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第一章 风起 她第一次离开这个小镇,或者说是这座山。 说起来,自她有记忆,已经超过十六个光阴,而这次却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这个世界的存在。 她一个人沿途问路来到了中原,入了关。 说起来其实她也不知道入关的意思,但大抵就是进了中原吧。 中原的确要比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山镇更加热闹。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里的人很多。 这不,刚进关没多久,她就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小男孩,一直跟着她。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小男孩。 “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种人。”小男孩镇定的回答道。 “哦?那你不怕我杀了你?”她亮出身上藏的软剑,看不出是真的还是吓唬。 “不怕,我知道你不会的。”小男孩虽然这么说,但她仍旧看的出来他的紧张,她笑了笑,把剑收了起来。 “我叫念君,姐姐你呢?” “叫我惊鸿吧。”她想了想说道。 “你要去哪儿?”惊鸿看了念君一眼。 “姐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念君坚定的说道。 织枫栈—— “姐姐,总算安定好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呢。” “赤龙堡。” “赤龙堡?”念君一惊。 “恩,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上路。” 第二天—— “姐姐,我们今日去哪里?”念君问道。 “我想买把萧。”惊鸿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念君。 “萧?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有不错的货,那么姐姐今日便跟我来吧。” 念君挑的地方果然都是一等一的货色,纵然是淡定的惊鸿一时间也挑花了眼。 惊鸿刚拿到手一支,却被告知已经有了主人,这时,念君便不乐意了。 “我不管你们卖了多少钱,我都以双倍的价格将她买下了。” “呵,这世间的事难不成都是有钱就可以的?” 这声音很清亮,有耳朵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 惊鸿和念君等人向那声源处看去,却是一个着天青色衣裳的俊美男子,此时他一个人缓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目光轻蔑看着这边的惊鸿与念君,摇着扇子道:“这箫是我先看上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既然看上了这东西,这东西就该归我了。而且我已付了一半的定金了,于情于理,这东西就该是我的,你们再是给再多的钱,也不可以将东西从我手上夺走。” 惊鸿抬目细细地看着这男子,回想着昨天晚上念君与 她说的话。 这个人……和她一样是女子吗? 那为什么要穿着男装? 虽然听念君说,女子出来有诸多不便,所以一般的女子上路,都会改穿男装。 虽然同样的女子,但惊鸿并没有觉得心里的观念有动摇。 或者在她看来,人就人,没有男子和女子的区别,只是要杀与不杀的区别。 今天这支箫她是拿定了,如果这个人一定要挡住她的路,管她是谁,惊鸿还是会以这柄剑,给挡路人应该承受的处置。 念君倒是对这个女子颇有兴趣,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个这女扮男装的“公子”,笑眯眯地说道:“大哥哥,你是男子,就该让让我姐姐,我姐姐神智有些不正常,难得看中一个喜欢的东西,我想让姐姐高兴高兴,就算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此言一出,这“公子”不由地怔了一怔,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看惊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惊鸿后,才问一边念君:“不正常?” 念君点了点头。 惊鸿并没有对念君的话做出什么反映…… 因为她不知道“神智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而这里的人渐渐围了上来,那店主也诧异地看着惊鸿,心里在琢磨着“神智不正常”这一句话。 难怪刚才到现在,这个姑娘都是怪怪的,脸上永远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拿了东西就走,也不给钱,原来是不正常…… 怪可怜的,这样年纪轻轻的,又长得这样漂亮,偏偏就得了这样一个病…… 想到这里,店主也不由地同情起惊鸿来,而这位“公子”看向惊鸿的目光也由不满渐渐转为同情可怜,向念君问道:“小弟弟,你姐姐是怎么了?” “公子”的声音显然轻柔了很多,敌意也已消了不少。 念君轻轻地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那可爱的眼睛里已是一片**了,有晶莹的泪水好像随时会从眼睛里落下来似的,他说道:“大哥哥,你不知道,我姐姐小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脑子烧坏了,后来……后来又遇到一件极可怕的事情,我姐姐受了很大的刺激,人也变得傻傻的,无论我怎么去教姐姐,许多的事情姐姐还是没有办法学会。而且姐姐也从来不会笑,不会哭,大概姐姐连哭和笑都做不出来了,这一次我也是带着姐姐一起去投奔亲戚,想尽法子去治好姐姐的病。” 说着说着,念君就用手擦了擦“眼泪”,声音已变得有些哽咽了,道:“大哥哥,你不知道,我姐姐受了刺激后,对什么事情都是冷冷淡淡的,我每次想尽了法子取得姐姐开心,可是无论我怎么做,姐姐都是那不冷不热的样子,也不知道姐姐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可是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我真的 好想好想姐姐可以过得好,所以我只想让姐姐高兴。这一次姐姐来街上,难得姐姐看到这支箫这样喜欢,并不是我不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实在是我想让姐姐开心,所以才会大胆地用钱硬买下这支洞箫,希望姐姐可以开心,也希望姐姐可以不要再那么冷漠了。” 说罢念君已泣不成声了。 那店主人也不由地抹了抹眼睛,好像受了感动。 这时四周已围了不少的人上来,不少人看了看惊鸿那冷得出奇的表情,又看着念君那精湛的表演,不由地被念君深深感动。纷纷在心底里一面可怜惊鸿的遭遇,一面为念君的真诚所感动。 而这“公子”更是感动不已,这会儿脸上的敌意全消,满脸都是同情与动容,尤其是看着念君哭得这样厉害,这“公子”的眼睛也被感染得红红的,只差一点点就要哭出来了。 “公子”不由地蹲下身子,温柔地抚了抚念君的小脑袋,念君哭着索性抱住这“公子”,一面哭一面道:“其实我不想这样的,大哥哥,原谅我吧……大哥哥,别和姐姐抢那支箫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有脸给他争那支箫?! 话说做小孩子就是好,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小小的无赖一下,反正是小孩子,反正不怕丢脸,这小孩的身份也实在是方便。 毕竟小孩子常常与“天真无邪”几个字联系在一起,换句话说,如果这个表演是一个成年人表演出来,那么可信度就低了一大半。 “公子”感动道:“不要哭了,小弟弟,我不和你姐姐争那箫了,如果你喜欢,就只管拿去便了,如果以后有事情要我帮忙,就直管来找来。” 念君离开这“公子”的怀抱,眨着那泪光朦胧的眼睛,问道:“真的吗?” 这“公子”微笑道:“当然是真的。” 念君开心地一笑,道:“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我替我姐姐谢谢你。” 说着念君朝着惊鸿道:“姐姐,这个大哥哥不和你争那支箫了,姐姐快谢谢这个大哥哥。” 惊鸿看了这念君一眼,不太明白他之前那一连串的怪异的举动。也不太明白念君的这一句话的意思。 不过她知道这个“公子”不会再挡住她的路了。 既然不会再挡住她的路了,她就必再考虑杀与不杀的问题。 毕竟之前已答案了念君,能不杀人便不能去随便杀人,她也不理会念君和这“公子”,转身就离开这里。 这样冷漠的态度,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怜…… 好可怜的人啊…… 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呢…… 年纪轻轻的…… 念君无奈地 摊了摊手,向这“公子”道:“姐姐就是这样的。大哥哥,你别生气。” 这“公子”轻轻的拍了拍念君的小脑袋,亲切地微笑道:“没有关系,你姐姐已经走了,你快些去追吧,不然你姐姐走丢了,可不好了。” 听了这话,念君倒着实吃了一惊,以惊鸿那超极路痴的情况看来……这走丢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考虑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念君也没有时间理会这“公子”,连忙朝走远了一些的惊鸿走了去,边追边道:“姐姐——姐姐——等等我——” 念君刚刚跑开,那店主人才想起了什么,忙向念君追去,道:“客官!您还没有给钱呢!” 店主人还刚只追去两步,那“公子”便上前挡住那店主人,道:“钱我给你便是了,不要去追了。”…… …… 刚刚追上惊鸿,念君便向走在身边的惊鸿道:“姐姐,你走慢些,等等我。” 惊鸿瞥了一边的追得有些吃力的念君,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她也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念君见惊鸿虽然回答自己的话,可是动作上已表示了那一丝丝的关心,他不觉微微一笑,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你刚刚是在做什么?”惊鸿一面走着,一面向念君淡淡地问道。 念君呵呵一笑了好一会儿,才眨着那灵活的小眼睛,宛如天边的星子般璀璨可爱,他的声音也甜甜的,听得人极是舒服,道:“我在帮姐姐呀,姐姐,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东西,都不是用杀与不杀来解决的。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如果姐姐发现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上这些可爱的人,可爱的事情,也会欣赏这些可爱的生活。我娘带我一直逃亡,虽然我们一直在逃逃逃,可是我并没有对生活失望,因为我娘给了我希望,只要有希望,生活就是美好的。只要爱上这生活,你就会发现生活里的希望。” 惊鸿看了一眼念君,念君的神态有些许的认真,显然他是在凝重地说出这一句话,或是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心里有些感伤,但是从他的声音里,可以感到得更多是的——感激与感谢—— 这会是什么感觉呢? 对生活充满希望?喜欢上生活?惊鸿从来没有想过。 她也不必去想,她只要做她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 回到客栈时,惊鸿并不累,可念君的体力就远远不如惊鸿了,这时的念君已累得不行了,他陪着惊鸿在青苍街上转了整整一天,走得累倒还罢了,可是惊鸿简直就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所以念君还要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地向惊鸿解释。 这一路走来,真的是累死了。 回到客栈,惊鸿与 念君就一起回了房间,这一次念君给惊鸿买了些女孩子的衣裳首饰,虽然惊鸿不一定会喜欢,可是这东西准备着倒底是好的。 许是念君当真是累着了,一回到房间,也不说什么,直接趴到床上就睡了。惊鸿在房间里把玩了一会儿那支紫竹箫,回想着那天晋如愁的那管玉箫来,心里微微起疑。 那天晋如愁是怎么用这样东西挡住她的剑的? 惊鸿摩挲着这支紫竹箫,细细地看着箫上的雕着的精致图案,又扯了一扯坠在箫管上的穗子,这东西上有什么玄机不成?或者当真是念君所说的,武功练到一定的境界后,万物都可以做为武器使用…… 在屋子里把玩了一会儿这支箫,惊鸿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她记得念君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想着那些吃的,惊鸿更是觉得饿了。 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去吃东西了。 惊鸿将那紫竹箫放了下来,取过自己的剑,便出了房间,准备去念君房间里找念君。 念君就住在惊鸿的隔壁,在惊鸿房间的左边,念君已强调过是在左边!左边!左边!甚至在左边那个位置上做了一个小小的记号,其目的在于……不要再走错房间了啊…… 然而惊鸿一走出房间,甚至看也不看左边房间上那个小小的记号,就毫不犹豫地向右边走了去。 右边的房间前两些天是没有人的,所以惊鸿走错了房间倒没有关系,不过今天好像有人。 惊鸿走到房门前时,她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而她开门从来只有一种方式,推门! 门后面是反拴上的,惊鸿推了两下,推不开。 按着一般的道理,如果门推不开,说明这房间可能有些小小的问题,又或者说可能是走错房间了。 但惊鸿却不是这样想,门既然推不开,那么只可能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不足以强门推开,所以她的手,缩了回来,再凝聚内力,用力一掌推去! 门受到巨大冲力,向后飞退开去,后面的门栓也被撞得裂开,飞了出去,而这两扇门的情况是——一扇门在兀自摇动着,另一扇门“哐啷”一声,从门框里跳开出去,“轰”地一声狠狠砸在地面上,裂为两半。 屋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模样的男子,他的身边还围着一群健壮的汉子。 他们是靖宁镖局的人,因前些日子靖宁镖局有十多个兄弟被杀害,他们正在商量着是该怎么告诉总镖头,怎么为兄弟们报仇。这门就被人撞开了! 一屋子里的顿时了起来,拿刀拿剑拿鞭子,以为是什么仇家或是什么人找上门来,冷不防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着一身白色衣裳的幽丽少女,冷冷淡淡的在屋子外面,用那一双幽丽迷人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本章完)

第二章 非故意 原本一脸戒备的人,在看到这个幽美如梦的女子后,俱是震住了,本以为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找上门来,却没有料到会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但屋子里的人都已注意到了一个事实——这白色少女手里有剑…… 那一柄极漂亮的剑,剑身皆是月光般的银白色,剑鞘上还雕刻着一些精美的图纹,剑柄处还嵌着一颗红艳艳的红宝石,红宝石的光芒幽幽的映在那银亮的剑鞘上,微微泛出一丝幽美而清艳的红色光芒。 好一柄剑! 一个人带着剑闯了进来,就算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也可以看出来人不怀好意,更何况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那冷冷淡淡的模样更是让人无法想象她闯进来会有什么好意。 所以屋子里的还是戒备起来。 那年轻的公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他盯着冷冷淡淡地在门外的惊鸿,声音沉重,却仍然带着一丝防备与客气,道:“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如果是认识惊鸿的人,或者是与惊鸿稍微有些接触的人,就会知道与惊鸿说话时,千万不要文绉绉的,那些听起来很雅或者是很舒服的敬语或是谦称,都尽量不要说。 因为她听不懂。 就好像她听不懂这个年轻公子所说的“指教”是什么意思一样。 她只是扫视了这屋子里的人一眼,那清清淡淡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脸上,直叫他们的心都微微动荡起来,也迷眩起来。 虽然这个女子冷淡了些,可是有一件事情必须承认。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仿佛是天上的雪像幽丽清泠,不似人间之物。 惊鸿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她走错房间了。 她不再理会这屋子里的人,也不理会刚刚那个质量她闯进来的目的的那个年轻的公子。 她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既然这间屋子是错的,那么念君一定在另一间屋子了。 所以她很自然的,没有带丝毫的愧疚与歉意便 转身走开,脸上的冷漠与淡然实在令人心里不舒服。 众人见她一声不响地破门而入,又面无表情地要转身离开,一股怒火油然而生!这是什么人,竟然这般狂妄!在惊鸿还没有离开时,有一个男子就率先忍不住拔刀冲了上去,一把拦在了惊鸿的面前,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这般狂妄!今天你若不交代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 …… 而另一边的那间房间里,念君正在睡觉。 今天逛得实在是太累了,如果能好好睡一觉,实在是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他一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可是念君有一个习惯,无论再如何累,他都不会沉沉地睡去,一个人沉沉睡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一个被许多人追杀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沉沉睡去,就及可能被敌人钻了空子,及可能在睡去之时,给敌人机会伤害自己。一个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人决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念君当然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这时的念君并没有睡得那样沉,如果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还是能发现,还是能立刻做出反应,并在同时判断是什么情况,在很短的时候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也一样,他正在睡梦中时,听到一声巨响,“轰隆——”地一声,似什么人撞破了门,那时他就很敏感的醒了过来,他第一反应是碧岭山庄的人追来了! 抬头一看,他的门还是好好的关着,那么这声音是旁边传来的,难道是姐姐那边出事情了? 思想已罢,念君也来不及多想,立刻下了床穿了鞋子,匆匆地跑到门的后面,正要拉开门去看一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又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声音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这般狂妄!今天你若不交代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 这声音显然带着极大的愤怒与不满。 念君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连忙推开了门,立刻出了门,放眼一看,却看到惊鸿正冷冷淡淡的在走廊上,而一个体格强壮的中年汉子正拦住 了她的去路,惊鸿的后面,有许多穿着深蓝色衣裳的男子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之色,狠狠地盯着惊鸿看…… 一看到这里,念君就知道惊鸿是出事了。 可是……这些男子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靖宁镖局的衣裳,这也说明了这些人都是靖宁镖局的人,难道是上次在路上,惊鸿杀了那些靖宁镖局的人后,他们找上门了? 难道是那车夫阿林常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念君心里一凉,可是见那些人看着惊鸿的神态有些不对劲,他们的眼睛里都是愤怒与不满,并不是充满仇恨的杀气。 念君怀着一丝期望,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心虚,急忙走到惊鸿的面前,向着这些靖宁镖局的人眨着他可爱的小眼睛,半是可爱半是天真的问道:“叔叔,你为什么挡着姐姐的路?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吗?” 这中年男子见突然出来这样一个小男孩,不觉有些诧异,当听到“姐姐”这两个人时,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冷淡淡的白衣女子,就是这个小男孩的姐姐!想着刚才这白衣女子闯进来的一幕,这中年男子不由地怒火中烧,凶神恶煞道:“她是你姐姐?!你姐姐刚才莫名其妙冲破了门闯到我们的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又不冷不热地走了出去,完全不将我们将一回事!