绝美容颜,随后抬头望向那个令师姐受伤的罪魁祸首,若是孟垂天还活着,那今日便是他们的忌日了。

第九十八章 真君陨落 天空中,孟垂天的脖子被青吟削断了大半,一颗头连着些许皮肉,斜着挂在肩头,脖子断面处血柱冲天,鲜血如喷泉般洒落,淋得那个诡异的无头人似血洗一般。 腾云境不愧是超脱凡人的真君,明明脖子的脊椎骨已经断了,受如此重伤竟然还未死。 那个血洗的身影自半空中踉跄着跌落,一着地,便连滚带爬的坐在地上。 由于头颅是倒挂着的,一时间分不清上下左右,孟垂天胡抓乱摸好半天才抓住自己的脑袋。 他双手扶正自己的头,硬是把头安回到脖颈上,断口处的血还泊泊地向外流,他便用手死死地捂住,可捂住那块却松了这块,急得他不停地用手捧起流出的血,向自己的口中倾倒。 孟垂天已经虚弱至极,现在的挣扎仅仅是生命的一点余晖罢了,此时若是有如郑亦芝一般的神医在侧,或许能保住一命。 他正接着血,突然一道透明刀刃袭来,切断了他捂着伤口的手指,斩断了脖子与脑袋连接的一点皮肉。 “咕噜噜……” 一颗血呼啦的头颅滚在翠绿的草地上,那颗头尤怒睁着双眼,张口悲呼道:“杜奇衍!杜奇衍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畜生……” 呼声随风远播,随后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云道宗大长老,青州巨擘孟垂天真君,就此身死。 “垂天真君竟然被杜奇衍杀了?” 闵威远愣愣地盯着孟垂天的无头尸,杜谦刚才释放画轴偷袭,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直躲在远处的闵淑君也惊得张口结舌。 铁灵山人群中传来嗡嗡的躁动。 “哇,那个小子竟然得手了。” “杜奇衍竟然能杀死腾云真君?” 许倾虹尚自不信,翻遍整个浩澜大陆的历史,也不可能有越四个品级战而胜之的案例。 “真君是被江诗雨所伤,无力反抗,杜奇衍不过是顺手摘了桃子,不过他的画轴运用堪称出神入化,而且还有武人的近战武勇,我们的确小瞧了他。” 刘玉达为门中弟子分析着,他又望向闵威远接着道: “不过他再怎么出色,今日也要殒命于此,江诗雨已经昏迷,闵威远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极好的机会。” 许倾虹看了看下方局势,五品狗妖不知生死,江诗雨昏迷,闵淑君衰弱至极,现在还有余力再战的只有杜谦与闵威远。 “除了师兄,闵威远便是是场中第一高手,你觉得我们应该帮谁?” 刘玉达轻声一笑,“我们出手自然可以左右局势,但妖蛮已死,出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是他们青州修真界的恩怨,与我铁灵山无半点干系。” “唉啊,杜奇衍那还有咱们写得欠条呢,要不咱们帮闵家吧。” “哈哈,杜奇衍再出意外,也不可能胜过实打实的六品,方才他可是一击便被闵威远打退,杜奇衍身死,欠条自然也无关紧要了。 再说,师妹安知这附近没有其他人躲在暗处?若我们出手的消息泄露出去,咱们与归元宗及画院必然会结下生死之仇。” 其实刘玉达对江诗雨的青吟剑很感兴趣,要知道铁灵山便是炼器的宗门,任谁见到绝世神兵都难免心痒。 不过青吟一看便知是归元宗至宝,若是贸然抢夺,归元宗必然与他们铁灵山开战,画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归元宗毕竟是曾经的四大圣门之一,贸然抢夺可能会引发整个云州与青州的修真界大战。 想到此,刘玉达高声喝道:“众弟子听令,我铁灵山两不相帮,仅观摩战局,以增眼界。” 铁灵山众人轰然唱喏,声传四方。 闵威远正踌躇着是否弄死杜谦与江诗雨一行,他只是琢磨不明白铁灵山的态度。 但听到铁灵山一方的呼喝,终于心中大定,决定出手。甚至听铁灵山话外之音还有让他放手施为的意思。 “嘿嘿,小子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啊,若是让你们活着回去,我闵家必然会有灭门之祸,今日你们就留在这儿吧。” 闵威远直了身体,遥遥锁定了杜谦。 远处一颗巨树下的阴影里,文争屏息观看战局。 他一路跟随杜谦几人,经过数次大战,依旧未找到偷袭杜谦的绝佳机会。 小叶村长老曾说过,若再失手,便不用回去了,因而他一直隐忍,还未出手。 “若是闵家之人可以杀了杜谦也省的我出手了,不过大师姐怎么办?” 他一直恋着江诗雨,即便闵家人杀了杜谦还要再杀师姐,以他隐匿声息的能力,应该可以救下江诗雨。 届时杜谦已死,而他对江诗雨有救命之恩…… “说不定大师姐会对我由感激转变成爱慕呢,假若她敢对我无意,那我便废了她的修为,将其圈养一辈子,总之师姐以后是我的了,哈哈……” 想到师姐甜美的容颜,幻想着师姐在床上的万种风情,铁面具下的脸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文争咽下口水,再次隐入黑暗中,等待着杜谦身死的一刻。 杜谦刚杀了孟垂天,便感觉到闵威远的杀意,他几个窜步来到来到小雪身旁,将师姐平放下来。 “姐姐,怎么了?她是不是……” 小雪心中悲愤,之前收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刚刚死了哥哥,看大姐姐血红的衣襟,怕是也难活命了。 “师姐受伤过重,我只能压制住她的伤势。”杜谦摇头感叹,取出一粒丹药,勉强送入师姐口中,“若是一会儿我有战败的迹象,小雪你不要管我们,你要赶紧逃走,逃得越远越好,等你修炼有成再给我们报仇。” 说完,顺了顺小雪头顶的秀发,又将她搂入怀中,如同告别一般。 稍倾,杜谦放开小雪,起身向闵威远踱步而去。 陆小雪含着热泪注视着杜谦萧瑟的背影,口中小声念叨着:“呜呜呜……大哥哥,大哥哥……” 闵威远见杜谦竟然奔自己而来,意外地咧嘴一笑:“我以为你会逃呢?没想到你也算有些血性。” “你是六品神御境,我能逃到哪去。”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把你最强的招式使出来吧,省得去阎王爷那报道时后悔。” “出手前能否与前辈打个商量?你让我们离去,我保证画院与归元宗绝不追究今日之事。” 闵威远舔舔嘴唇,不屑一笑,“你当我三岁孩子吗?” “呵,是小子孟浪了。那请前辈看我画院的最新绝学吧。” 杜谦说完,掏出一卷【若风刃】向天空一抛,黄光一闪。 他同时观想起自己身死,师姐与小雪也惨遭毒手的后果,一股悲凉与遗憾充斥心头,再引气血入灵台。 顿时杜谦的双眼慢慢变成血红色,身上逐渐爬满奥秘黑纹,一股荒蛮凶悍的气息透体而出。 乌发飘飞,黑目红瞳,妖蛮化身。

第九十九章 势均力敌 闵威远眼睛微眯,杜谦此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弱于五品开山境,他从未听说画轴有提升实力的作用。 “画轴不都是攻击防御类的技能吗?莫非他也是妖蛮?不对……” 方才亮起的黄光可是他亲眼所见,而且对方身上并未有特别的气味传出,他只能当做这是画院轻易不展露的绝密画轴。 “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能让杜奇衍的实力增长到如此程度。” “他身上的黑线是什么?好怪异啊。” “他的气势不一样了,感觉怎么有点像妖族?” “画院果然神奇,弄得我都想去画院了。” “杜奇衍,你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没露出来。”许倾虹小声喃喃道。 这杜奇衍每每都能给人以惊讶之感。 一开始以为他是个藏在女人裙子下面的胆小鬼,之后才知对方是画院的。 而后杜奇衍又连续抛出十张画轴御敌,甚至还能压着四品的闵淑君缠斗,才开始令她心中印象大为改观。 刚刚结果了七品大佬,现在又抛出一卷神秘画轴,实力硬生生从三品,暴涨至五品开山境。 许倾虹甚至想着若是自己与杜奇衍为敌,能否胜过对方。 杜谦扔出的画轴其实是【若风刃】,全是为了迷惑众人,让人以为这是画院的新技能,省的往妖蛮身上去想,毕竟他自身的实力变化太过惊人。 “魏景的徒弟,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你凭这个便想赢我?” 能压着五品狗妖打,闵威远自然也有信心能解决掉杜谦,哪怕对方有神秘画轴加成。 只见他双臂摆开一个拉弓的架势,右脚猛地一踏,人便如离弦之箭激射出去。 待临近杜谦,后拳握紧,聚力向其门面打出一击冲拳。 杜谦现下心中充斥着想横扫一切的暴虐之气。 见闵威远打算与自己近身缠斗,便拳夹侧腹,扭腰顶胯,整个身体如同一条皮筋般扭紧,将全身力气凝在右拳之上。 冲着对方的拳头甩出一记。 “砰!” 闵威远蹬蹬蹬倒退,在地上踩出一连串深深的脚印,直到十数步后才定身形。 而杜谦则被击得贴着草皮倒飞而出,直到脑袋撞在一块大石头才止住,之后趴在地上再无声息。 “两人实力高下立分,哪怕杜奇衍用了画轴也不是闵威远的对手。” 许倾虹远远看着那个趴着不动的人,本以为这个数次给人意外的家伙能再令她惊讶一次,结果奇迹并未发生。 “毕竟是三品的底子,依靠外物的提升,终不是正途,咱们也该走了,剩下的也没甚可看的了。” 刘玉达招呼弟子,决定离开。 “咦?” 刘玉达正转身,却听见师妹的轻咦,便也扭头看去。 只见本来躺在地上的人已起身得笔直,方才那一击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一般。 拿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杜谦扯下残破的衣服,只着一条裤子,右臂绕肩甩了两圈,随后咧嘴一笑: “也不过如此嘛。” 杜谦赤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布满诡秘黑纹,头上的束带早已断裂,黑发四散垂在肩头,状若疯魔。 方才的一击闵威远足足用了八成力道,但拳头打在其身上如同打在一块精铁之上,而对方似乎并未受伤,自己的手却有些隐隐作痛。 闵威远不信杜谦一点事也没有,他笃定对方一定是想拖延时间,令自己知难而退。 “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话音未落,闵威远催动全身元力,再次踏步前冲。 杜谦受对方一击,也不是全无半点损伤,至少右胳膊的肌肉出现了断裂迹象。 不过他已是化身妖蛮,还是正版妖蛮功法激活,本就恢复能力惊人,再加上郑亦芝的上好丹药,几个呼吸便已恢复如初。 对方来势汹汹,举拳打向杜谦胸膛。 闵威远这一拳,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拳头上毫光隐现,已经初现天地之威,便是腾云真君,也不敢硬接这一击。 拳头看似缓慢之极,实则极快,便是全力躲闪也无法完全避让过去。 杜谦也不敢撄其锋芒,只见他双掌交叠胸前,一双臂膀猛地挣大了一圈,迎着对方的拳头向前一推。 拳掌相交,并未发出多么宏大的气势,只有拳掌之间极度压缩的元力,发出一阵嘶嘶地轻响。 杜谦双臂微颤,手掌上的皮肉更是龟裂出血,随后极快地愈合,再次出血,再次愈合,如此反复数次。 这时杜谦身形一闪,来到闵威远身后。 闵威远未想到对方竟然能接下这一拳,还能反击,他闪身躲开,却觉得侧腰软肉一痛。 杜谦的一拳虽未正中后腰,却擦到了对方皮肉。 数次交手第一次挨上对方,杜谦趁势追击,【雷鸣神引】急速运转,狂风骤雨般追着闵威远的身形一阵猛捶。 闵威远本不在乎对方的拳脚,但杜谦每一拳每一脚都势大力沉,而且对方似乎用使不完的劲,偶尔挨上一拳虽不会伤及筋骨,也疼的他直咧嘴。 而自己打中一拳,却只是逼得对方后退两步,便又接着迎头而上。 对面这个疯魔有时甚至拼着以伤换伤也要给自己一下子。 二人乒乒咚咚战作一团,看上去是杜谦节节败退,但品级稍高之人却看得出来,杜谦虽然中的拳脚较多,退得也远,但他每一次被击退都举拳再上,每一次出击的力道也未有丝毫减弱。 反观闵威远的气势却大不如前,他开始时根本不躲避对方的进攻,一段时间之后,竟也开始护身闪躲。 杜谦仗着超强的恢复力,精钢般的筋骨,再加上【雷鸣神引】源源不绝的元力供应,竟然与闵威远斗得半斤八两,比狗妖周通都要强横。 “这,这怎么可能?” 许倾虹看了一会,也瞧出来门道,而且时间拖得久了,杜谦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画院之秘轴果然神异,一个三品武人经过画轴加持竟然能与六品神御境斗得旗鼓相当。莫非我们武人宗门终是要衰弱吗?”刘玉达也不由感叹,他随后又道: “此战焦灼,最主要的是闵威远似乎不擅长速度,若是我与杜奇衍对攻,他怕是难沾到我的一片衣角。” “若是杜奇衍真的胜了,他必然扬名天下。”许倾虹握紧了拳头,她甚至隐隐希望杜谦能赢。 “呵,哪那么容易胜,六品神御,可不是只会拳脚。”

第一百章 最后的反击 闵威远被杜谦压着打,心中又羞又怒。 他前两日与江诗雨大战后毫不停歇地赶路,方才又与狗妖斗过,身心早已疲惫不堪。 现在怕是只能发挥出开山境巅峰的实力。 本以为即便不是全盛状态,也能轻易解决了杜谦,去了闵家灭门之祸。 可是如今他却被对方压制,甚至渐渐露出了败相。 又拼了几招,闵威远终于回过味来。 “我与这小子对攻干嘛?老子元力比他多,我应该赏他一颗元力球吃吃。” 只见他一个重击逼退杜谦,反身跳开战圈。 杜谦除了画轴便只会近身肉搏,哪里肯让对方逃开。 他身形紧跟着闵威远,却发现对方手中骤然亮起一个光团,紧接着一个元力球迎面袭来。 这一招极为突然,杜谦毫无躲避空间,只好双臂交叉护住上身。 “轰!” 元力球击中杜谦,轰然爆炸,强光闪耀,烟尘弥漫。 闵威远转身定,嘴上露出轻松的微笑,哪怕是五品武人,中了他的元力球即便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随着烟尘慢慢散去,闵威远的笑意却逐渐凝固。 尘烟中,杜谦依旧在那里,他只是咧着嘴不停的揉按双臂,似乎方才那一击只能给他带来些许的痛感。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闵威远惊怒大吼。 “我是画院第一天才杜奇衍!” “淦你娘!哪有画师如此耐打的?比妖族的身子骨都硬!” 闵威远怒吼一声,双手再次亮起,挥手将两颗元力球丢了出去。 元力球飞离之后,紧接着又再次凝聚两颗。 闵威远双手不停挥舞,元力球如同连珠炮一般,接连不断地砸向杜谦。 “嗖嗖嗖……轰轰……” 碎石尘土四射,杜谦的身影再次淹没在烟尘中。 几声轰响过后,元力球未再击中目标,而是自爆炸中心四散飞离,有的打在附近的巨树上,有的飞向天空,有的飞向闵威远自己,被他狼狈躲过。 “啪啪啪啪……” 众人隐约看到杜谦在尘烟中张开巴掌挥舞着手臂,如同拍皮球一般,将后续的元力球尽数击飞。 闵威远停下无谓的攻击,杜谦的身影也显露出来。 他的裤子到处是破洞,幸好关键位置还有几缕布条遮挡。 缠绕着黑纹的皮肉偶有青红色的伤痕,不过看样子只是一些表皮擦伤,连血都没流。 “哎呦……疼死我了……” 他曲着通红的手掌,不停向其地呼呼地吹气。 说他没受伤吧,那人身上破烂不堪,双手也微微地颤抖着,显然痛得不轻。 说他受伤了吧,那个惹人厌的身影却好端端地在那,嘴里贱兮兮地嚷嚷着喊疼。 闵威远看着杜谦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直哆嗦,以往一击便能杀一人的元力球,竟然不起作用了。 他此时面色青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气息较之前更弱了几分,早已没有开山境巅峰的样子。 “师兄,闵威远的攻击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闵威远被气昏了头,他境界已经急速下降,若是再无后手,怕是要栽在这里。” 在刘玉达看来,闵威远完全被杜谦打乱了阵脚,忘记自己此时并非全盛状态。 若是他依旧有六品神御境实力,自然可以轻松取胜,不过方才一连串的攻击用力过猛,现在谁胜谁负,真的难料了。 远处阴影中,文争眯眼注视着杜谦。 他有些震撼对方现在的实力。 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前几月还是任自己蹂躏的小垃圾。 上次暗杀时,自己也是大占上风的,只是大意轻敌才让其伤了自己。 但现在杜谦竟然成长到这个境界,若是再与他正面硬碰硬,怕是自己也会落败。 “要等待时机,一击,一击弄死他。” 文争想起长老的教诲,握紧手中的匕首,等待机会,他只能相信闵威远还有底牌。 “开始让你滚蛋却不走,现在想走已经晚了,你要是没别的招数,就领死吧!” 杜谦双拳在胸前一碰,挑衅地叫嚷道。 闵威远被对方气得七窍生烟: “大言不惭!我六品神御,岂能受你轻辱!今日我豁出这条命也要先送你上路!” 只见他伸手一招,之前救闵淑君的长刀化作一道直线,飞掠到他的手中。 将刀高举过头,闵威远忽地双目圆睁,口中大喝一声。 “烈血极煞!” 一道红芒猛地自闵威远身上亮起。 随即,肉眼可见的丝丝血线自闵威远身上抽离,融入头顶的大刀之中。 刀身也由闪亮的银白色逐渐变成深红色。 随着血线的注入,闵威远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的鬓角变得灰白,原本光滑的脸上也化出道道皱纹。 深红色的大刀微微地颤动,而后竟然融化成一颗西瓜大小的血球。 血球漂浮在闵威远头顶诡异地蠕动着,一股腥燥之气随之远远传开。 “成!” 血球飒然一顿,而后变形、拉长,慢慢凝练成一柄血色长矛。 长矛足有丈许长,其上煞气弥漫,血光萦绕。 杜谦盯着血色长矛,竟然产生口干舌燥之感,似乎若是被其击中,全身血气都会被吸走一般。 这烈血极煞乃闵威远年轻时得到的一邪门武技。 他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 闵威远年不过五十多便已是六品神御境,放在顶级宗门内也是精英。 但他资质平平,如何能有如此修为? 这烈血极煞便是他有此成就的根本。 此武技先要抽离施术者的血气精华凝练血矛,若是能命中敌人,血矛自会吸取敌人的血气,反哺施术者。 待敌人被吸成人干,施术者的修为会大幅提升,之前损失的气血也能回补。 但若是没有命中敌人,不用对方攻击,施术者自己便会生命急速枯萎而亡。 这种有采补之效的武技,实在过于残忍,凡是被发现的,必然会被整个修真界追杀。 “如今左右是死,先杀了眼前这个杜奇衍再说。” 他确实此武技一出,对面这个杂碎必然形神俱灭。 杜谦此时心底弥漫着强烈的危机感。 早在发现闵威远凝力时,他便欲欺身上前,但对方的气机已经早早地锁定自己。 即便能趁着长矛未成时打断,但他不知对方招式,全无准备鲁莽蛮干,怕是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对方招式已成,为今之计,只能放手一搏。

第一百零一章 后招之后 杜谦还有一个保命的底牌——六品蓝色画轴【灭神印】。 魏景曾送给他两卷四品,一卷六品画轴,之前被文争偷袭时用了一张四品的,现在能与闵威远这一击抗衡的怕是只有【灭神印】了。 只是他明面上的修为勉强达到开山境,能否顺利激活【灭神印】还是未知数。 “只能赌了。” 打定主意,杜谦沉腰扎马,双臂叉于胸前,泥丸、土釜、华池三处丹田的元力运转到极致。 猛地一挺身,一股荒蛮的元力汹涌而出。 待将气势调整至顶峰,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卷画轴。 【灭神印】初一面世便发出阵阵元力波动。 若是临近了,一眼便知此乃高阶画师炼制,至少是猎技师才能制作出来的。 随着杜谦将画轴高高举起,远远便能看见其上蓝色华光流转,磅礴的元力透卷而出,若雾气般萦绕。 “这是……六品蓝色画轴!”刘玉达双眼紧盯杜谦手中的画轴,其中隐藏的元力波动连他都有些心神不安。 六品蓝色画轴,能秒杀神御境武人,他自然会有畏惧之感。 “没想到杜奇衍的底牌竟然是六品画轴,师兄你说他们谁会胜?”许倾虹攥着手小声道。 “不好说,闵威远是赌上性命的一击,威力必然极高;而画轴克制武人,按理说应该能胜, 不过杜奇衍的修为是借外力而来,他能否顺利激发画轴都还难说。” 正说着,杜谦奋力将画轴抛向天空。 “灭神印!” 一圈湛蓝色的光晕自画轴上激散而出,随即一个古朴的方印在空中幻化出来。 灭神印方一丈三,通体金黄。 印身四面纂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印底是一个三头六臂惊惧怒吼的怪人。 此印一出,周围的草木便是一顿,连空中的尘弥都在微颤,仿佛在惧怕这能镇压万物的君王一般。 杜谦此刻汗湿了脊背,全身也在剧烈颤抖,即便将【雷鸣神引】催至极限,也及不上【灭神印】吸取元力的速度。 三大丹田内的元力旋涡已经萎缩至米粒大小,仅靠一些细小的电弧缠绕维持着不散。 若是再继续,怕是下一步将会抽取杜谦本命精血以维持【灭神印】运转。 但此时放弃,必然会被闵威远的武技所杀。 两难取其轻,杜谦只能拼一把。 正欲调精血入丹田之际,灭神印忽然发出“嗡”地一声闷响,而后陡然放出刺眼的金光。 【灭神印】,成。 “灭神印……哼,那便看看是我的烈血极煞厉害,还是你的灭神印高明。” 已经状若枯骨的闵威远舔舔干裂的嘴唇,一根干瘦的手指向杜谦缓缓点出。 杜谦也推掌向前,催动【灭神印】向对方撞去。 “砰!咔咔咔!” 血红色的矛尖刺在金光璀璨的灭神印上,发出一连串的爆鸣。 一个武技,一个术法,在杜谦与闵威远之间碰撞,反复拉锯,一时间谁也压不倒谁。 血色长矛已经有些弯曲了,那方古朴大印也不时掉落着碎渣。 如今谁的后劲更足,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杜谦双掌颤抖着,全身的汗水蒸发出来,白汽腾腾。 闵威远的头发又白了几分,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邃,看上去犹如一具干尸。 铁灵山众人好似对峙之人是自己一般,都紧握着拳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场中局势。 突然,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身影自远处的林中奔袭而出。 “快看,有人来了。”许倾虹最先发现异常,她伸手指着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 刘玉达抬眼望去,有些不齿对方的行为。 “哼!来的是五品开山境,不知是哪方势力出来捡便宜的。” “真是无耻,施术的关键时刻,他向谁出手,谁便要输了。” 黑袍人正是文争。 他等这一刻不知多久了,五天?七天?自杜谦几人出城,他便一直隐忍着,等待着对方最脆弱之时。 现在的机会最好不过了,怕是向杜谦扔一块石头,都能让其输掉这场较量。 原打算抛一柄暗器便好,但之前为了隐藏自己,离两人实在有些远。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近身施展最强一击为好,而且还是背刺。 杜谦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催动方印。 他感觉此战已有胜算,自己是在用元力催动方印,丹田内的元力在【雷鸣神引】疯狂吸取下,损益已趋于平衡,甚至还在慢慢回补。 而闵威远用的可是本命精元,一个人无论多强大,本命精元也是有限的。 时间在自己这一边。 正高兴之际,心底猝然升起莫名悸动,他似有所感,扭头回望,便看见了文争手持黑铁匕首向自己冲来。 “淦!” 杜谦心急如焚,对方趁此机偷袭,正是自己最难受的时候。 若是反击,必然会被闵威远一力击杀;若是不理,自己受伤,依旧会死。 闵威远也瞧出黑袍人的打算,他打算再加些力道。 “只要杀了杜奇衍,再多的损失也能弥补回来。” 他咬牙狠心再次催动精元,血矛突然红光大盛,矛身也涨大了一圈,竟然将灭神印缓缓压向杜谦。 杜谦顿时如坠寒渊。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闵威远的血矛压着【灭神印】距自己仅余几丈,而背后文争的匕首仅剩数尺。 必死之局已成。 死亡的强烈恐惧侵袭着杜谦,他全身紧绷如将断之弦,体内的三大气旋也骤然停滞。 丹田内,元力旋涡缠绕的电弧滋滋作响,在恐惧的刺激下,那些电弧啪地一声,顺着筋骨窍穴全部冲入脑中灵台。 匕首与方印再近一筹。 杜谦全身猛地一震,一股骇人的气息冲天爆发,血红的眼眸转化成全白,一头乌发也变成了银白之色,倒飞而舞。 之前血瞳的疯魔之感消失,转换成了白目的阴邪冷冽。 文争的匕首距杜谦仅余寸许,【灭神印】也不过一丈的距离。 杜谦身转小半圈,侧身对着左右两人。 抽回右手,左手还维持着【灭神印】,他扭头向袭来的文争发出一声怒吼。 “滚!” 声音宏大浩然,如万鼓齐鸣。 文争双耳轰然炸响,随之进入眼帘的是一对白目。 那双眼睛如同来自九幽冰狱一般,仿佛看蝼蚁一般瞪视着自己。 文争被吓得愣住,他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竟然就此停了手。 杜谦同时握紧右拳,自下而上一个钩拳打出。 那拳头在文争眼中慢慢放大,他不及躲闪,只能举臂护头。 “砰!” 黑袍人残破的身躯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飞出数百丈的距离,坠入密林。 几乎同时,【灭神印】已经紧挨着杜谦的手掌了,闵威远露出疯狂的笑容。 “死!” 虽然解决了文争,但之后等待杜谦的,怕是被压成肉泥的结局。 可他却看都未看金印一眼,反而望向铁灵山的方向,左掌随意地在金印上一拍。 【灭神印】便顶着血色长矛原路向闵威远急速砸去。 半途中,血矛折断,闵威远喷血。 “不!!!” 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 【灭神印】镇压着闵威远,深深印入大地之中,仅留一点印鼻在外。 周围的泥土纷飞,一圈丈高的环形地垄向四周扩散,直到铁灵山众人脚下才停歇。 方圆百丈的大地,如被犁过,散发出清新的泥土香气。 几个呼吸后,【灭神印】消散,深洞中仅余下黑红色的泥土。 闵威远在此世连跟毛都没留下。

第一百零二章 真能装 静。 铁灵山一众愣愣地注视着那个白发白瞳,大杀四方的杜谦。 稍倾,便见其身上的纹路逐渐消失,眼睛与头发也恢复了正常。 他依旧与铁灵山众人对视着,眼中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方才身体又发生不同的变化,还爆发出较之前更大的能量,那种视万物为草芥的无情与冷冽让杜谦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此时他早已油尽灯枯,身上半点力气使不出了,还能强撑着在这已是极限。 若是铁灵山趁机找自己麻烦,他只有引颈受死的份。 “他竟然真的赢了,师兄你说他是不是也有腾云境的实力?” 许倾虹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方才还在生死边缘的人,却一力瞬杀两人。 那可是一个五品、一个六品呐。 自己若是与其对上,怕是一招就得化成飞灰。 刘玉达心中也起伏不定,他将自己也代入到与杜谦对战的想象之中。 “腾云境不太可能,但神御境的实力是有的。我们要尽快回去,将这里的一切禀告给长老。 画院又研制出了新画轴,若是这种画轴能普及,大陆的势力平衡,怕是会被打破。” 杜谦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铁灵山似乎并无敌意,心下稍松了几分,嚼了一粒恢复的伤药,实力终于稍稍恢复。 为显自己无碍,他主动向刘玉达大步走去。 “诸位看了半天,也不说出手帮衬一下,亏得我们曾在山洞救过你们。” “你!” 许倾虹立起眉毛,想要反驳几句,却自知理亏,又见识了杜谦的生猛,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 刘玉达抖了一下嘴皮子,“杜老弟本事了得,凭一己之力杀神御,灭开山,哥哥我便是出手相助,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们虽然品级比我高,但实战能力极其拉胯,竟然一招就死了,我还没打过瘾呢。” 杜谦摆摆手,高昂着头道,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哼!你要是还没过瘾,我师兄与你……” 许倾虹怒气上头,话未说完便被师兄打断。 “历练日期已近,我们也该回宗门了,咱们就此别过,将来有暇,老弟一定要来铁灵山,我好尽地主之谊。” “嘿嘿,自然会去,你们还欠我银子呢。”杜谦掏掏耳朵,一副期待的样子,“既然老哥要走,老弟我有一事相求。” “老弟但说无妨。” “今日我与内人之事还望刘老哥不要与青州人士提及。” 杜谦区区三品锻身境,连杀高品修士,自己还有变身的情形。 虽然让他用画轴掩饰过去了,但若是被青州知根知底的人听到,他的妖蛮身份怕是有暴露的危险。 “江道友连杀神御、真君,老弟你一人灭神御、开山,你二人的成就若是传扬出去,必定震动大陆修真界,老弟因何要锦衣夜行呢?” 刘玉达实在不解,若是自己有如此彪悍的战绩,怕是会雇人去大肆传播。 “我与内人的关系现在不宜公开,而且青州有些事解释起来麻烦,望老哥理解。” “这……那好吧,我不与青州人士提及你们的事,但回去宗门述职时,哥哥我还是要据实说的。” “那就多谢老哥了,冲哥哥这句话,日后我去铁灵山,欠款的利息就给你们免了。” 刘玉达眉头抽动几下,他怕自己忍不住与对方干起来,便不再与杜谦多说一句,一拱手领着师弟们反身而走。 走出了很远,铁灵山终于有弟子忍不住出言。 “大师兄,那个杜奇衍真是可恶,你方才为什么不教训他?” “嘿,那人才杀了一位神御强者,正是气盛之时,咱们避其锋芒才是正选。”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不成?” …… 众人讨论半天,队伍前面的刘玉达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沉着脸盯着门人弟子。 大家见状赶忙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与其对视。 “杜奇衍虽然招式诡异,修为变化莫测,但他方才已然力竭,我若杀他,一招便可。” 有弟子偷偷抬眼看向刘玉达,后又沉下,显然不信。 刘玉达看出弟子们的质疑,沉声道: “方才若出手,他固然必死,但他是否还有底牌?还有什么画院秘法,我们也全无知晓。 他若临死之际拉几个垫背的,你们中谁想做那冤死鬼?”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搭话。 刘玉达轻哼一声,“我现在自然可以再反身回去杀他,以平你们心中怨气,你们也无危险,但你们又怎知附近无人暗中窥视? 那杜奇衍必是画院重点培养的弟子,而我铁灵山已经报过名号,为了纾解怨气,与画院结下死仇是明智之举吗? 除非能确定无人在暗处观察,否则就是为宗门惹下大祸。” 铁灵山弟子这才知道大师兄一直隐忍的缘由,大家纷纷告罪,恢复了往日的恭敬。 杜谦见铁灵山真的走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体内的元力其实已恢复大半,可以再战了,现在装模作样就是为了引闵淑君出来报仇。 闵淑君偷袭害死了陆非名,也是此事的罪魁祸首,乃必杀之人。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未发现对方的身影。 “哼,跑了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等着瞧。” 杜谦嘟囔着起身,开始打扫战场。 原本这里是林中一块开阔草地,四周也有些大树。 此时却被数场大战弄得坑洼不平,草木倒伏,地中间更有个一丈多深的大坑。 孟垂天与闵正的尸首还在,而闵威远的碎肉在大坑中与泥土混在一起。 将两个死人能储物的法器都搜拣出来,来不及检查战利品,便将尸体扔进大坑,就地掩埋、压平,上面还撒一些枯枝浮土,弄得与周围杂乱的环境无二。 这里死了数位高手,云道宗大长老也死在这。 杜谦抹不去战斗的痕迹,也要尽量不让人发现几人的尸体。 若是放任不管,难免有人能根据蛛丝马迹寻出端倪。 处理好一切,杜谦去查看狗妖周通的死活。发现对方还有呼吸,只是伤了肺腑,一时难醒。 扛着周通来的小雪身旁,将其平放在江诗雨身侧。 地面上,师姐的脸色已经有了一些血色,呼吸也均匀不少,却依旧昏迷。 而小雪跪在地上,含泪抚摸着陆非名早已冰冷的脸。

第一百零三章 返程 杜谦蹲在小雪身侧,出言安慰道: “小雪,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我们应将你哥哥葬了,赶快离开这里。” “周通是因我们而伤,咱们不能放任他在此不管。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将你哥哥葬在左近。” 小雪含泪点头。 “大哥哥,小雪明白的。我父母当初也是草草埋葬了,我们一家一直生活在这大山之中,葬在哪都算回家了。” “小雪放心,待我与师姐养好伤,必会将你父母与哥哥另寻他处厚葬。” 两人在左近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小山包,打算将陆非名埋在一颗大树之下。 杜谦挖了一个坑,回头道:“小雪看看你哥哥身上有何遗物,留下做个纪念吧。” 在陆非名身上摸索一阵,掏出几颗粗糙的丹药,一瓶盐巴,一块巴掌大的红色玉牌,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陆小雪拿起玉牌翻看一下,便将其递给杜谦。 “我曾经见过这牌子,这是哥哥修炼妖蛮功法用的,大哥哥你应该用得到。” 接过玉牌,入手微凉,表面坑坑洼洼的,很是粗糙。 杜谦左右翻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注入元力,玉牌也没什么反应。 “我记得哥哥说过,这玉牌需要妖蛮血脉才能查看,大哥哥试试滴一滴血上去。” 杜谦依言而行,用小刀在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将血挤到玉牌之上。 忽地一股吸力自玉牌上传来,杜谦小心地放开心神,慢慢地随着吸力探入。 随即【行妖决】三个字映入脑海,其后是一段段古朴的蝇头小字在脑中滑过。 杜谦兴奋异常,他的妖蛮化身都是按照本能来施展的,若是能按照【行妖决】修炼,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大涨。 “这玉牌叫【行妖决】,确实是妖蛮的修炼功法,小雪能把这个给我借阅几天吗?” “当然可以,假若哥哥还活着,也会给你看的,现在哥哥死了,我留着也无用,大哥哥你便留着吧。” 小雪越说声音越低,盯着哥哥的尸身发呆。 杜谦叹了口气,将陆非名放入坑中,随后将其掩埋。 “陆老弟你放心去吧,我会把小雪当做亲妹妹照顾,一定让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哥哥,我们先走了,你若在天有灵,要保佑我们,等给你报了仇,小雪再来看你。” 自林中寻回巨蹄马,将江诗雨与周通放在马背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牵马走入密林。 …… 云道宗后山。 此处云雾流转,仙鸟啼鸣,一派祥和仙灵气象。 云雾深处有一座小院,乃云道宗宗主乌兴应的练功之所。 房内蒲团上,乌兴应阖目盘坐,他身上散发着紫色毫光,周围元力更是已实质化,水流一般绕着他缓缓流动。 随着他绵长的呼吸,方圆百丈内的云雾也跟着一收一放,如梦似幻。 乌兴应为八品窥天镜尊者,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天地自然,可谓整个大陆都数得上至的强者。 正行功至畅快时,忽地门口金光一闪,这是外面有重大事情要禀报。 乌兴应被人打断,皱了下眉,很是不悦。 “何事?” 外面的人小心地应道:“启禀宗主,大长老的生死灵牌碎裂,怕是已经陨落……” “什么!” 房门猛地吹开,乌兴应沉着脸大步走出练功房,只见院子里已经了许多人。 那些人皆气息浑厚,神光隐现。 仔细分辨,竟有三位腾云真君在场,六品神御境更是有七、八人,云道宗的长老怕是全到齐了。 “孟垂天不是去抓妖蛮了吗?那妖蛮据说不过五品而已,他怎么会死?” 人群中一位灰衣老者躬身道:“禀宗主,垂天长老去支援抓妖蛮的队伍,按理说他的修为可以碾压青州大部分人,不过十万大山中难免有强大妖族出没,而且云州修士也难免听到风声。” 说话之人乃云道宗二长老休牧,也是腾云真君。 “云州……立刻派人去查访,一定要找出垂天死因。” “是。” 众人鱼贯而出,仅剩乌取在侧。 乌兴应揉揉眉头,“为父近日总有些心神不宁,你去联系上使,咱们的计划该进行了,免得夜长梦多。” 乌取闻言撇撇嘴,心中老大的不情愿,“爹,你找别人去吧,那人不过开山境,却整日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连爹的面子他都不给,孩儿实在不愿意再看他脸色。” “混蛋!我云道宗有今日便是受他们扶持,他们能让我们兴,自然能让我们亡,你要尽量与之交好,便是装也给我装好喽。 现在我们要尽量多地获得修行资源,待你爹我晋升九品破虚,才能摆脱他们摆布。” 乌取噘着嘴,嘟囔着走了出去。 乌兴应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摇头长叹一声,随即冲天飞起,望向十万大山的方向。 十万大山中。 穿过重重密林,可见一个披着破烂黑袍的人在踉跄而行。 当初文争被杜谦一记上勾拳轰飞,那一击使他的小臂尽碎,下颚骨也断裂成两半。 幸好当时以胳膊护住了身躯,不然他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文争醒来没多时,怕杜谦追来,便强忍疼痛起身逃走。 此刻他口干舌燥,一口郁结之气含在胸中,怎么也呼不出去。 听到远处有潺潺水声,忙加快脚步,他好想一头扎进水中,洗去心中愤懑。 出密林,一条小溪映入眼帘,还有一个女子在溪边发呆。 女子衣着有些污浊不整,面上还挂着水滴,不过丝毫掩饰不住婀娜的身段和姣好的面容。 这女子他见过,是闵家的,似乎是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 闵淑君听见身后有动静,警惕地转身,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细看对方衣着身形,与最后偷袭杜奇衍的人很是相像,不过对方面具已经没了,下巴无力地垂着,脸上的伤疤甚是可怖。 对方与杜奇衍为敌,那便不是自己的敌人。 “你没死?” 闵淑君撩了一下耳边的湿漉漉秀发,说了一句废话。 文争没有理对方,与其擦身而过奔入小溪,随即跪在溪中,俯下身子牛饮起来。 喝了一半,他却蜷着身子颤抖着,随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文争又恨又怕有悔,这次依旧没有完成长老的交代,如何交差? 以长老的狠辣,回去必死无疑。 而且自己父母也在长老手中,怕是也难以活命了。 他实在不敢回去看着爹娘死在眼前。 是自己害死了爹娘! 不!是杜谦!是江诗雨害死了爹娘! 他恨得以头击石,已经合不上的嘴发出“呜哇呜哇”的怪叫。 闵淑君在溪边,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不由得心中也泛起了酸楚。 这一趟家族精英尽出,却都折损在这儿,仅剩她一人苟活于此。 她有心回去,却又不敢面对族人,不敢面对归元宗与画院的报复。 闵家这次是完了…… “你……没事吧?” 听见身后传来的柔声细语,文争转身。 两个不敢回家的苦命人久久地对视着。

第一百零四章 神医?淫棍? 五日后,杜谦几人终于临近仓石城。 师姐连续数日昏迷不醒,他甚怕师姐伤了根基。 周通偶尔有清醒之时,不过醒来一会儿便又闭目沉睡。 马上驮着师姐和周通,实在有些扎眼,便雇了一辆马车进城。 他们没有回归元宗或者元丰楼,而是径直去了济既堂找郑亦芝。 一跨入济既堂大门,杜谦便扯着脖子喊道:“伯父!伯父快出来救人呀!” 好一会儿才见郑亦芝打厅中走出来,却见他脸色有些潮红,正忙活着系腰带, “喊什么喊,大白天的,打扰我睡觉!” “睡觉?大白天的睡觉?” 杜谦凑近郑亦芝身上嗅了嗅,随后嫌弃地扇了扇。 他没心情揭穿老头,牵着小雪道:“小雪,这是郑伯父。” 小雪甜甜地叫了一声:“郑伯父好。” 杜谦将马车上的两人扶进正堂,堂内只有一张躺椅,自然是归师姐。 四处撒摸一圈,也未见能躺人的地,只好将可怜的周通扔在地上。 “伯父,这是我师姐,江诗雨,这是我一位朋友,周通。他们受伤了,求伯父出手救救他们。” 郑亦芝揪着胡子,俯身看着江诗雨:“江诗雨?可是何隐山的大徒弟?” “正是。” 郑亦芝牵起江诗雨的手腕,把了把脉,又抚上头顶渡入一缕元力。 稍倾,他皱着眉头道:“她是与何人拼斗,竟伤得如此之重。” 杜谦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告知了对方。 “你师姐才入腾云便与人死斗,她已经伤了根基,现下我只能保她醒来后境界不跌落,不过未来再想提升修为,怕是难了。” 杜谦惊得抓住郑亦芝的袖子,咧着嘴求道:“伯父,您是当世神医,有活死人的神技,你一定能治好我师姐,对不对? 只要伯父能救好她,你让我给你画多少画都行。” 小雪也盈盈下拜道:“求郑伯父救救姐姐。” 挥开抓着自己袖子的爪子,郑亦芝轻叹一声,似乎在回忆往事: “若是我丹冥谷未被妄行道所灭,谷内库藏自然有能救治你师姐的药材,但如今……有一味药材乃稀世奇草,怕是很难找了。” “是什么药材,伯父说来听听,我一定寻来。” “此药名封幽果,早已绝迹于大陆,怕是只有顶级宗门才能有存货。” 杜谦闻言面色一轻。 “我们归元宗传承千年,应该会有那什么果。待我回去找找,伯父先救醒师姐,我一路喂了不少伤药,但她一直不醒。” “她伤及根本,现下处于龟息之中,这对她恢复伤势是有好处的,再过数日自然能清醒。” 小雪正拿着毛巾给江诗雨擦拭脸上的污渍,闻言皱着的眉头放松下来。 “姐姐,你好好睡吧,过几天就能好了。” 杜谦一指被放在地上的周通。 “这个狗妖因我而伤,麻烦伯父顺便救救他。” 郑亦芝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沙皮狗,“顺便?他因你而伤,又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救他。” 救治江诗雨是因为其师傅何隐山,那狗妖可与他郑亦芝毫无干系。 郑亦芝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地喝着茶。 小雪见状赶忙跑到郑亦芝身后,乖巧地捶按着老头的肩膀,她以前在集香院是学过一些按摩手法的。 “伯父您就发发善心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雪在这里先谢谢伯父,等狗哥哥好了,我天天给你捶背,好不好?” 郑亦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好半天才懒懒地哼哼道:“嗯~~你这小姑娘,手法真是独到,若是你天天给我捶背,那人还不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郑亦芝斜眼瞟向杜谦。 只见杜谦瞪着大眼珠子,正凶巴巴地盯着老头。 “伯父,小雪的哥哥刚逝去,我答应他好好照顾小雪。若是你要人伺候,我给你买两个丫鬟便是。” “呦,老头子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心疼了?你小子脑袋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说得好听是认做妹妹,我看怕是当情妹妹了吧?” 正给老头捶着肩的小雪脸色一红,缩着脖子,不时余光偷看杜谦的反应。 “你这糟老头子说什么呢?小雪才碧玉之年,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吗?”杜谦扯着脖子大声呵斥,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色厉内敛。 郑亦芝不屑一哼,“碧玉?像她这个年纪,生孩子都不稀奇,再说,不是还有童养媳吗?” “老匹夫,我不跟你说这些,这个人你治不治吧?”杜谦岔开话题,指着地上的沙皮狗。 郑亦芝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治他也行,不过要一副画,外加一千两银子。” “就一幅画,银子没有。” “一幅画,五百两。” “一幅画,一百两。” …… 两人讨价还价,挣得面红耳赤,最终以一幅画、二百五十两成交。 “老东西,与你二百五,给你画。” 郑亦芝呼吸急促地接过画,下意识便要打开,又突然想到小雪还在身侧,忙把画揣入怀中。 他嘿嘿一笑,也不再磨叽,抬脚在周通的腰上踢了一脚,随即便听到狗妖“嗯嗯”地哼唧几声。 “治好了,给他吃点东西,再养几天便能痊愈。” 说完不理会众人,匆匆奔后宅跑了。 小雪目瞪口呆地看着郑亦芝火急火燎的背影,“伯父医术真高明,要是我能跟伯父学些医术就好了。” “呸!老色鬼,跟他能学到什么好东西,小雪你给你离他远点。” 小雪捂嘴轻笑,不置可否。 此时周通迷迷糊糊地坐起了身,他左右看看,摸着自己的狗头。 “我这是在哪?” “完了,不会彻底傻了吧?” 杜谦心下一暗,之前给周通吃了过期的迟早丸,他就变得有点傻傻的,如今又晕过去这么长时间,极有可能真成了傻子。 “你认不认识我?”杜谦指着自己道。 周通陷入回忆,随后木然地摇摇头。 “她呢?”杜谦指着小雪。 依旧摇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周通痛苦地捂着狗头,“……我只记得我叫周通,其他的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一百零五章 财富传承有序 周通失忆了。 “唉,也不知道还傻不傻了。” 杜谦叹了口气,随后气不粗,脸不红地道: “我叫杜谦,前几日我们在十万大山中救了你。 当时你为人所伤,他们想要把你卖去京城,怕你反抗,就把你脑子弄坏了, 不过幸好遇见了我们,不然你就只能一辈子做奴隶了。” “是吗?那感谢杜壮士出手相救。” 周通言辞诚恳,傻乎乎地感激着。 “你在此先将养几日,等伤好了,或许记忆也恢复了呢,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杜谦这一趟可没少坑周通,他真心希望对方能痊愈,也并不打算将对方栓在身边,以后的去留全凭他自己。 “小雪与我回元丰楼吗?” 小雪犹豫一下,摇摇头: “我回去大哥哥又没地方睡觉了,我便先留在这里照顾姐姐和周大哥,而且我也很喜欢这里的气味,想与伯伯学学医术。” 陆小雪身为兔妖,对这些草药的气味很是喜欢。 周通也怂怂鼻子,自言自语嘟囔着:“草药味确实很好闻,不过这里似乎混杂着一股腥臭的鱿鱼味。” “???靠!老淫棍平时都在干什么?不会到处乱撒种子吧?” 杜谦也下意识吸吸鼻子,随后厌恶地呸了两口。 他忙背起师姐,去后院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将其安顿。 周通紧随其后,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嘟囔:“这个屋里没有鱿鱼味。” 以郑亦芝的龌龊程度,杜谦实在不放心小雪在这学什么劳资医术。 不过若将师姐单独留下更让他提心吊胆,他有心也住在这,但那老匹夫一定不会同意。 “小雪你若留在这里,可要小心那个糟老头子,还有你轻易不要远离师姐,省得有人趁虚作乱。” “不会吧,郑伯父人很好啊,他救了姐姐和周大哥,我还想跟他学医呢。” “你懂什么。”杜谦转向周通,慢慢地道:“周通你负责保护师姐和小雪,等师姐醒了,我再送你离开。” 周通诺诺应着,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郑亦芝正在自己的小屋一手持画,一手活动,他衣冠不整地靠着床头支棱起耳朵。 当听见杜谦编排自己,他停下手上的活计,忍不住大声叫骂。 “呸!把老夫当什么人了?我还能将侄媳妇怎么招不成?小犊子信不着老夫就带着你的人滚蛋。” 小雪闻言吐了吐小舌头,“大哥哥快别说了,惹伯伯生气他该赶我们走了。” 杜谦全当没听见,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元丰楼。 已过午时,楼中宾客依旧出奇地多。 方有才与吴氏三兄弟一副护院模样,防备喝多的客人找茬闹事,陈一凡也在柜台忙个不停。 杜谦未打扰忙碌的众人,径直去了办公室。 该是清点战利品的时候了。 大战过后,他捡回了闵正的储物袋,更是得了孟垂天的储物手环。 这可是一位六品大佬,一位腾云真君的家当。 杜谦舔舔嘴唇,如开盲盒一般将闵正的储物袋倒在茶几上。 “叮叮当当” 几瓶丹药和几锭金银掉在茶几上,还有一些武器、日用杂物。 “这是六品大佬的全部身家?” 闵家本就是一普通的修行家族而已。 他们一众人进十万大山月余,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十场。 身上带的早就消耗得七七八八,那还有什么好东西? 唯一得到的战利品不过是些武器罢了。 若非如此,杜谦怎么可能会赢得了闵威远? “淦!真他妈穷,还没老子有钱呢。” 杜谦挑拣了一些金银,核算成纯银,大概五、六千两而已。 他又拿起孟垂天的手镯,手镯由不知名金属打制,其上流光溢彩,一看既知不是凡品。 “腾云真君的东西,总归不会太差吧。” 杜谦并未倾倒里面的物品。 高阶储物法宝可不是普通的储物袋,那都是需要祭炼的。 向手镯注入元力,便见其上光华一闪,一道莫名的屏障将杜谦的元力阻挡在外。 杜谦丝毫不气馁,反而越发的兴奋起来,手镯上有禁制,说明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他如同小偷一般下意识四下看了一圈,又打开办公室大门,看看有没有人在外偷听。 随后进入密室,激活妖蛮化身,将修为提升,这才又拿起手镯开始炼化。 妖蛮元力注入,手镯上的光亮更盛,禁制一震,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有戏!” 杜谦加大元力注入,全速运转【雷鸣神引】持续蚕食禁制。 半个时辰后,杜谦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刘海粘在额头上,整个人如同水捞一般。 体内的元力已经所剩无几,不过手镯上的禁制也仅余一丝。 “再一点,就差一点。” 杜谦大吼一声,指挥体内所余的全部元力疯狂地向禁制攻去。 只见手镯发出嗡地一声鸣响,而后其上的光芒骤然消失。 成了! 杜谦呼呼地喘着粗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连拿着手镯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镯自掌中掉落,咕噜噜地滚在墙角。 俄顷,杜谦稍微恢复,他一个弹身,宝贝地抓起手镯,好像有人与他争抢一般。 “真他娘费劲,之前杀闵威远都没这么累。” 这储物手镯乃七品腾云真君所有,自然不是轻易便可炼化的。 若不是孟垂天已死,就算杜谦把自己磨成灰都炼化不了这手镯,若强行炼化,反而会被主人发现,找上门来。 杜谦平复下激动的心,小心地将元力探入其中。 刚平复的心又猛地跳动起来。 手镯内的空间足有三丈见方,对比自己的储物戒指,其内空间不过数尺而已。 手镯里琳琅满目各式宝物堆得满满登登。 光是金银就堆满了一角。 “发了!发了!发了!” 他不敢大喊,只在心中狂吼。 等不及太阳落山,杜谦马上开始清点起来。 丹药——三百二十瓶。 功法——十二卷。 金——两千零二百锭。 银——一万四千零三十锭。 剩余其他不认识的草药,炼器材料,数不胜数。 他打算将这些给郑亦芝看看,让他的好伯父帮他辨认辨认。 “对了,这么些金银,总共价值得多少哇?” 将数过的金银计算,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合白银三、三、三十六万两!” 真地发了! 早知道孟垂天这么富,还费力赚什么银子,设局让大师姐与邢云峰、李敬之偷偷弄死他,什么事都解决了。 杜谦哪里知道,寻常的腾云真君也不会有孟垂天如此多的身家。 他除了是云道宗的大长老,更是云道宗府库的管事。 云道宗府库本是宗主乌兴应亲自把持,不过他一心修炼,无暇管理。 而交给自己儿子乌取又怕其把宗门给败光喽。 于是府库的具体事务只好交给他最信任的孟垂天代为管理。 这孟垂天得此肥差,每日过手的财物自是海量。 便是经手仅留半分,经年累月下来贪墨的财富也足够惊人。 可惜一朝败亡,都传给了杜谦。 “好想把银子铺满地,躺上面睡一觉。” 正当杜大财主高兴之际,外面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第一百零六章 师姐苏醒 开门后原来是方有才与陈一凡联袂而来。 “来的正好,我正想要去找你们,我之前看到酒楼里食客不少,这几日的经营似乎不错嘛。” 陈一凡笑眯眯地回道:“回总管,自从咱们元丰楼修整,又用了您的菜谱后,每日的盈利至少有二百两,较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唔,还可以,那接下来便将仓石城元丰楼的经验应用到青州其余五家酒楼上。这些事还由陈掌柜负责,方师兄从旁协助。 酒楼的事我全权交给你们负责,只要你们做得好,我这里是不会吝啬奖励的。” 杜谦说着给两人奖了些散碎银子,让他们再分润一些给吴氏三兄弟。 说实话,杜谦已经有点看不上元丰楼的生意了。 刚刚得了一笔三十万两两巨款,加上之前平安王答应的十五万两,还有之前赚的零零碎碎的金银。 光是现钱加起来都有五十万两之巨,完全抵得上一个小型门派的全部家当。 更别说手镯中还有数不清的草药、各式材料。 真可谓是真君跌倒,杜谦吃饱。 “我与师姐离开这些日子,可有人来捣乱?”杜谦惬意地坐在沙发上,一副暴发户做派。 陈一凡扭头看了方有才一眼,似乎有些顾忌,想要对方来说。 方有才躬身道:“云道宗曾有小喽喽来闹过事,我和吴氏三兄弟将他们打发了。 过一日,又有大批云道宗的杂碎,扬言要砸了我们酒楼,幸亏当时小王爷在,不然后果还真难料。” “哦?那之后他们还有来过吗?” “并未再来,当时小王爷扬言酒楼有他的分子,乃是东家之一,谁与元丰楼不过去,便是与他过不去,因此再未有人找茬。” 云道宗会来搞破坏在杜谦意料之内。 当初找小王爷来参一脚就是为抵挡一些大势力或官府的麻烦。 原以为云道宗不会轻易放弃捣乱,哪想到小王爷的一句话就解决了,真出乎自己意料。 元丰楼开业云道宗自然有关注过,他们也怕杜谦赚够了十万两欠银,取消婚约。 后来暗中观察核算,发现元丰楼每日进账不过二、三百两。 而三个月后便是还账之日,无论怎么算杜谦他们也赚不出来十万两。 由是并未全力给元丰楼下绊子,之后有小王爷出面,云道宗便直接放任不管了。 为了这点小钱,惹上平安王这个庞然大物,实不值当。 “不过……”方有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万泉堂的王德发曾来过酒楼,说是要代宗门收缴分利,我不敢答应,以总管未在为由搪塞了过去。” 正在喝着茶的杜谦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顿,“他娘的,老子上次还没跟他说明白?他还敢来插手,谁给他的胆子。” 方有才附耳小声道:“我估计是有长老在后面撑腰,总管还是回宗门答对一番,若是置之不理,恐生大事,毕竟小王爷可管不到咱们归元宗内部的事。” “好,过两日我便回去,看看究竟是谁要在元丰楼上伸腿。” 连续两日,杜谦都往济既堂跑,看师姐是否醒来。 他自己一个人回宗门找封幽果,管库的大概不会给他面子。 而且找长老们摆平王德发,也由得师姐来做后盾。 直到第三日,江诗雨眼睛轻颤,终于有苏醒的迹象。 杜谦赶忙回头嘱咐小雪:“小雪你快去喊郑伯父来,师姐怕是要醒了。” 不一会儿,小雪拉着郑亦芝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慢着些、小雪慢着些……” 杜谦让开身体,“伯父,我师姐似乎要醒了,你赶快看看。” “醒便醒了呗,有什么好看的。”郑亦芝似毫不在意,手却抚在江诗雨头顶,度过去一股元力。 小雪也攥着拳头满心期待。 “师弟!” 江诗雨猛地睁开了眼睛,口中惊呼着,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与孟垂天打斗的那一瞬。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数个脑袋:师弟与小雪关切着看着自己,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摸着自己头顶。 看师弟那个欣喜的样子,江诗雨也知道已脱离险境。 “……师弟……这是哪?” 江诗雨眨眨眼睛,甚是疑惑。 杜谦一屁股拱开郑老头,蹲在床边抓起江诗雨的手,“师姐,你终于醒了,这是郑伯父的家,是他老人家把你治好的。” “郑伯父……” 杜谦将郑亦芝的身份、与其相识的种种大致说了一遍。 “郑伯父与我们师尊相识,总之是自己人。” 江诗雨赶忙坐起身子,恭敬抱拳道:“侄女谢过郑伯父的救命之恩。” 郑亦芝捋着胡子,很是喜欢这个落落大方的便宜侄女:看看人家,一副名门大派的精英气质。 再看看杜谦,又色又猾,完全是邪教做派,换是以前的自己,怕是早就一掌拍死了。 “侄女无需客气,我与你师傅可是过命之交,而且你能醒来,全是你身体机能恢复之故……唉,可惜你的修为……” 郑亦芝摇摇头,一副遗憾的表情。 江诗雨听出来对方的画外之音,她试着催动元力,却并未发现异状,甚至七品腾云境的修为较之前巩固了许多。 “晚辈的修为并无异状,不知伯父所言……” 杜谦将其情况如实告知。 “再也不能晋升了……” 江诗雨没了醒来时安心,又担心起来。 杜谦握着的手稍稍一紧,柔声安慰道:“师姐不怕,只要能找到封幽果,再有伯父的炼丹神技,一定能痊愈。” 小雪也在旁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有大哥哥和郑伯伯在,一定能治好你的。” “嗯,我相信小雪的话,即便以后无法晋升,只要有你们在我身边,便是仙境。” 江诗雨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小师弟,闻着对方身上的檀香味,眼中的爱意似要溢出来。 杜谦也凑近了几分,就想现在便将软软的师姐搂入怀中。 “咳,哼……” 郑亦芝一声咳嗽,将这个旖旎的气氛破坏掉。 “情情爱爱的以后再说,你们还是尽快将封幽果寻来,越早炼制出丹药,效果越好。” 被长辈调笑,江诗雨面色通红地缩着脑袋,如同受惊的鹌鹑。 “对,伯父说的是,师姐你现在身体如何,能走动吗?” 杜谦毫不变色,叉着腰打着哈哈。 “无,无碍。”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宗门,去府库找找封幽果。”

第一百零七章 师姐美好的一天 “师姐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最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把文争打飞了,那个闵威远也被压得骨头渣都不剩……” 回归元宗的路上,杜谦声色并茂地讲着自己是如何的大杀四方,又如何安葬的陆非名。 “师弟用了妖蛮化身后,身体可有异样?情绪是否有暴虐弑杀之感?” “身体无大碍,化身时也想着杀天杀地,过后调整了好一会儿呢。” 他牵起江诗雨柔柔的素手,“不过只要一想起师姐,我就平静了许多。” 江诗雨稍微挣脱一下,见小师弟不肯撒手,只能任由其牵着。 小雪与周通留在济既堂,周围都是旷野,两人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江诗雨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师弟……等近了宗门,你可不能……不能再乱来了。” 杜谦看着师姐柔美的侧脸,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口,“那现在就能乱来喽?” “你干什么啊!下流。”江诗雨扬起小手,作势要打。 杜谦赶忙跳开几步,贱贱地调笑道:“之前在十万大山,师姐你都当过我媳妇了,怎么还不能亲了?” “你个小坏蛋,不许说。” 江诗雨羞得满脸通红,她举起粉拳,追打了上去。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便来到归元宗山脚下。 江诗雨恢复了周正冷清的模样,杜谦如小跟班一般在后面亦步亦趋。 两人进入宗门,来往的弟子见到江诗雨不时恭敬见礼。 “见过代宗主。” “代宗主,您回来了。” “宗主,您去哪了?好久未见您了……” 尤其一些年轻男弟子眼中的火热怎么也藏不住,希翼着江诗雨能多看他们一样,发现优秀的自己。 可他们哪里知道,眼前天仙一般的代宗主,方才还与身后的二愣子跟班打情骂俏来着。 不过据说那个二愣子不愣了。 “呸,即便不愣了也轮不到他。” “我比杜谦修为高,代宗主一定会对我更加青睐。” “瞅他那德行,也配跟在大师姐后面?” “呸!” 江诗雨带着杜谦直奔库房,招来了管库长老。 不多时便有一位白须老头小跑着过来。 “宗主亲自前来我这库房,可是有事?” “孙长老,我需要一味名为封幽果的灵药,请帮我查一查库存。” “封幽果?老朽记忆中似乎并无此果。”孙长老说着话,却依旧叫弟子取来《录宝图》,亲自翻看起来。 俄顷,他摇了摇头,“启禀宗主,咱们库存中的确并无此灵果,怕是让宗主失望了。” “是吗?孙长老介意我看一眼《录宝图》吗?”杜谦现在谁也不信,他甚至怀疑对方有意隐瞒。 孙长老看了江诗雨一眼,见其不置可否,便微微一笑,“原则上师侄是无权查看的,不过既然你是由宗主领来的,师侄看看也无妨。” 说着将图册递给杜谦,一副坦荡模样。 杜谦将《录宝图》翻至草药部分,逐字看了一遍,的确未找到封幽果。 见了小师弟失望的神情,江诗雨也有些失落,“孙长老可知,这封幽果哪里能寻到?” 孙长老捋着颌下白须思索一会,“据老夫所知,封幽果有激活潜能、封闭根基之损伤的功效,自人、妖两族大战后,此灵果几乎已绝迹,怕是只有四大圣宗能有存货。” 孙长老说到此摇头感叹,“可惜我归元宗没落、丹冥谷已被灭,或许仅剩天魔崖与天玄宫有机会能寻到了。” “天玄宫、天魔崖……”江诗雨口中念叨着,她对寻到封幽果的期望已经不大。 封幽果既然已绝迹,哪怕天魔崖与天玄宫有存货,也必然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换到。 “唔,瞧老夫这脑袋,还有一处一定会有封幽果。” “哪里?”杜谦急忙问道。 “自然妄行道,当年妄行道灭了丹冥谷,谷中一切都被妄行道掠了去,丹冥谷以炼药著称,他们的存货怕是多的很。” “妄行道?” 那是大陆第一邪道,是杀害师傅的仇敌,去那里求药简直是寻死。 还是直接灭了他们抢药最好,不过那得多久才能实现呐。 江诗雨谢过孙长老便与杜谦离开了库房。 路上杜谦小声嘀咕道:“师姐,孙长老有没有可能在骗咱们?要知道管库房的手脚没干净的,安知他会不会把这封幽果贪了?” 江诗雨思索一阵,摇了摇头:“孙长老贪墨不假,不过如封幽果这样的顶级灵果他是不敢伸手的,而且他是师尊钦点管库的长老,属于咱们一派的,应该不会骗我。” 原来是咱的小弟啊,杜谦不由得有些佩服那个便宜师傅,临走前也给师姐留下不少势力。 “既然师姐知道孙长老贪墨,怎么不换一个更放心的自己人?” 杜谦指了指自己,若是早点让他来当这库管,还开什么酒楼啊。 江诗雨撇撇嘴,对这小师弟的无耻颇为无奈。 “换谁上去?只要做了管库长老谁能忍住不贪墨?这是人性使然。若是换了你上去,怕是几天便能把库房给搬空了吧?” 杜谦打个哈哈,垂头走了几步,思索着还有哪能找到灵果。 “听说天玄宫有一位圣女,难道要我牺牲美色去勾搭圣女? 难难难,即便大师姐同意,我去奉旨泡妞,也太过出格了些吧。” 稍倾,突然他一拍大腿,猛地想起孟垂天的手镯中有许多药材,那些药材的数量怕是比《录宝图》中登记的还多。 这两天光想着师姐什么时候能醒了,自己守着一座金山怎么没想到呢。 “师姐!孟垂天的手镯中有好多药材的,我把这事给忘了呢。咱们回去给郑亦芝看看,没准里面就有封幽果呢。” 杜谦寻个僻静的地方取出储物手镯,递给了江诗雨。 江诗雨接过手镯,元力探入其中,眼睛骤然一亮。 三丈见方的空间内满满登登地堆着各类宝物,光是金银都数不过来。 “这……竟然这么多……” “嘿嘿,你醒来后我高兴得忘了跟你说了。” 江诗雨斜藐了杜谦一眼,想起方才小师弟要做库管的样子,这个手镯若是留给他,怕是早晚要败光。 见江诗雨将手镯揣入自己怀中,丝毫没有还给自己的意思,杜谦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师姐什么时候也学会强取豪夺了? “师姐,孟垂天可是我杀的啊,你怎么收起来了?” 江诗雨大义凛然道:“孟垂天是我击败的,早晚会死,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这手镯自然是我的战利品。” “那,那……” “那什么那,这里的东西太过惊人,你把握不住,据探子说过,孟垂天是云道宗的府库管事,这里的东西怕也是他贪墨来的,你若随意拿出来,被云道宗发现怎么办?” “这,这……” “这什么这,你实力有限,手镯若是交给你,你守得住吗?听师姐的,让师姐保管。” 杜谦耷拉着脑袋,像是丢了心肝的小朋友,他只能尽量安慰自己。 “好吧好吧,媳妇管钱,天经地义。反正以后你是我的人,你的就是我的。” 听到杜谦占便宜的话,江诗雨出奇地没有反驳。 她骤然成了小富婆,开心得不得了,哪里还有闲心拌嘴。 “不过里面的金银你得给我一些吧,我还要用那些金银赚更多的钱呢。”杜谦撅着嘴,嘟囔道。 江诗雨想到小师弟对商贾之事的确有一套,便爽快地取出一块十两的银锭。 “……好吧,给你。” “……” 师姐你是认真的吗? 十两? “怎么?不够?”江诗雨肉痛地又取出一块银锭,“再多就没有了。” “没有了?骗谁呢?老子可是数过了的,里面有三十万两呢?你这个铁公鸡!葛朗台!巴依老爷!” 杜谦只敢在心中咆哮,他气得脸直抽抽,好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按住江诗雨拿着银锭的手。 “师姐,这两锭银子你留着吧,数目太大了,我不会花。” 江诗雨特高兴地蹦了一下,“嗯,我就知道小师弟把握不住这么多银子,那师姐就先替你保管了。” 杜谦有些想哭,他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回身给师姐一个灿烂的笑容。 “师姐,我们先回去找郑老头,看看手镯中有没有封幽果。” “咱们不是要找诸位长老商量万泉堂的事吗?” “那些杂事拖几天算个什么,咱们现在老有钱了,不急着弄酒楼那点小钱。” “嗯!那好,咱们先回去。” 江诗雨实在太高兴了,她也不顾端庄神圣的形象,蹦蹦跳跳地向宗门外跑去,惹得所有弟子张嘴驻足看着那个快乐的少女。 “原来代宗主还有如此姿态。” “好可爱,我更喜欢师姐了。” “妈的,明天我便寻代宗主表明心迹。” 杜谦看着师姐开心的背影,鼻子忽地一酸。 原本就是无忧无虑的快活小姑娘,突然没了父亲一般的师傅,接下了一个偌大的宗门,举步维艰,又欠下巨债,还被迫要嫁给一个卑鄙的小人。 现在得了一笔巨款,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这才恢复了少女该有的神采。 师姐吝啬爱钱,大概是穷怕了。 就是爱这样的师姐。 “师姐!等等我!” 杜谦也放开一切束缚,像个孩子一样奔向师姐。 …… 回到济既堂。 周通正在院里的石凳上双眼无神地坐着。 “周通,你怎么了?” 周通抽抽鼻子,满是褶子的狗脸耷拉着。 “我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杜谦突然有些心虚,之前给狗妖吃的迟早丸附加药效是不是太大了? 他有些歉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唉,没了记忆回去十万大山,也未必能过得好。若是还想不起来,便跟着我吧, 以后你的修行资源就包给我了,不敢保证你以后有什么成就,至少比以前要快乐。 以后你若恢复记忆想回去,我也绝不拦着。” 沙皮狗在十万大山截杀陆非名不成,又截杀落单修士,捡些残羹冷饭。 一看便是混得不怎么好。 自己害得对方变傻了,让他跟着自己,总好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周通听到有修行资源,便高兴了起来。 “真地?那我以后可跟着你们了,不许反悔。” 见杜谦郑重地点头,沙皮狗围着院子撒欢地跑了起来,又呜呜地嚎叫了两声。 狗的快乐,真是简单呐,杜谦突然也想当一条狗。 正感慨着,陡然听见厢房那边传来如同鞭炮一般的爆响,吓得杜谦一哆嗦。 紧接着屋门被撞开,一个黑乎乎的家伙狼狈地跑了出来。 黑人身后的黑烟跟着奔涌而出,也看不清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咳,哥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来的黑人正是小雪,此刻她的脸上、身上一片漆黑,一对雪白的耳朵也变得黑秋秋地。 “小雪这是怎么了?”江诗雨心痛地替对方打扫着黑灰。 那黑人睁着一对白眼球,呲着一口白牙,“我跟伯伯学炼丹呢,不过方才丹炉炸了,嘿嘿……” “那老登竟然让小雪搞这么危险的东西?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正想着,郑亦芝打着哈气自堂屋内懒洋洋地走了出来,看见西厢的滚滚烟气,他只是一挥手,黑烟便如遇天敌一般倒卷了回去,未留下一丝。 院里除了一身黑的小雪,哪有差点把房顶掀开的炸炉迹象。 这一手举重若轻,怕是师姐也办不到吧?杜谦顿时没了收拾郑神医的心思,恭敬喊了一声伯父。 郑亦芝摇摇头,“心性不稳,火候过猛,去后院刷洗一下吧。” 小雪立即噗噗地跑开了。 江诗雨也愣了一下,郑亦芝挥手时未露出半分元力,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凡人老头。 这种随意挥洒间便引动天地元力的技巧,她只在师尊身上见过。 “见过郑伯父。” “你们不是回宗门了吗?怎么,找到封幽果了?” “宗门没有封幽果,不过之前斩杀腾云真君时得了一支储物手镯,里面有许多草药,还请郑伯父过目,看看有没有封幽果。” 江诗雨说着掏出手镯,捧在手中。 郑亦芝招手引过手镯,注力探视。 杜谦与江诗雨期待地盯着郑亦芝的表情。 “嗯……没有封幽果。” 师姐弟失望。 “……不过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师姐弟抬头。

第一百零八章 又被人讹去一笔 郑亦芝将手镯中的丹药悉数取出,三百二十瓶丹药密密麻麻漂浮在半空,环绕着郑亦芝缓缓转动。 随即,一个青绿色的玉瓶脱众飞出,漂浮在众人眼前。 “此中有八品宝丹,清虚丹一粒,腾云境巅峰冲击窥天镜时可起大用。” “此中有青冥造化丹两粒,是腾云境稳固修为的好东西,此乃我丹冥谷特有。” “这八粒是洞元丹,乃六品冲击腾云境时服用的丹药。” “这是凝魂丹……” “这是……” 郑亦芝每说一句,一瓶丹药便飞临到众人面前,接着将每种丹药的药效、功用讲解的明明白白。 “既然你们未找到封幽果,这青冥造化丹足以换来药材,甚至以洞元丹交换也有可能。” 杜谦异常高兴,感觉心中的大事完成了一半,“真的?那我现在就去天玄宫或者天魔崖。” “师弟莫急。”江诗雨出言阻止,“天玄宫在大陆极北的天极岛,一路要跨越数州之遥,你未至腾云境,甚至还要坐船,况且天玄宫现在乃封门之际,仅仅去换灵果怕是难以让他们见你。 而东边的天魔崖虽然近一些,但也要横跨雁州,即便我带着你急速赶路,一去一回怕是也要月余。” “这么远!” 郑亦芝点点头:“天魔崖地处灵州,欲去灵州,需出青州,过雁州。 此去路上各势力林立,且妄行道便地处雁州,你们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再出发。” “好吧,那我们速速回去准备,早点换来封幽果回来给伯父炼丹。” 郑亦芝默默计算了一下,“你们此去最好三个月内回来,诗雨服药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好。我们回去处理一些杂事,尽快出发。”杜谦想着这一路应该不会太平,他想带着周通一起去,若是能将周通的战力再提一提就好了。 “伯父,你方才说的那些丹药,里面可有妖族能用的?” “自然是有的。”郑亦芝一挑眉,托起一枚丹药,“此乃大气丸,周通和小雪能用得到,不过只有一粒,你要给谁呢?” 周通嗅嗅鼻子,他能察觉出这枚大气丸中蕴藏着一股充沛的妖力,馋地他直流哈喇子。 杜谦回头看着周通张着大嘴舔舌头的样子,又想起小雪一直羸弱弱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踌躇一阵,才道:“还是给周通吧,我欠他一个人情,小雪的丹药以后再找便是。” “知恩图报,很好。” 郑亦芝说着将大气丸投向周通。 周通一个蹬步,如接鸡腿的大狗一般窜了起来,张开血口接住了丹药,随后仰脖吞入腹中。 “去后院好好消化药力吧。” 杜谦凑近郑亦芝身边,手挡着侧脸小声道:“这个不是过期的丹药吧?之前周通就是吃了迟早丸才会便成如今这样的。” “大气丸自然是好药,不过此丹还有数颗,小雪也有份,即便没有了,老夫教她炼制便是。 老夫方才只是考验你的心性,妖蛮可不都是有情有义的家伙。” “切~~我杜谦能是那种人吗?” 郑亦芝将丹药又收入手镯,取出全部草药。 “这些草药你们留着无用,都归我了。” “是。” 江诗雨并无不可,正如对方所言,她对草药全无所知,可能一根不起眼的小草便是绝品仙草,留在她这只能暴殄天物。 杜谦却不干了。 “喂,这可是我们拼死拼活抢来的,哪有你全拿去的道理?怎么也得给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吧。” 郑亦芝嘿然一笑,“之前你自老夫这诓骗去了多少灵丹,也不知救你几条命了?你妹妹又跟我学炼丹,你可知单单今日她便损了多少好药材? 跟我郑亦芝算账?你反而应该给我百八十万两。” 杜谦吃人嘴短,之前用色色的画几乎将老头那的丹药都骗来了,他自知理亏,便也不再言语。 …… 此刻,小叶村大宅内。 密闭的房间内意外地燃起了蜡烛。 一个青年的声音传了出来。 “弄得神神秘秘,有能力窥探这里的你能防得住?没能力的也不敢窥探,多此一举!” “是。可能老朽过于紧张了,我在归元宗卧底数十载,难免有疏漏的时候,还是谨慎些好。” 说话的老人转脸恭敬地看向青年,微弱的烛光下,映出老人谄笑的脸,赫然是归元宗武堂长老李敬之。 李敬之接着恭敬道:“不知东楼总管此次为何而来?莫非那【归元诀】有纰漏?” 东楼,全名严东楼,六品神御境,乃妄行道道魁严正卿第四子,全权负责青州归元宗事宜。 “你前次上缴的【归元诀】我已交于父亲,这东西是真是假还有待查验,毕竟四大圣门的至宝可不是那么容易验明真假的。” “是、是、是。”李敬之没了在宗门中的狠厉,只剩下谄媚。 严东楼很是满意李敬之的表现,他歪嘴一笑:“此次来是要告诉你,咱们剿灭归元宗的时日近了。” 李敬之皱皱眉,“归元宗现在气数有再兴之象,而且方才江诗雨回了宗门,我发现她已晋入七品腾云境。 现在归元宗有邢云峰、江诗雨两位腾云真君,即便我能拖住一人,另一人哪怕总管您亲自出手也有些勉强吧?” “这次的主力是云道宗的乌兴应,他已是八品窥天尊者,由你们俩对付归元宗七品,剩下的杂碎交给我便是。” “乌兴应……我与他倒是能牵制住两位腾云,可是,归元宗勘破【归元诀】丢失一案,而且酒楼产业也开始起死回生,目前归元宗士气正盛,剩下的人若要剿灭……” 严东楼闻言大声咆哮:“这还不都是怪你!明明归元宗越来越衰弱,现在却回光返照,你是怎么办事的!” 李敬之虽为真君,被一个小辈呵斥,却吓得冷汗直冒,他赶忙离开座位,俯身下拜。 “这都是一个叫杜谦的傻子搞的鬼,属下实未想到他竟然变得聪慧无比,而且他已入画院,又与小王爷交好,也不是轻易能拿捏的了。” “哼,一个不知名的杂碎,明着来不行,为何不暗中将其杀了?” 李敬之擦擦额头的汗,“属下数次派人截杀他,但都被其逃了过去。” “愚蠢,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你便不会亲自出手?莫非他能接下你的一击?” 李敬之张嘴呐呐无言。 杀一个三品的杂碎还要自己亲自出手,他是闲的没事干了吗?自己那么多事要做,难道每件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你不也是把事情交给手下去做?”李敬之心中暗自嘀咕,“可恨文争不尽力,现在还未回来,怕是已经死了,他的父母留着也无用了。” 李敬之不敢嘴硬,他掏手拿出一个储物袋,轻巧地放在严东楼身侧的几案上。 “这里有些小物件,不成敬意,望东楼总管能帮帮我。” 严东楼取过储物袋,元力探入其中,他看了李敬之一眼,面色也缓和了好多。 “总之不日便要剿灭归元宗了,这是我父亲的意思。 那个小小的杜谦无需理会,只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罢了。 江诗雨不是与云道宗有婚约吗?过几日先把江诗雨嫁出去,归元宗便不足为虑了。” 严东楼边说边向屋外走去,李敬之对着青年的背影遥遥躬身称是。 出了小黑屋,外面的阳光照射下来,这才看清严东楼的长相。 一袭白色云纹绣袍,青冠玉带,再加一张英俊和善的面孔。 严东楼暖了暖身子,回身看向小黑屋。 “这次你的疏忽我先帮你瞒下,之后的事可要尽心,若是再办砸了,便是我也顶不住父亲的雷霆怒火。”

第一百零九章 新武技 杜谦与师姐分道扬镳。 他本来想拉师姐去元丰楼,趁着师姐今儿个高兴,争取把饭煮熟了。 但师姐似乎知他的盘算,说什么都要回宗门准备。 言说要代杜谦上交些元丰楼的利钱,再安抚下几位长老,让他们少插手酒楼的事。 杜谦回了办公室,也要做些准备。 之前一场大战下来他得了不少好东西。虽然被师姐抢走了大部分。 但师姐也大发善心给了自己些许丹药和功法。 先喊来了方有财与吴氏三兄弟。 “这是养元丹,正合你们服用,一人一颗,这几日开业食客较多,大家也很辛苦。 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杜谦拍着胸脯振振有词。 四个人眼睛亮亮地接过丹药连连称谢。 养元丹能快速提升修为,可以将三品锻身境初期提升至巅峰期。 便是四品,也能由初期提升至中期,省去数年苦功。 若是他们还在宗门里混,除非立下大功,才有可能得到一枚养元丹。 毕竟自丹冥谷破灭之后,世上流通的丹药越来越少了。 打发几人离去,杜谦关好门整理自己所得。 先取出了陆非名的遗物行妖决。 他甚是好奇,之前妖蛮化身时,变化成白眼仁是什么原因。 一下从恶魔,变成瞎子,为何战力大涨。 细细将行妖决翻看一遍。 其上大致写的是如何引动负面情绪化身妖蛮,以及一些妖蛮的神通。 妖蛮是人与妖相结合的后代,化身后会继承妖族血脉的特有神通。 有的双手会化成虎爪,有的会生出一对羽翼,还有的能口吐腐蚀性脓液。 但行妖决内并没有他这种二次变身的记录。 莫非自己是变态体? 杜谦记得自己第一次化身妖蛮,是因天雷卷的雷球余威刺激加死亡威胁而化身。 第二次是修炼了【雷鸣神引】后,三大元力漩涡有细小电弧生成。 在极度紧迫的情况下,电弧冲入灵台才又激活了二次化身。 “我老爹是拥有雷霆之力的妖兽?” 师姐曾说过自己的身世,但她也是转述师傅的话,难免语音不详,有所纰漏。 行妖决后面记载的是如何活化妖族天赋,以妖族手段攻击的内容。 杜谦试着沟通丹田气旋外的小电弧,看看自己能否操纵雷霆。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即便憋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气旋外的小电弧也依旧毫无反应。 “要不要往天上放个风筝,引点真正的雷电下来?” 他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 在没确定天赋时,还是不要蛮干了,别再把自己搞成焦炭。 自己身世成谜,天赋是什么更无从知晓,那便没法继续修炼行妖决。 杜谦又取出一卷功法。 薄薄的小册子上面隶书几个大字:《乾坤炎神铠》。 这是腾云真君都在使用的武技,必然也是好东西。 当时他可是亲眼所见,孟垂天一身火焰铠甲还是蛮有气势的。 细细翻了一遍《乾坤炎神铠》,里面所书的是如何将筋骨内的元力引于体表,如何硬化元力,形成成防御性铠甲。 待修为至开山境,还可以将【炎神铠】变形,重点防御关键部位,甚至将铠甲幻化为兵器,用于攻击。 真是好东西,【炎神铠】攻防一体,难怪孟垂天会用这个武技。 不过他似乎未将【炎神铠】的效用发挥出来,不然师姐怕是难以取胜。 杜谦不知道,孟垂天得到《乾坤炎神铠》也没多长时日,他还未将此武技使用纯熟便碰到了江诗雨一行。 由于轻敌,加上他想试试【炎神铠】威力,这才阴沟翻了船。 连带着把全部身家都拱手让给了杜谦,真是好人。 杜谦合上册子,按照其上所言,闭目沟通筋骨内的元力。 稍倾,感觉到筋骨上的元力已经被自己引动,当即一喝。 “离!” 丝丝元力细流脱开筋骨,浮在体表。 此时元力无形无色,肉眼不可观其貌。 杜谦双掌在周身各处拍打,以震动体表元力。 随着掌速加快,元力由透明无形逐渐浮现出白玉色的火焰样子,除眼睛口鼻,覆盖住杜谦全身。 白炎仅半寸长短,随着杜谦的呼吸微微晃动,好似有灵性一般,帅气又唬人。 但此仅为凝聚炎气,还没有防御功效。 杜谦双掌相对,猛地一拍,按照册子中的方法,再次调取筋骨中的元力,以降低白炎的活性与温度,控制白炎硬化。 他现在修炼【炎神铠】其实有些勉强。 三品锻身境还不能如臂使指控制元力,至少要四品,可以元力御物时修炼【炎神铠】才是最佳。 但去天魔崖在即,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能多一分保命手段就多一分机会。 半柱香过去了,杜谦已经额头见汗,白炎仅硬化了一点,他的筋骨中却已经没有半点元力。 武人修炼,元力全部存于筋骨内,是为强筋壮骨,以自身为神兵,由是不修丹田。 而武技皆是调动筋骨中元力,元力没了,自然武技不成。 杜谦法武双休,筋骨中的元力没了,丹田内的元力却充盈的很。 虽然《乾坤炎神铠》上说的是调动筋骨元力,但丹田气旋也是元力,只是存放之所不同,本质上并无区别。 杜谦引动丹田元力,不断的补充到炎神铠之上。 白炎瞬间大涨一寸有余,颜色也逐渐转为浅蓝。 “凝” 随着杜谦的断喝,浅蓝色的焰火瞬间凝固,形成倒刺密布的铠甲。 “哈哈,终于成了!” 双拳对撞,发出“砰砰”的脆响,似坚铁顽石。 他又加重些力道,【炎神铠】依旧坚固无损。 直到他全力对撞,【炎神铠】上面的倒刺才有折断掉落的。 “锻身境全力一击才有点小破损,我这【炎神铠】大概能防住四品的攻击。” 杜谦很是满意,又走到办公室中间的空地,时而出腿挥拳,时而坐卧蹦跳,以适应铠甲。 【炎神铠】竟然比他想象的灵巧的多,当他做一些复杂动作时,铠甲互相接触、摩擦的地方便会软化、相融,毕竟这身蓝焰铠甲是元力所化。 “真不错,不比【护体神罡】画轴差,而且防御也高上不少。” 既然【炎神铠】能用丹田元力凝结,那画师岂不是都可以使用此武技? 杜谦静思片刻便否决了自己想法。 【炎神铠】固然可以用丹田元力凝聚,但铠甲毕竟是固化的实物,其重量和行动时所需要的筋骨之力,可不是文绉绉的画师能使用的。 杜谦能感觉出来,用了【炎神铠】后,自己的速度也有所下降。 毕竟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功法,能提供这么强大的防御力,损失些速度也很正常。 撤去【炎神铠】,见日已西斜,杜谦出门奔平安王府而去。 他要与小王爷商量关于投资的事,哪怕现在已经不缺钱了,之前敲定的事也不能半途而废。

第一百一十章 决裂 “师兄,上次说好的十五万两,什么时候能兑现?钱到位了也好赶快将安泰号立起来啊。” 杜谦开门见山,直接开口要钱。 宋怀仁抿了一口茶,“呵呵,十五万两早就准备好了,父王前日去过元丰楼,也对师弟的经营方式大加赞赏。 而且师弟进了画院,也算得上是自己人,咱们现在便可以签下那个股、股……” “股份制。” “对,对,对,股份制契约。” 杜谦放下心来,他搓着手道:“那现在就签了吧,省的夜长梦,不,错失了赚大钱的良机。” 宋怀仁转了转眼珠,呵呵一笑:“那师弟在此多等一会儿,我去与账房再商议一下具体细节。” 财神爷离开书房,杜谦也知道自己说秃噜嘴了,他好想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茶水都喝了三杯,也不见宋怀仁回来。 明明几句话能敲定的事,一高兴乱了分寸,眼看到手的十五万两便要飞了。 稍倾,便听见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个小丫鬟进入书房躬身道: “杜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 杜谦有些不明所以,他跟平安王中的女眷可没勾搭过。 “我家小姐是惠王之女。” “哦哦,原来是慕小姐,麻烦小妹妹带路吧。” 随着丫鬟步入慕小北的小院,便见凉亭中坐着一娇俏女子。 女子略施粉黛,扑朔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注视着院门的方向,待见了杜谦进来,又马上转头看着亭中的画栋,装作浑不在意。 “小北……” 不等杜谦喊完,慕小北挥手遣退丫鬟。 杜谦步入凉亭,笑盈盈地道:“小北,我来看你了。” 少女瞪了杜谦一眼,又噘着嘴扭头不理。 “小北……” 杜谦移到另一侧,慕小北又将头转往别处。 “还望公子自重,本小姐虽尚未获封号,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唤的。” 杜谦一挑眉,转而躬身作揖:“是是是,怪小生孟浪了,见过慕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见慕小北不搭话,杜谦便在对面坐了下来,倒了茶,自顾自地说道: “上次有一位好心的姑娘教了我【若风刃】的画轴炼制,你猜怎么着?” 见对方依旧不言语,但粉嫩的小耳朵却支了起来。 “我后来回去又炼制了不少,带着这些画轴进入十万大山大杀四方,那画轴可真出了大力呐……” 杜谦将如何十卷杀七人,若风战四品,一卷斩真君的过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慕小北板着的脸渐渐融化,随着对方的妙语时而轻笑、时而惊呼,见杜谦偷偷瞄自己,赶忙又板起了脸。 杜谦口吐莲花,眉飞色舞,还不时起身摆出一个英武的姿势。 “可惜对方品级确实高出我太多,虽然取巧得胜,却……” 慕小北听得入神,下意识问到:“却怎么了?” 杜谦心中暗乐,深情低落地道:“却受了不小的暗伤。” 说着还捂着嘴咳嗽几声,装出一副弱不禁风,马上就要栽倒的样子。 慕小北再也绷不住了,赶忙起身扶住杜谦, “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请郎中了没?王府中有杏林高手,我将他唤来给你诊治。” 说着便要喊人。 杜谦靠在温软的怀抱中,弱声道:“不用麻烦王府的郎中,我已经找了名医诊治。 他说我这伤势需要一位好姑娘,以口对口渡气,方能痊愈。 我一直隐忍着伤势到现在,好心的姑娘,你能帮帮我吗?” 杜谦说着微微噘嘴,期待地注视着对方。 慕小北如何不明白自己被耍了,她猛地推开攀在自己身上的杜谦,一张小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变得嫣红一片,晶莹的泪花也在眼睛里打转。 “你这登徒子,就会欺负我……” 杜谦见慕小北马上要哭出来,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一手抚着对方的秀发,柔声道:“小北,我好想你呀,每天都想你,不信你听听我的心跳,问问它。” 慕小北被卷在温暖的怀中,小鼻子闻着透人的檀香气,袅袅地说着: “你说想我,回来数日也不来找我,今日来了王府,我左等右等你也不来,还要人家派人去寻你……” 杜谦搂紧了怀中佳人,“在十万大山数次大战,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自然要先医治伤势, 这不伤好了我便来王府找你,哪知半路被小王爷给截住了,这才耽搁。” “真滴吗?” “当然了。” 杜谦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大嘴又对着慕小北的额头“吧唧”了一下。 慕小北转哭为笑,心中暖洋洋、甜滋滋的。 她趴在杜谦怀中,又想起两人的身份,怕是以后有得磨难了。 “父王若是不同意我们的事,那可怎么办呐?” 杜谦低头刮刮怀中人的小琼鼻,“之前不是说好了,我要做出一份大大的功业,哪怕不成也要把你掳走,咱们注定要双宿双飞的呀。” 慕小北闻言又往杜谦怀中钻了钻,心中畅想着与对方双宿双飞幸福日子。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盈盈地道: “那你师姐怎么办?你们打小相伴,她对你也一定用情颇深,就这么抛弃她,不太好吧?” 杜谦挠挠头,“我没说要抛弃师姐啊,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生活嘛。” 慕小北幸福的表情骤然凝固,她脱开杜谦的怀抱,倒退两步,竖眉娇斥道: “你!你!……” “小北……” “我不听!你滚啊!” 杜谦叹息一声,“师姐养育我长大,我怎能弃她?而你,我也是真心喜欢的……” “滚!” 慕小北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地向杜谦砸了过去。 杜谦侧身躲过,他心知自己理亏,赖在这儿徒惹佳人生气,便道:“小北,等你消了气我再来看你吧。” 慕小北攥着拳目视杜谦离去,心中瞬间好似丢了什么。 “……我乃王女,怎么可能与人共事一夫?” 此世三妻四妾虽属平常,但那是对寻常家庭而言。 皇族嫡女可是没有与人共享夫君的惯例。 你娶了皇家嫡女,地位、财富一瞬间平步青云,哪有再享齐人之福的道理。 曾有驸马色胆包天,在外宅养了小的,被人告发,皇帝一怒之下诛了其九族。 慕小北虽说是王女,但皇家脸面,也是一样的。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动情,竟然就此终结,慕小北不由得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诸事不顺 杜谦心情低落地出了院子,远远地看见一白面太监正焦急地左顾右盼。 太监甫一发现杜谦忙招呼道: “哎呦,杜大公子,可算找着您了,快随咱家去议事厅,小王爷大概都等急了。” 杜谦被小太监拉着一路小跑到了议事厅,只见议事厅中主位空悬,下首宋怀仁正与数名账房管事窃窃私语。 随着杜谦进入,几人也停了议论。 “杜老弟,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如此之久?” 杜谦情绪有些低落,并未发现宋怀仁称呼的变化,“方才与令妹见了一面,让师兄久等了。” “唔。”宋怀仁轻咳一声,不紧不慢道:“方才我与几位管事商议了一下,现在府内的现银有些紧,大家还是觉得安泰号的事应该缓一缓,杜老弟你看……” 说完拿起盖碗,撇着茶沫。 “杜老弟?” 听了宋怀仁的借口,杜谦不由得一愣。 之前还亲切的以“师兄弟”相称,怎么这么快就又成了“杜老弟”了? 相较十五万两泡汤的事,他更在意这称呼的变化。 “就是因为我一开始有些急躁,所以宋怀仁便跟我疏远了吗?” 杜谦实在想不出头绪,便打算探探对方的口风。 “唰。” 打开‘三寸不烂之舌’杜谦不管宋怀仁送客的姿态,摇扇道: “师兄,咱们都是自己人,这安泰号的事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我是看在咱们兄弟感情的份上,才带师兄你一起玩。” 杜谦点了点脑袋,“安泰号赚钱的妙计,可都在我脑子里,平安王府的十五万两,我保准一年便能变成一百五十万两。” 宋怀仁抬眼看了杜谦一眼,眼神中似有挣扎之色,而对面坐着的几位账房闻言眼睛也是一亮。 杜谦趁热打铁。 “当然,我这空口白牙的,便要师兄投十五万两,换了我也难免会有些顾忌。 这样,我也拿出十五万两,咱们师兄弟风险共摊,我借王府的名,师兄借我的方子,咱们共同把这事业做大,你看如何。” 宋怀仁眼现无奈之色,“杜老弟的条件很是诱人,我也相信老弟是真心想与我平安王府合作,不是为了诓骗些银子, 但实在抱歉,平安王府现在确实拿不出钱来。除非……” “有什么条件师兄尽管说便是。” “除非杜老弟脱离归元宗,真的留在画院,你我便还是师兄弟,而股份制一事,也无需老弟出一分钱。” 杜谦眉头微皱,月前可是与平安王已经谈妥了的,他在画院挂个名,无需脱离宗门。 怎么现在又变了? “师兄,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在画院做教习,无需脱离宗门的吗?” 宋怀仁望着天棚,长叹一声,“此一时,彼一时,杜老弟就不要为难为兄了,脱离归元宗,对你、对大家都好,望老弟仔细斟酌吧。” 说完,便不管杜谦反应,喊来下人送客。 杜谦见对方不愿再说,只得起身告辞离去。 议事厅内,宋怀仁看着杜谦萧瑟的背影只能无奈叹息。 不多时,平安王宋公晖踱步入厅:“怎么?他不同意?” 几位管事起身恭迎,“王爷,杜谦于经营一道有大才,若是与其合作,我王府进项将增加一倍不止。” 宋公晖挥手打断,“金银虽重,但商贾之事尤属小道。杜谦乃画道大才,若不能归顺朝廷,为我所用,便不可与其过从太密,省的日后被小人指摘。” 宋怀仁有些不理解自己的父亲。 “父王,杜谦重义,即便不脱离归元宗也不会对画院有影响,而且我们用安泰号栓住他,让他无暇顾及宗门,也非不可行啊。” “哼,云道宗正在整饬门人,剔除细作,妄行道已有高手进入青州。 归元宗大战在即,你都说了杜谦重义,他能不回去支援宗门? 他既然冥顽不灵,便无需再理会他,一切按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吧。” 宋公晖交代完便离开议事厅。 宋怀仁也漫无目的在府中散心。 路过表妹小院,透过院门便看见慕小北趴在亭中石桌上抽泣,身旁丫鬟也在低声劝解。 宋怀仁迈步入亭遣退丫鬟,“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慕小北擦着红葡萄一般的眼睛道:“是杜谦,呜呜呜。” “杜谦?好哇!那个混小子竟然欺负我表妹!” 宋怀仁看慕小北哭得你那叫一个伤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表妹,杜谦不会把你给吃了吧?” 慕小北赶忙抬头,红着脸嗔目道:“表哥胡说什么呢?人家守身如玉,怎么会……” 想起方才还与杜谦搂搂抱抱、亲亲摸摸,慕小北的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 “不是就好,那他怎么惹你了?” “他,他要跟我在一起,却又不肯放弃他师姐。我是王女,怎么能与它人去争宠?” “嘿,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让我妹妹与旁人一起伺候他,他哪来的胆子。” 宋怀仁义愤填膺地说着,又想起自己也是妻妾成群,不由得气弱了几分。 “唉,杜谦与其师姐青梅竹马,怕是不会轻易分开的。 而且,将来惠王为表妹招来一位郡马,不也是很好嘛。 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表妹还是速速忘了他吧。” 宋怀仁未说杜谦与平安王府决裂之事,又安慰几句便离去了。 慕小北愣愣地看着石桌上的茶碗,心中想起了未来的“郡马”。 她可是听过皇家传闻的,嫁与“郡马”并不见得是好的归宿。 “郡马”皆是世家豪族子弟,最差也是达官显贵之子,但都并非嫡长子。 毕竟嫡长子有延续香火的责任,妻妾自然是多多益善。 世家娶郡主,都是为了政治联姻,只要有利于家族,嫁娶双方可不管自家子女是否同意。 而那些庶子,大多是不学无术、斗鸡遛狗之辈。 听说郡马都胆子大的很,多数是养着外室的。 驸马是皇帝的脸面,不敢胡作非为。 郡马则更像一笔生意,人家不把小的带进家门,面上过得去便是。 王爷们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慕小北想到未来的命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遇熟人 连续着受挫折,杜谦情绪难免有些低沉。 茫无目的的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不归巷的巷子口,此时已是傍晚,巷子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嘿,高高兴兴也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一天,老子要高兴起来。” 他提起精神,雄赳赳进入巷子,直奔集香院而去。 集香院门口的老鸨正在迎客,见了杜谦赶忙招呼起来。 “呦,这不是杜大公子吗?快快请进。” 老鸨知道杜谦与小王爷交好,又是画院的人,不敢怠慢,便将其安排在大厅中最好的位置,又亲自斟茶递水。 “鸨母,叫团儿姑娘过来,我今日要好好地舒展一下。” “杜公子您不知道?团儿姑娘已经赎了身,走了。” “赎身了?是谁赎了她?” 老鸨子手绢拭着眼睛,一副不舍模样。 “你带着小雪走后,没几日她便给自己赎了身。唉,正是花儿盛开的大好年华,怎么说走就走呢。” 说着,老鸨还真挤出几滴眼泪出来,看样子还真是不落忍。 老鸨子培养了团儿数年,才迎客没多久,正是能赚钱的时候,人便走了,哪里能舍得。 她好后悔,没有强逼着小雪签下卖身契,若是签了小雪就好了,杜谦也轻易带不走。 杜谦不带小雪走,估摸着团儿也不会走。 那小雪一看眉眼身段就是好苗子,以后说不定能培养成楼中花魁呢。 这下可好,一下走了两。 “杜公子也不知道团儿去哪了?”老鸨挤着小眼睛,盯着杜谦的反应。 杜谦摇头惋惜:“确实不知,不然我能叫团儿来陪我吗?” “不说那个忘恩负义的小蹄子,今儿个奴家给杜公子介绍个更好的,包你满意。” 老鸨说着在杜谦厚实的胸脯上抹了一把,便摇着肥屁股走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莲花水秀云衫的柔媚姑娘款款行来。 “奴家小锦,见过杜公子。” 小锦眉眼与团儿有几分相像,头上没有白耳朵,却顶着一对三寸来长的青灰色小鹿角。 再看身段,也是前凸后翘,那一对人间凶器,更是如山高耸。 小锦挨着坐下,立即温情款款地钻进杜谦怀中。 其中一人光着锃亮的脑袋,腰间挎着黑鞘弯刀。 两人所过之处人群皆躲得远远的。 乌取凶名赫赫,没点背景的见到此人早就绕路而行,若是一个不顺眼,被踹了一脚,也要点头哈腰赞扬一声:乌少主踹得好,您精气神还是这么足呢。 但往日里迈着螃蟹步的乌取却如缩头王八谨小慎微起来。 他不但落后另一青年半步,原本凶神恶煞的脸硬是堆起了笑容。 更是难看。 “严少主,这里便是不归巷,今晚在下便带您尝尝妖女的滋味。” 青州紧邻妖族,妖女便是特色之一,尤其仓石城为最。 其他州府虽也有妖女流落风尘,但绝没这里种类繁多,若是口味特殊,哪怕鳄鱼、巨蜥一族也能赏玩得到。 看着左右毗邻接次的花楼,楼上女子伸出碧藕,舞动着手中轻纱,娇媚轻呼漫漫。 严东楼神情颇为不屑:“边陲小城,人也粗鄙下贱,不过既然你说这里妖女颇具特色,本少便勉为其难随你看看。” “是是,严少主见多识广,我们这小小仓石城的胭脂俗粉怎能入得了少主法眼,这些女子不过是普通货色,前面就是集香院,保证少主不虚此行。” 乌取躬身谄媚地干笑,直起身后,立即嘴角一横,一副要杀人的神情。 “哎呦,这不是乌少主吗?”老鸨见了乌取、严东楼二人,开心地拍着大腿迎了上去。 “哼!瞎说什么呢,这位是严少主,正儿八经的顶级豪少,我乌取在严少主面前,就是个小虾米。” 乌取高声训斥老鸨,大拇哥冲着严东楼一竖,一副奴才相。 老鸨虽是见多识广之人,看了乌取的反应也不由得一愣。 往日里乌取横行霸道,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便是平安王亲临也不会是这个姿态。 “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着乌取给自己使眼色,老鸨立即回过味来。 她一抖手中的香帕,紧走两步,抚上严东楼的胳膊:“呦,严少主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看便是人中龙凤,怪奴家见识短,未见过真龙。” 严东楼厌恶地振开老鸨的手,甚是不悦。 “废话少说!今日严少主来此,可不是让你这老鸨子占便宜的!”乌取高声训斥几句,转脸谄笑道:“少主,里面请。” 严东楼这才抬脚迈入集香院大门。 乌取抢了老鸨的活计,在一旁介绍着里面的种种,与龟公无二。 他引着严东楼直奔最好的位置——杜谦所坐之处。 杜谦背对着二人,不知乌取来此。 “你!赶快滚蛋,这个位置爷爷包下了。” 杜谦正在探索山中峡谷,听见后面人有出言不逊,原本变好的心情立即转阴,红扑扑小脸也沉了下来。 他扭头藐向说话之人。 “是你!” “我说是谁这么嚣张,原来是乌少主。” 杜谦说完不理乌取,继续四平八稳地坐着,与小锦调笑。 乌取回转过桌子,立在杜谦对面,“杜谦,今日老子宴请贵客,不想与你起刺,乖乖让开。” “切~” 之前在集香院与乌取起冲突,他才一品,当时面对四品真元境的乌取,如同面对一座大山。 现在嘛。 “六品大佬都得死在我手上,你算个毛蛋?” 杜谦咂咂嘴,不屑道:“乌取啊,你怎么专爱抢人的东西,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是不是你身上的零件太精细,导致心理扭曲啊?” “你他妈找死!” 乌取说着手按在刀柄上,便要抽刀。 杜谦摇摇手指,“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还想与上次一样弄得灰头土脸吗?” 乌取想起集香院中隐藏的高手,握刀的手松了下来。 今日也不适合见血,扫了严东楼的兴致,况且杜谦还可能是妖蛮,乌取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对方。 最好是能引他暴露妖蛮身份,再亲自擒下他,那才划算。 乌取心中权衡利弊,便隐忍下来。 杜谦也不愿随意撩拨这个疯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僵持不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点意思 严东楼不知乌真所想,只觉得这青州的人都是废物,李敬之如此,乌取也是如此。 他一个闪身来到杜谦身侧,手微微一抬便按住了杜谦的肩膀。 对方速度极快,杜谦躲闪不及,被人抓了个正着。 扭头看其面相不过二十七八,虽然不知对方修为,但他与闵正交过手,感觉双方给人的感觉差不太多。 这面善青年应该也是六品神御境。 至于腾云境则根本不可能,如此年轻的腾云真君,早就扬名天下,怕是师姐都会被压一头。 “一个锻身境的杂鱼,也敢造次?” 严东楼口中说着,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杜谦脸色铁青,他名面上展现的实力根本无力反抗。 幸好之前细看过《行妖决》,现在化身妖蛮如臂使指,且已能将身体局部化身。 杜谦戾气大增,眼中红光闪动,将整个臂膀妖蛮化,随即肩头猛地向上一顶。 “啪。” 严东楼的抓着杜谦的手竟然被震开了。 于此同时,三人的耳中同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你们三个,再敢动武,老夫也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将你们都杀喽。” 三人脑中轰鸣不止,一段妖兽将人分尸裂体的影像也浮现在眼前。 他们的鼻子、嘴里似有血腥味,脑袋恍恍惚惚,好似被撕成碎片的是自己一般。 三个惹祸精都瘫坐在椅子上,身上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形如废人。 而其他摘花客却依旧喝着酒与姑娘亲热,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感觉。 这一精神攻击应该仅针对他们。 几个呼吸之后,三人才能动作。 乌取喘着粗气道:“这集香院有一个修为高绝的护法,凡是在这里动手的都没好果子吃。” 严东楼也微微轻喘:“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方才他如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这楼中护法给人的感觉,他只在自己父亲身上体会过。 那可是破虚天尊! 杀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妈的,没事来这里玩什么女人? 严东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乌取看出严东楼的忌惮,“严少主无需在意,只要不动手便无碍,咱们可是大主顾。” 杜谦也恢复了力气,他坐直了身体,两手一摊,一副“你们来打我呀~”的气人样子。 “杜谦!你少得意!待你出去,老子卸了你的腿!” 乌取指着杜谦,低声威胁。 严东楼起身,眯眼盯着杜谦道:“杜谦是吗?我记住你了。” 杜谦耸耸肩,“无所谓。” “哼!我们走。” “严少主,你要去哪?整个仓石城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严东楼回首看看乌取,“比起女人,老子的命更重要。” 严东楼一向谨小慎微,这里有一位天尊坐镇,他可不敢在此处逗留。 乌取心中鄙视严东楼的胆小,但面上依旧恭敬着。 “那少主去我云道宗,宗门里几个女修姿色也是不俗,而且还是黄花闺女。” 乌取回头瞪了杜谦一眼,便跟着严东楼离开集香院。 小锦见凶神恶煞的俩人离去,拍拍高耸的胸脯:“刚才吓死人家了,杜公子真是威猛,竟然吓跑了乌真。” “小锦呐,你的名字是一个代号,还是你的特点?” 小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杜谦的坏笑才羞恼地捶着对方的胸膛。 “公子与奴家**一度,才能知道是特点还是名字呦。” 杜谦不再废话,拉着小锦便急吼吼地向后院赶去。 “……公子……” 天色才暗,小锦的卧房中便传出腻人的呼声。 同片天色下,云道宗一处清幽的院落内。 “今日扫了少主的兴致,都是在下之过,稍后我便唤几个女修来伺候少主。” 严东楼不置可否,“那些稍后再说,那个杜谦是什么人?我曾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杜谦原本是归元宗的废物,后来不知怎么又变聪明了……” 乌取将杜谦的生平种种大致讲了一遍,关于杜谦可能是妖蛮的事却并未提及。 “杜谦修为进步神速,没几个月便已经是三品锻身境,战力也强于寻常锻身境武人。” “哼,区区三品,我之前拿住他肩头,他便毫无反抗之力。” 严东楼将杜谦震开自己的手,都归于集香院护法,这种杂鱼还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李敬之说起过,此人好像破坏了他们不少谋划。 加上今日其又对自己不敬,他已经下了杀心。 “你明日派人去弄死他,想起他的嘴脸我就心烦。” 乌取低头琢磨着托词,他现在可不想弄死杜谦。 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杜谦暴露妖蛮身份,然后自己亲自擒下对方,如此,抓获妖蛮的功劳便谁也抢不去。 若杜谦不是妖蛮,那自己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他,也是一大爽事。 “怎么?有问题?” “杀杜谦易如反掌,不过他拜画院魏景为师,与平安王府也过从甚密,没法随意斩杀,只能暗中下手。” 严东楼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我都知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将他的尸体摆在我面前便是。” “现在杀杜谦还恐引起归元宗强烈反应,不利于我们将来动作。” “此话怎讲?” 严东楼不由得皱起眉头,杀一个小小杜谦怎么还磕磕绊绊的? 乌取耐心解释道:“杜谦是江诗雨的师弟,俩人感情甚深,今日少主与杜谦冲突怕是早已传扬出去, 若是杜谦明日死于非命,江诗雨必然联系画院与小王爷对我们动手,那我们的计划便全乱了套。” 见对方沉思不搭话,乌取继续道: “少主能否稍待数日,我有一计能名正言顺弄死杜谦,让他人无话可说, 而且将来我们铲平归元宗时,还能顺便让江诗雨无法参与抵抗,归元宗少了一位中流砥柱,我们的计划也能顺利很多。” 严东楼眼睛一亮,“你且说来听听。” “是。” 乌取将自己与狗头军师周大丰商议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严东楼很是满意地拍手笑道:“不错,你做得很好,用脑子比用刀子要有趣的多。” “我对你的计划很是期待,杜谦的狗命便留几日,你下去吧。” 乌取应声倒退而走。 不多时,四个年轻貌美的女修进入房内,有的羞涩清纯,有的妩媚娇颜,真是桃荷菊梅,各有所长。 严东楼对乌取越发的满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债主上门 接下几日,杜谦都在练习【炎神铠】与妖蛮化身的熟练度。 有空了便炼制一些【若风刃】。 前次大战【若风刃】已经用得差不多,八十多卷画轴仅剩十余卷。 查完数,杜谦倍感肉痛,【若风刃】可是一卷能卖五百两银子呢。 这一趟大山之行好几万两就这么没了。 幸好他是画画机器人,能快速补充库存。 正专心炼制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方有才火急火燎地快速说道:“师弟,不好了,云道宗的人上宗门去提亲了!大师姐派人来让你速速回宗门。” “什么!” 约定好的还款日还有一个多月,云道宗怎么现在就来上门提亲? 杜谦夺门而出,一路狂奔,半路无人还化身妖蛮全速赶路。 直到归元宗正殿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高声道:“既然江宗主还不出欠银,那你我两宗的婚期便定下来吧。” 杜谦举目望去,大殿左侧是归元宗众位长老,邢云峰与李敬之也赫然在列。 师姐原本柔美的面容被气得铁青,手中的青吟剑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忍不住要大开杀戒。 右侧是云道宗一行。 在前面的乌取,胸前夸张地带着一朵大红花。 原本只是订婚,根本不用这么大阵仗,但云道宗势在必得,就是要营造出娶定了江诗雨的气氛。 大殿正中着乌取的军师周大丰。 他看着江诗雨颤抖的剑尖丝毫不惧。 “怎么?江宗主是想毁约喽?你们归元宗今日确实能抢了借据,再把我们杀光。 不过你们能承受得起全大陆修真界的怒火吗? 江宗主可不要意气用事,将归元宗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周大丰信心满满,丝毫不惧对面动粗。 这借据白纸黑字,宗门已经将今日与归元宗定亲的消息放出去了。 现在对方若是动粗,正好给他们剿灭归元宗的借口。 “江宗主,既然这些欠银你们还不起,那便早早定下婚期,咱们两宗成就秦晋之好,也是一桩美事嘛。” 江诗雨杀也不是,就这么着也不是,十分窘迫,身后的众位长老有的悲愤叹气,有的似乎事不关己,有的脸上隐有喜意。 乌取也前行几步,含情脉脉地道:“诗雨,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李敬之也在后面缓缓道:“是战是嫁,宗主还是早做决断啊。” 江诗雨闭目仰头,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划落,只见她朱唇轻启,一个“好”字马上便要脱口而出。 “等等!” 殿外一声响亮的爆喝,将所有人视线拽了过去。 殿门口着一人,强烈的阳光照在那人身后,辉光漫洒,映出金灿灿的高大身影,如天神降临。 杜谦昂首沉眉,一撩绣袍,迈着四方步走入大殿。 大家的目光随着他缓缓移动,整个大殿中只有杜谦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江诗雨看到小师弟,原本的愁容全部化了去,一双秋水闪着光,一声“师弟”轻唤而出。 杜谦踱步到江诗雨近前,抬手为其抹去眼泪。 “师姐,我来晚了。” 四目相对,柔情四溢,江诗雨倍感羞涩,绯红爬上了娇颜。 乌取见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气得面皮直抖,他感觉到众人瞥目,自己身上似乎有一股青气上涌,汇聚于头顶。 “杜谦,江诗雨是我未来妻子,你给我放尊重些。” 杜谦抓起江诗雨的素手拍了拍,“师姐,剩下的交给我,你看着便好。” 言罢,转身看向头顶冒绿光的家伙,他“唰”地一声展开“三寸不烂之舌”。 “你未来妻子?有婚书吗?有证婚吗?报过里正吗?”见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杜谦摇摇扇子,“你他妈就是带一个媒婆过来,也算是有心了,还你妻子,he、tiu!” “你、你!” 乌取被骂得说不出话,伸着颤抖的手指乱点。 这趟就是来搞事的,没事闲的带什么媒婆?还里正?还证婚? 那些都是寻常百姓家才用得到的玩意。 咱们这是修真界!懂不懂啊! 周大丰跨步到杜谦对面,“修真界,不讲那一套。至于契约,这里倒是有一份,上面言明了江宗主要嫁与我家少主的事实。” 杜谦伸出手,想要好好看看借据,找点漏洞出来。 一直以来借款嫁人的事都是他人说给自己听的,他早就想看了。 借据一式两份。 因为是重要文书,归元宗那份一直保管在文书楼,要宗主及半数长老同意之下才能取出,因此一直没看过原件。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看借据?”周大丰鼻孔朝天,轻哼一声。 “我全权负责归元宗欠款事宜,你不给我看,那就滚下山去吧,到时候两宗开战,老子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杜谦一挥衣袖,周大丰顿觉一股巨力传来,他立不稳,蹬蹬蹬倒退数步。 周大丰一直以智取信于乌取,修为只有三品,但杜谦同为三品修为,怎么会如此狼狈,竟受不住对方一挥袖之力。 云道宗见杜谦竟然敢动手,纷纷摆开架势,叫嚣着要斩杀这个狂傲的小子。 归元宗众人也不甘示弱,抽出兵刃磕得叮当直响,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自己一方人又多,那还客气什么。 大殿中顿时紧张起来,江诗雨知道现在不是与云道宗开战的时候,她及时出言道: “杜谦是我钦点的筹银使,又身兼我宗万泉堂总管,这借据他自然看得。” 乌取双手下压,止住要动手的门人。 他来此的目的也非开战,而是要不费吹灰之力挖去归元宗一大块肉下来的。 “大丰,给他看。” 周大丰冷哼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借据递给杜谦。 杜谦入手先翻看借据纸张,看有没有夹层、或者特殊着墨的地方,未发现有特别之处,才看内容。 前面一大堆废话快速看完,直到“借款人归元宗江诗雨向云道宗借到现银三十万两……” 纳尼? 不是十万两吗?这怎么变成三十万两了? 杜谦又盯着那“三十万两”几个字,想要看出个花来。 字还是那几个字。 但那个“三”字却看着别扭得很。 杜谦回头看向师姐,却见师姐皱眉摇摇头。 “师姐,不是十万两吗?怎么又变成三十万两了?”杜谦回到江诗雨身侧,小声问道。 江诗雨又恨又恼,自责不已:“师弟,我当时被他们耍了。” 原来江诗雨签合约时写的是“一十万两”,云道宗事后在“一”字上加了两横,便成了“三十万两”。 他们一开始便打算好好的坑归元宗一大笔了。 怪只怪江诗雨自己没有任何商业经验,江湖阅历也有限,轻易便落入对方的阴沟。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议定 周大丰冷笑看着杜谦与江诗雨小声嘀咕也不阻止。 杜谦接着道:“那咱们的那份借据呢?上面总该是‘一十万两’了吧。只要两相对比不一样,他们也没法耍赖。” 江诗雨哀叹一声,拿出自家的借据。 杜谦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劈手夺过借据,随即“三十万两”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借据是我亲自带回宗门,又亲自放入文书楼的,之前确实是‘一十万两’无疑。” 江诗雨愁眉不展,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这一定是咱们内部人偷偷改的,而且对方定然地位不低。”杜谦断言道,接着又安慰师姐,“幸好咱们之前十万大山一战得了不少银子,哪怕三十万两,咱们也掏得起。 不就是钱嘛,吃一堑长一智,师姐相信我,这点小钱咱们以后一定能赚回来的。” 江诗雨抬头看着杜谦,欲言又止,杜谦眉头一皱,正要询问,却被周大丰打断。 “看也看完了,两项对照也无异议,怎么着?筹银使、杜总管,是还银子还是咱们现在签下婚书?” 杜谦回身咬着牙道:“你们云道宗好手段,我这次认栽了。师姐,还给他们三十万两,区区三十万两,我还拿得出,现在拿了钱赶快滚蛋。” 杜谦说完,却不见江诗雨有所动作。 云道宗众人闻言却都有些吃惊。 三十万两杜谦脱口而出,似乎毫不在乎,莫非他真有这么多银子?他开的酒楼不可能赚这么多吧? 归元宗不是穷得叮当响吗? 要知道三十万两,差不多是云道宗全年的收入了,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幸好改了借据,不然真让他们轻易还上银子了。” 周大丰心中庆幸不已,随即冷笑一声道:“杜总管呐,谁跟你说是三十万两的?” 他迈着鸭子步,在大殿上缓缓转着圈。 “你们归元宗借款时可是说过,月息五分。这一年利滚利下来,可是五十三万八千七百五十六两, 咱们两宗关系这么好,我周大丰自作主张,给你们抹去个零头,就算作五十三万八千七百两好了,剩下的五十六两,送给杜总管吃茶,哈哈哈。” 杜谦回头见师姐耷拉着脑袋,不由得又怨又气。 他恨不得现在便将师姐揪过来,横放腿上,好好地打一顿屁股。 “哪有这么笨的败家的媳妇儿啊。” 原以为还十万两便够了,现在滚到了五十多万。拿什么还? 江诗雨与杜谦身上的现银加在一起有三十五万,还有近二十万的缺口堵不上。 莫非真要带着师姐跑路? “你们说月息五分便是五分,我还说没利息呢,空口无凭,你们得拿出证据。” 周大丰定,对着江诗雨一抱拳:“这五分利是经过江宗主同意了的,要知道大陆借款默认月息是八分,我云道宗自降了三分利,已经很是慷慨,杜总管难道想按照八分利还钱?” 杜谦无言以对,按云道宗的说法这五分利还真不算高了。 这他娘的什么世道,高利贷这么凶猛吗? 当初江诗雨向云道宗借债就是因为对方收的利息低,她找过很多大势力、大豪绅,多是八分、十分的利。 你图人家的低利息,人家可是计划着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杜谦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前几天才与平安王府闹僵,十五万打了水漂。 没了平安王的名气保驾护航,剩下一个月内想赚出来二十几万几乎不可能。 “只剩下炼制画轴卖钱了,一天不要命的画一百张,一张五百两,五天能凑出来二十五万。若再加上休息时间,十五天也应该能完成。” 杜谦一乐,随即又摇摇头。 “还是不行,一张三品黄色画轴原则上卖五百两,若真的放出这么多画轴出去,岂不是冲击市场,届时怕是会造成画轴大崩盘。五百两变五两,甚至更低。 若是再多给我数月时间,去其他州县卖,应该就能避免画轴价格跌落。” 大殿上所有人都盯着杜谦的表情,只见他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似乎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此时乌取隐晦地给周大丰使了一个眼色。 大丰心领神会,轻咳一声。 “杜总管,我云道宗好心借给你们银子,你不会想要赖账吧?” 杜谦愤愤道:“这五十多万两是怎么出来的,你们也心知肚明,这亏老子认了,不过我需要延期几个月。” 自己宗门实力不如云道宗,杜谦也没法子赖账。若是有妄行道或者天玄宫的实力,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玩阴的。 “延期?那是不可能的。”见杜谦似要破罐子破摔,周大丰慢悠悠地道:“我宗与你归元宗一衣带水,交好了数十年。看在上任老宗主的份上,我们少主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这帮阴人,又憋着什么坏呢? “你且说来听听。” “三日后,你与我们少主对战一场,你若赢了,这欠账一笔勾销。 你若输了,那你们要么还钱,要么江宗主嫁给我们少主为妻。” 杜谦听到如此条件不由得楞了。 这是哪位天神扔的大馅饼? 原本要么赔银子,要么赔师姐,现在这事弄得,干翻乌取就能一了百了? 他想笑却不敢笑,脸不由得直抽抽。 见杜谦怪异的表情,乌取以为对方害怕了,他舔了舔嘴唇,嘲笑道: “五十二万,怕是把你们归元宗卖了都还不上,我好心给你个机会,你不会不敢吧?” 此次前来让归元宗还钱不是关键,这么多钱,乌取也不相信归元宗能还得上。 所以他与周大丰一开始的目的便是诱杜谦赌战。 杜谦若被弄死了,江诗雨要嫁乌取。 杜谦若真是妖蛮,那便顺手抓了,江诗雨依然要嫁乌取。 没了江诗雨的归元宗,必然士气大弱,将来铲平归元宗将更加轻松。 至于杜谦能赢自己,可别搞笑了,自己升品在即,回去服用丹药,三天后可就是五品开山境了。 “师弟,万不可答应。” “贤侄,他们是想借机杀人。” “师侄,宗门的未来就靠你了。” 归元宗众人闹闹哄哄,有劝阻的,有拱火的。 杜谦一摆手,止住了杂乱的声音。 “好,那三日之后你我一战,” “小师弟,不可!” 江诗雨异常焦急,小师弟虽然化身妖蛮能胜,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怎能化身? 若是以明面上的实力迎战,此战可以说毫无胜算。 乌取怕对方反悔,急忙道:“先说好喽,咱们武人就用武人的方式解决,只能使用武技,画轴可不许用的。” “可以。” “哈哈……公平起见,三日后仓石城擂台见,大家都能有个见证,免得有人耍赖。”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可是大大的不如我 (前两章被屏蔽,可以加公众号:虾兵战蟹将) 杜谦行至擂台边,一个踏步便登上擂台,遥遥与乌取对视。 “杂碎,是来看自己的葬身之地吗?”乌取开口嘲讽,“若是你现在跪下喊声爷爷,再自费修为,我便留你一命。” 杜谦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轻轻扇动,“人都说乌少主是个狠角色,三句话不和便会动手杀人,今日怎么变了性子,不会是最近身有暗疾,丢了男人的雄风吧?” “杜谦,知道你牙尖嘴利,想激我现在动手杀你,好让你们有借口不履行合约? 算盘打得虽好,不过老子不会上你的当。 明日老子要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让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 杜谦摇着扇子一乐:“差距?先不说修为的差距,毕竟还没真刀真枪比过。 不过在差距,你是大大的不如我了,哈哈哈。” 乌取眉头微皱,今日不知怎么了,常有人说他,他可是最是在意 自己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不算出色,但说到,他自诩天下第一。 可一路上有不少人说过,本来赌斗在即,他不愿意节外生枝,才未计较。 现在杜谦话语中也大言不惭比自己强,他如何能忍。 “小崽子,爷爷玩过的女人无数,你也配跟我比?” 杜谦“切”了一声,脸上全是嘲弄,“昨晚我去了一个妓馆找乐子,正巧遇到了一个你的相好,叫什么来着?” 他扇子拍拍脑袋,似在思考,“对了,叫莲儿,啧啧啧,莲儿。 你猜她怎么说?。” 说着他闭目仰头,似在回味:“真是给个神仙也不做啊。 幸好我吃了济既堂……哦,幸好,才有如此体验。” 杜谦边说边在擂台上走来走去,偶尔踏一脚地上的石砖,似在检查。 “还挺结实。这场子也看完了,但愿哈哈哈。” 杜谦说完便走,独留乌取一人在擂台上凌乱。 他怒指着门人:“你们给我查,查昨晚杜谦在哪过夜,是否如他所说的那般?还要给我查济既堂是什么地方,那里又有什么名堂。” 乌取回到云道宗在仓石城的分堂。 一路上又听到不少人议论自己,言必称比自己更男人。 说他不行,如何能忍? 他气恼地摔烂了几件上好的瓷器,又对着倒霉的门下弟子一顿痛骂:饭桶,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查不出结果。 不多时,便有手下来报:昨晚杜谦确实睡在莲儿那,具体情形如何不知 至于济既堂,说是专门治疗男人的医馆,已经在青州经营多年。 那里新近推出了一种丹药。 而且据服用过的人讲述,,也不知真假。 讲述的手下,不时的搓搓手,似乎也很是心动。 听完汇报,身后有护法长老道:“少主,这丹药来历不明,而且是近日才出现的,恐怕有诈。” 见乌取不置可否,周大丰也在旁劝解:“少主,赌斗在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等明日剿了那个垃圾,您想服用什么灵丹妙言,属下都为你取来。” 乌取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自己的战力铁定能胜过对方,明日杜谦不死也要被自己废掉修为送去天玄宫。 可草草杀了他,却无法证明自己在床笫上也能胜之,在他最在意、最自负的方面被人比下去,怎么能忍? 乌取拿定注意,决定还是要去济既堂看看,是否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 “随我去济既堂,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丹药如此神异。” “少主!” “少主,还是以大局为重啊。” “我意已决,休要呱噪。” 元丰楼。 杜谦在办公室等待消息。 方有才夺门而入:“师弟,乌取他们往济既堂去了。” “好!” 杜谦听到消息后,不由得了起来,“只要他去了,凭伯父的丹术,他必定上钩。” 他边说边来回地踱步,“明天可有好戏看了。” 乌取一路上听到的神奇丹药、房中之事自然是杜谦安排的。 为此他雇了不少泼皮,只要看到乌取,就不时在旁吹嘘对方修为,但打压对方那方面的能力。 乌取好色成性,必然对此极为在意。 自己再在擂台上胡吹海侃一番,拱一把火,由不得他不上当。 至于那个“莲儿”,杜谦也是花了大价钱买通,若是乌取去调查,也不会有纰漏。 “师兄去莲儿那一趟,再给她一笔银子,我估计乌取晚上极有可能寻她陪侍,可别让她给我说漏了。” 方有才嘿嘿一笑,转身跑了出去。 乌取一行人来到济既堂所在的巷子。 “你们敲开附近住户的门,问问济既堂是否专治难言之隐,坐堂的大夫姓谁名谁,多大年纪,什么样貌。” 手下应声而去,一时间敲门声、问询声此起彼伏。 “回少主,坐堂大夫年约六旬,只知姓郑。” “少主,大夫白眉白胡,甚是邋遢。” “少主,郑老头确实擅长治疗隐疾。” 一条条信息传回来,与自己道听途说的并无二致。 乌取已信了七成,“走,去济既堂见见郑老头。” 云道宗一行来到济既堂大门,只见院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是我先来的,这丹药应该给我。” “凭什么你在我前面?” “每日仅给五颗仙丹,哪有先后,自然价高者得。” 乌取冷哼一声:“将他们都赶走,关上院门,告诉他们今日不接诊了。” 手下立即如狼似虎的驱散人群,引起一片叫骂。 “我们云道宗少主来此,赶快滚蛋!” 听到是云道宗的人,大家才闭上了嘴巴,不情不愿的离去。 至于这些被赶走的人,以后传出乌取下面不行了的消息,更是后事了。 院里清净了。 乌取踱步进入房厅。 只见桌案后面战兢兢地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一身脏兮兮的灰袍子,一脸惊恐地看着来人。 乌取大喇喇地在桌案对面坐下,仔细盯着对方。 老头吓得不敢出大气,身上也毫无元力波动,看来只是一个凡人。