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念君不由地转头去看那房间的门,只见那两扇木门中,已有一扇门破成好几片散在地面上,甚是狼狈,另一扇门也是半破半好,耷拉着甚是可笑。 念君又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惊鸿,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仇家找上来了呢!原来……看样子是姐姐刚才又走错房间了,推门推不开才会做出这样过激的行为。 哎…… 他忘记告诉姐姐了,如果推别人的门时推不开,不要将门打碎,只要在门前轻轻地敲两下,如果屋子里有人,屋子里的人就会过来开门的…… 念君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告诉惊鸿这些基本的事情,可是现在那中年男人正气鼓鼓地瞪着他们,念君只得 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眨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睛,说道:“对不起,叔叔,我姐姐刚才是走错房间了……” 走错房间了?! 这也是理由?!!! 念君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更是将中年男子气得双眼喷火,这叫什么理由!他们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妈的!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这中年男子怒骂道。 这时这里的动静已引起了客气里许多客人的注意,不小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围了上来,那年轻的公子哥似不想引起注意,正要对那中年男子说算了时,那中年男子已气得要将念君抓过来扇两个耳光! 敢这样戏弄他们!好大的胆子! 靖宁镖局的人都敢耍!不能他们点颜色看一看,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中年男子正要出手去抓挡在惊鸿面前的念君,那年轻的公子哥已看出了中年男子的意图,正想喝止时,一道白芒如闪电般掠过,挑起几分幽清,仿佛是中秋的月光那样迷离幽亮,那道白色的光芒划破空气,恰似一道浮光掠影,带出一片幽亮迷离,同时掀起一片腥红血雨,一只断手就突然而然的飞了起来,然后落下,接着一声惨烈的痛呼得响彻这家客栈。 众人一呆。 每个人好像看出了这一幕,却又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幕。 因为那道白芒出现得太快,也收得太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白芒已然消失,而惊鸿的剑已回鞘,地面上躺着一支血淋淋的断手,刚才那个甚嚣尘上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痛得在地面上打滚,他的那只刚才准备去捉念君的手已被人斩了下来,有鲜红的血正汩汩地从伤口往外面冒。 再去看惊鸿时,惊鸿仍是淡淡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色,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然而有些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刚才就是她一剑斩断了这男子的手,已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 念君也有些惊讶,若是按着惊鸿以前的习惯,她从来是一剑将碍事的人都统统杀掉,然而现在她没有杀 这中年男子,只是斩断了他的一只手,这实在与惊鸿的习惯不符合。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已来不及想为什么了,靖宁镖局的人看到惊鸿手出伤人,纷纷且惊且怒,惊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竟然一剑就将他们镖局里的中等镖师的手斩了下来,而且出手那样凌厉,那样快,丝毫不像是一个少女的所做所为。 所怒的这少女竟然这样狠毒,连话都不说一声,就将别人的手斩断,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这样狠毒!靖宁的其他人看了这一幕后,纷纷拔出了刀剑,挡住念君和惊鸿。那年轻的公子哥也走上前来,脸上似有怒色,道:“姑娘出手未免太狠毒了些!纵然我的手下言辞有冲撞姑娘之处,姑娘也不必一剑就斩下他的手!” 其实念君想告诉他……这还算好的,若是换了以前,估计你们这些人这会儿都已躺在地上…… 现在怎么办?如果依着姐姐的性格,她最喜欢不分你我的统统杀光,如果让姐姐继续杀下去,只怕这客栈里的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要被姐姐杀了,如果不然姐姐开杀戒,而是让姐姐带着他一起逃,以姐姐的性格,她会这样做吗? 怎么办呢? 正当念君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裳的锦衣公子从围观的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见这么多的人围着一个少女与一个小男孩,脸上似有愤怒之色,他冷笑着对那年轻的公子哥道:“十多个男子与一个姑娘和小孩子过不去,也不怕人笑话!” 这人一走出来,所有人都怔了怔。 念君凝目一瞧,这人不是那女扮男装的那“公子”吗?今天她还被他骗得一塌糊涂,看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本事,竟然堂而皇之地出来为他们出头! 念君一面为这“公子”的不知天高地厚而苦恼,一面也为这“公子”的善良好骗所感动。 而那些靖宁镖局的人看到这“公子”时亦是吃了一惊,尤其是那年轻的公子哥,他看到这“公子”时,不由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却带着些无奈的语气说道:“阿柔,原来你在这里。” (本章完)

第三章 非逃命 念君瞧着这年轻公子哥的神色,又看了看“公子”,心里想着,原来这男扮女装的公子名字叫做“阿柔”,这还真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发挥一下人类可爱的想像力吧,阿柔肯定是一个任性的大家小姐,而且阿柔的家与这靖宁镖局一定有些关系,这阿柔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跑了出来,男扮女装闯江湖,而这年轻的公子哥定是爱慕着阿柔,所以一路找到了这个地方。 阿柔刚刚看到年轻公子哥的人围着他和惊鸿姐姐,便打抱不平地出来了。 念君不觉暗暗好笑,既然阿柔这样善良好骗,正愁找不到办法离开,倒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个阿柔。 于是念君拉了拉阿柔的衣袖,眨着那闪闪亮亮的眼睛,一滴泪水流了出来,说道:“大哥哥,我姐姐因为不认识路,不小心走错了房间,误闯了那个哥哥的房间里。” 说着念君伸手指着那边的年轻公子哥,继续说道:“那个哥哥不知道我姐姐神智不正常,他的手下又见我姐姐长得漂亮,就对我姐姐动手动脚的,姐姐因为神智不正常,不小心斩了他手下的一只手,他们就要杀我们来尝命。” 念君越说越可怜,这会儿已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那神情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阿柔听了,不由地愤怒地瞪向那脸色铁青的年轻公子哥,怒骂道:“沈剑南!你!你!你太过份了!” 沈剑南气度再好,这会儿也不由地又冤又气,忙道:“阿柔!你听我解释!” 阿柔一手拉着念君的手,一手拉着惊鸿,她的手刚刚碰到惊鸿时,只觉得一股寒气自指尖传来,那寒气冷冰至极,她的手刚刚碰到惊鸿,就忍不住颤了一颤,不由地看向惊鸿的脸。 她的手怎么会这样冷? 那是手还是冰? 然而她也只是这样想了一想,也没有再多做思考,欲重新去拉惊鸿的手,却被惊鸿冷冷地避开,阿柔抬见眼惊鸿脸上那淡漠的神色,想着念君说的惊鸿神智不正常,心下怜惜,也不生气,而是温柔地说道:“你跟我来,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说罢她伸手入怀,也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朝着那年轻公子哥那边就是的掷,然后一团浓密的粉尘就散了开了,迷糊了人们的视线,同时她又飞掷出数十道暗器,而这些处于粉尘中的人又不得不想法子去避开这些暗器。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来不及去追惊鸿等人了,而他们在同时,也趁机跑了出去。 …… 从客栈里跑出来后,念君与惊鸿还有阿柔一起跑到这青苍城的郊外,念君打量着这阿柔对那靖宁镖局的年轻公子哥的态度,这阿柔似乎很不喜欢那靖宁镖局那公子哥。 念君记得那时阿柔说 了一句“沈剑南。”,想来那个靖宁镖局的人名字叫做沈剑南,关于江湖上的事情,念君知道的也不少,沈剑南这名字念君也并不觉得陌生。 他反而觉得有些惊讶,如果念君没有记错的话,沈剑南是靖宁镖局的总镖头沈攀龙的长子,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据说他的剑法也很有造诣,颇受江湖上人士的好评,那沈攀龙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常常以自己的儿子为傲。 今日一见,那沈剑南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是那沈剑南对这阿柔倒很是客气,非但客气,甚至有种被阿柔欺负的感觉。 这阿柔到底是谁?怎么江湖上的出名公子对她这般有礼?想来阿柔与靖宁镖局有几分关系,又或者是因为沈剑南喜欢阿柔,所以才会如此吧。 哎!与惊鸿姐姐匆匆逃了出来,东西也没有来得及收拾,算了,那些行李丢了就丢了,反正他的钱是随身携带的。 不过……来的时候,念君只与惊鸿在一起,现在多了个阿柔,这倒有些麻烦了。 他们一起逃到了青苍城外的一处小湖边上,念君与阿柔的体力都不好,没命地逃了那么久,这会儿已累得喘不过气来了,而惊鸿却浑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在他们身边。待念君与阿柔休息够了后,念君才向阿柔问道:“大哥哥,我看那个沈哥哥对你很客气,你向那沈哥哥解释一下就可以了,何必和我们一起逃命?” 阿柔坐在草绿的草地上,喘气平息了些后,才回答道:“不成的,我可不能再被他找到了,现在这青苍城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万一被他找到就麻烦了。” 念君盘着腿坐在阿柔的对面,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与他有仇?” 阿柔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们什么仇都没有,哎呀,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你小孩子就不要问那么多了。” 念君撇撇嘴,看着这阿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小孩子?你也不见得比我成熟到哪里去…… “那大哥哥,你只有一个人吗?你离青苍后要去哪里?”念君继续问道。 阿柔想了一想,道:“我是只有一个人,去哪里嘛……我也不知道……” 说着阿柔似又想起了什么,向念君问道:“小弟弟,你和你姐姐从哪里来?” 念君道:“从关外。” “关外?!”阿柔听到这两个字时,不由地惊喜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莹莹亮亮的极是可人,她的兴趣似被提了起来,有些迫不急待地问道,“那你们从关外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长得很俊的男子,他有些高,喜欢穿蓝色的衣裳,有时候也穿白色的衣裳……” 念君白了阿柔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这 样的人太多了,我可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阿柔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这个范围也太广了,该怎么说呢…… 她想了想,似想起了什么,喜地一拍大腿,笑道:“那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支碧玉箫,一管很漂亮的碧玉箫,他的名字很好记的,叫做晋如愁。怎么样?你们从关外来,可有瞧见这个人?” 她说这句话时是看着念君的,所以她没有注意到一直静静地在他们身边的惊鸿,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 碧玉箫?晋如愁? 是那个男子吗? 而念君想着的确是那个与他同住在会友客栈的那男子,那个男子就是拿着一管碧玉箫,而且的确长得很英俊,可也算是一个绝世的男子了。 这样的男子但凡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的。 不过……念君装做茫然不知,好奇地问道:“大哥哥,你找那个什么晋如愁的做什么?你和他有仇吗?” 阿柔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伸手弹了一下念君的小脑袋,笑道:“才不是,我就算和天底下所有的人有仇,也绝对不会与他有仇。” 念君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眨着眼睛问道:“哦?为什么?” 阿柔得意地笑了笑,却不回答念君的话。 念君瞧着阿柔的模样,别看念君的年纪小,可以他人比谁都精,他只看了这阿柔的表情一眼,心里马上就明白了。 那晋如愁英俊绝世,气质非凡,而这阿柔又是一个女子,这样的男子总是能吸引女人的,阿柔定是喜欢晋如愁,所以才会从家里逃出来,女扮男装,四处去寻找晋如愁。 也只有这样任性的小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念君正考虑着要不要将在会友客栈见过那晋如愁的事情告诉阿柔,这时阿柔已好奇地问了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念君想了一想,说道:“听说龙化有一个很好的大夫,我想去龙化找一找,看一看能不能找到那大夫给我姐姐治病。” 当然,念君是确定惊鸿不太听不懂他的话才敢这样说的,其实就算惊鸿听得懂他的话,惊鸿也不会怎么念君的。如果说惊鸿是一个极危险的人的话,那也不是对念君而言的,因为对于念君而言,惊鸿再怎么狠毒也不会将剑指向念君。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惊鸿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他们的后面,正因为是太安静了,所以阿柔几乎忘记了他们的身后还着一个这样的人物。 突然听念君提起惊鸿,这阿柔才反应过来后面还着一个人,她回头看了看惊鸿,惊鸿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永远只是那淡淡的,忽视一切的模样。阿柔想着惊鸿身上的“病” ,眼里不觉流露出同情之色。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阿柔向念君问道。 念君道:“我姐姐的名字很好听的,她叫做惊鸿。” 惊鸿? 阿柔微微一怔,所谓惊鸿一瞥,一个让人只需要看一眼,便能一辈子都记住的人。 她穿着一身素洁的白色衣裳,一头长发如黑色的缎子般乌黑光滑,那张精致的脸上,皮肤特别地白皙,倒反映出一种别样的病态的白,一种惹人怜惜的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是映在冰池里的月亮一般迷离幽亮,一不小心就将人深深地拉了进去,让人深深地陷入这美丽的冰月里,无法自拔。 惊鸿……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名字,至少能很好的将这女子让人瞧一眼就永远都忘不了的美丽映照下来。 阿柔不觉看得入了神。 同样身为女子,这一点阿柔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 念君见阿柔这样痴痴呆呆地看着惊鸿,不由地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又轻轻地扯了扯阿柔的衣袖,附着阿柔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大哥哥,你这样死死地盯着我姐姐看,是不是爱上我姐姐了?” 念君当然知道阿柔是女份男装,但念君仍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很好玩罢了。 那阿柔听念君如此一说,不觉地有些尴尬,她干咳了两声,别过目光不再去看惊鸿,只说道:“你可别乱说,小孩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真是的。” 念君呵呵地笑了起来,笑说道:“不要不好意思嘛,你也知道我姐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我知道以我姐姐的容貌,哪里还担心嫁不出去?可是问题是……” 说着念君又将手指着自己的小脑袋,继续向阿柔低低地道:“我姐姐这里有问题啊!有谁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嘛?” 这倒是,阿柔不觉又多看了惊鸿两眼,这样如花似玉的人物,却得了这样的病,真是怪可惜的,越想阿柔越觉得惊鸿可怜。 阿柔想着了半晌,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念君说道:“现在那靖宁镖局的人肯定在四处找我们,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我先陪着你们走一段路,好不好?在前面的青州城里,有一个大户人家姓陈,陈家与我爹爹有很深的交情,我们先去青州避一避,等到风头过了,我们再各走各的,好不好?反正你们去龙化,就一定要经过青州。” 大概阿柔觉得这姐弟两个怪可怜的,所以总想帮一帮他们,故尔提出了这个提议。 念君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惊鸿,惊鸿的耐心真是好到无以复加,竟然能一言不发地在后面那么久!真乃神人也!其实念君本想想问一问惊鸿的意思的,但惊 鸿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已让念君彻底失望。 问惊鸿姐姐,还不如去找一颗树,质问那颗树:“喂!你为什么只长叶子不长金子?!” 考虑到惊鸿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异议,念君也自作主张起来,道:“好啊好啊,正好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大哥哥愿意帮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念君又有些犹豫,他用余光看了一眼阿柔,故意说道:“可是……你是男子,刚才又一直盯着我姐姐看,我怎么知道你会对我姐姐图谋不轨?我们的娘亲说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要无……” 阿柔没有想到念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怔了一怔,看着念君那犹豫怀疑的模样,又瞧了一眼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惊鸿,阿柔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说着她又仰起下巴,颇为得意地说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对你姐姐有非分之想!” 念君“哦”了一声,脸上仍是怀疑之意。 阿柔不觉笑了一笑,伸出纤纤玉指,很自然的将她头上的那束发头冠取了下来,那满头的青丝顿时如水般流泻下来,黑色的长发,洁白的脸颊,柔美的姿态,嘤红的小嘴,这一切一切都是女子的特征。 而且还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两道柳叶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小巧精致的鼻梁,加上一只可爱的樱桃小嘴,黑色的头发覆盖住她的侧脸,衬着她原本很白的皮肤更加白皙,她长得很白,与惊鸿不一样的是,惊鸿白就像是天山上的雪一样,极为干净的白色,纯净而幽丽,而阿柔的白晳里还泛着些自然的粉红,恰似一朵美丽的桃花。 人面如花,大概指的就是阿柔了。 阿柔得意地向念君眨着眼,似乎在说:怎么样,没有想到我是女子吧。 其实念君早已知道她是女人了,不过为了不让她失望,念君还是很配合地将一只手捂在他那被“惊讶”得张大了的嘴上,另一只手不敢相信地指着阿柔,声音似乎因为惊讶而显得语无伦次了:“你……你……你……你你你你是女的?!!!” 阿柔显然很满意念君的反映,张开纤纤玉手,细细地以手指梳着自己长长的黑色头发,用那美丽的眼睛看了一眼念君,笑道:“怎么?你现在在觉得我会对你姐姐有非分之想吗?” 念君瞧着阿柔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肚子里早已笑翻了天,难不成阿柔还真的以为他没有看出来她是女的吗?念君配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阿柔妩媚一笑,又问念君问道:“那么我带你们去青州城,你们要不要去?” 念君十分肯定地点头,丝毫没有犹豫,道:“当然要去!” 阿柔满意地一笑。 (本章完)