第一百二十章 迟到的爱 今天是赌斗之日。 乌取醒得晚,虽然折腾了一夜,但依旧感觉颇为神清气爽。 “的确是仙丹呢。” 乌取吃着早饭喝着茶,回味着昨晚的余韵,他想着灭了杜谦后再去买几颗回来。 “少主,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擂台吧。” “不急、不急。” 见众门人疑惑不解,甚至有的微微皱眉,他才呵呵一笑:“让杜谦多等一会儿,当他不耐烦了,我再现身,以我之气盛攻他疲弱,杀他不更加手到擒来?” 云道宗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少主不是精气不足,反而是想好了计谋。 “还是少主,哪怕面对区区三品锻身境,也全力以赴,属下跟着少主,怎么也学不完呐。” 周大丰谄笑着拍马。 乌取越发高兴,觉得自己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男子。 几人又说笑一阵,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奔着擂台而去。 擂台周围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前面的人踮着脚,后面的踩着板凳、石块往擂台看。 甚至还有小贩在吆喝着卖小吃凉茶。 整个仓石城怕是闲着没事的人都来了。 “让开,都让开,我们少主来了。” 云道宗众人一阵呼喝,才挤进擂台边缘。 而擂台上却空无一人。 抬眼向归元宗的阵营看去。 归元宗也来了十数人,邢云峰与李敬之赫然在列。 唯独没看到杜谦与江诗雨。 周围画院与平安王府的位置也都坐满了人。 其他各大宗门势力也早已座无虚席。 乌取跳上擂台,居高临下冲着邢云峰质问道:“杜谦呢?你们不会让他跑了吧?” 邢云峰皱皱眉,“小子,我乃腾云真君,你云道宗虽然势大,不过敢与我如此说话,是活够了吗?” 乌取撇撇嘴,不再言语。 云道宗一位护法长老高声道:“杜谦若是不敢来,那此次赌斗便算我们胜了。” 邢云峰抬眉看了对方一眼:“昨晚杜谦传信给我,说他晚一会儿到,你们若是不愿意等,那便走吧。” “他娘的,我故意晚来,杜谦比我还晚。等他来了我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 心里将杜谦一顿痛骂,乌取突觉下腹隐隐有些疼痛。 这疼痛很是轻微,只能算上有些不适罢了。 武人偶有小伤痛,不过是寻常之事。乌取并未多想,依旧挎刀立在擂台之上。 画院方向,宋怀仁正与魏景小声说着话。 宋怀仁今日代表的是画院,王府那里有长史出席。 “杜谦三品,而乌取已经晋升五品,差了两个大境界,魏院长觉得他能赢吗?” 魏景叹息一声:“难呐,乌取新晋,境界不稳,若是能用画轴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可听说这一战不允许使用画轴,唉。” 魏景显然对赌战并不看好。 他有些怪这个天资聪敏的徒弟答应这次赌战,一个画道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就这么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跟我商量,你父王也是,非要逼迫我不许插手杜谦之事。” 魏景说着偷瞄了宋怀仁一眼,希望能看出些端倪,“你们不会是在谋划什么吧。” 宋怀仁摇头不语。 一直以来,他与对杜谦的感觉还不错,对方是个可交之人,但父王的命令自己又不能违背。 “唉,若是杜老弟加入画院,便不会有这些是非了。” 不远处,一位身穿朝服的官员正与平安王府长史说着话。 “王长史,王爷一切可安好?” 说话之人名叫唐远清,乃仓石城知州,主管青州政事。 大乾朝一般州府的最高官职是太守,总领军政之事。 但青州比较特殊,处人、妖两族交界,因而皇帝派平安王掌军,镇守一方,独不设太守,仅留知州。 王长史团团一笑:“回知州大人,王爷身强体健,一切都好。” 唐远清感慨道:“王爷是青州的定海神针,有他在青州妖族及宗门便不敢轻举妄动,便如这一次,无论谁胜了,也翻不出浪花来。” 王长史点头:“此次比斗,无论谁胜了,也改变不了大局,有知州大人治理民生,王爷才不会缩手缩脚,可以腾出手压制宗门势力。” “王长史谬赞了,都是为皇上效力。”唐情缘谦逊地拱拱手,随即看向擂台,“这杜谦怎么还不来,须知即便他不来,我也会判归元宗输的。” 唐远清来此不仅是为观摩,也是被请来做判官的。 杜谦二人比拼,若是双方谁也弄不死谁,也要分出高下,因而需要一位公证的裁判。 唐远清本身也是六品神御境,再加上他与两宗都没利益纠葛,虽然宗门与朝廷不对付,但为公平,还是请了唐远清做判官。 其他势力也在小声地议论。 “那个杜谦听说以前可是个傻子,不会是以此为借口不来了吧?” “呵,他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输?” “若不是此战关系归元宗的存亡,老夫都懒得过来瞧。” …… 一炷香、一刻钟、一个时辰,杜谦依旧没有现身。 已近午时,乌取也在擂台上傻了一个多时辰。 擂台下的平民百姓早就骂骂咧咧的走光了,有些宗门的位置上高层已经离开,仅剩一两个弟子留守。 “人怎么还不来?是不是真跑了?” “这是最无趣的一次比斗。” “走吧,走吧。” 唐远清抬头看看**的太阳,也没了等下去的耐心本。 他来到归元宗的阵营,冲着邢云峰一拱手:“邢真君,本官已等了一上午,你确定杜谦不是临阵逃脱了?” 邢云峰也有些不敢确定,不由得气弱几分,“这,昨日杜谦传书并未言明他何时能到,要不今日先作罢,等老夫寻到他再比过?” 擂台上的乌取顿时不干了,他气得直跳脚:“说好的今日赌斗,他既然不敢来,自然是我胜,老子等了他这么久,也算仁至义尽。” 他此时心中有种被人耍了的屈辱感,自己像个雕像一般在台上了一个多时辰,肚子也越来越难受,咕噜咕噜直叫。 唐远清眯眼看着归元宗众人:“邢真君若是找不到杜谦呢?本官不可能无限期等下去,已近午时,若三炷香后杜谦还未到,那便只能判你们归元宗输了。” 不等归元宗众人反对,他已经叫人点燃燃香。 邢云峰这个气啊。 “杜谦这个小犊子不敢来,你当初答应个什么劲啊。这下把归元宗搭了进去,还不了欠银,江诗雨也不见了,让我可怎么办呐。” 他心中九成九确定,杜谦是和江诗雨抛弃了宗门,一起远走高飞了,不然怎么江诗雨也没出现。 宋怀仁见状不急反喜:“杜老弟跑了也好,以他的画道天赋,不明不白的把命丢在这才是损失。” 魏景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若就此逃了,道之一途也再无长进,只能浑浑噩噩过一生,再高的天赋,也难以有寸进了。” 修行一途,充满艰难险阻,遇困难不去面对,选择逃避,终难成大道。 三炷香的时间,有的人觉得很短,有的人却觉得长。 最后一炷香仅剩一点点余火,依旧未见杜谦身影。 唐远清不耐烦地起身道:“午时已到,既然杜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有三急 唐远清正要说出判杜谦输的话。 “人来了!” 却见邢云峰猛地起,抬头看向天空,打断唐远清的话。 不少高手也抬头顺着他瞩目的方向看去。 远处的半空中,一道白线极速飞掠而来。 一些品级较低的心中波涛汹涌,“杜谦不是三品吗?他怎么能御空飞行?莫非他也是腾云真君,” 白线离得近了,人们才看清原来是江诗雨搂着杜谦越空而来。 两人在半空中紧紧抱在一起,甚是亲密。 乌取怒气横生,咬牙切齿地盯着空中二人。 “嘿,传言江诗雨要嫁乌取为妻,未婚妻当众被人搂抱,乌取怕是气炸了吧。”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一会儿杜谦还不得被砍成十八块。” 两人飞临擂台上空,江诗雨放开杜谦,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满脸通红地飘落至归元宗阵营。 江诗雨今早寻杜谦来应战,对方非央求自己抱着他飞临而来,言说这样会诱发乌取的暗疾。 为了小师弟能胜,她只好答应。 “小师弟也真是的,非要我抱着他飞过来,这么多人看着,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呐。” 杜谦在空中一个翻身,半途中他还骚包地打开一柄绿色罗伞,飘飘然缓缓下降。 脚尖轻点擂台石板,最后一炷香,正好燃尽。 唐远清感叹杜谦的好运气,竟踩着最后一刻到了,“既然人到了,那便开始吧。” 杜谦向唐远清一拱手,随即收起罗伞,顺手甩给气得满面紫红的乌取。 “这个颜色不适合我,送你了。” 乌取飞身一脚将绿伞踢飞,小腹比之前更疼了。 “杜谦!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被气昏了头,全然忘记要引诱杜谦暴露妖蛮身份,嚎叫着冲向对方,不留一丝余力。 杜谦眼中红光一闪,鼓动元气,双臂化为妖蛮状态,迎接乌取的疯狂一击。 乌取一拳向杜谦门面打来,拳未至,风已起。 “来得好!” 杜谦大喝一声,一手虚握,接住来拳。 “啪。” 手掌一阵剧痛,皮下筋肉已有血渗出,对方拳头带来的罡风吹得他头发一阵乱舞。 虽痛得要死,他依旧定不退,一手牢牢握住乌取的拳头,一手双指并拢,向乌取的小腹戳去。 这一指直奔对方小腹的天枢穴。 天枢穴主通便,治便秘。 乌取震开握住自己拳头的手,扭身躲过攻来的手指,同时抬脚踹向对方膝盖。 杜谦立即将脚妖蛮化,也向乌取的脚踢去。 “嘭。” 双脚对碰,两人同时全身一震,飞身后退。 几招接触,乌取怒气平息几分,他颇为震惊对方体质的强悍程度。 自己已入开山境,虽然境界还未稳,但要杀一个三品的垃圾怎么会如此费力? 尤其是自己胁怒一击,竟然被对方轻松接下,莫非他用了什么秘法? 杜谦也未想到对方的拳头竟然这么有力,他可是与神御境对过招的。 乌取的拳劲都快赶上闵威远了。 他哪里知道闵威远只是小门小户,所修功法普普通通,手段也有限,自然不如大宗大派的乌取,而且自己当时是完全化身妖蛮与其对战。 现在只能部分化身,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台下众人也惊得张大了嘴巴。 “杜谦竟然能与乌取平分秋色!” “怎么可能?他只有三品呐。” “没看到他用了画轴,莫非是什么秘法?” 云道宗表情阴沉,而归元宗大多数则开心不已。 尤其江诗雨,不再是一派威严庄重的模样,一张小脸喜滋滋的,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了。 乌取涨红了脸,“秘法吗?不过凡是秘法都有时效的,看你能撑到几时。” 说着他震动元力,表情也没了戏谑、愤怒,逐渐认真起来。 杜谦见状眉毛一挑。 若是乌取认真起来,自己不能用画轴,也不能完全妖蛮化,怕是难以招架。 他立即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怕乌取不敢接,轻轻地抛了过去。 乌取果然未接,只看着药丸咕噜噜地滚到自己脚下。 “怎么这么眼熟?” 下意识捡起,入手是一颗乌漆嘛黑的药丸,上面传来一股腥臊的气味。 “这是……” 正是昨晚自己服用的“仙丹”。 乌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杜谦,脸上的惊惧、懊悔、愤恨交替闪烁。 小腹更加痛了。 杜谦聚声成线,向乌取传音:“没错,这正是你昨晚吃的,叫做‘老不屎药丸’,它的功效你一会儿便能知道,这可是小爷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所谓的“老不屎药丸”,是郑亦芝炼制的小玩意。 这东西能让人透支身体,一夜十次,而且里面加了刺激人感官的药物。 最重要的,应杜谦要求,还特意加了巴豆、番泻叶等通便药材,再使用特殊技法炼制。 若直接刺激大肠俞穴和天枢穴,将涌出无可阻挡的便意。 甭管身在何处,身处何时,都必须要拉一泡出来。 而那人若恰巧生气发怒,嘿嘿,那金汁便会如火山爆发一般,能把人给发射出去。 乌取一颗心沉入谷底。 “***,小**子,我要杀了你!你使诈!你……” 怕乌取叫破自己的谋划,未等他叫骂完,杜谦忙向对方周围扔出几个瓷瓶。 “啪嚓,噼啪。” 瓷瓶摔在石板上,逐个破裂,一股带着腐臭味的黑气猛地扩散而出,将乌取裹在其中。 那黑雾也不知是用什么炼制的,又臭又辣,熏得他眼泪鼻涕横流。 乌取昨日被算计,再见自己周围萦绕的黑气,更加心惊胆魄。 他不敢吸入一丝,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挥舞衣袖,想要扇去黑烟。 “淦!杜谦使诈!” “杜谦用毒,这不公平!” “又没说过不能外物,怎么叫不公平?” “只要杜谦没用画轴,用什么方法都无妨。” 云道宗不满,大声呵斥,归元宗则欣喜,出言反驳。 吵闹声中,杜谦力灌全身,气冲灵台,除了露在外面的头面双手,身体其余部分都化成妖蛮。 抬脚一跺,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入黑烟中。 杜谦早吃了屏蔽黑烟的解药,他脚步急走,身形变幻,双手并指,奔着乌取后腰的大肠俞穴和小腹的天枢穴一顿猛点。 乌取见杜谦来势汹汹,不禁又惊又怕。 他早已没了斗志,又怕吸入黑烟,只有一手可以应付杜谦,终是被杜谦点中了穴位。 众人只听见黑烟中传来一阵“等等、不要、啊、哦”的惨呼,以及噗嗤噗嗤的莫名声响。 随即一个人影自黑烟中闪出,拿起扇子在鼻子附近扇着风,嘴上还嫌弃地说道: “晦气,真他娘晦气。” 约莫半刻钟后,黑烟才逐渐散去。 大家急不可耐地看向乌取。 只见乌取屁股朝天地撅在擂台上,一双半睁的眼睛毫无灵光,状似痴傻。 突然他噗噗噗地放了一串臭屁,崩得裤子高高隆起,隐隐约约,还有黄汤自裤子里渗了出来。 未等众人明白过味儿,又是一串响屁。 这屁竟然将裤子崩开了线,随后,一线金汁窜出五、六尺高。 “哗”地一声,又洒落在乌取的身上。 云道宗一位弟子下意识道:“打,打出屎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代纨绔之死 场下一片死寂,众人都把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 小刀划屁股,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修行界比武打斗比比皆是,但将人打出屎来,还是头一回见。 稍倾,人群“轰”得一声炸响。 “我擦,这杜谦也太狠了吧,杀人诛心啊。” “我擦,还在喷,真tm恶心。” “他是如何赢的,你们都看见了吗?” “当时黑雾太浓,看不到啊。” 场下只有修为较高者,才能感知到杜谦是如何赢的。 大家只是疑惑,不过是戳了几下大肠俞穴和天枢穴,乌取怎么就这样了?怕是昨晚吃坏了肚子吧? 正议论时,又是一串黄色喷泉爆发。 杜谦厌恶地捂着口鼻又后跳几步,指着远处的“间歇泉”道:“这个状况,是我赢了吧。” 唐远清看着半死不活的乌取,半响才回过神来,他大声宣布道:“这场比试,是归元宗杜谦胜了。” 归元宗阵营立即喝彩声一片,邢云峰干瘦的老脸也充满了笑意,李敬之的嘴抖了抖,勉强挒出一个弧度。 江诗雨没有一点代宗主的样子,像一个小姑娘一般欢呼雀跃。 她身上的枷锁终于卸去了。 听到自己赢了,杜谦立即飞身跳下擂台,奔着师姐将其揽腰抱了起来,又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归元宗众人不由得侧目,但在巨大的喜悦之下,纷纷装作没看到。 他们这些年一直被云道宗欺负、压制,今天总算赢了一次,杜谦更是大功臣,自认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李敬之见状眼睛微眯,心中不由得升起阴霾:为什么每次的谋划,都会被杜谦这个杂碎给破坏掉。 至于云道宗那,则如丧考妣。 归元宗的天骄没娶到,还损失了几十万两银子。 少主输得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们甚至觉得很是丢脸,想赶紧离开这。 周大丰和护法长老跳了出来,围在唐远清身旁。 “唐大人,我们少主虽受些挫折,但应该还能再战,你怎么能判我们输?” 周大丰急得直跳脚,他可是肩负着为乌取出谋划策的职责,乌取输了,还输得如此难看,若是就这么回去,怕是这条小命也没了。 唐远清向擂台上的“间歇泉”努努嘴,“你说他还能战?以你家少主现在的样子,怕是五岁的孩童都能斩杀了他,杜谦没有杀他已经算仁义,难道你是想让你们少主死在这里?” 周大丰辨无可辨,立即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言。 护法长老抢过话头:“我家少主确实无法再战,但杜谦这一战使了诈,他一定用了什么禁忌邪法,不然少主堂堂开山境,怎么可能输给那个杂碎。” 唐远清轻哼一声,“赌斗的规矩是你们云道宗定下的,杜谦未用画轴,他便是用了秘法,也并无不妥。 乌取输在骄傲自大,比斗过程你们也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输了便是输了,再行辩解,又有何益。” 护法长老也倍感无力,这么多人看着呢,无论怎么说,怕是都改变不了事实。 周大丰一颗心沉入谷底,他脑筋急转,若是找不出杜谦的纰漏,怕是只有寻机跑路,叛逃宗门了。 “这杜谦,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能将少主残害到这般境地。”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忙抓住唐远清的衣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唐大人,那杜谦是妖蛮!他是妖蛮!他一定用了妖蛮的力量才能胜过我家少主,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将他擒下,” 唐远清听见周大丰的话,心里泛出一股厌恶,这厮胡说八道的能力也是够一说的。 还妖蛮?若杜谦是妖蛮,怕你们云道宗早就将其拿下了。 他甩开周大丰的手,“妖蛮?比斗之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杜谦何时化身妖蛮了?而且他身上,并未传出妖蛮的气味,你想胡乱栽赃,也得想个好点的借口,当本官是随意愚弄的吗?” “你说他是妖蛮,可有证据?”见周大丰苦着脸闭嘴不答,他更加恼怒对方的胡搅蛮缠,“此次乌取判输,无可更改,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本官不客气,哼!” 说着,唐远清反身向归元宗行来。 而周大丰在后面犹自大声喊着:“大人,他真的是妖蛮,真是妖蛮呐……” 杜谦与江诗雨远远的听见周大丰“妖蛮、妖蛮”地喊个不停,不由得心中都是一惊。 “他娘的,周大丰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妖蛮的事?我跟他也没见过几次面。” 他想破了头也理不出因由。 见唐远清走向自己,杜谦吓得心直突突,再细看其表情,脸上带着恭喜的笑意,这才舒了一口气。 “此次赌斗是你们归元宗杜谦赢了,双方寄存在本官这的借据与生死文书在此。”唐远清轻咳一声,朗声道:“本次赌斗胜者为杜谦,归元宗欠银就此解除,以天证、以地约。” 唐远清声传全场,方圆百丈的老少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随后将借据交给杜谦。 杜谦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云道宗交出的原件,便当着众人的面撕得粉碎。 “呼。” 江诗雨暗暗呼出一口气,顿感轻松。 “既然本官的事已办完,便就此别过了。” 众人与唐远清又客套一番,目送其离去了。 “师姐,我们也回去吧。” “嗯,我们回宗。” 江诗雨意气风发,带队走在前头,好似赢了赌战的是自己一般。 门众也都喜气洋洋,骄傲地挺直了脊背。 至于云道宗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间歇泉”已经不再喷涌,不过乌取依旧撅着屁股趴在擂台上。 他的双目无神,明明未死,却已经死了。 当众被人打出屎,从前的霸道、跋扈、凶恶,将变成肮脏、恶心、无能。 从此,再也没脸见人。 而且,杜谦还趁他精神最恍惚之际,将一丝元力攻入其脑中,挑乱了部分心智。 虽不至于将他弄成痴呆,但从此缺根筋却是必然。 此时的乌取一身恶臭金汁、脸上也星星点点的满是黄汤。 在护法长老的一再催促下,才有弟子堵上口鼻,找一块大布将乌取裹住,又扔在马车上。 随后云道宗一众快马加鞭的离城而逃。 没几日,云道宗少主被打出来屎,云道宗少主被打成呆子,云道宗少主那方面不行的传言,传遍了整个青州。 至于周大丰,在回宗的途中借着尿遁跑了,从此再无踪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揭穿老底 归元宗一行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宗门,杜谦特意被江诗雨安排到队伍前头。 门人弟子见代宗主与长老们簇拥着杜谦,甚至还隐隐以其为首,不由得纳闷不已。 那二愣子现在脖子梗梗着,趾高气扬的,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差胸前挂一朵大红花了。 “怎么回事?” “长老们为何对二愣子如此待遇?” “看来是今日的赌斗胜了。” 回程队伍有些弟子跑了出去,将杜谦赢了赌斗,归元宗再也不用担心欠款的事讲述一遍。 尤其乌取被打出屎的样子更是着重讲给众人。 人群中传出“哗、哇”的议论之声,不时有人向杜谦的方向看,更有些女弟子美目传情、频频向杜谦抛着媚眼。 行至大殿,便见殿门口满了人。 “恭迎代宗主、邢长老、李长老旗开得胜,凯旋回师。” 今日赌战,关系到归元宗未来兴衰,凡是未外出的长老差不多都来此等待消息。 几人被恭敬的迎入大殿,杜谦立了大功,破例坐在江诗雨的下首位置。 下面众长老或欢喜、或沉静、或愁云密布,不一而足。 江诗雨扫视全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与云道宗赌斗,幸有历任宗主保佑,平息欠银危机,灭了云道宗嚣张气焰,此乃难得之大胜。” “恭喜代宗主,天佑我宗。” 待众长老唱罢,江诗雨看了身旁的小师弟一眼:“归元宗弟子杜谦。” 杜谦闻言一愣,见文书楼楼主赵天宝频频给自己使眼色,连忙起身。 “弟子在。” “杜谦先破鲁长老被害一案、《归元诀》丢失一案,后又兴酒楼、胜乌取,立下千秋功业,现命其升入长老堂,任万泉堂总管一职。” 王德发听见江诗雨要任命杜谦为万泉堂总管,一堂双总管,这是要把自己踢出去的节奏啊。 原本自己退一步,忍痛舍了青州,怎么?要赶尽杀绝? 由是他还未等杜谦说话,便出列沉声道:“代宗主,杜谦已任万泉堂青州总管,升无可升,而且杜谦弱冠之年,任命其为长老,恐有不妥吧?” 见王德发跳了出来,杜谦眼睛一眯。 “嗨,你个握特法克,老子还没说答不答应呢,哪跳出个你这么个玩意,老子今天就玩死你个老小子。” 若这里不是大殿,他早就开喷了,现在只是在心中将王德发骂了一遍。 他邪邪一笑,“唰”地一声展开了“三寸不烂之舌”。 “这位王德法克,我升长老、任总管别人可以反对,偏偏你是最没资格反对的。” 王德发见到杜谦展开了扇子,心中不由得一惧。 他最怕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开口说话,上次与其对垒,自己可是栽了个大跟头,搞得他看见那把扇子就有些犯怵。 “怎……此话怎讲?” 杜谦向江诗雨一拱手,“我们敬爱的代宗主不过是桃李年华,便能把宗门管理的井井有条,宗主可是要比长老还要高出一截的。 而且上任宗主、上上任宗主都是弱冠入的长老堂,可见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便如你这种无能之人,竟然也能入长老堂?你也配?” “你!老夫为宗门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自然入得长老堂。” 王德发气得胡子直抖,他手指着杜谦,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其实是色厉胆薄。 杜谦收起了扇子,轻击手掌,在大厅中缓缓踱步。 “你出生在李寡妇家,你亲娘怕被人说闲话,将你抛弃,你被上上任宗主捡回了宗门,才保住一命。 八岁时,你偷看师娘洗澡,被发现,师娘看你可怜,量你年幼不懂事,才没逐你出宗。 十三岁,你偷摸吴师姐的手,被打了一顿。 十五岁,你偷了同室九两银子,被人发现,却谎说是地上捡的。 二十一岁,你无故残杀赵家村一农户三口,只是为了练胆儿……” 杜谦从王德发出生说到现在,将他这一生所有的丑事、恶事都说了一遍,还说一件伸出一根手指,最后手指不够用了,干脆让赵天宝帮着计数。 王德发听得心肝乱颤,双腿禁不住地抖如筛糠。 “你这老壁灯,自从接任了万泉堂总管一职,不过月余,便贪墨了两万一千三百两银子,而应缴的银子却一分未缴,反而要宗门倒贴银子给你。 若是再任你胡作非为,怕是能把宗门给吃没了。 你,该死!” 王德发自觉冤枉,自己早年做的事有些记得,有些根本想不起来。 至于贪墨的银子,自己仅留了一小部分,多数都是上供给各实权长老了。 他此时已经跪坐在地上,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横流,“代宗主,宗主,这都不是真的,这是诬陷,我没有啊!没有啊!” “哼,这六十七件大小恶事,人证物证聚在,你抵赖也没用。” 杜谦自打与王德发产生矛盾之后,便想着把对方搞下去。 他一直命人跟踪对方,又策反、买通了不少人挖其猛料,再自己加上些子虚乌有的事,整整凑足了六十七条罪状。 在这个实力为尊,凡人如草芥的世界,只要是修士,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 王德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他已经不管什么长老不长老的事了,只要这次能活着,便算是烧了高香。 江诗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师弟。 她要将杜谦抬上位,可是只跟赵天宝等心腹商量过,她知道此事阻力极大,本来只是想试一试,可没想到小师弟自己便将最大的阻力给平推了。 师弟是如何找到王德发这么多把柄的? 大殿内异常沉静,仅余王德发的哭嚎之声回荡着。 江诗雨面色阴沉、面对如此劣迹斑斑的内贼,怒气难平。 自己苦哈哈的到处凑银子,结果王德发一个月就能贪墨两万多两,一年呢? 可见宗门不是赚不到钱,是有人中饱私囊。 想到此,腾云境气息猛地充盈四方,她伸出葱指,遥遥一点,一道凌厉剑气射向王德发印堂。 王德发头皮一紧,骤然感觉危机临头,却一动也动不了。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王德发的脑袋已经被贯出一个血窟窿,拇指粗的血流奔流而下,染红了青石地,血腥之气渐渐弥漫在空中。 致死,王德发也没叫出一个音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外援 杜谦盯着地上的还温热的王德发暗自擦汗。 “师姐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呐,真惹恼了她,怕是我也不好受。” 此刻,大殿中真的是寂静无声了。 “江诗雨的修为真的晋升腾云境了,方才那一手,怕是除了邢、李二位长老,谁都防不住。” “那杜谦是如何找到王德发如此多罪状的,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些。” “亏得王德发死了,自己可是收了他不少银子的。” 众长老想着心事,面上有喜有忧,也有的暗自庆幸。 杜谦踢了踢王德发的尸身,吐了一口唾沫。 “呸,真便宜你了。” 他环视了一圈大殿上安坐的众长老。 长老们被他的目光扫视,纷纷心中一紧。在座的哪有手上没点破烂事的? 若是杜谦揪出自己,再数出六十七条罪状,那便也要步王德发的后尘。 见长老们躲避的眼神,杜谦轻蔑一笑,他旧昂扬着头,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勃然而发。 “现在,我入长老堂,掌万泉堂,谁赞成?谁反对?” 静。 大殿中数十位长老修为皆高过杜谦,若是打斗比拼,怕是不少人一掌便能将其拍死。 但此刻长老们却被其气势所迫,如同见了老宗主一般,头都不敢抬一下。 江诗雨瞩其英姿,美目中异彩连连。 “我赞成!”赵天宝开口道。 “我也赞成!”江诗雨娇声说道。 “我赞成。”李敬之出言 “我,赞成。”邢云峰发话。 …… 赞成之声此起披伏,哪怕不是同一方势力,也不敢在此时反对。 “好,那今日杜谦便入长老堂,独掌万泉堂事宜!” 江诗雨微笑着起身,一言而定。 她现下心情大好,往日里互相推诿扯皮的议事环节,竟然被小师弟几句话解决了。 “诸位长老且先退下吧,邢长老、李长老、杜长老留下。” 众长老鱼贯而出,又有弟子将王德发的尸体抬了出去。 四人坐定,李敬之弹了弹黑亮的指甲,“代宗主与杜贤侄行事雷厉风行,老夫佩服。” 王德发是自己的嫡系,今日突然死在大殿之上,李敬之一点准备都没有,自然很是不爽。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邢云峰转着手中铁胆,露齿一笑:“李长老这话说的,那王德发贪赃枉法,杜长老当众数出了他六十七条罪状,这桩桩件件,都够他死十次的了。” 邢云峰称杜谦为长老,似在提醒李敬之。 李敬之扭头怒视邢云峰,“那也应该先擒下他,待查证了证据后再明正典刑。” “嘿,你就庆幸他死得早吧,若是让他再多活一两天,以杜长老的审问手段,不知道还会牵出几条大鱼呢?” “你!” 李敬之气得直哆嗦,不过他也知道邢云峰说得在理,若真任由王德发活着,自己才更麻烦。 莫非还要谢谢江诗雨动手杀了自己的人? “二位长老莫要争论了,王德发既然已死,此事便到此为止,现下我们更应该想些对策,以应对云道宗的报复。” 李敬之手指叩击茶案,发出哒哒的声响,“这次赌斗,杜贤侄虽然一时胜了,不过云道宗的报复将来得更猛,擂台虽胜,焉知非祸啊。” 邢云峰针锋相对道:“难道擂台上输了云道宗便不会对我们动手?若真输了,代宗主要么嫁给乌取那个混蛋,要么偿还近六十万两银子,无论哪一项都是如同灭宗的大事。” “邢阎王你怎么总是针对我?我说过让杜谦不要赢的话吗?” “你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这个老匹夫!” “怎么想动手?” “动手又如何?” 两个老头吹胡子瞪眼又吵嚷起来,在江诗雨的劝阻下,才没有大打出手。 殿中静了下来,几人都各自想着心事。 俄顷,只听见杜谦开口道:“我有一计,应该可以抵挡云道宗的报复。”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扭头看向杜谦。 江诗雨和邢云峰充满了欣喜,而李敬之则暗暗地捏紧了椅子的扶手。 “据我所知,云道宗宗主是八品窥天镜,其宗内七品也有三人,至于六品武人更有十数人之多。 至于我宗,只有三位腾云真君,六品高手也少了很多。 可以说云道宗的实力是碾压我方。” 杜谦缓缓起,“因此,我们唯一的办法是寻找外援。” “外援?”江诗雨疑惑,“宗门之间的战斗,高手才是决定性的。整个青州也就只有我们与云道宗有腾云真君,六品高手虽然能请来一些,但也不能左右局势。” 杜谦微微一笑:“云道宗地处青州北侧,紧邻云州,而我前几日正巧结识了云州铁灵山的人,他们欠我一些人情,若是咱们再给些好处,请铁灵山出一些人应该不难。” 铁灵山虽不是传承久远的四大圣宗,但其宗主周显阳是破虚境顶级强者,飞升在即。 其宗门人才济济,实力早已超归元宗数筹,乃是与妄行道同一层次,大陆上少有的顶级势力。 若是给足了好处,让他们出一位八品尊者和几位真君还真有可能。 江诗雨想起在十万大山中遇见的刘玉达等人,若真能说动铁灵山帮忙,灭了云道宗都不在话下。 未等几人回应,杜谦继续道:“即便说服不了铁灵山,我也打算请师姐过几日去一趟灵州,与天魔崖商讨联盟事宜。” 他喝了一口茶,自信道:“天魔崖与我宗中间隔了一个雁州,而雁州是妄行道的地盘,妄行道多年来两头出击,同时打击我宗与天魔崖,使我两宗深受其害。 若师姐亲自出访天魔崖,言明利害,我两宗互为犄角,共同反击妄行道,应该不是难事。 之后再让他们派几位真君来回访,甚至顺手铲平了云道宗这颗毒瘤也并非不可能。” 李敬之听得心底波涛汹涌,若真叫杜谦成事了,联合了铁灵山与天魔崖,云道宗说什么也扛不住。 他赶忙道:“我觉得此举不可,铁灵山要拿些好处才能收买,咱们宗门现下正是贫乏之际,哪有余力交好铁灵山? 而天魔崖则路途遥远,代宗主一去一回怕是要月余,这期间若是云道宗生事又该如何?” 甚至邢云峰也摇着头道:“杜贤侄说的方法尚可,但实施起来很有难度,那铁灵山专门炼器,手中从不缺银子,如何收买? 天魔崖倒是可以争取,不过路途实在远了些,联系也不甚方便。老夫倒是有个法子,代宗主不妨听听看。” 邢云峰一直全心全意为宗门,江诗雨听说他有主意,不免期待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不死的,要完 殿中三人等着邢云峰的法子。 邢云峰稍稍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可以请画院从中调和,只要画院和朝廷下场参与了,云道宗再是跋扈,也不敢同时与我宗、画院、朝廷作对。” 李敬之闻言跳了起来,厉声道:“什么臭主意,画院与朝廷一直打压我宗门,你现在却要以身饲狼,莫非你还嫌宗门不够困顿吗?这简直就是卖宗之举!” 邢云峰也了起来,“朝廷不过是想要一个我们归附的名义,咱们实际并未损失任何利益。这怎么就是卖宗之举了?” 李敬之将手指捏的啪啪直响,“今日只要一个名义,明日便会要你我的项上人头!与朝廷合流,简直是与虎谋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会在旁边拆台,那便说说你的高见吧。”邢云峰气呼呼地坐下,颇为不屑喝了一口茶顺气。 见三人都在注视自己,李敬之眼珠转了转,“我觉得既然咱们的实力不如云道宗,那便不如主动与其示好,让渡一些利益,换来宗门发展的时间,待以后宗门强大了,再把失去的夺回来便是。” “呸!”邢云峰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你是真想卖宗求荣呐,让我们归元宗都做那缩头的乌龟,好!真是好主意啊!” “这哪里是卖主求荣?这是暂时的妥协,是卧薪尝胆,以后宗门强大了,现在的一点损失自然可以找回来。” 邢云峰歪嘴一笑,眼神中充满嘲讽:“你不会是想让代宗主真的嫁出去,你好做宗主吧?”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代宗主嫁出去了,我说的让渡利益……” “够了!”江诗雨一拍茶案,腾云境的气息猛然勃发,“你们整日吵个不停,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代宗主。” 江诗雨如今也是腾云真君了,面对这两个曾经要仰视的实权人物,也不再小心行事。 两人见江诗雨动了真怒,也不敢捋其虎须,眼前的年轻女子入腾云后,隐隐已有宗主之风范。 “代宗主,老夫只是忧心宗门现状,难免有些急躁,与朝廷交好的建议,还望代宗主考虑考虑。” “老夫也只是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法,至于是否实行,还是听代宗主的决定。” 杜谦摊了摊手。 三人目光转向江诗雨,等着她的决定。 究竟如何抉择? 正如邢云峰所言,铁灵山不差钱,想要使唤他们,怕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要依附朝廷,对方虽然一开始只要一个名分,但将来必然会将触角慢慢渗透入宗。 而且自从小师弟与平安王闹僵了之后,她便对画院与朝廷再无好感。 至于李敬之的话,那与叛徒走狗无异,听着就让人生气。 她更倾向于去天魔崖商讨联盟事宜,正好借此机会换得封幽果,一举两得。 虽然路途远了些,只要自己抱着小师弟一路飞行,应该能快去快回。 想到此,她缓缓起身:“我决定去天魔崖商讨联盟事宜,请借高手援兵,回击云道宗。” 坚定的话音,在大殿中回响很久。 此时的云道宗大殿,回响着宗主乌兴应的怒骂。 “废物,一群废物!”他气得在地上来回的踱步,“区区一个三品,区区一个三品,你们……” 他看在跪成一排的门人,气得都话都说不利索。 尤其是看到自己亲儿子的惨样,更是痛、恨交织。 乌取此刻趴在地上,神情还有些呆滞,他已经不再喷泉了,因为已经喷无可喷,只是偶尔还有响屁崩出来。 来大殿之前,已经有弟子为其换了衣服,但面见宗主事急,并未沐浴洗澡,因而他头面只是胡乱的擦了一遍,现在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粪臭。 这气味飘在空中,渐渐溢满了整个大殿。 乌兴应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却看见乌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嘀咕什么。 忍着恶臭,乌兴应凑近儿子的嘴边细听。 “老不屎的药丸,老不屎……药丸……” 乌兴应脸色铁青,他猛地直起身,斜指着带队的护法长老,“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你们出宗门开始,一路上的遭遇,给我仔仔细细地说清楚!” 护法长老早就湿了脊背,听见宗主叫自己,不由得浑身一抖。 “宗,宗主,昨日少主在属下与周大丰的护从出了宗门,一路并未有异……” 护法长老将乌取进城,遭人嘲讽,不听劝阻非买仙丹,以及第二日赌斗的过程详细地讲了一遍。 “听你的意思,我儿有此遭遇,可能是杜谦与济既堂合谋而成?” 护法长老依旧低着头:“这都是属下的猜测,那药丸也叫了一名弟子试过,服用之后并无特异之处,究竟是什么原因,还要细细查访。” 乌兴应听到还要细细查访,上前一脚将护法长老踹了个仰八叉。 “查访个屁!” 这一脚用上了元力,护法长老的锁骨已被踹断,他却忍着痛赶忙又爬起来伏地而跪。 乌兴应扫了跪下的众人一眼,却发现少了一人:“周大丰呢?” 护法长老哆哆嗦嗦地道:“周大丰回程的时候,逃了。” “*!” 乌兴应再与控制不住怒气,他张开手掌,一股吸力骤然自掌心出现。 护法长老未等做出反应,整个人如同栓了绳的麻雀一般,飞向乌兴应。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便传来一声惨叫,以及脖子怪异扭曲着的尸体。 乌兴应扔破布一般将尸体撇开,却尤不解恨,上前照着死人的脑袋“砰砰”地踢了起来。 直到自己的鞋上沾满了红的、白的碎肉,这才作罢。 乌兴应呼呼地喘着气,下身的袍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鲜红。 大殿之中静若寒蝉,人人自危,即便空气中刺鼻的血腥气与恶臭混杂,也无人敢稍动一丝。 他看了神志不清的乌取一眼,眼神中先是心痛,随后泛起一阵嫌弃。 “带少主去洗漱,遍请名医,一定要治好吾儿的癔症。” 立即有下人扶着乌取逃离了此处。 乌兴应长出一口气,回身坐在主位之上。 “杨隆长老。” “宗主。” “你去十万大山寻回赵子陵长老,调查孟垂天之死的事先放一放,现在我们要全力对付归元宗。” “是。” 杨隆话不多,说完便走。 自从孟垂天死后,杨隆与赵子陵便是云道宗仅剩的腾云真君。 要攻打归元宗,乌兴应必须带领全宗的精英才有获胜的把握。 归元宗毕竟是四大圣宗,对方难免有厉害的底牌。 乌兴应扫视着下面跪成一排的“罪人”: “你们这些杂碎,今日本尊先留你们一命,戴罪立功。 吾儿昨日一路上都受到那些蛊惑、谁人嘲讽,以及那个济既堂,你们去将所有可能参与毒害吾儿的都给我杀了。 至于那个杜谦,你们给我留着他,等本尊杀上归元宗,再亲手将他挫骨扬灰。”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情告白 两日后的清晨,杜谦与江诗雨走出了仓石城东门,两人今日要出发去天魔崖。 昨日一群蒙面人进入仓石城。 杜谦雇佣散布谣言、传播假消息的一些帮闲,被蒙面人找上门杀了不少。 知州唐远清得知有人在仓石城滥杀无辜,大为震怒,等他带着兵丁赶去,那些人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杜谦知道消息立即赶回仓石城,安顿了枉死的帮闲家人,又给了大笔安家费,但心里还是很内疚。 这些帮闲只是帮忙散布些谣言,却落得身死的下场。 当天夜里,济既堂被人围攻。 那些蒙面人原以为郑亦芝只是个普通的郎中。 哪知一个照面便被郑亦芝和周通团灭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得知蒙面人都被郑老头弄死了,杜谦心里总算有些安慰,现在也算是帮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了。 “师姐,你在城里直接抱着我飞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走着出城?怪麻烦的。”杜谦看着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群道。 江诗雨义正辞严地道:“若是在宗门,我直接带你飞便是,但身处城中,人多眼杂,到处都是各势力的探子,咱们此去天魔崖,越少人知道越好。” “师姐你是怕被人看见主动抱我,不好意思,才这么说吧?” “哪,哪有,我们快走吧,无云道宗赌斗一事,已经耽误不少时日了。” 两人前行一段,官道上已没什么人,江诗雨正要抱着杜谦御空而起,却见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位娇俏女子。 女子一身淡绿色襦裙,衬得面容很是白皙,其眉目如画,娇颜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 女子正是慕小北。 杜谦愣了愣神:“慕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慕小北走得近了,面上似喜似怨,嘟着粉嫩的小嘴道:“我是在这等你们的。” “等我们?” 杜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诗雨闻言眼睛微眯,冷冰冰地道:“慕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与师弟会在这出现的?” 慕小北针锋相对道:“你们的行踪很难知道吗?只要有心探查,自然不难猜到。” “你调查我们?你究竟有何意图!” 江诗雨上前一步,危险的气息如出栏的猛兽,将慕小北环绕其中。 画师本就不以筋骨为能,况且慕小北只是复刻师,自然扛不住真君的威压。 只见她双手在胸前紧握,小脸白的毫无血色,整个身子已经微微颤抖,却依旧勉力硬抗,不愿低一下头。 杜谦见状轻拍一下江诗雨的肩膀,“师姐,慕小姐应该没有恶意,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江诗雨见小师弟维护对方,不由得冷哼一声,但还是依言撤去了威压。 周身压力散去,慕小北立即大口喘气,过了一会,脸上恢复了血色。 见江诗雨正审视着自己,依旧不服气地以眼还眼。 “慕小姐,可以告诉我,我们今日出城的消息你是从哪得来的吗?” 杜谦虽然和声悦色,但言语间刻意的距离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上次杜谦惹恼了慕小北,自己又与平安王和画院一拍两散,他便不愿再招惹对方了。 两人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慕小北身为王女,不可能与她人共事一夫。 自己若是再与其不清不楚,那实在太渣了。 虽然他本来就渣,哪怕此世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但若不能给人未来,那便不要再招惹人家。 慕小北听见杜谦语气中的平淡,不免有些失落。 “你们今日走的事,是昨日表哥与舅舅说话时我偷听到的。你们去天魔崖,一定会走东城门,我昨天夜里便偷跑出来,在这里等你们了。” 杜谦看着面前的幽怨少女,心里也不是滋味,下意识想安慰对方,却又忍住了。 “慕小姐,你在这里等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我……” 慕小北眼中升起一蒙水雾,抬眼注视杜谦的双眼,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我想你!我喜欢你!我要跟你一起走!” 原本她是想说些埋怨、愁苦的话。 但一见了杜谦,那些着恼都散光了,只剩下想念和欣喜。 数日前,惠王来信让她速速回去,言称为其安排了一桩婚事。 对方是袁太尉的小儿子,还是皇妃的侄子,可谓门第显赫,乃大乾朝数得上的世家,配慕小北绰绰有余。 慕小北想到要与一个没见过的人成婚,而且历来的郡主嫁人后更多是当成一个摆设,是联姻结盟的象征,是摆在夫家的一件精美物件,便终于做了决定。 左右未来的郡马都要找小的,还不如便宜杜谦呢。 至少对方有才华、又有趣,自己是还有一点点喜欢他滴。 江诗雨听见慕小北大胆的表白,不由得警铃大起。 她倒不甚在乎小师弟找其他女子,谁让她以前说过此类的话呢。 小师弟数次夜宿集香院她都知道,而且家里还有个陆小雪对其也倾心已久。 以前因为自己身上压着欠款,随时可能身死,她更希望小师弟能多些红颜知己,以填补自己死后的空缺。 如今再也没了忧愁,自己又与小师弟互相倾心,两人成婚是早晚的事,她自然要担起大妇的责任。 以前有了便有了,还能去把那些女子都杀了? 可这个慕小北不一样,她是王女,是未来的郡主。 皇家为体面,别说让郡主做小,哪怕郡马想要纳妾都是不允许的,都是偷偷养外室。 堂堂归元宗宗主,只能做外室? 江诗雨狠狠地瞪了杜谦一眼,让他赶紧打发了对方。 杜谦感受师姐刀子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个,慕小姐,谢谢你喜欢我,不过杜某人恐怕无福消受啊。” “为什么呀?” 慕小北纳闷不已,两人之前在一起很开心的说,直到看见江诗雨盯着杜谦的眼神,才明白过来。 杜谦紧接着长叹一声:“你我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是王女,而我只是一介武夫,你未来的郡马只能有你一个妻子,而我不可能与师姐分开,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慕小北低着脑袋,如同没有营养灌溉,蔫了的花朵: “我已经决定不做王女了,我是偷跑出来的,父王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但是我喜欢你,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相识的人,我不想当一个精美的花瓶。 杜谦,你能明白,我为你放弃了什么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个办法,三个目标 骤然听见慕小北如此说,杜谦不由得愣住了。 “你真的不做王女了?” 慕小北眼含水雾点头。 “你是为了我偷跑出来的?”杜谦不确定地指着自己。 坚定点头。 有女子为自己连家都不要了,按理说杜谦的虚荣心应该极大满足才是。 不过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看到慕小北期待的眼神,他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 “小北,你不声不响的一走了之,你的家人一定会很担心你。” “我给他们留了信,说要去游历天下,以前我也自己出去玩过,他们不会担心的。” 听见杜谦柔声的话语,慕小北眼睛弯弯的,很为自己的机智自豪。 “小北,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此行路途险恶,等我办完了事,就去京城找你。” 慕小北的眼神由期待变得失落而幽怨。 “杜谦,你找那么多借口,是不是不愿意我跟着你?你以前跟我说喜欢我莫非都是假的?” “我……” 慕小北说着啜涕出声,见杜谦躲闪的眼睛,泣声道: “我为了不让你为难,甚至愿意抛弃王女身份,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只需说讨厌我,烦我,以前都是骗我的,我马上便走,绝不回头!” 看着慕小北决绝的眼神,杜谦如何都说不出绝情的话,况且他的确喜欢这个娇俏的姑娘。 “我怎么可能骗你,但因为我而让你跟家人决裂,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他扶着慕小北的肩膀,“小北,你先回去,待我真正有了实力,一定会去找你。” 慕小北无力地摇摇头,“回去了,我便会嫁人,等你再找我,怕是我早已为人妇了。” 杜谦仰天长叹,左右为难。 江诗雨在一旁看着两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嘴角牵动了几下。 这是演给谁看呢? 若是自己再不表态,小师弟即便不会说什么,过后心里难免也会生出嫌隙。 “妹妹真决定要嫁给我师弟?哪怕以后颠沛流离也不后悔?” 慕小北揉揉通红的眼睛,小声道:“既然决定跟着他了,便不会后悔,此事,我已经想了很久。” 江诗雨如大妇一般,正襟肃立:“你们的事我同意了,那便叫我一声姐姐吧。” 慕小北眼睛骤然亮了,好像生怕江诗雨后悔,赶忙接过了话。 “姐姐!” 江诗雨微微一笑,主动拉起了慕小北的手:“妹妹,此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若有人欺负了你,只管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收拾他。” 江诗雨说着看向一旁想笑却不敢笑的杜谦。 “嗯,姐姐,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 杜谦挠挠头发,“这样好吗?” 他虽然对这种结果十分满意,但还是做出为难的样子,哪怕是装的。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像妹妹这么钟灵俊秀的女子愿意委身于你,可别说你不愿意。” 杜谦装傻充楞,只是憨憨地笑。 “不过妹妹偷跑出门,也的确不妥,我看妹妹还是……”江诗雨说着话,偷看慕小北的表情。 慕小北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回去,我回去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你了。” “是怕再也见不到那个花心大萝卜吧?” 被吓坏了的小姑娘脸蛋微红,跺了下秀脚,“姐姐尽取笑人家。” “妹妹虽然说要委身师弟,但你也不可能永远不回家的,难道你真的不要父母了,而且以惠王府的实力,找到你也是早晚的事。” 慕小北嚅嗫着,不知如何作答。 杜谦跳出来,嘿嘿一笑:“这有何难,待我与小北生米煮成熟饭,给惠王老丈人领回去一个胖外孙,他还能不认喽?” 他看到慕小北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调笑道:“小娘子,以后你便是我孩儿他娘了,现在先叫一声夫君听听。” 慕小北也觉得杜谦的主意不错,欣喜之下,缩着脖子声若蚊蝇支吾着:“夫,夫……。” 还未等小北说利索,便被江诗雨打断了:“胡闹,妹妹还未嫁你,哪有胡乱称呼的。” 杜谦见师姐竖眉,立即明白过来。 这称呼师姐还未喊过,若是小北率先叫出了口,岂不是弱人一步? 唉,齐人之福的确不是那么好享的啊。 “你们尚未成婚,妹妹喊他杜大哥便是。”江诗雨一言而定。 “还有,师弟你方才出的也是嗖主意,惠王是何等身份,你若真如此做,惠王便是再不忍心,但为了王府声誉,怕是也会将你们斩杀了。” “那如何是好?师姐你要救救我。”想到去见老丈人反而会闹个身死的下场,杜谦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江诗雨伸出两根青葱玉指:“两条路,一是跑进十万大山,做一个闲云野人。” 杜谦赶忙摆手,“我可不能带着你们满山跑当野人,咱们一起是要过好日子的,整天东躲xz的可不行。” “那第二条路,你三年内升入九品破虚镜,以绝对实力压人;或者成画道宗师,做惠王府无法拒绝的臂助;要么建立自己的势力,成为不弱于惠王府的一方巨头。” 慕小北猛吸一口气,这三个条件,别说三年了,就是三十年、三百年都未必能成事。 她正要说躲进大山算了,只要能跟心爱之人在一起,苦点又算什么。 却见杜谦展开墨霜,轻摇起来:“好,就这么办。等我成为当世至强,再带小北去找老丈人提亲。” 江诗雨眸光闪动,自打小师弟脑袋好使之后,变得很是乐观、自信,不管遇到何事,都积极想办法解决,而非抱怨。 这才是自己渐渐倾心于他的最大缘由。当然,这个登徒子脸皮足够厚,也是一方面。 要说杜谦为何有此自信,他身为妖蛮,前几日还干了一个六品的闵威远,虽然那个六品比较垃圾,但他依旧有信心三年后能打得过九品。 即便他的品级可能达不到破虚境,但真实战力能抗衡九品还是有盼头的。 而画道成就,自己身怀打印机,只要自己在画道见识足了,成就宗师也是早晚的事。 最难的当属建立自己的势力了,一般开宗立派没几代人的经营,是不太可能成为顶级强宗的。 反正能成一项即可,无论画道还是战力,一定有名扬大陆的机会。 两女看着杜谦自信的模样,眼中都充满了小星星,心想不愧是自己选的男人。 杜谦看着两女发着爱慕光芒的眼神,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好福气。 “不过,我们还是尽快赶去天魔崖,不知道师姐你能否带着我和小北御空飞行?” 江诗雨有些无奈地摇头,“我新入腾云,带着你一人尚有些勉强,再带妹妹是决计无法御空的。” “那师姐带着小北,我在旁跟着,咱们走陆路,虽然慢了一点,但每日多赶些路,应该来得及。” “也只好如此了。” 慕小北插口道:“杜大哥你们为何着急去灵州的天魔崖?现下不应当全力应对云道宗吗?” 既然两人都私定终身了,杜谦便将去天魔崖协商联盟一事,以及江诗雨身上的隐疾详细告知对方。 “既然时间急迫,那我们乘飞舟便是。” 说着,慕小北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枣核形黑木条。 向远处空地一抛,黑木条逐渐长大,落地后变成长约两丈,宽丈许的巨型黑枣核。 江诗雨看着眼前的黑家伙,喃喃道:“这是,这是铁灵山与画院合作炼制的‘凌云梭’吧?” “姐姐好眼力,正是凌云梭。”

第一百二十八章 ufo? 凌云梭通体黝黑,呈流线型,外形与后世的高铁车头有些相似,只不过凌云梭是两头尖,看不出前后。 其表面似铁似木,偶有流光滑过,看上去分外奇特。 “以现在的工艺水平,应该造不出这样的东西吧?铁灵山这么牛的吗?” 杜谦暗自嘀咕,走近凌云梭,土老帽一般这里敲敲,哪里看看,绕了一圈也看不到入口。 甚至整个飞梭上连一处缝隙都找不到。 慕小北轻轻一笑,手按在铁木外壳上,一道光芒自其手上亮起,随即光波向四周扩散,如同水纹一般环绕飞梭一周。 整个凌云梭微微一震。 “嗡,唰。” 充满科技感的声音响起,一道门自飞梭中部突出来,随后上翻。 那道门与飞梭之间也没见到什么合页连接,就这么悬空停着。 “……这他娘的还是修真界吗?这不应该是科幻电影上的玩意吗?” 杜谦张大了嘴,愣了好一会才探头向飞梭里面看去。 还好,里面是古色古香的的陈设,并没有未来世界的科幻气息。 三人进入飞梭,里面空间还算宽敞,灰色的弧形四壁印染着天然的水墨花纹,如同打磨精细的灰色理石。 四周桌椅床铺一应俱全,宛如一个小套间。 再向里走,空间逐渐收窄,便到了飞梭头部。 只是飞梭前方依旧灰秃秃的,看不到外面景象,也不知如何观察方向。 当中一张流线型的座椅与飞梭相连,似乎是自地面生长出来一般,与周围陈设一点也不搭调。 充满未来科幻感的座椅形如玉碗,后背通体雪白瓷滑,椅面上覆着柔软的软垫。 而座椅前更是悬浮着一颗西瓜大的白瓷球,白球表面光滑细腻,也不知什么材质。 根据摆放位置,人若是坐在椅子上正好轻松触摸到白球。 “这么科幻的玩意,我究竟在哪?不会是在做梦吧?” 杜谦掐了掐自己的脸蛋。 他确信这个世界造不出这种东西,甚至他穿越前的世界也只能模仿个样子出来。 此刻他的脑子分外混乱,电影、梦境、前世、现在、未来不停切换,小脑都差点烧萎缩喽。 慕小北看到杜谦时而恍惚,而时而惊讶的样子,心中倍觉惬意:总算让他惊讶一次,等会儿再吓吓他。 江诗雨也走上前,好奇地摸摸座椅,“这便是铁灵山与你们画院合作的?当真是鬼斧神工。” “嘿嘿,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呢。” 慕小北边说边蹦跳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白瓷球,向其内注入元力。 白球随即发出柔和的亮光,前方暗灰色的墙壁如水墨晕染一般,自中心向四周逐渐变得透明。 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这圆球便是控制飞梭的,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慕小北得意地说道,“坐稳了,咱们要出发了。” 两人赶快找位置坐下,紧张地看着窗外。 “嗡~” 凌云梭轻响,而后缓缓升起。 慕小北似乎操控不太熟练,升空的过程中飞梭左右摇晃,桌上的用具摆件倾倒一地。 幸好桌椅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杜谦紧抓太师椅扶手,才没有摔出去。 大概离地十数丈,渐渐平稳后,飞梭开始缓缓加速,向东方飞掠而去。 杜谦看向窗外,下方的树木、草地快速倒退,不过速度远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快,大概只有5、60迈而已。 这个速度,如果杜谦全力飞奔,也能做到。 走近慕小北身侧,她双手依旧按在散发着微光的白瓷球上。 “小北,这是最快的速度了吗?” 慕小北点点头:“这是最快的速度了,我自京城出来,若遇远行,便会乘凌云梭,不过以前都是三叔、五叔来操控,他们操控时飞行的速度比我稍快,也更熟练。 飞梭虽然看起来速度略慢,但我们三人轮流操控,十二个时辰轮换休息,反而更快一些。” 若是江诗雨带着杜谦飞行,自然速度更快,但人力有尽,总归是要休息,而且全力飞行太过耗费体力,一旦突然遇敌,正赶上气弱之时,更加危险。 江诗雨也走到近前,注视着前方的一望无际的原野,“速度虽慢了些,不过胜在安稳,看妹妹的样子,似乎操控并不太费力。” “姐姐说得是,这凌云梭安全的很,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皇家以前测试过,便是八品窥天尊者也不能撼动其分毫,只有九品破虚天尊才能破开飞梭。 而且凌云梭所耗元力很少,应该不是靠元力运行,至于它是如何飞行的,铁灵山的人到现在还没搞明白。” 杜谦不由得皱眉疑惑:“这凌云梭不是铁灵山与画院合作打造的吗?怎么你们还没搞明白。” “姐姐、杜大哥,接下来的话你们听过就好,万不可外传。”慕小北面色凝重,回首看向二人,“这凌云梭不是打造出来的,而是自上古秘境中所得,我们只知其能靠元力激活,但它是如何飞行的,又是何人造出来的,我们全无所知。 以现在铁灵山的炼制能力,只能在其中安放些家什摆设,做些粗制的改造,而画院则在飞梭外面炼制一些防御、攻击之画,增强实用性。” 杜谦二人异常震惊,凌云梭竟然来自上古秘境?莫非是ufo?” 这玩意果然不是此世之人所造。 若是能让他也找来一挺飞梭,必然能比这个世界的人研究的通透。 即便他不是工科毕业,但数理化知识怎么也比修真社会强。 “没准上面还有激光炮、核武器呢?”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那可是总设计师的谆谆教诲。 若能发现大杀器,岂不是对这些修士形成了降维打击,普天之下以我唯尊? “师姐,咱们也去探寻上古秘境吧,只要能搞来一艘研究透了,什么云道宗、妄行道,通通都是蝼蚁。” 江诗雨口中喃喃着“秘境”,似乎在想着什么,听见小师弟说话,才回过神。 “上古秘境早被开发得七七八八,便是有未被发现的,通常也需特殊方法才能开启,哪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是啊,修真世界可查的历史已数千年,大路上哪块土地没被人翻找过? 再去挖宝,显然不太现实。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半路杀出个两程咬金 既然挖不出来,那就抢。 “小北,你知道这凌云梭还有哪里有吗?” 慕小北沉眉细想:“铁灵山两艘,画院两艘,以前丹冥谷有一艘,不过应该被妄行道夺去了,天玄宫应该也有一艘, 皇家原本有四艘,好在父王在皇上那软磨硬泡讨来一艘,就是咱们乘坐的了。” 杜谦掰着手指头数,正好十艘,可惜都在顶级势力的手上,不好得手。 慕小北见杜谦皱眉,开口道:“杜大哥,你若是喜欢凌云梭,现在这个你拿去用就是了。” 正在热恋中的小姑娘掏心掏肺,杜谦大为感动,宠溺地搂住佳人,让其靠在自己的身侧。 “我拿飞梭是要拆解了研究的,你这艘咱家还得用呢,以后咱儿子出远门不得有个交通工具,可不能胡乱拆喽。” 慕小北操控着飞梭,听见杜谦一口一个“咱家”、“咱儿子”,羞得小脸红扑扑的。 “杜大哥别瞎说了,姐姐还在旁边呢。” 江诗雨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郁结,但她已经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况且慕小北对杜谦确实毫无保留,也只能默认了。 “也不知小师弟以后还会招惹多少女子。” 凌云梭飞速前行,掠过树梢,卷起一片绿叶,撒落大地。 飞梭中的一男两女,偶尔畅享着未来,偶尔说起大陆见闻。 杜谦口花花插上几句,这边抱一下,那边搂一把。 两女都喜欢他与自己亲密,却又碍着身旁有人,羞于主动回应。 空气中飘着好闻的檀香,混着两女身上的幽香,分外旖旎。 “小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妖蛮。” “哦。” 哦?这也太平静了吧? “妖蛮哦,就是人妖混血,弑杀残忍,霍乱一方的那个妖蛮。” 杜谦双手比划着,同时还呲牙瞪眼,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是妖蛮了。”慕小北扭头看向杜谦,“凡是妖蛮都有特殊气味,你身上就有一股好闻的气味。” 慕小北脸色微红,“上次你骗我说身上的味是身上玉佩传出来的,那玉佩与你身上的气味根本不一样,而且你三品修为便能败乌取,所以一个身上有异味,又战力超群的人,大概率是妖蛮了。” 杜谦有超强战力,自然有人怀疑他的妖蛮身份。 亏得他身上气味只有女人能闻到,而闻到的要么是他的红颜知己,要么被他拿出师姐给的玉佩唐赛过去。 至于他能败乌取,大家都全以为是他的阴谋诡计得逞。 “你见过妖蛮吗?” 见慕小北摇头,杜谦起了显摆的心思,他当着两女的面,将上身的衣袍展开,露出精壮的肌肉。 气冲灵台,眼睛变得黑红,身上爬满奥妙黑纹,一头黑发飘飞律动。 檀香味更浓了,慕小北睁大眼睛看着杜谦壮硕的身体、桀骜的气质,好奇地腾出一只手,想摸却又不太敢地滑过杜谦的腹肌、胸肌。 凉凉的、硬硬的,还很有弹性。 “成何体统?赶快穿上衣服,哪有你这样的。小北还是大闺女呢。” 江诗雨红着脸,拽着杜谦的胳膊,拉其远离慕小北。 慕小北扁扁嘴:还没摸够呢。 “小北是大闺女,师姐你不也是。” 杜谦转身揽住师姐的腰身,向自己的方向一带,两人的小腹便紧挨在一起。 “干嘛了,小北还在呢。” “她操控飞梭,看不到。” 杜谦欣赏着师姐柔情似水的娇颜,情不自禁地凑上软糯的樱唇。 不一会,慕小北便听见后面咕叽咕叽、唔唔嗯嗯的声音,她的脸也红得像喝醉了酒一般。 眼球卖力地向后方转动,脖子一丝一丝的向后扭,终于看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江诗雨的腰身夸张地向后弯着,双手覆在杜谦赤-裸的胸膛上,不知是在推拒,还是在轻抚。 而杜谦一手揽腰,一手也爬上了江诗雨的胸口。 两张嘴契合在一起,好似被鱼胶粘牢了。 “真,真激烈呢……” 杜谦如此奔放,一是此刻妖蛮化身,血脉中的荒-淫一面被放大。 二是想提前降低两女的阈值,为以后幸福生活打下基础。 要知道,人的底线是一点一点被突破的,今日她们能接受有旁人在侧亲亲,明日便有可能接受——嘿嘿。 飞梭忽快忽慢的前行,如慕小北激荡的心神。 三人不知,后方,两道长虹正急速飞掠而来。 “杜大哥!后方有人在靠近凌云梭!” 慕小北的惊呼声打断了两人的亲密接触。 杜谦恢复了人形姿态,迅速来到慕小北身侧,江诗雨在后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能看出来几个人吗?” “操控球告诉我是两人,他们正以极快的速度御空飞行,所以至少是腾云真君。” 杜谦皱眉,凌云梭飞了大概两个时辰,现在还在青州境内,人是自后面追来,应该不是妄行道的。 莫非是云道宗? “杜大哥,飞梭外有防御和攻击的炼画,应该可以御敌。” 江诗雨整理好仪容也来到慕小北身侧,“若是七品真君来袭,攻击力和速度都超乎寻常,除非能如臂使指的操控飞梭,不然很难伤敌,我们若依靠飞梭,只能被动防御。” “不管来的是谁,先下降,准备迎敌。” 杜谦发出一道命令。 凌云梭缓缓降落在草原之上,慕小北收起飞梭,三人极力远眺。 几个呼吸后,只见天边两道白线掠空临近。 离得近了,慕小北看出来人,“是三叔和五叔。” 杜谦也认出两人,正是一直保护慕小北的赵三与赵五。 赵三与赵五飞落而下,气呼呼地瞪着杜谦。 “三叔、五叔。” “小姐。” 之后便是静默,只剩微风拂过草地的沙沙声。 还是赵三先打破沉默:“小姐,王爷来信,说给您寻了一桩好亲事,请跟我们回京。”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那门亲事,我喜欢杜谦,我已决定了,非他不嫁。” “小姐,这门亲事是王爷亲自定下的,对方是太尉府的小公子,家世与咱们惠王府也般配,两家联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容不得拒绝。” 慕小北竖着眉,大声喝道:“都说了我不同意那门亲事,要嫁你去嫁。” 杜谦拐走了惠王的心头肉,自知理亏,一时不好插嘴。 见小姐态度坚决,赵三与赵五对视一眼,缓缓掏出一卷信纸,展开。 “小姐,王爷亲笔信,若是您执意不回去,信上言明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说不得,只好绑小姐回去了。” “你,你们敢。” 慕小北声厉内荏,强自硬撑。