第四章 非男子 青州城。 阿柔所说是姓陈的大户人家,坐落在青州城城南,也是青州有名的人家。主人姓陈名云,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父母早已亡了,他与他妻子及唯一的儿子陈靖一同住着。 陈宅很大,是一个三进的院落,里面嵌着精巧的园子,布置巧妙而幽丽,其中假山石桥,碧亭修竹,以及各色精致的园林景致将这里装扮得极好,看着很是令人赏心悦目,也足见主人家的品味。 陈老先生对阿柔态度很是亲切温柔,因为念君和惊鸿都是阿柔的朋友,托阿柔的福气,念君与惊鸿两人也被陈老先生热情招待着,待为上宾。 说起来这陈宅还真的不少,里面又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走到园子里时真叫人心旷神怡,连着平时里冷冷淡淡的惊鸿在进了这园子后,那一向淡然的眼睛也不觉亮了几分。 惊鸿、念君以及阿柔三人到达园子时,那陈少爷还在外面办事,并没有回来,所以是陈老先生与陈夫人一起张罗着招待他们的。这对夫妇对阿柔实在是热情如火,招待得面面俱到,唯恐在什么地方怠慢了她,这倒让念君不觉起了疑,以这陈宅的情况来看,陈先生与陈夫人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热情?这阿柔是什么身份? 念君的心思机灵,早已猜想到这一点,可是他也知道这江湖上的规矩,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别人没有主动道出他的身份,你特特地去问,非但别人不会回答于你,反而会让这场面有些难以收拾。如果不是特殊的情况,谁没有一个隐私的? 所以念君也不去问阿柔。以念君这“**湖”看来,阿柔的身份就算是特殊了些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路的,说不到到哪天几人就分道扬镳了呢?相反地,现在念君在意的就只有一个人,惊鸿。 只要能与惊鸿姐姐在一起,就可以了。 因为内心的深处,他已将惊鸿当做自己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亲人,他总觉得在某种层面上讲,他与惊鸿有一种相似,那是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这一点点的相似能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将他们那两颗不同的心,有斩不断的联系。 陈夫人已将他们几个人住的房间分下来了,因为陈宅大而人少,客房很多,所以陈夫人分别给念君、惊鸿与阿柔每人安排了间单独的房间。 这一日陈先生与陈夫人备了一桌上好的饭菜,将三位客人一起请来同席,在吃东西时,惊鸿始终一言 不发,脸色也一直是冷冰冰的,陈夫人与她说话时她也不理会,这倒让陈先生和陈夫人有些尴尬,好在这时念君又展示了他非凡的演技,一脸忧郁与歉意地说道:“我姐姐病了……神智不太正常,不太会说话,脸上也从来是这样,望伯伯与夫人不要见怪。” 两人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看着那正面无表情吃着饭的惊鸿,心下也觉得可惜,这样一个好好的人儿…… 吃过了饭了,陈夫人让丫头带着惊鸿与念君、阿柔回了他们的住所,念君因不放心惊鸿,就先跟着惊鸿去了她的房间,入了房间后,念君便让惊鸿在屋子里座了,他在惊鸿对面的楠木椅上坐了下来,向惊鸿说道:“姐姐,我们先生是在别人家里作客,知道吗?” 惊鸿淡淡地看着念君,然后淡淡地说道:“不懂。” 之后念君就将“做客”的意思仔仔细细地向惊鸿说了一遍,然后又对惊鸿说了一遍在做客时要注意的事情,比如这里是在主人家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太自由太任性,就算主人再大度,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客人在自己家里乱来的。 同时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更不能在打不开门的时候就将门砸了,千万千万千万不能的就是——如果有人挡在她的面前,她切记切记切记切记不能将那人给直接砍了! 如果找不到路的时候,就能问丫头,然后念君又将丫头的意思对惊鸿说了一遍。念君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解释一直解释着,惊鸿很有耐心地伸手到桌上,将桌上的茶壶拿了过来,顺势给念君倒了杯茶,淡然地将那茶递给念君,念君接过惊鸿递来的茶,冲惊鸿笑了一笑,喝了茶后继续说。 而这时那陈夫人也正好走到这边的客房前,她本是想去找阿柔的,可是经过客房的时候听到惊鸿的房间里,那念君在不断地说着话,她本不想偷听,可是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个冷淡异常的女子,心下又不觉怀疑起来,神使鬼差地,她就走到了惊鸿的房间前。 她一靠近惊鸿的房间前,惊鸿就已注意到了。 如果是以前,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剑刺出去,让那个人还来不及说话,就去另一个世界喊痛。 但是今日念君已在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告诉她不要去乱砍人,所以她也忍住了,没有一剑刺去,但也没有告诉念君此时此刻,那陈夫人就在屋子外面。 陈夫人靠近这屋子里,就听到念君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 姐姐,在别人家里做客,有很多事情要注意的,这里的东西都是主人的,所以我们不能随便将主人家的东西弄坏。如果姐姐想知道什么事情,或者需要什么东西,就可以问底下的丫头,丫头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些给陈先生,陈夫人端茶送水的女子……” 陈夫人听到这里,心里已明白了什么,眼里不觉露出同情之色。 看来这冷淡的女子当真是一个傻子,难怪她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表情一直那样冷冷淡淡的。刚开始她还怀疑是不是什么可疑之人,现在看来…… 哎…… 在心里叹了口气后,陈夫人也离开了这里,自去阿柔的房间找阿柔去了。 念君在惊鸿的屋子里说了许多的话后,确定该说的都说了之后,才转身离开了这房间,最后叮嘱了惊鸿一句,方离开这里。 …… 两人跟着阿柔在这陈宅里住了两日,那陈老爷与陈夫人倒是很热情,阿柔也担心着惊鸿的“病情”,便带着惊鸿去了青州有名的大夫那里瞧病,只是惊鸿的“病”实在怪得很,青州的大夫没有一个能找出“病因”的,倒是念君东扯西扯地拿了许多的事情圆了谎,阿柔觉得念君天真无邪,当然相信念君了。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惊鸿的“病因”很简单,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因为她不喜欢说话…… 这天夜里,几个人用过了晚饭,惊鸿和念君以及阿柔在园子里走了一圈,惊鸿倒没有觉得这园子有什么好逛的。 如今阿柔已换去了那身天青色的男装,将那头美丽的秀发细细地梳好,绾成一个光洁的发髻,上面围着一圈镂雕着秋蕙的银发环,背后还留出一片漆黑的长发来,伏贴地顺在她的背后。她穿着一身玫瑰紫色的衣衫,蜜合色的丝绦将她的纤细的腰束得更加细,手可一握。那张精致的脸已微微上妆,看起来更加灵巧动人,可爱纯真,很是讨人喜欢。 相较之下,惊鸿还是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漆黑如缎子般的长发只用一条同样的白色发带束住,上面没有带任何钗环首饰,她那张脸上仍然是冷冷淡淡的,绝美里又带着些惊心的苍白,她给人的感觉又想是处于云雾之中,叫人怎么瞧也瞧不真切。 美人如花隔云端。 念君看了看惊鸿,又瞧了瞧阿柔,不觉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这两个姐姐倒是很扎眼。一个冷淡一个活沷,一静一动。 念君笑的时候,惊鸿也没有去看 念君,反而是那阿柔好奇地问念君在笑些什么,念君只是摇头不语。 天色晚一些的时候,几人正要一起回房间,阿柔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也不与两人一起走,自己就先离开了。而念君自然是要与惊鸿呆在一处,至少要送惊鸿回房间,不然以惊鸿这超级大路痴的情况看来,等会儿她又走错了房间可如何是好? 将惊鸿送回房间后,念君自回了房间。 已在这青州城呆了两天了,惊鸿不觉走到桌子旁边,顺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倒起茶来,渐渐陷了入沉思。 龙化,赤龙堡,离这里还有多远? 想着想着,惊鸿又放下了手里的茶壶,右手不觉伸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胸口,同时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此时窗子是开着的,可是看到窗外那明亮的星星与柔和的缺月。 月亮吗? 惊鸿看着那突窄窄的缺月,神思游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月亮所吸引,惊鸿忽然想出去走一走,去看一看那弯弦月,想罢,惊鸿也不做多留,拿着剑就推开了楠木雕花房门,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这里是陈宅的第二进院落的厢房里,后面便是陈宅的花园了,虽然白天去那花园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可以欣赏,可是到了这月色幽离的晚上,惊鸿到是很想去那花园里走一走。 她一向很任性,既然准备走一走,自然不会停留。 所以她随手就去了那花园,过了那院门,再穿过那最明显的月洞门,她就看到了幽幽的月光里,这园子里的静谧与幽然,有晚风轻轻拂过,她那柔顺的头发拂在面颊上,痒酥酥的。 她信步在园子里缓缓地走着,看着这属于夜晚的园子里的沉默与幽静,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个园子并不大,可是造园的手法却很讲究,看来以江南私家园林的风格为主,其借景、取景、造景、框景等造园手法也用得恰到好处,将这有限的空间营造出自然和谐的景物,林立的假山,错落丛林修竹,隔开了空间后分出许多别致的小空间,形成和谐的立体美感,增加了欣赏园林的情趣。 这原本是园林造得成功之处。 但…… 但现在在这园子里行走的人是惊鸿。 惊鸿并不会欣赏到这个园林的巧妙之物,或许她觉得这园子看起来的确很让眼睛很舒服,可是舒服归舒服,这里错落着这样多的 小空间,让一人超极路痴怎么办? 惊鸿一直在这园子里转啊转,转啊转,看着自己转来转去就是在这园子里徘徊,虽然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厌烦之色,可是她的手已有好几次按上剑柄了。 按着她心里的设想,如果走不出去,将这里挡路的假山啊,竹子啊,花花树树来,一路过关斩树,直走出去。 但每当她准备动手时,就想起了念君的叮嘱: 姐姐,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做客时,我们不能随便毁坏主人的东西…… 每每想到这一句话,惊鸿那已准备去拔剑的手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最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 也不知道转来转去转了多久,惊鸿终于过了一座人工修造的小拱桥,来到了一个小州,再过一个桥,穿过了一片杏花林,就有一扇开在墙壁上的八角门。透过那八角门还可以看到外面层层屋宇。 惊鸿再是如何笨,也知道这里是出口…… 不过怎么和来的时候不一样?来的时候所进的门是月洞门,听念君的介绍,所谓的月洞门,也是园林里一种很普通的开在墙上的门,因为它的形状像圆月,所以叫做月洞门。 然而眼前的这篇门是八边形的。 但惊鸿也没有多想,八边形也好,圆月形也好,只要是门,就可以过。所以惊鸿毫不犹豫地穿过了那扇门,外面是一个很干净整齐的小院落,左右两边摆放着一排的盆栽植物,其实还有好几盆夜间开来的昙花。更宽一些的左右两边连着石阶,石阶上是台基,上面是一个五开间的屋子,屋子两边有耳房,看来这里是别一个院子,惊鸿只扫了一眼,便已看出这个院子很幽静,而且比她们的房间都要大一些。屋子的后面还种着一株很大的梅花树,这时节梅花并不开放,只是那梅树的枝干虬曲,古意悠悠,煞是好看。 这是谁的屋子? 屋子里还亮着灯火,外面也悬挂着两只大灯笼,将这院子照得很亮。惊鸿并没有多想,这里有屋子,而且那屋子里还有灯光,就说明了这屋子里有人。 既然有人,按着念君所教的房间,如果又迷路了,就去找个丫头仆人问一问,让下人找她回去。 她当然不知道下人是绝对不可能住这样漂亮的房间的。 她只是隐隐约约有着这样的意识罢了。 惊鸿迈开步子向那屋子里走了去,踏上了石阶,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大门,走入了屋子里。 (本章完)

第五章 非闯入 这个一个很宽敞的屋子里,正对面挂着一幅王安石的《雪梅图》,旁边还题着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下面摆着一张红木螭纹平头案,案上摆放着茶具、水果盘子、干果盘子,水果盘子里是新鲜的梨、苹果、香蕉。桌案左右两边皆是红木大圈椅,这屋子里并没有人,不过这只是这屋子的正堂,屋子左右两边都有一间房间。 念君曾经告诉过惊鸿,大户人家的屋子就是这样的,一般都会有一个套间,或是一个正堂配着两个偏厅。那些权贵的府邸更是金门玉户,在一个大府邸里甚至一个人就住一个五进的院落。 当然,这些事情惊鸿也没有注意,她所注意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屋子里没有人。 第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 惊鸿想也不想,凭着感觉走往左边走了去,那门上垂着深蓝色的锦幔,锦幔从中间分做两块,皆左右挂在一个黄色的流苏帐钩上,瞧起来也很是漂亮,惊鸿走过这门,又看到了一架高大的鸡翅木镶大理石插屏,插屏上还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自刚才惊鸿走后这房间起,她就觉察到一件事情了。 这间房间有些热。 然而有水气在氤氲缭绕,透过那映着鸡翅木镶大理石插屏上,她似乎也看到了那些水气。 但这些仍然没有引起惊鸿太大的注意,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着,踏着自己的步子,向那插屏后来的事人走了过去。 “不必伺候了,你出去吧。”这带着些不耐烦地声音从那屏风后传了出来。 这是男子的声音,看来屏风后的人是一个男子。 插屏后的人大概是听到了惊鸿的脚步声,错把惊鸿当做丫头了。 惊鸿却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兀自绕过了那屏风,看向这屏风后的人,准备按照念君所说的“问路”。 但当惊鸿看到屏风后的那个人时,她就愣了一愣。 而屏风后的那个听到脚步声,正满脸不满地抬头,正要叱喝惊鸿两句,但发现来的人是一个绝世冰美人时,他也呆住了。 四目相对。 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 死一样的寂静,然后一声惊呼响起…… “啊——” 是这个男子在惊叫。 因为此时此刻 ,这个男子在一个大木浴桶里赤着身子洗澡,惊鸿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好歹也是正常人,这时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来。 造成一尴尬局面的始作俑者惊鸿脸上除了刚才那一点点的发愣外,没有一丝尴尬与不好意思,她还看着这个正在洗澡的赤身男子。其实这个浴涌很大,这男子的身子完完全全没入在大浴涌里,只留下了个脑袋与上肩部,水面上还铺着一片浮动着的花瓣,惊鸿也只是看到这男子的脑袋而已。 而她刚才之所以发愣,只是为这男子洗澡时在水里洒那么多的花而感到奇怪。 惊鸿没有叫,这男子反而惊出声来了,这场面…… “你!你!你是什么人!!!”这男子见惊鸿脸不红,心不跳地淡淡地打量着他洗澡水里的花瓣,不由地涨红了脸,向惊鸿道。 惊鸿用那双幽丽而漠然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这男子,这男子的眼睛也尖,马上就看到了惊鸿手里的剑。然后一声杀猪般的叫声便从这屋子里传了出来:“来人啊——有刺客——” 惊鸿秀眉一皱,看着这男子在乱喊着,她心里实在不舒服极了,如果不是念君千叮万嘱,惊鸿早就一剑刺过去了,让这男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刺客! 不久后丫头、家丁、陈老爷陈夫人,甚至连念君与阿柔声被这惊恐地尖叫声所惊动,纷纷赶了来,尤其是那念君,念君一听到动静后,做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入惊鸿的房间,发现惊鸿不在房间后,念君的心便凉是半截,刺客? 难道姐姐又乱开杀戒了? 来不及多想,念君也随着众人一齐向那声音的源头处赶去。 但众人赶到这房间时,都为眼前的离奇地场面所震惊—— 一架鸡翅木镶大理石屏风后,一个男子正用泡着飘着花瓣的大浴桶里,而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女子正盯着他看,这男子满脸涌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怎么说也是黄花小闰男,怎么好意思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赤身**,而这女人却偏偏不知羞耻地盯着他看,难道她看上他了?难道她想来个霸王硬上钩? 看一看惊鸿那明丽绝伦的容貌,他的心就不觉快跳了一拍。 如果她一定要以身相许,看着她这脸庞的面上,要不要给她一个机会? 而赶来的众人看着这里的场面时,纷纷张大了嘴巴,里面可以生生地塞进一个大鸡 蛋了。 那阿柔只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地逃开了,到底是女孩子,她可不敢像惊鸿一样死死地盯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看。 念君则震惊之余,但也觉得又好气好又笑,连忙上前去拉住惊鸿,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惊鸿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不再去看那个奇怪的人,而是看着念君,淡淡地说道:“我找不路,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说着惊鸿还伸手指向那边满脸涨红的男子,继续说道:“本想问他,可我还没有说话,他就一直乱叫,吵死了。” 她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眼不眨呼吸不乱,一副单纯无邪冷淡又可爱的模样,虽然刚才在那里“偷窥”男人洗澡,但她这模样,实在不能让人联想到**,相反地,这样倒让人有些同情她的“神智不清”来了。 那陈老爷和陈夫人都知道惊鸿有病,虽然惊鸿身上时时刻刻带着剑,但念君告诉他们说:“这剑是我爹爹临死之前留给我姐姐的,我姐姐一直不愿意放下它。” 在这颗极其伟大的孝心的掩盖下,惊鸿再是堂而皇之拿着剑到底走都没有什么不妥了。 那男子听了惊鸿的话,心头一震,心道:天下之大,竟是无奇不有,闯入别人的房间还振振有辞!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个房间吧!到底那里还有一个人在洗澡呢! 出了这房间后,几人在正堂里等着,这时阿柔在坐在正堂里。等了一会儿,刚才那个洗澡的男子就走了出来。 这男子已穿上了一件宽大随意地深紫色大衣,漆黑的头发以一条发带松松地绑在脑后,这男子长得极为俊美,眉目如画,风流才俊,一双眼睛有些魅惑的狭长,嘴边天然的微微上翘,仿佛随时都挂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此时此刻这男子正上下打量着淡淡地坐在下首的楠木椅上,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兀自拿起桌面上大白瓷映莲**果盘里的一个雪梨,悠闲自在地吃着梨。 刚才在陈宅的后园逛了那么久,口都渴了,她记得这里的梨水分极足,吃起来甘甜爽口,所以她一来就先拿了一只梨,慢慢吃着。 念君无奈地看了一眼惊鸿。 她倒自在! 不得已,念君只得连连道歉,陈老爷和陈夫人知惊鸿“不正常”,也没有怎么在意,反倒问起惊鸿有没有被吓到。说着陈老爷和陈夫 人又向阿柔、念君与惊鸿介绍起那男子来。 原来这男子就是陈老爷和陈夫人唯一的儿子陈靖,因为前些日子陈靖出去办事了,今日刚刚回来,陈靖也有些随便,出门与回家都不与家里提起,所以陈老爷和陈夫人也才知道陈靖回来。 因陈靖回来得突然,陈老爷和陈夫人只与陈靖说来了客人,这陈靖出去了那么多天,他一向养尊处优,每每出远门回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所以陈老爷和陈夫人也是准备等到陈靖洗完澡换了衣裳后,再将陈靖介绍给三个认识,不料…… 说到这里,几个人的目光刷刷刷地落到那边刚刚吃完了一个梨,正准备再去拿一个苹果吃的惊鸿身上,正事人却浑然未觉。 只有念君在那里不住地道歉。 那陈老爷和陈夫人介绍完他们的儿子陈靖后,便向陈靖介绍起这三个人客人来。 说话的是陈夫人,陈夫人慈详地向陈靖介绍陈柔:“这就是你聂伯伯家的闰女柔柔,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那陈靖眯着眼睛打量了阿柔一会儿,不由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是柔柔,你都长这么大了,难怪我没有认出来,我说前日里总梦着神仙下凡,今日一回来,果然瞧见仙女了。” 念君暗地里向陈靖翻白眼,这人是在马屁股后面长大的吧?不然怎么这会么拍难以马屁? 介绍完了阿柔,陈夫人继续向陈靖介绍这边的两位:“这是柔柔的朋友,念君。” 念君立刻乖巧地向陈靖甜甜地说道:“靖哥哥。” 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孩子,是男女老少通杀的,陈靖呵呵一笑,道:“念君小弟吗?真乖。” 陈夫人最后向陈靖介绍着那边正非常没有礼貌地吃着苹果的惊鸿:“这是念君的姐姐,惊鸿姑娘。” 惊鸿没有理会陈夫人,仿佛陈夫人完全不存在。 陈夫人知惊鸿是“病人”,自然不恼。 而那陈靖看着那边满不在乎的惊鸿,回想起刚才他那丢脸的模样,他那张俊美的脸不由地青一阵白一阵再红一阵,最后似笑非笑道:“惊鸿?好名字,果然是惊鸿一瞥,永生难忘。姑娘如此花容月貌,绝非人间所有。” 他所说的“惊鸿一瞥”其实是指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那事情,话里带着些讥讽,可是他的话偏偏是对惊鸿说,就算是讥讽,对她也完全不能造成伤害,因为她,听不懂! 听不懂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方面,她根本就没有再听!她吃完苹果后,见水果瓷盘边还有一个干果盘子,里面盛着核桃、粟子、杏仁、干桂圆、莲子等等,在陈靖彬彬有礼地含沙射影说出这番讥讽的话时,她正好奇地拿起盘子里一颗小小的粟子,仔细看了一看,然后连着壳一连塞入嘴里,忽又皱了皱眉头,又将那粟子吐了出来。 看到这里,念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下去就连念君也会认为惊鸿脑子有病! 他走到惊鸿的身边,从那盘子里重新拿出一颗粟子,向惊鸿无奈的解释道:“姐姐,我说了,像这些很干燥,表面又硬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是要剥了壳才能吃的。” 念君一面说着,一面将那粟子壳剥了,又将那剥好壳的粟子递给惊鸿,说道:“现在可以吃了。” 惊鸿看了念君一眼,方才拿起那剥好壳的粟子,塞入嘴里嚼了起来。 而念君又将那盘子里的干果一一介绍给惊鸿听,其实这些东西他已向惊鸿解释过多遍了,但他解释归解释,惊鸿是很好的将“狗改不了**”发挥到了极至,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不过这也得佩服念君的耐心了,因为无论惊鸿忘记多少次,念君还是会不厌其烦地解释解释再解释,示范示范再示范。 比如这一次—— “姐姐,这个叫杏仁,这个叫桂圆,这个叫粟子,这叫莲子,都要去了壳才能吃……”念君很有耐心地说着。 与些同时,陈夫人看着那边的小弟弟耐心地教那傻姐姐的场景,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好可怜的姐姐…… 好懂事的弟弟…… 陈老爷眼睛也有动容之色,而那陈靖先是怔了一怔,看着念君和那惊鸿,最后将目光移到惊鸿那张幽淡的脸上,回想起她从刚才到现在似乎一直都是这种淡漠的表情,那种冷淡真在有些不正常……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白衣女子……该不会是……是傻瓜吧……不会吧…… 其实念君有耐心地向惊鸿解释,是真的想让惊鸿真正理解这些东西,真的希望惊鸿在生活方面能尽量地多获得一些常识性东西。毕竟这些生活经验影响着惊鸿的生存与生活。 他并没有故意引起别人误会的意思,只是他也没有料到在他无意识的举动中,引得身后几人投来无限的赞许与同情的目光…… (本章完)