第一百三十章 宗门危机 听见对方要对小北动粗,杜谦便不再忍了,他跨前一步,挡住了慕小北细小的身子。 “二位前辈,小北的幸福便由她自己决定吧,待小子功成名就,必会带小北去惠王府提亲。” 赵五是火爆性子,之前第一次与杜谦见面便对其没有好感,如今更是拐走了小姐,还竟敢强自出头。 他撩指对方,恶狠狠地道:“你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归元宗知名的废物,也配与我惠王府结亲?” 赵三也开口道:“杜小子,看在你与小姐有些情谊,又与平安王府有交情,老夫今日不为难你,速速退下,免得年纪轻轻的便死在这无人荒地。” 惠王嫡女跟男人私奔了,赵三、赵五一路追击。 若不是杜谦与宋怀仁有交情,又被画院魏景收为徒弟,两人早就下杀手弄死对方了。 今日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带慕小北回去,可见小姐态度坚决,为免小姐越陷越深,他们已下杀心。 即便以后会被慕小北怪罪,但总要比被王爷砍了脑袋好。 至于小姐伤了心,只要她嫁了人,时日久了,自然会磨平悲伤。 见赵三赵五将气机锁定杜谦,江诗雨一个闪身,挡在小师弟身前,七品腾云境气息升腾而发。 赵三眼睛微眯:“人人都说归元宗江诗雨乃不世出的天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如此年纪便成就腾云真君,此等天分整个大陆也屈指可数。” 赵五冷哼一声,“真君也是有差距的,我兄弟二人已成就真君十数年,今日便让你瞧瞧老牌真君的实力。” 两人说着也放开气机,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对方两位七品,己方只有江诗雨七品,杜谦可战五品,垃圾六品也能勉强一搏。 但真君乃是超脱寻常修士的境界,称为半仙也不为过,真斗起来,大概一手便可捏死他。 除非他能激活妖蛮的第二形态,可他多次试验、感悟也无法再找回那种感觉。 但为了自己女人,拼死也要争一争,就是惠王亲来,也没用。 杜谦战意拳拳,十指猛地一握,发出一连串暴响:“既然小北不想回去,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带走她。” 几人互不相让,正凝神蓄力之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娇斥: “三叔、五叔,你们若动手,我发誓自戕在这里。” 赵三、赵五越过江诗雨看向后方,只见慕小北紧握着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头。 “小姐!” 两人说着身形微动,便欲出手。 “别动!看看是你们快还是我快,你们大可一赌。” 看着慕小北决绝的神情,赵三赵五急的抓耳挠腮,他们授权可以动粗把小姐绑回去,可不是带着一具尸体回去。 若是小姐有任何损伤,可是万死不辞的大罪。 局势一时僵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三不敢动作,只能陈述利害:“小姐,你跟着这小子不会有好结果的,如今归元宗朝不保夕,我们说话间便可能已经灰飞烟灭,还是与我们回去吧。” 未等慕小北回话,江诗雨眼睛一凝:“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五嘴快,将他所知全说了:“今日一早,云道宗便率领门众去攻打归元宗,连宗主乌兴应都亲自出马了,还喊了不少好手助拳,看来是要一战而定,你们归元宗焉有存世之机?” 江诗雨骤然听到宗门危机,忙散去元力,急切地道:“师弟,我们必须现在回宗门。” 杜谦扭头看向慕小北,只见慕小北坚定点头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小姐!” “别过来!” 慕小北又紧了紧手中匕首。 “小姐,归元宗完了,杜谦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您跟着他,颠沛流离不说,便是性命都随时可能丢掉。” 赵三、赵五二人不停劝解,而江诗雨迫切想回宗门,急的直欲跳脚。 只有杜谦在原地,似在闭目养神。 云道宗倾巢而出,甚至还叫来了不少势力助拳,看来自己把乌取打废了,真把乌兴应气急眼了。 云道宗有三位七品,宗主更是八品。 而己方只有三位七品,恐怕勉强只够缠住乌兴应的。 实力差距太大。 就此贸然回去,也是给别人添菜。 自己能用得上的外援只有郑亦芝与周通,郑老头一直没说自己修为,但应该不会低于七品。 至于画院与平安王府,他们巴不得云道宗与归元宗两败俱伤,是决计不可能相帮的。 让师姐与邢云峰、李敬之缠住乌兴应,自己与郑亦芝、周通缠住云道宗其他七品。 虽然实力依旧弱于对方,但不会相差太大,对方非守方,不可能寻求死战,权衡利弊极有可能就此退却。 杜谦睁开眼睛,似有定计。 他回身来到慕小北身侧,卸下对方抵在脖子上的匕首。 “小北,你先跟两位叔叔回去吧。” 慕小北一愣,急的眼中隐有水雾,“我不,你去哪我就去哪。” “乖。” 杜谦将慕小北拥入怀中,赵三、赵五看着两人亲密举动,气得牙痒痒,却怕小姐再行险着,不敢稍动。 “云道宗来攻,我必须与师姐回宗门,此途凶险异常,我不能让你涉险。” 慕小北不依,“就是因为凶险,我才要去,哪怕死也要与你死在一起。” “胡闹,动不动便说死,多不吉利。”杜谦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随后又规劝道:“再说相公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知道?我奸猾似鬼,怎么可能去送死。局势若有不利,我跑得比谁都快,毕竟我们小北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我还没娶过门呢。” 慕小北还要再说,杜谦手指竖在对方唇上。 “小北,你的两位叔叔受你父王之名寻你,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抗命的。你若真铁了心不回去,他们如何向你父王交代?那等同于让他们去死。” 王命不尊,死;执行不力,罚。 慕小北想到三叔五叔对自己多年的照顾,也不忍两位叔叔受罚,她看向赵三赵五,不免犹豫起来。 杜谦趁热打铁,“你与二位叔叔先回去,那门婚事你慢慢应承着,王爷嫁女,怎么可能马上成婚,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我解决了宗门之事,便去京城寻你,时间完全来得及。” 赵三、赵五虽得远,但也听得清二人对话,他们只负责将小姐带回去,至于小姐愿不愿意嫁人,会再生出什么幺蛾子,则与他们无关,让王爷自己去头疼吧。 杜谦的话,不免让两人对其感激起来,之前的怒气,也消散一空。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怂人 赵三、赵五顿时有与杜谦在同一条战线之感,也不叫对方小子、丧家之犬了。 “杜公子说的在理,小姐先与我们回去,其他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慕小北心思转了再转,终于做了决定。 “好,我与你们回去。” 赵三、赵五面色一喜,随后又听到对方道:“不过,得帮杜大哥解决了宗门危机再走。” “小姐!” “无需多言,若不能帮助杜大哥,我宁愿死在这里。”慕小北衣袂轻挥,斩钉截铁道。 杜谦心中直乐,这小媳妇还没过门,便一心为自己着想,原打算拉郑亦芝和周通过去撑门面,震慑云道宗。 如今己方又多了两位腾云真君打手,逼退云道宗的把握更大了。 杜谦将先顺路去仓石城请郑亦芝出手的计划说了,得到了几人的同意。 大家不再多言,为了尽快赶回宗门,凌云梭是坐不得了。 江诗雨带着慕小北,赵三,赵五一人拽着杜谦一条胳膊,急速向仓石城飞去。 “伯父!伯父!大事不好了!” 几人飞临济既堂上方,还未等降落,杜谦便大声呼喊,惹得左右四邻的护院土狗一阵狂吠。 小雪听见喊声夺门而出,见杜谦落地快步向其奔去。 随后江诗雨与慕小北降落在杜谦身侧,小雪欣喜的脚步立即止住了。 两女一左一右环着杜谦,一个清冷出尘,一个娇憨甜美,各具特色。 “大哥哥,你们不是要去天魔崖吗?怎么又回来了?” 杜谦一路被人拽着胳膊飞行,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歪歪扭扭。 “郑伯父在家吗?快让他老人家出来,出大事了!” 话音未落,郑亦芝的声音自屋中传来:“一回来便吱哇乱叫的,出什么大事了?” 几人循声跨入厅堂,只见一个脏兮兮的老头躺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赵三与赵五在对方身上看不出一丝元力波动,若非杜谦说过此人修为高的很,任谁看对方就是一个凡人老头,还是个腌臜老头。 因为老头手中拿的书,上面明晃晃写着“小寡妇二十三式”几个字。 腾云境一身元力充盈,平时举手投足间元力无法控制的外泄,自身气质更是如岳如渊,任谁都能看得出是高手高高手。 只有达到八品窥天境,才能神华内敛,返璞归真。 “晚辈赵三、赵五,见过尊者。” 赵三、赵五异常恭敬,躬身而拜。 杜谦眉毛一跳,虽然隐隐有猜测,但经过赵三、赵五确认,还是有些吃惊。 窥天境呐,自己以前还耍过他来着,郑老头不会报复吧? 郑亦芝半抬眼皮,在赵三赵五身上一扫而过,两人立即觉得自己被上古凶兽盯上一般,不敢擅动一下。 “大事?可是这两人胁迫了你们? 近两日总有云道宗的苍蝇来找事,烦人的很,说不得要杀两个七品警告他们一下。” 郑亦芝说着单手轻抬,赵三赵五吓得亡魂大冒,赶忙争抢着开口:“不,我们不是……” 杜谦见状闪身挡在两人前方,“伯父,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帮手,是惠王府的客卿。” “帮手?惠王府?” 杜谦将两人介绍给郑亦芝,又将归元宗现下的危机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哦。” 就是一声“哦”?这老头明不明白事态紧急?归元宗要被灭了。 “伯父啊,如果您不出马的话,归元宗就没了。” “那是你们的归元宗,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当初你们丹冥谷遭遇危机时,我师傅可是带着一大票人去帮过忙的,师傅甚至还把命丢在那了,现在归元宗有事了,你却丝毫不念及往日恩情,简直毫无人性。” 杜谦指着眼前的老不修,气呼呼地质问对方。 可是自打丹冥谷被灭一段时日后,郑亦芝便心灰意冷,不再涉足修真界的事。 救杜谦和江诗雨完全是机缘巧合,虽然存着一点回报归元宗的心思,更多的是杜谦对他胃口,能给他画会动的小人。 至于让他再踏足修真界的恩恩怨怨,那绝不可能。 面对杜谦的言语相激,郑亦芝不为所动,依旧专注在眼前的小黄册子上。 “那丹冥谷不也是没救下来吗?” “你!” 杜谦怒容满面,往日里郑亦芝对他还不错,他也很感激对方,但实未想到郑亦芝遇大事却如此龟缩。 “丹冥谷被灭了,你就不想报仇?那云道宗算什么东西,短短几年便在青州崛起,背后没人支持谁信? 而且他们一直针对我四大圣门之一的归元宗,想必也是先前屠灭丹冥谷的势力在后面为其作伥。” 郑亦芝终于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缓缓起了身。 “老夫已不再关心修真界的事,世间万物皆逃不过生死循环,四大圣门即便是被全灭,那也是气数已尽。 我不会出手,你们走吧。” 江诗雨也出言恳求:“郑师伯,看在我师尊的薄面上,请求您出手救救归元宗吧。” “我数次帮助你们二人,就是因为何隐山,他的恩情,我已经还了。” 言罢,郑亦芝单手一挥,众人便被一股元力推至院中,房间的门随即“砰”地一声关上。 杜谦气得直跳脚,在院中大声叱骂,“糟老头子,我看错你了!胆小鼠辈!寡廉鲜耻!……” 江诗雨赶紧捂住小师弟的嘴,“师弟切莫再胡言,伯父或许有难言之隐,无法出手。” “哼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胆小怯懦,若丹冥谷都是这样的,他们宗门灭得不冤。 咳~tui~我们走。” 杜谦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又喊过身旁的周通与小雪:“周通跟着我去干仗,小雪你去元丰楼等我,若是十二个时辰之后我未回来,你便去你哥哥的坟墓附近等我。 咱们不在这老鼠窝待着,免得胆气越来越小。” 杜谦说着最后一句话陡然升高,故意嘲讽。 “大哥哥,我也要跟你去打坏人。”小雪攥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杜谦抚着她的小脑袋,“小雪你不要去了,你的修为太低,一但开战,我怕到时保护不了你,乖乖去元丰楼等我。” 小雪略一权衡,自己的确帮不到什么,只好点点头。 赵五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不由得感叹:“唉,空有窥天的修为,胆气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也不知他是如何成就尊者之境的。” 几人出了院子,见大家情绪有些低落,杜谦激励道: “大家不要忧虑,虽然没拉来郑老头,但咱们好歹也得到了周通这个帮手。他现在可是六品妖将了,也是一个把好手。” 杜谦拍了拍沙皮狗的肩膀,接着道:“再说我方已有五位真君,对方是一尊者加三真君,实力也不是差的太离谱,况且我们为守方,占据地利人和,只要坚定信念,对方极有可能知难而退。” “不错,杜公子说得对,凡攻方,若少于守方三倍之数,历来是难以取胜的。”赵三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们现在出发,将云道宗的宵小杀个片甲不留!” 杜谦振臂高呼。 随即江诗雨、赵三、赵五各自带着一人,化作三道流光向归元宗飞驰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乾坤龙象阵 郑亦芝躲在屋内,外面的说话声一字不漏地传入他的耳朵。 他苦笑一声,自己何尝没有无畏无惧、气冲霄汉过。 当初妄行道扫平丹冥谷时,他一直在外游历,等他听到消息赶回去,宗门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门内凡是会炼药的尽数被屠,药典、丹方更是被搜刮一空,仅余些不会炼丹的低级弟子。 丹冥谷的千年传承断绝,也导致整个大陆的丹师骤减九成。 郑亦芝一开始收拢些门人,开始调查妄行道为何将丹冥谷赶尽杀绝,不留一丝香火。 要知道宗门之间的倾轧,多是确定了从属关系,便会收手。 哪怕想彻底覆灭某一宗门,也是逐步降低其实力,在内部制造分裂,随后吞并,哪有屠灭整个宗门的激进手段。 经过调查,郑亦芝发现前去攻打丹冥谷的并非是妄行道自己,还有很多宗门参与,他们只是换上妄行道的衣服,其中似乎还有其他圣门的影子。 难怪何隐山及许多来助拳的修士会在此役中身死。 再查下去,后面似乎还有更深的势力参与其中,那背后的势力隐隐的操控着整个浩澜大陆,甚至连修士们的修行之法都在其掌握之中。 郑亦芝越接近真相,越是心惊,历来凡是发现他们身影的人都无声消失了,而这一路向妄行道复仇,跟随自己的门人弟子更是死的死,逃的逃。 他赶忙遣散了剩余的门人,独自隐居在仓石城,不再问世事。 非他是个怂包,而是,那种面对真相的无力感,已经让他生不起抗争之心,选择了蝇营狗苟,得过且过的生活。 “唉,这次欲覆灭归元宗的,岂会仅仅是云道宗自己啊。” …… 归元宗坐落于仓石城南侧的连登山。 山有五座高峰错落,归元宗坐落在主峰上,其余四峰作外围拱卫。 连登山下又有大河奔流环绕,正值雨季,水流甚急。 杜谦几人一路飞掠,临近连登山,便在河边发现尸体。 众人降落查看,尸体衣着各异,有归元宗弟子的,有云道宗的,也有不知名宗门的。 江诗雨心急如焚,带着众人急速向主峰方向飞掠,一路上偶见厮杀,便出手救下弟子,途中归拢了数十名门人弟子。 归元宗弟子们见到江诗雨等人,自是欣喜异常,代宗主回来了,便有了主心骨。 又有被救下的长老一路介绍情况。 “启禀宗主,属下乃北卫峰护法长老元离,今晨云道宗倾巢而出,那些奸人不宣而战,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来攻我宗的不止是云道宗,他们还找了不少帮手,属下虽然奋力抵抗,但还是失了北卫峰,大家且战且退,只能往主峰退却。” 北卫已破,其他方向的卫峰也不可能坚持太久,甚至云道宗大可放弃攻打其他卫峰,直奔主峰。 杜谦询问道:“元长老可知对方大致有多少七品、多少六品?” 元离看了杜谦一眼,知道他是代宗主最亲近之人。 且杜谦败乌取,升任长老,又给宗门赚了不少钱,如今也是鼎鼎有名。 “攻打我们北卫峰时以数名六品为主力,乌兴应与其他腾云境的并未出现,他们大概奔主峰去了,老朽并不知晓云道宗的全部实力。” 正说着话,众人便见主峰峰顶忽地一亮,一道笼罩整个山峰的光柱冲天而起。 而后,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如同大碗一般倒扣在峰顶,将归元宗的主要建筑都护在里面。 罩子内云雾翻腾,遮住了里面的景象,隐约能还听到龙象之音传出。 “乾坤龙象阵已开启,我们尽快入宗。” 江诗雨松了一口气,虽然卫峰可能都失了,但只要宗门大阵还在,便不会灭宗之祸。 一行人压制气息绕过云道宗大部,寻了一条小道上山,离得近了,便感知到大阵散发出的威压。 杜谦只觉得浑身气血运行凝滞,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旁观他人,除了赵三、赵五及师姐,大家都面目凝重,蹙眉支撑。 尤其慕小北更是低头前行,额头隐见细汗。 杜谦立即局部化身妖蛮,挨到对方身侧,为其抵挡威压。 慕小北察觉有身影挨近自己,随后压力一减,看到是杜谦为自己减轻压力,露齿一笑。 “谢谢杜大哥。” “保护我家小北不是应该的嘛。”杜谦柔声接着道:“护山大阵已成,云道宗大概会铩羽而归。但若出意外大阵被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怕无暇看顾你。” “杜大哥放心,我虽仅是高级复刻师,可能无法帮你对敌,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画院之人各种防御画轴数不胜数,况且身为王女,怎么会没有保命的宝物。 杜谦放下心来,众人又奔行一段,来到大阵边缘。 江诗雨背对众人,用玄奥的手法在大阵上打开一个入口,众人鱼贯进入大阵后顿觉压力一松。 眼前晴空万里,周遭景物一览无余,全无外面看来云雾缭绕的样子。 赵三捻须称赞道:“这乾坤龙象阵端地玄奥,阵内阵外完全是两个天地。” 赵五也点点头,“阵外压力奇大,有元力阻滞之感,阵内却元力充盈,令人神清气爽。” “此阵引山川河流之鸿蒙元力为根,乃我宗祖师清虚子所创,阵外有神象压顶之力,攻击更有龙息之威。”江诗雨颇为自豪地道。 “归元宗不愧是老牌宗门,底蕴深厚啊。” 不多时,便到了大殿前的广场。 往日里平坦、宽阔的广场升起了八座石台,石台一人来高,磨盘粗细,按照乾坤八卦位坐落。 邢云峰、李敬之与其余六位长老分别盘坐石台上,八个人身上发出柔和的毫光,一缕白烟自头顶飘飞而出,缓缓汇入大阵顶端。 广场上众弟子长老严阵以待,有弟子盘腿席地而坐,有的疗伤包扎,更有弟子目露惊慌神色。 见江诗雨赶了回来,邢云峰一喜,“代宗主,请迅速占坤位石台,牟长老修为较弱,不足以发挥大阵威力。” 江诗雨迅速替换下坤位长老,也盘膝坐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裂的归元宗 杜谦将来助拳的赵三赵五介绍给众人。 李敬之言辞恳切道:“多谢二位真君前来助我归元宗,原谅老朽无法下台谢礼。” 赵三爽朗一笑,“无妨,看情形我们大概是白来一趟,有这乾坤龙象阵,归元宗自可万无一失。” “此言尚早,难保云道宗那些杂碎有破阵手段,若是老宗主还在,他一人便可操控此阵,但我们这些后辈学艺不精,还要八人共同操控才能发挥大阵威力啊。” 邢云峰说完,归元宗众人都面露羞愧之色。 宗门青黄不接,威势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有一位八品、甚至九品坐镇,给云道宗几个胆子也不敢来捋虎须。 “来了!” 正感叹之际,江诗雨看着阵外,娇叱一声。 只见大阵外一人缓缓升空,那人离得太远,只有黄豆大小,幸亏修士耳目清明,才能看得清, 浮空之人一身黑色道服,头顶油光锃亮,浓眉细眼,面目与乌取有几分相似。 “归元宗的人听着,我乃云道宗宗主乌兴应,限你们一炷香之内打开大阵,交出杜谦与江诗雨,归元宗再归顺于我,不然你们这些外围弟子全部要去见阎王。” 乌兴应向下一指,便见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押着百十号人排成一排,向大阵挺近。 那百十号人背缚双臂,人人带伤,皆是外围四峰被擒下的归元宗门人。 被俘的门人有的极力扭动身躯想要挣脱束缚,有的惊恐异常,大声哭喊尖叫。 “师傅!救我!快救救我啊!” “混账!怕死便不要做修士!回去种田算了!” “你们快打开大阵,我还有八十老母亲要养!”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才加入归元宗一年而已。” 被俘的队伍中鬼哭狼嚎,求饶声此起彼伏,但也有忠义之士怒骂呵斥。 大阵内的人缓缓起,将俘虏们的言行尽收眼底, 有许多长老聚在江诗雨所在石台周围,不停求情。 “代宗主,我儿在被俘队伍中,老朽求您打开大阵,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宗主,我徒弟在外面,您看看如何是好啊。” “外面都是我宗的年轻弟子,宗门未来的希望,请宗主多为未来想想。” 杜谦眯着眼睛,将那些开口求情之人一一记下。 也有长老怒斥那些求情之人。 “宗主!万万不可开阵,云道宗行如此手段,绝不单单是为了吞并我们!” “乾坤龙象阵乃我宗底牌,若是开启,云道宗必然趁势攻入,我归元宗千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坐于巽位的李敬冷哼一声:“大阵万不可开启,那些外围弟子被抓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乾位的邢云峰冷厉道:“外面那些人死便死了,少了些弟子事后再招便是,谁在鼓噪,休怪老夫无情。” “你!” “邢长老!” “这……这怎么能是鼓噪?” 邢云峰双目一瞪,手中的血色铁胆飘在半空微颤,似要择机而动:“哼,再吵嚷现在开阵者,视同叛宗,老夫不介意杀几个走狗养养我的铁胆。” 下面的长老们面色各异,不敢再有言语。 赵五在杜谦身侧小声道:“杜小子,你们归元宗可够乱的,都这个关头了,还有人借由子开阵,怕是有云道宗的奸细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叫嚷开阵的我都记下了,过后一并铲除便是。” 江诗雨深吸一口气,“云道宗此举多是胁诈我们,欲令我们分裂、动摇,他们若真下杀手,也要面对整个大陆的追责。越是危难之时,我们越要戮力同心,共渡难关! 若是云道宗真不顾道义,我江诗雨以天为誓,必诛灭所有参与之人,为死去的门人报仇。” 最后一句声传八方,连大阵之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押解着俘虏的刽子手纷纷一震,对方竟然以天道为誓言。 今日攻打归元宗,若是江诗雨被擒下还好说,若是被她逃了,他们终身都要被其追杀。 以后要面对一位腾云真君的追杀,想想就不寒而栗。 乌兴应面色阴沉,若自己真对俘虏下杀手,不说要面对修真界的质罚,眼下弟子们听到江诗雨的威胁心绪已经纷乱。 他的目的可是要扰乱对方的军心,而不是他云道宗的。 更何况杀这些俘虏,也不利于他将来的统治,妄行道只是要归元宗的一些宝物,没说要灭门。 乌兴应长袖一挥,将俘虏们撤了下去,他聚拢元气,朗声道: “本尊也不是残忍嗜杀之人,既然江宗主非要拒绝合宗的好意,那本尊便试试这大阵有何神异之处。” 他说着双手于虚空画了一个圆,一个辉煌的光球在身前缓缓凝聚。 同样是光球,杜谦以前见过的不过是磨盘大小,而乌兴应凝聚的光球大了数十倍不止,如同一汪水潭,将他整个人都遮了去,只能看见后面模糊的影子。 元力球周围的光线因极度压缩的元力而扭曲,边缘甚至被描了一圈黑边,那黑边还在向内部扩散。 “这他娘的,是要搞出一个黑洞吗?” 杜谦张着嘴巴,看着那个颜色渐渐变深的光球,不由得喃喃自语。 “黑洞?”慕小北仰着脑袋满脸疑惑。 “别打岔,看你姐姐如何应对。” 元力球并未变成黑洞,而是绽放着蓝灰色的光晕,周边还萦绕着丝丝氤氲之气,如同初冬湖面的白雾,一见便知其内蕴含着何等恐怖的能量。 乌兴应皱皱眉,似乎对这个元力球还不满意。 虽然他已八品,但乾坤龙象阵依然对其有影响,他如今好似被巨象压身,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 只见他的双臂一推,巨大的蓝灰色“水潭”便向着大阵袭来。 江诗雨眉毛一拧,“众长老听令,元聚百会、神魂聚顶、气贯清霄。” 石台上的八位长老,立即按其所言行功,虽招式动作不同,节奏也有快有慢,但每个人头顶都隐有龙形元力飞脱而出,融入大阵。 大阵流光一闪,顶部一条水缸粗的元力巨龙凝聚而成。 “嗷——” 龙吟炸响。 巨龙躬起身,随即嗖的一声向元力球弹射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阵破 乾坤龙象阵,有巨象之威压,真龙之攻伐。 众人只见白色元力之龙迎着灰蓝色的元力球而上,两物相接,未有想象中的爆鸣。 眨眼间,一股元力风暴卷起,吹的草木纷飞,衣衫猎猎,连天上的云朵都消散一空。 元力球速度骤降,却依旧缓缓向大阵推进。 白龙的四个爪子紧扣在元力球上,龙身已凹陷入元力球几分,眼看便要被吞噬。 “嗷——” 白龙奋力推拒,可是哪怕将元力球压成椭圆形,也抵挡不住其前行之势。 “轰——” 终于,爆鸣响起,白龙以自爆阻挡其前压,龙身化作点点光辉消散于天地。 元力球经此一击,体积骤减一半,但速度却快了起来。 转瞬之间,已轰击在大阵之上。 “轰、嗡——” 刺目的白光闪耀,狂暴的元力肆虐,然而整个大阵只是微微颤了几下,不见任何损伤。 归元宗众人开始还有些担心,因为大家只知道宗门有这么一个护山大阵,但已经数百年未开启,谁也不知道威力如何,能不能防住。 现在一看,只要不作死,随便云道宗怎么折腾。 “哈哈,老祖的护山大阵,便是九品破虚天尊都未必能攻破,更何况区区八品窥天。” “大阵取山河之鸿蒙之气而立,元力源源不绝,自然能抵住攻击,云道宗失算了。” “有大阵在,我宗无忧矣。” 长老、弟子们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一个个笑逐颜开。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安坐石台上的江诗雨等八人却并不安心。 乾坤龙象阵看着似乎无虞,实则一位八品窥天镜已经让大阵颤动了,若是再来几下,难保不会有闪失。 大阵虽取山河之力,但操控还是要靠修士引导、激发这庞大的鸿蒙之力,以他们八人的修为,现在仅是勉强发挥大阵的基本功能罢了。 而且方才幻化白龙之时,江诗雨察觉到八座石台的引元之芯似乎有些不稳定,那可是驱动大阵的核心。 此芯乃老祖取八座名山之核炼制而成,若是引元之芯出了差池,大阵将不破自崩。 “莫非是年久失修?这可是山峦之核,怎会损坏?莫非有内奸提前破坏?” 江诗雨心中虽担忧,面色却表现的信心十足,一派四平八稳。 归元宗那里兴高采烈,云道宗却士气低沉。 乌兴应对此似乎毫不担心,冲着下面呼喝道:“杨隆、赵子陵。” “属下在。” 云道宗的两位腾云真君飞临乌兴应身侧。 “设万罡**阵,一举攻破归元宗的鸟大阵。” 二人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万罡**阵改自朝廷军阵,此阵所发挥出的攻击力虽然比宗主略强,但想要破归元宗的护山大阵,怕还是不够吧? 宗主曾说是他亲自参悟修改的,但乌兴应擅攻伐,并不擅阵法。杨隆、赵子陵二人隐隐知道是妄行道传与宗主的。 虽不信凭此能破,两人依旧下落至己方阵营中。 将门人排布成两个“品”字队形,杨隆与赵子陵分别在阵心,打出一道法诀。 阵中立即红光大亮,随即两道丈许粗的光柱直直射向护山大阵,如同激光武器一般持续地输出攻击。 “滋滋……” 护山大阵颤抖的较方才还要厉害,阵内众人耳边也响起了牙疼的摩擦声。 “这攻击,要比乌兴应的强上不少。” “而且这是持续性的攻击,我看好像是与军阵中的阵法有相似之处。” “不过看情形,应该能顶得住。” 赵三、赵五来自王府,对军队战阵自然熟悉一些。 “激光”与大阵接触的位置变得通红,归元宗弟子们紧张的盯着那一片区域,期盼着能挺过来。 “激光”有些作用,但想要靠此破阵,实乃妄想。 乌兴应眼中的嘲弄一闪,他单手指天,发出一道极为明亮的蓝光,那蓝光拖着尾焰破天而去,如同一发信号弹。 所有人都看向那道光,不明白乌兴应的意图:若是攻击怎么不向大阵发射,而且招式看起来也没什么攻击力,莫非是给后援发的信号。 连杨隆、赵子陵都是一脸懵逼。 李敬之眯着眼睛抬头看天,随后给石台上的两个长老打出一个隐晦的手势。 那两位长老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却依旧安坐在石台上,不动如山。 无人知晓,李敬之与两长老暗暗将元力透入石台,开始疯狂地破坏着大阵的引元之芯。 众人的目光中,乌兴应双手再次画圆,又在身前凝聚出一颗元力球。 元力球只有尺宽,通体却漆黑如墨,极为凝实。 他扇巴掌一般挥手,元力球急速奔着大阵而来。 江诗雨急声喝令:“元聚坤土,安适泰然。” 话音一落,七座石台的元力如有灵性的白雾一般向江诗雨汇集,坤位石台赫然光芒大放,一股浩瀚的气息冲天而起,融入大阵。 乾坤龙象阵立即蒙上一层土黄色,较之前不知坚固了多少倍。 归元宗的人心安了,唯独江诗雨阴沉着脸。 大阵的防御由她的坤土位发起,她自然对大阵的感知更为灵敏。 不知为何,坎水、离火、巽风三处的引元之芯已经破碎不堪,只需一点轻微的震动便会彻底崩坏。 大阵看似坚固了,实则较之前还要脆弱,尤其在两道“激光”的持续攻击下。 “引元之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顶住,一定要顶住啊!” 江诗雨抬头紧盯着渐近的黑色元力球,在心中呐喊。 “滋滋。” 元力球撞在大阵之上,却如同强酸透纸,转瞬便腐蚀出一个大洞。 黑球进去大阵一半之时,只见乌兴应手掐法决,大喝一声。 “爆!” 轰的一声,黑球猛然爆裂,汹涌的元力肆虐开来。 “咔咔咔” 整个大阵都在剧烈晃动,而那爆炸之处开始出现细碎的裂纹。 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纹逐渐蔓延开来,转瞬之间,便爬满整座大阵。 杨隆与赵子陵眼中精光爆闪,两人也快速凝聚出元力球,将其挥向护山大阵。 “轰!” “哗啦啦啦。” 乾坤龙象阵再也坚持不住,如同被大锤砸过的瓷器,寸寸碎裂。 守护归元宗千年的大阵,碎化成点点飞光,融于天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底牌 杨隆、赵子陵兴奋无比,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乌兴应,见其做出一个斩落的手势,便大呼道: “众弟子听令,随我杀入归元宗,今日凡尽心竭力者,所获财物,均归个人所有。” 云道宗众人闻言均如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去,杨隆、赵子陵两人更是齐头并进,甩开大部队,化作一道流光向归元宗大殿飞掠而去。 两人也想擒住江诗雨或者杜谦抢下头功,归元宗的那些小虾米则留给后人。 大殿就在眼前,正极力前冲之际,却遇一虎爪虚影及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光袭面而来。 两人一侧身,虎爪飞向天空,红光则转了一个圈,飞回大殿。 杨隆、赵子陵凝目而望,大殿广场还有众多惊慌的弟子留守,弟子们簇拥着几人,其中一个老头颠着手中铁胆,而一人正放下漆黑如墨的铁手。 出招阻拦他们的正是邢云峰与李敬之。 二人身后着一个灰衫青年,青年左右各有一绝色女子。 左边清冷出尘的是江诗雨,她正在与青年说着什么,两人神色亲密,甚至衣袖相接,莫非此刻还在偷偷拉着手? 右边的女子则甜美娇憨,虽不认得,却也异常娇美,她也紧挨着青年。 看那青年气定神闲,左拥右抱的闲适姿态、若不是知道归元宗底细,看过杜谦画像,还以为那青年是归元宗宗主呢。 而那甜美女子身后又拱卫着两个长相极为相像的老者,老者气息强悍,身上元气彭拜,竟也是腾云真君。 “看来归元宗也找了人帮忙,这下对面便有五位真君了,不过那又如何,宗主乃窥天尊者,杀七品如砍瓜。” 有宗主坐镇,杨隆、赵子陵心中稍安,不过他们也不敢随意上前,只在空中悬停,等待宗主之命。 江诗雨趁机聚声成线传音,同时以衣袖为掩饰,将一物递到杜谦手中。 “师弟,你拿着此物,带着小北去后殿供奉祖师画像的灵龛前,将此物插入蒲团下的机关,可启动宗门最后底牌。” 随后一物滑入杜谦手中,此物长宽约三指,厚一指,入手冰凉,仿若玉牌。 “云道宗破了护山大阵还能有什么底牌,若是师姐打算死战,我也不会走,除非你与我一起去。” 杜谦目光坚定,他不认为还有什么底牌,这都是师姐劝他脱离战场的借口罢了。 江诗雨看向空中的乌兴应,急道: “这真是最后的底牌,只有历代宗主才知道。而且我若离开,乌兴应必然出雷霆一击,决定此战胜负的是七品与八品高手,他们不会注意你,师弟带着小北速去,你也不希望小北出事吧。” 抬头看看天山飘着的两个七品与乌兴应,杜谦回首与赵三、赵五道: “我带小北去后殿躲躲,望二位前辈尽量帮我宗渡此难关,若真事不可为,二位再去后殿寻我们。” 赵三、赵五也不希望小姐卷入危险之中,若杜谦能带其远离更好。 “杜公子速去,只要能劝说我家小姐回京,老夫便帮你这一次。” 赵五捏捏拳头,“嘿嘿,老子也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日正好见识一下窥天境的厉害。” “小北,随我来。” 见二人答应留下帮忙,杜谦拉着慕小北穿过人群,直奔后殿而去。 那杜谦是乌兴应言明要捉的人,见其要逃,杨隆、赵子陵身形稍动,却发现自己被江诗雨及两个孪生老头遥遥锁定。 “哼,小小三品,量他也逃不了多远。” 杜谦与慕小北穿殿而过,来到供奉祖师牌位的后殿。 后殿并不甚大,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人高的画像,上面绘着一面容清肃,身姿洒脱的中年道士。 殿中左右各有四尊青铜道士雕像。 雕像的面貌与画像一模一样,有的单手持剑、有的手掐法诀,栩栩如生。 当中是一条供桌,上面放着香炉、火烛、牌位,牌位上刻着:“归元宗祖师清虚子之灵位”几个字。 杜谦走到地中间的蒲团前,他虽不信鬼神,但依旧对着画像鞠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 “清虚子祖师,晚辈不想打扰您睡觉,可是归元宗快被人灭了,您要是有什么神通,赶紧使出来吧。” 慕小北也在旁边躬身行礼。 “小北退后些,当心有机关。” 说完,杜谦掀起地上蒲团,露出下面的青石地。 青石上雕刻着八卦阴阳鱼,外圈八个方位刻着对应的三爻,只有乾位的三爻好像被人挖走了,只剩一个凹槽。 “咦,这个凹槽应该是放什么东西的。”慕小北歪着脑袋,小手也这里敲敲,那里摸摸。 “嗯,没想到机关如此简单,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呢。” 按杜谦的想法,既然是宗门最后的手段,必然是特别困难的机关,他甚至还想着没准能用的上数、理、化的知识,来一个碾压式的急速破解呢。 哪里想到竟是这么简单。 这机关就是清虚子老祖的高瞻远瞩了,特意弄个人人都能发现的简易机关,大家反而觉得肯定不会藏着特别牛的东西,犯不着为了这玩意欺师灭祖,叛逃宗门。 多数人还觉得这就是一个装饰罢了。 相反,若弄得特别繁复,大家一定觉得里面必有无上至宝,反而会不懈余力地想办法搞清楚。 因此这个八卦才能留存千年之久,不然早就被人挖开砸烂了。 杜谦来不及细看,便将师姐给的玉牌放入凹槽里,果然严丝合缝。 几个呼吸后,地面上的八卦图涌出一团柔和的白光,随后白光分出八道拇指粗的光线,分别射向雕像。 紧接着八卦图上的阴阳鱼又激出碗口粗的光线,直直射向墙上的画像,整个后殿随即微微一颤,屋顶的浮灰簌簌而下。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自画像中喷涌而出,汇聚到八卦图上,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渐渐幻化出来。 那人影非虚非实,细看之下面貌与画像上的清虚子一模一样。 只是清虚子似乎并无灵智,眼神空洞地盯着正前方的杜谦。 “我靠,这是大白天见到鬼了,还是老祖显灵了。” 杜谦吓得一激灵,赶忙抓紧慕小北的手,绷住身体,以防有什么不测随时跑路。 谁知道受困千年的残魂会不会得了失心疯,又会不会把他给夺舍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峙 好一会也不见清虚子的身影有动作。 杜谦便慢慢凑近过去,想要看看这老祖有何神奇之处。 “杜大哥小心。” 慕小北担心地提醒,女孩子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 杜谦摆摆手,“无妨,这是我归元宗老祖,应该不会伤我。” 接近其三尺,伸出手正想戳一戳,哪知对方眼神忽地一变,表情变得严肃愤怒,紧接着急速冲杜谦飘飞过来。 杜谦吓了一大跳,待发现不对,却已经躲闪不开,他赶忙举起双臂护住头面,迎接即将到来的撞击。 预想的撞击并未发生,杜谦先是周身忽地一冷,而后那阴冷转瞬透体而出。 “呀!” 慕小北吓得惊呼出声,在她看来,那鬼魂完全无视杜谦,毫无阻碍地穿身而过,直奔大殿而去。 “鬼魂”没有实体,遇墙穿墙、遇窗过窗,转瞬便消失不见。 杜谦额头直冒冷汗,望向“鬼魂”远去的方向。 “杜大哥你没事吧?”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夺舍了。”杜谦拍拍小心脏,一阵后怕。 “那个鬼好吓人,他真的是你们归元宗老祖吗?” “吱吱……”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二人转头,只见那些青铜雕像都各自挥舞着武器缓缓动了起来。 杜谦忙拉着慕小北闪到角落。 开始雕像的动作还有些生硬,随后变得越来越流畅,与正常人无异了。 “轰。” 八尊雕像同时踏前一步,完全无视杜谦二人,撞烂了后殿大门,向广场奔去。 见殿中的八卦图已没了光亮,杜谦便将白玉牌取了出来,“这一定是大师姐控制的,我们去前面看看。” …… 一刻钟前。 江诗雨看着杜谦两人安全离开,终于安下心来。 归元宗最后的底牌便是召唤出祖师之灵,而召唤方法要将真正的【归元诀】放入八卦阵之中,至于运用祖师之灵,也需要修炼过正品【归元诀】。 之前《归元诀》丢失,江诗雨一直不急,是因为真正的【归元诀】一直被她贴身保管。 【归元诀】关系重大,不止是宗门最后底牌,听师尊说,【归元诀】还是一处秘境的钥匙,只是经过近千年的寻找,那秘境依旧不知在何处。 至于祖师之灵,师尊说过,因为只能召唤一次,除非宗门遇到生死存亡危机,不可轻启。 由是除了历任宗主,无人知道祖师之灵的存在。 江诗雨收回思绪,看着缓缓降落的乌兴应。 乌兴应扫视着归元宗众人,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对方即便有两个腾云境的助拳,也不过是五个七品,自己对付三人应该没大问题,剩下两个交给杨隆、赵子陵牵制便是。 至于那些六品的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 “没想到如此简单便能攻下归元宗,早知便不借助妄行道了。” 乌兴应想到妄行道的条件,不由得有些肉痛。 他有些被即将到来的成功冲昏了头,不知道若不借助妄行道,怕是连归元宗的护宗大阵都破不开。 进攻归元宗之前,妄行道的人曾交代过他,若是破阵有难度,只需向天空发一个蓝色的信号,大阵自然可破。 他的确发信号了,大阵也确实破了,但他不认为那是妄行道的功劳,大阵可是自己与弟子们的攻伐之阵破掉的。 妄行道什么力也没出,就想摘桃子,待拿下归元宗,再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乌兴应斩断思绪,桀骜地藐视着归元宗一众。 “归元宗的各位道友,你们的护山大阵已破,再无后手,本尊今日不欲造杀业,若归顺我云道宗,成为附属,可留你们香火传承。 不然,本尊必叫你们形神俱灭,宗破人亡! 今日,凡顺我云道者,即得永昌!” 话一说完,其身后的众弟子挥舞着武器,整齐划一地大声叫嚷:“逆我云道,宗破人亡,顺我云道,即得永昌!……” 哪怕一些正在与人搏杀的弟子也口中大声呼喝,显然这口号是提前训练好的。 上千人的呼喊,声震四方,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云道宗的地盘。 归元宗面对对方的叫嚣,有的畏畏缩缩低头藏怯,有的怒目而视双拳紧握。 被人怼着家门喊口号,江诗雨心中虽气,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清冷若仙的模样。 “乌宗主,之前你们诱我借银,篡改借据,今日又不宣而战,若真归顺了你这样无信无义之人,怕是不出数年便再无归元宗。 我归元宗千年基业岂能毁于我手,今日只有战死的代宗主,绝无苟活着的江诗雨!” 邢云峰也踏前一步,吹着胡子厉声道:“乌宗主,你们勾结妄行道攻打我宗,便不怕修真界的惩斥吗?别以为那些人都穿着你们云道宗的道服,老夫便看不出来,你们勾结邪道,便是攻下我宗,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被江诗雨说成无信无义之人,又被邢云峰言语威胁,乌兴应怒极反笑: “呵,什么正,什么邪,历来皆是成王败寇,既然你们不识抬举,本尊便将你们这些冥顽不灵之人通通杀光!” 乌兴应接着鼓动元力高声道:“归元宗的人听着,不管你们宗主做何决定,只要你们不参与反抗,加入我云道宗,成为我宗弟子,本尊将一视同仁,与尔等同享永昌!” 窥天尊者用元力发声,声传四野,便是连登山的外围四峰都听得清清楚楚,许多弟子都松开了手中武器,便是身边有长老督战的也都开始应付其事,不再与敌生死相搏了。 归元宗众人的反应都映在乌兴应眼中,心中颇为不屑,“哼,千年宗门,不过如此。” 他鼓动元力,将八品窥天境的气势全部释放出来,一时间以他为圆心,方圆十丈内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只有江诗雨等一些七品腾云强者才勉强抵御,不过也是狼狈的后退十数步才又稳。 “江诗雨,再最后问你一次,免得你到了地府又后悔,现在归顺我,免你一死。” “做梦!” 江诗雨摆出防御架势,心里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么长时间,小师弟怎么还未召出祖师之灵?” 正心急之时,却感应到了祖师之灵已经觉醒,她如临大敌的秀脸上露出一丝喜意。 “招!” 众人只见江诗雨娇喝一声,随即单指向天,打出一套繁奥的法诀。 乌兴应眉头微皱,隐隐而生一个不好的预感。 几个呼吸之后,众人便觉察到后殿有一股绝强的气焰向这里飞速袭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圣门的底蕴 广场上的众人皆举目望过去。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穿过殿门、护栏,甚至还穿过了几个低级弟子,直直地奔着江诗雨而来。 离得近了,归元宗众人越发觉得这个半透明人影与后殿供奉的老祖极其相像。 “怎么这么像画像上的老祖?” “这好像就是老祖啊,莫非老祖显灵了?” “老祖仙灵显现,我归元宗有救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躬身拜服:“恭迎老祖!拜见老祖!” 一时间广场上恭迎、参拜之声四起。 清虚子不理会任何人,脸上也木然地不见任何表情,只是如同幽魂一般,直勾勾地穿过众人,停在江诗雨身前,直面乌兴应。 “这……” 自打归元宗老祖出现,乌兴应便好似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心中冰冷无比。 旁人只能感觉到清虚子气势滔天,身为八品窥天境的他却更能感受到那种超绝威压,使他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传说清虚子是得道飞升的大能,便是九品破虚境在此,怕是也只能恭敬叫一声老前辈。 自己与清虚子相比简直如萤火虫与皓月。 这次不仅要败了,甚至还有可能扔在这儿。 乌兴应咬着牙,强压住自己立即逃走的冲动,众人不见,他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他还能留下,只因看见清虚子眼中的迷茫混沌,似乎失了神志。 他在赌,赌江诗雨指挥不了清虚子。 江诗雨闭上眼睛,双手并指如剑,一手点着自己眉心,一手探入清虚子后脑,同时厉喝一声: “归元宗第十三代宗主,请老祖助我拒敌,归元长青,万咎皆破。 灵门罗生,合!” 语毕,清虚子乍然后退,透明的身体与江诗雨重叠在一起。 江诗雨身上瞬间升腾起白色气焰,那气焰冲起丈许,最后形成清虚子的样子,把江诗雨包裹在内,随即一股令人心悸的神念扫荡四野。 所有人心中一颤,眼前的江诗雨如同神佛降世,让人不由得对其生起跪拜的冲动。 此时江诗雨衣裙翻飞,一头秀发无风自动,修为也飞速攀升。 七品中期、大圆满、八品、八品中期……突破九品,甚至还在上升。 “她竟然已成破虚真君!” 乌兴应吓得魂亡胆丧,他实未想到江诗雨竟然还有底牌,连宗门老祖都能召唤出来,刚要飞遁跑路,却发现江诗雨的气息又降了下来。 九品、八品巅峰、八品中期,直至八品初期终于稳定下来。 清虚子之灵已存世千年,身藏的元力难免有些损耗,加上江诗雨方入七品不久,因而现在只能将修为提高一个大境界。 乌兴应放松紧绷的双腿,压下心中的恐惧,“看来她自身品级太低,因此提升有限,若她是在七品巅峰提升,我只有跑得份,现在嘛……不过窥天初期罢了。” 乌兴应的理智告诉自己,对方修为虽然提升一个大境界,但这种仙灵加持之法必然不可持久,而且对方不过是窥天初期,自己可是已经进入窥天中期很久了。 即便无法速胜,只要拖到他们老祖的仙灵消散,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 只是对方有四位七品,而己方仅有两七品,中坚力量有些不足。 “话说妄行道的人怎么还藏在队伍里不现身,究竟在等什么?”乌兴应想到如此情形,妄行道还不出力,不由得有些恼怒,他为了拖延时间,同时避免对方七品真君也下场,便开口道: “江宗主,既然你也成就了窥天境,不如本尊给你一些时间,待江宗主修为稳定下来,老夫再与你分个高下。” 江诗雨注视着乌兴应,自然清楚对方心中所想。 只能动用一次的祖师之灵已经用了,若不趁现在将对方留下,待下次宗门可真无抵抗之力了。 她要全力以赴,争取将云道宗的所有高手都留在这里。 江诗雨冷哼一声,单手在虚空轻晃,看动作似乎在召唤什么。 “轰隆隆”,众人听见后殿传来一阵墙壁倒塌的声音,不多时,便见八尊青铜雕像气势汹汹地飞奔而来。 八尊雕像奔行过程中,踢倒了好几盆精美盆栽,撞烂了数道玉石栅栏,一路上凡是挡住他们去路的都遭了殃。 “轰、轰、轰。” 地面一阵震动,离得近了,云道宗众人发现雕像皆两丈来高,手持各式武器,面目与附身江诗雨的虚影一模一样。 归元宗弟子们则惊呼出声,后殿的老祖雕像怎么活了?只是这见什么砸什么的样子是来帮他们的吗? 有的长老凑近邢云峰与李敬之身侧,小声询问,两人却也摇头不知。 八尊雕像挤开归元宗众人,分列江诗雨两侧。 乌兴应并未感受到雕像上有什么强横气息流露,但见其动作及气质,绝不是为了充场面的摆设。 “妈的,归元宗竟然有这么多后手,若现在硬拼,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妄行道怎么还不出手?” 杜谦牵着慕小北的手也赶了回来,见双方剑拔弩张,便并未凑近,而是在正殿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 他要保护好慕小北,而自己哪怕完全妖蛮化也不过堪堪抵挡六品神御境。 此一战全靠高品修士定胜负,若自己贸然上前,反而给师姐平添麻烦,最好的办法是躲在后面寻机放【若风刃】偷袭。 江诗雨举起手,正要令全宗发动攻势,却听见云道宗后方传来一阵震耳的笑声。 “哈哈哈。归元宗不愧是四大圣门之一,若我妄行道不来,还真让你们胜了。” 循声望去,只见云道宗队伍分开一条线,当先一锦衣青年与一虬髯大汉缓步向前,身后紧跟着四名护卫模样的精壮汉子。 江诗雨望向几人,不由得眉目一凝。 那锦衣青年不过六品,但他身旁的虬髯大汉却是实打实的窥天境强者。 仅一位八品也便罢了,护在后方的四个汉子气息鼓胀澎湃,竟然都是七品腾云境。 七品强者,无不是各大势力的顶尖战力,归元宗明面上的高手也不过三位腾云真君。 而看那四人的架势,似乎不过是护卫罢了,这手笔,恐怕只有当今皇帝有此排场吧? “妄行道……” 江诗雨嘴唇蠕动,骤然多出一位窥天尊者、四个腾云真君,她也没信心渡过此劫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迷人的师姐 乌兴应看到妄行道终于肯露面了心下稍安。 之前与对方商议过,自己提供几套云道宗的衣服,便于他们隐藏实力,以留作后手。 若他们一直不出力,这趟岂不是一无所获。 “少主,您总算肯出手相助了。” 乌兴应团团一鞠,意外地对锦衣青年异常恭敬,要知道青年不过神御境修为,两人差了两个大境界,而且此次主攻还是云道宗,他怎么反而隐隐奉青年为主。 那青年边走边没好气地道: “哼,我妄行道已帮了你们破了护山大阵,你遇到一个死了千年的鬼便踌躇不前,若再不出面,怕是你就要逃了吧?真是废物。” 乌兴应眉头微蹙,脸上的羞怒一闪而逝,他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挫骨扬灰,却还是凭大毅力忍下对方的嘲讽。 不过云道宗一些低级弟子听见有人侮辱宗主,立即不干了,纷纷大声叱骂。 “好胆!你是哪里来的鸟人,竟敢辱骂宗主?” “宗主,我先来擒下他,听候您发落。” “不管你什么来头,辱我云道宗,定要治你死罪。” “那小崽子,看在妄行道的面上,你若磕头认错,说不定宗主还能饶你一命。” 一时间群情激奋,叫嚷着要打杀了这个嚣张的青年。 然而杨隆、赵子陵两人却并未出声,他们偷偷看向自己宗主,只见宗主正狠狠地瞪着那些出言不逊的弟子,眼神中甚至还有些惧怕的意味。 以两人腾云境修为,自然看得出来锦衣青年身旁的大胡子神华内敛,深不可测,应该是不弱于宗主的强人。 后面穿着云道宗服饰的四个汉子更是与他们同等修为,如此排场,锦衣青年必然在妄行道地位超然。 “混账!通通给我住口,这位公子乃妄行道道首之次子,岂是你们能随意诘问的?” 还未等乌兴应说完,青年身后的四个汉子忽地闪电般发动,身形在那些出言不逊的弟子面前一闪而过,几个起落便又回到青年身后。 只见之前几名开口的弟子都瞪着双眼,嘴无力地大张,他们的额头处皆有一个指头粗的血洞,一线血红正自血洞中泊泊而出。 “扑通、扑通……” 几名弟子接连倒地,那眼睛睁得溜圆,显然死不瞑目。 云道宗众人一时鸦雀无声,弟子们又惧又怒,乌兴应也在心中暗骂:“当着我的面杀我弟子,待我拿下归元宗,得到《归元诀》必报此仇。” 青年桀骜地仰着头,“哼,本少帮你清理些不长眼的弟子,乌宗主没意见吧?” 乌兴应握紧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有些阴狠的脸挤出一个难看笑容:“没意见,他们冲撞了少主尊驾,自然要以死谢罪。” 云道宗弟子们听了宗主的话失望、悲愤充斥心头。 身边惨死的师兄弟明明维护的是宗主的尊严,形势比人弱,宗主不为他们报仇也就算了,竟然还将其定罪。 想到乌兴应、乌取父子俩平日里的凶狠,他们真有入错了宗门的感觉。 台阶上的杜谦看着青年嚣张的举动,不由得感叹:“原来他是妄行道头头的儿子,难怪。” 他之前在集香院曾与严东楼发生过冲突,那时乌取就如对方的小跟班一样,自己还想对方是什么身份,能让出了名的纨绔对其卑躬屈膝。 “杜大哥认识他?”慕小北好奇地问道。 杜谦将以前与其发生冲突的事说了一遍。 “总是去那些腌臜地方,自然会经常碰见腌臜的人,杜大哥以后可不要去集香院了。” 慕小北撅着小嘴,幽怨地劝着。 “我是去谈生意的,都是正事,正事,再说都是宋怀仁领我去的。” 杜谦没想到会引火烧身,赶忙将小王爷抬了出来,虽然上次是自己想去发泄的,根本没宋怀仁什么事,但这种事,慕小北也不可能去求证。 “哼,你都被表哥带坏了,以后正事也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好好好,我有你们了,以后必然不用去集香院了。”杜谦发誓保证着,心中却暗自嘀咕,要是有人请,自己去不去呢?天下间的青楼不会都叫集香院吧。 正说着话,严东楼已经在云道宗队伍前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诗雨。 离得近了,严东楼才发现江诗雨美得简直不像话。 清雅秀美的身姿,配上一身月白色衣裙,如月宫仙女下凡。温婉的面容晕着怒色,淡雅的眉毛竖着,眸光虽是警惕地看着自己,却别有一番滋味。 真是华颜宛如玉、天姿若寒柳,即便对方此时被先祖之灵裹在其中,也难掩其丽质。 严东楼早就听说过江诗雨的名字,人们将其美貌与修行天赋传的神乎其神,号称是与天玄宫圣女并列的神仙人物。 他起先是对此说法颇为不屑,自己身为妄行道的二少主,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但今日一见,立即被对方的美貌所惊艳。 “乌取何德何能竟然想娶江诗雨?反正目标是颠覆归元宗找到《归元诀》,不如我收了此女的好。若是能将此女压在床上把玩……” 严东楼藏住眼中的**,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随后取出一把折扇,甩了一下额头刘海,轻撩衣袍,如翩翩公子一般揖了一礼。 他本就长得颇为俊朗,一套动作下来,看上去也是一颇有魅力的青年,而且身有妄行道少主加成,妥妥的宗二代。 云道宗在场的一些女弟子见其英姿,不由得眼中泛起小星星,哪怕他的手下刚刚杀了宗门师兄弟。 那几个不开眼的是他的侍卫杀的,少主可没有动过手,脑残粉果然哪里都有。 “江宗主,在下乃妄行道少主,严东楼。 本少早就听闻江宗主乃神仙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世人果然所言非虚。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得见仙颜,实乃我只幸也……” 严东楼吧啦吧啦地没完没了,恭维之词如泉涌一般往外冒。 身边的乌兴应眉头暗皱,“这严东楼是什么意思?江诗雨是要做我儿媳的!哪怕我儿子成为废人了,老子也可以扒灰的。” 在远处的慕小北撞了撞杜谦的肩膀,“杜大哥,有人在夸姐姐漂亮哦,你不出面制止吗?” 杜谦自信地道:“嘿,区区几句话就妄想得到师姐,也不知谁给他的自信,大概是被人奉承久了,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再说颠覆归元宗背后的势力定是妄行道,师姐杀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被其所惑。” 果不其然,远远便听见师姐娇喝一声。 “闭嘴!” 江诗雨狠狠地打断严东楼的话,“你们来攻我归元宗,还在此胡言乱语,即便你们有两个窥天境,只要我江诗雨还活着,我归元宗便不是能任你们欺凌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兵来了 严东楼正滔滔不绝地夸赞,骤然被江诗雨打断,一张脸因恼怒唰地变红了。 “江诗雨,我妄行道携大势而来,若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上,本少懒得说这些话,现在给你两条路,你入我后宅,交出《归元诀》,本少可留你归元宗香火,不然……” 他阴狠地盯着江诗雨,又看向其身后的邢云峰等人,“不然你们归元宗的结果,便如那冥顽不灵的丹冥谷一样,不光断了传承,连一只鸡都逃不出去!” 话音刚落,一声宏大的声音携着元力,如狂风一般扫遍广场:“谁说我丹冥谷断了传承。”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老头自偏殿的屋顶落下,背着手缓步向他们行来。 老头脚步不疾不徐,也不知他施展了什么身法,每一步落下,身后便留下一段残影,没几步便到了众人近前。 那老头身上并无气息流露,一身灰色长衫邋里邋遢,上面还沾着油渍,若不是他周围并无他人,说他是乞丐也不为过。 “竟然是郑老头,他终于肯来了。”杜谦看到郑亦芝异常高兴。 刚刚妄行道出现,大家的心都跌落到谷底。 现在郑老头来救场,自己一方有郑亦芝和暂时提升修为的师姐,对方也不过两位八品,这下双方实力一下平衡起来,胜负变成了五五之数。 严东楼身边的虬髯大汉和乌兴应眼睛微眯,这老头神丰内敛,气定若岳,两人皆看出其不凡,对方至少是八品窥天尊者。 “老夫丹冥谷郑亦芝,方才是谁说我丹冥谷断了传承?” 虬髯大汉眼珠转了转,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郑亦芝话未说完,也未见其如何动作,身前便凝聚出一道凌厉的气劲,攻向严东楼。 那气劲速度极快,场中能反应过来的仅三两人,几丈的距离转瞬便至。 虬髯大汉一个闪身挡在严东楼身前,单手随意一扫,“啪”的一声,便将那道气劲击散。 气劲虽被击散,泄露出的余力却将脚下的石板震得寸寸碎裂。 严东楼吓得脸色惨白,一阵后怕,若不是大汉给自己解围,即便自己有护身法宝,也不会好受。 他隔着虬髯大汉怒喝道:“堂堂窥天尊者,竟出手偷袭我!当我妄行道无人能治你吗?” 郑亦芝并未看他,而是注视着大汉,“你是何人?” “本尊妄行道三长老,罗跃生。”虬髯大汉咧嘴一笑,“你便是三年前来我妄行道捣乱的丹冥谷余毒吧?今日本尊正好擒下你,为我死去的道门弟子做祭奠。” 郑亦芝单腿后退一步,警惕地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这罗跃生虽然在修真界名声不显,但能在妄行道做三长老,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两人虽同为八品窥天镜,但自己是以药入道,且仅为窥天初期,想要取胜怕是不容易。 不过想到妄行道灭了全宗满门,郑亦芝恨意立即蒙上心头。 “我苟活于世数年,早该死了,今日即便取不了罗跃生性命,但灭了那个严东楼和四个七品的还不在话下,便是死了也算够本。” 郑亦芝想着,眼神锁定严东楼几人,似乎随时打算出手。 看着郑亦芝锐利的眼睛,严东楼警兆大生。 若是被一位窥天尊者定为目标,哪怕有罗跃生牵制,对方只要漏出一招半式,自己也难活命。 八品杀六品,如同捏死一只鸡。 郑亦芝三年前可是杀了不少妄行道门人,而且他无亲无友,无牵无挂,便是想要报复都找不到对象。 他要是杀了自己,转身跑了,即便最后拿下了归元宗,自己尸体都凉了,还有个屁用。 “要削弱他的实力,让他无暇顾及我,可是一会儿混战起来,哪还有人护得住我?” 严东楼左思右想,都怪自己老爹没把大长老、二长老也派来,他眼珠乱转,突然看到大后方在台阶上着的杜谦,立即计从心来。 他在罗跃生身后,露出半个身子,冲着江诗雨高声道: “江宗主,我妄行道此来,是想你归元宗归顺于我,并不欲多造杀孽。” 众人听了纷纷嗤之以鼻,妄行道这些年杀的人、灭的宗门少了?还不欲多造杀孽? “但江宗主迟迟不同意合宗,而我们既然来了,也不会就此回去,说不得只能斗上一斗了。” 归元宗众人听到此都攒紧了手中兵刃,就等着对方一声令下,双方杀个你死我活。 然而严东楼话音一转:“然我辈修士修行不易,你我双方混战必然毁了你归元宗,双方血流成河,实在有违天和,不如我们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行三场比斗,取三战两胜。 若你们胜了,我们二话不说,立即退出归元宗地界。若我们胜了,你归元宗臣服于云道宗,你入我后房,如何?” “严少主!这一趟攻打归元宗,我云道宗可是死了不少弟子,况且此战我方占优,这,这怎么能又把胜负交给比斗?” 乌兴应闻言立即不干了,即便对方多了一位窥天强者,但江诗雨的状态一看即知不可持久,只需拖延一二,自然可胜。 而且严东楼还想染指江诗雨,更让他气愤,那是他内定的儿媳,也他乌家的女人,是要给他传宗接代的,虽然孩子的父亲还未定下来。 “乌宗主!”严东楼打断道:“本少就是要你们少损失些弟子,才会有此主意,莫非你想令你们云道宗的弟子都死光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本少的命令,便是妄行道的命令,便是我爹的命令!你若不尊……” 严东楼转头看向乌兴应,露出残忍的眼神。 乌兴应指甲镶在肉中,脸上阴晴变化,隐忍了半天,终究还是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好,那便依少主所言吧。” 在他看来,严东楼一定是被江诗雨的美貌所迷惑了,非要在对方面前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可这是生死之战呐。 可乌兴应哪知其所想。 严东楼自打见了郑亦芝对自己的杀心,便心生退意,却又怕父亲责罚,只好出这么一个主意。 毕竟这里比自己修为高的还有很多,真混战起来,谁也保不住他。 自己的命才是第一位的。

第一百四十章 对战人选 台阶上的慕小北疑惑道:“那个什么二少主应该是有什么谋划吧?不然好好的为什么提出单打独斗比试?” 杜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明明占优,为何由群殴变成单挑? “他可能是怕乱打一气后毁了归元宗,反而没利用价值了吧? 不过赌战比斗也挺好,若是混战我怕无暇顾及你,如此至少你不会有危险,这么娇滴滴的郡主要是伤到了,我可要心疼死的。” 感受到爱人的关心,慕小北甜甜一笑:“油嘴滑舌,就知道甜言蜜语,**姐也是被你这张嘴骗来的吧?” 杜谦心说我这张嘴可不止会甜言蜜语呢,以后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且说广场上众人将目光转向江诗雨,等待着她的决定。 江诗雨沉眉细思,千年的宗门建设,若真的混战下来,门人必然死伤大半,即便是赢了,也是惨胜。 归元宗怕是就此跌落为三流势力,连较大的家族都不如了。 可若是答应了严东楼,欲三战胜其二,怕也不是容易的事,谁也不知道妄行道还有没有高手隐在暗处留作后手,若是再冒出来一个九品天尊,那也不用打了。 “不知严少主打算如何比试?又要何人参与比试?” 见江诗雨似有意动,严东楼便道:“比试自然是一对一决斗,这王对王,则由我方罗长老对郑前辈。 将对将,则由乌宗主对江宗主。 至于兵对兵嘛……”严东楼抬手指向台阶上的杜谦,“便由我对那个人。” 众人回首望向其所指方向,只见大殿门前,杜谦正与一位可人少女紧挨在一起,神态亲密地说什么。 归元宗有些男弟子不由得暗怒。 这都什么时候了?杜谦怎么还有闲心泡妞? 再说他不是跟大师姐不清不楚的吗? 不过看大师姐的表情,感觉怎么毫不在意? 话说他身边的女子谁啊?长得挺漂亮的。 见到众人审视的目光,慕小北的脸蓦地红了,她赶忙与杜谦拉开一步距离,缩缩着脑袋,小声嘟囔:“都怪你,都怪你,人家没脸见人了。” 江诗雨蹙眉看向严东楼,沉声道:“不行!我师弟仅三品修为,如何能与你对战?这根本就不公平。” 严东楼扬了一下额头的刘海,“江宗主,这世上本无公平。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吧?若真无差别混战,输的一定是你们! 本少给你这一个机会,是不想令千年宗门化为废墟,一些碎砖头可于我们无用,但你不要真以为我妄行道是好商量的,你的门人死活,只在你一念之间。” 严东楼说话时一直分神警惕郑亦芝,对方的杀心也一直未撤。 八品尊者的杀意令他时刻揣着小心。 虽然他可以现在退走暂避锋芒,但以后归元宗有准备便不会这么容易攻破了。 而且安知不会再碰上郑亦芝?与其以后麻烦,还不如现在便诱使对方与罗跃生单打独斗。 无论胜负,郑亦芝都会实力大损。 而把江诗雨安排在第二场,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管她是败还是仙灵消散,以后都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至于选杜谦,是因为小一辈的人物他只认识杜谦,知道对方以前是傻子,自己可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对方曾在集香院羞辱过自己,正好灭了他报仇。 其实他根本不关心己方的胜负,只要解决了对方两个顶尖战力,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管它什么赌战,废了他们的八品,归元宗还不是任自己揉捏?更何况他还有后手没出呢。 江诗雨心中也踌躇,正如对方所言,她先祖之灵的状态只能维持数个时辰,这已经是清虚子的大神通了。 其他宗门或家族也有类似的俯灵,不过维持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自己全力以赴应该能胜乌兴应,可是郑亦芝和师弟呢?而且师弟对战的是六品神御境。 虽然师弟曾胜过六品,但那只是寻常六品,而且还是完全激活妖蛮状态。 妄行道的二少主看着是个青年,其实年近四十,已入神御境多年,一定还有各种至宝护身。 正踌躇间,只听到台阶上的杜谦高声喊道:“你的约战,我应下了。” 身侧的慕小北悚然一惊:“杜大哥,你疯了,对方可是六品神御。” 杜谦拍拍慕小北的小手,安慰道:“放心,我曾胜过神御境,不会莽撞的,再说即便不敌,我还不会跑吗?我还有个未来的郡主没娶过门呢。” “可是……” “小北,虽然我不太在乎宗门存亡,但现如今大师姐陷入两难,我必须为她分担,我虽怕死,但此时此刻,怎能做缩头乌龟? 换做是你遇到难处,我也会如此的。” 见杜谦去意已决,慕小北自手镯中取出一卷蓝色画轴。 “杜大哥,这是最后一卷六品【天雷卷】,你拿着防身,只要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凡是腾云境之下的修士,皆可胜之。” 杜谦并未客气,将【天雷卷】收入怀中,“小北,待会无论我胜败,你都要防着妄行道不守信,若发生混战,你先去元丰楼等我,我们在那汇合。” 慕小北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只能给情郎增加麻烦,便点点头,“杜大哥放心,若真有不测,我会去元丰楼等你。” 有赵三、赵五保护,杜谦并不担心其安全,便跳下台阶,向广场行去。 “郑伯父。”杜谦先对郑亦芝施礼道:“多谢伯父关键时刻前来,解我归元宗之危。伯父真是有情有义,实乃吾辈楷模。” 郑亦芝吹胡子瞪眼道:“哼,你这小子,之前还不是骂我,糟老头子,胆小鼠辈的吗?现在再来溜须拍马,已经晚了,等此地事了,我必配一副药,让你再也做不了男人。” 杜谦闻言下-身一紧,讪讪地笑道:“伯父一定听错了,当时人多口杂,那些话可不是我说的,再说了,我若做不成男人,还哪有灵感画小人书,伯父以后不就少了一些乐趣。” 见其似在斟酌,杜谦赶忙来到师姐身侧,便听见师姐传音。 “小师弟,严东楼是神御境修为,你又不能完全妖蛮化,如何能胜?” 杜谦微微一笑,“师姐宽心,我有小北给的画轴,只要他不是七品腾云,弄死他还不跟玩一样?” “可是他身为妄行道少主,一定有保命底牌,怕是画轴也难以威胁到他。” “师姐放心,即便不敌,我有妖蛮体质,身子硬,伤不了的,况且,以师姐和郑伯父的能力,还未必需要我出场呢。” 江诗雨忽地想到每次与小师弟搂抱时,不由得羞红了脸,不敢再与其说话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窥天境之战 杜谦向严东楼一拱手,“这位佝偻兄,又见面了。” 听见杜谦侮辱少主,严东楼身后的四护法齐齐上前一步,等待少主下达杀令。 江诗雨、郑亦芝等人也上前一步,放出强大的气机。 两拨人针锋相对,无人退让。 察觉到郑亦芝冰冷的眼神,严东楼眉头一皱,挥手阻止四人。 他冷哼一声,掂了掂手中纸扇,“哼,小崽子,现在任你逞口舌之利,等一会儿老子再撕碎你的嘴,拔出你的舌头,炸了喂狗。” 杜谦无所谓地耸耸肩,传音江诗雨道:“我这么刺激他,他都压下了怒气,看来这个严东楼一定有所图谋,师姐千万小心。” 江诗雨还奇怪为何师弟刺激对方,原来是试探,如此说来,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杜谦同时传音郑亦芝,将自己的分析告知,并嘱咐对方当心。 严东楼也正与罗跃生传音:“三长老,归元宗的人留下还有用,至少搜寻《归元诀》能便利些,咱们先削弱对方高品修士实力,接下来也好控制归元宗余渣。” “贤侄放心安排,我必胜郑亦芝。” 罗跃生对此安排并无异议,他此行第一要务是保护好二少主,至于事态如何发展,道首曾交代过,此役由二少主全权负责,言称这是对他的考验。 而且他也相信己方能胜,至少自己和少主是十拿九稳。 严东楼见几人还在窃窃私语,不耐烦道:“你们商量个什么,还比不比试了?” “既然佝偻兄给我们机会,我们自然要承你的情。”杜谦笑着道:“郑伯伯,麻烦你了。” 郑亦芝背着双手踱步而出。 罗跃生捏捏拳头,扫视一下四周,“这里打不开,我便将你的血撒到天上吧。” 说完抬脚一跺,直冲天际。 郑亦芝紧随其后,也冲上云霄。 两人直到变成绿豆大小才停下。 天空中罡风猎猎,吹拂得二人衣衫哗啦啦作响。 罗跃生将气息全部放开,双拳猛地一撞,恶狠狠道:“郑亦芝,三年前你杀我门人,今日本尊要将你肉身挫骨扬灰,魂魄收入我无妄血狱,承万年极苦,永世不得超生。” 郑亦芝取出一个药罐,将其中的丹药倾倒出来,丹药被无形之力牵引,如同卫星绕着郑亦芝滴溜溜转着圈,红色、黑的、白的,紫的颜色各异,形状也千差万别。 “你们妄行道屠我宗上下一千七百三十八口,他们的神魂便是被收入血狱,供奉给你们所谓的真神了吧?总有一日,老夫要平了你们妄行道,为枉死的师兄弟报仇!” “哈哈哈,就凭你?”罗跃生双目一厉,杀机森然,“既然你知道我道真神的事情,那更留不得你!” 下一瞬,便闪身至郑亦芝身后,举起闪着黑芒的拳头,向郑亦芝后脑砸去。 郑亦芝也瞬间消失,一颗黑色药丸在罗跃生拳头上炸开。 “砰!” 顿时黑雾弥漫,将罗跃生吞噬在其中。 “哼,区区丹毒也想伤我?”黑雾中的罗跃生凝聚出一颗气弹,将其扔向对方现身的位置。 郑亦芝挥掌一扫,将气弹击飞。 黑雾中的罗跃生不停凝聚元力球,如同机关炮一般射向郑亦芝。 郑亦芝不停击飞、闪躲,偶尔也抛出一颗药丸反击。 广场上众人都举目望向天空。 空中的云朵早已被狂暴的元气冲散,五颜六色的粉尘不时爆开,巨大的爆鸣声传遍四方。 场中只有江诗雨和乌兴应能看清二人的一举一动,腾云境的也能看个大概,至于其他人都是看个热闹。 即便如此,也无人分心它顾,都如引颈的鸭子一般,齐整整望向天空。 窥天尊者大战,可不是轻易能看到的,所有人都想在此战中得到些感悟。 江诗雨更是看得仔细,她晋升七品还没几日,更妄论体会八品的神异。 一会儿还要与乌兴应对战,要趁此好好领会窥天强者对元力的妙用。 赵三、赵五护着慕小北也在观战,杜谦走到他们左近,小声道:“虽然定下一对一比试,但我估计严东楼必有后手,若情况有变,两位前辈先护着小北去元丰楼,咱们随后再汇合。” “不行,三叔、五叔留下帮你,我自己离去便是。”慕小北严词拒绝,若是赵三赵五护她离开,这一趟岂不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你自己离去,我怎么放心?你这么娇滴滴的女子,若是被人掳走了,我后悔都来不及。” “放心了,我有王府的令牌,应该无人敢招惹我。”慕小北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得意地展示着。 杜谦皱着眉,严肃地道:“混战一起,大家杀红了眼,谁管你什么身份,更别说专门有趁火打劫的小人。” 慕小北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可她既然认定了杜谦,心里便全是与对方同生共死的想法。 “总之,要么三叔、五叔留下帮你,要么我留下与你共患难。” 见杜谦嘴唇微动,似乎在传音,慕小北坚定地说道:“你别想让他们强行带我离开,谁敢碰我一下,我回去便告诉父王,你们非礼我!” 赵三赵五面露惊惧,小姐若回去真这么说,他们可必死无疑。 杜谦扶额叹息,左右为难,忽地看到了在一旁的沙皮狗周通。 周通是唯一没抬头观战的人,他一会儿抻抻胳膊,一会儿挠挠狗头,看起来很是无聊。 他前几日被郑亦芝喂养成六品妖将,除了脑袋不太灵光,实力已经不弱。 不过若无人吩咐他做事,就只会傻着,既然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由他护送小北回去正合适。 “那好,两位前辈留下帮我,我让周通护你回去。” 说着叫来周通,给他吩咐了任务。 “稍后你护送小北回元丰楼,路上一切都听她吩咐,若有人阻拦你们,无论是谁,杀无赦,明白了吗?” 周通点点头,又吸吸鼻子,围着慕小北轻轻嗅闻起来。 慕小北厌恶地躲闪,“你干什么?!” 周通傻咧咧地道:“我得熟悉你的身上的味,要是你走丢了,我好找回来啊。” 杜谦一阵无语,这周通,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两人又说了一堆注意安全的话,直到慕小北与周通消失在小路的深处的林中,杜谦这才放心。

第142章 归元诀的隐秘 空中的战斗还在持续,杜谦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见师姐看得认真便未出言打扰。 邢云峰看向江诗雨和杜谦:“也不知郑前辈能否获胜,若是不敌,宗门命运便交予代宗主与杜谦贤侄了。” 江诗雨清冷的声音响起:“邢长老安心,对乌兴应,我定能取胜。” 杜谦也极其自信地道,“郑伯父能赢最好,即便无法取胜,也能削弱对方实力。至于我和师姐嘛,胜算还是很大的。” “哦?”邢云峰有些不信,“代宗主有先祖之灵庇护,胜算极大,可贤侄仅三品修为,有何底气能胜神御境的严东楼?” 杜谦高深莫测地一笑:“嘿嘿,不可说,说了便不灵了。” 他们哪知道自己有六品画轴在手,而且若危机时刻化身妖蛮,即便不胜,拚个平局问题也应该不大。 旁边的李敬之面色不改,心中却是纷乱困惑,他实在不理解严东楼的盘算,之前的计划可是要混战厮杀的,如此才方便寻找《归元诀》,如今怎么改成了三局两胜的赌战了。 若归元宗胜了该如何,败了又当如何?只可惜现在没法向少主询问,弄得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几人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稍后,杜谦便听到师姐向自己传音:“周通送小北走了。” “嗯,也不知妄行道是否有后手,我怕混乱时无暇它顾,便让她先行下山。” “离开也好。”江诗雨点点头,随即有些忧心道:郑伯父大概敌不过对方,看来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天空中各种颜色的粉尘弥漫,轰鸣声越来越响,郑亦芝一时间声势大振,看情形应该是老头占优,怎么要落败了? “郑伯父引爆了所有丹药,欲行最后一搏,若还是伤不到对方,便再无机会。”江诗雨转向杜谦,认真地道:“师弟,接下来的话你要一字不落地仔细听好,也不可传于他人。” 见师姐表情严肃,杜谦也认真了起来:“师姐但说无妨。” 江诗雨嘴唇微动,哪怕是传音,声音也极为细小,“先前给你激活老祖之灵的玉片还在你那吧?” “师姐说得是这个?”杜谦作势欲将其拿给对方。 “不要拿出来!”见师弟停下了动作,江诗雨放心地呼出一口气,“你听好,这枚玉片,便是真正的宗门至宝——【归元诀】。” “什么!” 杜谦轻呼一声,引来旁人侧目。 他挠挠头讪讪一笑,继续道:“什么招式,竟如此犀利。” “切,这个杜谦如此不着调,也不知师姐究竟喜欢他什么?” “唉,一会儿他要上场,怎么可能胜得了。” “完了完了,这样的人上去比斗必输,也不知道现在投降能否来得及。” 归元宗众人心中暗想,都觉得宗门危矣。 见旁人不再关注自己,杜谦小声传声:“师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赶快拿回去吧。” 原来【归元诀】不是一张纸,而是玉片,一直被师姐贴身保管,难怪之前丢了师姐也不着急。 江诗雨摇摇头,“如今宗门已手段尽出,却还不知能否度过此劫,【归元诀】放在我这反而不安全,我若身死,师弟你带着【归元诀】离开,也不至于宗门断了传承。” 听师姐心存死志,杜强更不愿拿着【归元诀】了,若玉片在师姐身上,她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可是这玩意偏偏手掌大小,难以一手包住,四面八方又都是人,现在递给师姐,一定会被人发现。 在场难免有眼睛毒辣之人,哪怕瞥见【归元诀】一角,怕是也会有联想。 只能稍后找个借口,将师姐唤到人少的地方,再还给她。 “师弟听好,【归元诀】不单记录着本门功法,而且它还是一处秘境的钥匙。” “秘境?钥匙?”虽然心中震惊,杜谦依旧板着脸,抬头观天,一副观战的样子。 “此辛秘是祖师猜测,当初祖师取得【归元诀】时,旁边有石刻讲其来历。但是祖师搜遍三山五岳也未发现秘境所在,之后的历代宗主也搜寻过,但都没有发现。 师尊临走前将【归元诀】及所涉辛秘交我,现在我将它传给你,望你能秉承先祖遗志,行正道,解苍生。 至于秘境之说,我猜测大概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并不能全信。” 这是要托孤了? “师姐,这么重大的事,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胜任嘛,而且邢长老或李长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吧?” 江诗雨微微摇头,“他们,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你虽跳脱、皮赖了些,我却知你本性严正善良、敢爱敢恨。” 敢爱敢恨便算了,严正善良?这话要是被杜谦坑过的那些人听到了,还不得冲着江诗雨破口大骂? 就听到江诗雨接着道:“若归元宗真的守不住,师姐也不求你光复宗门,你只要严守本心,多做善事,也算传承了祖师遗志。” 杜谦还要再劝,却听见江诗雨轻呼一声:“败了!” 抬头看去,原本绿豆大小的人影慢慢变大,一前一后向地面直坠而来。 离得近了,才发现行在前面是郑亦芝,他捂着胸口头朝下急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后面的罗跃生拳头上黑芒凝聚,死命追击,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轰!” 眨眼的功夫,郑亦芝已砸在地上,青砖碎裂,扬起尘烟。 罗跃生紧随其后,眼神中充斥着森然杀机,如钢似铁的拳头已临近郑亦芝门面。 若砸实了,即便是窥天境的脑袋也得碎个稀巴烂吧。 正此关头,一道绿光闪电射出,带着骇人的威能,直插罗跃生侧胸大穴。 罗跃生心中警铃大作,余光瞟见一柄翠绿宝剑向自己袭来,若坚持弄死郑亦芝,自己怕是也要身负重伤,他身形如弹簧般一缩,硬生生止住冲势。 却见宝剑转了一个弯,又唰唰唰强攻几剑将其逼退。 江诗雨飞身挡在郑亦芝身前召回青吟,冲着敌方阵营沉声道:“我们认输。” 罗跃生翻身回到自己阵营,恶狠狠地道:“说好的一对一,你这小娘们竟然出手偷袭我,你们归元宗自诩名门正派,原来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假仁假义之辈。” 江诗雨并不着恼,“郑前辈已败,你却要取其性命,我救下他正合大道。” “哼!” 罗跃生不再出声,方才一战,自己也受了些伤,气血运行有些不顺,便开始暗自调息。 杜谦一个跨步跃向郑亦芝,只见郑亦芝仰躺在地上,嘴角也流出鲜血,染红了几缕胡子。 “咳咳咳……” 郑亦芝咳嗽几声,听着中气虽有些弱,但窥天境武人生机浩瀚,应该暂无生命危险。 他自己取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略微调息便在杜谦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第143章 猴子称大王 罗跃生见对方狼狈的样子,出言嘲讽,“呵呵,听说当年你大闹我妄行道时便已是窥天境,可这几年过去了,战力依旧弱成这样,丹冥谷若都是你这样的,灭亡也是应该的。” 他想再气一气对方,万一能牵动其心神,使其伤上加伤呢,若是直接气死了,那便再好不过了。 听其侮辱自己宗门,郑亦芝沾血的胡子微微颤动,他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怒气,“杜小子,老夫或已无力再战。不过对面的鳖孙也已中了我的丹毒,即便不即死,境界也要全消,成为废人。” 罗跃生闻言心陡然一跳,只是暗自查看身体,除了气血有些不畅外,并无异样。 “少吓唬老子,你的丹毒对本尊毫无作用……” 还未说完,便见郑亦芝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白色丹药,他冷哼一声,用力一握,丹药便化成一缕白烟消散。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声传来,转头便见罗跃生双手抱头,疯狂地晃动脑袋。 严东楼悚然一惊,转身扶住罗跃生:“三长老,你怎么了?” 四个腾云护卫也围在两人附近,警惕地戒备。 “头……头痛欲裂……” 能令八品强者言语不清,必然是痛苦至极的招式。众人看到罗跃生身形踉踉跄跄的立不稳,头顶还有丝丝黑气冒出。 “呵呵,咳咳咳,此乃子母煞魂丹,是老夫近期研制出来的,专克高阶修士神魂,只要在我丹雾范围内,哪怕你屏息隔气也无用。” 郑亦芝虽也受伤不清,却笑得分外开心,只听他继续道: “我研制的丹毒,只要未成就破虚天尊,任你肉身再强,也难抵挡,可惜你自视甚高,一开始对我所施展的黑雾避也不避,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哈哈哈。” 这子母煞魂丹是郑亦芝最强杀招,由一母、一子两粒丹药配合使用,母丹击碎后可释放黑雾丹毒,中毒者开始并无异常,往往不以为意,却不知黑雾无孔不入,即便释放元力屏障隔绝,也是无用。 而后只要捏碎子丹,丹毒则爆发,专腐蚀高阶修士神魂,而若不想变成傻子,只能以修为填补,直至一生修为消散一空。 除了将神魂锤炼得无比紧实的破虚强者,无人能免疫此丹毒。 其实也难怪罗跃生中招,旁人战斗,都是将最厉害的招式作为后手,可郑亦芝偏偏第一招便是最强杀招,这种老阴阳人做派,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 见三长老的痛苦不曾稍减,严东楼怒吼道:“老头!交出解药!不然我妄行道必将你扒皮抽魂!” 罗跃生是他们的最强战力,又是妄行道三长老,是实打实的高层。若是损在这里,不但父亲那里没法交代,便是自己的安全也无法保证。 “解药?方才老夫捏碎的子丹便是解药,本来还想跟你们换点什么,不过那鳖孙辱我宗门,老夫就让他的命来偿还。” 罗跃生现下异常后悔,当初托大,一直在黑雾中与其战斗,惹得中毒颇深。 现在他只感觉自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为修补神魂损伤,修为在快速下滑,如今已跌到腾云境大圆满。 不过幸好妄行道所修功法对各种毒素有些克制作用,所以才能勉强坚持,没有昏迷。 忍着脑中剧痛,罗跃生盘膝而坐,指尖凝聚元气,在头上要穴接连刺出几个小孔。 只见数道漆黑如墨的血液自破孔处流出,那黑血流的他满头满脸,整个人如同被黑墨泼过一般。 虽然境界跌落的缓了些,不过还是止不住。 毒血排速还不够快,他却不敢在脑袋上动心思了,毕竟脑袋过于脆弱,稍不留神便会一命呜呼。 罗跃生也是果决之辈,他双目圆瞪大喝一声,双手食指向自己的耳朵猛地一贯,手指便没入耳中两指节深。 “啊——” 咬着牙拔出手指,两道黑色血剑立即自耳中喷射而出。 血流初时黝黑,几个呼吸后,便成了刺目的鲜红色。 罗跃生以元力收缩止血,他的境界终于停止下滑,留在腾云境初期,但一时间无法再战,今后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郑亦芝不由得心生几分钦佩:“呵,也是狠厉之人,虽然成了聋子,但修为是保住了,若再静养个一年半载祛除余毒,说不定境界还能恢复。” 双方都损失一顶尖高手,但云道宗与妄行道毕竟是两宗门,他们不可能没有利益纠葛,杜谦想着最好能将妄行道劝退,如此宗门危机便解。 “严少主,方才比斗虽然我们已经认输,但罗尊者似乎受伤更重一些,为尊者,也为你的安全着想,建议你们赶快回去医治吧。” 严东楼自然明白对方的想法,他也确实萌生退意。自己身边仅剩四腾云,而且说不得还要分出一人看顾罗跃生。 不过他还有底牌未现,况且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也不能半途而废。 哪怕最后拚到腾云境,三方势力,也是己方人数占优。 “方才江宗主已然认输,既然是我方胜出,比斗自然要继续。” 严东楼说着看向乌兴应:“乌宗主,下一战可一定要胜。” 乌兴应现在很是高兴,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两位窥天已经成为废人,自己便是场中最强之人,一切终于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了。 待攻下归元宗,分配好战利品,在严东楼他们返途时再半路截杀,而后推给归元宗的余孽,自己将成为最大受益者。 至于江诗雨,他完全未将其放在眼中,对方是靠外力暂时提升修为,况且窥天尊者的神异,岂是她短时间能领悟到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输? 想想归元宗千年传承得藏有多少宝贝,而江诗雨更是最闪亮的至宝。 自己儿子已经成为废人,为传宗接代,也只好老子勉为其难代劳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严东楼的声音:“不过一定要留江诗雨性命,我还有重要事问她。” 乌兴应脸色阴沉下来,因为脸对着归元宗众人,并未被严东楼发现。 “小兔崽子,保护你的三长老已经废了,竟还敢染指江诗雨,等你们回程,老子一定好好整治你。” 乌兴应冷哼一声。 也不管严东楼错愕的眼神,体表忽地冒出蓝色炎光,单脚一摆,如同火箭一般急速升空而去。

第144章 颓势 见乌兴应信心满满的样子,杜谦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对方是老牌窥天境,不是那么好战胜的。 他凑近江诗雨:“师姐,我这里有一张六品蓝色画轴,虽然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吓唬他一下,令其瞬间失神还是能做到的。” 高品修士胜负只在瞬息,若能令其失神,画轴说不定真能有奇效。 “六品画轴对八品尊者作用不大,师弟还是留着对付严东楼吧。况且我们武人,丹田存元较少,使用一次画轴便会脱力,若无法一举击杀对方,反而后患无穷。” 江诗雨随后决然望向杜谦继续道:“师弟,方才我给你的东西一定要收好,我说的话也要牢记在心。” 旁人听得一头雾水,李敬之若有所思,杜谦却听出师姐言语中的几分萧瑟。 江诗雨目露坚毅,双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身上覆盖的祖灵气焰陡然一震,清虚子虚像越发凝实,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席卷整个广场。 一直呆立不动的八具青铜雕像也齐齐一跺,震得地面一阵颤动。 随即雕像中飞出八道灵光,汇入祖灵虚像之中,虚像变得更加灵动,好似活过来一般。 随着灵光汇入,江诗雨的气势又增加几分,已无限接近窥天境大圆满。 正闭目祛毒的罗跃生睁开双目,口中喃喃道:“未曾想到归元宗竟有如此绝技,方才若我对上她,怕不止是失聪这么简单了。” 见杜谦似有担心,郑亦芝也出言安慰:“哈哈,小子无需忧心,此战你师姐必胜无疑了。” 归元宗众弟子士气大涨,纷纷出言夸赞。 “代宗主威武。” “大师姐必胜。” “哼,我归元宗底蕴深厚,岂是卓尔小宗所能颠覆的。” 只有杜谦并不觉得轻松,与师姐朝夕相处十数年,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能知其意。 方才师姐的决然之色是绝对瞒不过自己的,此战绝不会如他人所想的那般轻松。 江诗雨捋顺耳边的秀发,美目回望了杜谦一眼,随后在归元宗弟子激动的呼喊声中,直上云霄。 半空中,乌兴应早已察觉出江诗雨的气势大增,甚至已超他甚远,不过他却并不如何着急。 江诗雨先祖之灵附体已有一段时间了,如今莫名其妙的再次提升气机,怕是因为附灵时间已到,要行最后一搏吧? 如此只需拖延时间便好,没准都无需自己动手,对方便会落败。 江诗雨上冲时顺势抽出青吟,遥看她红唇开合,似在默念着什么,青吟剑随即发出赫赫青光。 还未近身,江诗雨便划出一个劈砍的动作,先祖之灵不知何时手中也凝聚出一把数丈长的半透明巨剑,那巨剑发出一声宏大的剑鸣,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向乌兴应劈砍下去。 “嘶嘶,嘭……” 巨剑与空气剧烈摩擦,而后的速度更是直接突破音障,发出一声爆鸣。 这一击若是挨上,别说窥天境,便是破虚至强都不会好受。 面对巨剑的强大威势,乌兴应不惊反笑。 看来自己分析的果然没错,江诗雨一出手就是杀招,想出手即定胜负。 “威能虽强,但想伤我,还差了点速度,借外力升上来的修为,终究不牢靠。” 巨剑虽突破了音速,但这在窥天尊者眼中却算不得什么。 乌兴应嘴角微翘,面露不屑,为了打击对方的信心,打算巨剑临近了再行移动。 巨剑携威而进,在距离对方数丈的距离时骤然加速,原本乌兴应眼中慢似蜗牛的巨大剑身只剩下一道残影,较之前怕是快了数倍不止。 数丈的距离刹那便至,乌兴应吓得浑身一颤,他已能感受到脸上的皮肉生出刺痛,似正被剑芒切削。 极限侧闪,白光掠过。 江诗雨收势婷婷立在半空,而乌兴应则分外狼狈。 他半身的衣袖已被搅成齑粉,露出赤膊,肩头血肉一片模糊。 乌兴应刚刚虽惊险躲过了剑身,但还是被余威扫到,擦伤了肩膀,若是稍慢一分,怕是已被江诗雨斩下一条胳膊。 略微活动臂膀,还好并未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只是被一个小辈算计,乌兴应觉得此乃奇耻大辱,他咬牙切齿,面色涨的通红。 “这个贱人!竟然诈我!” 方才对方施展出来的速度和威力,丝毫不比自己弱,甚至威力还要强上半筹。 他入窥天境已久,却止步于窥天中期,江诗雨刚刚借外力提升,却达到了窥天境大圆满。 除了不了解窥天的神异,若直接拼硬实力,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但他怎会与其硬拼,对方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乌兴应表情终于认真起来,开口低喝一声。 “咄!” 一道无形的神魂之力脱体而出,飞向江诗雨,这是窥天境特有的精神攻击之法。 七品之下修身,八品之上修神魂。 精神攻击,哪怕肉身练得再强,也抵御不得,若毫无防备被人伤了神魂,轻则变得痴傻,重则被击散所有意识,成为全无意识的活死人。 只是精神攻击也有风险,若对方也是窥天境,锻炼了神魂,神魂之力离体反倒容易被反杀。 因而窥天尊者之间的战斗少有使用神魂者。 江诗雨是借外力提升,自然不懂此技,也无法防御。 精神攻击袭来,江诗雨并未意识到危险已临近,她甚至有些奇怪,对方开口低喝是何意? 紧接着,身上附着的祖灵之影莫名一颤,甚至还黯淡了几分。 她立即警惕起来,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偷袭自己。 乌兴应也眯起眼睛,方才的一击并未伤到对方,自己的神魂攻击似乎被一层气膜所阻。 清虚子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能,虽然无法反击自己神魂,但一个祖灵竟然都能抵挡神魂攻击,显然清虚子创造此技已考虑了这种情况。 “不过,也不是没作用,至少能削弱祖灵。” 想到这里,乌兴应双手掐诀,向江诗雨一指点出。 祖灵虚影再次颤动一下,颜色也黯淡了几分。 “这是……神魂攻击!” 江诗雨曾听师尊讲过一些关于神魂的只言片语,她这才意识到并非有人偷袭自己。 见有效果,且对自己并无反噬,乌兴应双手连点,无声的神魂之力不停的攻向江诗雨。 祖灵连续颤动,身形也越来越黯淡,近乎虚无。 江诗雨咬着牙,可无论她如何躲闪也无济于事,似乎神魂攻伐超脱实质,一念既成。 眨眼间,江诗雨便再也维持不住祖灵虚影,随着清虚子身影的消散,江诗雨的境界也跌落至腾云初期。 万念俱空,以她现在的实力,只能任对方宰割。

第145章 抉择 “糟了!” 郑亦芝眉头紧锁,低声惊呼。 “伯父快说,师姐究竟怎么了?” 杜谦急的抓耳挠腮,他只能看到空中的两个小点,而大师姐身上的气焰似乎突然消失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郑亦芝叹气道:“唉,你师姐身上的祖灵已经消散,境界也跌回七品,怕是此战已败。” 邢云峰、李敬之等人虽是腾云境,但也看得不甚清楚,更别说修为不如他们的长老、弟子。 大家闻言,多数都苦着脸叹气连连,上一战已败,若代宗主又败了,按照约定,他们归元宗便要归附于云道宗。 “莫非天要亡我归元?” “我不信,代宗主修为已堪破虚,怎么会输?云道老贼一定用了卑鄙手段。” “一对一决斗,只要无人帮乌兴应,他使用何种手段都不过分。” “你一直向着他人说话,居心何在?” “你……我说的都是事实!” …… 归元宗这里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云道宗则各个喜气洋洋,纷纷夸赞宗主英明神武。 严东楼与罗跃生面色无喜无悲,二人对视一眼,却苦于罗跃生已经耳聋又不懂暗语,无法及时沟通。 严东楼转着眼珠,思索事态走向。 如今乌兴应得胜在望,乃在场的最强者,若能顺利收服归元宗,怕是不会轻易听自己摆布。 罗长老已伤,甚至还要分出一人护他,自己与三名七品护法怕是震慑不住乌兴应。 再加上归顺后的归元宗…… 只有将水搅得再浑一些,才能掌握主动。 他看向归元宗,向李敬之使了一个眼色,待对方注意到自己,便单手快速而隐晦地打出一个个手语。 若是有妄行道专属刺探的人员在此,便能看出少主所言:看我信号,绞杀邢云峰,带人叛宗。 李敬之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将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邢云峰身上。 此刻杜谦心急如焚,若失败不可挽回,以师姐的性子必然不会束手就擒,他怕极了师姐行险一搏,忙道: “伯父伤势可好,能否先救下师姐,我怕她被逼急了出什么危险举动。” 郑亦芝摇摇头,“我已无法运功,不过你无需着急,料想乌兴应不会伤你师姐,他们的目的可是收服你们归元宗,怎会做出对你师姐不利的蠢事?” “唉,我哪是怕乌兴应那个老龟蛋,我是怕师姐自己死命不认输啊。” 杜谦只有暗叹,祈祷师姐再无后手,干脆地认输。 且说空中,江诗雨缓缓喘息,娇颜略显苍白,额头上的细汗染湿了发梢,整个人气质不再清冷,如被猎人堵在角落的小白兔。 乌兴应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舔了舔嘴唇: “江宗主,再斗下去也改变不了你落败的结果,按照约定,归元宗归顺我云道宗。至于你,我希望你还能嫁与我儿,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会照顾好归元宗的。” 江诗雨美目一厉,抄起青吟指着对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若想让我认输,除非你杀了我!” 说着,她将青吟剑举过头顶,口中轻喝。 “归元十八式最后一式,悲决!” 话音落下,青吟轻颤不已,随即嗡地发出一声悲鸣,跟着剑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裂痕越来越细密,碧绿色的剑身如同花瓣般一片一片剥落,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四尺长剑仅剩下指头长的细窄一段。 颜色也由青绿转为黑色,偶尔一道流光闪过,才能看出来隐在深处的墨绿。 一柄传承千年的宝剑变成丑陋的黑铁锥,铁锥虽丑,却蕴含着莫大的能量。随着青吟蜕变完成,一股可破尽世间万物的气息蓬勃而出。 江诗雨张开檀口,铁锥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口中。 转瞬,一股刺人的锐气如毫针般激散而出,充盈整个天地,若是在地面,怕是凭此外泄的剑气便能摧毁一切。 悲决,归元十八式最后一式。 是代表要舍弃世间一切、乃至生命的一式。 施展悲决之人需将贴身神兵祭炼,仅剩神兵的本命精华,随后人、器合一,以自己为容器,以神兵为芯,发出至强一击。 而施展之人的肉身也会因承受不住神兵的反噬而大损,哪怕留力不死,也再无修炼可能。 乌兴应迎面而立,面色凝重无比。 凌厉的剑气将他本已破烂的衣衫鼓荡得呼呼作响,他的头发、衣袍边缘不时被剑气削成齑粉。 明明是腾云境修为,对方发出来的威势竟如此强大,连他都感觉有些棘手。 乌兴应的眼中,江诗雨单手举过头顶并指如剑,身体缓缓转为平冲之势。 随后,对方周身发出绿色毫光,整个人如同一柄出窍的宝剑,向自己激射而来。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江诗雨招式虽极为凌厉,但速度却不甚快,别说他窥天境的修为,便是四、五品的小家伙也能躲得过去。 毫无惊险的躲过,江诗雨身姿画了一个弧线,再次向自己冲来。 这次对方的速度似乎快了几分,但在他眼中依旧算不得什么。 再次躲过。 随着乌兴应一次一次的闪躲,他慢慢发现,江诗雨仿佛是在蓄势,速度和威力皆越来越盛。 第一击时,哪怕自己不躲,互拼一下,斩断对方的势,自己最多受点小伤,对方一定受伤更重。 可是如今,他却是左右为难。 现在出手不仅是两败俱伤那么简单,怕是这条命都会有危险。 他也尝试了飞遁逃离,对方的速度还是越来越快,长久躲下去,自己不但失了先机,且气势更弱。 只怕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没有了。 又一次惊险躲过江诗雨以身为剑的攻击,这一次攻击已经擦着自己的侧腹而过,腰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江诗雨的身形已经快得变成一道墨绿色的流光。 “不能再躲下去了,现在拼,还为时不晚。” 不知何时,乌兴应手中多了一根齐眉短棍。 棍身漆黑,其上盘旋缠绕一条五爪金龙,棍顶端篆刻“搅云”二字,搅云棍看着虽然艳俗,不过棍身上传出的气势却非凡品。 这是妄行道道首特意给他找来的,不较青吟剑弱多少。 乌兴应手抓棍心,将搅云舞动得呼呼作响,周遭的空气一阵扭曲,隐隐有龙吟传出来。