第六章 非喜欢 江湖之人最重义气,江湖中豪侠也已锄强扶弱为己任,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便伸手侠义之手,这才是江湖好汉。 就算不是江湖好汉,这些江湖道义也已深植入江湖人中。 陈家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很富有的商人,但陈老爷与陈夫人以及那位陈少爷,都与江湖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所以这些江湖道义,他们也会遵守,也会看重。 比如,这一次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念君,看到“痴痴傻傻”的惊鸿,别说他们是阿柔的朋友,就算不是陈柔的朋友,他们也会想办法帮助这对姐弟。 而这陈少爷不是知不是因上次的事情受了刺激,最近对惊鸿特别关注,每次都会主动去找惊鸿,或是发现有什么好东西,尽量先给惊鸿送过来,再极有耐心地教惊鸿这些东西是什么,该怎么用。 现在是春天,阳光特别的明媚,青州效外有一处较为宽广的地方,最是合适踏青了。而且外面的风一阵一阵地吹着,陈府里种了几株繁盛的柳树,这风吹起的时候,那千丝万缕的绿丝绦宛如女子柔美的发丝轻扬曼舞,又似一朵极大的因风而尽情地舒展身子的绿绒花,青得那么温柔,那么自然,幽幽柔柔地恰似一个美丽的梦。 这样的温情是因为春回大地,春的温柔。 此时此刻,惊鸿就坐在这陈家园子里一个叫水香榭的地方,这是木制的无门小亭,柱子都是漆红的,漆红的柱子与柱子之间连着同样漆红的小栏杆与座位,水香榭是建立在一块圆形的大石基上,一面是长长的长廊,廊连着别一个叫寂雨轩的小楼阁。而木香榭另一面则面临水面,水面种着许多的莲花,这时节并没有莲花盛开,只有一片一片的绿如裙子般的大莲叶铺在干净清澈的水面上,乍一眼看去十分漂亮。 水池里除了莲花,水池中央还有一个很大的假山, 假山的形状很是别致,按着念君的说法,但凡是这园子里的假山,都要讲究“瘦、漏、透”,假山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要贴近自然,又要与园子的景观相协调,达到浑然天成的境地。 念君知道的怎么这样多?连这种造园艺术方向的事情都知道? 此外,水池里养着许多红色的鱼,那些鱼游得自由自在,时尔窜到莲叶低下,时尔窜到假山,就像是一朵朵风中的乱飞的红花,带着些绚丽与惬意。 而惊鸿就坐在倚在这栏杆上,临着栏杆望着这些水里流动着的红色小鱼。 红色的鱼?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鱼。 不知道这种鱼可不可以吃,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惊鸿正在这里想得出神,陈靖少爷在远处看到惊鸿一个人拿一把剑,呆呆地望着水里的鱼,风吹着她的白色发带飘飘荡荡,夹杂着那缕缕黑色长发,衬着她那幽美异常的侧容,宛如雪仙子忽临人间。 果然是惊鸿一瞥,永生难忘。 “惊鸿姑娘。”这声音突然从惊鸿身后响了起来,惊鸿正看那水里的鱼看得出神,突然听到这声音,也没有理会他。 其实当陈靖走过来的时候,惊鸿就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只是懒得去理他。 陈靖在惊鸿的身边坐了下来,细细地看了看惊鸿的侧脸,又见她专注地看着水里流动着的鱼,陈靖不觉问道:“惊鸿姑娘喜欢这些鱼吗?” 惊鸿不理他。 惊鸿这样是很无礼的,但一旦惊鸿身上有一个“我有病”的身份,那么万事都可能理解了,所谓的无礼也便成了可怜。 这时有一个丫头从水香榭前经过,陈靖将住了那个丫头,又向那丫头吩咐了两句,那丫头点头去了,不一会儿那丫头又走了回来,手里已多了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缸。陈靖将那水晶缸接了过 来,不知是从水晶缸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轻轻地撒入那水池里。 只见清澈带绿的水池里,无数的红色的飞速地聚拢过来,宛如一种巨大的绽放的红花突然收拢,水里的红鱼似红色荡漾,层层的波澜慢慢扩散,一圈连着一圈,还带着些那些红色的鱼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鱼的流动带动水波,那些铺在水面上的荷叶也纷纷动了起来,微微地左右晃动着,整个画面都是流动的,漾动的水面,晃动的绿罗裙般的莲叶,以及不里收拢绽放,收拢绽放的花朵。 此时是阳光明媚,有碎金子般的阳光镶在那些流动的画面上,又给了这些景致一抹亮丽的颜色,三分灿烂,三分柔丽,三分清雅,外加一分动人心魂的优静。 这本是极为普通的花画,可是惊鸿已坐在这里看着水面许久了,这样的画面突然动漾来,带来的美丽震撼了她的眼睛,她那纤美如蝴蝶的翅膀般的睫毛微微一扬,幽冷的眼里映出一分美丽的红色。 好漂亮……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惊鸿那一颗一直冷寂的心有了微微的触动。 她痴痴地看着这水里的画面,而身边的陈靖见她脸上带了些惊艳的神色,他也不觉微微一笑,又伸手往水晶缸里取了些鱼饲,很是自然优雅地撒入那水里。 和刚才一样,他的鱼饲撒在哪里,那种美丽的红色鱼影聚成的水中花就跟到哪里,同时,惊鸿的目光也移到哪里。 惊鸿一直看着水里的那些鱼,陈靖也不打扰她,在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着,看啊看,看啊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到那一群鱼散开了后,惊鸿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不觉看向陈靖手里的水晶缸,眼里似带了些疑惑。 “这个东西叫鱼饲。”陈靖看出了惊鸿眼里的不解与疑惑,试着向这个“病人”解释,“就是鱼吃的东西。将这鱼饲散入池 水里,那鱼就会游过来抢吃这些鱼饲。因为许许多多的鱼游过来时的场面很漂亮,所以喂鱼,其实也是在观赏鱼。” 这些话并不难懂,惊鸿大概也听明白了。 观赏鱼? 惊鸿不由地望向那些已散开的红色的鱼。 陈靖将那水晶缸递给惊鸿,微笑着说道:“你也可以试一试。” 惊鸿看了一眼陈靖俊美的脸,还有那和善友好的笑容,又看了看他递来的水晶缸,再望了一眼那些鱼,终于试着伸出手接过陈靖递过来的水晶缸,然后学着将那陈靖的样子,取了些鱼饲撒入水里。结果与料想的一样,那些鱼又聚合过来。看着那些游动的鱼儿,惊鸿眼里掠过一丝惊喜,真的游过来了…… 她觉得这鱼游过来时的样子可爱极了。 同时,陈靖却觉得惊鸿喂鱼的样子可爱极了。 可惜了,是个傻瓜。 惊鸿专心致志地喂了一会儿鱼,那陈靖也极有耐心地陪着她的身边,直到惊鸿喂够了后,惊鸿才将那水晶缸还给陈靖,陈靖笑着接过去了,随手将那水晶缸放在一边的围座上,目光瞥见了惊鸿放在腰上的剑,那是一柄银亮地剑,剑鞘做得极为精致,剑柄处还镶着一颗美丽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应出美丽的柔光,映在纯银的剑身上极是美丽。 好漂亮的一把剑。 随时带着一把剑,说她不是江湖中人,只怕叫人难以相信。 陈靖忽然很客气地问道:“惊鸿姑娘,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你的剑?” “不行。”这回答是毫不犹豫的。 经过刚才的事情,惊鸿对这位陈靖少爷才有了一点点的好感,才会回答他的话,不然若换了以前,她是理都懒得理他。 竟然吃了一个闭门羹!而且是毫不留情地!陈靖嘴角的肌肉微微一抽,他好歹坏歹也是一个有名 的美男子,他这张脸真是少女杀手,从来没有被少女拒绝过! 眼前这人竟然这样不给面子!!! 不过……这人不是有病吗?正因为有病,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这张颠倒众生的美男脸,哈哈…… 暂时这么安慰自己吧…… 风吹过来,四周响起一阵阵风吹树叶的声音。 被吃闭门羹后的陈靖,守在这绝色冰美人面前,想离开吧,眼前这女子又实在漂亮,真不舍得就这要走开。如果不离开吧……哎,又找到不话题,该说些什么呢? 瞥了一眼水里游动的鱼儿,陈靖忽然笑道:“惊鸿姑娘是不是很喜欢那些鱼?” 随着陈靖的话,惊鸿的目光又落在那些红色的鱼上。 这时陈靖心里有种失败感,他的吸引力竟还不如那些鱼。 “这鱼,好吃吗?”惊鸿忽然问道。 陈靖一呆,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 刚才他走过来时,纯粹是看到惊鸿静静坐在这里看鱼的样子很漂亮,甚至有种“正常人”的感觉。尤其是幽美的侧面,静静的神态,安静起来的确很吸引人。 而且这样的侧面给人一种多愁善感的美人之感,但凡这种善良,多愁善感的女子总是像女神一样伟大,给人无限光辉与假想。这才是女性的光辉,给人梦一样的温柔与期待,所以陈靖才被毫不犹豫地吸引起来,并陪着她演出一场浪漫的赏鱼场景。 试想,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雅致的亭阁小榭里,倚在栏杆,凝眸久久望着水里流动着的鱼儿,她会想着些什么吗?那些可爱的,温柔的,引人痴往的少女心思? 但这是理想,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现实是—— 一个美丽的少女,倚着栏杆久久望着水里流动着的观赏鱼,那优美的外表下,心中一直在想:这鱼,好吃吗?…… (本章完)

第七章 非风流(上) 虽然在这陈宅里有吃有喝,还有得玩,可是在这里呆久了到底不好,何况惊鸿还要去龙化。这一日念君已过来告诉惊鸿,说是第二天要起程去龙化。 惊鸿根本没有意见。 这姐弟二人组里,虽然姐姐年纪比较大,可是做主的却是这弟弟。因为……总不可能叫一个傻瓜来做主要?! 离开之前,那陈靖说青州城里有一个地方的饭菜很好吃,念君问是哪里,陈靖说是天香楼。 念君来到青州时,就已将青州城各方各面的消息大致打听了一番,关于这天香楼,念君当然也知道,是全青州最好的也是最贵的酒楼,平常人在这里是绝对消费不起。陈靖这纨绔子弟当然是天天逛天香楼的人,念君对这些吃的东西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不过他想着惊鸿应该没有去过,打着想着惊鸿去看一看的心理,念君还是与惊鸿一起去了。 于是陈靖、阿柔、惊鸿以及念君几人一起去了天香楼,四个人都在街上,因着四人相貌实在出众,这会儿都被人评头品足,好在几人也并不在意。 天香楼是一座很大的酒楼,一共分两层,一楼也有是聚合的座位等等,二楼是相对独立的厢房,有单间,也有一个大的房间,以屏风隔开的。 而他们四个人就是去的一个以屏风隔开的相对独立的座位。 据陈靖说,他来了天香楼那么多次,觉得这个位置是最好的,他说他私下里试了很多次,发现坐在这个位置能给人带来好运,至少会发现一些不寻常的、令人愉悦的事情。 对于这个说法,阿柔与念君都不以为然,这个人也够无聊的了,这种迷信也相信? 这是一个很大的紫黑色实木桌,桌上印着一些雅致的纹路,左边是木墙,右边是一扇开着的雕花木窗,窗边还摆着一个小木几,几上摆着一个绘着岁寒三友的青瓷花瓶,花瓶里供着新鲜的茉莉花。 后面也是木墙,前边就是一架折叠的四扇画着“吉祥如意”的屏风,桌子和椅子、地面等等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有风从开着的窗外吹来,带着那瓶茉莉花微微颤动,有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来,满室皆香。 因为这桌子很大,所以四人围着这样大的桌子坐着,显得有些疏落。 念君坐在惊鸿的身边,而惊鸿另一边是阿柔,念君旁边是陈靖少爷。菜上来的时候,念君看着这张大桌子,好奇地问道:“陈少爷,你是不是还请了什么人来?” 陈靖笑道:“ 没有。” 念君吐了吐舌头,无聊道:“既然只有我们四个人,坐这样大的一张桌子,你不觉得太空了吗?” 陈靖神秘地笑了笑,凑近念君,低低地说道:“念君小弟,这你就不明白了,像这个地方经常会有长得又漂亮,性格从温柔的小姐们经过,我们占着这样大的位置,万一真想邀请什么小姐们,还有空座位,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姑娘小姐们一起来,认识认识一下。” 念君白了陈靖一眼,真看不出这陈靖是一个大**。 说起来这老天还真是给足是陈靖面子,今天的天香楼客人特别多,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的时候,已没有位置了。 那陈靖知道机会来了,马上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十分有礼貌地绕过那架折叠屏风,彬彬有礼地将那没有找到位置的两位小姐邀请了过来。那小姐原本就有些犹豫,可是看陈靖的态度诚恳,不好意思辜负他一片“好心”,也就过来了。 念君真对这陈靖无语了。 那两个姑娘绕过屏风走来时,这里的人才注意到那两个姑娘的容貌。 这两个姑娘俱是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都穿着暗紫色衣裳,腰间束着一绯红的腰带,头发都是绾在脑后,又留了些碎片披在肩后,耳上一率戴着黑色的银丝串珠坠子,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柄剑,容貌并不十分出众,却还有几分颜色,算是中等偏上。 看到这两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而且都带了剑,念君心里不觉起了防备之心,惊鸿都没有觉得什么,而那阿柔也微微诧异,心里不免骂了那陈靖一番——搞什么嘛! 那两个姑娘看了一眼坐在这里的念君、惊鸿和阿柔,也是微微诧异,她们勉强可算小美人,而坐在这里的惊鸿和阿柔,怎么看都是大美人,虽是同性,她们也难免多看了两眼。 那陈靖忙着向两个姑娘献殷勤,首先介绍阿柔,道:“这是聂小柔聂姑娘。” 虽然有些不情愿,阿柔还是勉强给了陈靖一个面子,向两个紫衣姑娘笑了一笑,那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也向阿柔道:“打扰了,聂姑娘。” 阿靖又介绍惊鸿:“这是惊鸿姑娘。” 惊鸿只瞥了两个紫衣姑娘一眼,并不再看她们,神色淡淡的。 两个紫衣姑娘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惊鸿这样冷淡,微微尴尬,那陈靖便附在一个紫衣姑娘耳边轻声道:“这位惊鸿姑娘有些病,还望两位姑娘不要见 怪。” 原来如此。 正当陈靖准备继续介绍念君时,一个极为甜美的声音忽然传了来:“紫琴,紫棋。” 听到这声音,众人纷纷转过头往着声源处看去,却看一个红衣女子正绕过屏风转来,这女子大约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身艳丽无比的红色大衣,腰间一根黑色腰间约束着她纤细的腰,她的头发宛如黑色瀑布般流泻下来,长得几乎要垂地了,那女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一双眼睛就像是勾魂的索子一般,直直地将人三魂五魄都尽勾而去,她的眼睛微微向上吊,就像是狐狸一样。这女子让人一看便觉得妩媚无比,加上她那水波一样的笑容,直觉得媚态横生,引人无数人罪恶的欲望。 这两个紫衣女子看到这红衣女子后,便恭恭敬敬地立着,向那红衣女子道:“红姨。” 一看到这样一个妩媚的女人,那大**陈靖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就去讨好这红姨了,红姨吃吃地笑着,那眼睛听在耳朵里,简直让人骨头都酥了。 而陈靖早就丢了魂。 就这样原本只有四个人的大桌,现在围了七个人,刚刚还嫌这里太空了,现在如了陈靖的愿,空位都被填补上了。陈靖再将这边的三个人介绍给红姨,介绍到念君时,红姨瞧着念君那可爱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掐念君的脸,妩媚笑道:“好可爱的小兄弟。” 看着红姨的东西,这陈靖简直嫉妒死念君了,而念君简直恨死红姨了。 而红姨也自我介绍了一番,说她带着两个剑婢紫琴与紫棋从外地来,听说这天香楼的菜很好吃,所以特地来尝一尝,不料来的时候却没有位置了。说着又谢了陈靖一番。 这时伙计也开始上菜了,首先端上来了一碗做得很精致的红色的鳗鱼。按着菜单上说,这道菜的名字叫做“红云扶辂辗天街”,那陈靖是天香楼的常客,对于这里的菜,他是十分熟悉的。 坐在这里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天香楼,陈靖想尽一尽“地主之宜”,帮这里的人细细介绍这菜,炫耀炫耀一番,让这里的惊鸿、阿柔、紫琴、紫棋、以及红姨对佩服他,崇拜他,最后纷纷仰慕他,最好是都以身相许……哈哈…… 正当他打着这个如意算盘时,惊鸿已拿起筷子准备吃了。 坐在惊鸿身边的念君在惊鸿身边说道:“姐姐,这是鱼,吃的时候要当心刺。” 惊鸿点头。 而那边的紫琴、紫棋以及红姨都诧异 地看着惊鸿与念君。 吃鱼要当心刺?这种事情还要特别提醒? 念君继续向惊鸿解释道:“姐姐,这道菜的名字叫做‘红云扶辂辗天街’,这是雅名,其实这就是红煨鳗,是将鳗鱼用酒、水煨到熟烂,用甜酱代替酱油,再将锅中汤汁煨干,再加茴香,大料,然后起锅就可以了。吃这种鱼的时候,有三个地方要注意,首先是鱼皮起皱,皮就不酥了;再就是肉散落在碗中,筷子就会难夹了;最后盐豉不可早下,这样则鱼肉入口不化。” 念君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小孩所吸引,这小孩子怎么知道得这样多? 而那边正准备向红姨卖好的陈靖更是瞠目结舌,又惊讶又气愤,惊讶的是念君也知道这菜,气愤的是他竟然抢了他的风头! 惊鸿按着念君的说法尝了一尝,这肉果然外酥里嫩,极为可口。 刚刚尝完第一道菜,又有伙计端来一小锅热气腾腾的香肉,将肉一摆上来,惊鸿正要伸筷去夹时,念君连忙拉住了惊鸿,道:“等等,姐姐,这道菜可晚些吃,现在这菜太烫了。” 在这一方面,惊鸿是极听念君的话的,所以她放下了筷子,念君便继续向惊鸿介绍道:“姐姐,这道菜的雅名叫‘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叫荔枝肉,其实就是把肉切成大骨处于大小的片,放进白水里煮滚二三十次,然后捞起。再熬菜油半斤,在油锅中把肉炸透捞起,用冷水迅速冷却。这时的肉会起皱,再将肉捞起。最后放入锅中,加半斤酒和一小杯清酱及半斤,把肉一直煮煮到烂为止。” 刚刚那道菜还可说是巧合,现在这菜怎么解释? 众人不觉向念君投来惊异的目光,那红姨首先向念君笑着夸赞道:“念君小兄弟,你懂得的真多。” 阿柔也佩服念君,那紫琴和紫棋对念君也充满了好感,而惊鸿知道她看到什么时,念君都能随时将那种东西解释出来,其实念君虽小,生活经验却异常丰富,懂得的实在是不少。惊鸿并不觉得念君厉害,也许她觉得外面世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什么都知道的,因为没有对比的对象,所以感觉不到念君的优势,就好像你看到一只美丽的鹤时,也许并不觉得它有美丽,然而将你看到一只鹤立在一群鸡中时,那时你才会觉得那只鹤是多少的美丽高雅又不俗气。 这叫鹤立鸡群,绿叶衬红花。 那边的陈靖脸都绿了。 接下来又上菜,每上一道菜,念君都能将那菜的做法, 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怎么品尝的方法说得清清楚楚,简直就算是这一方面的行家。 他每说出一道菜,那陈靖的脸都会沉一分,说到最后陈靖的脸已成了猪肝色了。但没有人注意到陈靖那猪肝色的脸,因为每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念君身上。 这个小孩实在太可爱了。 于是乎,这个小小的宴席的主角成了念君…… 念君丝毫没有注意到某个角落里,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狠狠射来。 等到菜全部上完了后,念君的介绍也就告一段落了。 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响了起来:“念君,你不是说你第一次来天香楼吗?怎么你对这些菜这样熟悉?” 这时阿柔也禁不住“啊”了一声,向念君笑道:“对哦,念君,你不是说你第一次来吗?怎么这些菜你全部都知道?就好像是你自己做的一样?” 念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眨了眨他那可爱的小眼睛,又看了看那正在吃“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惊鸿,可爱的小脸换上了忧郁的表情,感慨似地说道:“三年前,姐姐的病又发作了,那时我身上的钱也花完了。身子没有钱,姐姐的病就好不小,姐姐和我都会饿死……所以我就想办法混入一家大酒楼里,后来那酒楼里的主厨见我聪明伶俐,就让我给他打下手,我也想让姐姐好过一些,在给主厨打下手的同时,想法子偷学了好多菜,因为我记忆力好,又勤快,用了一年时候学会了品尝这些菜,也知道了这些菜的基本做法,我只要一看这些菜,就能尝出里面放了什么佐料,看着这菜的外形与刀功,就能猜到这菜的大概做法……” 请注意念君的措辞。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学会了“品尝”这些菜,而不是“做”这些菜,这里面的区别而于—— 什么是“品尝”?“品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吃”!用了一年的时间“品尝”,换句话说,他在给大厨打下手时候,一直在偷吃,如果不是勤快地“偷吃”,他哪里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这里的人却没有注意到念君说的是品尝还是做,对她们而言,念君话里的重点不在于“品尝”还是“做”,而是在于—— 第一:好乖好懂事的小兄弟,小小年纪,为了一个……神智不清的姐姐,在厨房里受苦受累……感天动地**救姐姐…… 第二:好聪明好灵范的小兄弟,小小年纪,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有了这等造诣,真乃天才也! (本章完)