第146章 通通死翘翘 江诗雨此刻已进入一个空灵的状态,她的眼中只剩下眼前的敌人,那人用什么武器,修为如何全被抛在九霄云外。 凝指之间,清吟响起,一道剑气从她手中飞出,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锋利。 剑气激散而出的余威先是犹如狂风暴雨,尽数刺在乌兴应密不透风的棍网之中。 “乒乒当当”的响成一片,随后,真正的剑气凛然袭来。 乌兴应大喝一声,凝聚元力甩起搅云棍,迎头砸下。 “轰——” 剑气被击散,刺目的白光闪耀,乌兴应浑身一震,还未等他缓气,江诗雨如剑的手指再次杀来。 那手指连着一截露出衣袖的皓腕,当真是白皙如玉,肌若凝脂,若换做它时,乌兴应必然要好好把玩一番。 现在却无心他顾,只要能破了这一击,断了对方连绵不绝的气势,自然就可以稳操胜券。待时局稳定了,以后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抖了一下搅云棍,凝聚全身的力气,旋转拧着棍身向江诗雨的手指点去。 棍稍点在葱葱玉指之上。 二物相接,却是不分胜负,两人维持着一个姿势角力,好似被莫名的力量粘住一般。 一圈圈元力波纹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荡开,气劲四溢,风卷残云,这时才响起一声炸雷。 不过江诗雨终究是气弱一筹,她此时面色若金纸,那对清丽的眉毛皱在一起,额头也浮出细汗,好像随时都会溃败。 几个呼吸后,她终于闷哼一声,闪电甩开手指,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了几下,显然受伤不轻,看情况如今还能浮在空中已是勉强。 乌兴应舔舔嘴唇,放低搅云棍:“呵呵,江宗主,你已输了,按约定,是要归顺于我的,哈哈哈哈……” 江诗雨心绪激荡,捂着胸口急喘:“做梦!今日绝无投降的归元宗主,只有身死的江诗雨!” 乌兴应微微皱眉:这江诗雨已无力反抗,却宁死不从,若将她杀了,不说可惜了如此美人,仅是收服归元宗都要麻烦得很。 只能先将其打晕控制起来,待她醒来,万事已矣,说不定见大势已去反而会从了自己。 这些女人啊,开始都是要死要活,一旦上了本尊的床,还不都是百依百顺的讨好自己。 打定主意,乌兴应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既然江宗主不欲归顺,那本尊只好……” 正说着,他突然一个闪身到江诗雨侧后方,直接一指向对方头维穴点去。 这一指若是点中,以对方现在的状态,必然会昏厥,接下来自己的胜利无可辩驳,江诗雨昏迷,反而更好接收归元宗。 正喜悦间,却发现江诗雨侧颜露出的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笑? 乌兴应见状耸然一惊,只见对方熄灭的先祖之灵又猛地冒了出来,修为也瞬间恢复到了窥天境。 清虚子的仙灵不是被自己灭了吗?怎么还能恢复过来?是归元宗功法的神异还是中了江诗雨的计?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江诗雨扭头,轻启红唇,一把黑色铁锥自口中激射而出,直奔乌兴应面门。 闪着乌光的铁锥,正是之前江诗雨吞入口中的青吟。 青吟在江诗雨心血温养下,变得更加的精纯,更加的凝练,其中蕴含着一股能绞杀一切的恐怖力量,更别说她现在恢复了窥天境修为。 如此凌厉的一击,便是破虚天尊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江诗雨催动了青吟,便再也没有力气,身上的祖灵之炎也消失不见,现在的她是真的油尽灯枯了,连维持浮空不坠都甚是费力。 至此,她的计划已全部完成,至于乌兴应是死是活,则全凭天命了。 先前的祖灵确实被乌兴应神魂攻击打散,但她在最后关头收回了一点祖灵火苗,便是想着等待机会施展致胜一击。 两人之间不过数尺的距离,八品修为激发的悲决可谓又快又狠,乌兴应已避无可避。 “吾命休矣!” 铁锥闪电没入乌兴应的眉心,又从他的后脑贯出,带出一团红的、白的血肉。 远去的青吟也用耗尽所有精华,化作点点飞光,消失于天地间。 再看乌兴应,一个核桃大的血洞赫然出现在其额头,从前面的伤口甚至能看到后面湛蓝的天空。 受此重伤,必死无疑。 江诗雨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放下心来。 可窥天境武者的生机万分雄厚,哪怕脑袋被摘下去,身体往往也能维持活动几个弹指。 虽然乌兴应的确死了,但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破碎的脑中残存着疯狂的怨恨,只想着将眼前的女人撕碎。 正当江诗雨喘息之时,死人突然动了。 他冲过来的速度不甚快,却足以胜过毫无抵抗之力的江诗雨。 窥天强者全部的生机汇在右手,出掌,欲一击震碎对方的心脏。 江诗雨临危之际全力拧身,虽避开要害,却还是被一掌打在肩头。 “噗!” 八品含恨一击,哪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虽然拼着肩骨尽碎,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余威依旧传入江诗雨的胸腔,震动着肺腑。 她鲜血狂喷,整个人犹如一颗流星,划着斜线向连登山脚坠落,转眼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师姐!” “代宗主!” 归元宗众人惊叫出声。 郑亦芝受伤视力受损,其余人修为最高者仅是七品,只能瞧个大概。 方才代宗主被灭了祖灵,两人在空中停留一会儿,便见乌兴应出手把江诗雨打落。 完了输了,甚至……代宗主可能已经死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只有杜谦不愿、也不愿相信师姐会死,他正要下山去寻师姐时便听见空中传来瘆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 乌兴应望着江诗雨消失的方向狂笑数声,眉心的脑洞还不时有红白双色的粘稠物流出。 几息过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中带着悔恨与不甘,也大头朝下,向下方广场急坠。 云道宗宗主乌兴应身死。 “宗主!” 杨隆与赵子陵顿时一惊,他们实在不明白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自家宗主将对方击败了吗?怎么宗主还会跌落,莫非被江诗雨临死反击偷袭了? 如此算谁胜谁败?若是宗主负伤颇重或者也身亡又该如何?云道宗未来要由谁带领? 二人一瞬间想了很多,他们对视一眼,一起飞身迎向乌兴应。

第147章 各怀心思 眼看两个宗主都不知死活,严东楼顿时喜上眉梢。 没想到计划如此顺利,现在他们是实力最强的一方了。 但火候还有点不够,归元宗还有几个腾云境的在,若他们去寻江诗雨恐生变数。 江诗雨一定要由他亲自擒获。 他吩咐身后的四腾云护卫道:“你们分出一人随我去寻江诗雨,其余人保护好罗长老并压制两宗。” “是。” 四护法齐齐一应。 严东楼看着归元宗的某个方向,大喝一声:“动手!” 归元宗众人一头雾水:动手?向谁动手? 在邢云峰身后的李敬之听到信号面露狠厉,亮出一对虎爪,骤然向邢云峰的后心掏了过去。 云道宗内有数位长老也同时出手,向身边的同门无差别攻击。 李敬之的虎爪已经挨上邢云峰的衣衫,正待高兴,却发现对方似乎早有察觉。 一枚暗红色的铁胆直奔自己的太阳穴,一枚攻向自己势在必得的虎爪。 “啪啪”两声, 掏向邢云峰后心的手被铁胆带向一旁,而砸向自己头侧的铁胆则被他一爪扫飞。 邢云峰闪身召回两枚铁胆,干枯的老脸阴恻恻一笑:“老东西,你果然是奸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诱惑,让你不惜背叛宗门。” 李敬之未想到对方竟然有所准备,不过见自己的手下已经使归元宗混乱起来,便也不作他想。 大概是自己的气机一直锁定对方,让其有所警觉吧。 “宗门?哈哈哈,谁说我是归元宗的?那都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自打我进归元宗,你这老匹夫便一直和我作对,老子碍于大事没法全力弄你,今日本君就掏出你的心肝酌酒。” 说着再次向李敬之冲了上去。 而叛徒们则是乱杀一气,试图搅乱局面。 “刘老四,你疯了吗?昨日我们还一起喝酒呢!” “唐人杰,你干什么,我可要还手了!” “张志云,我们可是在一个屋子里住的,啊!” “艹,你疯了吗!” 看着那些倒下的同门,大家都不知为何昔日好友会对自己动手。 人人都开始草木皆兵,谁也不知道昨日还在一起吃肉、快活的同门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大家都警惕着身边的人,但凡对方有一丝不妥的举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嗷嗷地扑上去。 甚至一些昔日有恩怨的人更是借此机会报仇泄私愤。 一时间归元宗内部杀成一片,咒骂与惨叫此起彼伏。 严东楼见归元宗混乱无比,定然抽出人来干扰自己。便道: “先让他们杀一会儿,你随我走。” 说着便由一腾云护卫带着,飞身而起,向江诗雨消失的方向电射而去。 杜谦看到严东楼向师姐的方向飞掠,顿时焦急万分,可偏偏不时有不开眼的弟子上来找茬。 “杜二愣子,你花言巧语诱惑大师姐,老子今日杀了你!” “打杀了这个废物,就是他害死了大师姐。” 随手击晕了几个迷恋大师姐的簇拥,杜谦回首向赵三赵五道: “三叔,你护送郑伯父去元丰楼,现在宗门已不可救了,五叔你带我去寻师姐!” 严东楼一句话就搞乱了归元宗,真不知道宗门里还有多少奸细,单凭他们几人已无力回天。 况且归元宗内除了师傅、师姐是真心对自己,其他人以前可都没少欺负自己。 如今师姐不知是死是活,归元宗的存亡便不在他心上。 赵三赵五答应一声,分别带着杜谦与郑亦芝冲开混杀的人群,向山下疾驰。 此时杨隆与赵子陵也带着乌兴应的尸身降了下来。 云道宗弟子们听闻宗主已陨落也都纷乱起来。 有的悲愤莫名吵嚷着要屠灭归元宗,有的在打算着后路,有的已经开始向杨隆或赵子陵献殷勤,想拥护其中一位继任宗主。 杨隆较赵子陵实力更胜一筹,年纪也长几岁,而且素有野心。 如今宗主身死、少主神志不清,看到门人弟子们拥护他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得欣喜起来。 “诸位同门,我杨隆何德何能继任宗主,即便大家支持我,也要先屠了归元宗一众,为乌宗主报仇。” 正兴奋的安排弟子们趁乱攻打归元宗之时,旁边却传来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云道宗宗主人选,需我妄行道安排,你杨隆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染指云道宗?” 盘坐于地的罗跃生开口,虽然他耳朵听不见,但根据场上局势也能分析个一二。 云道宗是妄行道一手扶植起来的,虽然知道此事的寥寥无几,但眼看归元宗便要覆灭,云道宗将成为青州第一宗门。 若是让他人顺手摘了桃子,是妄行道决计不能允许的。 除非杨隆发下效忠妄行道的心魂誓言,让渡大部分利益。 听了对方的话,杨隆内心的喜悦一下被冲没了。 今日根据乌兴应与妄行道的交谈,两方的从属关系他也能猜到几分。若是不听其安排,自己不但坐不上青州第一宗的宗主之位,怕是性命也将不保。 毕竟对方还有三位腾云真君在场,更别说罗跃生这位尊者在位,即便他伤了,也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 自己莫非只能步乌兴应的后尘,听命妄行道吗? 他咬了咬牙,咽下心中的不甘:“既然我云道宗一直是贵道所属,本真君,不,在下也愿带领弟子为妄行道效力。” 罗跃生根据对方的唇语,能理解个大概,点了点头: “算你识相,既如此你便先代任云道宗主,待本尊回道门请示道首再给你正式任命。” 他缓了缓,稍微看了看混乱一片的归元宗,接着道: “道首曾交代,归元宗不可屠尽,现在待他们杀的差不多了,我们直接接管便是,以后归元宗便做你云道宗的下属宗门罢。” 云道宗众弟子开始有些面面相觑。 大家一直以为云道宗是独立的大宗,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妄行道的附属。 不过这次能收服归元宗,每个人能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少了,管他谁统管谁,云道宗还是以前的云道宗,而且还将是青州第一宗,怕是以后逛园子都不用给钱了。 一想到这些,弟子们都兴奋起来,大家只琢磨着自己能得利多少,为宗主报仇的心思也淡了。 谁让乌兴应及其子对待弟子们历来薄情寡义呢。 杨隆命人草草卷了乌兴应的尸首,便围在罗跃生身边鞍前马后起来。

第148章 天外来客 邢云峰余光看着杜谦与赵三赵五离去,而云道宗与妄行道在旁虎视眈眈。 他嘴角微翘,控制铁胆使出凌厉的几招逼退李敬之,接着大声呼喝。 “所有人听着,凡是右腕缠了黑丝带的都是叛逆,切不可再敌友不分,伤了同门。” 弟子们听了邢云峰提醒,立即警惕缠了黑丝带的人,终于在合力杀了几个叛徒后稳住了局面。 敌我双方有了明显特征,叛徒们无法再制造混乱,邢云峰与李敬之双方便对峙起来。 广场原本平整的青石地此时变得残破不堪,上面鲜血横流,一些倒地的伤者痛苦哀嚎,令人揪心。 这一场混战,归元宗死伤百人由余,若加上叛变的门人,怕是损失了近三成弟子。 以归元宗现在的实力,怕是彻底跌入二流行列了。 谁能想到,四大圣门之一的归元宗,竟落得如此局面。 李敬之摩擦着尖利的双爪:“老匹夫,你似乎早已知道我们的暗记。既如此,你为何不早早行动?怕是你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邢云峰冷哼一声:“李老头,少说那些挑拨离间的鬼话,你带领武堂叛宗,残杀同门,今日我必以你之血,祭奠死去的门人。” “哈哈哈哈……”李敬之大声嗤笑,“想杀我?看看你们归元宗现在的鬼样子,更别说我妄行道还未出手,今日怕是你的忌日才对。” 代宗主生死不明,高阶战力又仅剩邢云峰,归元宗弟子们的士气低落至极点。怕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即会分崩离析。 “你果然是妄行道的奸细,不过你们仗着妄行道撑腰便稳超胜算了?今日便告诉你一个道理,浩澜大陆不是你妄行道说了算的。” 说着,他双手高举,掌中凝聚出一团红色光球。 再一运力,一道水桶粗的光柱直冲天际,又在空中扩散出一圈圈波纹,向远方扩散出去。 李敬之感觉不出着红光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其内蕴含的威力也极为普通,这是…… “这是信号!赶快打断他!” 李敬之惊呼出声,带着手下向对方冲了过去。 但背叛宗门的终是少数,归元宗之人见邢云峰还有应对,便聚起仅剩的信心,行最后一搏,硬生生挡住了对方的冲击。 见此情形,罗跃生指挥己方的数位腾云真君道:“你们去,将邢云峰杀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天边传来一声宏大的钟鼓之音。 极目远眺,只见天边飘来数个小点,小点急速放大,众人才看清是几个黑乎乎如同枣核的物件在快速接近。 “这是……飞梭……” 罗跃生呐呐张口。 场上只有罗跃生见过飞梭,其他听过飞梭这个词的也是极少。 “飞梭?是什么东西?” “一、二、三、总共有四个。” “这怪东西如何能飞在天上?” “这不会是邢云峰招来的上仙吧?” “这是天外来客。” 场上众人皆惊奇异常,如同原始部落第一次见到飞机一般。 四艘飞梭速度不知比慕小北的飞梭快了多少,眨眼间,已静静地悬浮在广场上空。 这一队飞梭由一大三小组成,离得近了,众人更觉震撼。 打头的大号飞梭如同潜艇一般大小,遮住了半个天空,投下硕大的阴影,给人以深深的压抑感。 船身似木似铁,光滑的底部还凹进去几个水缸大小的圆洞,破坏了圆润的船身,颇有些不协调。 细看过去,那些圆洞里面乌漆嘛黑,虽看不清里面,却让人忍不住升起一丝心悸。 另外三艘小的与慕小北的一样,如同一节动车厢,分列拱卫在大飞梭周围。 可能是太压抑了,归元宗叛徒内跳出一个虎哨子,指着天空的巨梭破口大骂: “狗日的天外来客,弄些破木板装神弄鬼,看老子给他打下来。” 咒骂完,他拔地而起,举剑向大号飞梭冲了过去。 “不可……” 李敬之的话还未喊完,一道水缸粗的白光自船身的圆洞中射出,瞬间笼罩了虎哨子。 同时,那人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铛啷啷啷—— 虎哨子的佩剑幸免于难,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剑柄上还留着一截断肢,切口圆整平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退步,好似那带手的佩剑是瘟神。 这威力,怕是八品尊者也无法瞬间让人化成青气吧?那虎哨子也是四品真元境修为呢。 嗡—— 飞空潜艇发出一声闷响,几个圆洞中伸出一截手臂粗的黑柱,顶端嵌着菱形宝石,散发着白色微光,如同法杖。 “法杖”缓缓转动,分别指向归元宗叛逆、云道宗和妄行道几人。 凡是被“法杖”指着的地方,人群纷纷礼貌地退让,空出一大块空地,法杖再移,人群再让。 人们如同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被赶到了广场边缘,还有些胆小的更是随便找了个屋子躲了进去,扒着门看。 归元宗众人这个解气啊,刚刚还被人压着打,眼看宗门便要亡了,哪想到邢长老竟找来如此强援。 不过他怎么不早唤来这些叫飞梭的玩意? “邢长老,既然你有此后手,为何不早些出手,让我们平白损了这么多弟子,宗主也不会有危险。”文书楼的赵天宝愤愤地指责道。 邢云峰眼中也升起几分沉痛:“老夫又怎忍心看着弟子们身死,不过若不到最后关头,李敬之那个叛逆会自己跳出来吗? 老夫固然能快速平息灭宗之祸,但叛逆一直隐在暗处,早晚还会生出更大的祸乱,为了宗门长治久安,牺牲些弟子在所难免呐。” 说完他还真红了眼睛。 “哼,诸多借口,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得到,但愿你以后能带领好我归元宗吧。” 赵天宝挥袖转身,向文书楼行去。 四艘飞梭支援,归元宗自然可保·。 若不考虑宗门建筑损毁,哪怕将云道宗的人全部留下都不是难事。 但赵天宝很气,气邢云峰为了一己私利排除异己,坑害江诗雨,折损宗门弟子。 可他也知大势难改,归元宗的宗主之位怕是要由邢云峰来坐了。 心里虽为江诗雨打不平,但江诗雨代理宗主三年,成绩平平,甚至,还有些不合格,或许换邢云峰来做宗主会更好一些。 不过想做宗主直说便是,或者逼迫退位也好。 也不用搞这些阴谋诡计啊?害得代宗主以身犯险,如今生死不明。 “唉,师侄女若真死了反而还好,若她还活着,我该奉谁为主呢?” 赵天宝一边走,一边摇头感叹。

第149章 邢阎王也会笑 云道宗及李敬之众人被赶至外围后,大号飞梭侧面一个小门缓缓支起。 一行人自飞梭中鱼贯跳出,若杜谦在此,会发现魏景、宋怀仁赫然在列。 剩下的多数也穿着画院的衣袍,也有几人一身武人打扮,看其气度,至少修为不弱于邢云峰。 一群人落地后缓步走向云归宗众人。 其中一人头戴巧士冠,身着紫色袖袍,白面无须,走在正中,宋怀仁与魏景竟落后其半步,也不知是何身份。 未等一行人靠近,邢云峰便堆着笑脸远远迎了上去,与平日里冷酷的样子完全翻了个个。 “苗公公,怎劳您亲自前来,可折煞老朽了。”邢云峰讨笑着对当头的紫袍人道。 “归元宗身为四大圣门,归顺朝廷,也不算小事。”苗公公说着面天拱手:“圣上命我亲自给你压阵,若有宵小张狂,一力除之。” 说着他扫视全场,窥天境气息澎湃而出,吹得周围飞沙走石。 邢云峰面色一肃,立即九十度鞠躬:“多谢皇上,多谢公公!” “呵呵,云峰老弟无需客气。”苗公公收了神通,和颜悦色道:“圣上此次还任命你为拒妖候,攘威将军,官居正三品,你我也算同朝为官,不日圣旨便会到了。” “邢云峰,拜谢皇上。”邢云峰接着试探着道:“可是我归元宗诸事繁忙,恐怕无法入京上任……” 苗公公眉毛一挑,微微笑道:“侯爷且宽心,圣上令你坐镇西南,管理好归元宗之外,还要尽力将青州大小宗门收归靡下,所以侯爷无需进京任职。” 邢云峰这回是真的笑意盈盈了,“谢皇上体谅臣下,多谢苗公公栽培。” “闲话稍后再叙,今日便先收服了云道宗,为你日后统领青州宗门开个好头吧。” 苗公公转身,盯着云道宗诸人的方向。 杨凌、赵子陵似乎被苗公公锐利的目光定住了身,他们深怕稍有动作便会被飞梭上的黑洞轰成一股烟。 不过听那公公口气,只是要收服他们,并非要赶尽杀绝。 只要能留他们性命,便诸事好说,反正刚刚归顺了妄行道,现在再归顺朝廷也是一样的。 赵子陵还好,杨凌却有些忐忑,刚刚还被许为云道宗宗主,现在却别说宗主了,能当个长老也凑合。 要不然,自己也学学邢云峰,多露些笑脸给苗公公看看?没准也能混来个好位置。 想到此,他裂开大嘴,迎着苗公公的目光呲了呲牙。 场上更为尴尬的是罗跃生及三位腾云护卫。 罗跃生见了飞梭降临便已萌生退意,再见邢云峰与那公公打的火热,便知邢云峰已归顺了朝廷。 如今不说剿灭归元宗,便是云道宗怕是都保不住了。 可为了区区归元宗,朝廷竟然调来四艘飞梭,又派出了窥天尊者与画院高手坐镇,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这个实力,哪怕去进攻妄行道总坛,道首都要认真对待,要知道整个大陆总共仅有十艘飞梭而已。 朝廷行事,实在难以理解。 青州偏居西南,大乾朝的掌控力度终究稍弱,加上这几年皇帝荒于政事,至使各大边陲修真门派势力有复起迹象。 正犯愁之际,一年前邢云峰主动与平安王搭线,欲归顺朝廷。 这真是打瞌睡送枕头,青州紧邻妄行道老窝,收服归元宗,正好能打压妄行道气焰,所谓杀鸡儆猴,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宗门瞧瞧,这天下还是大乾朝的天下。 罗跃生缓缓起身,盯着苗公公的动作,缓步后退。 邢云峰见对方欲走,赶忙谏言道:“苗公公,那罗跃生乃妄行道三长老,他们还是灭我宗门的幕后指使,趁他现在重伤,不如留下他们,既能打击妄行道,又能从其口中撬出不少辛秘。” 苗公公轻叹一声,微微摇头:“圣上曾言,若遇妄行道高层,一律放过,现在还不到与妄行道算总账的时候,至于其他人嘛……” 邢云峰实在想不明白,妄行道乃大陆公敌,也是朝廷打压的对象,现在己方实力碾压他们,怎么就这么放过了?皇上脑袋是进水了吗? “如此好机会,怎么能放过?”邢云峰急道。 “嗯?”苗公公瞪视邢云峰,拉着脸道:“侯爷难道在质疑皇上?” 邢云峰吓得赶忙缩头:“臣下不敢。” 苗公公冷哼一声,遥遥冲罗跃生喊话道:“罗长老是吗,皇上隆恩,今日暂时放你离去,不过你们妄行道其他人,可都要留下。” 罗跃生看其口型,能理解个大概,扭头看了剩余的三名护卫一眼,面上无喜无悲,随后遥遥向苗公公一拱手,也不管别人的错愕,转身便走。 李敬之见状赶忙抢上前去,场上最着急的便属他了,若是罗跃生独自一人走了,他怕是会死的凄惨无比。 “三长老,救我,救我啊!” 奈何罗跃生已经耳聋,完全听不到。 李敬之心下一横,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了罗跃生的衣角,哭丧着喊道:“罗长老,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在归元宗隐藏这么些年,你若这么走了,我,我可怎么办呐……” 罗跃生见其嘴巴上下阖动,神情焦急的样子心生厌烦:“他娘的,那边能让我离去已经是莫大侥幸,还妄想让我保下你?可别再拖我下水了。” 他眯着眼悄声道:“你留在归元宗这么多年,却毫无建树,若不是你未调查出邢云峰后手,今日怎会走到如此地步,本尊今日即便带你走了,回去也要被道首挫骨扬灰,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恶狠狠地甩开李敬之的手,头也不回地奔山下逃了。 “罗跃生我日你仙人板板!若不是我,归元宗能日渐衰弱?若不是我,你们能攻破归元宗大阵?现在被人吓得夹尾巴跑了,却把失败的原因安在我头上?” 他冲着罗跃生的背影破口大骂,随后他又看向周围云道宗的杨凌、赵子陵等人。 “你们这些废物,妄自尊大,明明能破阵后直接碾压,还有那狗屁的少主,非要搞什么三战两胜,傻8,干你娘……”

第150章 妄行道的血功 李敬之状若疯魔,完全丢了腾云真君的风度,如同泼妇一般骂起街来,言语越来越不堪入目。 苗公公眉头微皱,向邢云峰使了一个眼神。 邢云峰立即会意,瞬间消失在原地。 李敬之正在变着花样的叱骂,忽觉身后有劲风袭来,他慌忙转身,亮出一对虎爪应敌。 映入眼帘的是两颗暗红色铁胆,他出爪抓了过去,想要将铁胆直接夺过来,之后再顺势挟持邢云峰跑路。 之前与邢云峰拼杀时,对方实力明显差自己一筹,只要全力以赴将其拿下,还是有很大机会逃出生天的。 但此次双手一挨上对方的铁胆便觉不对,那对铁家伙不但势大力沉,其上似乎还附着了剧毒,手上传来火燎般的疼痛,一股阴毒之力更沿着双手攻入心肺。 “唰。” 李敬之猛地甩开手中铁胆,飞身而退。 再看自己冒着青烟的双爪,原本比精钢还要坚硬的双手已被腐蚀的皮开肉绽,有的地方甚至露出黑色的指骨,连带着一股恶臭自双手散发出来。 他忍着剧痛急点自己身上大穴,一颗心跌入谷底。 “你!你之前压制修为了!” 邢云峰手中滴溜溜旋转的铁胆已由红变黑,他自得一笑: “罗跃生说的没错,你果然是蠢货,本君一直示弱,你还真当自己比我强了。” “你!” 李敬之面露惊恐之色,双手被废,对方还有很多高手虎视眈眈,他已升不起一丝抵抗之心,只想着如何逃出生天。 邢云峰飞身攻来,李敬之心态已崩,只会被动防守,没几招便被对方一掌击飞,仰躺在地上大口咳血。 “哼,无趣。” 邢云峰取出刑堂的捆绳大步向前。 于此同时,严东楼带来的三个腾云护卫对视一眼,忽地欺近身旁的云道宗弟子。 他们一人抓起一名低级弟子,将其抛至头顶。 “好胆!” “住手!” 杨凌与赵子陵同时惊呼,便要出手阻止三人。 “啊——砰!” 正在半空中惨叫的弟子突然爆开,几乎一瞬间,大团血雾弥漫开来,遮住了所有人视线。 那血雾似有灵性,如同长着触手的怪物,向周围的云道宗弟子漫延。 “啊!” “砰!砰!砰……” 惨叫与爆炸声此起彼伏,凡是被血雾沾染的修士都不受控制的浮空,而后爆炸,融入血雾大军。 仅几个呼吸,便有数十名云道宗弟子遭了殃,血雾弥漫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若是放任下去,怕是整个云道宗都不够吃的。 人群“呼啦”一声,快速向广场上的飞梭下聚拢。 方才还被飞梭的黑洞赶到外围的弟子们,也不再害怕飞梭了,比起让人化为青烟的黑洞洞,这吃人的血雾才更加可怕。 再说杨隆、赵子陵两位长老似乎也有归顺之意,那弟子们更加有理由投奔。 没看杨隆、赵子陵两位长老也一边发着元力弹,轰击着袭来的血雾,一边往飞梭附近靠拢了。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元力弹轰在血雾之上,却只能将其凹陷丈许,几息之后便又恢复原状,再次席卷而来。 “这是妄行道的血咒术,还请魏院长出手,也好让咱家见识一下青州画院的神异。” 苗公公老神在在地说着,似乎不打算出手,反而有考较画院的意思。 “那便请公公指教。” 魏景未做犹豫,立即抛出一卷紫色七品画轴。 画轴徐徐展开,随后幻化出一方青紫色砚台。 砚台迎风见长飞临至血雾上方,至丈许后忽地金光大冒,凝神看去,发现那金光来自砚台中的墨水。 本该是黑色的墨水竟然换成了金灿灿的莫名液体。 魏景单手虚空一压,砚台随即翻转了个,其内的淡金色液体“哗啦啦”地流淌到血雾之上。 “滋滋滋。” 凡是被液体浇灌的血雾剧烈颤动,不停地冒出黑烟。 那砚台中的金液源源不绝,不多时便将整个血雾都包了起来,形成一层淡金色的薄膜。 原本张牙舞爪的血雾在金液的侵蚀下逐渐收缩,颜色也逐渐暗淡。 眼看着血雾缩至丈许,甚至其内的三名妄行道守卫都隐约可见。 却见三人口中念念有词,同时伸出食指,狠狠地向自己的心窝插下去。 食指拔出,一股黑紫色血剑激射而出,融入血雾之中。 血雾骤然红光大盛,再次向外奋力扩散,而包裹血雾的金色薄膜越来越淡,已近乎透明。 “哈哈,妄行道的血祭,能大幅提升实力,这【翻天砚】怕是困不住他们。” 苗公公脚步微错,便准备待画轴失效后亲自出手。 魏景冷哼一声,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天罡印,随即向【翻天砚】遥遥一点。 【翻天砚】中的金液顿时犹如沸水翻涌,片刻后飘飞出三颗暗金色珠子。 珠子有龙眼大小,随着魏景的指引,飞速透入血雾之中。 “呃——” 三声闷哼传出,血雾立即如泄了气的皮球快速收缩,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地上仅剩三具尸体,有胆大的近前查看,发现三人双眼圆睁,露出来的皮肉血管凸起,只是密密麻麻的血管都变成了金色,其内似乎还有金液缓缓流动。 苗公公抚掌赞叹,“好,不愧是青州画院副院长,能将【翻天砚】驱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咱家佩服,佩服。” 魏景团手一揖,“公公谬赞了,我青州虽地处偏外,看似不兴文风,但画院战力绝不弱于其他州府。” 苗公公尖利的笑声响起:“哈哈哈,青州画院术法有方,我会如实禀告皇上的。” 宋怀仁及时出来:“谢公公为我画院美言,既然此间事了,不如去我平安王府,父王已备好酒宴款待公公。” “咱家初至青州便被拉来平息归元宗祸乱,未来的及看望王爷,但愿王爷不要怪咱家失礼。” “父王知公公为皇命而来,怎会多想,本来父王欲亲自迎接公公,奈何诸事繁忙……” 两人开启商业互吹模式,显得其乐融融。 邢云峰扫了杨隆、赵子陵一眼,驱前道:“公公,你看这些人……” 杨隆、赵子陵立即上前躬身道:“属下愿归顺朝廷,携云道宗上下听公公调遣。” 苗公公和颜悦色道:“算你们识时务,如此便先由拒妖候差使你们,若做得好,咱家也在圣上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某个身份。” “谢公公栽培,谢侯爷栽培。” 两人感激涕零,虽然自此矮了邢云峰一头,至少命是保住了。 云道宗此一战不但没有吞并归元宗,反而自己成了小弟,至于那些归元宗的叛徒,则直接全部废去修为押入刑堂,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 李敬之早已被邢云峰捆了个结实,等待他的只有酷刑折磨,以后便是想死都难了。

第151章 师姐危机 “侯爷,我那杜谦老弟去哪了?怎么一直未见他?” 宋怀仁初一落地便寻杜谦,却一直未发现对方的影子,现在大事定了,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 魏景也转头看向邢云峰,“老夫也想知道,我那乖徒弟去了哪里。” 邢云峰知道杜谦与画院的有些交情,但未想到小王爷会主动询问,画院副院长更是当众承认杜谦是其弟子。 他对二人的询问有些不满:之前商量好的,待江诗雨大势去了再喊他们画院的人来摘桃子,而自己也好顺利坐上宗主之位。 所谓的江诗雨大势已去,意思是对方身死,或者再无执掌宗门之力。 至于杜谦,自然是与江诗雨一起了。 现在却又假惺惺问起杜谦,若真关心,在计划之前便能将其安排妥当。 虚伪。 邢云峰撇撇嘴,干巴巴地道:“杜谦去山下寻江诗雨了。” 当下将江诗雨坠落山下,杜谦与严东楼也追着去了的事说了一遍。 “妄行道二少主也去了?”宋怀仁转身对苗公公一拱手:“苗公公,我有位兄弟现在有危险,我要去看看,只能请您先行一步去王府,望公公海涵。” “公公,老夫也要去找徒儿,我那徒弟傻得很,我怕他吃亏了。”魏景说着也急不可耐地转身欲走。 苗公公挥手阻止二人:“慢来,慢来,咱家十分好奇,此人有何特别之处,竟引魏院长与小王爷如此关心?” 他颇为不解,方才听邢云峰所言,对方不过是一个三品的小辈,也并无显赫背景,为何颇受青州两位顶级势力重视? 魏景挺起胸脯,十分骄傲地道:“我那徒儿于画道有惊世之才,他的画便是老夫都自叹弗如,将来晋升造物宗师也只是时间问题。” “哦?竟然连魏院长都叹服?”苗公公颇为惊讶。 宋怀仁接过话头:“杜老弟画道天赋极为惊人,不然也不会被副院长收为弟子,而且他在商贾之道也十分精通,若是由他经营归元宗,怕是两三年便能恢复往日盛况。” 苗公公闻言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如此咱家也随你们去看看,此人与画院有如此渊源,且天赋异禀,若能为朝廷所用,岂不又是一桩美事?” 邢云峰见几人想去寻杜谦,那张马脸拉得更长了,他是真不想去。 他还未完全掌握宗门,此去若是江诗雨未死,自己是否还要奉其为代宗主?那这么长时间的谋划还有什么用。 若是对方死了,以杜谦的才智,事后必然知道是江诗雨之死有自己推波助澜,日后双方怕是敌非友了。 成为敌人也便罢了,杜谦又与魏景和宋怀仁交好。 好人他们做,恶人自己当,真是左右为难呐。 可是自己新晋侯爷,大家同属朝廷,今后也会往来频繁,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了。 在邢云峰的指引下,几人直奔江诗雨坠山的方向而去。 乘坐飞梭而来的其他人则留在归元宗协助羁押叛徒。 至于云道宗的人,都勒令他们先行回宗,等候朝廷差使。 天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行至山脚,便听见涛涛水声,其中隐约还夹杂着呼喝打斗之声。 几人紧走几步,穿过一片树林,眼前一条大河奔流远去。 正直雨季,河水隆隆。 河岸边一个白发青年正骑坐在一人身上,一边怒喝,一边挥拳猛砸对方的头颅。 说是头颅,其实被压身下之人的脑袋早已与泥地混成一片,分不清彼此了。 白发青年每一拳都带出一些红褐色的黏土,拳头击中的位置更是被捶出了一个小土坑。 雨更大了。 雨水绺湿了青年的白发,顺着他的面颊而下,如同泪涌。 那状若疯魔的青年无人认得,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是杜谦惯常穿的。 至于身下那人,头都没了,大家更不知道是谁。 场中只有邢云峰似乎看出些端倪,被捶没了头的那人衣服似乎与严东楼所着一致。 远处,严东楼带来的腾云境护卫与赵五战作一团,红、蓝两色剧烈倾轧。 护卫嘶声大吼,想要冲过来,不过每一次冲击都被赵五拦下。 这是……什么情况? -------------------- 半个时辰之前…… 严东楼见江诗雨坠落便带着一位腾云护卫追了过来。 他一路欣喜万分,归元宗已经完蛋了,只要再寻来《归元诀》便能完成父亲的任务。 上次李敬之盗来的《归元诀》,父亲已经确认是假的,若是李敬之没有偷梁换柱的话。 那么,如此重要的东西,只能是江诗雨贴身保管。 嘿嘿,若是江诗雨能活下来,顺便收入房中调教。 若是死了……也只好趁热了。 想着,他脚步愈快,没一会儿便在河边找到了昏迷的江诗雨。 严东楼命令护卫远远的滚开,便开始欣赏这绝美的人儿。 白皙的面容毫无血色,却一点也不显怪异,反而更觉纯净。 桃红色的唇软软糯糯,勾得人只想好好尝尝,三千青丝在微风下轻抚,如同挠在严东楼的心上。 胸前的丰盈微微起伏,显然美人还活着。 严东楼蹲下凑近江诗雨的脸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香……真香……” 他颤抖着嘀咕着,如同迷醉的酒鬼。 严东楼并非没见过美女,只是江诗雨身为大陆顶级天才,美名传天下,自然不是那些空有美貌的花瓶所能比拟。 想到一会儿便能将此等丽人压在身下,他兴奋得气喘如牛。 江诗雨睫毛轻颤,似乎被严东楼呼出的气味所激,隐有转醒迹象。 严东楼却毫无所觉,他整个人已经被最原始的**占满。 呼喝着让护卫离得更远些,他搓了搓手,视线滑过雪白的玉颈,扫向胸前的丰腴。 “《归元诀》一定被她藏在怀里。” 一只罪恶的手,微颤着探向柔嫩。 千钧一发之际,江诗雨似有所感,忽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并非是熟悉的小师弟。 她鼓起全部力气,重重地向面前之人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刺破了河水的怒吼。 江诗雨趁严东楼愣神之际胡乱的蹬地飞退,随即踉跄着起身。 “贱人!你敢打我!” 严东楼一手捂着红肿的脸,一手挥退欲上前的护卫。 女人应该受伤颇重,对方盛怒之下的一巴掌,也不过是些皮肉伤,面前摇摇欲坠的玫瑰不过是他任意揉捏的小雏鸡。 他特意慢慢地,向江诗雨压迫而行。

第151章 绝望 江诗雨下意识双手捂胸,缓缓后退,恐惧与即将到来的屈辱同时向她袭来。 严东楼舔舔嘴唇,循循利诱。 “美人,只要你从了我,交出《归元诀》,本少主一定好好待你,将来我继承妄行道,你便是道首夫人,将来我一统修真界,岂不是比龟缩在这归元宗更有威望?” 严东楼是真想娶江诗雨为妻的,不仅是因为对方的美貌,更因为江诗雨声名赫赫,乃整个大陆最出色的几位天才之一,若能将其纳入房中,他在妄行道中的声望也会大涨,或许便能压过大哥一筹。 二少主,他做腻了。 “做梦!” 江诗雨咬牙怒斥,向河边后退,直到扑岸的河水浸湿了一双秀鞋。 她回头望向汹涌的河水,心中一片冰冷。 恶贼在前,自己重伤,现下连着都是勉强,若是落入他手,清白之身必然不保。将来更是被其圈养在笼中,成为玩物,甚至想寻死都难。 “小师弟,只有来世再与你结为夫妻了,可惜的是,死前未再见你一眼。” 江诗雨死念已起,眼神决绝,一个纵身飞退便向滚滚洪流跌去。 死,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师弟来世再见。” 江诗雨紧闭双眼,耳边的河水轰隆,浪花的飞星溅到脸上,如她的心一样冰冷。 可惜严东楼早有准备,一个飞身便擒住即将入河的江诗雨,单脚在河面一点,旋身跃回岸边。 他紧紧搂住美人的玉臂,探头凑近对方的圆润的耳珠: “美人儿,你逃不掉的,你越逃,我越兴奋,待你知道了本少主的好,便不会再生寻死的念头了,哈哈哈。” 严东楼笑得淫邪,口中的恶臭粗气喷到江诗雨的粉颈上,激起一层鸡皮。 江诗雨羞愤欲绝,奋力的挣扎扭身,只是她越是挣扎,身上的软肉越是磨蹭着对方,似乎是自己主动勾引一般。 “哈哈,美人也动情了吗?那便天为被,地为床,我们将这里当做洞房,乖乖做我的夫人吧,哈哈哈。” 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厚厚的积云,真如脏兮兮的棉被一般。 江诗雨修为全无,便是想死都不能如愿。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臭嘴,一颗心如死灰,一行清泪滑过脸颊,一道光突然在她脑中闪现。 听对方的话似乎真欲娶自己,那对方一定会在乎自己的清白。 江诗雨开口急道:“好女不嫁二夫,我的身子早已给了小师弟,又如何能做你夫人!” 严东楼闻言一愣,恶狠狠地推开江诗雨,紧接着一个巴掌扇向对方柔嫩的玉颜。 “啪。” 江诗雨应声倒地,脸颊高高肿起,一丝血迹自嘴角渗出。 “贱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本少主将你当做冰清玉洁的仙子,未想到你也如那半遮门的娼妇一般,竟与人无媒苟合!” 严东楼气得跳脚,被视为禁脔的美人竟早已被人拔了头筹,平日花天酒地可以不在乎身下女子是否贞洁,但自己的妻子是万万不可能容他人染指的。 他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呸!既然你不知廉耻,老子今日便好好调理你,什么时候快活够了,再把你卖去最低贱的勾栏,日日受那些最卑贱的糙汉操持。” 说着,严东楼解着自己的腰带,似乎要以最残暴的方式虐玩江诗雨。 江诗雨又惊又俱,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被这淫邪之徒玷污吗?她心念急转,快速说道:“你若辱我,便永远得不到《归元诀》!” 严东楼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总算是听到了《归元诀》的下落。 得到《归元诀》是他此行的第一要务,若仅仅是拿下了归元宗,怕是父亲不会满意。 “那好,只要你交出《归元诀》,本少主便放你离去。” 江诗雨起身缓缓后退,“少主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现在给你归元诀,我如何能安全?” “哼,《归元诀》必然在你身上,等本少主将你剥光,不信还找不出来。”严东楼说着目露淫光,再次上前。 江诗雨抱着胸口急道:“今日我抱着死志而战,宗门圣物,怎可能随身携带,《归元诀》早已被我妥善保存。你若再上前,我江诗雨发誓,你永远也得不到《归元诀》” 严东楼停下脚步,紧盯着江诗雨决绝的双眼。 他略微思索,忽地一笑:“《归元诀》是否在你身上,要本少主搜过了才知道。” 随后摸摸下巴,“即便你未随身携带,《归元诀》关系你宗门传承,你绝对不会藏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是……” 他紧盯着对方的表情,“一定交给你信任之人保管。” 江诗雨眼神微微一凝,虽然极为细微,但还是被对方察觉到了。 严东楼心中大定,按照这个思路分析,“归元宗的各位长老,你是不会尽信的。既然你已经与杜谦那个杂碎苟合了,那归元诀一定在他那,即便不在,他也一定知道去向。” 江诗雨心中惊恐,面上虽不动声色,只是由于紧张已握得发白的手指却出卖了她。 “哈哈,果然如此,待老子将杜谦捉来,取回《归元诀》,再将他阉了,当着他的面调教你,让他在一旁伺候着,哈哈哈,快活,快活! 老子想想都有些受不住了。” “淫贼,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江诗雨气的面色通红,大声斥骂。 “不愧是知名的仙子,骂人都是这么好看,老子先预预热,省的将来你当着杜谦的面放不开。” 话音未落,瞬间欺身江诗雨身前,一手攥住她的脖子,一手扯住衣领,只需一拉,便能将对方的衣裙撕下。 江诗雨脖颈被捏住,已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手脚并用厮打对方,那只手却犹如铁箍,毫无作用。 “别挣扎了,还是好好享受吧。” 手正要用力撕扯, 突然, 一声怒吼自后方传来。 “师姐!” 严东楼扭头回望。 只见一个老头揽着杜谦自半空疾掠而来。 严东楼的护卫不等吩咐远远地飞身而起,迎向杜谦二人。 “杜小子,对方也是腾云境,我顾不得你了。”赵五说着撒开手,任由杜谦自行落地,随即骤然加速向护卫撞去。 对方腾云护卫也不理杜谦,三品的武人,对少主毫无威胁,眼前的老头才是危险。 两腾云在空中一个对撞,气浪四散,随即乒乒咚咚地战将起来。

第152章 绝望 江诗雨下意识双手捂胸,缓缓后退,恐惧与即将到来的屈辱同时向她袭来。 严东楼舔舔嘴唇,循循利诱。 “美人,只要你从了我,交出《归元诀》,本少主一定好好待你,将来我继承妄行道,你便是道首夫人,将来我一统修真界,岂不是比龟缩在这归元宗更有威望?” 严东楼是真想娶江诗雨为妻的,不仅是因为对方的美貌,更因为江诗雨声名赫赫,乃整个大陆最出色的几位天才之一,若能将其纳入房中,他在妄行道中的声望也会大涨,或许便能压过大哥一筹。 二少主,他做腻了。 “做梦!” 江诗雨咬牙怒斥,向河边后退,直到扑岸的河水浸湿了一双秀鞋。 她回头望向汹涌的河水,心中一片冰冷。 恶贼在前,自己重伤,现下连着都是勉强,若是落入他手,清白之身必然不保。将来更是被其圈养在笼中,成为玩物,甚至想寻死都难。 “小师弟,只有来世再与你结为夫妻了,可惜的是,死前未再见你一眼。” 江诗雨死念已起,眼神决绝,一个纵身飞退便向滚滚洪流跌去。 死,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师弟来世再见。” 江诗雨紧闭双眼,耳边的河水轰隆,浪花的飞星溅到脸上,如她的心一样冰冷。 可惜严东楼早有准备,一个飞身便擒住即将入河的江诗雨,单脚在河面一点,旋身跃回岸边。 他紧紧搂住美人的玉臂,探头凑近对方的圆润的耳珠: “美人儿,你逃不掉的,你越逃,我越兴奋,待你知道了本少主的好,便不会再生寻死的念头了,哈哈哈。” 严东楼笑得淫邪,口中的恶臭粗气喷到江诗雨的粉颈上,激起一层鸡皮。 江诗雨羞愤欲绝,奋力的挣扎扭身,只是她越是挣扎,身上的软肉越是磨蹭着对方,似乎是自己主动勾引一般。 “哈哈,美人也动情了吗?那便天为被,地为床,我们将这里当做洞房,乖乖做我的夫人吧,哈哈哈。” 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厚厚的积云,真如脏兮兮的棉被一般。 江诗雨修为全无,便是想死都不能如愿。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臭嘴,一颗心如死灰,一行清泪滑过脸颊,一道光突然在她脑中闪现。 听对方的话似乎真欲娶自己,那对方一定会在乎自己的清白。 江诗雨开口急道:“好女不嫁二夫,我的身子早已给了小师弟,又如何能做你夫人!” 严东楼闻言一愣,恶狠狠地推开江诗雨,紧接着一个巴掌扇向对方柔嫩的玉颜。 “啪。” 江诗雨应声倒地,脸颊高高肿起,一丝血迹自嘴角渗出。 “贱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本少主将你当做冰清玉洁的仙子,未想到你也如那半遮门的娼妇一般,竟与人无媒苟合!” 严东楼气得跳脚,被视为禁脔的美人竟早已被人拔了头筹,平日花天酒地可以不在乎身下女子是否贞洁,但自己的妻子是万万不可能容他人染指的。 他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呸!既然你不知廉耻,老子今日便好好调理你,什么时候快活够了,再把你卖去最低贱的勾栏,日日受那些最卑贱的糙汉操持。” 说着,严东楼解着自己的腰带,似乎要以最残暴的方式虐玩江诗雨。 江诗雨又惊又俱,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被这淫邪之徒玷污吗?她心念急转,快速说道:“你若辱我,便永远得不到《归元诀》!” 严东楼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总算是听到了《归元诀》的下落。 得到《归元诀》是他此行的第一要务,若仅仅是拿下了归元宗,怕是父亲不会满意。 “那好,只要你交出《归元诀》,本少主便放你离去。” 江诗雨起身缓缓后退,“少主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现在给你归元诀,我如何能安全?” “哼,《归元诀》必然在你身上,等本少主将你剥光,不信还找不出来。”严东楼说着目露淫光,再次上前。 江诗雨抱着胸口急道:“今日我抱着死志而战,宗门圣物,怎可能随身携带,《归元诀》早已被我妥善保存。你若再上前,我江诗雨发誓,你永远也得不到《归元诀》” 严东楼停下脚步,紧盯着江诗雨决绝的双眼。 他略微思索,忽地一笑:“《归元诀》是否在你身上,要本少主搜过了才知道。” 随后摸摸下巴,“即便你未随身携带,《归元诀》关系你宗门传承,你绝对不会藏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是……” 他紧盯着对方的表情,“一定交给你信任之人保管。” 江诗雨眼神微微一凝,虽然极为细微,但还是被对方察觉到了。 严东楼心中大定,按照这个思路分析,“归元宗的各位长老,你是不会尽信的。既然你已经与杜谦那个杂碎苟合了,那归元诀一定在他那,即便不在,他也一定知道去向。” 江诗雨心中惊恐,面上虽不动声色,只是由于紧张已握得发白的手指却出卖了她。 “哈哈,果然如此,待老子将杜谦捉来,取回《归元诀》,再将他阉了,当着他的面调教你,让他在一旁伺候着,哈哈哈,快活,快活! 老子想想都有些受不住了。” “淫贼,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江诗雨气的面色通红,大声斥骂。 “不愧是知名的仙子,骂人都是这么好看,老子先预预热,省的将来你当着杜谦的面放不开。” 话音未落,瞬间欺身江诗雨身前,一手攥住她的脖子,一手扯住衣领,只需一拉,便能将对方的衣裙撕下。 江诗雨脖颈被捏住,已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手脚并用厮打对方,那只手却犹如铁箍,毫无作用。 “别挣扎了,还是好好享受吧。” 手正要用力撕扯, 突然, 一声怒吼自后方传来。 “师姐!” 严东楼扭头回望。 只见一个老头揽着杜谦自半空疾掠而来。 严东楼的护卫不等吩咐远远地飞身而起,迎向杜谦二人。 “杜小子,对方也是腾云境,我顾不得你了。”赵五说着撒开手,任由杜谦自行落地,随即骤然加速向护卫撞去。 对方腾云护卫也不理杜谦,三品的武人,对少主毫无威胁,眼前的老头才是危险。 两腾云在空中一个对撞,气浪四散,随即乒乒咚咚地战将起来。

第152章 江诗雨之死 甫一落地,杜谦便红着眼睛疾步向严东楼冲了过去。 “哈哈本来还想怎么捉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严东楼松开江诗雨,转身笑看杜谦,至于身后的江诗雨,已是废人一个,对他产生不了半点威胁。 江诗雨瘫坐在地上,猛吸几口新鲜空气,立即哑着嗓子高呼: “师弟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啊!” 然而眼中的师弟充耳不闻,反而奔行得更快了。 江诗雨心急如焚,三品武人怎么与六品的斗,对方还是妄行道二少主,身上的宝物必定不会少了,哪怕师弟可以化身妖蛮。 她盯着严东楼的后背,悄然取出一柄短匕,匕首雪亮,寒光微吐,一看便知是何等锋利。 这柄匕首是江诗雨最后的保命利器。 只见她一手持匕,一手抵住匕首的刀柄,一个箭步全力向严东楼冲去。 虽然身受重伤无法调动元力,实力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但腾云境武者的一成实力,速度也不会慢了。 严东楼心神都放在杜谦身上,对身后的女人毫无防范。 匕首划过闪亮的直线,直取后心要害。 一尺。 半尺。 一寸。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破了严东楼的外衫。 江诗雨心中一喜。 “呼。” 严东楼周身骤然亮起一道红芒,预想中利刃入体的感觉并未出现,反而如刺精铁,甚至还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反噬回来。 匕首带着江诗雨的手臂反顶回来,虽全力抵御,刀柄还是抵着她的手,撞在胸口。 江诗雨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血含在口中,硬是咽了下去。 严东楼豁然转身,只见他双目血红,脸上满是戾色。 “贱人,你竟敢破了我的护体血御,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为这一层血御老子要受何种痛苦!啊!” 血御乃妄行道核心高层才能修炼的功法。 修习血御时要全身浸入宗门秘地的血池内,只留口鼻在外呼吸,且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种痛苦如万箭穿心,毒虫噬骨,寻常人怕是一秒钟都捱不住。 而且血御功法层层递进,一层血御要浸入血池满十二个时辰,二层则要三十六个时辰,依次类推,若要修成至高的九层,单是泡在血池中的时间便要数十年。 他的父亲,妄行道道首据说已修炼至八层。 至于他,由于实在受不住痛苦只修了两层。 但不要小看这两层血御,每一层都能抵挡住一次致命攻击,每一层又自带各种神异技能。 破掉一层,如同丢了一条命,他如何能不气? 严东楼恨极了江诗雨,他毫无怜惜,直接抬脚向对方的小腹踹了过去。 对他来讲,现在的江诗雨不过是一个花瓶罢了,还是里里外外被人玩了个遍的花瓶。 反正已确定了《归元诀》的所在,除了满足些许原始**,那个贱人已毫无价值。 江诗雨当下伤上加伤,怕是连凡人都不如,又怎能躲过对方如此狠毒的一击。 “噗——” 小腹受重击,咽下的鲜血终是喷了出来。 扑通一声,月白色的身影直直地坠入河中。 湍急的河水裹着江诗雨顺流而下,初时还能看见漂浮的衣裙,几个浪花下来,便再也不见踪影。 “师姐!!!” 杜谦牙呲欲裂,原本冲向严东楼的身体骤然拐了个弯,向着河的下游飞窜,欲直接入水寻人。 “呵,哪里走!”严东楼一个箭步拦在杜谦身前,目露凶光,“交出《归元诀》,老子可以送你去与那贱人团聚。” “滚!” 指节握得咔咔作响,手臂直接妖蛮化,一拳轰出。 严东楼对这一拳毫不在意,他倒要让杜谦看看,即便不避不闪,对方也休想伤自己分毫。 一个三品的小卡拉米,什么时候也敢妄想能伤到神御境强者了? 含怒一击,拳锋强压而至,带起劲风,刮得严东楼面皮直颤,他的表情也由戏谑变得惊异。 他骤然发觉这一拳绝不是锻身境武者所能施展的,若是硬抗,怕真的不会好受。 仓促间抬掌,堪堪抵住对方的暴怒的一拳。 “啪,蹬蹬蹬。” 严东楼倒退三步,脸上满是惊愕,继而是恼怒,自己竟然被一个锻身境的杂碎逼退了? 杜谦夜不去看他,滑步绕过对方,再次奔下游急掠。 “哪里走!” 身后一声暴喝,随即破空声传来。 拧身回瞥,发现是一道鲜红的光刀袭向自己,杜谦侧身躲过,那光刀在空中画了道弧线,再次直奔自己门面,如长了眼睛一般。 杜谦急的直冒火,大师姐掉入河中,拖延一分,生路便绝一分,自己哪有时间与他纠缠。 血刀临近时,他突然急停侧移,右拳凝聚元力,一拳轰在光刀侧面。 “开!” 血刀轰然消散,余留一团血雾弥漫。 见严东楼又在凝聚血刀,杜谦皱眉大吼,“姓严的!你害我师姐的事暂且不提,只要让我去救人,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救人?江诗雨那烂货被我击中要害已经死了,你跳进去也是随她葬身鱼腹,只要你交出《归元诀》,本少主开恩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严东楼一副恩赐的样子,心中却暗笑,待擒住这杂碎,必阉了他,好让他知道拔得江诗雨头筹的下场。 死了? 方才师姐坠河的过程被对方身形挡住,他一直以为师姐还活着,只是受伤脱力,无法自救罢了。 而今,她的尸体早已冲出去老远,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若是自己早来一刻,不,哪怕半刻,师姐也不会落得香消玉损的结果。 杜谦浑身颤抖着定在那里。 轰隆隆的河水咆哮着,似乎在嘲讽他的无用。 着巨大懊恼与悲痛侵袭而来,他的胸腔好似被利刃剖开,一只无形的大手捅进去,攥住了他的心脏。 眼泪不知何时顺着嘴角流进嘴里,一股苦涩的咸味滑过嗓子,滴在心头。 “你在哭吗?哈哈哈,你为那个贱货而哭吗?为了一个娘们,难怪你修为才三品。” 严东楼放肆地大笑着,似乎见到了特别好玩的事。

第153章 江诗雨之死 甫一落地,杜谦便红着眼睛疾步向严东楼冲了过去。 “哈哈本来还想怎么捉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严东楼松开江诗雨,转身笑看杜谦,至于身后的江诗雨,已是废人一个,对他产生不了半点威胁。 江诗雨瘫坐在地上,猛吸几口新鲜空气,立即哑着嗓子高呼: “师弟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啊!” 然而眼中的师弟充耳不闻,反而奔行得更快了。 江诗雨心急如焚,三品武人怎么与六品的斗,对方还是妄行道二少主,身上的宝物必定不会少了,哪怕师弟可以化身妖蛮。 她盯着严东楼的后背,悄然取出一柄短匕,匕首雪亮,寒光微吐,一看便知是何等锋利。 这柄匕首是江诗雨最后的保命利器。 只见她一手持匕,一手抵住匕首的刀柄,一个箭步全力向严东楼冲去。 虽然身受重伤无法调动元力,实力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但腾云境武者的一成实力,速度也不会慢了。 严东楼心神都放在杜谦身上,对身后的女人毫无防范。 匕首划过闪亮的直线,直取后心要害。 一尺。 半尺。 一寸。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破了严东楼的外衫。 江诗雨心中一喜。 “呼。” 严东楼周身骤然亮起一道红芒,预想中利刃入体的感觉并未出现,反而如刺精铁,甚至还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反噬回来。 匕首带着江诗雨的手臂反顶回来,虽全力抵御,刀柄还是抵着她的手,撞在胸口。 江诗雨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血含在口中,硬是咽了下去。 严东楼豁然转身,只见他双目血红,脸上满是戾色。 “贱人,你竟敢破了我的护体血御,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为这一层血御老子要受何种痛苦!啊!” 血御乃妄行道核心高层才能修炼的功法。 修习血御时要全身浸入宗门秘地的血池内,只留口鼻在外呼吸,且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种痛苦如万箭穿心,毒虫噬骨,寻常人怕是一秒钟都捱不住。 而且血御功法层层递进,一层血御要浸入血池满十二个时辰,二层则要三十六个时辰,依次类推,若要修成至高的九层,单是泡在血池中的时间便要数十年。 他的父亲,妄行道道首据说已修炼至八层。 至于他,由于实在受不住痛苦只修了两层。 但不要小看这两层血御,每一层都能抵挡住一次致命攻击,每一层又自带各种神异技能。 破掉一层,如同丢了一条命,他如何能不气? 严东楼恨极了江诗雨,他毫无怜惜,直接抬脚向对方的小腹踹了过去。 对他来讲,现在的江诗雨不过是一个花瓶罢了,还是里里外外被人玩了个遍的花瓶。 反正已确定了《归元诀》的所在,除了满足些许原始**,那个贱人已毫无价值。 江诗雨当下伤上加伤,怕是连凡人都不如,又怎能躲过对方如此狠毒的一击。 “噗——” 小腹受重击,咽下的鲜血终是喷了出来。 扑通一声,月白色的身影直直地坠入河中。 湍急的河水裹着江诗雨顺流而下,初时还能看见漂浮的衣裙,几个浪花下来,便再也不见踪影。 “师姐!!!” 杜谦牙呲欲裂,原本冲向严东楼的身体骤然拐了个弯,向着河的下游飞窜,欲直接入水寻人。 “呵,哪里走!”严东楼一个箭步拦在杜谦身前,目露凶光,“交出《归元诀》,老子可以送你去与那贱人团聚。” “滚!” 指节握得咔咔作响,手臂直接妖蛮化,一拳轰出。 严东楼对这一拳毫不在意,他倒要让杜谦看看,即便不避不闪,对方也休想伤自己分毫。 一个三品的小卡拉米,什么时候也敢妄想能伤到神御境强者了? 含怒一击,拳锋强压而至,带起劲风,刮得严东楼面皮直颤,他的表情也由戏谑变得惊异。 他骤然发觉这一拳绝不是锻身境武者所能施展的,若是硬抗,怕真的不会好受。 仓促间抬掌,堪堪抵住对方的暴怒的一拳。 “啪,蹬蹬蹬。” 严东楼倒退三步,脸上满是惊愕,继而是恼怒,自己竟然被一个锻身境的杂碎逼退了? 杜谦夜不去看他,滑步绕过对方,再次奔下游急掠。 “哪里走!” 身后一声暴喝,随即破空声传来。 拧身回瞥,发现是一道鲜红的光刀袭向自己,杜谦侧身躲过,那光刀在空中画了道弧线,再次直奔自己门面,如长了眼睛一般。 杜谦急的直冒火,大师姐掉入河中,拖延一分,生路便绝一分,自己哪有时间与他纠缠。 血刀临近时,他突然急停侧移,右拳凝聚元力,一拳轰在光刀侧面。 “开!” 血刀轰然消散,余留一团血雾弥漫。 见严东楼又在凝聚血刀,杜谦皱眉大吼,“姓严的!你害我师姐的事暂且不提,只要让我去救人,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救人?江诗雨那烂货被我击中要害已经死了,你跳进去也是随她葬身鱼腹,只要你交出《归元诀》,本少主开恩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严东楼一副恩赐的样子,心中却暗笑,待擒住这杂碎,必阉了他,好让他知道拔得江诗雨头筹的下场。 死了? 方才师姐坠河的过程被对方身形挡住,他一直以为师姐还活着,只是受伤脱力,无法自救罢了。 而今,她的尸体早已冲出去老远,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若是自己早来一刻,不,哪怕半刻,师姐也不会落得香消玉损的结果。 杜谦浑身颤抖着定在那里。 轰隆隆的河水咆哮着,似乎在嘲讽他的无用。 着巨大懊恼与悲痛侵袭而来,他的胸腔好似被利刃剖开,一只无形的大手捅进去,攥住了他的心脏。 眼泪不知何时顺着嘴角流进嘴里,一股苦涩的咸味滑过嗓子,滴在心头。 “你在哭吗?哈哈哈,你为那个贱货而哭吗?为了一个娘们,难怪你修为才三品。” 严东楼放肆地大笑着,似乎见到了特别好玩的事。

第153章 狼狈 肆意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杜谦抬袖拭去眼泪,红着双眼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严东楼无视对方的眼神,犹自继续嘲讽着: “你玩过江诗雨这样的娘们,这一生也算值了,怎么样,那婊子的味道还不错吧?那个人尽可夫的……” “闭嘴!” 杜谦怒吼着打断对方。 他颤抖着交叉双臂于头顶,而后沉腰一跺,随着一声暴喝,双手猛地打开,全身伸展开来。 整个人如顶天立地的巨人,肆意地吼叫。 荒蛮的气息冲天而起,脸上爬满了黑色纹路,双眼已变得漆黑如墨,只剩红色的瞳孔闪着妖异的光芒。 随着杜谦气息节节攀升,严东楼的表情也变得惊愕,对方的修为竟然已达到五品开山境了。 寻常提升修为的秘法不过是同境界增加些许修为,最顶级的也仅能提升一个大境界,而对方境生生提升两个大境界。 “你这是什么功法?” “杀你的功法!” 轰。 话音一落,杜谦已如出膛的炮弹,撞了过去。 严东楼打算试一试杜谦的深浅,他全身凝聚元力,一个踏步也冲向杜谦。 “嘭。” 气劲四射,二人肩膀对肩膀撞在一起。 严东楼后退三步便稳脚步。 杜谦则飞退十数步后又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才爬了起来。 实力高下立判。 严东楼缓缓收势,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又惊又怒。 方才的对碰,他觉得自己好似撞上了一座大山,肩膀痛如断骨,若是此时褪下衣服,便能发现他的肩膀已经青紫一片。 动一下肩膀,幸好骨头无碍,但肌肉已伤,实力总是要打些折扣。 可是哪怕对方提升了修为,也不应该伤到自己的。 让他怒的是,若对上寻常五品,自己全力一撞早将对方撞成一堆烂肉,而对面那个略显狼狈的家伙竟然还好好地。 他还在甩着承受撞击的胳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正对着自己勾手指,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妖蛮之体,身体的强度远超人族修士。 当初在十万大山与闵威远贴身肉搏,拚到最后也是杜谦占了优势。 如今对上严东楼,他也是不惧。 半空中正在打斗的两位腾云真君也发现了下方的异常。 赵五万分欣喜,方才他还怕杜谦那小子交代在这里,回去无法向小姐交差,现在那小子实力提升了一大截,硬拼严东楼竟然未露败相。 而严东楼的护卫则数次欲下去援助少主,却被赵五阻拦牵制。 他分身不得,只能对着赵五猛攻。 杜谦晃了晃还有些疼的肩膀,刚才的一撞,其实他的肩骨已有些开裂迹象。 但凭借妖蛮的恢复力,外加三大气旋疯狂旋转运转,几息的功夫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狗日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杜谦怒吼着再次冲了上来。 妄行道二少主又怎能被杜谦吓退,他也咬牙迎了上去。 嘭嘭咚咚。 拳碰拳,肉碰肉的打斗声响成一片。 那个早该被打成烂肉的妖人数次被击飞,又数次爬起来,嗷嗷叫着又冲了上来。 严东楼早已厌烦了这场肉搏,气势也较开始减弱。 撤步躲过杜谦势大力沉的砸击,旋腿踢向对方侧腰,虽踢了个结实,却被那妖人顺势抓住了腿。 杜谦双手抓着严东楼的小脚大喝一声,随即脚跟为轴原地旋转起来。 他越转越快,如同一个陀螺,直到自己已有些头晕欲呕才将严东楼抛飞出去。 轰。 河滩边出现一条十步长的泥沟,沟边翻出湿润的泥土。 泥沟的尽头,严东楼整个脑袋都插在土里,他双腿颓然地耷拉着,只有屁股朝天撅着,好似神秘的科学仪器,正定睛观测深奥的宇宙。 杜谦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早已经被自己转得七晕八素,完全找不着北了。 与赵五对战的护卫一直留意着严东楼,眼见少主如此狼狈,便要冲下去救援。 “哪里去,五爷我还没玩够呢。” 赵五发动猛攻将护卫缠住,心里全然不再担心杜谦的安危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佩服自家小姐的眼光了,试问当世有哪个三品武人能将妄行道二少主给揍得屁股朝天? 只是那提升修为的功法十分奇特,竟然还能改变外貌,若是变不回去了,可要极力劝阻小姐与他相好。 杜谦恢复了方向感,正要给严东楼观天的屁股上狠狠来上一脚。 却见土坑中的人双手撑地,四肢同时一发力,整个人便拔地而起,而后狼狈地落在旁边。 严东楼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烂不堪,脸上蹭破的伤口混着湿泥,痛得他直抽抽,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散乱开了,里面夹杂着湿漉漉的泥巴。 愤怒、耻辱、羞愧的表情一齐蒙在脸上,显得极度扭曲, 他受伤并不重,只是自尊受到严重打击,自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杜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严东楼咆哮着高举双手,随后猛地一下压,身边骤然浮现出数柄血刀,刀尖轻转,直指杜谦。 他虽气急,但还未失了理性,既然肉搏占不到便宜,索性使用远距离技能,自己的元力无论是质还是量一定优于对方。 “杀!给我杀!” 一扬手,数道血光从四面八方攻向杜谦。 血刀袭来,杜谦不动如山,随手扔出几卷画轴,黄光接连闪烁,正是【若风刃】。 光刃与血刀撞在一起,发出连续的气爆,血刀粉碎,化成淡淡的血雾,随风弥散。 严东楼瞪大双眼在原地。 这血刀是他修成一层血御后自带的技能,威力稍逊,但杀杜谦足够。 若是江诗雨未破他的二层血御,使用二层技能怕是一招便能弄死杜谦。 只是他未想到杜谦竟然能一次激发如此多的画轴,他不是三品锻身境吗? 虽然乌取曾提起过杜谦是画武双修,但世上哪有这样的画师? “他一定是用尽全力了。” 严东楼咬了咬牙,再次使出血刃攻击。 杜谦不屑一笑,也跟着抛出一堆画轴,不仅将血刀全部击散,甚至还有几道光刃攻向严东楼。 严东楼躲过攻击,面色阴沉如水。 杜谦虽一副轻松的样子,其实也十分忐忑,因为他的【若风刃】已经光了。 若是对方再发一波,他便不好应对了,更何况那些血刀还有追踪能力。 “严二狗,既然你黔驴技穷,那便尝尝我这一招吧。”

第154章 狼狈 肆意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杜谦抬袖拭去眼泪,红着双眼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严东楼无视对方的眼神,犹自继续嘲讽着: “你玩过江诗雨这样的娘们,这一生也算值了,怎么样,那婊子的味道还不错吧?那个人尽可夫的……” “闭嘴!” 杜谦怒吼着打断对方。 他颤抖着交叉双臂于头顶,而后沉腰一跺,随着一声暴喝,双手猛地打开,全身伸展开来。 整个人如顶天立地的巨人,肆意地吼叫。 荒蛮的气息冲天而起,脸上爬满了黑色纹路,双眼已变得漆黑如墨,只剩红色的瞳孔闪着妖异的光芒。 随着杜谦气息节节攀升,严东楼的表情也变得惊愕,对方的修为竟然已达到五品开山境了。 寻常提升修为的秘法不过是同境界增加些许修为,最顶级的也仅能提升一个大境界,而对方境生生提升两个大境界。 “你这是什么功法?” “杀你的功法!” 轰。 话音一落,杜谦已如出膛的炮弹,撞了过去。 严东楼打算试一试杜谦的深浅,他全身凝聚元力,一个踏步也冲向杜谦。 “嘭。” 气劲四射,二人肩膀对肩膀撞在一起。 严东楼后退三步便稳脚步。 杜谦则飞退十数步后又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才爬了起来。 实力高下立判。 严东楼缓缓收势,他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又惊又怒。 方才的对碰,他觉得自己好似撞上了一座大山,肩膀痛如断骨,若是此时褪下衣服,便能发现他的肩膀已经青紫一片。 动一下肩膀,幸好骨头无碍,但肌肉已伤,实力总是要打些折扣。 可是哪怕对方提升了修为,也不应该伤到自己的。 让他怒的是,若对上寻常五品,自己全力一撞早将对方撞成一堆烂肉,而对面那个略显狼狈的家伙竟然还好好地。 他还在甩着承受撞击的胳膊,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正对着自己勾手指,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妖蛮之体,身体的强度远超人族修士。 当初在十万大山与闵威远贴身肉搏,拚到最后也是杜谦占了优势。 如今对上严东楼,他也是不惧。 半空中正在打斗的两位腾云真君也发现了下方的异常。 赵五万分欣喜,方才他还怕杜谦那小子交代在这里,回去无法向小姐交差,现在那小子实力提升了一大截,硬拼严东楼竟然未露败相。 而严东楼的护卫则数次欲下去援助少主,却被赵五阻拦牵制。 他分身不得,只能对着赵五猛攻。 杜谦晃了晃还有些疼的肩膀,刚才的一撞,其实他的肩骨已有些开裂迹象。 但凭借妖蛮的恢复力,外加三大气旋疯狂旋转运转,几息的功夫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狗日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杜谦怒吼着再次冲了上来。 妄行道二少主又怎能被杜谦吓退,他也咬牙迎了上去。 嘭嘭咚咚。 拳碰拳,肉碰肉的打斗声响成一片。 那个早该被打成烂肉的妖人数次被击飞,又数次爬起来,嗷嗷叫着又冲了上来。 严东楼早已厌烦了这场肉搏,气势也较开始减弱。 撤步躲过杜谦势大力沉的砸击,旋腿踢向对方侧腰,虽踢了个结实,却被那妖人顺势抓住了腿。 杜谦双手抓着严东楼的小脚大喝一声,随即脚跟为轴原地旋转起来。 他越转越快,如同一个陀螺,直到自己已有些头晕欲呕才将严东楼抛飞出去。 轰。 河滩边出现一条十步长的泥沟,沟边翻出湿润的泥土。 泥沟的尽头,严东楼整个脑袋都插在土里,他双腿颓然地耷拉着,只有屁股朝天撅着,好似神秘的科学仪器,正定睛观测深奥的宇宙。 杜谦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早已经被自己转得七晕八素,完全找不着北了。 与赵五对战的护卫一直留意着严东楼,眼见少主如此狼狈,便要冲下去救援。 “哪里去,五爷我还没玩够呢。” 赵五发动猛攻将护卫缠住,心里全然不再担心杜谦的安危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佩服自家小姐的眼光了,试问当世有哪个三品武人能将妄行道二少主给揍得屁股朝天? 只是那提升修为的功法十分奇特,竟然还能改变外貌,若是变不回去了,可要极力劝阻小姐与他相好。 杜谦恢复了方向感,正要给严东楼观天的屁股上狠狠来上一脚。 却见土坑中的人双手撑地,四肢同时一发力,整个人便拔地而起,而后狼狈地落在旁边。 严东楼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烂不堪,脸上蹭破的伤口混着湿泥,痛得他直抽抽,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散乱开了,里面夹杂着湿漉漉的泥巴。 愤怒、耻辱、羞愧的表情一齐蒙在脸上,显得极度扭曲, 他受伤并不重,只是自尊受到严重打击,自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杜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严东楼咆哮着高举双手,随后猛地一下压,身边骤然浮现出数柄血刀,刀尖轻转,直指杜谦。 他虽气急,但还未失了理性,既然肉搏占不到便宜,索性使用远距离技能,自己的元力无论是质还是量一定优于对方。 “杀!给我杀!” 一扬手,数道血光从四面八方攻向杜谦。 血刀袭来,杜谦不动如山,随手扔出几卷画轴,黄光接连闪烁,正是【若风刃】。 光刃与血刀撞在一起,发出连续的气爆,血刀粉碎,化成淡淡的血雾,随风弥散。 严东楼瞪大双眼在原地。 这血刀是他修成一层血御后自带的技能,威力稍逊,但杀杜谦足够。 若是江诗雨未破他的二层血御,使用二层技能怕是一招便能弄死杜谦。 只是他未想到杜谦竟然能一次激发如此多的画轴,他不是三品锻身境吗? 虽然乌取曾提起过杜谦是画武双修,但世上哪有这样的画师? “他一定是用尽全力了。” 严东楼咬了咬牙,再次使出血刃攻击。 杜谦不屑一笑,也跟着抛出一堆画轴,不仅将血刀全部击散,甚至还有几道光刃攻向严东楼。 严东楼躲过攻击,面色阴沉如水。 杜谦虽一副轻松的样子,其实也十分忐忑,因为他的【若风刃】已经光了。 若是对方再发一波,他便不好应对了,更何况那些血刀还有追踪能力。 “严二狗,既然你黔驴技穷,那便尝尝我这一招吧。”