第八章 非风流(下) 陈靖点的菜很多,七个人吃是完全够了,非但够了,还会有多的。 这会儿陈靖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原本他是主角的,现在风头全被念君占了,实在不该带念君来,悔之,悔之。 吃饱了后,那红姨便看着念君,笑道:“小兄弟,谢谢你的款待,做为答谢,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陈靖的脸色越发难看,花钱请客的是他!是他! 阿柔大概注意到了陈靖的脸色,想着陈靖刚才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不觉在心底里偷笑。 而这念君心里着实不喜欢红姨,便道:“我等会儿要回去。” 红姨“哦”了一声。又转头笑着看向惊鸿,道:“惊鸿姑娘,你弟弟不敢一个人去,你陪着你弟弟去,好不好?” 红姨笑得媚态横生,声音显得亲切而柔腻。 惊鸿只淡淡地看了红姨一眼,红姨仍旧在那里笑着,笑得越发温柔亲切,那样的笑容真叫人不忍心去拒绝。 但看到这个笑容后,惊鸿忽然做出一件令人吃惊不已的事情。 她闪电般出手,纤细白皙的手瞬间握在剑柄之上,几乎只是一眨间的时间,只见一道幽亮的银光一晃,众人尚来不及反应,那锋利而森冷的剑锋已刺向红姨的胸口,红姨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胸口就一凉,后背一痛。 同时,那边的紫琴紫枫悠地身,手已按上剑柄,正准备拔剑时,惊鸿余光一瞥,两道青光如箭般掠过,在那极其短暂的瞬间,有金属嵌入肉里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实在太过于短暂,没有十分耳力的人完全无法听到,只有“咚咚”两声什么东西嵌入木板的声音传来。 然后紫琴紫枫的动作就在那一刹那定格住。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有风吹来,满室的茉莉花香里,夹杂了淡淡的血腥味。 惊鸿的剑,就在那一瞬间,刺透了红姨的身体!从前胸刺后,后背刺出!红姨不敢相信地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剑,不敢相信看着自己胸口正不断外冒的血。 再看紫琴、紫棋,她们两个保持着欲拔剑的东西僵立,而她们雪白的脖子上都有一个口子,有血正从脖子里流出来……而她们身后的墙壁上,有两枚铜钱深深地嵌入木板里,上面还带着一丝丝触目的血迹! 刚才这个白衣女 子就在那一瞬间一剑刺入她的身体?同时在那一瞬间用两枚小小的铜钱要了紫琴、紫棋的命?! “你……”红姨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带着愤怒,那张原本妩媚之极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狰狞。 惊鸿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调转剑头,便将她那柄漂亮的镶着红宝石的剑收回剑鞘。 红姨吐了一口血,不甘心地看着惊鸿,那双曾经十分美丽的眼睛现在却凸现出来,异常狰狞可怕。最后“咚咚咚”地三声,红姨、紫琴、紫棋三个同时倒在地面上,红姨的伤在胸口,而紫琴、紫棋的伤在咽喉,三个人都……气绝! 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惊鸿出剑杀红姨,以两枚铜钱取走紫琴紫棋的性命,这个过程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红姨、紫琴、紫棋三个已然气绝。 半晌。 “啊——”地一声尖叫声在天香楼二楼响起。 是阿柔的叫声,阿柔被这场景吓得脸色皱白,她看着冷血无情的惊鸿,又看着地上真真切切的尸体,想着刚才她们还在与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几乎是一瞬间她们就这样……就这样无原无故,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傻瓜”杀了!阿柔受了些刺激,但她好歹也在江湖里闯过,虽然受了刺激,却也还没有晕过去。 而那陈靖脸色极其阴沉,一双邪魅的眼睛带着丝凌厉,紧紧盯着惊鸿,两道眉毛也皱了起来,一脸的震惊与戒备。 至于念君,正呆呆地看着惊鸿,他的脸上并没有害怕,只是茫然与困惑,为什么?为什么姐姐要突然杀死她们? 阿柔的尖叫声惊动了整个天香楼,不少客人赶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所看到的是:地面上躺着三个刚刚死的人,而俊美的男子正一脸戒备地盯着闲闲地坐在桌边的白衣女子,俊美男子的身后还着一个粉衣女子,白衣女子身边坐在一个一脸疑惑的小男孩。 看到有死人,店子里的人都吓人惊慌而逃,报官的报官,逃命的逃命。 杀完了人后,惊鸿的脸上仍然没有仍何表情,她只是淡淡地对念君说道:“我想喝茶。” 念君虽然一脸震惊,不过既然惊鸿这样说了,念君只得吩咐小二去倒茶,现在小二哪里敢去倒茶,念君便自己去给惊鸿倒了一杯茶,再送给惊鸿。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陈靖盯着惊鸿的脸,冷冷地说道。 惊鸿气定神闲地接过念君递来的茶,也不理会那边的陈靖,缓缓地喝了两口杯里的茶,完完全全将陈靖当空气。 陈靖全身戒备着。 一瞬间。 杀三个人,一共只用了一瞬间,刚才他与红姨、紫琴、紫棋接触时,就已发现三个俱怀武功,这三个的武功只怕在江湖上至少是中等偏上,尤其是那红姨。然而这样的三个人,在惊鸿面前,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机会,几乎是瞬间毙命。 更令人难于置信的是,三个人竟死在一个女子手中……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那阿柔也满是戒备地看着惊鸿,见惊鸿完全不把他们当做一回事情,阿柔心中又气又怒,道:“惊鸿!那在个人与你有没有仇恨!你为什么要下这样毒的手!” 惊鸿还是没有理他们,她只是在喝茶。 很慢很慢地喝茶。 这是念君教她的,念君说,但凡喝茶,都不能喝得太快,必须慢慢地品尝。 茶只喝了半杯,惊鸿便已不想再喝了,向身边的念君道:“走。” 虽然此时此刻念君满腹怀疑,可是看着惊鸿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且没有任何想解释的意思,所以念君还是决定先与惊鸿一起离开,等到无人的时候,再去问惊鸿为什么要杀了那三个人。 惊鸿起身离开,而念君则乖巧地跟在惊鸿的身后。 两人正要走到屏风旁边时,身后响起了那陈靖冷冷的声音:“且慢!” 惊鸿完全没有理会陈靖,这时一阵风自身后掠来,惊鸿感觉到了风声涌动,瞬间出来拔剑,“锵”地一声,两剑相交,却是那陈靖,陈靖不知何时,手里已拿了一柄剑,此时他正拿着这柄剑刺向惊鸿,惊鸿格挡住陈靖的剑。 “锵锵锵”兵哭相交声连连响起,这边的陈靖已与惊鸿打起来了。惊鸿的剑极寒,银色的剑舞在空气中就像是一条白色的冰龙游动。令惊鸿微微诧异的是陈靖也会剑术,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带的剑? 不过……惊鸿手腕一紧,银亮上挑,银光划过陈靖的剑,只听“锵”地一声,陈靖的剑的剑身被斩断,半截剑尖飞舞起来,又“哐啷”一声落在地面上。 同时喉头一凉。 惊鸿的剑已快如闪电刺在他的喉头。 剑尖离陈靖的喉头还有半寸时,惊鸿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场面:那天在 水香榭里他教她喂鱼,那时的风,那时的水,那里聚拢而来的红鱼,就像水中的一朵已绽放的红花突然收拢…… 疾驰的剑突然收住去势。陈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见惊鸿的剑突然止住,心下微微诧异,不过只是诧异了一会儿,下一瞬他又用手里的半截短剑攻向惊鸿。 惊鸿挥剑挡住陈靖攻的来半截短剑,淡淡道:“让开,我不杀你。” 陈靖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杀便杀!你今天不说清楚,休想离开这里!” 惊鸿只瞥了他一眼,就一眼。 然后出剑。 她承认,这是她有始以来,第一次心软。不过她杀过的人实在太多了,生命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没有意义了。就算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丝毫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出手。 因为生命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她还记得十岁的时候,她去杀一个三个十五六岁的武林中人的孩子,其中有一个人是女孩,且与她差不多大,那时她的剑就要杀死那个女孩时,看着那个女孩清秀的脸,突然的,她就心软了。她的剑在那时就放了下来。 她不想杀那个孩子。 但她的剑放下来的同时,那个孩子的剑就举了起来。结果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死了。 如果她想要活下去,就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杀人。 从六岁开始,到现在十六岁,她整整不停地杀了十年的人。 手上沾染的血实在太多了,多得她都已忘记什么是生命。 既然陈靖决心与她战斗,那么战斗,必有一方会死亡。 挡她的路的人,只有死。 惊鸿侧身避开了陈靖刺来的剑,同时她的剑从下方攻去,她出手极快,剑已刺在他的胸前,只将半分便要刺入他的身体,结束他的性命。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心软。 然而就在她的剑离他的胸口只有半分时,一个惊恐、愤怒、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剑的去势突然止住,惊鸿转头看向声源地,说话的却是阿柔,此时阿柔在他们身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此时此刻阿柔正举在那匕首顶着念君的脖子,向惊鸿威胁道:“你若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弟弟!” 没有丝毫的犹豫,惊鸿放下了剑。 见惊鸿放下了剑,阿柔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才一松,便听到阿靖的惊叫声:“当心!” 同时一道青光掠来,那光的速度极快,阿柔还来不及反应,手上就是一阵剧痛,同时握在手里的匕首“哐啷”一声落在了地面上。一阵冷得不寻常的风刮了来,阿柔顾不及手上的伤,便看到一柄凌厉之极的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来。 白色的光,就像天空里的一道白色的闪电,带着些惊悚与森冷无情。 森冷的杀气与寒意如冰原上的风,冷入的人骨髓里。 这速度极快。 这剑的去势凌厉决绝,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这样快的一剑,这样决绝地一剑,没有人能想像得出有谁能从这一剑里逃走。 阿柔也不能。 阿柔的瞳孔一缩,无限的恐惧如洪波转传入她的四肢百骸,那一刻她的呼吸几乎静止,她从未看过这样凌厉的剑,那一刻她的脑袋是空白的,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所有的意识到了最后,只化为了四个字:我要死了? 银色的剑如无情的月光,眼见得就要穿透那白皙美丽的咽喉。 银色的剑尖已碰触到阿柔的肌肤,以这剑的去势与速度,就算是惊鸿自己也无法救阿柔了。 阿柔已死定了。 一个修长而白皙的手,突然从左侧如闪电伸来,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那只手握住了那势不可挡了一剑,银色的剑就如从山顶滑下的巨石突然被挡住,而且是稳稳地止住去势,竟然没有再向前挺进半分! 这是一只宽厚有力的手,皮肤白皙,可以看到手背上的微微现出来的青筋,这样的手让人感觉到有几分温和,几分安心。 这也是一只极稳的手。 以及一只坚定的手。 剑的上势被这只手硬生生止住,锋利的剑锋只在阿柔的喉前轻轻一点,留下一点红色的星一样的印子。 看到这只手,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然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那双幽丽的眼睛第一次出来震惊与怀疑。 是谁? 是谁挡住了她的剑? 是谁竟然以一只手握住剑身,挡住她的剑? 四周静极了,这时候若有针无意之中落在地面上,即便是耳力极差的人也能听得见这声音。 因为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 (本章完)

第九章 非冷血 这只手仍然稳稳地握着这锋利地剑身。 这只手虽然稳定有力,但手倒底是手,手是肉做的,惊鸿的剑也决对不是玩具木剑,所以这只手里有血一点一点从那坚定的着手里渗出,沿着剑刃滴落着。 惊鸿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看去,然后看到了一张温和友善的脸。 这男子穿着白色锦衣,腰间插着一管碧玉长箫,箫上还坠着穗子。他剑眉星目,俊雅非凡,又温和如玉,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是天上璀璨的星星,那么明朗,似乎可以照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漆黑的角落。 是他?! 晋如愁! 晋如愁正微微笑着,温和而友善,声音也极有滋性,温暖如春天的阳光:“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 虽然刚才那一幕凶险至极,但刚刚惊鸿以铜钱打落阿柔手上的匕首,又出剑杀阿柔,以至于晋如愁及时直到,以手握住了惊鸿那势不可挡的一剑,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大脑的速度已跟不上事情的变化速度了。 惊鸿看了看晋如愁,又看了一眼他那只握在她剑身上的正在渗着血的手。 不得不承认,他以手接住她那一剑,给了她那颗平静无波的心灵极大的震撼—— 他竟然单手就阻止住了她的剑,而且是在那般凶险的情况之下。 他竟然为了别人而冒险,以手接剑?他是对自己的武功极度自信,还是看不起她的剑术? 看着晋如愁那正在滴着血的手,惊鸿淡淡地说道:“松手。” 晋如愁微微一笑,依言松开了手。 剑锋回转,惊鸿还剑入鞘。 而那阿柔还未从刚才的事态中反应过来,此时她的身子还在因恐惧而微微颤动,她回头看着晋如愁那英俊的脸,竟有种死里逃生,恍如隔世之感,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朦胧起来。 “晋师兄……”阿柔忽地投入晋如愁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晋如愁像一个大哥哥般温和地安慰着她,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怕,没事了。” 那一边的陈靖是捏了一把冷汗,如果阿柔死了,他怎么向聂伯伯交代? 念君反应最快,他本就是一个机灵鬼,这事情的突变虽然令他的大脑缓冲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过来了。他走到惊鸿的身边,此时惊鸿则看着那边的阿柔。 阿柔一直在晋如愁的怀里哭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紧紧地缠着他的腰,她显然是被吓坏了。 惊鸿向念君淡淡地问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惊鸿指的是那边的阿柔和晋如愁。 念君当然知道惊鸿所问的对象,他挠了挠他的小脑袋,这种事情真难解释,不过他还是试着解释道:“这种动作叫‘拥抱’,一般发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如果一个女人很喜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喜欢那个女人的话,他们就会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念君这话一说出来,除了惊鸿外,其他的人惧是怔了一怔,那边的晋如愁似也微微有些尴尬,但阿柔一直哭着,并没有听到念君的话,所以也不觉得尴尬。而这陈靖更是疑惑,他本以为惊鸿是装傻,可是听着惊鸿与念君的对话,惊鸿确实像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惊鸿看着那仍然抱着晋如愁哭的阿柔,喃喃道:“喜欢?就是看着眼睛很舒服?” 陈靖和晋如愁又是一愕,不由地看向念君,喜欢就是眼睛看着很舒服?不会教就不要乱教啊,后果有严重的…… 念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种喜欢和我之前与姐姐说的不一样,这种喜欢,又叫做‘爱’。爱有很多种,像阿柔姐姐和晋如愁哥哥呢,属于男女之间的爱。这种爱一般发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当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或者一女人看到一个男人时,心里一直‘咚咚咚’地跳时,或者时时刻刻地想着那个人时,就表示那个人爱着对方了。” 惊鸿仍不明白,又问道:“然后呢?” 念君道:“然后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就会一起生活,生孩子,一起变老。” 惊鸿看了一眼念君,道:“不懂。” 念君其实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给惊鸿解释清楚,所以他想了一想,又道:“就好像是阿柔姐姐和晋如愁哥哥,如果阿柔姐姐整天都想着晋如愁哥哥,一看到晋如愁哥哥心里就是‘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这次看到晋如愁哥哥,还以‘拥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这就叫做‘爱’了,正因为‘爱’,阿柔姐姐才会抱着晋如愁哥哥哭,以后阿柔姐姐还会与晋如愁哥哥成亲,成亲就是两个人约定永远成一起生活……” “住嘴!”这时阿柔已听到念君的话了,她脸色通红,离开了晋如愁的怀抱,窘得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个念君居然当着他们的面给惊鸿上爱 情课!还算他们做例子! 那晋如愁似也微微尴尬,而陈靖本是满脸疑惑,可听着念君和惊鸿的对话,又觉得好笑。 晋如愁向阿柔问道:“柔柔,你没事吧?” 阿柔红着脸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晋如愁右手鲜血淋淋,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地给晋如愁包扎起来。 这时陈靖也走到晋如愁的身边,拍了拍晋如愁的肩膀,道:“晋兄弟,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都要死在那个魔女手上了。” 惊鸿看了陈靖一眼,忽然向念君问道:“什么是魔女?” 念君直言不讳:“魔女的意思是很坏很讨厌的女人。” 惊鸿看了陈靖一眼,那幽丽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对上这清淡淡的目光,陈靖的心里不觉快跳一拍,忽然,自己像是什么东西抽去了力量般,双脚突然就软了下来,人也不觉往地面倒了下去。还好晋如愁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陈靖。 陈靖觉得全身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不由地吃了一大惊,晋如愁将陈靖扶到一张大椅子上坐了下来,那而陈靖愤怒地瞪着惊鸿,怒道:“你用了什么妖术!” 只看了她一眼,他竟然就倒了下来。 惊鸿没有理他。 然而扶住了同样正往下倒是念君,将念君扶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那边的阿柔也倒了下来,已被晋如愁扶住。 惊鸿将念君扶在椅子上坐下后,看着念君那疲惫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念君无力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突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同样的,那边的阿柔和陈靖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惊鸿问道:“饿了?” “不是。”回答的人是晋如愁,晋如愁给阿柔把了把脉,又到刚刚她们吃的那桌酒菜上检查了一番,似明白了什么,道,“酒菜里有毒。” 顿了顿,晋如愁又补充道:“只是些让人失去内力让人无力的毒,不会致命。” 此言一出,陈靖阿柔念君都是吃了一惊,不由地看向那酒菜,那酒菜有毒?是谁下的毒?那么……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安然无恙的惊鸿,如果那桌酒菜有毒,为什么现在的惊鸿没有事? 阿柔与陈靖心道:听到这酒菜里有毒,为什么惊鸿一点惊讶都没有?难道是她下的毒?毕竟只有她没有中毒,但以惊鸿的身手,她若想杀他们,完全不必下毒。 念君却在想着:为什么姐姐没有惊讶,也没有中毒?看来这酒菜里的毒必定是那红姨、紫琴、紫棋所下的,难道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桌酒菜里有毒,知道红姨几人图谋不轨?但为什么姐姐没有提醒他们呢?哦,是了,以姐姐这懒得说话的性格,她肯定早就知道红姨等人不是好人,而且早就知道酒菜有毒,姐姐是懒得提醒他们,也知道红姨几人成不了什么事情,完全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吃完东西后就一剑结果了她们,这姐姐真是太可怕了。 而晋如愁却在想:这酒菜里的毒必然是红姨几人下的,且这毒无色无味,除了他,怕是没有几人能看出了,现在这姑娘吃了这有毒的酒菜,竟然没事,看来这姑娘是百毒不侵。 感觉到四人的目光,惊鸿却仍然淡淡然,丝毫没有在意,她只是略带着些疑惑,向念君道:“毒是什么?” 好吧…… 所有关于惊鸿下毒或是早有先见的怀疑统统立刻被打消…… 不知道毒的人怎么下毒? 然后念君又继续向惊鸿解释什么是“毒”,看着惊鸿这模样,恐怕还得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合生活啊。 阿柔却仍然心有余悸,向晋如愁道:“晋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晋如愁道:“我昨日来的青州城,本想去陈兄府上拜见陈老爷与陈夫人,可是因着一些事情耽搁了,今日在街上走时,听有人说天香楼出现了动乱,便过来看一看,正好看到……” 说到这里晋如愁又不由地看了惊鸿一眼,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惊鸿叫什么名字。 虽说上次遇到她时,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给她起了个名字,那话到底也只是说一说罢了。关于她真正的名字,他还是不知道。 所以他也略过刚才的事情,反正后来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 晋如愁又问起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香楼里,又为了什么事情打起来。 那陈靖便将刚才的事情一一说来。 晋如愁听说惊鸿突然就将红姨等人杀了时,也微微一怔,回想起第一次遇到惊鸿时,那时的惊鸿晕倒在山林里,他将她救了起来,不料她醒来后便向他痛下杀手。 她到底是什么人? 晋如愁看着惊鸿时,惊鸿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那晋如愁又去搜了搜那红姨的身上,找了一瓶毒药与一瓶解药。看到这瓶毒药与解药,阿柔、陈靖和念君也都怔了一怔, 虽然早已猜到可能是这样,但心里到底还是会吃惊。 事实已然很清楚了,紫琴紫棋的出现,其实都只是一个圈套,而他们早已被人盯上了,饭菜里被下了毒。只是红姨为什么要向他们下毒,她们又是些什么人? 不过也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 那就是惊鸿并不是故意要杀死红姨的,既然红姨向他们下了毒,虽然不知道目的,但可以肯定红姨的确要害他们。若非惊鸿一剑杀了红姨,只怕倒霉的将是他们…… 可问题是:惊鸿是怎么看出红姨有问题的?为什么惊鸿不解释? 念君率先忍不住问道:“姐姐,你一早就知道红姨要害我们吗?” 惊鸿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不知道? 不知道那还下手杀她们? 念君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红姨等人?” 惊鸿只说了两个字,“感觉。” 感觉是什么? 感觉就是人的一个主观上的一种感情。这不是主观的判断,所谓的判断是根据一定的现象而做出的猜测与假想,判断是有根据的。 但感觉不一样。 感觉情没有任何根据,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无根据意识,也就是说感觉的误差极大,如果只凭着感觉就将别人一剑结果,万一别人并不是坏人,或者长得有点点像坏人,行为有点点让人不舒服,那这样的人遇到惊鸿,岂不是一件极其冤枉的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相问题? 所以当惊鸿回答他们,她之所以杀红姨,只是因为单纯的感觉时,不少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虽然这一次被她好运气地“杀对了”,万一下次杀错了,怎么办?毕竟是人命啊!难道对于惊鸿而言,这些生命都不重要? 他们是不太明白。 但惊鸿却明白她的感觉,她一直在拼杀中活下来,为了生存而杀了那么多的人,她时时刻刻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之中,与其说她杀人靠感觉,倒不如说这是她的一种天生的对危险气息的敏感。 当那红姨看向念君,并邀请念君出去时,那种危险的、不怀好意的感觉就在脑海里传来。这种感觉对惊鸿产生了影响,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在一瞬之间将这些带给她危险感的人统统杀掉。 除去所有的危险,就是她的生存准则! (本章完)

第十章 非正常 东西还放在陈家。 所以惊鸿和念君还得回陈宅一趟,好在关于惊鸿滥杀死辜的误会得到解开,虽然承认或不承认,认同或不认同,阿柔、陈靖等人还是暂时接受了惊鸿杀的人理由——感觉! 念君最是机灵,他已将晋如愁、阿柔和及陈靖的身份都一一打探了出来。 虽然猜到阿柔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但听到阿柔身份时,念君还是吃了一惊。 原来陈柔就是赤龙堡堡主聂京的独生爱女聂柔柔!而晋如愁并不是中原人,晋如愁一直住在关外,是聂京的师兄,也就是当年的武林前辈独孤峰的唯一传人,独孤峰与聂京师出同门,独孤峰的武艺极高,早在二十年前就是武林第一的称号,深得江湖中的佩服与妒忌。二十多年前独孤峰突然隐居关外,至于是什么原因,无人可知。 而这晋如愁,也就是独孤峰隐居关外时收的闭门弟子,也是独孤峰的唯一传人。独孤峰亦是赤龙堡的人,而且地位颇高,故尔聂柔柔称晋如愁是晋师兄。 晋如愁每三年会来中原一趟,并去拜见师伯聂京。在三年前晋如愁去龙化赤龙堡拜见聂京时,顺便在赤龙堡住了二个多月,也就是那个时候,聂柔柔爱上了晋如愁。 现在聂柔柔也已到了适嫁年龄,来提亲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寿州的靖宁镖局沈攀龙的长子沈剑南。沈剑南也算得上这一辈里的人材了,说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剑术有成,又勇敢果决,十七岁时已能独挡一面了。聂京见沈剑南少年才俊,不禁起了惜才之意,正好沈剑南对聂柔柔用深颇深,所以聂京似有将聂柔柔嫁给沈剑南之意。 然而这位美丽的大小姐聂柔柔,早已将一颗芳心给了三年前“赤龙堡一游”的晋如愁,想着那沈剑南纠缠不休,聂柔柔大小姐脾气一发,索性来个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竟想去关外找晋如愁! 这不?在路上遇到了惊鸿与念君,为念君的懂事乖巧所感动,就顺道将两人带到这青州的陈家了。 而陈靖与晋如愁早已相识,也可算是朋友了,这一年又到了该去拜访聂京的时候了,所以晋如愁从关外来到中原,也因为顺路就来了青州,想去看一看老朋友陈靖,没有想到在天香楼的酒店里相遇。 念君听着他们的话,不由地点点头,看了看温文尔雅地坐在石凳上的晋如愁,又瞥了瞥坐在他身边的 石凳上的聂柔柔,不觉笑了一笑,说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此时他们已回到了陈宅,天香楼的事情他们自然是悄悄以各种手段处理掉了。此时此刻他们五人都坐在亭子里相互摊牌。这里是陈宅的水香榭,池子里的假山仍然立在池中,池面上仍然铺着一张张美丽的绿色莲叶,清澈的池里有红色的鱼儿在一直游动。 念君和惊鸿都是靠着临水的栏杆而坐着,而聂柔柔、陈靖、以及晋如愁都坐在围着石桌的石凳上。桌面摆着丫头们送来的各种茶水与点心。 念君是在认真听他们的话,惊鸿现在听他们说话也是半懂半不懂,也懒得听,如果有想知道的事情,她就直接问念君,反正在惊鸿的意识里,念君什么都知道。 所以不明白的事情,念君都会向她解释到让她明白为止。 所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惊鸿反身倚在漆红的栏杆上,带着些兴趣地看着在池里水游来游去的红色小鱼。完全将这水香榭里的其他人当做空气,只顾专心致志地欣赏这池水里的红色的鱼。 念君问丫头要了一小盒鱼饲,将那鱼饲递给惊鸿,让惊鸿自己喂着鱼玩。这惊鸿当真就这样一个人倚着红栏杆坐着,临水喂水,一双幽丽的眼睛带着些好奇的看着水里游来游去,随着她鱼饲撒下聚合的红色鱼儿,美丽的脸上带着孩子脸上天真纯美,专注的眼睛显得那边干净而澄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染。这样的人完全不能让人联想到今日她在天香楼的所做所为。 陈靖和聂柔柔也要晕了。 这惊鸿到底是有病还是没有病啊?她是正常人吗?是正常的话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若说她是傻子的话,你见过那么厉害的傻子吗? 问完了聂柔柔、晋如愁以及陈靖的事情,现在终于该他们问回去了。 聂柔柔看了一眼那边正专心致志喂鱼的惊鸿,忍不住向念君问道:“惊鸿到底是什么人?” 她实在太神秘了。 幽美清冷的绝色容颜。 于世事一概不知的纯真自然。 却又有心狠手辣且绝世无双的剑术。 世界上竟然还真的有这样的人…… 听了聂柔柔的话,坐身一边正端着一杯茶水欲喝茶的晋如愁忽然一怔,手也僵在嘴边,杯里的褐色茶水晃了一晃,他不由地看了一眼那边 喂着鱼,看着鱼的幽丽清冷女子,似乎呆了呆,喃喃道:“惊鸿?”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姑娘的名字,莫若惊鸿最佳…… 那天他的话似乎响在了耳边,让他怔在这里。 聂柔柔见晋如愁怔怔的看着惊鸿,这才想起一直没有向晋如愁正式介绍过惊讶和念君,便向晋如愁道:“晋师兄,这位姑娘名叫惊鸿,而那个小兄弟名字叫念君。” 晋如愁看了聂柔柔一眼,又忍不住看向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的惊鸿,惊鸿……她果真取名叫惊鸿了?如此说来,这位姑娘的名字……是他取的? 这个想法刚刚从他心底闪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由笼罩了上来。 内心深处,不免轻轻触动,他倒没有想过自己会……给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女子一个名字,而且她竟然真的一直用着他取的那个名字…… 有微微的感动如三月的微笑温柔的拂过心头,那边的惊鸿忽然转过头看向晋如愁,不偏不倚,正好对上晋如愁温和的微笑,惊鸿微微一怔,又转回头继续看鱼,不再理会他们。 聂柔柔也没有注意到晋如愁的变化,现在她最关心的是惊鸿的身份。 对于这个问题,念君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他的思维运转得极快,只不过一是瞬间的工夫,他脑子里就出现了好几个可以说得通的谎言。如果是只有聂柔柔的话,他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感觉聂柔柔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他怎么说那聂柔柔就怎么相信。 然而这里的人不止有聂柔柔,还有同样狡猾的陈靖,此外还有心思缜密的晋如愁,所以他的谎话就要格外小心了,一不小心被看穿,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有惊鸿在,他也知道这些人并不能真正伤害到他,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好吧,就这样说!正当念君想说出一个圆美的谎话时,那边的陈靖忽然打断了念君的话:“等等,念君小兄弟,我话我想听你姐姐亲自回答我。” 念君一怔,随即明白了。 摆在这一个个事实,那就是惊鸿于世事一窍不通,所以惊鸿同样地,不会说谎。相反地,念君年经虽小,却是狡猾异常。他和惊鸿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惊鸿从小到大,为了生存而不断地杀人,杀人 ,杀人。 而念君从小至大都在与他的母亲一起躲避江湖上的人的追杀,母亲死后,他一个人逃逃逃。为了生存下去,念君必须要学会狡猾,必须明白江湖上的规则,必须要会把握人的心里。 他们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达到同一个目的。 惊讶为了生存而杀人。 念君为了生存而世故。 陈靖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当然也看出了念君狡猾异常,从念君的口中,必然问不到他们想知道的答案。所以他不如去问那个不会说谎的人。 陈靖也不等念君回答,便走到惊鸿的身边坐下,对着惊鸿微笑道:“惊鸿姑娘。” 惊鸿停止了喂鱼,而是回头看着一脸微笑的陈靖。 陈靖继续微笑着问道:“惊鸿姑娘,我些事情我不明白,你能不知回答我几个问题?” 惊鸿淡淡地看着陈靖,并不回答,而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念君,念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他也不知道惊鸿的身份,更不知道惊鸿的身份危险还是不危险。 晋如愁已看出了念君的担忧,他道:“念君小兄弟,你但请放心,我们并不会伤害你。” 念君看了一眼晋如愁,又看了看陈靖、聂柔柔以及一脸冷漠的惊鸿,最后也只得叹了口气,向惊鸿点了点头。 于是惊鸿淡然道:“你问。” 陈靖倒没有想到惊鸿会这样听念君的话,念君点头,惊鸿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既然惊鸿答应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要问下去,所以的事实都将浮出水面。 陈靖看了一眼惊鸿随身携带的剑,又想起了天香楼惊鸿那凌厉异常的剑术,几乎是一招夺人性命。他心里起疑,问道:“不知惊鸿姑娘的师父是谁?” 惊鸿淡淡地看着陈靖,不回答。 正当陈靖以为惊鸿不愿意回答她的这句话时,那边的念君忽然开了口,向惊鸿解释道:“姐姐,陈哥哥是问,是谁教你的剑术。” 众人一怔,难道刚才惊鸿没有听明白陈靖的意思?或者说惊鸿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 惊鸿恍然大悟,冷淡的眼神里,突然掠过一丝凌厉,目光里隐隐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气,道:“他。” 他? 师父是……他? 这叫什么回答?这 种答案就好像你去问一个人“你是谁?”时,那个人回答“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回答。 不过……考虑到惊鸿思维的特殊,这问问题一定要耐心耐心再耐心,于是陈靖继续耐着性子问道:“教你剑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以惊鸿的身手来看,那个教惊鸿剑术的人,绝对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但凡江湖上的大人物,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只要知道惊鸿的师父的名字,大概就可以猜到惊鸿的身份了。 惊鸿沉静了很久,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因为知道惊鸿的答案总是这样让人料想不到的,所以当场的人虽然诧异于惊鸿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的名字,但也并不想开始那般惊讶了。 这时念君又解释道:“姐姐说的是真的,别说姐姐不知道她师父叫什么名字了,我第一次遇到姐姐时,姐姐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了给姐姐取名字,我还真的是绞尽脑汁,好在后来不知是谁给姐姐取了‘惊鸿’这个名字,姐姐这才有了名字,不然姐姐连名字都没有。” 这句话固然让当场的人十分惊诧,但那晋如愁听到这句话时,还当真似是明白了什么,难怪第一次遇到惊鸿时,惊鸿问他“你也有名字吗”这种奇怪的话,那时晋如愁还以为惊鸿有些不正常。 不过……晋如愁看了一眼惊鸿,看来惊鸿并没有告诉念君,她的名字就是他取的。 这样一问,念君也更是好奇,其实念君何尝不想知道惊鸿的身份?毕竟她实在是太神秘了。 陈靖、聂柔柔、晋如愁都沉默了下来,陈靖和聂柔柔本对惊鸿有戒备之心,觉得惊鸿下手太狠了,但想着惊鸿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见不能用一般的江湖道义去判断惊鸿。 毕竟惊鸿不知道。 就好像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尿床,你不能去责备他,因为一岁大的孩子并不明白。也就是说:不知者无罪。 晋如愁凝视了惊鸿一会,白色的衣裳,冷漠的表情,以及那凌厉之极的剑法…… 上次遇到惊鸿时,是的入关的第一个小镇,可见那时的惊鸿也是从关外进中原,那么说……惊鸿不是中原女子?如果惊鸿不是中原女子,却有这般绝世的剑法…… 一个念头突然从晋如愁的头脑里闪过。 难道……难道……难道是…… (本章完)