第154章 严老二的指法 严东楼似乎没听见杜谦的话,他低着头,垮着肩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眉眼,似乎是失了斗志,看起来十分萧瑟。 只是藏在头发下的目光异常阴狠,体内的元力也在暗中涌动。 杜谦看不到对方表情,正犹豫还要不要出招,却见严东楼又将单手竖指在嘴边,小声嘀咕着什么,神神叨叨的。 莫非是傻了? 正疑惑间,一股阴邪的气息骤然自严东楼身上传出,遥遥向杜谦飘来。 “靠!你个严二狗,头偷偷摸摸放大招,老子先送你去死。” 杜谦可不会傻乎乎地等死,他瞬间掏出一卷蓝色画轴甩向天空。 画轴悬浮在半空,蓝光闪烁,随着隆隆的轰鸣,一颗刺目的雷球幻化而出。 雷球威光赫赫,如同一颗小型太阳,即便离得很远,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势。 严东楼抬头看向天空,“六品画轴,他怎么可能用的了六品画轴?” 他不敢少待,立即抬手指向杜谦。 杜谦顿觉一股心悸传来,那是一种自己的心脏受他人操控的感觉。 “严二狗用的是什么招式?” 眼看严东楼的手指起伏颤抖,而自己心跳也越来越乱。 随着对方手指的动作渐渐增大,杜谦冷汗直冒,一颗心仿佛跌入无尽深渊,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若打断他的施法,应该……” 临昏迷之际杜谦一手捂着心脏,一手狠狠地隔空下压。 空中的雷球随即如被无形的线牵引,呼啸着袭向严东楼。 “少主!” 眼见主人危急,腾云护卫一声断喝,也不管赵五的攻击,直接转身向杜谦急掠。 他心中想着只要杀了杜谦,雷球无人控制,自然伤不了自家少主。 赵五怎能错过这个机会,直接一掌按在护卫的后心之上。 护卫鲜血狂喷,直接顺势以更快的速度向杜谦的俯冲而去。 “淦!” 赵五没想到自己的一掌竟助推了对方一把,他催动全力,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死命追赶。 雷球临近严东楼,他却依旧咬着牙施展技能。 因为他知道,六品画轴自带追踪,且画轴专克武人,若自己全速闪躲,便中断了技能,使杜谦有喘息之机,迎接自己的便是威力最大的雷霆一击。 他在赌,赌自己能先废了杜谦,只要雷球失去人的操控,便只是一个空有威力的死物罢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杜谦复仇的意志。 眼中那个捂着胸口的人明明已经失去意识,却依旧在那里,而自己的护卫已也抬起了手刀,斩向对方的脖子。 这是他眼中最后的画面。 随即,一片白光包裹住了自己,酥麻、刺痛、灼烧感将其淹没。 紧接着严东楼便失去了意识。 轰,啪啪啪…… 耀眼的白光遮盖了爆炸中心,气流裹挟着雷花四散,所到之处万物俱灭。 赵五无暇顾及身后震耳的声响和炙热的气流,他正全力追赶腾云护卫,眼看便能抓住对方的衣角了。 可惜气流袭来,其中的雷花打在身上,令他的速度慢了一分,一手抓了个空。 护卫竖手如刀,已经向杜谦斩了下去。 “完了!” 赵五恨自己的胳膊没有再长上几寸。 正懊恼间,却见直立的杜谦突然软倒了下去,那护卫用尽全力的手刀擦着他的发梢砍了一个空。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赵五握指成拳,喜悦的铁拳轰在了护卫的后心。 护卫被打了一个转,本已用力过度的手刀顺势滑过赵五的肚子。 赵五感觉肚子一麻,而后一脚踹出,将护卫蹬出三丈远,那护卫在地上抖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转头看向倒地的杜谦,只见他虽满脸的汗水,却依旧活的好好的,大概只是脱力了而已。 杜谦的心跳平复下来,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他翻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多亏了雷球先一步击中严东楼,若是再晚一息,怕是死的就是自己了。 “也不知严东楼的手指有何神妙,竟然能控制人的心脏。”杜谦抚着胸口,庆幸着自己的命大。 此刻他运转着【雷鸣神隐】,体内三大旋涡疯狂旋转,空气中漂浮的雷花如同被召唤一般,一股劲的钻入他的身体。 上次与闵威远一战,围绕三大旋涡的电弧一次都耗尽了,之后他如何修炼都无法再弄出来。 没想到被这天雷的余波补足了,甚至气旋内的电弧较之前更充实了几分。 伤势已恢复七七八八,杜谦抬眼看了赵五一眼,方才对方追击护卫的情况他有所察觉,正要感谢,却发现赵五的肚子位置已是嫣红一片,而且他的脸色也极为苍白。 杜谦起身紧走两步,搀扶着对方:“五叔,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赵五这才流出冷汗:“方才不小心被那个死人护卫扫到了,现在才有点疼,哎呦,越来越疼了。” 赵五说着就地坐了下来,掀开破裂的衣服查验伤势。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肚皮已经被划开半尺长的口子,白花花的肠子染着鲜红的血露在外面,还在冒着热气。 杜谦倒吸一口冷气,这赵五是什么人啊,肠子都流出来了,现在才发现,普通人若受这种重伤,怕是早死了。 可惜他不会外科手术啊。 杜谦急抓耳挠腮,若是赵五死了,他怎么跟小北和赵三交代? “怎么办?五叔,你能坚持住吗?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你先吃了。” 赵五吃了药,急点肚子周围几处大穴,又把滚烫的肠子塞进肚皮,才喘着粗气道: “这点伤还死不了,但我暂时没法动手了,等我回口气咱们再走。” 废话,肠子都冒了当然不能再瞎蹦跶了,不过看其状态,的确无生命危险,杜谦不禁感叹武人的生命力真是顽强。 如今杀了妄行道二少主,已为师姐报了仇,杜谦的心里总算有些安定。 幸好这场战斗无人发现,不过还是要毁灭打斗痕迹,若有心人探查,难免推算出自己是凶手,到时候就要迎接妄行道无休止的追杀。 远处,爆炸的中心早已一片荒芜,地上都是放射状的沟壑,可见当初的雷爆有多剧烈,严东楼即便是个铁人也要被融成铁水吧。 然而,中心点却有一个人形物体安静地躺在哪。 “不是应该化成飞灰了吗?”杜谦嘟囔着向严东楼的尸体走了过去。

第155章 严老二的指法 严东楼似乎没听见杜谦的话,他低着头,垮着肩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眉眼,似乎是失了斗志,看起来十分萧瑟。 只是藏在头发下的目光异常阴狠,体内的元力也在暗中涌动。 杜谦看不到对方表情,正犹豫还要不要出招,却见严东楼又将单手竖指在嘴边,小声嘀咕着什么,神神叨叨的。 莫非是傻了? 正疑惑间,一股阴邪的气息骤然自严东楼身上传出,遥遥向杜谦飘来。 “靠!你个严二狗,头偷偷摸摸放大招,老子先送你去死。” 杜谦可不会傻乎乎地等死,他瞬间掏出一卷蓝色画轴甩向天空。 画轴悬浮在半空,蓝光闪烁,随着隆隆的轰鸣,一颗刺目的雷球幻化而出。 雷球威光赫赫,如同一颗小型太阳,即便离得很远,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势。 严东楼抬头看向天空,“六品画轴,他怎么可能用的了六品画轴?” 他不敢少待,立即抬手指向杜谦。 杜谦顿觉一股心悸传来,那是一种自己的心脏受他人操控的感觉。 “严二狗用的是什么招式?” 眼看严东楼的手指起伏颤抖,而自己心跳也越来越乱。 随着对方手指的动作渐渐增大,杜谦冷汗直冒,一颗心仿佛跌入无尽深渊,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若打断他的施法,应该……” 临昏迷之际杜谦一手捂着心脏,一手狠狠地隔空下压。 空中的雷球随即如被无形的线牵引,呼啸着袭向严东楼。 “少主!” 眼见主人危急,腾云护卫一声断喝,也不管赵五的攻击,直接转身向杜谦急掠。 他心中想着只要杀了杜谦,雷球无人控制,自然伤不了自家少主。 赵五怎能错过这个机会,直接一掌按在护卫的后心之上。 护卫鲜血狂喷,直接顺势以更快的速度向杜谦的俯冲而去。 “淦!” 赵五没想到自己的一掌竟助推了对方一把,他催动全力,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死命追赶。 雷球临近严东楼,他却依旧咬着牙施展技能。 因为他知道,六品画轴自带追踪,且画轴专克武人,若自己全速闪躲,便中断了技能,使杜谦有喘息之机,迎接自己的便是威力最大的雷霆一击。 他在赌,赌自己能先废了杜谦,只要雷球失去人的操控,便只是一个空有威力的死物罢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杜谦复仇的意志。 眼中那个捂着胸口的人明明已经失去意识,却依旧在那里,而自己的护卫已也抬起了手刀,斩向对方的脖子。 这是他眼中最后的画面。 随即,一片白光包裹住了自己,酥麻、刺痛、灼烧感将其淹没。 紧接着严东楼便失去了意识。 轰,啪啪啪…… 耀眼的白光遮盖了爆炸中心,气流裹挟着雷花四散,所到之处万物俱灭。 赵五无暇顾及身后震耳的声响和炙热的气流,他正全力追赶腾云护卫,眼看便能抓住对方的衣角了。 可惜气流袭来,其中的雷花打在身上,令他的速度慢了一分,一手抓了个空。 护卫竖手如刀,已经向杜谦斩了下去。 “完了!” 赵五恨自己的胳膊没有再长上几寸。 正懊恼间,却见直立的杜谦突然软倒了下去,那护卫用尽全力的手刀擦着他的发梢砍了一个空。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赵五握指成拳,喜悦的铁拳轰在了护卫的后心。 护卫被打了一个转,本已用力过度的手刀顺势滑过赵五的肚子。 赵五感觉肚子一麻,而后一脚踹出,将护卫蹬出三丈远,那护卫在地上抖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转头看向倒地的杜谦,只见他虽满脸的汗水,却依旧活的好好的,大概只是脱力了而已。 杜谦的心跳平复下来,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他翻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多亏了雷球先一步击中严东楼,若是再晚一息,怕是死的就是自己了。 “也不知严东楼的手指有何神妙,竟然能控制人的心脏。”杜谦抚着胸口,庆幸着自己的命大。 此刻他运转着【雷鸣神隐】,体内三大旋涡疯狂旋转,空气中漂浮的雷花如同被召唤一般,一股劲的钻入他的身体。 上次与闵威远一战,围绕三大旋涡的电弧一次都耗尽了,之后他如何修炼都无法再弄出来。 没想到被这天雷的余波补足了,甚至气旋内的电弧较之前更充实了几分。 伤势已恢复七七八八,杜谦抬眼看了赵五一眼,方才对方追击护卫的情况他有所察觉,正要感谢,却发现赵五的肚子位置已是嫣红一片,而且他的脸色也极为苍白。 杜谦起身紧走两步,搀扶着对方:“五叔,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赵五这才流出冷汗:“方才不小心被那个死人护卫扫到了,现在才有点疼,哎呦,越来越疼了。” 赵五说着就地坐了下来,掀开破裂的衣服查验伤势。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肚皮已经被划开半尺长的口子,白花花的肠子染着鲜红的血露在外面,还在冒着热气。 杜谦倒吸一口冷气,这赵五是什么人啊,肠子都流出来了,现在才发现,普通人若受这种重伤,怕是早死了。 可惜他不会外科手术啊。 杜谦急抓耳挠腮,若是赵五死了,他怎么跟小北和赵三交代? “怎么办?五叔,你能坚持住吗?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你先吃了。” 赵五吃了药,急点肚子周围几处大穴,又把滚烫的肠子塞进肚皮,才喘着粗气道: “这点伤还死不了,但我暂时没法动手了,等我回口气咱们再走。” 废话,肠子都冒了当然不能再瞎蹦跶了,不过看其状态,的确无生命危险,杜谦不禁感叹武人的生命力真是顽强。 如今杀了妄行道二少主,已为师姐报了仇,杜谦的心里总算有些安定。 幸好这场战斗无人发现,不过还是要毁灭打斗痕迹,若有心人探查,难免推算出自己是凶手,到时候就要迎接妄行道无休止的追杀。 远处,爆炸的中心早已一片荒芜,地上都是放射状的沟壑,可见当初的雷爆有多剧烈,严东楼即便是个铁人也要被融成铁水吧。 然而,中心点却有一个人形物体安静地躺在哪。 “不是应该化成飞灰了吗?”杜谦嘟囔着向严东楼的尸体走了过去。

第155章 临死前的遭遇 那具尸体的头颅被烤得焦黑,头发如同烧焦的玉米须,长长短短地胡乱蓬着。 但他身上的衣服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仅有几处碳化的破洞。 走得近了,却发现严东楼炭黑色的脸上有神奇的红光流动,如同呼吸般一亮一灭。 杜谦止住脚步,抿嘴紧盯着地上的尸体。 突然,尸体的手指抽动一下,随即上身猛地坐了起来。 靠!难道诈尸了 杜谦撤步而退,凝神戒备。 严东楼整张脸乌漆嘛黑,一对白亮的眼睛瞪着杜谦,随后缓缓起了身,雪白的牙齿一开一合: “杂碎!你竟然破了我的血御神功!老子今日一定要擒下你,扔进血牢,受万虫钻心之苦!” 不远处的赵五捂着肚子了起来,惊叹道:“传言妄行道的血御能抵挡致命伤害,没想到竟然连画轴都能抵住。 也不知他修成了几层血御,杜小子,一定要小心。” 杜谦神情冷冽,轻哼道:“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无论你修成了几层,老子都能一一打碎!”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严东楼放声大笑,状若疯狂。 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一口血喷在双手之上,整只手被鲜血覆盖红得瘆人,他的神情也萎靡了许多。 “好,杜谦,是我小看了你,不过这次你决计再没机会了。” 沾满鲜血的双手随即轻轻鼓掌,似乎对杜谦的实力很是赞叹。 莫名其妙。 随着对方鼓掌的动作,杜谦又感觉到一阵心悸,心脏越跳越快。 又是这招?这招式究竟是如何发动的? 杜谦捂着胸口看向严东楼。 只见对方面露狰狞,血光萦绕的双手依旧不停地鼓着掌,那频率,似乎与自己的心跳一致。 咚咚、咚咚咚。 随着心跳加速,杜谦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他早已立不住,弯腰单手撑着地。 赵五急火攻心,想要相帮却使不出一点力气,他只能大声嚷嚷:“这是妄行道的禁心术,杜小子你一定是什么时候中毒了,而且他方才以自己的血为引,威力更强。” 中毒? 杜谦心脏难受得直翻白眼,仔细回忆也想不起什么时候中的毒。 “老东西知道的还不少。”严东楼扫了赵五一眼,“反正早晚都要死了,便让你当个明白鬼。 你以为我那血刀真的是攻击用的?我妄行道血御所衍生的技能,凭借区区三品画轴也想攻破?那是我故意让你击散的。” 杜谦想起了血刀被击散后有红色雾气弥散,莫非就是那时中的毒? “只要吸了血雾,你的生死便由我掌控,更何况现在是我损耗精血施展的。” 方才严东楼向自己的双手喷血便是为了增强禁心术的威力,他还是很怕杜谦再掏出一卷画轴的,毕竟他已经没有血御救命了。 严东楼一边拍手一边缓缓地向杜谦踱步。 旁边的赵五痛苦地捂着小腹,暗中将身上用来疗伤的元力凝聚在手上,正要攻击,却听讲严东楼不屑的声音传来: “老东西省省力气吧,你还能做什么?哼,杀我护卫,稍后便轮到你。” 赵五看着手上只有鸽蛋大小的元力弹,而且本来已经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又流出了鲜血。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放下手。 现在他与杜谦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杜谦已经躺在地上动惮不得了,原本白皙的脸变成了青紫色,身上的黑纹也淡了许多,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严东楼的掌声轻了许多,似乎是不想让杜谦就这么死了。 “杂碎,交出《归元诀》和你的秘法,我便只囚禁你十年,若冥顽不灵,本少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他说着踢了踢杜谦的脑袋,却见人已经意识不清,口中含糊地叨咕着什么。 怕遗漏《归元诀》及秘法信息,俯下身凝神细听,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朵: “师……姐……” 严东楼厌恶的直起腰,一只脚猛地踩住杜谦的胳膊,狠狠地来回拧动。 “啊~啊~” 杜谦本能地痛呼,只是声音细弱如蚊蝇,几不可闻。 踩了好半响,血肉早已模糊一片,骨头却不见断裂。 “还真硬。”严东楼抬起脚,向其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都要死了,还想着江诗雨?你师姐一个烂裤裆的货,也只有你把她当了个宝吧?” “不许你……羞辱……师姐……” 杜谦用尽全部的力气,举起拳头无力地砸在严东楼的脚面。 拳头软绵无力,如同棉花,严东楼却任其捶打,眯眼想着心事。 这小杂碎对自己恨彻入骨,即便捉他回去也不敢保证能得到《归元诀》与秘法。 他的恨都是为了江诗雨,若是能令其对江诗雨失望至极,应该能攻破其心防。 略一斟酌,严东楼奸笑道: “杜谦啊,人人都觉得江诗雨冰清玉洁,其实我们都被她骗了。 你是不知道,那**为了活命,临死前还服侍了我,我虽不愿,但她却甚为主动,那腰身的熟练程度,啧啧啧,之前必然是没少做这档子事。 杜谦,你的师姐早已是人尽可夫的烂货了,你还为了她守着秘密?你爱她、宠她、以为其守节,她说不定背后还嘲笑你呢。 以后你便忘了她吧,本少主答应你,只要你说出《归元诀》与秘法之事,我不但不杀你,还为你在妄行道寻个好职务,保证你吃香喝辣……” 轰—— 杜谦脑中轰然作响,他只听到了师姐为活命服侍了严东楼。 至于对方贬低羞辱师姐,说她人尽可夫,则根本不值一驳。 他只知师姐极可能被眼前的恶少糟蹋了! 师姐死前究竟受了何种侮辱啊! 怪不得师姐让自己快走。 是怕让自己看见她备受欺辱的样子吗? 师姐,师弟无能,没保护好你! 一行清泪自眼中滑落,旋转着滚入尘土,如同坠入河水的江诗雨,转瞬便消失不见。 师姐温婉清丽的形象在脑中浮现,教导自己修行的画面,细心叮嘱自己的画面,两人互诉衷肠的画面。 一幕幕,一段段,都被严东楼击得粉碎。 愤怒、悔恨、心痛,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根绞索,将他全身捆得结结实实,让他喘不上气,喊不出声。 轰轰轰—— 三大丹田的旋涡疯狂运转,方才融入其中的电弧滋滋作响,随即游走全身。 雷,无坚不摧,至刚至阳。 仅一息,潜藏在身体中的血毒便一扫而空。 而严东楼犹自絮叨个不停,并未发现杜谦的异状。

第156章 临死前的遭遇 那具尸体的头颅被烤得焦黑,头发如同烧焦的玉米须,长长短短地胡乱蓬着。 但他身上的衣服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仅有几处碳化的破洞。 走得近了,却发现严东楼炭黑色的脸上有神奇的红光流动,如同呼吸般一亮一灭。 杜谦止住脚步,抿嘴紧盯着地上的尸体。 突然,尸体的手指抽动一下,随即上身猛地坐了起来。 靠!难道诈尸了 杜谦撤步而退,凝神戒备。 严东楼整张脸乌漆嘛黑,一对白亮的眼睛瞪着杜谦,随后缓缓起了身,雪白的牙齿一开一合: “杂碎!你竟然破了我的血御神功!老子今日一定要擒下你,扔进血牢,受万虫钻心之苦!” 不远处的赵五捂着肚子了起来,惊叹道:“传言妄行道的血御能抵挡致命伤害,没想到竟然连画轴都能抵住。 也不知他修成了几层血御,杜小子,一定要小心。” 杜谦神情冷冽,轻哼道:“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无论你修成了几层,老子都能一一打碎!”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严东楼放声大笑,状若疯狂。 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一口血喷在双手之上,整只手被鲜血覆盖红得瘆人,他的神情也萎靡了许多。 “好,杜谦,是我小看了你,不过这次你决计再没机会了。” 沾满鲜血的双手随即轻轻鼓掌,似乎对杜谦的实力很是赞叹。 莫名其妙。 随着对方鼓掌的动作,杜谦又感觉到一阵心悸,心脏越跳越快。 又是这招?这招式究竟是如何发动的? 杜谦捂着胸口看向严东楼。 只见对方面露狰狞,血光萦绕的双手依旧不停地鼓着掌,那频率,似乎与自己的心跳一致。 咚咚、咚咚咚。 随着心跳加速,杜谦的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他早已立不住,弯腰单手撑着地。 赵五急火攻心,想要相帮却使不出一点力气,他只能大声嚷嚷:“这是妄行道的禁心术,杜小子你一定是什么时候中毒了,而且他方才以自己的血为引,威力更强。” 中毒? 杜谦心脏难受得直翻白眼,仔细回忆也想不起什么时候中的毒。 “老东西知道的还不少。”严东楼扫了赵五一眼,“反正早晚都要死了,便让你当个明白鬼。 你以为我那血刀真的是攻击用的?我妄行道血御所衍生的技能,凭借区区三品画轴也想攻破?那是我故意让你击散的。” 杜谦想起了血刀被击散后有红色雾气弥散,莫非就是那时中的毒? “只要吸了血雾,你的生死便由我掌控,更何况现在是我损耗精血施展的。” 方才严东楼向自己的双手喷血便是为了增强禁心术的威力,他还是很怕杜谦再掏出一卷画轴的,毕竟他已经没有血御救命了。 严东楼一边拍手一边缓缓地向杜谦踱步。 旁边的赵五痛苦地捂着小腹,暗中将身上用来疗伤的元力凝聚在手上,正要攻击,却听讲严东楼不屑的声音传来: “老东西省省力气吧,你还能做什么?哼,杀我护卫,稍后便轮到你。” 赵五看着手上只有鸽蛋大小的元力弹,而且本来已经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又流出了鲜血。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放下手。 现在他与杜谦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杜谦已经躺在地上动惮不得了,原本白皙的脸变成了青紫色,身上的黑纹也淡了许多,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严东楼的掌声轻了许多,似乎是不想让杜谦就这么死了。 “杂碎,交出《归元诀》和你的秘法,我便只囚禁你十年,若冥顽不灵,本少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他说着踢了踢杜谦的脑袋,却见人已经意识不清,口中含糊地叨咕着什么。 怕遗漏《归元诀》及秘法信息,俯下身凝神细听,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朵: “师……姐……” 严东楼厌恶的直起腰,一只脚猛地踩住杜谦的胳膊,狠狠地来回拧动。 “啊~啊~” 杜谦本能地痛呼,只是声音细弱如蚊蝇,几不可闻。 踩了好半响,血肉早已模糊一片,骨头却不见断裂。 “还真硬。”严东楼抬起脚,向其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都要死了,还想着江诗雨?你师姐一个烂裤裆的货,也只有你把她当了个宝吧?” “不许你……羞辱……师姐……” 杜谦用尽全部的力气,举起拳头无力地砸在严东楼的脚面。 拳头软绵无力,如同棉花,严东楼却任其捶打,眯眼想着心事。 这小杂碎对自己恨彻入骨,即便捉他回去也不敢保证能得到《归元诀》与秘法。 他的恨都是为了江诗雨,若是能令其对江诗雨失望至极,应该能攻破其心防。 略一斟酌,严东楼奸笑道: “杜谦啊,人人都觉得江诗雨冰清玉洁,其实我们都被她骗了。 你是不知道,那**为了活命,临死前还服侍了我,我虽不愿,但她却甚为主动,那腰身的熟练程度,啧啧啧,之前必然是没少做这档子事。 杜谦,你的师姐早已是人尽可夫的烂货了,你还为了她守着秘密?你爱她、宠她、以为其守节,她说不定背后还嘲笑你呢。 以后你便忘了她吧,本少主答应你,只要你说出《归元诀》与秘法之事,我不但不杀你,还为你在妄行道寻个好职务,保证你吃香喝辣……” 轰—— 杜谦脑中轰然作响,他只听到了师姐为活命服侍了严东楼。 至于对方贬低羞辱师姐,说她人尽可夫,则根本不值一驳。 他只知师姐极可能被眼前的恶少糟蹋了! 师姐死前究竟受了何种侮辱啊! 怪不得师姐让自己快走。 是怕让自己看见她备受欺辱的样子吗? 师姐,师弟无能,没保护好你! 一行清泪自眼中滑落,旋转着滚入尘土,如同坠入河水的江诗雨,转瞬便消失不见。 师姐温婉清丽的形象在脑中浮现,教导自己修行的画面,细心叮嘱自己的画面,两人互诉衷肠的画面。 一幕幕,一段段,都被严东楼击得粉碎。 愤怒、悔恨、心痛,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根绞索,将他全身捆得结结实实,让他喘不上气,喊不出声。 轰轰轰—— 三大丹田的旋涡疯狂运转,方才融入其中的电弧滋滋作响,随即游走全身。 雷,无坚不摧,至刚至阳。 仅一息,潜藏在身体中的血毒便一扫而空。 而严东楼犹自絮叨个不停,并未发现杜谦的异状。

第157章 严东楼之死 细小的电弧驱散了血毒之后,再次全部涌入脑中灵台。 杜谦全身一震,一股阴冷的的气息汹涌而出,血红的眼眸完全白化,一头乌发也转变成银色。 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变化而成。 严东楼正惊异杜谦的变化,还未等作何反应,一只白皙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脚踝。 哈! 杜谦大喝一声,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瞬间弹起,顺势将对方掀了个大头朝下。 紧接着举起青筋虬结的拳头,一拳打在还在半空旋转的严东楼胸口。 这含恨一击极重,严东楼被打得倒飞出去,整个人如同打水漂一般,在乱石嶙峋的河滩上弹了几个起伏才停下,半响也不见动弹。 滚滚的雷鸣自空中传来,豆大的雨点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浅坑,而后越来越密,好似瓢泼。 赵五张大了嘴巴,抹了一把眉毛上的雨水,震惊地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严东楼,又扭头看看透着妖异气息缓步前行的杜谦。 砰。 严东楼一跃而起。 大雨浇在他漆黑的脸上,冲刷着上面的黑灰污泥,也冲去了嘴角的鲜血。 总算是见了些肉色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方才那一击震伤了他的肺腑,那威力绝不是杜谦能施展出来的,而且自己的禁心术怎么会失效了? 他检查自己红光依旧的双手,又抬头看着那个向自己行来的怪人。 怪人全身散着豪光,阻隔了大雨,一头白发随着他的步伐飞舞,白色的眼珠如两团光球,其中不时有电弧暴闪而出,在周围如龙蛇乱窜。 他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如雪,其上毫无血色,更显妖异。 之前黑眸红瞳的认如同疯魔,这次的电眼却是冷冽的妖人。 这真是画轴能做到的吗?而且也未发现对方何时释放了画轴。 “你究竟是谁?” 严东楼不确定地问,同时暗暗凝聚元力。 “杀你的人。” 冰冷而妖冶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踏步窜了出去。 严东楼突然双手对握伸出食指,指向来人。 手上的红光凝聚于指尖,他低喝一声,一道红线便激射出去。 杜谦速度不减,挥手一撩,电光闪现间,那道红光便如雪遇烈焰,一触即散。 禁心术彻底失效,这可是血御衍生出的技能!死在此技的高手不胜枚举,便是七品腾云境也有陨落的。 严东楼一颗心沉入谷底,只得咬牙硬拼。 “我堂堂六品神御,岂能破不了一个三品杂碎的秘法!” 他大吼一声,全身的气势提升至顶峰,举拳向杜谦的面门而去。 杜谦凝力于右手,电弧萦绕,迎着对方的拳头一拳轰出。 轰。 两拳相碰,声势震天,强烈的撞击蒸干了周围的雨水,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雾气圆球。 赵五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雾球,转瞬间,一个人影带着一缕白雾急速飞窜奔逃。 凝神细看,那人的手血肉模糊,五根手指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个血淋淋的手掌,小臂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正是严东楼。 由于他跑得太快,一条手臂无力地甩在后面,显得狼狈至极。 “好,哈哈哈,好……哎呦呦……” 赵五抚肚大笑,由于笑得太忘形,又牵扯了肚子的伤口,疼的他直咧嘴。 严东楼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之时,雾气中兀地飞出一块石头,准确地打在他的腿弯之上。 那石头将严东楼打了一个踉跄,他早已吓破了胆,以为杜谦这么快便追上了,慌乱之下直接摔了一个狗跄屎。 他翻转身体,便看到杜谦正急速扑向自己,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是要吃人。 严东楼又惊又俱,坐在地上蹭着后退,他早已吓得腿软,连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妄行道少主,我爹是道尊,是九品天尊!” 严东楼伸出小臂耷拉着的胳膊,遥遥却止,期望对方能投鼠忌器。 “哼,荒山野岭,谁知道你怎么死的。”杜谦环视左右,随后长长呼了口气:“你害死我师姐,哪怕你祖宗在这里,我今日也必杀你。” “别,别杀我,杜总管,不,杜爷爷,只要你不杀我,像江诗雨这样的女子,我穷尽天下再给你找来一个便是。 而且我妄行道奇人异士极多,一定能查出今日之事,你杀了我,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届时想死都难,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他一边慌乱地蹬腿,一边掏出一个储物袋,“这里面有我的全部身家,财宝、神兵无数,我都给你,我都给你,求你别杀我。” 说着他竟然翻身跪倒,哐哐哐地磕起了头。 杜谦面露鄙夷之色,“严东楼,你好歹是六品神御,又是妄行道少主,为活命却如此自贱。” 他心中恨极,仰起头迎着倾泻而下的雨水:“师姐,你竟然受这等小人折辱,你便在天上看我如何为你报仇。” 想着,握紧拳头,一步步向严东楼压迫过去。 严东楼看出了杜谦冰冷目光中的杀伐,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免不了一死,他呼地起了身,撩指杜谦,疯狂叱骂: “杜谦!你这个油盐不进的杂碎,你跟江诗雨都是一根筋,你们都是破落的贱种!” 老子不后悔杀她,老子也玩过她了,值,真他妈值,可惜的是被你先拔了头筹,老子还要替你刷锅。” 严东楼正在叱骂,却发现对方眉头微皱,似乎隐有疑惑,他顿时想到了什么。 “哈哈,你没近过江诗雨的身子,是不是?原来老子才是第一个得到她身子的人,刚才可真是舒服呐,那身子,那感觉,又滑又嫩……” 严东楼自知今日必死,若是被对方擒住,受尽各种折磨才能咽气,还不如激怒杜谦,求一个速死。 “我杀了你!” 嗖,砰—— 白色人影如怒风掠过。 杜谦已经将严东楼踢倒,顺势骑在他的身上,随即举起一对闪着电光的拳头,直接冲着对方那张烂嘴猛砸。 砰砰砰…… 开始严东楼还能惨叫几声,两拳过后,满口牙齿脱落,再几拳,下颚骨便碎成了渣。 他口中喷着血沫,呜哇呜哇含糊不清地呼喊。 杜谦一拳接着一拳,势大力沉,犹如打桩机。 严东楼的眼神渐渐涣散,杜谦尤不解气,继续左右开弓。 血肉纷飞,碎肉溅得杜谦满身满脸,而严东楼的脑袋早被砸得稀烂,与地上的湿泥混在一起。 赵五担心杜谦再继续发泄下去心神受损,便踉跄着起身走向杜谦,正要开口劝他罢手,却看到一行人自不远处的林中走了出来。

第158章 背后的谋划 赵五警惕地盯着这一行人。 当头一人头戴巧士冠,身着紫色袖袍,白面无须,这扮相应该是那些没鸟的公公们惯常穿的。 侧面是小王爷宋怀仁和模样像老寿星的文士,后面则跟着归元宗的姓邢的长老。 看情况,归元宗的事似乎已经解决了,而且似乎借助了朝廷与画院的势力。 场上只有宋怀仁认得赵五,他紧走两步上前询问道: “赵真君,你这伤是怎么弄的?那两个正在打斗的又都是谁?” 说是打斗,其实是那个白头发的怪异男子在发泄罢了,没看被骑在身下的人脑袋都成肉酱了吗。 赵五轻轻一叹,似乎对自己的伤很是不甘,“我这伤是被妄行道的人偷袭弄的,当时我已经稳胜,结果大意之下,却被他一掌扫过……” 宋怀仁见他还要磨叽下去,忙道:“真君这应该是皮外伤,将养几日便可,那两个早已决出生死的人是谁?” 话说那个无头人真惨,脑瓜子都成泥了,还在被人鞭尸。 “嘿,你说他们呀,那个白头发的你认不出吗?那正是……” “啊!” 突然一声发泄似的怒吼传来。 “师姐,我已为你报仇,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杜谦立地长吼,身上脸上都是暗红色的泥巴,一对拳头更是沁满了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那对闪着雷光的眸子转向众人,一头白发随身而动,露出的皮肉如粗刻的白玉,线条凌厉,又充满和谐的美态。 这人,真如至邪妖神一般。 老天也似乎真感受到了他大仇得报的悲鸣,竟渐渐收了雨势,只剩零星的细毛。 杜谦缓步走向众人,除了赵五与邢云峰,其他人都下意识警戒起来,生怕对方突然暴起杀人。 行走间,白眸、白发渐渐褪去,换回了本来样貌。 宋怀仁不敢置信地抬手指着杜谦,“你,你是杜谦?” 杜谦近了十步便停下,不答对方的话,与众人遥遥对视。 “严东楼已经被我杀了,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所有人再次震惊了:杜谦竟然杀了严东楼? 那可是六品神御境强者,眼前的人明明是三品锻身境修为,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严东楼? 莫非是赵五主攻?一定是了。 宋怀仁和煦一笑:“杜老弟在说什么呢?哥哥我听说你有危险,是特意来寻你的。” “寻我?是寻我和师姐尸体的吧?”杜谦冷哼一声,“可惜我没死,可是师姐,师姐却死了……呜……” 说着,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话语渐渐模糊,那双清亮的眸子中含的愤怒、懊悔、痴情,借着苦涩的咸水一股脑涌了出来。 “江诗雨死了?” 数声惊呼传出来。 邢云峰方才听到杜谦的喊声是又惊又喜,现在再次确定江诗雨真死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但他还是以极大的毅力忍住了,脸上反而露出了悲伤之情。 “代宗主,竟然,竟然去了?这,这如何是好?代宗主啊,老夫已寻人相帮剿灭了云道宗的宵小,现已得胜,可你怎么去了呢?怎么就去了呐……”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擦擦眼睛,至于是否真的流泪,众人都心知肚明。 “邢云峰!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究竟怎么想的谁不知道,大师姐死了,你自然能顺利坐上宗主之位,恐怕这一切都是你一手计划的吧?” 杜谦撩指邢云峰,愤恨地道。 自从他看到魏景、宋怀仁一同前来,便明白个大概,邢云峰怕是早与画院穿一条裤子了。 甚至这次云道宗来袭都有可能是他鼓动出来的,毕竟只有宗门出现重大危机,师姐才可能陨落,他邢云峰才有机会坐上宗主之位。 邢云峰恼羞成怒,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设计害死代宗主,老夫为宗门矜矜业业,可曾有过一丝二心?老夫之心,天地可鉴! 是,老夫是请了画院相帮,但我归元宗已到了灭亡的边缘,难道老夫要固守陈规,眼睁睁看着宗门灭亡不成?” 他说的掷地有声,但话语中只提自己对宗门的忠心,绝口不提江诗雨的死因。 杜谦冷哼一声, “我根本不在乎归元宗被那个势力掌控,宗主是谁也与我无关,更别说我与画院有渊源在,便是将归元宗卖给画院,老子也可以完全不理会。” 他接着扫视宋怀仁、魏景等人,悲声道:“云道宗来攻,你们怕是躲在宗门的某处吧?当初宗门大阵被破时,你们便可现身;妄行道出现时,你们也可现身;最后的赌斗时,你们依旧可以现身,可你们没有! 你们明明能阻止师姐的死,甚至,你们就是盼着她死掉,师姐死了,你们才好顺利接管归元宗!对不对!” 宋怀仁与魏景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二人虽然并未打算借他人之手除掉江诗雨,但正如杜谦所说,江诗雨的死,本来可以避免。 之前,只需要早些现身,以实力压制江诗雨让出宗主之位即可,但也只能怪邢云峰释放信号的时机太迟了。 “杜老弟,哥哥我真的不知你师姐有危险,若早知如此……” 杜谦挥手打断宋怀仁,“不要再说了,我早已对你平安王府释放了善意,但你们拒绝了,现在想来,你们筹划招抚归元宗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虽然师姐不是你们杀的,但这里着的每一个人,手上的沾了她的血!” 魏景眼看杜谦便要与他们决裂,赶忙劝解道:“徒儿,我们……” 苗公公却挥手打断魏景的话,“哼!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莫非朝廷做事,还需向你禀报不成?若不是魏院长说你如何天赋异禀,画技高超,凭你方才的怨言,咱家早就灭了你。 跪下!效忠朝廷,可免你一死!” 他说着全身元力流转,澎湃的真元汹涌而出,直接向杜谦压了过去。 杜谦感觉一股恐怖的压迫排山倒海而来,他立即脚底生根,沉腰顶颚,运起全身的力气抵抗。 但八品窥天尊者的威压,岂是他能抗下的,虽然凭借妖蛮血脉没有被立即压垮,但杜谦的身姿已经越来越低。 纵然不愿跪在几人的面前,片刻后还是已双手撑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如同随时要坍塌的拱桥,摇摇欲坠。 最后,他牙根都快要咬烂了,一只腿还是轰然跪在了地上,另一只腿剧烈颤抖着勉强支撑。 跪下,只是时间问题。 “哼,杜谦,归顺朝廷,生!但你若不肯归顺,甚至还心有怨念,那咱家便先除了你,以绝后患!”

第159章 抉择 豆大的汗滴落泥土,脖子上的青筋好似要爆开,杜谦随时都可能崩溃,但他还是以极大的毅力支撑着不跪。 屈辱与不甘自心底涌出,莫非他们害死师姐,自己还要再受这些罪魁祸首摆布? 杜谦一寸寸昂起头颅,仰天怒吼。 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双眼变得漆黑如墨,黑色的密纹浮现,狂暴的气息汹涌而出。 苗公公惊讶地发现自己发出的压迫竟然被驱散了,这个杜谦只是三品锻身境,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他的变化,是秘法?还是…… 进入妖蛮形态的杜谦顿感浑身一松,他立即向后跃起,警惕地防备着那个阴阳人。 那个说话夹着嗓子的人给他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便是郑亦芝与罗跃生也没有对方那种危险的气息。 苗公公鼻翼微动似在吸气,随后又疑惑地皱皱眉,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出:“杜谦,你这变化是怎么回事?” 一股阴柔而锐利的气机锁定了杜谦,似乎他的回话若是稍有差错,对方便会立即将其绞杀。 现在逃吗? 逃跑的想法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决,对方实在太强,哪怕是以自己妖蛮化身,怕是也逃不出五步。 “这是秘法。” 杜谦沉声答道。 “秘法?嘿嘿,咱家虽不涉江湖,但凡是有些名堂的神功武学,还是知道的,你这能提升两个大境界的秘法,咱家可是听都没听过。” 苗公公虽不常出宫,但皇宫大内收录的各种功法何其多,便未被收录,以皇家的消息渠道,对这种顶级秘法,不可能没有耳闻。 “至于你们归元宗,倒是有秘法,不过那都是历任宗主才能修习的,而且要修炼至顶级才能提升一个大境界。” 他侃侃而谈,对归元宗的秘闻如数家珍,这世上的神功秘法,似乎没有他所不知的。 “而你,既不是归元宗宗主,秘法又不可能提升如此之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小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蛮!” 杜谦心中一惊,这个不阴不阳的家伙是哪儿来的?怎么轻易便推测出了自己秘密?往日甩锅给秘法的说辞几句话便被这个老玻璃识破。 他努力平复心绪,摆出一副被人冤枉而愤怒的样子,“胡说八道,众人皆知,妖蛮凶性残暴,滥杀无辜,而且还有异味散出,我可曾滥杀?我身上可有异味?硬说我是妖蛮,是找不到杀我的借口,又怕失了道义吧?” 魏景接过杜谦的话头,劝解道:“苗公公,这是不是有些误会啊,杜谦怎么可能是妖蛮,他平日可是勤勉好学的雅人,若真是妖蛮,老夫也早已察觉了。 尊驾可能在皇宫待得久了,修真界有可能出现了新的秘法也未尝不可啊。” 宋怀仁也趁势劝说道:“苗公公,我可以证明杜谦绝不是妖蛮,我们前几日还一同去喝过花酒,要知道以妖蛮的脾性,酒后必然会暴露本性,而且杜谦身上的确并无异味。” 至于杜谦身上惯常有的香味,听杜谦说那是江诗雨给他的玉佩带的,宋怀仁并未吐露。 而邢云峰则如同入定一般在旁边,面上无喜无悲,也不言语。 杜谦听着几人对话,才知道阴阳人是宫里来的公公,难怪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这人应该是代表皇帝来收服归元宗的吧。 苗公公听闻两人的劝说,也有些犹豫:这杜谦的确是一位可塑之才,不单画道天赋高超,战力也很是惊人,将来必然可堪大用。 只要他愿意归顺,妖蛮之事慢慢查访即可。 想到此,他原本冷酷的脸也和缓了几分: “杜谦,既然魏院长与小王爷为你担保,妖蛮之事可延后查验,只要你肯效忠皇上,咱家现在便可许你一官半职,如若不然,纵然你有逆天之才,咱家也留不得你。” 杜谦长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几人。 魏景与宋怀仁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而苗公公则冷冷地盯着自己,似乎只要敢说说一个不字,对方便会以雷霆之势将自己斩杀。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选择怎么自然无需考虑。 哪怕不愿归顺,暂时虚与委蛇,说些漂亮话,脱离险境才是正解。 毕竟那个苗公公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杜谦明白只要自己稍有不恭,便不会有好下场,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师姐死得如此凄惨,而面前的人几乎都是间接凶手,自己若真的委曲求全苟且偷生,自己还算个男人吗? 师姐可是他唯一的亲人! 杜谦沉默着思索,为今之计,只能在那个苗公公攻击自己时,试着激发妖蛮的第二形态。 届时自己战力再次大增,说不定在对方震惊诧异之时可以逃脱。 只能赌了。 杜谦丹田元力疯狂旋转,其中的电弧劈啪作响,他正要放些狠话,诱使对方来攻,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堂堂内府紫绮罗之一的苗尊者也有走眼的时候,那小子的鬼话你也信?” 众人扭头看去。 却见一虬髯大汉缓步行来,正是自归元宗逃离的罗跃生。 罗跃生之前在苗公公的逼迫之下退走,便用妄行道的血引术去寻严东楼,半路上顺便吸了几个逃离归元宗的弟子精血,虽未治愈内伤,但好在听力恢复了一些。 一路行来,发现严东楼的气息越来越弱,将速度施展至极致,但他负伤在身,待赶到河岸的一刻,严东楼还是咽气了。 眼见杜谦将少主的头捶成了泥,他又惊又怒,自己保护少主不利,回去可怎么向道首交代? 而且那杜谦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一个区区三品锻身,竟然将六品神御的少主杀了。 他可没听说过什么秘法如此神异,只有霍乱一方的妖蛮才能做到吧? 若杜谦真是妖蛮,擒下他或许能补救一些过错。 正要动手,却发现自林中行出数人,正是苗公公等人。 罗跃生立即止住身形,两方同为归元宗出力,必然是同一阵营的,贸然出去,不但擒不住杜谦,带不回少主尸首,自己还有可能交代在这。 他只得隐在暗处,观察形势。 待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两方似乎不是一伙的,甚至还有很大分歧。 可是在画院副院长和小王爷的解说下,苗公公已经松口,甚至还要许对方好处。 一帮蠢货! 若是任由他们和解,如何能带出少主尸首? 思来想去,他这才现出身形,出口干预。

第160章 身份危机 “罗跃生,本尊之前好心放过你,你还敢出来蹦跶,当咱家真不敢杀你?” 苗公公虽被嘱咐不要与妄行道高层起冲突,但若对方不识趣,为朝廷体面,他还是能痛下杀手的。 “苗公公,我并不想与你起冲突,但那杜谦巧言令色,你可别被他骗了。”罗跃生团团一笑,指着杜谦道: “那小子以三品锻身境修为便能杀我妄行道二少主,还言称是秘法,这如何可能?” 他说着慢慢走向严东楼的尸首,随即简单查验一番接着道: “恩,全身骨头多出粉碎,头颅更是被暴力捶成肉泥,要知道我家少主为六品神御境,如此死法,对方至少也要有神御境修为。” 他顺势将严东楼的尸体收入储物空间,抬头看向杜谦。 “能将修为提升三个大境界的秘法,而且运用后还能生龙活虎,无半点反噬,嘿嘿,若真有如此神异的秘法,怕是你们归元宗早一统大陆了。 而且你现在的外形异于常人,又一身妖异暴戾之气,若我猜的不错,你一定是妖蛮!”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杜谦,大家不由得都升起了疑虑。 正如罗跃生所说,能提升三个境界的秘法,还无反噬,世上真是闻所未闻,怕是只有妖蛮能说得通了。 苗公公也眯着眼审视杜谦。 方才因宋怀仁与魏景帮腔,而且他们又与杜谦深度接触过,苗公公便信了,未往深处计较。 可按照罗跃生的说法,杜谦为妖蛮的可能的确极大。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 宋怀仁与魏景也不敢再为杜谦辩解。 刚刚他们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不是妖蛮,若被证实为妖蛮,他们便会被攻诘与妖蛮勾结,甚至青州画院与平安王府都会受牵连。 “公公,杜谦杀我少主,请将此妖蛮交于我妄行道发落。” 罗跃生边说边向杜谦的侧后移动,如此前有苗公公,后有自己堵截,哪怕这妖蛮再厉害,也逃脱不掉。 苗公公尖锐的声音传出: “杜谦是否妖蛮还在两说,若他真是,也要由朝廷处置,若是严无行前来,看在他老年丧子的份上,咱家或许能与其商讨一二,至于你?哼!” 说着抬手一挥,一道凌厉的白线极速射向杜谦,还未等杜谦做出反应,白线便截断他的一缕头发,擦着耳朵飞向后方。 “呃!” 身后传来一声轻哼。 转头一瞥,罗跃生正捂着右胸,愤恨地怒视远处的苗公公,他手抚着的地方慢慢有血渗了出来,洇红了衣衫。 “让你带走严东楼的尸体已是咱家宽宏,若再鼓噪,本尊再不轻饶,滚吧!” 苗公公一直自称咱家,众人只记得他是被宫里派出来办差的太监,差点忘了他还是窥天境巅峰强者。 罗跃生的目光中屈辱与阴狠交织,他恨对方趁自己有伤时出手,不然同为八品窥天,不可能一招被其重伤。 哪怕自己为窥天中期,而对方是窥天巅峰。 罗跃生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那血并未落地,反而飘在空中,渐渐揉成一枚鸽蛋大小的血球。 血球如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罗跃生又将那口血吸了回去。 一阵红光泛起,他原本有些发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 深吸一口气,罗跃生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几息之后便隐入林中踪影难觅了。 魏景皱眉凑近苗公公小声道:“公公,妄行道乃邪魔外道,坏事做尽,名声并不比妖蛮好多少,那罗跃生还是妄行道三长老,我们为何不留下他?” “公公,你看要不要我通知父王,半路截下他?”宋怀仁也插口,同时做出一个下劈的手势。 二人都非常疑惑,之前在归元宗便能擒下罗跃生,没有动手可能是朝廷有什么难言的顾忌。 而如今方圆十里再无外人,便是将其绞杀也无人知晓。 要知道妄行道地处雁州,紧邻着青州,若是能斩了妄行道一员大将,对青州的安定是大有好处的。 苗公公冰冷的目光扫视二人:“皇上的思虑,岂是我们臣下能胡乱揣度的?” 魏景与宋怀仁同时面色一紧,连忙垂头拱手:“臣,不敢。” 见两人不再纠结此事,苗公公看向杜谦, “杜谦,杂家不想动手,乖乖跟我回京,验证血脉,若你不是妖蛮最好,若真是妖蛮……” 苗公公没继续说下去,但显然被证实为妖蛮不会有好果子吃。 杜谦心中一片冰冷。 方才他还想着等这个阴阳人近身,自己再激发妖蛮的另一个变化,趁机逃窜。 开始虽感觉这位公公厉害,但哪想到竟如此厉害,轻描淡写的一招便重伤了罗跃生。 见过了对方露的一小手,今日怕是如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即便现在愿意归顺,也要被对方带走,验证血脉,入京必然九死一生。 涛涛的水声传入耳朵,师姐临死前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杜谦握紧拳头,看着眼前的几个幕后祸首,内心坚定了起来。 横竖都要死,大丈夫顶天立地,死便要死的轰轰烈烈。 他抬头看向还飘着细雨的天空:师姐,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即便不能为你报仇,也要给他们留下深刻的记忆。 决心已定,紧张的表情已转为淡然。 赵五似乎看出杜谦的死志,他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不敢稍动。 苗公公代表皇上,自己代表惠王,按理说都隶属朝廷。 但小姐言明了要护好杜谦,若这小子真被苗公公捉了去,他可如何交代? 难道趁现在偷袭苗公公,给杜谦逃脱的机会?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 而且人家是八品巅峰,自己的修为在其眼中如同凡人,可若不出手,杜谦又必死无疑。 正踌躇间,天空中一个黑点穿过乌云,向归元宗的方向急速而去。 没一会儿,那黑点似乎发现了什么,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直奔河边的众人而来。 黑点慢慢变大,众人才发现是一艘飞梭。 苗公公不由得纳闷,这飞梭尺寸形状与他带来的几艘并不对应,而且青州应该再无其他飞梭。 莫非是妄行道道首亲临? 飞梭渐近,待赵五看清后喜不自禁,那飞梭的大小、外观他熟悉的很,正是他们惠王府的飞梭,这应该是小姐到了。 众人的目光中,飞梭寻了一处滩涂稳稳落下。 嗡—— 舱门打开,一位身穿翠色衣裙的明艳少女快步走出。

第161章 苗公公遇克星 少女身姿轻盈匀称,瓷白的娇颜带着几分冷冽,好看的眉毛蹙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视一眼全场,随后定在杜谦身上。 还未等少女稳,身后便有一顶着对兔子耳朵的小姑娘急匆匆窜了出来。 那小兔妖也不管众人的视线,径直跑向衣衫破烂的杜谦, “哥哥,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边说边围着杜谦转圈圈,这里揉揉,那里碰碰,很是关切地询问。 “无碍,都是些皮外伤,吃些丹药便好了。”杜谦拍了拍小雪的手以示安慰。 对于小兔妖接触妖蛮,苗公公似全不在意,他只是直直地盯着翠裙少女,似乎对其在此出现很是惊讶。 稍后,竟一阵小跑到了少女近前,谄媚地躬身:“哎呦,小郡主,你怎会来此啊?” 慕小北轻哼一声:“刚刚我在飞梭上想,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原来是苗越苗公公。 本小姐云英未嫁,何称郡主,苗公公可不要胡说,若旁人听了,还以为我与哪个野男人无媒而合,坏了皇家脸面。” 后面跟着的赵三,与远处的赵五顿时一脸黑线:自家小姐都要跟杜谦那个野男人跑了,现在却来说什么皇家脸面? 慕小北话中带刺,苗越想破头也回忆不出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他只得讪讪一笑,屈身道:“咱家口不择言,实在该死,该死,望小姐恕罪。” 众人对眼前的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 苗越,内府四位紫绮罗之一,近前内侍、八品窥天巅峰,论修为、论地位都属当世顶尖,而且这一次还顶着办皇差的名头,便是平安王见了,都要恭恭敬敬。 没瞧见画院副院长、小王爷都以其为首吗? 可是苗越却对慕小北如此低声下气的,也不知是何因由。 场上只有邢云峰不知慕小北身份,更是一头雾水。 惠王乃皇上同母胞弟,当今皇上能得帝位,惠王是出了大力的。 皇上继大统后为感恩惠王,赐下最富庶的灵州为封地。 但惠王坚决不受,言称未免将来兄弟离心,只求留京做个闲散王爷。 皇帝觉得对不起这个亲弟弟,便多次相劝,最后惠王推心置腹:吾与吾儿不会造反,三世之后呢?五世呢?部下起了野心鼓噪呢? 以最富庶的灵州为根基,行逆反之事,战事一起,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皇上感念其大公无私,为国为民,对惠王最是宠信,而且虽惠王不就藩,但灵州之税收都归于惠王。 再加上皇帝无女,慕小北自小便经常被皇上招入宫中玩耍。 皇上对其视如己出,异常宠溺,甚至几位皇子都不如她得宠,不然那飞梭怎么会到慕小北手中? 苗越身为近侍,自然知道慕小北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在他眼中恐怕除了皇上便是眼前这位姑奶奶最为尊贵了。 他如何敢不小心奉承着? 在众人的惊愕中,慕小北一指杜谦,“这个人是我朋友,我要带走他。” 苗越回首看了杜谦一眼,犹豫道:“这……” “嗯?” “姑奶奶,杜谦极可能是凶悍暴虐的妖蛮,据律法,凡妖蛮者,皆为逆贼,姑奶奶你可不能与他成朋友啊,这甚至涉及到整个惠王府的安危。” 慕小北心中一惊,杜谦妖蛮的身份被发现了,怎么会? 随后看了一眼场上形势,大致分析出妖蛮之事并无实证,不然便不是对峙,而是直接擒下,或者处刑了。 她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掩盖住心惊,抬脚踢向苗越的大腿。 苗越不敢躲,也不敢防,如同行将朽木的老头一般被踹了个大屁墩,而后又赶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撅着屁股道:“姑奶奶,老奴做错了事,请姑奶奶责罚。” 这下,连杜谦都长大了嘴巴,眼前的一幕,如同一个蹒跚的**拿着皮鞭抽打一头雄狮一般,虽然雄狮是被阉割了的。 慕小北气呼呼地指着苗越叱骂: “你这个不长眼的老太监,什么妖蛮!杜谦画道大成,乃惊世之人杰,我与杜谦交往多日,从未看出其妖蛮的征兆,我表哥、魏院长也与其交好,甚至我姨夫平安王都未有察觉。 莫非,你觉得你的眼睛比我们所有人都灵?说,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胡乱栽赃朝廷忠良?” 慕小北几句话将苗越及罗跃生的推测否了个七七八八,苗越一细想,觉得慕小北说得也有些理。 若慕小北与宋怀仁看走了眼,莫非平安王与画院院长也会走眼? 他顺着慕小北的话回道:“是,是妄行道罗跃生说杜谦是妖蛮的。” “妄行道?”慕小北气不打一处来,挥拳砰砰地打向苗越。 “你这个瞎了眼的狗才,那罗跃生是妄行道的人,我们多了一个画道大才,他自然想办法除去,你这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苗越抱头跪地,连连求饶:“姑奶奶,您轻着点,老奴皮厚,莫要伤了你的手。” 慕小北打了一阵也确实累了,她喘着粗气道:“哼,等回去我便将你做得蠢事告知皇伯伯,看他如何治你的罪。” 苗公公一颤,他害怕回去要遭殃,赶忙低声为自己辩护: “奴才确实被罗跃生蒙骗了,但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杜谦以三品修为杀六品严东楼,便是秘法,也太过惊世骇俗,当世哪有如此神异之术?” 杜大哥竟然杀了严东楼?那严东楼神御境修为,即便胜了也一定是惨胜,杜大哥一定受伤了。 慕小北只想赶快看看杜谦是否受伤,但为打消众人怀疑,她依旧压下心中惊讶,接着胡诌道: “怎么没有?那秘法出自上古秘境,是我惠王府前一阵花大价钱收来的,前几日我才教给他,你自己孤陋寡闻,却胡乱怀疑,偏偏中了他人的奸计。” “是是是,姑奶奶教训的是,可是能将修为提升三品,甚至四品的秘法……” 苗越也不是傻子,这一趟回京复命,皇上必然问起办差经过,若有太离谱的情况,如何解释?欺瞒皇上的假话他可不敢乱编。 “但只要你惠王府肯担着,让我怎么说都行。” 提升三品的秘法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相信,皇上若过问惠王府,甚至令惠王交出此种神功,又上哪找去? 死局啊。

第162章 赵五的嘴皮子功夫 正为难之际,赵五捂着染血的肚子缓缓上前,轻咳一声: “咳咳,其实,严格来说,严东楼是我杀的,杜谦,杜谦不过是行最后一击罢了,对就是这样。” 大家的目光立即转向赵五。 赵五被众人的视线吓一跳,见大家都支棱起耳朵等着下文,他立即涨红了脸,硬着头皮开启了胡咧咧模式: “唔,大概呢是这么回事……” 大家听其说完,明白了大致过程:赵五先是杀了护卫,但自己也受了伤,遭严东楼偷袭,因有伤在身,修为虽高对方一品,但两人也斗得旗鼓相当,谁也杀了不死对方,只能互相消耗。 万幸杜谦学了惠王府的秘法,提升了实力,侧面突击才将气势大减的严东楼解决。 当然,秘法并没有那么神异,只能提升一个大品级而已。 赵五这一辈子没怎么撒过谎,他说得磕磕绊绊,有的地方差点没圆回来,多亏慕小北在旁添油加醋的引导,才没出太大的纰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赵五的话还算合情合理,只不过,怎么听着这么假呢? 还是苗越反应快,他从地上弹起来,一拍大腿: “哎呀,原来如此,杀了严东楼的这位真君是……” “回公公,我叫赵五,乃惠王府客卿。” 苗越身为紫绮罗,慕小北可以不对其恭敬,但赵五却不敢怠慢。 “此役赵五真君主攻,杜谦从旁策应,严东楼气弱之后,杜谦看准时机出手,这才将严东楼这个为祸天下的邪道杀死,两位真是为修真界、为我大乾除了个大祸害。” 苗越喜笑着拍手称快,大大的夸赞了赵五与杜谦一番,如此杀严东楼的主力便是赵五,杜谦不过是个出些小力的热血青年罢了。 以后皇上问起,他苗越便如此描述,反正战斗经过无人在场,不怕出纰漏。 “看看人家,说得多好,哪像自家五叔,笨嘴笨舌的。”慕小北对苗越的说法很是满意,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苗公公此趟办差,尽心竭力,忠君为国,可谓是劳苦功高,你放心,待回京我必然让皇伯伯好好嘉奖你。” 她随后望向杜谦的方向,甜甜道:“杜大哥,我们走吧。” 然而杜谦似乎不愿离去,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苗越一行人。 “姑奶奶,突然脱了妖蛮的嫌疑,杜谦似乎一时被喜悦冲昏了,老奴过去劝劝他。” 当着这么多人,慕小北也不好意思与杜谦过于亲近,于是她点点头:“嗯,你去吧。” 苗越闻言缓步走向早已恢复常态的杜谦,脸上的谄媚转成了阴冷,由于角度关系,他的表情只有杜谦与小雪能看到。 小雪见状张开手臂,挡在杜谦身前,正要开口叫喊,却见苗越放在身前的拇指轻轻一弹,小雪立即无力地垂下手臂,整个人也动弹不得了。 “你对她做了什……” 苗越再次一弹指,杜谦也跟着说不出话,动惮不得,只有透着惊恐的眼珠还能转动。 杜谦惊叹对方的实力,本以为已高看这个阴阳人,没想到他竟然一个弹指便制住了自己。 由于常与师姐及郑亦芝混在一起,而且自己还打败过神御境,杜谦一直未觉得高品修士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今才见识到了,真正的高品修士,杀他如捻蚂蚁。 苗越定在杜谦面前,身姿放得很低,还拱了拱手,在旁人看来,他对杜谦很是友善,然而只有杜谦能看到他阴冷的表情。 突然,苗越伸手以极快的速度将杜谦脖子上的吊坠扯了下来,就连近在咫尺的杜谦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更别说十丈开外的几人了。 苗越隐蔽的将玉佩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后尖细的声音传出来: “杜谦,你身上除了这玉佩,的确并无其他异味,虽说妖蛮之嫌疑已减轻,但也不能说全无可能。 只不过有小郡主与小王爷力保,本尊今日先放你一马,待日后再行血脉验证。” 他说着将玉佩塞入杜谦袖带,目光阴沉地盯着杜谦: “你我本无仇无怨,但你似乎对我们有极深的恨意,是因为江诗雨的死吗? 收服归元宗,乃皇上的意思,也是朝廷滚滚诸公之意,便是惠王,也是赞成了的。 至于江诗雨之死,那是在我们意料之外,区区七品腾云,并未在我们谋划之内。 天下修真归一统,此乃国策,若真将她的死无限追责,京中诸公皆有参与,难道你要将这天都翻过来?” 他连说带比划,在旁人看来,好似很热情地劝说着杜谦。 “真正想让你师姐死的,该是妄行道那些人,而且杀你师姐的严东楼,已被你处决,你杀了他们二少主,妄行道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才是难解的死敌。 你早已打上了画院的标签,归顺朝廷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若还要选择与我等为敌,本尊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苗越的气势突然一肃,冷哼一声, “哼,若不是小郡主,本尊才懒得跟你废话,早将你搓成了灰,前路如何走,你自己决定吧。” 快速将话说完,苗越打了一个响指,杜谦与小雪立即恢复了自由。 “你们竟然害死了姐姐!” 骤然听说姐姐被这些人害死了,一碍解除禁制,小雪便红着眼睛要冲上去与苗越拼命,只是被杜谦及时拦了下来。 “小雪,师姐的死与苗公公等人无干,他们的确并未谋划师姐,罪魁祸首,是妄行道和归元宗的奸细。” 随后他向着苗越鞠了一躬:“之前是小子孟浪,错怪了诸位,多谢公公点醒了我,让我看清真正的敌人,日后杜谦必有厚报。” 他说的诚恳,但心中究竟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苗越立身大笑,对杜谦的态度很是满意,他欣慰地拍了拍杜谦的肩膀,“哈哈,孺子可教!有小郡主相帮,必然前途无可限量,你便随郡主去吧。” 说着,让出来一条道路,目送杜谦牵着泪眼婆娑的小雪走向飞梭。

第163章 希望 慕小北紧走两步迎向杜谦,轻呼一声“杜大哥”,却发现对方目光冷漠,情绪低沉,她随即放慢了脚步。 “杜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杜谦摆摆手,担心自己的隐恨被苗越看出来,他沉声道:“回去再说。”说着头也不回地想要直接上飞梭。 宋怀仁忙上前冲着杜谦的背影喊了一声:“杜老弟!” 见对方并未停止脚步,他快速道: “你师姐之事,我是真没想到。 支援归元宗之前,我曾派人通知你们,只是下人回禀说你去了灵州,走了已有几个时辰,我本已放心,哪想你与你师姐竟然又赶了回来,这一切……唉……” 宋怀仁是真想与杜谦交好,不过朝廷及画院谋划归元宗,必然与之会产生摩擦,他无奈之下才退出了与杜谦的合作,想着待大事定了,再修补双方关系。 平时聊天时,也已试探出杜谦对宗门并没有多少感情牵绊,归元宗归顺朝廷,应该不会令其过于反感。 只是哪想到,此役竟然害死了江诗雨,这一下双方则成了仇敌。 杜谦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舰板,听见宋怀仁的话微微一顿,他收回了脚,却并未转身。 从宋怀仁的话语中,能感觉到他的真诚,对方曾通知过自己,应该也是真的,这些说辞很好验证。 只是,大师姐的确是因为他们的行动而亡,自己,怎能轻易放下? 魏景也走了过来,他更不想失去这个新认的好徒弟, “乖徒儿,我也是得知你们已经离开才同意出面的,哪成想……唉,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会来,徒儿啊,你可千万莫要怪师傅啊。” 杜谦缓缓转身,看着两人殷切的目光,仰天长叹一口气。 两人说不上是坏人,甚至对自己是极好的,宋怀仁给自己提供银子做生意,免于师姐被卖给云道宗,魏景更是传给自己【雷鸣神引】,令他能激活妖蛮二次化身,多次化险为夷。 大家只是身属不同阵营,身不由己而已。 杜谦长身一揖, “我……唉……我不怪你们收服归元宗,我先前是怪你们为何不提前通知,但既然怀仁兄曾提前告知,只是阴差阳错并未如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怀仁兄与王爷也多次相帮,我知道你们并非要害我。 只是,我今日心情不是太好,无法与师尊与怀仁兄把酒言欢,待日后有暇,再与诸位叙话。” 他虽说理解两人,但心中还是有些疙瘩,想着大家还是先不要再见面了,免得想起师姐。 “好好好,既然徒儿不怨恨为师,那我也不再多言,哪日你来画院,我再教你些厉害的玩意。” 魏景抚须长笑,宋怀仁心中也安慰了不少,只有邢云峰默然地低着头。 苗越等人又与慕小北寒暄几句,便纷纷告辞。 飞梭在众人视线中无声地升起,随即入云远去。 邢云峰视线望向飞梭消失的方向,愁眉不展: “公公,为何要放杜谦离去,虽说江诗雨并非死于我们之手,但卑下看得出来,那杜谦尤心存怨念,将来难免会行报复之事。” 苗越轻轻一笑,安慰道: “杜谦是否有怨,我岂会看不出来,不过江诗雨非死于我们之手,时间长了,他心中恨意自然会淡了,再说有小郡主提携,将来必是朝中一员,而且一个三品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靠,你一个窥天巅峰,自然不在乎,那杜谦成长极为迅速,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来寻我的麻烦。” 邢云峰嘴角牵动几下,心中满是埋怨。 人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希望江诗雨死的,哪怕他并未给江诗雨设局,但这得有人信啊,自己也解释不清呐。 邢云峰是真怕杜谦怨恨自己,以对方的成长速度,若将来报复,可够他喝一壶的。 为今之计,要尽快归拢归元宗弟子,增强宗门势力,若是他也能弄一艘飞梭,便不怕任何人了。 ———————— 云层内,赵三操控飞梭飞速前行。 杜谦一言不发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小雪也红着眼睛。 坐在对面的慕小北颇为疑惑,归元宗危机已破,杜谦被人怀疑成妖蛮也顺利解决,可是他为什么这么难受?而且江诗雨也不见了。 “杜大哥,你是怎么了?姐姐又去哪了?” 见杜谦不答话,赵五咂咂嘴,低声道:“江诗雨被严东楼打落河中,应该是,亡了……” “什么?!” 慕小北腾地起,她一把抓住赵五的领子,厉声道:“赵五!我一直视你为叔,但你敢胡说八道咒我姐姐,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赵五任由她抓着领子,哀叹一声:“小姐,江小姐怕是真的死了。” 他接着将慕小北离开归元宗后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这次无需说谎,讲的也很流畅翔实。 “那你们便没有顺流去寻吗?” “小姐,当时我们被严东楼和他的护卫阻拦,欲救而不得啊。” “该死的严东楼!那我们现在去寻一寻,万一,万一姐姐福大命大……” “唉,江姑娘之前连续重伤,当时的状态怕是连凡人都不如,最后严东楼的那一脚怕是已令其命丧黄泉了,再加上河流甚急,如今已过去个把时辰了,怕是……” 赵五边说边摇头,显然是觉得江诗雨必死无疑。 慕小北转头看向颓然的杜谦,抚上他的小臂,微微用力握紧。 “杜大哥,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也要试一试,姐姐吉人天相,万一被河中浮木所救,万一被岸边的树枝截下呢?未见尸体,绝不能放弃!” 杜谦感受臂膀上传来的力道,一时间身上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他抬头看着慕小北坚定的目光,缓缓了起来。 之前被师姐的死刺激得没了心气,脑子里也一片混乱,如今经过慕小北的劝说,也觉得现在便断定师姐已死,为时尚早。 万一师姐真如小北所言,运气爆棚呢?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呢?若是掉进河中的是自己,怕是师姐早已想尽一切办法搜寻救援了。 “对,未看到尸体之前,绝不能断定师姐已死,我们现在便去下游搜寻。” 杜谦语气坚定,他轻轻地抚上慕小北的青丝: “小北,谢谢你,若没有你,我便错过这么宝贵的救人时间了,以后若再后悔,怕是要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见杜谦回复往日自信的样子,慕小北也展颜一笑,随即吩咐赵三立即转向。 赵三操控飞梭转了个弯,沿河而下。

第164章 破灭 盘绕连登山而下的大河名沧浪河,归元宗地界山势陡峭,河水流速急快。 杜谦观察后估计河水流速大概3米/秒,这下又像回到了初中解二元方程:甲在前面跑,乙在后面追,问甲乙相遇,会在多少里?要多长时间? 自师姐落水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但人体自身有重力,若遇阻碍,不可能达到3米/秒。 稍加计算,即便无任何阻碍,最远也不过40多里地。 杜谦将40里的数字告知众人,未免误差,飞梭直奔50里处。 还好飞梭上有计算距离的仪表,至50里,众人皆下了飞梭,沿河逆流而上。 “大家看仔细了,尤其是岸边的石缝,枯木附近。” “还要注意水面上是否有月白色衣物、漂流的朽木上是否有人。” “下水的人小心暗流,尤其是河中有凶物,切不可潜水太久。” 慕小北与小雪在岸边寻找,杜谦与赵三、赵五脱光了上身,交替潜入水中搜寻。 慕小北如同飒爽的武官一般,不时发出指令,实未想到她还有这样干练的一面。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之前的希望也愈发渺茫。 直至搜寻到江诗雨落水处,依旧全无所获。 杜谦穿好了衣服,望着滚滚的河水发呆。 “杜大哥……” 慕小北走到杜谦身侧,却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哥哥莫要太过伤心了,说不定我们方才有所遗漏,咱们再折返搜寻一遍便是。” 小雪拉住杜谦冰冰的手,提议道。 杜谦长长出了一口气,摇摇头:“方才搜寻的已经够仔细了,时间也过去这么久,再找下去也是徒劳。” 他说着解下脖子上的玉佩,轻轻摩挲,如同轻抚爱人。 白玉传出阵阵幽香,五彩的丝线盘绕其上,最后拢在一起,拧成一根挂绳。 这是江诗雨亲自精心编制的,用了很多名贵的丝线,很是精美。 想起师姐以前为他亲自戴上玉佩情景,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拆下缠绕在玉佩上的挂绳,杜谦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师姐,我身边没有你的贴身物,就以此做为你的衣冠冢的吧。” 言罢,以元力在河边轰出一个土坑,将五彩挂绳小心放入其中,捧起一把泥土,挥洒其上。 慕小北眼含泪水,扒着杜谦的手臂哭道。 “杜大哥,姐姐的尸首一日未找到,便不能断定她已亡,我们还是再找找吧。” 杜谦仿佛未听见般,依旧一捧一捧地撒着土。 “师姐,严东楼已经被我杀了,你先安心,日后我会杀上妄行道,将幕后主使通通杀光,为你报仇。” “杜谦!你不能去!妄行道乃魔道魁首,有数不清的高手坐镇,你若去报仇,简直是送死。” “是啊,哥哥,为姐姐报仇的事,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杜谦,此事还是要听我家小姐的,若你现在杀去妄行道,与自戕何异?” 几人不停规劝,生怕杜谦头脑一热,干出以卵击石的傻事。 “你们放心,我不会那么鲁莽,妄行道乃魔道巨擘,郑伯父八品窥天境去报仇也未讨到什么好处,我一定会好好筹划的。” 衣冠冢已经堆起一个小土包,杜谦又搬来平整的大石,以墨霜篆刻碑文:归元宗第十三代宗主江诗雨之墓,师弟杜谦敬立。 “师姐,师弟先将你安葬于此,待日后我羽翼丰满了,再将你迁回宗门,享受香火供奉。” 杜谦现在不想与归元宗有过多牵扯,如今宗门内必然是邢云峰掌权,无论对方是否参与暗害师姐,自己都不会是受欢迎之人。 他摸了摸冰冷的石碑,叹了口气:“咱们走吧。” “杜大哥想去哪?” “先回元丰楼与归元宗的人交接了酒楼产业再说,至于以后去哪,我还没想好。” 大家随即上了飞梭,直奔仓石城而去。 两日后,沧浪河奔流至青州与雁州交界,这里的水势逐渐平缓,没了轰隆隆的水声。 紧邻着河边有一条官道蜿蜒曲折,一辆黑色的马车骨碌碌地在道路上缓缓向青州方向行驶。 离得近了,才发现马车的车厢都是用名贵的乌金木打造,拉车的两匹马也极为神俊矫健。 赶车的马夫浓眉宽面,双目锐利如刀,脊背挺得笔直,一看便知是位好手。 连赶车的都是修士,也不知车中之人是什么来头。 此时,一道悦耳的声音自车厢中传出。 “姑娘,这都好几日了,也未见妄行道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这么笨,由官道入青州?” “你以为妄行道都是腾云真君以上的高人?他们若大举入青州,未免延误,低级弟子也会走官道的。” 另一道慵懒媚人的声音传出,声音娇媚入骨,仿佛自牛奶中的泡过一般,又滑又腻。 若是有精壮小伙在旁,只听这声音,便能使其血脉奔张,遐想连篇。 这里哪里来的妖女啊? 随着有些慵懒媚人的声音落下,一只雪白的素手捻起窗帘一角,随即一张……呃,一张很难看的脸露了出来。 摔! 那张脸的轮廓是个不错的瓜子,单看每一个五官也都是极美的,尤其那双媚人的桃花眼,水盈盈的泛着波儿。 只是她的嘴是歪的,鼻子大得离谱,差不多占了整张脸一半的面积,那双桃花眼又被鼻子挤得间距过大,好似一只青蛙。 造孽啊!真是青蛙妖女! 好好的脸,随便单拎出来一个五官,美若天仙,组合在一起,简直丑出天际。 这可能也是车夫闻其声而无所动的原因吧? “青蛙”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河水,贝齿轻启: “这么多时日,未见妄行道,说明他们不会大举进攻归元宗。按时日,苗公公那边也该将事情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咱们自由自在的日子喽!” 青蛙姑娘兴奋地举手高呼,衣袖却顺势滑落下来,露出了白嫩的玉臂。 虽无人看到这一幕,但她也是羞涩的妖脸一红。 身后一张娇俏的小脸探了过来,眉头微蹙,责怪道:“娘……姑娘你一出来便得意忘形,若是被人瞧见了,看你怎么办?” 娇俏姑娘原本相貌只是稍好,但她与青蛙姑娘的脸挨得极近,两相对比,真是一个闭月羞花,一个老坑歪枝。 60分的样貌生生被提升至120分。 “怕什么,我这样子,谁见了不跑?还怕他们看吗?”青蛙姑娘指着自己的脸,无所谓地道。 娇俏姑娘在身侧为其整理着衣袖,顺势瞟了一眼河岸。 “那也不行,您这身子精贵着呢……咦,哪里好像躺着个人!”