第十一章 非鱼饲 晋如愁的脸色有微许凝重,他忽然问道:“惊鸿姑娘,你是从哪里来?” 惊鸿看了一眼晋如愁,淡淡地回答道:“雪山。” 雪山? 雪山就是有雪的山,山顶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所以叫雪山。这样的山当然不止一座,关外气候严寒,雪山也有不小,惊鸿的回答“雪山”范围实在有些太过于宽广了。 晋如愁本想继续问下去,可是从惊鸿刚才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看,就算他去问惊鸿从哪座雪山而来,惊鸿也不会回答。 因为极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哪座雪山下来。 不过……晋如愁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最近他正在调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他师父指派下来任务。那个任务就与一座雪山有关系。 而刚好,惊鸿姑娘就是从雪山上下来的,很可能,这件事情与惊鸿姑娘有一定的关系。 如果事情真与晋如愁猜测的那样,那么让别人知道惊鸿的身份,惊鸿就危险了。但这件事情实在太明显了,说不定那陈靖可能也隐约意识到了,只有聂柔柔还浑然不知。 已不能再问下去了,所以晋如愁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向惊鸿微笑道:“多谢姑娘的回答。我们已没有什么问题了。” 惊鸿也不想再去理会他们,又转身去喂鱼去了。至于念君的身份,念君只是说他是个流浪的孩子,跟着商队混日子时,被山贼所拦截,后来被惊鸿所救,后来他就与惊鸿两人一起走了。 几人又问是念君和惊鸿准备去哪里,念君与惊鸿说准备去龙化。而聂柔柔本就是偷跑出来的,晋如愁也要去拜见师叔聂京,自然也是要去龙化的。 既然几个人都要去龙化,晋如愁提议几个人一同上好,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聂柔柔显然不喜欢晋如愁的这个提议,倒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惊鸿或是念君,而是因为她好不容易遇到晋如愁,这一路上,她自然是想和晋如愁独处的,现在要四个人一起上路,那她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和晋如愁独自相处? 不过……既然是晋如愁提议的,虽然心里不是十分愿意,但聂柔柔也没有明确提出反对,毕竟她的反对理由是无论如何也摆不上台面的。 惊鸿对于路线,走法,完全没有任何主见,换句话说,当遇到厉害的对手是,是惊鸿照顾 着念君,可是当遇到生活上平常的事情时,一直都是念君照顾惊鸿。 毕竟遇到厉害的对手时的情况少,所以还是念君一直照顾着惊鸿,惊鸿也在不知不觉里对念君产生了些依赖。去哪里,怎么去,吃什么,怎么吃等等,她都已习惯性地问念君了。 晋如愁提议四个人一同上路时,只需要念君同意就够了。 …… 明天就要走了,惊鸿好像特别喜欢那个水香榭,喜欢那水池里的红鱼,这日黄昏,惊鸿吃过了饭,便回到房里休息。坐着坐着就觉得有些无聊,无聊中,便想起了一那水香榭,想起了那水池,以及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 心想着,惊鸿就忍不住想去水香榭看一看。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红色的夕阳温柔的挂在天边,映红了半边天的云霞,红色的夕阳,红色的云霞,仿佛是一块红色锦缎上的一颗熠熠生辉的圆润红珍珠。 地面也被夕阳染上一层醉人的红色,将人的夕阳拉得长长的,给人几分温暖与宁静。 惊鸿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出了门就到了一个大一些的院门,惊鸿仿佛记得那水香榭就在陈宅后面的园子里,可是具体那个位置,她也不记得了。 好在走了几步,她就遇到了一个小丫头,她向那个丫头说她想看鱼,让那丫头带她去。那丫头知道惊鸿是老爷夫人的客人,也知道惊鸿有些“傻”,便带着惊鸿去了那水香榭。 远远看到那水香榭,惊鸿心里便感觉到几分暖意,她沿着铺着石子的园间小路,走到那别致的水边台榭前,踏那干净整洁的石阶,走到那朱杆边,那丫头见惊鸿没有什么吩咐后,便先退回去了。 惊鸿不见坐了下来,冷淡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暖色,倚坐在漆红的栏杆前,凝视着那水里流动的红色的鱼。 夕阳的红影映在水面上,仿佛是一层薄薄的红纱,轻轻地浮在水池的上面,映衬着水里流动着的鱼儿,格外美丽。 鱼在水里摆着红色的尾巴悠闲自在的游动着,时尔游到这边,时尔游到那边。惊鸿想起了看这鱼的时候,记得要喂鱼饲。她抬头左右一看,这水香榭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就算想要鱼饲,那也不知道从哪里去问。 惊鸿觉得有些惋惜,其实她很喜欢看这些鱼儿争着吃鱼饲时的模样,无数条红鱼迅速地的聚合,就像是一朵绽放 在清澈水里的红花突然收拢,那么清宁幽美。 惊鸿细细地盯着鱼看了许久,忽然从身上拿出一个白锻绣着红色木芙蓉花的荷包,里面有许多的碎银子和铜钱,这些东西都是念君给惊鸿的,念君说走在街上,看到喜欢的东西,将这些钱给那守着摊子的人,那个人就会将她喜欢的东西交给她,这叫做交易。 现在惊鸿很喜欢这水里的鱼。 所以…… 她打开那绣着木芙蓉花样的荷包,伸手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钱和碎银子,朝着那在水里游着的红色的鱼儿抛去…… “咚咚咚咚咚咚……”一片细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原来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相叠交错,层层扩散,溅水几点微小美丽的如白珍珠般的小小水花,夕阳温柔地照耀下,那被溅起的晶莹的水珠镶上夕阳的红边,宛如美人唇边的泪珠,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醉人的美。 铜钱和银子都沉入了池水里,那些水底的鱼儿纷纷受了惊般,游离了这一边,一起成群结队地往水池的另一边游去。 惊鸿那双幽丽的眼睛微微一张,为什么那鱼要游开? 心里莫名地产生一种怅然。 看着那些鱼都游开,一只连着一只,惊鸿心里越发迷茫然,看着看着,感觉这些鱼都在弃她而去,是在害怕她吗?是啊……无论是人,还是鱼,都害怕她吗? 仿佛记得以前她杀人时,有人跪在她的身前,全身发颤,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些人的眼神里,是她最厌恶的恐惧。 她真的有这么令人害怕吗?就连鱼也要离她而去…… 失落的同时,一丝冷意浮上心头,那幽丽的眼睛里,出来一道凌厉的光芒,她伸手探入荷包里,扣住二十枚铜钱,盯着那水里流动着的鱼,惊鸿目光一凛。 手腕已在用力,就在她要将手里的铜钱发力掷出时,一只温和的手忽然伸了来,挡住了惊鸿那正准备发射暗器将鱼掷死的纤细白皙的手。 惊鸿一怔,顺着这手看去,却看到一张温和的脸,以及一个,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微笑。 是他! 晋如愁! 他是怎么时候到达这里的?! 惊鸿又惊又疑,这时晋如愁已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看了一眼惊鸿,又望了一眼水中逃 窜的鱼,微笑着向惊鸿问道:“你越是如此,它们就会越害怕你。” 惊鸿怔怔地看着晋如愁,他的声音极为温和儒雅,仿佛带了种魔力,一听到这个声音,再是冰冷的世界都会温柔与温暖起来。 良久。 惊鸿收了手,将那二十枚铜钱收回荷包里,又出神地看着那些在游开的鱼,心里越来越失落。 “你……有没有鱼饲?”惊鸿望着水池里游动着的鱼儿,轻轻地向晋如愁问道。 晋如愁在惊鸿身边坐下,与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既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他看了一眼那水也游开的鱼,微微一笑,取下那支插在腰间的碧玉箫,将那碧玉箫举至唇边,他本就拥有一张温和绝世的脸,加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儒雅,看起来……让眼睛很舒服很舒服…… 然后惊鸿就听到了第一次遇到他时听到的那种声音。 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传来,震动了心灵的那优美的曲声。 惊鸿并不懂得音律,但她听到这声音里,心里竟有种异常的宁静与温柔,那颗冰凉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温暖,似有什么温柔的东西流过心头。那的心也随着这声音,静下来,柔下来…… 然后发生了一件事情。 泛着红色的夕阳残照的水池里,那些红色的游散了的鱼,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感召般从远处一群群赶着游了回来,千百只的红鱼尚带着夕阳的影子,宛如生长在水里的绽放的红花突然收拢,那么贴近地展开在他们下面。 清澈流动着的水,聚合的宛如红花的鱼,夕阳的红影以及这清幽温和的箫声,令这一刻变得异常的温馨与珍贵。 惊鸿那宛如黑色的蝴蝶翅膀的睫羽向上一扬,清灵的眼睛映着水里的红鱼,尚带着一丝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无限的惊喜。 鱼……游回来了…… 没有鱼饲,它们也会游回来吗? 是因为听到这优美的声音,所以才会游回来的吗? 优美的箫声仍然响在耳边,惊鸿带着些惊喜看向身边正在吹着箫的晋如愁,夕阳的红色微影照在晋如愁轮廓分明的脸上,温润里又带着男子原本的英挺与阳刚,他吹着箫的时候,脸上还是那一份温和与儒雅,又带着无限的风流与魅力。 惊鸿的心,在那一刻,“咚”地跳了一下。 这种感觉…… 有始以来,第一次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在那一刻,会情不自禁地加快?心里的那丝丝点点的宁静与甜蜜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为什么…… …… 水香榭的另一头,念君躲在一丛茂盛地蔷薇花障后面,将目光偷偷地投向这一边。 因为惊鸿那迷路的性格,念君实在不放心的,所以念君就去惊鸿房间里找她。到了惊鸿的房间里时,却没有找到惊鸿。惊鸿的爱好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念君知道惊鸿喜欢在水香榭里看那红鱼。因为怕惊鸿又找不到路,念君就出了门,往水香榭走了去。 刚刚走来时,念君远远地就看到了惊鸿和晋如愁两个人在水香榭里。念君本是在想他们在做什么?又怕晋如愁为难惊鸿,正想过去时,却看到晋如愁十分有礼貌地与惊鸿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坐着,又给惊鸿**听…… 一个小小的念头掠过心头…… 难道晋如愁喜欢上姐姐了?现在正在水香榭里向姐姐表白? 念君看着晋如愁那俊朗非凡的身姿,又回想着那日在天香楼时,晋如愁单手接住了惊鸿一剑。现在吹出的箫声又如此动听,且晋如愁是二十年前武林之最独孤峰的唯一传人…… 这条件…… 可以考虑…… 再算一算姐姐,姐姐最大的优势是漂亮,那真是雪仙子下凡……虽然表情匮乏了些…… 同时姐姐的武功那真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人可挑战好几大高手了……虽然杀人时敌我不分…… 最后姐姐毫无心机,单纯而纯美,可谓拥有赤子之心……虽然单纯过了头了,有些傻…… 说起来姐姐是一半优势一半劣势。不过如果将姐姐交给晋如愁,念君觉得晋如愁是个靠得住的人,至少不像那个花心大萝卜陈靖。不过念君一向将“知人知面不知心”奉为圭臬,不知道这晋如愁是不是表里如一呢?还有,晋如愁不是有了一个聂柔柔吗?怎么还打姐姐的主意? 可见也不是好东西。 不过反正他们几人也会一同去龙化,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让他好好试探试探晋如愁,如果晋如愁是值行托付的人,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地把姐姐交给晋如愁了。 当然,他还是会跟着姐姐的,姐姐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本章完)

第十二章 非打劫 次日惊鸿、念君、聂柔柔以及晋如愁四人便在一大早离开陈宅,继续往龙化前进。 其实陈靖也说他有事要去龙化赤龙堡一趟,不过陈靖说他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所以不能与他们一同前去了。 不过陈靖说他办完了事情后,如果晋如愁等人行程不快的话,他们可以在新阳城会合。他会尽快赶到新阳城,至少在四月十七号之前赶到新阳。 当然,如果晋如愁等人要赶时间的话,就不必在新阳城等他了。 这自然是据具体情况而定。 道别了后,几个人顾了一辆宽敞的大马车,毕竟聂柔柔是大小姐,晋如愁大概是不想让聂柔柔吃苦吧。晋如愁的心思也颇为细腻。 晋如愁在外面驾车,而聂柔柔、惊鸿以及念君三个人则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里。晋如愁驾车的技术很好,加上这本就是辆上等的马车,所以马车里很稳,躺在车里睡觉都没有关系。 那聂柔柔自上次天香楼的事情发生后,就不怎么与惊鸿来往了,大概是觉得惊鸿太过了冷血了,或者不喜欢与这样危险的人物走在一起来。 至于念君嘛,只要和惊鸿在一起,他就从来不会闲着。 因为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惊鸿,还可以向惊鸿说故事,先是说一些家喻户晓的故事或传说,惊鸿不明白的地方,念君再向惊鸿解释。念君觉得说故事永远是最好的让惊鸿认识这个世界的办法。 毕竟小孩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是由大人对小孩子说故事,从故事里的人物再让小孩子形成一个认识,这是小孩子一步一步接触世界的办法。 因为感觉惊鸿和小孩子差不多,所以念君也想用这个办法教惊鸿。 话再说回来,念君知道的故事还真不少,从念君的嘴里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故事,上至《山海经》、《淮南子》的****,下至一些民族的流传爱情故事,念君简直是信手拈来。 这样的情况,真的让人无法相信,念君真的只有十多岁吗? 不过念君的这个办法倒是很不错。 惊鸿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兴趣,不过念君的故事倒很让惊鸿觉得有意思,从来没有人对惊鸿说过这么多的故事,她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有这么多不同人物的生活。 这也让惊鸿从另一层面上慢慢接触世界。 通过念君的故事,惊鸿的确认实到了许多的东西,许多的事情,也有许多的生活,这让惊鸿内心的贫瘠世界渐渐丰富。 喜欢故事的人,七层以上都是喜欢生活,真因为喜欢生活,所以才会喜欢生活里的那些故事。 念君知道的故事很多,有的故事甚至连晋如愁和聂柔柔都没有听说过。因为念君的故事,这个原本有些单调的旅途也已不再单调。每天都有了一点点的期待与欢快。 这一天已是黄昏了,天是阴沉沉的,风吹得一 阵比一阵紧,车厢的烟红色帘子也被风掀得上下舞动头,好似要脱开束缚飞离车窗。 三月是春阳正好,也是多雨的季节。这风吹得这样猛烈,连着这空气里都带着丝丝点点的冷意。此时此刻晋如愁正在外面赶着车。 现在已是黄昏了,看着这阴沉的天与感觉着这冷冽的风,晋如愁知道已快下雨了,如果不加快速度,只怕今天晚上找不到地方住。 而这个地方以前晋如愁来过。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方圆百里内,并没有落脚点,唯一记得的是一个早已破败的路过的小庙。看来今天晚上他们都要去那小庙里住了。 而马车里,聂柔柔无聊地坐着,打起车帘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知道要下雨了,心情也有些沉闷。 惊鸿却气定神闲地,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里。而念君因刚刚给惊鸿说了一个故事,说着说着就累了,索性躺在马车里小小地睡一下。 马车的车厢很大,里面很是宽敞,车的座位既平整与宽长,念君的身子本就小巧,整个人睡上去也能将脚伸直。晋如愁驾车很稳,所以念君睡得还是很舒服。 只是外面的风吹得着实太大了些,一阵阵的冷气从车窗里灌进来,念君大概是觉得冷了,不觉将身子缩了一缩。坐在另一方闭目养神的惊鸿似感觉到了什么,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念君,然后很自然地拿出一件披风,轻轻地给念君披上。她记得有天晚上她睡觉时,觉得有些冷,念君就是这样轻轻地帮她披上一件衣裳。因为她睡得很浅,所以念君的一举一动还是被她看到了。这个小孩子一直在照顾着她。 看着念君那沉沉睡着的模样,那小小的脸就像是瓷娃娃一样可爱,细细的睫毛轻轻地覆盖着,红润的小嘴安静地闭着,这一下一下轻轻呼吸的模样,很是令人心生怜惜。 弟弟吗? 他就是她的弟弟,如果……如果她自由了,她就带着念君一起过着自由自在地生活,听念君讲故事,吃念君做的菜,去念君所说的有趣的地方。只要她自由了…… 正想着,前面的马突然一阵嘶鸣,紧接着马车一阵巨大的颠簸,正在车厢熟睡的念君感受到这阵颠簸,人也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还好惊鸿及时伸手接住了他,使得念君没有摔下去。 不过原本睡得正香的念君已被这阵颠簸惊醒。 惊鸿眉头一皱,左手扶着念君,右手住怀里的探,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手腕一转,将手里的东西猛然向车外掷去。 …… 此前。 晋如愁正在驾车,马疾驰在官道上,仿佛是一道青影移动着。天已将要下雨了,晋如愁只想早一些找到落角点。毕竟他不希望车里的人淋雨。 然而正当他在不停地驾着车时,突然有两道身影如闪电般,从两边的林里掠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在前方的路中央停下。那是一男一女,大约二十四五岁,两人都是一身青 色的劲衣,身上都佩着一柄三尺长剑。 两个都直直的立在那里,两柄剑都已出鞘,他们正一脸挑衅与戒备地看向这边。 既然前方有人拦路,晋如愁直得勒马,马吃痛地嘶鸣,引起马车的一阵颠簸。 几乎是同时,两道青光自车厢里射出,轻而易举地穿破车帘,夹杂着一股疾风向在外面的一男一女掷去。 那一男一女听得风声,微微一怔,却没有想到马车里的人竟然会这样突然地出手。 两人见那青光掠来,知是有暗器,但那暗器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射出面前,两人忙闪身一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暗器,那速度竟这般快,而且手劲奇大,这暗器凌厉之极,两人一左一右侧身闪开,但不知道为何,这暗器明明只是小不的一枚,但暗器带过的风又寒又锐利,就像是无形的冰刀掠过。两人侧身,避开了那双枚暗器。 “咚咚”两声,却是两枚再普通不过的铜钱嵌在后面的树杆上。 一阵风吹来,有两束已断的头发随风飘扬起来,这两人重新转过脸来时,却见那男子的左边的脸颊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而那女子右边的一缕美丽的黑色长发已断。 他们确定,刚才他们都躲过了那两道暗器。 但……他们没有想到,那使暗器的人竟会这样了得,纵然他们躲过了那暗器,但他们仍然为这暗器带来的凌厉疾风所伤。 只是一枚小小的铜钱,竟然伤了他们两人! 而且是同时伤了他们两人,何况马车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出来! 这两人内心震惊不已—— 马车里的人是谁?竟然有这等本事? 他们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听“铛”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抬目看去,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只见一半截银亮幽丽,却又带着丝丝冷意的剑锋,刺破马车的车厢的门,从车厢内探出来,那剑只探出半截。 因为一只美丽的碧玉箫横在那剑尖前,箫身正好抵在剑尖,阻止了那剑的去势。 坐在马车前的英俊男子以一支碧玉箫挡住从车厢里刺出的剑,温和如三风春风的声音响起:“请姑娘剑下留情。” 车厢里没有任何动静。 却听车厢里响起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的声音:“剑下留情的意思请姐姐不要杀人,放外面的人一条性命。” 又静了片刻。 那只从车厢里已刺出半截的剑又收了回去。 马车前的英俊男子微笑道:“多谢姑娘。” 车厢里没有动静了。 而在马车前的这一男一女,俱是呆呆地看着这辆马车。 这是什么状况? 这时车厢的门被人匆匆推开,一只鹅黄色衣衫的少女慌乱从车厢里出来,一脸担心的看着马车外的男子,关切地问道:“晋师兄,你有没有事?” 马车前的男女再次愕然。 这是什么和什么?从这男子的语气里可猜到,刚刚射暗器,出剑的人应该是一个“姑娘”,现在那个“姑娘”还是个厉害角色,对这男子还颇为冷淡,怎么……怎么这个姑娘前一刻才冷冰冰的刺出一剑,后一刻就跑去关心这师兄了? 严重的人格分裂? 这时晋如愁也不下马车,而是直接向挡在前方的一男一女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这两人脸色有种极微妙变化,晋如愁又问了一遍,那男的突然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叫谢双。” 说着这男的又满脸堆笑地介绍着旁边的女子,笑道:“这是我的夫人申敏。” 晋如愁看着他,不说话。 许是感受到了晋如愁异样的神色,谢双忙笑道:“我们是路过这里,看到你们的马车好漂亮,就想过来打个招呼。我们真的只是打招呼,不是准备来打劫的。” 晋如愁和聂柔柔恍然大悟,原来是打劫的…… 看样子刚才这两个人来打劫,不料看到了惊鸿的那一手,两人都意识到遇到硬点子了,所以马上改口。不过…… 那申敏见谢双这样说,气地伸手就在谢双耳朵上用力一提,怒道:“你说什么!我们是来打招呼的吗!” 说着申敏就上前一步,向晋如愁昂然道:“不怕告诉你,我们就是来要你们的马车的!识相的就把马车……唔唔……” 申敏的话还未说完,那谢双便抢上来一把捂住申敏的嘴,将申敏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向晋如愁陪笑道:“开玩笑的,我夫人在和你们开玩笑呢!” 说着谢双将行将申敏拖开,一边拖一边细声道:“我的天老爷啊,你难道没有看到刚才那两个人的身手吗?先别说那双枚铜钱,你看看刚才从那车厢里刺出的剑,那女子绝对绝对不是好惹的!还有那个驾车的男人,他就拿一支箫挡住了那剑,遇到这样两个人你还去劫马车!你嫌命太长了啊!”…… 于是乎,这两个异类盗贼就这样华丽丽地出场,再笑话一般收场…… 聂柔柔确定晋如愁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不觉对惊鸿有些不满,怎么动不动都出手伤人?也不看清楚状况!万一伤了晋师兄怎么办?虽然晋师兄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到的…… 这场闹剧收尾后,晋如愁又继续驾着马车赶路。天色已然不早了,刚才的闹剧耽误了一些时间,若不快一些,等会儿就真的要淋雨了。 晋如愁这样想着,不觉又加快了驾车的速度。 总算及时,天色刚刚暗雨来时,他们就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屋子,那是一座破庙,窗户都已没有破了,屋子里满是蜘蛛网,里面的灰尘将地面都覆盖了整整一层,加上天已黑了,外面已开始不断地打着雷闪着电,电光闪过时,会将庙里的短暂地照亮,这本就荒败的庙在这样的光照下更显得阴森恐惧。 那聂柔柔的胆子很小,她 又怕打雷又怕闪电,还怕黑,这会儿更是吓得紧紧地挨着晋如愁。天还没有黑透,外面虽然打着雷,可是那雨却没有落下来,晋如愁要去外面打柴火,聂柔柔因为害怕,也跟着晋如愁一起去了。 于是晋如愁与聂柔柔都一起出去找柴火,而惊鸿与念君一起坐在庙里等他们。 反正他们两个既不怕打雷,也不怕闪电,更不会怕黑。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念君好不容易在破庙里摸到一半截蜡烛,便吹燃了火折子将灯点着了。这灯光虽然微弱,可在这样漆黑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地明亮。 外面的闪电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着,雷声阵阵,显然是要下雨了。 念君看了一眼屋外,担心道:“姐姐,晋大哥和聂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要下大雨了。” 惊鸿没有说什么,她拿着念君的包袱,兀自打开包袱,准备找些什么东西吃。念君看出了惊鸿的意思,凑了过去帮着惊鸿去找吃的,他记得惊鸿容易饿,喜欢吃些杂食,便总会在包袱里准备些吃的。熟练地打开包袱,念君拿出一个杏酪,递给惊鸿,惊鸿接了过来,念君不忘记对惊鸿解释道:“姐姐,这叫做杏酪,是将杏仁锤碎作浆,滤出渣,再把米粉拌进汁中,加糖熬成。” 念君也不知道惊鸿是不是听得明白,不过他对惊鸿解释一些东西时,总是想尽可能地解释得清楚一些。 刚刚吃下半个杏酪,外面就响起一个男子声音:“今天真是倒霉,原本是想抢马车的,差点就把命给搭进去了。” 紧接关一个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说我们还真倒霉,从来不做坏事,终于要下定决心做一次坏人,哪里晓得就碰到这种事情。” 两个人说着话就从外面走入了屋子里,听了这声音,念君立刻认出了这是今日想抢他们马车的一男一女,那时念君还刚睡醒,听得不太真切,后来问了聂柔柔才知道这是一对糊涂盗贼,男的叫做谢双,女的叫申敏。 两人走入屋子里时,见屋子里有人,他们也不觉得惊讶,因为刚刚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这屋子里的灯光了。 但当他们走入屋子,看到坐在屋子里的是一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小男孩以及一个冰雪一样的美人时,不觉怔了一怔,因为外面响着惊雷与闪着闪电,屋子里的光线又暗,看到这样两个人,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刚才打劫时,念君和惊鸿一直呆在马车里并没有说话,所以谢双和申敏并不知道这两人也是他们打劫对象其中的一员,更不知道惊鸿才是那差点杀了他们的人。 那谢双看着惊鸿淡然地坐在干草上,那张脸美得有些不切实际,看得他心荡神驰,哎呀呀,破庙、夜晚、美人,这简直是经典的聊斋故事里,经典的浪漫邂逅妖…… 不过那个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见谢双目不转睛地盯着惊鸿看,那申敏脸色一沉,伸手就提起谢双的耳朵,骂道:“杀千刀的,你看什么!” (本章完)