第165章 怪异的主仆 青蛙姑娘顺着丫鬟的指头看去,只见岸边一白色身影俯身躺着,衣裙随着河水的冲刷涌动,那人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小竹,咱们过去看看。” “姑娘,小心有诈。” “谁敢诈我?老娘抽了她的筋。” 青蛙姑娘踢了下箱板,叫停马车:“老蔫,随我们去看看。” “是。” 老蔫栓好马,带头走下河岸。 “呀,是个女子。”小竹远远地叫道。 青蛙姑娘:“废话,早就看出来了,看看她还活着吗?” 老蔫闻言便要俯身探查。 青蛙姑娘伸手将其拦下,“你干什么,人家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让你这粗汉摆弄,小竹,你去。” “她要是死了,多晦气呀,干嘛让我来?” 小竹嘟囔着,却依旧不情不愿地挽起胳膊,将女人翻了过来。 女人的脸有些苍白浮肿,但依旧不难看出其绝色,这人正是掉落河中的江诗雨。 只是她在水里泡了两日,脸上毫无血色,而且她的太阳穴附近有一个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但伤口白花花的肉翻翻着,看起来很是瘆人。 “呼,真是个美人,比姑娘还好看。”小竹惊讶江诗雨的美貌,下意识道。 青蛙姑娘的嘴角抽抽两下,“胡说八道什么?这死人都被泡囊囊了,怎么可能比我还好看。” 小竹转头看了一眼“青蛙”,想要反驳却不敢,她将手伸向江诗雨的动脉。 “呀,她还活着。” “哦。”青蛙姑娘闻言俯身探查,稍倾点了点头:“确实活着,不过,随时都可能会死。” 三人起身,看着地上的半死人不说话。 “娘……姑娘,咱们还是不要管她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救活了,世上便又多了一个比你好看的人儿了。” 青蛙姑娘冷哼一声,“哼,想救她直说,用激将法你还嫩了点儿。” 人啊,对漂亮的东西就是偏爱,也不去管什么好人坏人,话说这个女子的确漂亮,与我不相上下呢。 这想法若是被身边的婢女知道了,不知道要吐多少胆汁出来。 青蛙姑娘在一旁胡思乱想,小竹瞟了她一眼,“那,救她?不救她?” 旁边沉默寡言的老蔫蹦出一句:“救。” 连老蔫都忍不住倾向美人,青蛙姑娘好想痛骂这两个被美色迷了眼的手下。 “我又没说不救,你们着什么急?我只是在想,咱们不知其底细,也不知她是善是恶,救她便要耗费一粒转魂丹,这里临近妄行道,可莫要救了一个煞星。” 踌躇半响,青蛙姑娘一咬牙,取出一粒金黄色的丹药,俯身撬开江诗雨的嘴,将转魂丹送了进去。 唉,自己对美丽的东西也全无抵抗之力呢,但愿是个正确的选择吧。 “咳咳咳——” 正惆怅间,江诗雨突然一阵剧烈咳嗽,随即“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活了活了!” 小竹手舞足蹈,好像救活了一条小狗一般,她赶忙蹲下,手覆在江诗雨的后背渡入真元,助其炼化药力。 半响过后,江诗雨不再咳嗽,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她这才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哪?” 未等青蛙姑娘说话,小竹伸过头来,遮住了自家主子的脸跳到江诗雨面前,爆豆子一般快速道: “这里是青州与雁州交界,你落水了,我们把你救上来的,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怎么落水的?家中可有兄弟?是否婚配……” 噗—— 自己这丫鬟,好端端的问什么兄弟?什么婚配?莫非想男人想疯了? “竹竿子!你问这问那的想干什么?莫非待在本姑娘身边亏着你了?你这思春的的死妮子,看老娘不掐死你。” 青蛙姑娘说着扑向小竹,上下其手,在对方身上的嫩肉一顿猛掐。 小竹疼得嗷嗷叫,她一边躲闪一边催动元力,抵御主子的兰花掐指,还不忘大声嚷嚷。 “呀!杀人了!娘……丑女要残害良家美婢了! 你这没人要的丑姑娘,嫁出去了丈夫都不碰你,害得我也不知男人为何味,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小浪蹄子,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青蛙姑娘的攻势更猛了,两人乒乒咚咚打成一团,周围飞沙走石,气流激散。 在一旁的老蔫却动也不动,他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锐利的双眼都变得惆怅起来。 江诗雨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对面眼花缭乱的。 稍倾,一声娇啼传出来,小竹箭步退出战圈,手捂着平坦坦的胸脯轻轻揉按。 “你这个泼妇,我本来就小,被你打凹进去可怎么办?我更难嫁出去了。” 青蛙姑娘指头搓动,似在回味方才的触感,“你还小?这里的人就属你最大!” 她说着扭头看向江诗雨,好像在衡量对方的尺寸。 江诗雨莫名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裙,又用手挡在胸前。 可惜的是她全身都已湿透,衣裙被拽得紧紧地贴着肌肤,玲珑的曲线更是一览无余。 她更加窘迫,却全无办法。 “嗨,不跟你闹了,看看给人家吓得。”青蛙姑娘说着取出一件宽大袍服,罩在江诗雨身上。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从来哪来?” 江诗雨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那张夸张到极致的脸,不由得愣了楞。 幸好那张脸的表情还能认得出来,嘴虽然是歪的,但还能看出笑得和煦,桃花眼弯弯的,目光也很柔和。 江诗雨皱皱眉,想要答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起了:“我……我……” “看你给人家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小竹踱步过来,蹲下身子,展颜一笑:“这位姑娘,你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是怕……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 江诗雨皱着眉,一手扶额头,努力地回想。 青蛙姑娘与小竹对视一眼,仔细看江诗雨的表情,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真假。 “别着急,你再好好想想,你家在哪?”小竹小声安慰,循循引导,若是能想起家在哪,也好办了。 江诗雨双手捂着头,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此时头痛欲裂,自己的往事似乎被浓雾蒙住,只有大致的轮廓,瞧不真切。 噗—— 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江诗雨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66章 两个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江诗雨悠悠转醒。 她感觉身体摇摇晃晃的,身下传来咕噜噜的车轮声,一股好闻的花香飘逸在空中,自己似乎也换了身干爽的衣裙。 身边继而响起了慵懒娇媚的声音:“此女子身着武功服,但是身上全无元力,也不知是凡人武者,还是修为丧失。” 小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她受过极重的内伤,应该是内伤导致修为尽散,而且经我观察,她的头骨有裂痕,似乎是水下礁石碰撞而成,因而失忆。” 江诗雨听到此处长长的睫毛微颤,同时心中猜想:“如此说来,自己极有可能是一名修士,只是仅靠此信息,还是想不起自己来历。” 她假装昏迷想要继续听下去。 “失忆?哼,谁知道是真是假,凡是头疾最难辨真伪,她若是服了隐藏修为的丹药诓骗我等呢?要我说这么漂亮的女子,卖去青楼最好,也不枉我浪费丹药救她。” 江诗雨听到这立刻不装了,她弹起身子,惊恐地缩在车厢一角,正好迎上青蛙姑娘审视戏谑的目光。 娇媚的声音变得冷冽:“哼!说是失忆,思维却清晰的很,还知道青楼是什么,唯独忘了与自己相关的事,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若不说实话,便把你卖去青楼,让那些臭男人肆意玩弄。” 她说着抚上江诗雨的柔嫩的脸庞,“啧啧啧,这么光滑的脸蛋,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缩在一角的江诗雨浑身一颤,眼中泪花闪烁,拼命的摇头:“不,不要,求求你,我,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 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若是让相熟的人见了,怕是会惊掉下巴,原来清冷的天仙竟然还能露出这样无助的一面。 江诗雨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至于说自己未忘记社会常识,未变成神经病,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的脑袋最是奥妙,哪怕现代医学也无法研究明白。 见江诗雨滑落的泪珠,小竹忙拉开青蛙姑娘的手,劝说道: “好了,别再吓唬她了,她元力全无,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哪有什么隐藏修为的丹药,世人都巴不得将修为放大,又有谁会研制这种东西,而且她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 青蛙姑娘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已坠凡尘,一介凡人又能对她们有什么威胁,只要稍有不妥,抬手便灭了。 “姑娘别怕,你失忆之事,我们暂且信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见江诗雨点头,小竹继续道:“其一,我们在前面寻个镇子将你放下,以后大家再无瓜葛,当然,若你能想起自己的家在哪,我们也会将你护送回去的。 其二,若你想不起自己的家,你以后便跟随我们,与我一同照顾姑娘起居,如此才能保你平安。” 青蛙姑娘立即气呼呼地叫道:“什么?你还要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在身边?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小竹眼神中充满怜悯,轻轻摇头, “姑娘,若她真的失忆,咱们随意抛弃,这么娇弱绝美的女子,又无元力傍身,不知要经历多少凄惨的事,怕是被山贼掳去做寨妓,都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便如当初的我,若不是遇见了教……令尊,怕是早被那些禽兽糟蹋了。” 她说着凑近青蛙姑娘的耳旁,“若她真是假装的,所有图谋,咱们也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她如今已成凡人,还能翻出咱们的手心吗?” 见自家姑娘似有意动,小竹冲着马车外面大声道:“老蔫,你说是将她丢掉还是让她随行?” 简单的两个字传了进来:“随行。” 小竹扬起下巴,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你看,二比一,听我们的。” 青蛙姑娘努努嘴,“哼,你们两个见了美色便走不动道的家伙,既然留她,那你可要看管好了,若是出什么差池,由你们一力承担。” 赶车的老蔫听到这个结果,微微一笑,随即似乎又觉得不妥,忙恢复了冰冷坚毅的样子。 “哈,姑娘最好了。”她跳到青蛙姑娘身旁,在其张扬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扭头看向江诗雨:“你以后便随我照顾姑娘饮食起居吧,对了,你不会不想跟我们走吧?” 江诗雨无语,这几个人如此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问没问过自己的意见啊?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若选择离开,怕真的不会有好结果。 世间险恶,人心不古,尤其她这种无力自保的绝色更是步步危机。 再看看满面笑意的小竹,还有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丑姑娘。 这一主一仆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车厢中装饰奢华,坐的是天鹅绒软垫,连地上铺的都是雪白的皮草,绝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消受得起的。 若跟随二人,不仅能暂保安全,还可以借势打探自己的身世来历。 想到此,江诗雨贝齿轻启,“好,我愿意跟随两位,做一小丫鬟,以报救命之恩。” 小竹笑呵呵的,牵起江诗雨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小竹,至于咱们家这位……”小竹指指青蛙姑娘,“她名讳为仙君,你便先叫她姑娘吧。” 江诗雨小心地看向叫仙君的女子,这相貌配这个名字,真是糟蹋了。 小竹安慰江诗雨:“别怕,其实咱们家姑娘本性不坏的,她只是阴阳不调,这才……” 说到一半,发觉身后一道目光刺得自己头皮发麻,小竹吐了吐舌头,赶忙转移话题:“既然你忘了自己的名字,那再给你新起个名字吧,就叫……” 她掐着自己的下巴,皱眉思索。 “叫婉音吧,跟我一样姓姚。”姚仙君将头靠在软垫上,随意说着,好像在给一只小狗起名。 “婉音,姚婉音,这个名字好。”小竹牵起江诗雨的手,笑眯眯地道:“以后那,你就与我一同照顾姑娘,放心,咱们家姑娘没那么多规矩,哎呀,终于有个伴啦。” 此时,在一声啼鸣在空中响起,老蔫抬头便看到一只雪白的大鸟在空中盘旋。 他一招手,大鸟俯冲而下,离得近了,才能看出那是一只展翅达丈许的鹰隼。 鹰隼全身白羽,不带一丝杂毛,扑棱棱地落在老蔫身旁。 老蔫爱惜地轻抚白鹰头上的软毛,随即熟练地自鹰足上取下一支小竹筒。 拔开塞子,倒出一卷纸,展开细读。 “娘娘,苗公公那里已成事,咱们可以返程了。”

第167章 有这样的贵人吗?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可以好好玩玩喽。”姚仙君拍着手,哪怕长得再奇特,也扭曲不了脸上的喜悦。 可她又马上反应过来,随即一股威严的气息传了出来:“老蔫,你胆敢唤我娘娘?莫非来时的约定都忘了?是不是跟着我时间久了,都敢抗命了!” 娘娘?江诗雨听得一头雾水。 虽然记忆缺失,但一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娘娘不都是皇帝的妃子吗?而且看姚仙君的长相,难道当今皇帝是瞎子吗?也没听说啊。 这几个人一开始的行为便不太正常,自己不会遇见一帮疯子吧? 老蔫沉默了一阵,而后严肃的声音传了进来: “启禀娘娘,您曾交代过,在任务期间,不可称呼您为娘娘。但既然此地事了,那便是任务完成,臣改称娘娘并无过错。若娘娘依旧要责罚,臣也并无怨言。” 老蔫话里说的明白,我没错,你要是罚我,我不服。 “你!你给我滚进来!”姚仙君气得脸色白转红、红转青,那张脸更扭曲得如同要食人的怪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敲门声响起。 小竹打开门,便看到老蔫已单膝跪地,神色恭敬却背脊笔直,未有任何惧色。 “好你个徐老蔫,咱们的任务既然是阻截妄行道的强援,可是等了这么多天,连他们的影儿都没见到,所以这趟任务哪里能算结束?所以一切称呼还要按往日执行。” 姚仙君伸出青葱玉指,颤颤地指着老蔫,若是单看那指头,真是纤长柔滑,毫无瑕疵,可惜啊,配上那张脸,再好的零件也白瞎了。 老蔫不吭不卑地将白隼带来的密信高举:“回娘娘,苗公公已然交代青州事了,叫咱们早日回京,妄行道不会来了。” “你!你!我好不容易能出宫一趟,重温下山河风光,可你却日日念叨着回去,回去,回去面对那个死人吗?” 姚仙君随手取过一把梳子,向老蔫丢了过去。 老蔫任由梳子打在身上,隐晦地看了江诗雨一眼,紧张地提醒道:“娘娘慎言!” 姚仙君与小竹立即警惕地看向江诗雨,她们一时都忘了身边又多出来一个人。 江诗雨莫名其妙昏死在河滩上,又莫名其妙的失忆了,姚仙君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方才口不择言称呼皇上为死人,若对方是皇上塞过来的探子,那后果…… 她凑近江诗雨,用指甲刮着对方弹滑的脸蛋,“小娘子,你不会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吧?” 江诗雨此时虽毫无抵抗之力,但骨子里却激起一股高傲清冷的心志。 “姚姑娘信不过我,大可放我离去,或直接将我杀了便是,我虽为一介女流,也不知自己姓谁名谁,但终归知道不信不立,不诚不行的道理。” “呦,还挺刚烈的。老实说,我真该把你杀了,可你长得快赶上我漂亮了,这么美的人儿,我还真有点不忍心下手呢。” 言罢,姚仙君突然出手掐住江诗雨的脖子,面色凶狠地道:“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我不单不杀你,还会重用你,给你他人给不了的好处。” 江诗雨抓住对方的手,奋力挣扎,但在姚仙君面前任何动作都是徒劳。 她的脸憋得涨红,眼神却依旧坚定,细弱的声音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我……不是……探子!” 眼看便要窒息而亡,姚仙君突然松开了手,任其栽倒在地上。 看着大口喘气的江诗雨,姚仙君神色转缓,“你的命先寄存在本宫这儿了,若被我发现你有异动,本宫必让你体会人间最痛苦的死法。” 小竹提着的心一轻,她赶忙给江诗雨倒了一杯茶,助其顺气。 她可是最希望江诗雨能活下来的人,这两年她与娘娘在宫中处处提着小心,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说话的,若就这么死了,她便没玩伴儿了。 依旧半跪的老蔫见状道:“娘娘,您真得相信她的话吗?” “哼,若她是探子,只可能是妄行道派来的,但我方才试探过,她身上并无妄行道特有的血气,毕竟人临死之际的气血运行是瞒不住我的。” 他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蔫:“而皇上已经派你监视我了,他若再派一个人,不但多此一举,还更容易暴露吧。” 老蔫听姚仙君污蔑自己是探子,不由得有些恼怒,他仰起头,将胸-脯拍得嘭嘭作响: “臣是负责保护娘娘的,绝不是探子,您若信不过我,赶我走便是,老徐我绝无怨言!” 姚仙君定定看了他半响,随后展颜一笑,虽然那笑脸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看。 “徐统领,起来吧,你负责保护我也有两年了,本宫还是信得过你的。” 江诗雨已缓过神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前面说对方是皇帝派的探子,后面又立即说信得过他,这位娘娘是精神分裂吗? “婉音,本宫暂且信你,但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便暂时不能放你离去,待到了京城,是走是留你再任由你。” 姚仙君已经懒洋洋地躺在了软塌上,她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气:“哈——走,咱们先去青州的仓石城逛逛,听说那里的妖族很多,很好玩。” “娘娘,此行任务已完,请速速回京。” “那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一路来得甚急,都没得着机会游玩呢。” “即刻折返回京,娘娘自然可以沿途游玩。” “哼,无趣,我还想顺便探探妄行道总坛呢。” “娘娘,您身份金贵,万勿以身涉嫌,若您执意前行,下臣只得死谏……” 老蔫絮絮叨叨地搬出来一套大道理,说得姚仙君都有些头疼, “让我回去也可以,但你们还要称呼我姑娘,咱们继续微服作乐。” 老蔫舒了口气,娘娘肯回去就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应了。 “谨遵娘娘,哦不,姑娘令旨。” 他说着屁颠屁颠地回到了驾前,提缰转北,将鞭子挥得啪啪作响,可见心里有多么高兴。 终于能回京了,这一趟可累死了。 这次出宫被娘娘起了个外号不说,还要代入自己角色,陪着她玩微服私访的戏码。 马车晃悠着向北而行,江诗雨坐在角落,小心地打量这位娘娘。 说是娘娘,却一点都不像,不但长得奇丑,而且性格也不是雍容沉稳型的,简直,太跳脱了,一会儿像小孩玩闹讨价还价,一会儿又露出一股狠辣的江湖气。 皇帝为什么会娶这么一位? 姚仙君斜躺在软垫里,半阖着眼,她除了丑点,身姿却极为妖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胸前的软肉随着马车起伏微颤,令人喷血,连江诗雨都想去探一探虚实。 “你在看什么?” 酥软的檀口微张,声音靡靡入耳。 江诗雨立即扭头它望。 小竹笑嘻嘻地凑近江诗雨耳边:“其实娘……姑娘面丑心热,很好说话的,婉音去为姑娘敬一杯茶,她便什么都不计较了。” “你又胡咧咧什么?什么叫面丑心热。” 江诗雨寄人篱下,虽觉别扭,但还是硬着头皮为姚仙君倒杯茶,送了上去。 然而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杯茶敬得似乎亏大了。 姚仙君喝了茶,只觉茶香溢口,整个人都清爽无比,她这辈子从未喝过如此好茶。 “呼~好~真好~” 这杯茶怎么如此好喝呢?

第168章 哪里才安全 杜谦回到元丰楼已有两日了。 这两日都忙着与归元宗结算交割,师姐已逝,自己对归元宗也再无留恋,酒楼的的账目要算清楚些,免得自己走后他人污蔑贪了银钱。 三楼的办公室内,慕小北、陆小雪、郑亦芝、沙皮狗周通及赵三赵五数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未来的打算。 郑亦芝捻了捻胡子,沉吟道:“今日距你杀妄行道二少主已有三日,罗跃生怕是这几日也到总坛了,若再继续留在此地,怕是妄行道的杀手便要到了。” 众人神情一凛,妄行道弑杀残忍,多以人血为练功手段,被他们盯上的人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更别说杀了他们二少主的杜谦了。 “杜大哥,要不你随我去京城吧?你直接到我家去住,我们惠王府安全得很,不怕妄行道的杀手。” 自从得知杜谦要离开青州,慕小北便很是期待他能与自己回京,届时两人天天都能见面了,而且妄行道若是知道杜谦在惠王府,应该也不敢轻捋虎须。 赵三略微斟酌插口道:“小姐,那妄行道并非寻常正派,报仇也讲究个光明正大。他妄行道派来复仇的必然是擅长暗杀的高手。 咱们惠王府虽不惧妄行道,但那是在官面上的,若对方潜入王府偷袭,寻常守卫怕是难以发现,除非派遣八品尊者,将杜公子以王爷的规格保护起来。” 慕小北闻言小脸垮了下来,他们府中只有两位窥天尊者,一位负责保护父王,一位保护哥哥,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 就算能再寻来尊者,杜谦的身份却差了很多,要知道京城官员及宗族的一应用度是有严格限制的,不然便涉嫌僭越。 哪怕她现在便嫁给杜谦,让其成为王府女婿,也无法让尊者护卫。 “要不杜大哥随我与周通去妖族躲躲,妄行道应该不会敢去那里撒野吧。” 陆小雪弱弱的提议,在她看来,妄行道势力这么大,哥哥躲哪里都不甚安全,但妖族的地盘他们总归不敢去吧。 赵三闻言立即摆手:“不可,你与周通都是妖族,回妖族自然无虞,但杜谦乃人族,修为也仅三品,去妖族反而更加危险。” 对于张三的分析,大家频频点头称是。 妖族与人族千年大战,互相结下难解的仇怨,后来更有少数堕落的妖捉人来食,杜谦白白嫩嫩的,就这么去妖族,怕是骨都让妖给啃了。 小雪脸微红,懊恼自己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她偷偷看杜谦一眼,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柔和,似乎并未对自己的建议着恼,这才放心。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大家都没了主意。 妄行道若是想要谁死,除了修为达到八品窥天境,还未听说有人能逃得过脱。 郑亦芝这些年隐姓埋名除了厌倦世间纷争外,妄行道一直在派人追杀他也是原因之一。 后来直至他晋升了窥天境,妄行道才不再理会这个孤身一人的老头子。 郑亦芝摇头感叹:“连王府都不敢说能保下你,我如今的伤势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痊愈,这世间怕是难有你容身之地了,恐怕只能去十万大山去做一位野修了。” 十万大山山高林密,面积极广,不少躲避仇家与被通缉的恶徒躲在其中。 只不过那里危机重重,崇尚的是丛林法则,以杜谦的修为在那里也很是危险,但也要好过面对妄行道无休止的追杀。 众人沉默,杜谦也颇感为难,他倒不是怕危险,只是大山中修炼资源稀缺,长时间混迹在其中难以提升实力,怕是垂垂老矣都无法为师姐报仇。 这时慕小北的声音传来:“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妄行道的手伸不进去。” 大家望向慕小北,投去询问的眼神。 “整个大陆,妄行道进不去的地方就是皇宫内苑。” 众人恍然大悟,皇宫内高手众多,戒备森严,别说是八品,便是九品破虚天尊都不敢独闯,那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又如何进入其中呢?怕是接近宫墙三丈内便会被乱箭射死吧?” “笨蛋,我可以去求爹爹,让他在宫内给你安排一个闲职啊,以你的才学、画技再由我惠王府与画院作保,想必不难。” 赵五却不太认同:“即便杜公子能在皇宫任职,但为臣者不得留宿宫中,还是要每日离宫,妄行道只需在路途中偷袭,或者提前埋伏在杜公子住处,还是难以防范。” “我们可以在皇宫附近租个院落,尽量缩短出入皇宫时的路程,皇宫附近,妄行道也不敢太猖狂,至于家里,由郑伯伯坐镇,谁还敢闯?” 慕小北接着微笑道:“虽然每日出入皇宫的路上麻烦了些,但只要小心谨慎,应该能保杜大哥无虞。” 郑亦芝略微沉吟,赞同道:“入职皇宫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想必妄行道也不敢在皇宫附近出手吧。”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哪有夜夜防贼的道理,杜谦日后只要有一个疏忽便会有殒命危险。 “要是杜公子能直接住在皇宫就真万无一失了,可是皇宫内苑除了皇帝就是太监,哪能让其他男人留宿?”赵五摇头感慨。 见大家在没好办法了,杜谦道: “好了,此事便这么定了,我以后谨慎一些便是,没准妄行道见没了机会,就此放弃也说不定呢。” 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自我安慰,不过也的确没其他办法了。 坐在角落里的周通此时说话了,“我认识一个人,大概能帮杜谦一直住在皇宫里。” “哦?” 所有人都看向周通,这不声不响的狗妖能认识什么大人物?可别说他跟皇帝拜过把子。 杜谦并未有嘲弄的想法,只是怕他脑子的毛病又加重了。 “小雪他们怎么搞的?过后得嘱咐她加大药量了。” “你们方才提到太监,让我想起一件事。 数年前我在大陆游历曾救过一个人,那人后来说自己是敬事房管事太监,为了感谢我,他说日后若是有难了可以去京城寻他,至少可以在宫里给我弄个差事,保证无人能找到我。 哦,我这儿还有他给的信物呢。” 周通说着掏出一块青铜铸成的小鱼,给众人展示起来。 “他说这是宫里娘娘赐给他的把件,虽不值多少钱,但全天下也是独一份。”

第169章 小弟们的抉择 慕小北接过青铜鱼,仔细翻看一遍,斟酌道:“不太像宫中之物,不过若确有其事,也不失为一个途径,总之咱们去京城顺便找找那个敬事房管事,也不误事。” 大家再次商议些细节,决定今日便出发北上。 妄行道距离青州不算远,腾云境之上的强者两三日便能赶来。 自己一方的最强战力郑亦芝受伤颇重,一时半会不能动手,杜谦杀的又是妄行道二少主,对方必然派出高手前来报复。 杜谦让大家去准备,又唤来方有才、吴氏三兄弟与归元楼掌柜陈一凡。 “诸位,我即将离开青州,几位与我也算有同袍之谊,废话我也不多说,现在有谁愿意随我离开青州,去闯一份更广阔的天地? 若有顾虑不愿离开,我也理解,我还为你们每人准备了二百两银子,赠送给大家,算作大家这些日子帮助我的酬谢。” 方有才接了银子,疑惑道:“总管,这两日你都在与宗门交接元丰楼生意,你是要脱离归元宗,不再回来了?” “正是,师姐已逝,我也不想留在这伤心之地,便有离开青州闯一闯的想法。” 江诗雨陨落,大家都知道了,但对于其怎么死的邢云峰并未吐露细节,只说是被妄行道的人所害。 杜谦杀了妄行道二少主的事更未提及,大家只以为杜谦睹物思人,不想再做具体事务,哪里知道他实要脱离归元宗。 脱离归元宗可不是小事。 如今云道宗已成为归元宗的下属宗门,大家总算是扬眉吐气,归元宗成为名副其实的青州第一宗门。 门内弟子都摩拳擦掌准备多捞些好处,这个时候脱离宗门,那不是傻子吗? 杜谦这个时候放弃元丰楼总管之位,更是傻子中的傻子。 陈一凡疑惑道:“总管,不知能否告知在下,您是要去哪闯荡?” 杜谦呵呵一笑,“暂时不能奉告诸位,但不会是去妖族之类的偏野之地,而是往东去。” 往东? 东边是雁州与灵州,那里的确较青州繁华些。不过却有妄行道与天魔崖掌控修真界,怕不是那么好出头的吧? 莫非江诗雨死了,杜谦这个二愣子又犯病了? 杜谦故意隐瞒目的地,就是为了迷惑妄行道,他还打算稍后在仓石城放出更多假消息,以拖延妄行道的脚步。 只听杜谦继续道:“宗门现在已真正成为青州第一宗,但青州地处边陲,发展有限,左面有妖族虎视眈眈,右侧是妄行道大本营,除非新任宗主大智大勇,不然连维持住归元宗现状都是难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觉杜谦说的有理,但邢云峰除内奸,联合朝廷收服云道宗,仅两日便稳定了宗门,成为新一任宗主,也是一位犀利狠辣之辈。 吴氏三兄弟对望一眼,一起踏前一步:“总管,我们身为归元宗弟子,一时无法脱离宗门,还望总管见谅。” 杜谦面容和煦,摆摆手,“无妨,我理解。” 三人躬身一鞠,离开了办公室。 方有才斟酌半响,才犹豫道:“总管……” “你我之间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吧。” “那……师弟,师兄我虽想与你去闯荡一番,但我还有一老母在世,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若我离开青州,她将来怕是连入土都难……” 方有才是聪明人,知道杜谦离开不仅仅是江诗雨死了伤心这么简单。 邢云峰能如此迅速的统领归元宗,必然早有谋划,江诗雨的死怕是与他有很大关系。 现在的归元宗看似一时强横,其实它已归于朝廷掌控,往日独立于世的归元宗再也没有了。 而且他早已打上了杜谦一派的烙印,杜谦一走,自己在宗门最好的结局便是扫落边缘,成为闲人。 杜谦拍拍方有才的肩膀安慰道:“为老母尽孝,自是应该,师兄安心在宗门,若有难处,去寻文书楼主管赵天宝,他会尽力帮你。” “多谢师弟。” 方有才抱拳感激,有杜谦的话,他至少安全是保住了。 方有才告辞而去,只剩陈一凡一人了,他捻着胡须笑呵呵道:“属下在青州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总管既然要离开,属下愿意随总管一同去闯一闯。” 杜谦心里终于有些安慰,方有才与陈一凡在商业上颇有天赋。 他要想覆灭妄行道,单靠武力不但极难,而且危险重重。 这个世界对商道似乎不是太重视,其实世界上的一切问题的根本都是经济。 他今后打算以经济手段削弱妄行道,使其越来越弱,直至连门人都供养不起,门内分崩离析,就像之前的归元宗。 而武力,不过是最后的收尾。 “哦?元丰楼如今可谓是蒸蒸日上,陈掌柜为何愿意跟随我?” “总管乃商业大才,无论去哪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环视一眼办公室接着道:“而且总管若走了,这元丰楼怕是也会回到以前的模样,大家吃拿卡要,贪墨横行,归元宗若不在根子上动刀,再次破败,也是早晚的事。 既然如此,还待着这有什么意思?跟着总管,总会有飞黄腾达的时日。” “哈哈,陈掌柜看得还挺通透,那好,既然你已决定跟随我,那我现在交你去办一件事。” 杜谦说着凑近陈一凡的耳边,小声耳语一阵,陈一凡眼睛一眯,点头称是。 “待你办妥,今日未时,在东城门等我。” 陈一凡点头,快步离去。 于此同时,罗跃生奔波数日,终于返回了妄行道总坛。 妄行道总坛位于雁州南部的巴泽谷。 虽说名字中带个“泽”字,实际上这里干旱少雨,与北部丰沃的平原形成鲜明对比。 巴泽谷地形奇特,远看过去一片平坦,一望无际,更像是平原。 走得近了,才能看见黄色的地面裂开一条条巨大的口子,蜿蜒曲折,沟壑纵横,好似老人饱经风霜的皱纹。 阳光照在裂谷的边缘,在谷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两侧悬崖峭壁,一半是明亮的金黄色,另一半是暗沉的深褐色。 峭壁上能看到错落的黑色圆点,那是人们在峭壁上开凿的窑洞,粗糙的石阶连接着每一个洞口,交错缠绕。 这里异常贫瘠,但盛产硫矿,因而有许多居民在此谋生。 妄行道势大,朝廷的触手又难以延伸至这边远之地,因而巴泽谷大半的硫矿都被妄行道所占据。

第170章 离别 巴泽谷大裂缝纵横千里,中部裂缝最宽处以里计,深数百丈,谷底平坦,偶有岩丘。 其中一座高数十丈的岩丘表面被挖出密密麻麻的山洞,远远看去如同蜂巢。 妄行道总坛便坐落于此。 岩丘内部最深处一座长方形的石厅,四周岩壁嶙峋,棚顶吊着数个硕大的火盆,火焰熊熊,发出呼呼的声响。 大厅中央立一大鼎,其内也有火在燃烧,神奇的是那火焰竟是鬼魅的蓝色,且有规律的一收一张,如同呼吸。 大厅中央还算明亮,尽头略显昏暗,那里设一高座,一个高大的身影安坐其上,遥遥能看到那人歪着头,单手拄在扶手上,托着腮,双目半睁,似是刚刚睡醒。 洪钟一般的声音在厅中回响:“哦?竟然有紫绮罗的太监出手了,那楼儿为何未与你一同回来?” 罗跃生在外备受恭敬,人人都要称其一声罗尊者,但他此时却如小鹌鹑般跪俯于地。 听到问话,他的姿态明显更低了,汗如雨下。 “禀道尊,紫绮罗还未出现时,眼看大事已定,小少主便带着侍卫去追跌落的江诗雨,想要在江诗雨那问出《归元诀》下落……” 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高大的身影,颤声道: “哪成想……小少主竟,竟被人偷袭所杀……” 骤然听见噩耗,座位上的身影却依旧未动,只有鼎中的蓝火猛地一顿,随后呼啦啦地卷向撅着屁股的罗跃生。 随着火焰接近,他额头的汗被蒸干,头发、眉毛烤得卷曲。 紧接着“嘭”地一声,整个人都被蓝色火焰包围,大厅中立即飘出焦糊味,还有滋滋的烤肉声。 剧烈的疼痛侵袭着罗跃生,但他依旧动也不动,牙关紧咬不出声,甚至连运力抵抗的想法都不敢生出。 盏茶之后,蓝火唰地一声收回鼎内,继续有规律的张弛。 再看罗跃生,他的衣衫、头发早已成了灰飞,全身赤裸,黑红的皮肉暴露在外面。 有些角落处的烂皮脱离身体当啷着,露出下面白花花的真皮,有些部位过火较久,连真皮都烧成了焦炭,上面裂纹纵横,血水顺着裂痕往外冒。 “你该死。” “属下知罪。” 声音停了几息。 “杀吾儿的是何人?修为如何?” “归元宗弟子杜谦,修为乃三品锻身境。” 高大的阴影终于不再托腮,他坐直身体,眼中血光闪现。 “废物!” 不知是在骂罗跃生还是在骂自己的小儿子。 “归元宗未拿下,《归元诀》也未到手,连吾儿都亡了,你的长老之职撤下,降为执事,压制修为入血狱一年受刑,滚吧。” 未曾动过分毫的罗跃生听见要入血狱受刑一年,他的身子终于开始发颤。 妄行道血狱与普通监牢不同。 那里终年阴寒,地上有一尺厚的红色液体漫延整个牢房,人无法平躺,只能或或坐在其中。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武人靠打坐也可恢复精力。 但那尺厚的液体腐蚀性极强,人在其中无时无刻不受其侵蚀,好似万千刀剑加身,有人数日便受不住精神崩溃。 以罗跃生窥天境的意志力倒不至于崩溃,但随着时间推移,身上的血肉会被慢慢腐蚀掉融入液体中,经过地面的阵法吸收,汇入道宗地下秘地。 罪囚的修为自然跟着逐渐削弱。 而武人生机雄厚,修为越高反而越是难死,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修为一点点跌落,身体也一寸寸的被腐蚀殆尽,最终成为血狱的一部分。 这比死还要难受。 罗跃生忍着痛跪地爬行,尊严全失:“道尊!你杀了我吧,道尊。求你莫要将我打入血狱,求道尊开恩呐!” 一边说着,他一边砰砰地磕头,直磕得脑门血流如注,地面的砖石寸碎。 道尊巨人一般的身形缓缓起,信步走下高座,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狂卷而出,吹得火焰猎猎作响。 至火光处,才看清道尊一身金线玄衣,面白若纸,双目血光频闪,两尺黒鬓垂于胸前。 他走近罗跃生身边,更显高大,若是用尺来量,道尊的身高怕是有近三米,普通人在其面前就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那跪俯于地的罗跃生更如鸡仔。 道尊伸出巨手,好似抓馒头一般捏住罗跃生的脑袋,将其提了起来,凑近自己的门面。 “你修至窥天不易,念在你对道宗颇有贡献,我未你废修为,炼你精血已是恩赐。 那血狱你若能挨过一年,自会神力大进,就此打开破虚之门,若挨不住,那你就死在里面吧!” 说着随手一甩,罗跃生便如破麻袋一般狠狠地撞在厅门之上。 轰隆隆。 石门打开,涌入数名侍卫。 “拉去血狱,关足一年。” 罗跃生依旧生不起半分反抗之心,只是苦苦哀嚎,道尊全无理会,任由侍卫将其拖走。 再次挥手,石门隆隆的关上,道尊回到座位上再次单手托腮,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是皇帝小儿坏我好事,莫非他也想得到《归元诀》?” 道尊自言自语的说着,好像自己儿子死了并未让他有多难受,反而未得到《归元诀》才让他真的难受。 “嗯……九土,你去归元宗玩玩,顺便将杜谦擒下,押回道宗。”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 暗处的墙壁一阵蠕动,一个黑衣人自墙壁分离出来,随即阴冷的嗓音传出。 “道首,杜谦不过是三品杂鱼,为何要我出手?” “他敢杀吾儿,自然要以最猛烈的手段回之,我妄行道好久未搅乱一方了,世人大概忘了我们的道。 还有,此去归元宗顺便查访《归元诀》下落,具体信息你去问问罗跃生吧。” “是。” 九土说完,整个身体如软泥一般,慢慢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未时,仓石城东大门。 城门外空地架了一座凉棚,棚外有平安王府兵勇守卫,偶尔有欢笑交谈的声音自凉棚传出。 这是哪来的棚子?还有平安王府的兵勇集结,莫非要发生什么大事了?里面是什么人? 此时正是进出城的繁忙时刻,往来的百姓客商都好奇地向棚子里张望。 见兵勇并不驱赶,便有胆子大的闲汉驻足看热闹。 “哎,你看看都是谁?在干什么?” “我只认得里面的小王爷,其他人便不晓得了。” “那个小伙我见过,他前一阵还与云道宗的乌取打过擂台呢,叫,叫什么来着?” “杜谦?” “对对,就是他。” 凉棚里杜谦带着郑亦芝、陆小雪与周通正同宋怀仁与魏景畅谈。 “杜老弟,你这说走就走,也太匆忙了吧?”宋怀仁摇摇头,表情很是不舍。 老寿星魏景也很是落寞,“是啊,乖徒儿,我还有好多画技未传授于你呢。” 杜谦叹了口气:“我杀了严东楼,妄行道绝不可能毫无反应,趁着消息还未扩散出去,我早些离开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魏景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徒儿啊,你可以留在我们画院,我画院可以保你无虞。” 宋怀仁也接口道:“就是啊,若你不放心,待在我王府中也行,我还不信他妄行道敢闯我平安王府?” 杜谦团团一鞠,“谦儿感谢老师与怀仁兄高义,若是别人来寻仇我自然不怕,但妄行道势大,老师与怀仁兄虽能护我一时,可我难道要永远龟缩在画院或王府中,要知道我杀的是他们少主,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人略微思考便能明白这个道理,杜谦天赋秉异、前途无量,自然不可能龟缩一地不出。 而以妄行道的能耐,自己也不敢保证杜谦的绝对安全。 魏景神情失落,“唉,那徒儿要去哪儿?除了妖族,我实在想不到哪里能保证你的安全。” 杜谦望向东方,眼神精光闪烁,“我要往东,过雁州,至灵州。” “往东?”宋怀仁担心道:“妄行道就在东边的雁州,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哈哈,正是因为雁州在东,我才决定反其道而行,如此才能获一线生机。 而且天魔崖在更东的灵州,他们虽实力暂不如妄行道,但据说这两年天魔崖势力大涨,有追上妄行道之势,我去那里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二人略一斟酌,也觉得杜谦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劝解。 “既然杜老弟已做好筹谋,那我也放心了,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愿你这一路顺风顺水,无妄无灾。 这里是一万两白银,当作老弟的盘缠了。” 宋怀仁说着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杜谦。 “这,万两白银实在太多了,怀仁兄的礼我实在无法消受。” “老弟啊,以我平安王府的家业,这区区万两算个什么?本来我想找几个宝贝送你防身的,却不小心被父王发现了,我只剩这些黄白之物能拿得出手了。你若推辞便是埋怨我了。” 杜谦一再推辞,却架不过宋怀仁的坚持,只能收下。 魏景掏出一本紫色画轴和一封书信,“乖徒儿,为师便送你这七品紫卷,此乃为师用时一年亲自炼制的画轴,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说着又将书信递给杜谦,“若你在灵州不太顺利,可以持此信去京城画院,京城的院长乃我的老师,他见了书信必会帮你。” 杜谦将画轴和书信郑重收好,向着两人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师,怀仁兄,时辰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言罢,便带着郑亦芝几人在人群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杜谦在车厢边缘大声道:“老师、怀仁兄,若杜谦有生之年在灵州混出名头,我再来看你们。” 马车前行,他依旧向着两人频频挥手,直至再也看不清对方面容才反身回到车内。 宋怀仁望着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马车,感叹道:“魏院长,你说杜谦真的是要去灵州吗?” “嘿嘿,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看这四周这么多人目睹杜谦往东去了,妄行道即便明知道可能有假,也要分出大部分人力去追。” 宋怀仁一拍大腿,“我就觉得杜谦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城外辞行必有深意,不管妄行道怎么想,反正我们只知道他此行是去灵州,去投奔天魔崖。”

第171章 一路向北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道路两旁的林越来越密,拐过一个弯,只见慕小北坐在路边大石上无聊地踢着脚,赵三、赵五两人拱卫在后。 见到杜谦,慕小北喜滋滋地迎了上去。 大家汇合一处,又仔细搜查看是否有尾巴跟随,确定周围无人才上了飞梭,直接向北飞掠而行。 行至傍晚,前方便是青州最北端的城镇——云明县,慕小北与小雪便提议在此过夜。 飞梭空间有限,女子爱美又要梳洗,反正后面无人追赶,无需日夜兼程,大家便决定在云明县吃饭过夜。 云明县地处两州交界,客商极多,三教九流更多。 此刻正值饭点,酒楼中满满登登,呼喝划拳声此起披伏。 杜谦一行人刚踏入酒楼,便引起了酒客们的注意,乱哄哄的声音立即小了不少。 有人暗自警惕,有人眼珠子盯着慕小北与陆小雪滴溜乱转,有人伸手入怀,做出随时应变的准备。 杜谦一行有男有女,有人有妖,有丑有美,有老有少,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尤其那个小兔妖和那个如花美眷,真是娇艳欲滴,像花骨朵一样将放未放,二人身上的幽香将周围的酒气都冲淡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狠狠地嗅闻一番。 这双美一人一妖,若是能将二人一同扔在床上,快活一晚,便是明儿一早就嗝屁了也值了。 正所谓,夜问道,朝死足以。 可气的是这双美娇花却簇拥着一个小白脸。 那小白脸不过三品修为,衣着普通,气质普通,就连长得……呃,长得还算细皮嫩肉,不过帅能当饭吃吗?帅能有我劲儿大吗? 虽有想法,酒客们却不敢稍动,大家都有些忌惮两位美人身后的老头。 三个老头渊停山立在那,犀利的眼神随意一扫,便刺得人抬不起头来,将刚刚生起的歹念都浇灭了。 众人都在心中衡量猜测三老头的修为,只能得出深不可测的结论。 酒楼中已然静悄悄的,这时却有人不合时宜地大声呼喝起来。 “嗨~不是跟你们吹牛,当初我炼制出一把五品神兵,卖了足足一千两银子,师傅都夸我有天赋呢,嗝——” 扭头便看到不远处有个绿衫青年红着脸,拍着胸脯大声吹嘘着,都看得出他早已喝得叮咛大醉。 而青年对面坐着三个面色凶厉的武人,见到杜谦一行看向自己这一桌,其中一人忙小声劝慰青年,“于公子醉了,可莫要再说胡话。” 杜谦不禁挑了挑眉:“这是哪来的愣头青?当众露富,这不是找死吗?莫非故意扮成猎物,想来个黑吃黑?” 此时小二快步跑到杜谦身前,笑着招呼道:“几位客官,咱们酒楼客满了,您看……” 慕小北皱着眉撅着嘴,他们可是打听好了,这个酒楼是县城里最大最好的,看这间酒楼的样子,也不过尔尔,若是换到别家,岂不是更脏更破? 赵五闻言走到最大的一个圆桌旁,掏出一锭银子“嘭”地一声砸到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碗筷“乒乒咚咚”地弹了起来。 “你们已经吃完了,拿这锭银子去结账吧。” 那桌酒客看着眼前的三盘菜面面相觑:我们哪吃完了这菜还没上齐呢…… “嗯?” 见酒客不动,赵五元力一鼓,真元直冲而去。 哪怕有修为傍身,那桌人也被吹得东倒西歪,他们震惊地爬起来,不敢有半分怨言,忙慌张张地结账跑了。 “杜大哥,这里空出来一桌。” 看到慕小北喜笑颜开的喊自己,杜谦一脸黑线,看来他们主仆这种事以前没少干,这,这,唉…… 还好赵五给了银子,而且那银子买两桌酒菜富富有余,也算对那些人的补偿吧。 点菜、吃饭、闲聊。 酒客们见杜谦一行不像穷凶极恶之辈,便又恢复了吵闹的样子,只是根据赵五方才显露的气息,大家都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了。 而那个胡咧咧的青年依旧在吹嘘着自己往日的壮举与财富。 酒足饭饱,一行人寻了客栈住下。 杜谦盘膝坐在床上,思考着未来。 师姐被杀,自己出逃,都是因为实力不足,若是压倒一切的力量,悲剧便不会发生。 唉…… 杜谦叹了一口气,取出师姐送给自己的玉佩轻轻摩挲,这是师姐唯一的遗物了。 “对了,还有之前师姐留下的【归元诀】。” 据师姐说,【归元诀】不但记录了归元功法,更是一处秘境的钥匙。 不过师姐可是讲过,归元宗历任宗主都出去搜寻过秘境,可是别说秘境入口,连秘境的影子都没看到。 现在不管什么秘境不秘境的,学习真正的【归元诀】,提升实力最重要。 握住玉片,元力透入其中。 脑海中出现几个古朴大字:‘以血为引,炼为己用。’ 割破手指,将血滴落在玉片之上。 原本白玉色的【归元诀】逐渐变成了暗红色,杜谦的脑中再次浮现出几个字:‘人为归元,妖为荒莽,二者合一,万虚皆破。’ 我去,还有新发现。 杜谦异常兴奋,凝神细听隔壁,发现打鼾的打鼾,打坐的打坐,并不知这里的异常,这才安心再次探入玉片。 原来以人族的血炼化玉片,则成【归元诀】,妖族的血炼化,便是【荒莽经】。 而做为混血的妖蛮炼化,两种功法皆会显现。 而且上面还讲了秘境的事,说是只有妖蛮之血能寻到秘境入口,玉片中写明,秘境中有破虚境之后的道法。 “破虚境不是最高境界,随后便是飞升仙界吗?” 杜谦挠挠头,不知所谓,破虚境距离他太过遥远,还是看看真正的【归元诀】和【荒莽经】这两部功法吧。 半响过后,他长出一口气。 【归元诀】中正平和,是一部好功法,尤其是归元十八式,一招比一招犀利,若是修得大成,必能达到破虚境。 可惜自己为妖蛮血脉,并不适合此功法,这也是这些年他的修为一直不高的原因。 “以师姐的天赋,近二十年的苦练才堪堪七品腾云,我的天赋普通,又有血脉限制,修炼【归元诀】岂不是更慢。” 至于激昂狂暴的【荒莽经】,则需要纯净的妖族血脉可以修炼,若强行修炼,最后的结果会化为神志全无的野兽,只剩杀人、吃人。 想想那后果,杜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而妖蛮,则只能依靠自己的血脉化身。 大失所望。 两部绝世功法都不适合自己,只剩玉片中所说的秘境了,上面说了,秘境有破虚之后的功法。 凡是秘境,一定还有其他好东西,若能找到,必然要去探一探。 自己有【雷鸣神引】吸收元力,还有无限复制画轴的外挂,再有妖蛮化身这个肉搏机器,也一定能打破所有虚妄。

第172章 路遇不平 打坐修炼至天亮,大家上了飞梭再次启程。 出云明县行数十里有湖,再北有山,杜谦透过船舱望着远处的景色:北山南水,左丘右林,这地势看上去便是一处风水宝地。 正飞行间,突然察觉储物戒指中的【归元诀】玉片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他骤然一惊,莫非被妖蛮血脉激活的玉片感应到了什么? 杜谦赶忙命赵五降低飞梭,玉片的光芒也随之增强。 在玉片的指引下,飞梭压着树梢低空飞掠,直奔远处的湖泊。 临近湖边,隐约听到打斗与怒喝声传来。 “你逃不掉了。” “混蛋,你们不得好死!” 飞梭隐入树冠慢慢靠近,便看到湖岸边四人正在缠斗,而且看样子是三打一。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四人正是昨夜在酒楼见过的醉酒青年和三个凶恶武人。 这四人不是在一个桌上喝酒的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于伯友,交出银子,说不定老子还能放你一马。”其中一个刀疤脸一刀砍空,继续威胁道。 另一个长脸汉子与于伯友对了一拳,倒退数步喘着粗气道:“跟他废什么话,杀了再搜便是。” 说完再次冲了上去。 另一武者并不出声,手持匕首在外围掠阵,偶尔瞧出于伯友的空档,便趁机来上一家伙。 这三人都是三、四品的武者,而叫于伯友的蓝衫青年为五品开山境。 三个凶汉似乎怕于伯友临死前的反击,都不敢全力以赴,皆是一触既分。 因而于伯友虽遭围攻,身上也多处带伤但还能勉力支撑,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于伯友再次险险躲过一击,大声呼喝道:“我都说过了,我没银子,昨夜都是醉酒的胡话。” “哼,你们铁灵山乃铸兵宗门,你会没银子?当我们三岁小孩呢?”刀疤脸一边挥舞着钢刀一边道。 “我……铁灵山都是绿色衣衫,我这一身蓝衫,怎么会是铁灵山的弟子?” “昨夜你对铁灵山的种种可是如数家珍,你以为穿了蓝衫我们便会信你?” 拿着匕首的人沉声道:“老三,莫要跟他废话,管他是不是铁灵山的,杀了搜尸,也不枉费我们追逐一夜。” 于伯友心下一沉,横竖都是死,只能奋力一搏,他的反击也变得更为猛烈。 三凶汉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怎会硬拼,都暂避锋芒做拖延的打算。 这三人就如鬣狗一般,于伯友若强势进攻,他们便躲,若于伯友后退,他们又上来咬一口。 眼看于伯友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飞梭之上,众人都看着远处拼斗的四人。 “杜大哥,是昨晚酒楼的那个醉鬼。” 杜谦点头,听他们对话是那个于伯友昨晚喝醉了吹牛批,被三人当真了,打算谋财害命。 这几人追追打打搞了一晚上,竟然跑出去这么远。 昨晚杜谦还以为那蓝衫青年是扮猪吃老虎,没想到他真是一头猪。 看他年纪轻轻,修为便已达五品,从几人对话看来,那于伯友大概率是铁灵山弟子,毕竟人醉酒后都是一边吹牛批一边吐真言。 不过只身在外竟敢胡吹大气,大概是被长辈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世间险恶。 “杜大哥,我们救救他吧。”慕小北看不过三凶人谋财害命,便想出手相帮。 “再等等,若是大宗豪门子弟必有保命绝学。” 果然,见于伯友气息越来越弱,三人对其的压迫也渐渐增强。 眼看自己随时有可能倒下,于伯友咬咬牙,掏出一个手臂粗细的盒子,他快速在盒子表面拨动,突然一道强烈金光闪出,随即响起数道破空之声。 “啊!” “呃!” 金光散去,两声惨叫随后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三凶人中的马脸左臂手肘处被斩断,热血尤在喷洒。 而刀疤脸右半边脸鲜血淋漓,伤口由嘴角裂至耳根,原本已是极凶的脸更显恐怖。 只有使匕首的人在金光初现时躲在刀疤脸身后,未受什么伤害。 马脸单手箍紧断臂,大声叱骂:“我的手!我的手!我*你祖宗!” 刀疤脸舌头探出腮帮子,舔舐着伤口的血,他似乎对新添的裂口并不在意,反而有几分欣赏,只是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直抽抽,说话也好似漏风的门缝。 “小兔崽子,嘶~待会老子要活扒了你,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嘶~” 而匕首人也已移步出来,“还说你不是铁灵山的,这天下怕是只有铁灵山有这等机关巧技吧。” 于伯友见对面三人依旧活着,他的心如死灰,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方才释放的机匣是师尊留给自己保命的,若气息未弱,能控制机匣内的飞刃,这三人必死无疑。 可惜被人追杀了一夜,早已疲惫至极,方才释放机匣,更是耗尽最后一丝元力,于伯友如今已晕乎乎的了,随时都会瘫倒。 “逃生已无望,只求他们能让我死得痛快一些。” 这是他晕倒前最后想到的。 眼皮越来越重,倒下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到几个人自不远处的林中闪了出来…… “啊——” 不知过了多久,于伯友惊叫起身。 恍惚间发现数道目光看向自己,有男鬼,女鬼,男妖,女妖,不应该是牛头马面吗?怎么是狗头兔耳?还有阴间的鬼怎么都是人的样子? 男鬼开口了:“于兄弟醒了?” 于伯友打开干哑的嗓子:“这里是……” “哦,我们在飞梭里。” “飞梭?”于伯友清醒几分,激动地坐了起来,却感觉浑身一阵疼痛。 杜谦赶忙扶住于伯友让他躺下,“于兄弟你受伤颇重,还是先不要擅动的好。” 躺回小床,再次左右扫莫一圈,他彻底清醒了:“飞梭……这么说我没死?是你们救了我?” “我们只是恰逢其会,于兄弟已昏迷两日,多亏了我家伯父的丹药才能挺过来,不然后果属实难料。” 杜谦接着道:“对了,听你与那些凶人的话,你似乎是铁灵山的人?也多亏你醒了,前方便是铁灵山的地盘,正好送你回宗门。” 于伯友再次惊得弹身而起,也不管不得什么伤痛了。 “不!千万别送我回铁灵山!”

第173章 于憨憨的歪理邪说 杜谦眯眼审视于伯友,“于兄弟如此忌惮回宗门,你不会正被铁灵山追缉吧?” 其他人也都面露疑惑。 于伯友嘴唇蠕动,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谦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能看出他似乎真的很怕回宗门。 昨日看于伯友言行,应该不是作奸犯科之人,甚至明显社会阅历不足,哪怕犯了事也应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概这孩子胆小,怕师门惩罚才跑了出来。 但也不能排除他隐藏的好,本身就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奸猾之人,还是先试探一二再说。 杜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与贵宗有些情谊,于兄弟若不说实话,说不得便要将你押回铁灵山了。” 见杜谦要来真的,于伯友急的额头冒汗,在其眼神压迫下,终于倒出实情。 “我,我,唉……我说便是。”于伯友重重一叹:“我的确是铁灵山左门弟子,只是犯了大错,前几日刚被师尊放了出来……” 铁灵山分左右两门,左门擅炼器,右门则擅战。 于伯友打小便爱鼓捣些新奇机巧的玩意,颇具炼器天赋,自然入左门修习。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炼器技艺也越发精湛,甚至常有奇思妙想,总是能改善原始的炼器方法材料,经常受到师傅与宗门长老的夸奖。 乃至于铁灵山宗主都对其赞誉有加。 要说天赋秉异之人往往有惊人之举。 于伯友除了炼器便是在他的小屋里胡思乱想,经年累月之后,他提出一个理论。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物质的,石头、水、天地,甚至修士的元力、精神、意识都是由物质组成。 更深入地说,元力、精神、意识虽看不到,摸不到,但他们是连接牵引一切物质的一种能量,他们无处不在,是一种特殊的物质,是人眼观测不到的物质。 修士对比凡人并无本质不同,修士之所以可以修行,是因为他们能感知到这种特殊物质。 只要找到感知这种物质的方法,那人人都可以修行。 这种观点一出,整个铁灵山哗然。 要知道修士们是全世界最高等的阶级,是凌驾与众生之上的,是凡人的神。 而你于伯友却说什么凡人与我们一样?你还要找出人人能修行的法子?这怎么行? 低等人就是低等人,那些泥腿子难道还能翻身不成? 若凡人都能修行,那谁去种地?谁去做工? 不行,这种想法要不得。 于是,于伯友被师傅、各位长老告知,不可有此种想法,莫要管那些凡人的破事之类的。 甚至铁灵山宗主万显阳都教导他:我辈修士要好好参悟大道,飞升成仙才是最终目标,至于凡人,他们供养我辈修士,而修士保其不受妖族猛兽侵袭,也就是回馈了。 万显阳已入九品破虚境数十年,近年才修炼至破虚巅峰。 他年初已有感应,不日便可飞升入仙境,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光时刻。 然而,于伯友却来了一句话,差点让他道心不稳,境界滑落。 “宗主啊,我认为神仙也是物质,也跟我们没差。甚至,这世上有没有仙界,有没有神仙都两说。 若真有仙,那仙人为何从未显露?若不方便现身,又因何未曾有仙法降临? 我查阅过所有关于仙界、神仙的典籍,都是模模糊糊的推测揣度,未曾有一例实证。 要我说,世上无仙,亦无仙界。” 惊世之言! 万显阳被于伯友几句话气得浑身直哆嗦,若不是看他颇有天赋,人又有些憨直,怕是会当场一掌劈死他。 “你!你,你这孽障,若世上无仙,那历代破虚修士都去了哪里?当年本宗老祖飞升,我可是亲眼看着的! 这,这飞升成仙,乃是千万年来的章法,是我们的道,是修士的根。” 于伯友还要争辩,却被万显阳打断:“来人,此子大逆不道,妖言惑众,打去苦牢,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若参不透,那便永远留在里面吧。” 就这样,于伯友被囚禁了。 也不怪万显阳发怒,他不日便可飞升,甚至已经广发了贴子,邀修真界知名人士前来观礼。 哪知此子这时来一个没有仙界、世上无仙的话。 幸好他道心稳固,若是被这个无知憨货弄得跌了境界,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万显阳人还算正派温和,未对于伯友下杀手,想着多开导开导,自己飞升后将其放出来也就是了,这于伯友颇有灵性,日后必然能成为宗门中流砥柱。 但是宗门长老们都不干了。 说是于伯友散播异端邪说,损人道心,若不严惩,任其造谣惑众,将来得把宗门给霍霍成什么样子。 甚至,这种说法一但传了出去,他们铁灵山都有可能被打入魔道,成为人人反对的异端。 一定要将于伯友处决,以证天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于伯友的师傅得知消息,犹豫再三,还是偷偷将他放了出来,让他赶紧跑,那些歪理邪说以后可不能再说,要不然小命难保。 也幸好宗主先前对其并无杀意,宗门各路关卡都不知他犯了大事,这才被他侥幸逃了。 这于伯友生长于宗门,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仓促间也没带多少银钱,被人连蒙带骗花得一干二净。 后来肚饿,只好拿往日造的机关兵械换炊饼吃——一件兵刃换俩炊饼,喜得那矮壮小贩满脸通红,说要回去扯块红布给娘子做衣裳。 这一幕正好被三凶徒见到,心想这不是天上派下来的散财童子就是傻子。 不过这傻子五品修为不好硬抢,这才灌酒套话,等他醉了再下手。 接下来就是杜谦等人看见的一幕了。 听完于伯友的讲述,众人表情各异。 杜谦想的是,这tm就是个绝世天才啊,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竟然能想到这些,放他那个世界,绝对是牛顿级别的存在。 这下可捡到宝贝了。 而慕小北等人则觉得于伯友的话真是惊世骇俗,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无论人族、妖族,无论武人、画师,修士们拼命修炼,不就是为了飞升仙界享受,为了长生吗?你却说没有仙界,难道我们都修了个寂寞? 只有郑亦芝默不作声,眼神中时而洞彻,时而迷茫摇头。

第174章 道争 见众人的反应,于伯友担心的小眼睛眨巴眨巴:“诸位可千万不要送我回去,若回去了,我的小命估计也就没了。” 赵五此时插口,“哼,你那一套乱世邪说,放在哪里都落不得好,此乃歪门邪道,你的宗门没将你点了天灯已经算善举了。” 看到于伯友害怕的样子,杜谦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听他们胡咧咧,于兄弟放心,我不会将你交回宗门,更不会将你交予他人惩处,若于兄弟暂无去处,便留在我身边,至少我不会把你当做异类,也不会害你。” 于伯友眼睛一亮,世人都当他做异端,似乎只有眼前这人真能接受他的想法。 知己,知己啊。 慕小北眉头微皱,凑近杜谦小声道:“杜大哥,这人的想法,过于……过于激进了,你若留他在身边,当心被世人所不容。” “哦?”杜谦扭头看看众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除了郑亦芝,无论人、妖都点头称是。 “杜公子,此子之言论为世人所不容,若您心善,由他离去自生自灭好了,切不可与其牵扯太深呐,不然在画院与王府中恐难以落脚。”赵三在杜谦耳旁小声劝阻。 杜谦略微斟酌,手指天棚:“世人修行,皆为成仙,可你们知道,仙来自哪里,你们所练的修仙功法又来自哪里?” “仙人自然是由本界修士飞升而来,我们所修功法多源自秘境探索及古籍所载。”赵三答道。 “既如此,我们所修功法,既不是仙人所赐,也非凭空出现,乃是前人所著,以及历任修士大能所著。 一些功法传承千年,常有有学之士修改完善,甚至有大能可创立新功法,便如我所修功法便是魏景院长所创。 既然功法可再创,那世间之学说也非一成不变的,只有破旧出新,我辈方可进步,若一直故步,我们怕是还茹毛饮血,草叶蔽体呢。 仙之一途,虚无缥缈,即便有仙界,也必然是另一处封闭空间,无法与我等沟通。 于公子的道,无论是否合理,我们可以讨论、探索,若将所有不合人意的学说都一棒子打死,我辈修士也将再无进步可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呐呐无言。 既然修仙的功法都是前人所创,而非仙人所赐,那大家拼了命练的玩意真的能飞升成仙吗? 飞梭内一阵沉默,倒不是修士们都是笨蛋,无人质疑。 可是每隔数年便有破虚天尊飞升天界,莫非那都是假的? 每每飞升之时,天地变色,仙音渺渺,周围仙气弥漫,甚至透过通天路,隐隐还能看到仙界一景。 其内广厦万千,仙君神女环绕,功法仙丹无数,看得直让人流口水。 仅这升仙一景,便打消了所有人的质疑。 赵三摇头道:“杜公子,升仙之路传承千年,往日不是没人质疑,可是只要是看过飞升过程的,都会疑惑尽去,不日这铁灵山宗主便要飞升,届时你与这位小兄弟当场看看便不会再质疑了。” 杜谦对于飞升并不否认,也不全信,作为21世纪的华夏青年,原本对于神佛之说是不太信的。 但自己已经穿越到这个修真世界,究竟世上有没有神仙还真不好说。 “好,对于成仙,我暂且搁置质疑,待铁灵山宗主飞升,我一定要来看看。” 他说着拍了拍于伯友的肩膀,“可是这位小兄弟并非大恶之人,可能是气坏了自家宗主,现在回不去宗门了。 他又全无江湖经验,若不去管他,早晚会被人弄死,所以我打算留他一段时日。” 赵三点点头,“公子仁义,不过入京后可要管好这小子的嘴,不然会给公子惹来事端。” 于伯友得知能留在杜谦身边自是高兴。 他离宗的这些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糟心。 没法炼器提升修为不说,单是吃饭睡觉都成了大问题,他虽空有五品修为,但嘛事不懂,连路边摊贩都能坑他一把,更不用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修了。 最最重要的,这个叫杜谦的道似乎与他相通,知己难求啊,以后有暇一定要与其好好探讨一下相通之道。 杜谦感觉到于伯友的目光,莫名的菊花一紧,他若是知道这小子心中所想,绝对能立即将其踢下飞梭。 老子的道才不与你相通呢,老子的道,不对,老子没道,也不对,总之老子只能与女子相通。 将飞梭内的众人一一介绍给于伯友,大家便继续赶路。 不再担惊受怕了,于伯友一下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他伤未痊愈,只能躺在床上左瞧右看。 “啧啧啧,这艘飞梭似乎是经过我们铁灵山改造过的呢。” 杜谦闻言来了兴趣,“哦?那不知老弟可曾参与飞梭改造?” “自然是有的。” 于伯友躺在床上,却昂扬着头,神采飞扬道。 杜谦大喜过望,这次救的真是一个炼器天才呢,看他年纪不过18、9岁,竟然能参与飞梭的改造。 他曾试着驾驶过飞梭,凡是有元力之人,手触座椅前的光球,整个人便好似与飞梭融为了一体,飞行、武器、各种配置运用,都在一念之间。 只是想熟练操控,要不短的时间学习。 据慕小北说,这飞梭都是秘境中得来。 由此可以断定,飞梭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哪怕以前世的科技水平也达不到。 若真能解密飞梭,或许能发现很多鲜为人知的绝密。只不过杜谦前世是文科生,数理化学只是知道些皮毛,研究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这下总算有明白人了,能想到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而非神造,必然对飞梭研究得很深。 “老弟快说说,哪个地方是你参与的。” “嗯……这个,我全部都有参与。” “能否具体一点。” “这飞梭中的摆设,都是……” “都是你弄的?” “……固定用的螺丝是我亲手锻的。” 众人一愣,随即慕小北与小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打螺丝的。 之前胡吹大气,还以为多厉害呢。 于伯友涨红了脸,挣扎着辩解道: “你们以为这里的家什摆设那么好固定的吗?这飞梭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坚硬无比,连七八品的高阶修士也仅能打出一个小口出来。 而且那小口能快速恢复如初,若不是我耗时三年,试验各种材料,你们现在便只能着乘用飞梭了。” 经他解释,大家才觉得此事确实不易。 两女表示歉意又对其连翻夸奖,于伯友便再次得意洋洋起来。

第175章 悦耳仙音 又过几日,终于到了京城地界。 远远能看到一座庞大的城池坐落在广阔的平原之上,周围道路阡陌,往来车马络绎不绝。 众人下了飞梭,改为步行。 “京城地处浩澜大陆中心,为各州交通枢纽,最为繁华。” “大乾律法规定,京城三里之内,未经许可,不得飞行。” “京城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宫内苑以及当值大臣办公之地,外城则是各部衙门及居民生活居住之地。” …… 慕小北给初来乍到的杜谦等人介绍京城种种,不多时便来到南城门下。 入城的人分成两拨,推车挑扁担的小贩、寻常的商旅排成一队;骑马乘辇的权贵豪商则排在另一队。 小商贩那边队伍排得老长,行进缓慢,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守门的兵丁依旧不时吆喝叱骂。 “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老子早饭还未吃呢。” “入城每人五个大子,都tm给我提前准备好喽。” “你这马车上的货物超量了,再交十文商税。” 至于富贵人家那一队进城则极其迅速,那边没人头税,而且只需拿出出入文牒即可入城。 “王管事、李大人进来可好?” “呦,赵主簿,这是为哪位大人办事去了,怎么才回来?” “张公子,听说您家又在城南开了间新铺子?” 守门的大头兵面容和煦,自来熟地打着招呼,若是碰上某位权贵心情好,顺手甩出一角银子,便够这些兵油子玩上一晚了。 有慕小北在,杜谦等人自然是排鲜衣怒马那一组。 队伍前行很快,走在他们前面的则是一架乌木马车。 马车看着普通,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用料考究,若仔细倾听,还能听到车中传出女子说话声。 “唉,进了京城,便不能那么随意了,好烦呢。” “娘娘,您这些日子玩得心都野了,也该收收心了。” 娘娘? 宫中娘娘竟能随意出宫,而且还无兵勇太监跟随,皇帝也不怕被人戴绿帽子? 杜谦颇为惊讶,也不知这个世界的皇室礼法是谁编写的,玩呢? “要你多嘴,看看咱家婉音,哪像你不知尊卑。”却听慵懒的女声顿了一顿,“婉音呐你有空可要好好教导教导这死妮子。” 过了好一阵,才听见另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婉音可不敢教导小竹妹妹,待进了皇宫,还需妹妹教婉音呢。” “嘿,这才对嘛,等入了宫城……” 杜谦浑身一震,呆立在当场,之后车厢里的话,他已全然听不见了。 看着已行出一段的马车,杜谦才大声喊到:“师姐,那是师姐,师姐!” 慕小北抓住杜谦的衣袖,疑惑道:“杜大哥,你怎么了?” “师姐,我听到师姐的声音了!” 杜谦惊喜地与慕小北对视,随即便要挣脱开,去追那马车。 慕小北却死死地拽住他,急道:“杜大哥,前面的马车我认得,那是萧妃娘娘的车驾,你若贸然冲撞了娘娘,便是大罪,连我惠王府都难保你平安。” 身旁的赵五也出言阻止。 “杜公子,江宗主当时在你我面前坠河,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而且还在娘娘的车中出现?公子是不是对江宗主过于思念,导致心神不稳,产生了幻听?” “不,我没有幻听,那是师姐的声音,我绝不会听错!你们让我去看看,我就看一眼。” 杜谦激动的声音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慕小北柔声安慰:“杜大哥,你是外男,萧妃娘娘是绝不可能让你靠近的,这样,我去看一看,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杜谦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于激动,他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 “好,那小北帮我去看一眼。”他转头看行身边的亲友,强笑道:“我反应过激,让大家担心了,只是马车中的声音与师姐极为相似,我实难自制。” 言罢他让到路边,死死地盯着停下来看自己热闹的马车。 慕小北走近马车窗边,盈盈一礼:“敢问车中可是萧妃娘娘?” 车中响起慵懒妩媚的声音:“正是本宫。” “我乃惠王嫡女,慕小北,去年还在宫中见过娘娘,未想今日回京恰巧再遇娘娘,这才特来拜见。” 车中的姚仙君撇撇嘴,心中却吐槽:我这车驾一直在你前面,你现在才来问礼,怕不是特意来拜见我的吧? “慕小北,你特意来此拜见,本宫甚是欣慰。若无它事,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慕小北一听对方要走,不由得着急起来,她可是还什么都没打听到呢。 “萧妃娘娘请留步!” 慕小北脑筋急转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她又不敢说要进车厢里看看,只希望对方能掀开窗帘,她好瞧瞧里面是否有江诗雨。 于是,她硬着头皮道:“我……我,我想看娘娘一眼。” “……” 你tm什么意思? 宫中人人都知道老娘长得,呃,比较特别,你却说想看我一眼? 老娘这容貌凡是见过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姚仙君虽气急,却只能压着怒火。 这京城中除了皇帝,便属惠王势力最大,连太子都要弱上几分,而且慕小北深的皇上溺爱,若得罪了对方,自己与父亲怕是都要难受。 姚仙君如玉素手抄起窗帘,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露出了青蛙般的笑容,“慕小姐,上次见面不过一年之久,你便忘了本宫的长相了吗?” 慕小北抬头看了姚仙君一眼便转移目光瞥向里侧:萧妃娘娘身旁还坐着一位宫女,却不是江诗雨。 她是知道萧妃娘娘身边只有一位宫女伺候的。 听说那宫女与娘娘打小一起长大,形同姐妹,而娘娘也只信任这一人,哪怕皇上多次增派宫女,也都被萧妃退了回来。 有此可见,杜大哥一定是听错了。 “今日能再见萧妃娇颜是臣女之幸,臣女告退。”慕小北躬身一鞠,便离去了。 姚仙君看着慕小北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这是特意羞辱我来了?哼,待爹爹稳住了脚跟,老娘一定把你们通通杀光。 “走,摆驾回宫。”

第176章 皇城根下 慕小北牵马而回:“杜大哥,马车内只有萧妃娘娘和她的贴身宫女,并没有**姐。” 听了慕小北的话,杜谦失望至极,他摇头叹气道:“或许真是我听错了,师姐怎么会死而复生呢,走吧,走吧。” 大家看得出杜谦极其失落,因而进入京城都默不作声。 陆小雪与周通是第一次来京城,一路行来城内极其繁华,各色行人络绎,便是妖族也不少见,只是没有青州那么多。 而杂耍卖艺的,吆喝说书的也能时常见到。 虽然很想上前凑凑热闹,但考虑到杜谦的心情,两人坐在马上吊在队伍后面慢慢跟随,新奇地左右扫莫。 杜谦偶尔回望能看得出两人的兴奋,他呼出一口浊气,轻笑道:“对不住各位了,我影响了大家的兴致。” 说着他重拾心情,也如同进城的土老帽一般,左瞧右看,“这京城果然繁华,有不少青州没见过的玩意,待咱们安顿好了,我再带你们好好玩玩。” 见杜谦轻松下来,大家才开始说笑着夹马前行。 京城方圆十数里,众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远处的宫殿群落,越是接近,人流越是稀少。 沿着一条巷子行至尽头,便是一丁字路口,被朱红色的宫墙环绕的皇宫已近在咫尺。 宫墙下每隔十数丈便有宫卫值守,宫卫面色冷毅,看修为均是四品真元境。 杜谦暗暗咋舌,若是整个皇宫都环绕一圈真元境武者,这得多少人啊,不愧是京畿中枢,果然大手笔。 距离宫墙五丈,慕小北勒缰停马,对众人道:“前面便是皇宫内苑,大家切记不可接近宫墙三丈,不然会受宫卫围攻。 宫卫都是真元境,他们有一套合击之术,便是腾云真君都难以应付。” 直面众人的宫卫一开始暗自警惕,这一帮人穿的不见多么名贵,再听到慕小北的话,猜测大概是哪里来的土老帽来京长见识的,不由得面露得色,身姿也更加挺拔了。 慕小北接着指向左面,“那边不远便是皇宫正门,以后杜大哥若能在皇宫内任职,便由那边入宫。” 那宫卫得意的神色不由得一僵,原来不是土老帽,是位进京任职的大人。不过看他们的组合也够怪的,还有两个妖族跟随,尤其那个哈巴狗,实在太有意思了。 嘿,也不知是哪个穷乡僻壤来上任的。 还未等宫卫心里吐槽完,慕小北接着转向右侧,行了几步下马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一扇正对着宫墙的窄门。 “杜大哥,以后你们便暂时住在这儿吧,这里距离宫墙不过几步之遥,最是安全。” 杜谦等人纷纷下马,看着打开的小门。 小门三尺来宽,内嵌在青砖墙上,门板乌光黑亮,虽不甚气派,但也很是精致。 大家在慕小北的带领下步入院子。 小院不大,其内绿茵葱郁,怪石错落,远处隐约可见几间屋舍。 杜谦对这里很是满意,这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 他们一行只有郑老头,陈掌柜,两妖,与自己五人。 他就是怕小北给他们安置到一处硕大奢华的宅院,若是豪宅,不但住着别扭,而且又欠了慕小北过多恩情。 慕小北充满期待地问道:“杜大哥,对这里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嗯,那明日我再送几个丫鬟婆子、厨子小斯来,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 丫鬟婆子?还厨子小斯?这小院能装的下吗? 杜谦不知道,那小门对面的宫卫此刻正张着嘴巴,透过小门看着里面欢声笑语的几人。 他实在想不透,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宫墙跟下的宅子竟然是他们的? 要知道方才他们是由后门进入的,这宅子可是三进的院落,面积虽不及王侯府邸,但也较朝廷大员的宅子大多了。 而且这地儿可是紧邻着皇宫,四圈多是各部衙门。 能在这安下宅子那可算是与皇帝做了邻居的,得极受皇上宠信才行,寻常皇亲国戚都没那资格。 这一帮怪人到底是哪来的?那小子不会是皇上的私生子吧?不然如何解释他能居住在皇上左近? 要知道皇上子嗣甚少,多数都薨了,如今仅剩太子与五皇子两人,双方明争暗斗,这要是再多出一个皇子,那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啊。 宫卫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脑补着以后争权夺势的场面。 庭院中,杜谦拒绝着慕小北要派下人来的打算。 慕小北正要与杜谦解释这里仅是后院而已,前面还有中庭和前院,若没有下人使唤,可没法操持。 却见赵三给自己频繁使眼色,这才想到,他们现在还未细看,也不知道这宅子有多大。 若是现在便大张旗鼓弄起来,杜大哥大概率会拒绝,甚至连这宅子都不会去住。 此宅正门是一条宽阔街道,虽不是闹市,但周边官员往来行走也很频繁,若自正门进入难免会被人议论,他们一行的行踪也会过早暴露。 慕小北笑道:“那好,我先不派那么多下人过来,但是厨子和扫洗丫鬟还是要的,杜大哥先熟悉下环境,我先回去看望父王,等明日再来。” 慕小北走后,杜谦几人在院里熟悉环境,小雪挨个屋子跑,开心地选着自己的房间。 她穿过一间小厅,发现前方还有一扇大门,忙走上前推开。 一个大院豁然展现在眼前。 院中雕花青砖铺地,青松奇石点缀,四周七八间精致屋子环绕,既敞亮又气派。 小雪赶紧跑回后院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所有人。 大家聚集在中庭,都对院中的陈设赞叹不已。 “我就说嘛,惠王府的别院,怎么会那么小。”陈掌柜捻须感叹道。“这里是中庭,前面应该还有下人居住的前院。” 再过一道门,果然是前院,这里的屋舍虽朴素但也算整洁。 众人再拐过一个弯,一精致的小院子和一扇丈许宽的漆黑大门耸立在人们面前。 看来,这里才是正门。 推开大门,便是一条宽阔的街道,道上行人不多,但看上去皆是士族官贾。 看着行人惊奇的目光,杜谦赶忙合上大门,回头看向众人。 “外面是宽街正路,小北究竟给我的是什么宅子啊。”

第177章 小舅子来访 杜谦前脚刚到京城,青州修真界却已是混乱一片。 他们走没两日,九土便带着人去捉杜谦了。 他走之前通过罗跃生了解了青州的大概情况,便未再做精细打算,直奔青州了。 九土为八品窥天尊者,实力强横,而且自从归元宗上任宗主陨落,青州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窥天境的乌兴应,不过乌兴应已经死了。 他来青州捉人报复,可以说如入无人之境。 话说血狱中的罗跃生可是真够惨的,整日泡在恶臭的黑血中,双脚已经开始糜烂生蛆了。 方至青州,他便领着手下直接杀上归元宗,杀了不少弟子,还伤了几位长老,扬言若不交出杜谦,便踏平归元宗。 幸好苗公公还未走,将九土挡了下来,不然归元宗真的危矣。 归元宗宗主邢云峰讲明了杜谦已经脱离归元宗,而且已经离开青州,他的所作所为与归元宗再全无半点干系。 九土自然不干,言明二少主被杀时杜谦可还是归元宗的人,现在人跑了,不找你们归元宗找谁。 最后,幸亏青州画院的援手及时赶到,又经苗公公调和,归元宗交出几个所谓的“帮凶”,再赔了几十万两银子,终于免了灾祸。 归元宗本来便已衰弱,经九土一阵祸害,又将全部家底都赔了出去,弟子们死的死,逃的逃,连长老都有离开的,想要重回往日荣光,怕是再无可能了。 此时,九土暂时在郑亦芝的济既堂安顿,他歪靠在躺椅上,下方了一众手下。 那些手下气息隐晦,一看便是惯常暗杀之人。 “启禀九爷,现已查明,杜谦的确脱离了归元宗,现已离开青州。”其中一位杀手道。 “可查明去向?” “经属下查证,五日前杜谦于仓石城西门离开,当时他与平安王世子等人曾言要去灵州天魔涯,城中有多人面见此事。” “天魔崖?与他同行的有几人?” “随行的有郑亦芝、前元丰楼掌柜及两个妖族。” 九土闻言闭目沉思起来,半响睁开眼睛道:“这么说他会路过咱们雁州?而且几日前还与咱们对向而过?他此去灵州人生地不熟的能做什么?” 另一个杀手接口道:“九爷,据称他与惠王嫡女关系暧昧,您说他会不会去京城立足?” “京城吗?有惠王嫡女帮扶,他上京倒是更有可能。”九土缓缓起身踱步,指着一名手下,“你,迅速去打探惠王女是否还在平安王府上。” “是。” 那手下匆匆离去,半个时辰便返回禀告。 “禀九爷,惠王之女慕小北不在平安王府,而且属下还打探到,她离开青州的时间,仅仅比杜谦提前数个时辰。” 九土抚掌轻笑:“呵呵,好奸诈的小子,竟然跟我来声东击西那一套。他去京城的几率大概有九成,但灵州天魔涯那条路也不可轻弃。” “你,你,你,你们三个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灵州,打探杜谦下落,其余人随我去京城,待捉回杜谦,所有人奖励一年的修炼资源。” “是。” 众杀手行动极其迅速,盏茶的功夫,济既堂内便空无一人了,甚至连曾经来过人的痕迹都难以发现。 京城。 杜谦将这新宅子里里外外完全探了一遍,才算知道有多大。 慕小北给的宅子共有屋舍五十余间,库房二十间,便是厨房都设了四个。 杜谦暗暗咋舌,虽然他没来过京城不知这里的物价如何,但皇城根下的房子,能便宜喽? 这更算是豪宅中的豪宅,他是来京城避难的,可不是来享受的。 只想着等明日小北来了,让她再帮忙重寻一间普通点的便好。 第二日,慕小北并未出现。第三日,慕小北依旧未来。 第四日,终于有人来了。 “哐哐哐……” 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所有人都吸引至前院。 打开门,便见一位锦衣公子神情倨傲地在门前,他身后还跟着一帮下人仆役,还有几个帮闲牵着狗在一旁。 看那公子面目俊朗,似乎与慕小北有几分相像。 他见杜谦开了门,也不理会杜谦等人便直接吩咐下人们进入院子。 “都麻利点,我姐姐都告诉你们了,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以后你们便在这个小院做活了。” 下人们点头应是,迅速进入院子开始拾掇,路过杜谦等人时老爷、夫人的叫了起来。 见下人们忙了起来,锦衣公子扫视一眼杜谦几人:“你便是杜谦?” “正是,敢问这位公子是?” “我是慕悠,慕小北是我姐姐。” 杜谦呵呵一笑,原来是小舅子来了。 “哦,原来是世子殿下,不知为何小北没来?” 慕悠听见杜谦称呼自己姐姐叫小北,眉头皱了皱。 “她被我父王禁足了,一时半会出不了府,姐姐给让我给你带封信。” 说着慕悠自怀中掏出一张信封,递给杜谦,“你们的关系我也管不着,不过我们惠王府的郡马可不是人人都能当得,前一阵相府都来我王府提亲呢。 这可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才提醒你,你可不准跟姐姐说我的坏话,不然,要你好看。” 慕悠捏了捏拳头,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呵,看来这慕悠被慕小北管得很服帖啊。 杜谦团团一笑:“多谢小王爷提醒,一路劳累,小王爷进来喝杯茶水吧。” 慕悠摆手道:“不了,下人和信我都带到了,我才不进这破宅子。” 随后领着几个帮闲牵着狗转身走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慕悠嘟囔: “这么好的宅子怎么给他了,姐姐真是的。” “一会儿去教坊司舒舒心。” “世子殿下,现在才日上三竿,教坊司现在可还没开门呢。” “那就先去找五哥哥赛狗,今日我的威武将军一定能胜……” 杜谦看着慕悠远去的身影轻轻摇头,看来这位世子只是一个斗鸡走狗的二世祖,难怪小北说起他直犯愁。 不过人家虽然能力平平,但投胎的功夫实属一流啊。 杜谦将下人们归拢到一起交代几句,又将郑亦芝、陆小雪等人的身份说了一遍,省的他们乱叫一气,便回房看慕小北给自己的信。 信中说惠王对慕小北在外与杜谦相好十分恼火,惠王原意是想将慕小北许配给丞相之子的,而且要即刻下聘。 但慕小北已死相逼,总算是拖延了下来。 信中说总会想出办法的,让他不要着急,大不了寻个机会偷跑出来,与杜谦私奔。 稍倾,杜谦叠上信叹了口气。 当朝丞相吗?初来京城就要与丞相对立,,看来自己与小北的感情也是一路荆棘啊。

第178章 大日王 慕悠与帮闲牵着狗直奔五皇子府邸。 五皇子名慕可法,今年方成年,封号大日王,按照规矩,本该去外地就藩。 但他却一再拖延,时常入宫向皇帝哭诉,说是离不开父皇,要与太子哥哥一起辅佐父皇,若是离京就藩,怕是再也见不到父皇了,可能半路便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皇帝早年子嗣众多,但不知为何,这十数年间,皇子、公主们陆续夭折薨毙。 有人说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却解释不了公主们为何也都薨了。 有人说这是妖族有大神通施咒,让皇家之血脉无法延续,待皇族都死绝了,他们便可趁机入侵人族,夺回往日的土地。 也有人说这是上仙降下的仙法,大乾气数已尽,这浩澜大陆也该改朝换代了。 总之民间各种说法不一而足,如今的皇上的血脉仅剩太子与这位大日王了。 皇帝听了大日王的哭诉,或感其仁孝,或是怕他真的莫名暴毙,便破例颁下特旨,让他在京城做王爷。 这一下子京中的官员们彻底炸了锅,哪有王爷成年不就藩的道理?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太子、与他的王爷弟弟都在京城,将来必定要争权夺势,搅乱京城。 这不,慕悠到了大日王府便见到丞相之子李驰正与大日王慕可法聊得喜笑颜开。 “王兄,我来找你赛狗了,咦,李驰你也在啊。” 李驰微一拱手,“世子也来了?” 慕悠不去理他,抓着慕可法的胳膊道:“王兄,快与我去赛狗,昨日输了你一千两,今日我的威武将军定能赢回来。” 李驰见状也不气恼,面上的讥色一闪而逝,“我说世子啊,你每次比试都输给王爷,你们惠王府便是有金山也经不住你这么败花吧?” “我们惠王府产业多得很,这点银子算的了什么?”慕悠小脖子一昂,随后又垮下了脸,“不过我姐姐已经回来了,以后可没法这么这么逍遥了。” 慕可法呵呵一笑,安慰地拍了拍这个堂弟的肩膀,随即问向李驰:“慕小北回来了,你也没去探望一下?” 李驰拿起茶杯吹吹茶沫,有些气恼道:“慕悠,听说你姐姐带了一个男人回京,究竟是不是真的?” “咦?你怎么知道?”慕悠傻乎乎地点头,“姐姐说是在青州认识的,今天我还去给他送去了下人呢。” “哼!”李驰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你姐姐好不自重,我们两家本来已经要联姻了,她却从外面带了个野男人回来,这是要世人讥笑我丞相府吗?” 慕悠闻言不乐意了,别看慕小北管他管得很严,其实他对姐姐又敬又爱,姐弟俩十分亲近,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嗨,你个小b养的,敢污蔑我姐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慕悠说着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照着李驰的肩头就是一个炮拳。 李驰吃痛,捂着肩膀倒退了两步,指着慕悠大声斥责:“我说得有错吗?你姐姐不知廉耻,在外面勾三搭四,看来是你们惠王府的家教即使如此。” “你还嘴臭,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慕悠说着激荡真元,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李驰也气贯脑仁,丢了往日谦谦君子的风度,摆开架势迎了上去。 “嘭嘭嘭。” 二人拳头对撞,元力外泄,震得屋内摆件茶碗哗啦啦乱颤。 不过两人都是四品真元境,虽含怒而斗,却并未生死相搏,一时间谁也占不到便宜。 “够了!” 慕可法展袖一挥,雄厚的元力喷薄而出,立即将二人压制得动弹不得。“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我大日王府大打出手,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 李驰闻言一惊,怒气顿时消散一空,慕可法做王爷还没几日,他差点忘了其身份。 他赶忙对慕可法深鞠一躬,“王爷,在下一时恼怒,失了体统,还望王爷恕罪。” 慕可法点点头,看向依旧气呼呼的慕悠, “贤弟,作为哥哥我可得批评批评你,你身为惠王世子,不知礼法,在我府上乱发脾气,还出手打人,端得轻浮,若这是在皇宫或者是太子府,有你好果子吃!” “哼!还不是他侮辱家姐!”慕悠吐出一口浊气,恨恨地瞪着李驰。 “即便如此也不可乱发脾气!大丈夫要懂得含而不发,你若真想与李驰为敌,便要一招致命,让他无一丝反击的可能。 你一直这么毛躁,将来如何继承惠王之位?” 慕悠也知道自己在大日王府大打出手有些过分,便噘着嘴,一拱手:“哥哥教训的是。” “恩。”慕可法随即转头看向李驰,面目威严,“李驰,你今日很过分!” “王爷,我……”李驰拱手垂头,不敢多言。 “你先是言语诋毁王女,随后又与世子争斗,若是传扬出去,不但你的官位不保,便是丞相大人都要受你牵连。” 李驰浑身一震,他平日里颇为看不起慕悠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而且因为三人经常一起玩耍,因而对这个小王爷毫无敬畏之心。 今日一时间脑袋抽了,竟然与对方大打出手,若真被有心人传出去,可够自己喝一壶的。 “下官,受教了。” 李驰也是聪明人,快步走到慕悠面前,90度鞠躬,“世子殿下,我一时情绪激荡,冲撞了您,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哼!”慕悠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李驰见对方不为所动,也不敢直起身,他垂面弯腰,脸色时青时白,满是阴郁。 见两人僵持,慕可法出言打了圆场:“好了,既然李驰已经给你道歉了,王弟便不要再气了,你我三人虽各有身份,但大家平日里都是好友,你可莫要追着他的过错不放了。 李驰。” “下官在。” “过后你给我这弟弟送去一万两银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是。” 李驰咬着牙花子,挤出一声。 相府不缺这一万两银子,但他缺啊,而且这是给这二世祖送银子,更让他不情愿,平日他可都是坑这位世子银子花的。 虽然很是肉痛,若是此事慕悠咬着不放,硬是要告到皇上那去,怕是十万两也未必能摆平。 慕悠听见有银子收,那手头便能宽裕多了,绷着的小脸这才松了下来。 “既然我王兄说话了,那这次便原谅你。” “谢世子。” 见两人和解,慕可法微笑道:“这才对嘛,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抛去身份,咱们可是一起玩到大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而且今日李驰虽有些过分,不过我却十分理解他。”

第179章 无法拒绝的宴请 慕攸闻言十分不解,皱眉道:“哥哥……” 慕可法打断慕攸:“贤弟先听我说,你家与相府联姻在即,虽然并未敲定具体细节,但早已遍传京城。 若是你身处李驰的位置,你未来的妻子出了一趟远门,便带回一个男人,你该是什么心情?” “可是我王府与相府联姻姐姐并不知道啊,这都是在姐姐在外游历时商议的。” “小北虽在外游历,但是有飞鹰传讯,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慕攸抿着嘴,不知如何反驳。 李驰摇头长叹一声:“正是如此啊,所以我才会一时失了体统的。” “本王将话说明白喽,慕攸,你家若与相府联姻,可以说对你们惠王府有百利而无一害,有丞相照拂,至少能保你惠王一世无忧。 而且将来咱们几家的关系更是亲上加亲。以后你便是李驰的小舅子,他是你姐夫,而相府与皇族有了姻亲,以后的施政也是一大助力。” 慕攸机械地点头,也不知明白没有。 这也是惠王为何会选择与相府联姻的原因,惠王就是怕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别等他死了,偌大的惠王府轰然倒塌,惠王一脉灰飞烟灭。 若与百官之首结亲,至少能保惠王府一世,等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再生个王孙,没准自己的孙子是个好种呢。 至于皇上的猜忌,惠王也不是没考虑过。 只是皇上如今一心修炼,对于凡俗政事似乎不大关注了,只要自己没有篡位的心思,应该不会有大碍。 “所以,你们惠王府能否与相府联姻便十分重要。”慕可法沉吟道:“若有障碍,要尽量扫除。便如你姐姐带回的那个男人,咱们要想办法将其除去。” 李驰接口道:“世子可曾见过那个男子?可知其姓名,家世如何?是何修为?” 慕攸略微思索:“今早便见过,姐姐将宫墙根下的那个宅子给了他,还让我给他送一些下人过去。 他好像叫杜谦,青州人士,修为三品锻身境,至于有什么背景,便不知道了。” 李驰面露不屑:“一个三品杂碎,而且是青州那等荒蛮之地来的,能有什么背景,待我组织人手,暗中弄死他便是。” 慕攸闻言脸上忧色一闪而逝,他虽对杜谦无感,但若是李驰真把杜谦弄死了,姐姐一定要伤心好久好久,毕竟那是姐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 慕可法摆摆手,“杀那小子容易,但结局难料。他初来京城并无敌患,若莫名其妙的死了,以小北之聪慧,必然猜得到是你杀了那小子,你将来如何面对小北的诘问? 届时搞得她恼怒,哪怕被迫嫁与你相府,但你二人如何同心?最后搞得离心离德,反而不美。 杀人,绝非上策呢。” “那王爷可有良策?” 慕可法沉吟少许,随即问道:“既然不能杀了,那便将其激走便是。 王弟,你一会儿去寻他,便说今晚在教坊司给他接风洗尘。 教坊司虽是寻花之地,但比的是地位、才情、银子,一个偏远州县的武夫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只要趁机羞辱他一番,让他深刻地知道与我等的不同,他根本配不上小北便是。” 李驰高兴的大笑:“哈哈,妙,王爷的诛心之计实在是妙,今晚只要将他弄得灰头土脸的,自觉低贱,必然不敢再打小北的主意,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京城了。” 慕攸挠挠头,“但是我们与他不熟,若是他不去呢?”未等慕可法发话,李驰眼神凶狠:“世子亲去相邀,一个区区三品武夫怎敢拒绝?若他当真拒绝,咱们便占了礼制大义,到时候想怎么收拾他都行。” 慕可法点头,“不错,今晚我不便出面,如此你们才更好发挥,王弟这便去找他吧。 李驰你也多找些文士助阵,再将他今晚的丑态写成诗文,明日传颂京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狼狈。 而小北也能知道那小子是什么货色,自然不会再倾心于他。” 李驰笑的阴冷:“好,我这就去邀都察院同僚和画院好友,今晚一定要让他出个大丑。 等他羞愤离京,老子再派人弄死他。” 说着,他便与二人告辞,兴致勃勃地离去。 慕攸眉目紧锁:“还是要杀他吗?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不能只是将其逼出京城便罢吗?” 慕可法拍了拍这个单纯表弟的肩膀:“弟弟啊,你以为李驰只是想泄愤吗?若是杜谦离开了又再回来怎么办?这个人还是消失的好。 而且你姐姐不见杜谦返京,也会以为他受不得辱,自此一蹶不振,自然也不再为其倾心,这对你惠王府才是最好的结果。 王弟去且吧,听哥哥的准没错。” 慕攸含糊地点了点头,想着等杜谦受辱后自己再将他偷偷平安的送出京,这样姐姐也不会太过伤心了。 望着慕攸远去的背影,这位大日王轻笑一声,“我有惠王与丞相支持,我的太子哥哥啊,未来谁能坐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慕攸再次敲开了杜谦的院门,说明来意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便径直走了。 杜谦还想打听下小北的具体情况呢,这小舅子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给自己攀谈的机会?而且感觉小舅子似乎脑袋缺根弦呢? 他将大家唤入厅堂,想问问众人意见。 陈一凡首先开口:“慕小姐被禁足,可见惠王已表明态度,并不认可总管,此次邀约,怕不是单纯的接风。”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若哥哥不招待见,那也没必要请哥哥啊,只需晾着我们就好了,甚至直接把这间院子收回去便表明了态度,还用如此麻烦吗?”慕小北托腮皱眉道。 “可能是怕手段过于激烈,惹恼了慕小姐吧。” “你们说,惠王会不会是想趁晚宴杀了杜大哥?” “京中高手众多,若要杀人,哪用那么麻烦?” 众人商议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 他们这一帮子人,没有一个熟悉官场的,自然对这里面的弯弯绕不甚了解。 这里岁数最大的便是郑亦芝,早年还来过京城历练,也算是与达官显贵有些接触。 只听郑亦芝捻须道:“京中势力错综复杂,官勋权贵的一言一行皆有目的,相较我们修真界比拳头,这帮人精更善谋划,可惜老夫上次来京已近百年,如今对京中各方势力不甚了解,不然还能为你分析一二。” 众人沉默半响,只听周通瓮声瓮气地道:“总之,这次的宴请不是简单的吃吃喝喝,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杜谦起身,目露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是小北主动疏离我,我怎能退缩?而且世子亲自相邀,更无法拒绝。 此去也正好借机看看惠王府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第180章 找回往日的自己 华灯初上。 此刻官员们都下了值,教坊司一带更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 教坊司是很大一片的建筑群,分南北两街。 南街有数家规模颇大的青楼,里面大堂可以喝酒饮茶、观舞听曲,若是有中意的姑娘便去二楼或后院深入交流,与青州的青楼并无二至。 北街则分布着为数不多的独栋小院,院内大多仅有一位当家姑娘,听说想要入院还得交十两银子,称之为登门银,而若是衣衫不整或面貌丑陋者便是交了银子也进不去。 并且每晚院子最多容十数人入内,待客足,院门即关闭,取下红灯,表示此院已满,不再应客。 进入院子的雅客也只能观舞听曲、或与当家姑娘聊聊风月,探讨些诗词书画。 若想一亲芳泽,要么才学出众,要么肯花大把银子,要么能拿出姑娘感兴趣的物件,这才能于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姑娘芳心,春风一度。 当然,即便姑娘被你的才华吸引,最后也是要付银子的。 初听此中种种,杜谦有些惊讶,能有如此排场的姑娘那得美到什么地步?要知道寻常青楼,给银子就是大爷,那听过还要骚客们互相竞争的? 他不免有些好奇,虽然知道今晚大概率是鸿门宴,却也的确想要见见世面。 边走边问路,七拐八绕才寻到约定的地方。 此刻院门口着一龟公,高挂的灯笼上绣着‘淡烟楼’三个大字。 就是这了。 杜谦上前:“这淡烟楼的登门银是多少?” 那龟公哈着腰,伸出两根手指笑笑:“这位公子,二十两。” 杜谦暗自咋舌,寻常百姓一年也就赚个二、三十两,到这里只能进个院子? 掏出银子递与龟公,对方却并不伸手接,“公子,今晚我家淡烟楼被惠王世子包下了,不再待客,还望见谅。” “哦,我叫杜谦,世子今晚宴请的便是我。” 龟公直起身将杜谦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不由得心生鄙夷。 这小子衣着看不出名贵,身上又无表明身份的配饰,气质也不像那种江湖名宿,世子殿下能邀请你? 龟公一副职业的假笑,眼神中的嘲讽却怎么都瞒不住, “今晚小楼中宴请的除了世子,还有众多当朝新贵,若是将来历不明之人放入,小的会吃不了兜着走,敢问公子可有请函?” 请函? 杜谦眼睛微眯,自己受邀前来,却被一个龟公拦在外面为难,也不知这小舅子是故意的还是疏忽。 哼,不进也罢,他抬脚转身便走。 说是给老子接风,却连门都进不去,惠王府如此怠慢,简直是不把自己当人,老子岂会受你这腌臜气? 大不了离开京城,天大地大,哪里不留爷? 方行两步却又停下。 若就这么走了,去哪打听慕小北的近况?又如何对得起她? 小北待自己自不必说,若是自己却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不仅伤了女孩的心,自己更是窝囊。 想到那个巧笑嫣然的明艳少女和对方的亲笔书信,杜谦决定进去看看惠王府究竟是何用意。 龟公正要回院向里面的贵人通报领赏,却见杜谦又转身回来了。“你,进去通报,说青州杜谦赴约前来。” “这……”龟公一脸为难。 “嗯?” 杜谦双目化为妖蛮,凶厉之气席卷而出,一对血色红瞳死死盯着龟公,如欲噬人。 龟公被瞪得周身冰冷:这是什么眼睛啊? 他仿佛一瞬间被拽到了孤坟凶地,周围凶兽厉鬼环伺,似乎分分钟便要将其撕碎分食一般。 全身汗毛竖立,后背凉飕飕地,龟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再也不敢说出推脱的话。 “公子稍待,小的去通报一声。” 说完一溜烟跑向院里,好像杜谦附近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哼。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人啊,就不能一直规规矩矩的。 我就应当如在青州一般,肆意而为,一切全凭本心,管他什么京城,什么权贵世家。” 杜谦越想越觉得心中通透,这一路躲难的抑郁一扫而空。 也不等什么通报,直接抬脚迈入淡烟楼。 一入院子,迎面便是葱郁绿植,如同壁照一般遮挡住院内景物,绿墙旁立一怪石,上刻‘淡烟楼’三个大字。 微光自绿植间的缝隙透过来,远远还能听见交杯换盏的笑谈声。 绕过绿墙,是一开阔空地,傍边设一亭台小榭,四周各种鲜花点缀,满园飘香。 尽头是一座二层楼阁,一层大厅中门大开,灯火通明,里面一群人围桌而坐,正在喝酒布菜。 “艹,说是请我,老子还没到便开席了?” 杜谦登门入室,厅内共有七八个男子,一些曼妙优伶。 除了慕攸,人人身侧都有一轻衣薄纱怜人陪侍,主座上的慕攸只顾着埋头吃喝,似乎那酒肉比周围的女子更有滋味。 左侧下首坐着一长脸青年文士,那人薄唇窄腮,颧骨高隆,一看就是克父克母克全家的面相。 只见他搂着妖娆的姑娘,一只手探入透明的衣裙中摩挲,一边侧耳听着龟公对自己的耳语。 克全家漫不经心地听着,一抬眼便看见未邀而入的杜谦。 他猛地一拍桌子,斥骂龟公:“你是怎么看门的?不是说了这里我们包下了吗?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放进来?” 那龟公立即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他便是杜谦杜公子,小的不敢阻拦。” 杜谦自然听得出对方言语中的暗骂,虽心中恼怒,但依旧露出和煦笑容,“我便是杜谦,不知这位兄台是?” “哼,粗鄙。” 李驰轻哼一声,一脚踢开依旧跪在地上的龟公,随即嘴巴一歪,不屑道:“我乃都察院监察右史李驰,家父乃当朝丞相,见了本官为何还不下跪请安?” 慕攸眉头一皱,觉得李驰有些过分了,一见面便要姐姐领回来的人下跪,岂不是折了姐姐的脸面。 正要打圆场,却听杜谦笑道:“呵呵,原来是李驰李大人,如何请安,在下稍后给李大人一个交代,初次见面,在下先给诸位讲个笑话助助兴。” 这一打岔,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想要知道一开场便要讲出来的究竟是什么笑话,连手上的油腻动作的停了。

第181章 纪晓岚附体 杜谦缓缓踱步,展开墨霜轻摇,星目剑眉扫过全场,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慕攸被这种肆意而洒脱的做派吸引,目光灼灼地坐直了身体,支棱起耳朵。 “在下曾在家乡养过一条狗,众所周知狗是有肉则吃肉,有屎则吃屎,唉,右史吃屎。 而我又那狗脾气却十分古怪,吃屎吃肉全看你是否搭理它,与其玩耍,若经常搭理,它便吃肉;若是理它稍微轻慢了些便开始吃屎。 所以,常理,则吃肉;理迟,则吃屎,李驰吃屎啊。” “噗。” 慕攸虽然笨了些,但也听出来了,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赶忙捂住嘴,看向左右。 却见同桌的人早已憋得脸红脖子粗,想笑又不敢笑,有的紧攥拳头,有的狠掐自己的大腿,这才强忍了下来。 李驰面色由红转紫,随即呼地一下起,指着杜谦斥骂道:“你个贱民,不但见本官不跪,还敢辱骂当朝官员,今日不将你满口牙敲掉,老子随你姓。” 慕攸悚然一惊,惹怒了李驰,他今晚便能借口下杀手,若是姐姐知道自己在场却未维护杜谦,怎么向姐姐交代? 他正要开口劝解,却再次听到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呵呵,本朝哪一条律法规定百姓遇见下值的官员要施以跪礼了?下跪,下跪,你当自己是皇帝吗?哦~还是你早已有了谋逆之心,自己想取皇帝而代之?” 李驰的脸腾地一下就白了,当朝律法,官员下值,与平民无异,无需施礼,只有皇上出行,百姓才会跪拜。 下值后让人给自己下跪,这与皇帝何异?虽然平民百姓跪官员很是常见,就如方才的龟公,大家都习惯了,但若被政敌见了,一番操作下来,被罢官免职都是轻的。 李驰惊得冷汗直冒,亏了这一桌都是自己的同僚好友,若是传扬出去,自己少说要褪层皮。 他正想着如何辩解,却见杜谦又自怀中取出一本硬皮夹册,展开对着众人。 “而且你真当我是你口中的贱民?我乃青州画院客座教习,此乃委任状,区区在下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朝廷任命的正经官身,你让当朝官员给你下跪,哼,看来你李吃屎的确有不臣之心!” 当日在青州,平安王为了拉拢杜谦给了他一个客座教习的职务,虽然这职务只是一个最末流的小官,自己也从未去过画院任职,但也是登记在册实打实的官身。 杜谦一直觉得这教习身份可有可无,却未曾想如今还真派上了用场。 大厅中针落可闻,抚琴的伶人早停了动作,方才还嬉笑着的女子们都闭上了嘴。 李驰更是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如何自处。 现在的他连肠子都悔轻了,杜谦竟然是画院教习,妥妥的官身,若真的告他一状,这…… “没想到他还是画院教习,不过这么年轻的教习,当真是闻所未闻。姐姐带回来的男人果真不简单呢。” 慕攸目光闪亮,他很想看看这个杜谦还有什么本事。 静寂间,只见李驰身边一个圆脸胖子了起来打破沉默: “哼,杜谦,你说你是画院教习便是教习,这委任文书没准是你伪造的呢。” 杜谦挑眉看看对方:“不知这位是?” “本少乃都察院……”胖子话说一半却停了口。 他叫朱建,是都察院的巡按史,话说一半,是因为自己这名字更好编排,他没什么显赫家世,不过是靠着给李驰溜须拍马才爬上来的。 若是杜谦给自己也编个笑话出来,第二日肯定会传遍京城,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不用管我叫什么,总之你的教习身份尚未证实,没准是你自己画出来的呢。”“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质疑我?”杜谦轻哼一声,“这委任文书在青州是留了底的,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老子懒得和你废话。” 朱建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相信杜谦拿出的文书是真的,这年头在京城冒充官员,简直是找死。 自己起来质疑只是想为李驰缓解尴尬,而李驰也的确趁机坐下了。 席上一中年文士做起了和事佬:“哈哈,青州的确人杰地灵,竟出了杜教习这样的青年才俊,杜教习快快上座。” 说着拍了拍慕攸右侧的空椅子,待杜谦落座,他继续道: “呵呵,今日惠王世子特意包下这淡烟楼为你接风洗尘,大家初次见面,李公子与朱相公误以为你是硬闯进来的闲人,所以言语上有些不妥,还望杜教习见谅。” 说着他给杜谦斟上酒,微笑着看了慕攸一眼,“世子殿下,你说是不是啊?” 慕攸还在回想方才杜谦那些暗骂,听见有人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啊,对对对,都是误会,误会,来,接着奏乐,接着舞,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慕攸说完拍了拍手,抚琴的开始抚琴,男人们身旁的优伶再次娇笑劝酒。 李驰等人吃了一个瘪,也暂时偃旗息鼓,等待着下个机会。 大厅中又是一派其乐融融,完全看不出方才的对峙。 “不才户部左给事中,张庭彦,不知杜教习来京城是为了游历呢?还是打算谋个一官半职长留京中呢?” 左给事中,虽是从七品的小官,但负责稽察科部工作事务,权利甚大,而杜谦只是画院教习,勉强算个从九品。 见对方姿态放的很低,杜谦笑着一拱手:“原来是张大人,此次来京去留还未定计,不瞒您说,其实一切还要看惠王的意思。” “哦。” 张庭彦早年是惠王府的长随,后来被安排到了户部任职,妥妥的惠王一系,他能来今晚的宴请,也是惠王授意。 “那不知杜教习与惠王之女的关系是?” “朋友。” “哪一类的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 “杜教习父母是否在世?修为几何?可有官身……” 张庭彦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杜谦头都有点大,他有一种上门女婿被老丈人问话的感觉。 而身侧的慕攸也支棱着耳朵听着两人谈话。 这次姐姐回家即被禁足,两人聊天都是隔着窗户偷偷摸摸的,姐姐只是将与杜谦一起经历的趣事讲给他听,至于杜谦的基本情况他也是所知甚少。 杜谦被张庭彦问得有些不耐烦,他这一趟是来打听小北的近况和试探惠王态度的,可这么长时间,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快交代完了,关于小北与惠王却被对方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妈的,这个张庭彦是个老油条。”杜谦转头看向兴致勃勃听故事的慕攸,“这小舅子看起来不像太聪明的样子,我还是直接问他吧。” 正思索间,原本悠然的琴声突然一转,变得魅惑神秘起来。 屋内的灯烛也被熄了大半,周围顿时昏暗起来,一盏硕大的莲花油灯自横梁缓缓而降,照亮了一小片空地。 这时有婢女手持灯烛走上通往二楼的木梯,随着众人的视线,一只白莲绣鞋率先自拐角处迈了出来。

第182 章 京城第一名妓 方才的和事佬将桌案往杜谦的方向挪了挪,开口道: “我是户部左给事中,张庭彦,不知杜教习来京城是为了游历呢?还是打算谋个差事长留京中呢?” 左给事中,虽是从七品的小官,但负责稽察科部工作事务,权利甚大,连本部尚书都要对给事中和颜悦色。 而杜谦只是画院教习,勉强算个从九品,论权利简直天差地别。 见对方姿态放的很低,杜谦笑着一拱手:“原来是张大人,此次来京去留还未定计,不瞒您说,其实一切还要看惠王的意思。” “哦?” 张庭彦早年是惠王府的长随,后来被安排到了户部任职,妥妥的惠王一系,他能来今晚的宴请,也是惠王授意。 “那不知杜教习与惠王之女的关系是?” “朋友。” “哪一类的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 “杜教习父母是否在世?修为几何?可有官身……” 张庭彦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杜谦头都有点大,他有一种上门女婿被老丈人问话的感觉。 而身侧的慕攸也支棱着耳朵听着两人谈话。 这次姐姐回家即被禁足,两人聊天都是隔着窗户偷偷摸摸的,姐姐也只是将与杜谦一起经历的趣事讲给他听,至于杜谦的基本情况慕攸也是所知甚少。 杜谦被张庭彦问得有些不耐烦,他这一趟是来打听小北的近况和试探惠王态度的,可这么长时间,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快交代完了,关于小北与惠王却被对方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妈的,这个张庭彦是个老油条。”杜谦转头看向兴致勃勃听故事的慕攸,“这小舅子看起来不像太聪明的样子,我还是直接问他吧。” 正要与慕攸搭话,原本悠然的琴声突然一转,变得魅惑神秘起来。 屋内的灯烛也被熄了大半,周围顿时昏暗起来。 有婢女手持灯烛走上通往二楼的木梯,随着众人的视线,一只紫色的莲花绣鞋率先自拐角迈了出来。 “这花魁也太会造势了吧?这环境,这琴声,就像大明星出场似的,不会也是穿越者吧?” 杜谦凝目细看,不由得期待起来。 花魁缓缓自楼梯而下,婀娜的身姿摇曳,淡紫色的衣袂在微光下荡漾,再配上魅惑的琴声,怕是和尚见了也要还俗。 只是她面罩轻纱,只露出一对如丝媚眼,加上灯光昏暗,更看不清模样。 行至大厅正中上定,一盏硕大的莲花油灯自横梁缓缓而降,正好照亮了这位花魁所在之处,更显得女子光彩夺目。 “我去,还有聚光灯。” 女子双臂舒展高举,香袖随即滑落,露出藕白的小臂,当真是肌若凝脂,肤白胜雪。 仅是露出的这一小段白胳膊,也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杜谦偷偷观察周围众人,厅中的伶人不知何时撤走的,只剩下大老爷们了。 有的整理衣襟掩饰丑态,有的碰落了竹筷,有的呼吸变得粗重,隔得老远都听得见,只有张庭彦和慕悠不动声色。 老狐狸张庭彦有点城府说得过去,怎么慕悠这个二世祖也能坐得住,按理说他不应该带头鼓掌叫好吗? 慕悠此时眼神清明,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见杜谦正目光灼灼地看自己,咧嘴尴尬一笑,随即扭过头去。 “他的脸怎么有点红了?靠,不会真是个玻璃吧?” 琴声变得舒婉起来,花魁也跟随琴声舞动起来。 只见她在亮光处旋转、拧身,偶尔高高跃起,翩翩落下。落地时面纱飘浮,精致的五官一闪而逝,让人恨不得将那遮挡的薄纱拽下去,好好地将那绝世容颜看个仔细。 琴声忽地拔高,花魁背对着众人,玉臂随节奏如波浪轻舞,美人也开始缓缓下腰。 那腰肢如同柔韧的弹簧,带着她上半身一点点地反曲着面向众人。 一头青丝垂地,面纱滑落一半,露出艳红的双唇,胸前的一对丰盈更是成为身体的最高点。 深紫色的抹胸、大片的肌肤、幽深的沟壑,那对软肉好似随时会现出庐山真面目。 非常的哇塞。 呼~,杜谦也不免正了正坐姿。 正期盼间,美人突然直起身子,背对众人摆出一个柔美的造型定住,琴声也随之而停。 “好!” 几息之后,不知是谁开头叫好,众人也开始出言称赞。 “紫嫣姑娘的舞,震人心魄啊。” “不愧是京城第一,紫嫣姑娘这一舞下来,我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本少日后要常常来观舞。” 婢女重新点亮灯烛,紫嫣行至桌边,顺手取下面上薄纱。 能成为京城第一花魁,的确极美,朱唇娇艳、琼鼻挺俏,眸光流转间,似藏深情。 若是只看头面,会联想到邻家少女,若看穿着打扮,尤其是胸前的大片雪腻,更像惑人的女妖。 真是即纯且欲。 若单论相貌,这位紫嫣或许能与师姐、小北不相上下,不过她身上却没有师姐那种高高在上的仙子之气,也没有慕小北那种世家嫡女的高贵之感,反而多了几分风尘之气。 不过作为优伶女子,也很让人惊艳了。 “紫嫣见过世子殿下、诸位公子、大人。” 轻灵的声音出口,紫嫣面向众人盈盈一拜,抬头之际深深地看了杜谦一眼,马上又撤回目光。 有婢女抬一张小几与软垫上前,紫嫣屈膝而座,看向慕攸, “今早听说世子殿下包下了淡烟楼,紫嫣便好好准备了一番,殿下觉得奴家这里如何?” 慕攸笑着点头,“酒好,舞更好,本世子很满意,紫嫣姑娘费心了。” 却见紫嫣眉头微蹙,眼中若有水雾:“殿下说的都是套话,看来奴家这里未能让殿下满意呢。” “怎么会呢?紫嫣姑娘不但人美,这跳舞时的灯烛气氛也别具一格,本世子十分喜欢。”慕攸说着看向众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世子殿下说得极是,我来紫嫣姑娘这里多次,却从未见过此景,紫嫣你偏心了哦。”李驰接过话茬,笑的极其暧昧。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不错,看来紫嫣你对我们小王爷很是上心呢。” “哈哈,莫非今日紫嫣姑娘终于选定了入幕之宾吗?” “紫嫣姑娘,既然小王爷对你如此倾心,今晚你们便成就好事吧。” 听见众人的调侃,慕攸赶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 见大家颇为不解地看着自己,他又红着脸道: “以前紫嫣姑娘曾说过,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人,一定要德才兼备,乃当世绝顶才俊。 我虽为惠王府世子,但也绝不能以势压人,坏了紫嫣姑娘的誓言。”

第183章 一百万 杜谦有些莫名其妙,听这意思,这位京城第一花魁难道还是个雏? 他赶忙将自己的疑问说与身边的张庭彦。 张庭彦呵呵一笑,悄声道:“这位紫嫣姑娘的确还未梳拢,曾有豪商愿花千金娶她回去做妾,也有世家公子愿意迎她过门,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她曾说过,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人不但要才华横溢、卓尔不群,还要使其真正的倾心,不然,宁愿老死在这淡烟楼,也绝不会随便将自己交出去。” 杜谦更觉疑惑:“如此女子,即便豪商买不去,但朝中大人或是勋贵动动嘴便能令其就范吧?” “杜教习有所不知,这位紫嫣姑娘虽在教坊司讨营生,但她并非犯官之后,也未卖与教坊司,这淡烟楼中唯独她是自由之身。 而且的确有权贵子弟打算以势压人,哪知第二日,那人竟被皇上叫去了宫中问话,之后权贵便带着礼物来淡烟楼赔不是,还在这里花费了近万两银子。 自此以后便再也无人敢以势压人。” 这紫嫣不会是皇上的姘头吧? 看到了杜谦的震惊,张庭彦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事后有人向那位赔罪之人打听,不过他并未透露出什么,而且他依然常来淡烟楼追求紫嫣,只是再未以权势压人。 且紫嫣姑娘照旧要寻能令自己托付终身之人,皇上也并未说什么,大家见状便也放心来此了。” 说道此张庭彦嘿嘿一笑:“这件事之后,来淡烟楼的人更是多了。 其实大家巴不得这紫嫣跟皇上有什么呢,将来若是能与紫嫣成就一夕之欢,那便与皇上做了连襟,岂不是更加刺激?” 是啊,宫里的妃子碰不到,这外面的金丝雀皇帝你可没不让碰,有跟皇上玩嬲的机会,花多少银子都愿意啊。 杜谦听完暗自警惕,这紫嫣哪怕不是皇帝的女人,也绝对背景深厚,自己可得收起那些腌臜心思,免得在京城再树敌。 两人说话的功夫,早有婢女上了笔墨,只听紫嫣道: “世子殿下大驾光临,紫嫣本该陪侍殿下,但今日还有不少青年才俊,紫嫣也一直想选出如意郎君,因而奴家建议,还是按规矩来吧。” 慕攸正在呷酒,听了花魁的话似乎十分赞同,“对对对,还是要比试一番的,今晚大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切全凭实力,诸位将你们的本事都拿出来吧。” 见杜谦有些茫然,张庭彦凑近杜谦小声解释:“紫嫣姑娘独爱诗画,老弟如此年轻便能成为画院教习,画作一定非凡,老弟若是作出一副佳作,没准真能令其心动呦。 哪怕得不到美人倾心,只要胜出了在座之人,也能上二楼与其单独谈花赏月,若把握机会,说不得真能成就好事呢。” 好事?你们都有背景有靠山,不怕被人找麻烦。 老子可才来京城没几日,唯一的依仗慕小北还被她老爹关了起来。 再说自己当着小舅子的面泡妞也太没谱了,若真全力以赴拔了头筹,小北还不剁了小兄弟我。 “今日题材不限,诸位尽可随意发挥,紫嫣期待各位的佳作。”紫嫣笑意盈盈,眼含期待,尤其对杜谦点了点头。 一时间大家都殷切地拿起笔,有的眉头紧锁,有的信心满满,有的已经开始写写画画了。 只有杜谦和慕攸岿然不动,一派不屑参与的姿态。 慕攸是文不成,武不就,他自知硬写也是出丑才未有动作。 杜谦则是不愿参与此事,自己脑中的诗画数不胜数,想要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旁边有小舅子盯着,而且这个紫嫣他也不想去招惹。 此时正奋笔疾书的朱建抬头看了杜谦一眼,嘲讽道:“这位年轻有为的杜教习为何不下笔啊?” 杜谦斜藐了对方一眼,并不作声。 紫嫣姑娘也开口询问:“这位公子很面生呢,是第一次来淡烟楼吧,公子不落笔,是看不上紫嫣吗?”杜谦扬扬眉毛,“紫嫣姑娘国色天香,我怎会看不上,只是今日我没什么灵感,便不参与了。” “哼。”朱建冷哼一声,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没灵感?我看是作不出来吧?” 杜谦抓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浅酌了一口,“作得出来如何,作不出来又如何,你一个连姓名都不敢报的人也有资格置喙?” “你!” 看见李驰鼓励的眼神,胖子咬咬牙,“哼,你不是牙尖嘴利,擅长取笑别人的名字吗?本官大名朱建,便是让你嘲笑又何妨?总要比你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光明磊落。” 杜谦撇撇嘴不为所动,别人为了自己的名声或许会争一争,但他一个穿越来的人,脑袋里没有那种把名声看得无比重要的观念。 老子又不是靠名声混饭,而且还是为了讨好一个底细不明的花魁? 不值当。 “堂堂画院教习,却做不出一副画,杜谦,你的委任文书应该是买的吧?” 李驰见杜谦依旧老神在在,甚至都懒得搭理胖子,便出言刺激。 杜谦实在是烦了,掏了掏耳朵,“是买的如何?不是买的又如何?你们如何臆想,干老子屁事?” “满口污言秽语,也不知小北为何会带你这么个粗野之人回来。” 李驰冷哼一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李大人有所不知,青州那样的偏荒野岭之地,大概像他这样的人,已经算是文明的了,哈哈。” “青州画院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若是我去,怕不是院长都要让位与我?” “咱们大乾朝未来的郡主去了一趟青州,竟然看上了此等藏头擫脑之人,啧啧啧,真是……” 见李驰一方的人言语越来越过分,甚至已经捎带上了姐姐,慕攸面色阴沉,正要发作。 却听见旁边一声拍桌子的闷响,那位“藏头擫脑”之人已经了起来。 “诗画是吧?老子陪你们玩玩。”杜谦唰地一声展开墨霜,环视方才出言嘲讽的几人,“不过若我胜了,你们不过是丢些脸面而已,那老子不亏大了?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有何不敢。”李驰也缓缓了起来,“你说赌什么吧?” 杜谦轻摇折扇,嘴角微微向上一扯,伸出一根指头,“那就赌现银一百万两吧。” 一百万两!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一百万两实在太过巨大,放眼整个大陆,能拿得出一百万两现银的豪族也屈指可数,要知道整个京城一年的赋税也不过数千万两。 见无人敢应,杜谦讥笑道:“呵,方才咋呼得挺欢,原来不过是一群怂包。” 慕悠见众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也面露笑意。 他一开始对杜谦既说不上反感,但也说不上喜欢,只不过姐姐念叨的多了,有些好奇而已。 但方才几人暗里贬低姐姐时,杜谦又及时出头,这才开始觉得对方顺眼起来。 而且看见李驰那个吃瘪的表情,更是畅快。 每次那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说不明的意味,烦得要死。 要不是父王说要与其打好关系,早就放威武将军咬他了。

第184章 门外汉 李驰看着杜谦得意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 一百万两对他丞相府也是巨资,若这个杜谦有什么后手,真的赢了,老爹打断自己的双腿都是轻的。 朱建这时凑了上来,在李驰耳边小声道: “大人,杜谦说的豪气,但肯定拿不出一百万两,他必是虚张声势,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下官建议应下他,让他更难下台,即便他作得出诗画,这里也都是我们的人,输赢又是紫嫣姑娘评判,以她的才情,还能判杜谦赢吗?” 李驰眼睛一亮:是啊,自己都被一百万这个数字吓到了。 能被称为京城第一花魁的,才色只是一方面,处事八面玲珑才更重要。 自己和杜谦相较,紫嫣会偏向谁便不言而喻了。 李驰看向杜谦,见对方笑得随意,但一只手却握着纸扇,以极快的频率敲打着大腿,显然心中十分紧张。 再看看紫嫣,对方娇媚地向自己一笑,不由得心中大定,表情也轻松起来。 “好,本官代表在座诸位跟你赌了,若你胜了我们所有人,我们赔你一百万现银,不过若你败了,你又真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吗?” 李驰身边那些帮腔的不由得心中一紧:这他妈是你跟杜谦打赌,怎么还带上我们了?一百万啊,分摊下来每人也要几十万。 李驰不傻,他们这些人也不傻啊。 有心不参与,但李驰发话了,他们怎能拒绝?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而且这个杜谦来自偏远之地,评判还是我们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胜出,想到此,众人也只得默不作声认下此事。 “你们难道真的要赌?” 杜谦话语明显有些慌张,众人更是安心。 杜谦挠了挠头,“一百万我确实拿不出来。”他转头看向慕攸,“要不小王爷借我点?” 他想借机试探慕攸对自己的态度,若是对方肯借自己银子,哪怕是肯借个千八百的,也算是好迹象,若不借,则说明惠王府不待见自己。 张庭彦刚要开口示意慕攸莫要参与,却听见慕攸极快地答应:“好,本世子借你十万两。” 张庭彦当场石化。 小王爷太不省心了! 十万两,看来他是真没什么概念啊,王爷,你还是跟王妃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再生一个?现在这个算是废了。 杜谦双眼明亮地看着慕攸,看得对方脸蛋都有些红了。 十万两,妥妥的大手笔了。 “世子,今日你借我这十万两,权当做是对我的投资了,我就慷慨点,算你……四成股份吧,嘿嘿,十万搏四十万,你赚大发了。” 张庭彦捂住了脸,疯了,这人疯了,银子肯定输了,过后一定要向王爷如实禀报,这人绝不能托付。 “哼,十万就想跟我赌一百万?杜谦你想的倒好,当我们是傻瓜吗?”李驰不满地冷哼一声。 杜谦摊摊手,表示自己无所谓。 “哦?那你可以不玩,反正我一开始也对这事没兴趣。” 李驰眼睛微眯,有些犹豫。 自己此行只是要羞辱杜谦,让其丑态传遍京城,什么时候变成要打赌了,而且还是对方拿十万搏他们的一百万? 哪怕这是必胜之局,理智也告诉自己此举并不明智。 正踌躇间,却听见旁边传来轻灵的声音: “好有意思的赌局,紫嫣也愿借与杜公子十万,不知可否?” 李驰立即扭头凝视紫嫣,不明白这娘们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向自己眨眨眼睛,立即明白过来:啊,原来是紫嫣姑娘暗示自己,他们稳胜,小王爷出的十万两简直就是白送的。 一定是的。说得也是,评判都给自己递眼色了,还能输了不成? 杜谦听见紫嫣的话心中微微一惊。 “这小妮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押我胜?莫非她对我十分了解,知道我必胜? 还是说她此举只是为了打消李驰的疑虑,因为她会判我输? 可为了讨好李驰而得罪小王爷,完全不值当啊。” 种种疑问在杜谦脑中过了一遍,却还是猜不透。 看着美人满是柔情的笑意,杜谦想着若有机会一定要探探对方。 “好,既然小王爷与紫嫣姑娘如此看好你,那我们便赌了。”李驰哈哈一笑,“不过说起来你也只有二十万两,我还有几个条件。” “说。” “这场比试,要现场作画题诗,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可做不得数。” 众人暗自点头,不由感叹还是李驰心思缜密。 “这是自然。” 杜谦满口答应下来。 “而且……”李驰一只脚猛地踏上身前的几案,“你若输了,便要从我胯下钻过去,并且即刻离开京城,永不回来。” 慕攸眼神微变,他虽听姐姐说过杜谦画道天赋了得,但依旧不太看好对方,毕竟这里是文人最多的京城,是画院的起源之地。 方才肯出十万,都是自己脑子一热,若杜谦再受胯下之辱,岂不是连带着姐姐也受辱?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可以,不过我若是赢了,也不用你钻我的胯下,你们要为方才羞辱小北的言行,鞠躬致歉。” 听见杜谦叫慕小北叫的亲切,李驰咬牙切齿。 “好” 两人击掌为誓,各自归座开始埋头作画。 慕攸心急,忍不住起身来到杜谦身后,观其作画。 张庭彦也好奇地走了过去,驻足观看。 初看不由得大失所望:这哪是作画的起手式?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嘛。 以他对画道的了解,作画都要布局为先,而杜谦却超乎常理,完全是从画面一角起笔,再逐渐向中心晕染。 大乾朝官员哪怕不是画院出身也都会上几手丹青,毕竟画之一道乃本朝太祖开创。 画,既有象征意义,又是制衡武人的根本。 “输定了,小王爷啊,十万两就这么没了,回去王爷不打得你屁股开花都怪了。”张庭彦心中为慕攸哀叹。 盏茶之后,张庭彦的脸色由失望变成了震惊,他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看了杜谦的每一次落笔。 慕攸则眉开眼笑,若不是怕影响杜谦,他都能跳起来欢呼。 李驰与朱建一帮则埋头苦画,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展颜轻笑。 慕攸更是拿出十二分本事,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了出来。 他画的是一副山水画。 高山峻岭间大鹏展翅,一副天高任鸟飞的气势,就如他争为人上的心志。 最后写上两句流传甚广的诗词,落笔,吹干了墨。 再次欣赏自己的大作,李驰很是满意,这是他发挥最出色的一次,自己绝不可能输。 更何况他带来的人中还有一位画院天才。 此人乃京城画院年轻一辈中有数的才俊,可是画院十人杰之一。

第185章 夜宴图 李驰环视众人,所有人都已经停笔。 杜谦也不知是何时作完的,这正在那悠哉地喝茶。 慕攸与张庭彦则在其身侧说着什么,隐隐以对方为中心,看起来十分热络。 “哼,惠王府的家教实在不敢恭维,等慕小北嫁过来,本官要好好地调教他们姐弟一番。” 李驰舔舔嘴唇,起身道:“既然是紫嫣姑娘出的题目,就请姑娘评判一下吧。” “好,诸位将画作送与我,紫嫣要仔细赏析。” 言罢,立即有人屁颠地将画送到紫嫣面前,心想着紫嫣姑娘第一个看到我的画,没准凑巧正是她喜欢的风格呢,哪怕别人的技法比自己好,却也没机会展示了。 嘿嘿,不但赢了银子,还能得美人倾心。 紫嫣拿起画观看一番,开口道:“恩,很工整的画作,只是笔法稍显稚嫩,诗词与画作搭配得也不十分契合,段公子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 虽然画不怎么样,但那位姓段的公子依旧面带笑容,丝毫没有气馁。 看看人家说的,一副不怎么样的画,能说成‘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果然是艳名远播的人物呢。 接下来陆续有人送去画作,紫嫣也一一作了品评。 李驰使了一个眼色,那位画院俊杰也将画送了上去。 紫嫣接过画,眉目一亮。 画面上绘的是盛放各式水果的篮子,其上的苹果光亮、梨子晶莹、桃子鲜嫩,看起来十分真实诱人。 要知道此世画作多以意境,抒发画师情怀为重,而这种将物体描绘得十分真实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竟然可以将寻常的瓜果画得如此真切。” 紫嫣喃喃自语地细看了一遍,随后抬头惊讶地看着对方,“柳大才子的画技又有所突破了呢,这是你自创的技法?” “也不算自创。 家师与青州画院的魏副院长十分熟稔,前几日魏副院长来信,说他最近收了一位画道奇才为弟子,那名弟子竟自创数种画法,甚为神异。 信中将一种称之为‘超写实技法’详细说了一遍,我这个便是通过信中所述领悟的,也不知能不能与那位奇才一较高下。” 紫嫣闻言向杜谦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其嘴角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她不觉心中好笑。 “紫嫣极为喜欢柳才子所作,遗憾的是此画并无题诗,若是有诗词相衬,紫嫣怕是今日便能托付终身了呢。” 柳才子轻叹一声,不免有些遗憾,“我对诗词并不擅长,而且一篮水果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诗词,原以为凭此画便能得到姑娘芳心,看来还是我想得简单了。” “若单说画,柳才子堪称一等,但紫嫣对诗词也很是喜欢,若柳才子能再去钻研诗词,或许真的能成就诗画双绝呢。” 柳才子自知对方说的是安慰话,只是摇头喟叹。 此时李驰也早已上前来,他觉得这些人中,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也就是这位柳青明了。 当看到对方的画,他着实也被惊艳到了,但紫嫣的话又让他松了一口气。 “紫嫣姑娘看看我的画作如何?”说着将画展于桌上。 紫嫣眉眼一挑,呐呐道:“没想到几日未见,李大人也精进了不少呢。” 李驰一昂头,傲然道:“那是自然,本官但有空闲便勤练不辍,这都是为了紫嫣姑娘你呀。” 紫嫣回以一个柔美的微笑,看得李驰心猿意马。“笔力纯熟,意境高远,若是李大人也入画院,怕是十人杰会变成十一人了呢。” “哦?这么说今日是我胜了,哈哈哈,今日能得紫嫣姑娘倾心,不虚此行呐。” 李驰咧嘴畅快大笑,拉扯得高颧瘦腮更加难看了,而后竟伸出一只手向紫嫣的皓腕抓去。 他连之前的赌约都忘记了,只想着赶快拉这小美人上二楼成就好事。 紫嫣不着痕迹地躲过对方的咸猪手,厌恶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道: “画是极好的,但是这诗句乃前人所做,而且,还有一人的诗画还未鉴赏呢,还请李大人稍待。” 李驰感觉到对方的抗拒,已经生了愠怒。 “哼,那青州来的土包子能作得什么画,待他钻了我的裤裆,本官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李驰嚣张跋扈的做派呈现在众人眼前。 来这教坊司北街狎妓玩乐之人多有素养,讲究个你情我愿,极少有强迫他人之举,这李驰如此急色,便是连与他同来的人都有些不齿。 “文人雅士,多讲究个情趣,吃屎大人如此龌龊,也太给京城众文士丢脸了吧。”杜谦起身,一脸的鄙夷之色。 “杜谦!你现在不过逞逞口舌之利罢了,待会钻我垮下之时,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若输了自然履约,倒是你,等会儿输了,可别不给钱就跑啊,我观你面相,可不像信诺之人。” 杜谦摇着扇子与李驰擦身而过,不屑轻哼一声,随后将画递与紫嫣,“姑娘看看我这画,若是画得不错,可莫要感动得哭了呦。” 紫嫣觉得这个杜谦着实有趣,既不像寻常读书人一般温文尔雅,又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傲慢。 反而有一种放荡不羁,绝世而独立的气质,就如同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连李驰都敢得罪,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好,那我便好好欣赏杜公子的大作。” 徐徐展开画卷,紫嫣未等细看便是一愣,紧接着一股电流袭遍全身,最后在头皮上汇聚、炸裂,竟激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这……” 李驰开始都懒得往杜谦的画上瞄,看到美人震惊的表情还在暗想杜谦画得是有多臭丑,竟然吓傻了美人。 直到紫嫣细嫩的玉指微颤着在画上摩挲时,才觉有异。 扭头看画。 上面画的就是今晚这淡烟楼的场景。 暖人的灯烛下,七八个文士在吃酒交谈,一绝色女子笑意盈盈地与众人搭话。 远处亭台小榭雅致,角落开着白的红的小花。 若只是如此,不过寻常的《夜宴图》罢了。 但是细看那女子表情,虽笑得很美,但那笑似乎有些牵强,尤其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而其身姿纵然妖娆,却不由自主地向后推却,似乎想远离这暖人的烛光,离开这喧嚣的酒宴,不再强颜欢笑,去过那种平凡淡然的日子。 并且,这画不是大家惯用的作画技法,虽都是彩墨,却画得如此生动。 画中众人神态生动,表情刻画细致,就如同柳青明所画的果篮一般极尽真实。 远处景物却又寥寥数笔带过,只留意境,虚而有物。 远近相宜,虚实结合,当真是一副绝世难寻的佳作。

第186章 此子恐怖如斯 “花楼酒客宴席开,长歌曼舞越女腮。可怜来日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 画上的诗句自紫嫣的口中传出,念叨最后,她的声音几近哽咽。 一首题诗,将这淡烟楼中的燕舞莺歌描写的淋漓尽致,却又揭示了楼中姑娘悲惨的命运。 尤其诗句中有一个“嫣”字,更是令她代入了自己。 抬起头,泪水在眼中打转,紫嫣秋水一般的眸子深情地望着杜谦,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脱口而出。 “知我心忧者,唯君一人尔。” 李驰见了紫嫣的反应,顿觉不妙,他现在真不知道紫嫣会判谁胜了,明显杜谦的画是真的打动了对方。 “希望这个贱人知进退,不然将来老子把你脸刮花,再卖进最低贱的窑子去。” 厅中众人察觉有异,早已围了过来,他们一直盯着杜谦的画默不作声。 有的眼中精光闪动,有的默默感叹,也有的如丧考妣。 只有柳青明直接开口询问。 “敢问杜教习,这是什么画法?” “水彩。” “水彩……水彩?你便是魏师新收的那位弟子?” “师父的确教了我很多东西。” “哈哈,真的是你。” 柳青明没有半点输了赌局的沮丧,反而畅快大笑起来。 “原以为魏师在信中夸大了杜教习,这哪里是夸大,应该是魏师过于谦虚了,杜教习快快将这水彩画技教我。” 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杜谦的手臂不放,生怕对方会跑了一般。 杜谦见对方虽然是与李驰一起来的,但似乎对自己并无敌意,反而有一种见猎心喜的愉悦,他对此人的真性情也十分欣赏。 “有暇一定会与柳公子探讨画艺。” “哪还需有暇,杜教习现在便教我可好?” “……” “哼!” 一声冷哼打断了两人的热络,李驰面目阴沉地道看着紫嫣道: “你是评判,这几幅画,究竟是谁胜出啊?你可要看仔细了,千万别走了眼!” 最后一句特意说得极重,言语中充斥威胁。 身侧的慕攸闻言不干了,“嘿,李驰,这画孰优孰劣,连我这个不懂画的人都分得出来,况且紫嫣姑娘感动得都哭了,这还用评判吗?” “你!” “你什么你,别看你我常一起玩耍,这赌局你是应下了的,本世子往日可没少输你们银子。 怎么?这把我赢了个大的,你就不认了?” 慕攸连带着说话声都尖细起来,看样子很是激动。 能不激动嘛,杜谦说过分自己四成,可是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有这些银子,便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地向姐姐与父王要钱花了。 柳青明拍了拍杜谦的肩膀,“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自认是输给你了的,待我回去凑凑银子,过两日一定将十万两送到杜教习府上去。” 言罢,转身欲走,看到李驰阴郁的神情,柳青明道: “李驰,本来我不愿来,你非要拉着我,害我输了十万,但我又要感谢你让我认识了杜教习。 我这先走了,你们的事,你们慢慢算吧。不过我不希望杜教习今晚出什么意外,你好自为之。” 李驰望着柳青明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他们一伙之前赌一百万,由于未经众人同意,他李驰抗下了大头。 若真输了,自己要拿五十万,剩下的银子其他人各拿十万。 现如今柳青明提前认输,算是坐实了败局,哪有如此坑的队友?虽气急,他却不敢对柳青明做什么。 柳青明不但是画院十人杰之一,其父更是当朝吏部尚书,乃少数能与自己父亲掰手腕的重臣。 看着剩下的几个跟班垮下来的脸,李驰咬牙道:“你们干什么?柳青明并不能代表本官,紫嫣才是唯一评判。” 说着,他阴狠地死盯着紫嫣,“你说,究竟谁的画为胜?” 慕攸怒斥李驰言语威胁,李驰双目血红,手下跟班或期待或懊悔。 只有杜谦一副风轻云淡,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紫嫣身上,她感觉自己手中竟攥出了虚汗。 入淡烟楼数年,见过数不尽的大员豪绅,却从未如此紧张过。 这一刻,如同年幼时第一次登台献艺一般。 一边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丑陋纨绔,一边是真正懂自己的青年才俊。 实在两难。 “可怜来日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 诗句反复在心中回荡,那个青年目光依旧和煦,仿佛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理解自己一般。 紫嫣紧咬牙根,坚定地抬起头。 “杜公子无论诗画,在紫嫣心中无人能及,此次比拼,杜公子胜。” “呼。” “唉。” 呼气声是慕攸发出,哀叹是由胖子传出。 赌局输了,李驰的银子,杜谦应该不会要,也不敢要,而小王爷赢的四十万,便要他们这些跟班出了。 唉,搂了这么多年,今日算是把这些年赚的都还回去了。 听到自己胜了,杜谦心中也轻松下来。 他对结果并不十分在意,反正输了,是小舅子赔银子,即便赢了,也不知能否把赌银要回来。 他只是为自己,为小北争口气。 总之诗画一出,甭管是哪方阵营的,都要叹服,自己本就已经赢了。 不过杜谦早已想好,若这个花魁真的昧着良心判自己输,那他便要在隔壁开一家现代化的会所,挤兑死这个紫嫣,让她名落千丈,真正成为人尽可夫的妓子。 至于李吃屎一家,无论输赢,都做好了长久斗争的打算。 “好好好,你们很好。”李驰连说几句好,面目狰狞地一挥衣袖,“今日你们给本官的羞辱,他日必有厚报。” 说着转身便向外走。 “我说,李有屎大人似乎忘了点什么吧?”杜谦高声阻拦。 李驰缓缓转身,有些嘲讽地看着杜谦:“小杂碎难道真想让我赔你银子?当心有命拿,没命花。” “笑话,赌场无父子,为父赢来的钱,为何不拿?今日若是小王爷输了,你敢说自己不会笑纳这银子?” “对对,掏银子,掏银子,扣除柳青明的还剩九十万呢。” 慕攸笑得没心没肺,在一旁鼓噪。 李驰目露寒光,“本官来得匆忙,没有那么多现银。” “呵,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喏,你们几个把这个签了。” 杜谦自怀中抽出几张空着名字的欠条。 这欠条完全是前世的文书格式:某某某,欠多少多少钱,多长时间还,利息几何,以什么为抵押…… 李驰几人看着这张纸都蒙了。 感情这家伙早知道自己能赢了?连文书都提前准备了?莫非他来之前就知道要打赌? 对了,打赌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此子心机之深,竟恐怖如斯! 杜谦哪能想得这么深远?这几张欠条是作完画顺便写的,至于别人把他的心机无限拔高,那也由得他们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