第十三章 非山贼 谢双被申敏揪着耳朵,疼得“哎哟哎哟”直叫,申敏一手指着惊鸿,对着谢双的耳朵大声骂道:“杀千刀的!你再敢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谢双连忙讨饶,那申敏仍然愤怒不止,一边是愤骂声,一边是求饶声,将这原本有几分森冷的气氛晕染得滑稽。 正在吃东西的惊鸿听着那边的人在吵吵闹闹,不由地皱了皱眉,手突然按上了剑柄。 那边实在太吵了。 一看到惊鸿的这个动作,念君就猜到惊鸿想做什么了,这两个糊涂盗贼虽然有些烦人,但罪不至死,所以念君在惊鸿未动手之前,连忙对那边的谢双和申敏说道:“那边的大哥大嫂,我想睡觉了,你们可以小点声吗?” 念君的模样乖巧可爱,声音又特别的甜,那眨眼睛的模样实在是讨人喜欢。 谢双看了看念君,他对这小孩子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那边的白衣女子……实在是太漂亮了……这小孩子显然是和那白衣女子一路的,因着爱乌及屋的心理,谢双连忙向那小念君说道:“不好意思啊,小兄弟。” 说着谢双又向申敏说道:“阿敏,你看看你!这样蛮横,也不怕人笑话!好了,我们静一静吧!” 那申敏瞪圆了眼睛,正要骂回去时,念君又拿着几块杏酪走到两人面前,乖巧地说道:“大哥大嫂饿了吧?我们这里有杏酪,是青州城名的点心,大哥大嫂要不要尝一尝?” 两人不由地看了一眼念君乖乖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念君拿来的点心,觉得这小孩子着实可爱,两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念君的身上。申敏也喜欢这个乖小孩,便与念君说起话来,说了两句又觉得与这小孩实在投缘,乐得索性与念君、惊鸿坐在一处,聊起天来。 惊鸿看了一眼与这两人正聊天的念君,又将那按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 那谢双不时的拿眼睛去瞄惊鸿,仿佛是想与惊鸿搭讪,可是看着惊鸿那冷冷淡淡的表情,谢双还是忍住没有与惊鸿说话。 也恰好在这时,出去拾柴火的晋如愁与聂柔柔都回来了,他们回来时天空正响起一道惊雷,紧随着那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正在与念君说话的谢双和申敏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时,脸色剧变。 这不就是今天遇到的那恐怖的男人和严重精神分裂的 女人吗?! 晋如愁和聂柔柔瞧见这两个糊涂盗贼时,也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在这里?而且竟然和惊鸿与念君在一起…… 那谢双并不知道念君、惊鸿与晋如愁,聂柔柔是一处的,他只知道晋如愁实力惊人,聂柔柔虽然精神分裂,不过出手凌厉,都不是好惹的人。偏偏他们还得罪过他俩。瞥了一眼庙外,又打雷又闪电还在下着倾盆大雨,这种状况他也不好离开。 而且……这个漂亮的姑娘和这小爱的小兄弟也都在这里,一个姑娘,一个小兄弟,虽然眼前拿着玉箫的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万一他人面兽心欺负这个白衣姑娘怎么办?还有那精神严重分裂的女人,万一看这个小兄弟太可爱的,嫉妒之下伤害这小兄弟,怎么办? 这样一想想,谢双的侠义心里油然而生。于是他干笑着对走进庙里的晋如愁和聂柔柔道:“少侠,今日之事完全是个误会啊误会,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们,不过你看外面下着这样大的雨,我和我夫人,弟弟,妹妹都没有地方可以躲雨,少侠女侠,你让我们在这里留一晚吧!” 此言一出,那申敏眉头一皱,正要对谢双骂道“你胡说什么!”,但话还未出,就看到谢双一直在使眼色,申敏看着谢双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而且这小弟弟也可爱,可别让这两个人给结果了。 所以申敏也忙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就让我们在这里留一晚吧!” 晋如愁和聂柔柔都愣了一愣,看了看他们两人,又瞧了瞧惊鸿和念君,心里在琢磨着“弟弟妹妹”这两个称呼。 那聂柔柔首先忍不住指着惊鸿与念君向谢双问道:“你说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 谢双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 聂柔柔又是一愕。不过惊鸿对他们的话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晋如愁和念君心思最是灵敏,看着谢双的样子,大概也猜到谢双的意思。 看不出这两个糊涂盗贼心地还蛮善良的……不过……晋如愁脸色发黑,他像是那种人面兽心,欺负弱小女子与孩子的人吗!居然这样防备着他! 晋如愁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打算揭穿谢双,只微笑道:“是吗?” 谢双赶忙道:“是是是是是,当然是,呵呵……” 念君也觉得这人当真是糊涂,正想要说什么时,那谢双连忙凑到念君 的耳边,压低了嗓声道:“小兄弟,这两人都不是好人,我放心吧,你请我们吃杏酪,我们会保护你的!” 念君本就贪玩,见谢双糊涂得有趣,便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眼神不安地看着晋如愁和聂柔柔,声音里带着些颤抖,害怕地说道:“真的吗?他们真的都不是好人?那大侠,你一定要保护我和我姐姐啊,我们还不想死……” 这句“大侠”叫得谢双心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他连忙点头,一时热血沸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你放心吧!大侠在此,没人敢伤害你们!” 聂柔柔大概也看出了这谢双和申敏的意思,只觉得这两人怎么会这么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晋如愁和聂柔柔也懒得解释,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想当大侠女侠就当去吧,只要不要糊里糊涂地恼了惊鸿就是。 晋如愁在庙里正中央生起了一堆火。外面雷声阵阵,刚刚晋如愁之所以去了那么久,是因为他顺道打了一些野味来,他们有随身带调料,晋如愁考了几只山鸡,那味道飘在这破败的小庙里,简直香极了。闻得谢双和申敏直流口水。 烤好了山鸡后,晋如愁给了聂柔柔一只,又递给了惊鸿一只,惊鸿沉默着接了过来,晋如愁给聂柔柔烤山鸡当然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他为什么要给惊鸿?谢双和申敏面面相觑,难道这小子真的对惊鸿有意思?看不出啊…… 不过那山鸡确实香,正当两人在拼命流口水时,晋如愁微笑着给两人一只,这两人先是吃了一惊,他们也有份?不过确实饿了,吃惊归吃惊,山鸡还是要吃的,而且这山鸡是当着他们面烤的,应该没有毒。谢双和申敏欢喜地接了过去,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了东西后,谢双和申敏对晋如愁的恐怖意识稍稍减轻了些,感觉这个男人其实还挺好说话的,而那个女人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不正常的状况。 因为放松了心情,几个人就开始闲聊了起来,几个人互报了名字,谢双和申敏这才知道晋如愁等人的名字。原来谢双和申敏两人都是江湖游侠,武功并不十分高,但也不低,两个人心血来潮,想做一次山贼,正好看到晋如愁的马车驶过,他们见晋如愁只有一个人,而马车又格外地宽敞,认定了是又有钱又好欺负的主,想于晋如愁身上实现他们这个小 小的愿望。 哪里知道,惊鸿的剑与晋如愁的箫惊人的一出一守,让他们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好惹的,就赶着撤了。 聂柔柔觉得奇怪,不由地向谢双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当一次山贼?” 一看到聂柔柔,谢双就想起聂柔柔的那两枚惊人的暗器,以及那截从马车里刺出的利剑,他现在还不知道出剑使暗器的人是惊鸿,听着聂柔柔说话,谢双就觉得浑身一凉,满脸戒备又不安地回答道:“我们两个被山贼劫了一次,那山贼太利害了,我们不敢去算账,就想当一次山贼补回来。” 念君白了他一眼,说到底是欺善怕恶嘛…… 真是个没出息的理由…… 别说,这谢双特别喜欢说话,感觉到晋如愁和聂柔柔都没有杀气,而且很温和后,谢双就一直说啊说啊,从他小的时候被蛇咬说到他长大的时候和申敏相识相爱,完全没有停下去的意思。 惊鸿原本是喜欢听别人说故事的,可是这谢双说得实在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了一声音他就烦得很。惊鸿心里已有不悦,可是她的脸色一直是冷冷淡淡的,这谢双虽然有时候会偷偷转过头看惊鸿,却看不出惊鸿的心情,更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已有些烦了。 于是谢双还在说啊说:“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碧岭山庄和靖宁镖局的人都无故死在一条官道上,一共三十多个人,其实还有不少好手,可是每个人脖子上都只手一道血迹,每个人的伤口位置、大小、深浅完全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绝顶高手杀的,也不知道碧岭山庄和靖宁镖局得罪了什么人,遭到这样的毒杀。” 这话倒是吸引了晋如愁和聂柔柔的注意,聂柔柔忍不住问道:“靖宁镖局的人?都被杀了?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沈剑南也是靖宁镖局的大少爷,而且也出现在这一带,她虽然不喜欢沈剑南,不过听闻有关沈剑南的事情,她还是要问一问。 至于惊鸿和念君心知肚明,那杀死碧岭山庄和靖宁镖局的绝顶高手,不是别人,就是你谢双想保护的“小妹妹”。 谢双见别人对他的话起了兴趣,不觉说得更起劲,继续道:“大概是十九号。” 十九号? 聂柔柔松了口气,她在二十三号才遇到沈剑南,那么死的靖宁镖局的人里,就没有沈剑南了。刚 松了口气,聂柔柔又忍不住问道:“是谁杀了碧岭山庄和靖宁镖局的人?” 这时那坐在谢双身边的申敏凑了过来,替谢双回答道:“这可难说了,不过江湖上的事情,本就麻烦的得。这些仇仇杀杀的,谁知道?” 聂柔柔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声惊雷,瓢泼的大雨还没有停下,雨声响得厉害,破庙里没有门,那寒冷的风一阵阵地刮过来,带着丝丝透骨的冷意。晋如愁在火里添了两把干柴,将火烧得大一些,念君有些冷,不觉加了件衣裳,而那申敏也累了,因为申敏和谢双是夫妻,两人行为又爽朗,这申敏索性靠在谢双的怀里睡了起来,聂柔柔听得累了,不知不觉里也靠在晋如愁的肩头睡了起来。 晋如愁看了一眼靠在她肩头熟睡的聂柔柔,忽然轻轻地扶起聂柔柔,让她在一堆垫着干净的衣裳的干草中熟了,看着聂柔柔的脸,他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聂柔柔小心地披上。 转过头时,他发现惊鸿正看着他。晋如愁朝惊鸿微微一笑,惊鸿愣了一愣,随即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晋如愁。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马的声音,也有人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马正朝这边急急地赶来。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天空炸然响起,这雷声响得实在太大,将这屋子里的睡着的人都统统惊睡,这里面的人中,就数聂柔柔胆子最小,在这一道炸雷的惊响,吓得她一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就投入晋如愁的怀抱里。 同时念君、申敏、谢双以及惊鸿都张开眼睛,为这雷声所惊扰。 然后外面一阵人马声音,只听人的道:“少爷,那里有座庙,我们快去避避雨吧!” 随即就有一群被雨淋得湿淋淋的人从外面赶了进来,那人一跑进人,就愣了一愣。 那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公子哥,竹编的箬笠里穿着锦衣华袍,一张英俊的脸显露在了外面,一看到这人,念君就暗道不好。 因为这人就是靖宁镖局的少爷沈剑南! 当初沈剑南和惊鸿有些过节,居然在这里遇上他。 而那沈剑南看到屋子里的惊鸿与念君时,亦是吃了一惊…… 不过让他更吃惊,更受不了的刺激是—— 他喜欢的人,聂柔柔,此时此刻正小鸟依人地紧紧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本章完)

第十四章 非恋人 沈剑南一时看得呆住了。 紧接着沈剑南的手下二十来个镖师也纷纷赶到这小庙里。那聂柔柔刚才是因为被雷声吓着,才本能的投入晋如愁的怀里。 现在感觉到破庙里都坐满了人,她这才觉得尴尬起来,正要离开晋如愁的怀抱时,那沈剑南就赶来了,而且正好看到她在晋如愁的怀里…… 沈剑南怔怔地看着聂柔柔…… 聂柔柔顿时尴尬起来,连忙离开了晋如愁的怀抱,坐直了身子,脸上烧得通红。 她的这个动作,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剑南觉得自己头上戴着的不是防雨的斗笠,而是一顶绿得刺眼的帽子…… 如果这小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好,可是这庙里坐着这么多的人哪……他们两个怎么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的屋子里卿卿我我…… 念君看着沈剑南的脸都绿了,心里觉得好笑,特别地想笑,可是考虑到如果此时此刻笑出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到底忍住了。 当然,沈剑南的手下也看到了这一幕,更是看到了沈剑南那发黑的脸色。晋如愁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剑南,他也不认识沈剑南,更不知道沈剑南一直在爱恋着聂柔柔,晋如愁很友善地向沈剑南微微一笑。 晋如愁不笑还好,这一笑更是让沈剑南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可是到底是有教养的大家少爷,沈剑南还是强行忍住心里的愤怒,挤出一个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四个字来形容的笑容,向晋如愁道:“外面下了大雨,在下想在这里住上一晚,兄台不介意吧?” 电光火石,晋如愁却仍然温和的微笑,彬彬有礼道:“请便。” 这时沈剑南身后走出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那中年大汉右手已断,他一看到惊鸿和念君,粗犷的脸上腾生起巨大的愤怒,向惊鸿怒骂道:“是你这个妖女!” 他的手就是被惊鸿一剑斩断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惊鸿很冷静地坐在地面上,没有丝毫理会这怒火中烧的男人。 而这边的谢双见这样一个大汉,对着惊鸿又骂又叫,打抱不平的英雄念头又起,向那汉子骂道:“你这厮骂谁?!” 这沈剑南的目光如电,冷冷扫向那边气定神闲的惊鸿,道:“那日之事,还请姑娘给个交代。” 惊鸿看都不看他一眼,仍旧冷冷淡淡的坐着,然后……轻轻闭上眼睛,宛如蝴蝶的翅膀的睫毛轻轻覆盖一来,然后她……睡觉…… 耻辱! 绝对是摆明了看不起他们外加羞辱他们! 果然惊鸿的举动激起了靖宁镖局所有人的愤怒,沈剑南本一向很能沉住气,这次因为聂柔柔与晋如愁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刺激,他再是好性子,再忍受不住了。 “妈的巴子!臭婆娘,臭**!!”靖宁镖局那边的人开始骂了起来。 他们应该庆幸,庆幸惊鸿听不懂他们在骂什么。 这边的谢双、申敏觉得那边的二十多个粗壮汉子为难一个小姑娘,实在太不像话了,骂的话还这么难听,实在听不下去了,两人也起身来,一道骂了还回。 还别说,谢双、申敏骂人的功夫真不是盖的,以二敌二十,从祖宗一百一十八代骂到他们这一代,连他们祖上的邻居家的邻居的寡妇的儿子的夫人的妹妹的朋友的那只小狗也无法幸免…… 真是什么都骂得出,编造得出…… 晋如愁微微皱起眉头,那聂柔柔真是受不了了,念君听得有趣,心道:原来中华上国的骂辞可以丰富到如此程度,他也学几招,以他的资质,相信不久以后就可以骂遍天下无敌手。 正当两方骂得起劲时,一个冷冰冰的女子声音道:“谁再说一句,我就杀了谁。” 破败的小庙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雨声一片,众人的目光都人这面无表情的女子所吸引,惊鸿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目光清冷无情,从这两边开骂的人的脸上一一扫去,众人只觉得这目光冰冷凌厉,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也觉得这目光冰冷不可逼视。 谢双和申敏两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听惊鸿开过口说话,两人还以为惊鸿不会说话呢,哪知这人不说还好,一说就吓死人。那谢双本想对惊鸿说“我是在帮你”,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坐在惊鸿旁边的念君就向他摇头,示意谢双不要说话。 虽然诧异,谢双和申敏两人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经过这么多天念君的孜孜不倦的教导,惊鸿对这些人的来意来明白了几分,按着念君所说的故事,如果一个人伤了他,他就会反过去伤那个伤过他的人,这种行为叫做报仇。那时念君还举了个例子, 说:“就好像如果有个人杀了我,姐姐会怎么办?” 惊鸿想也不想,就回答:“杀了那个人。” 那时的念君不拍手,道:“对,这就叫做报仇。如果姐姐常常杀人,那么想找姐姐报仇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所以姐姐不要随便杀人……” 惊鸿回想起念君所说的话,又看了一眼沈剑南等人,道:“你们想找我报仇?” 沈剑南沉声道:“姑娘须给靖宁山庄一个交代!” 这时那边的聂柔柔发话了,道:“沈……大哥,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先听我慢慢解释。” 沈剑南看了一眼聂柔柔,眼神十分复杂。 但……既然是聂柔柔发话了,他还是,虽然十分不愿意,还是给了聂柔柔一个面子,说道:“好。” 于是在沈剑南的命令下,靖宁镖局的人虽然愤怒,却也只好围着坐了上来,等待着聂柔柔的解释。 这破庙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显得有些拥挤,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聂柔柔的脸上,聂柔柔觉得这气氛有些沉重了。 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 聂柔柔忽然转身晋如愁,向晋如愁说道:“晋师兄,你来解释这件事情吧。” 这声音里带着些依赖与温柔,隐约含着一丝别样的情素。 沈剑南恨恨地看向晋如愁,似笑非笑道:“晋师兄?阁下是赤龙堡的弟子吗?恕在下眼生,从未见过阁下。” 晋如愁反应很快,沈剑南的敌视语气与态度,让晋如愁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感受着沈剑南的目光,晋如愁只觉得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将惊鸿于世事一窍不通的事情解释出来,说明了惊鸿是不小心冲撞了他们的。虽然有些残忍,但意思是……那个断手的人,你真的……真的就自认倒霉吧,惊鸿没有杀你,已经是你捡狗屎运了…… 只是断了一只手嘛,你不是还有一只么? 不过这个解释倒是让沈剑南很诧异,他不觉多看了惊鸿两眼,一边的念君继续解释道:“那天姐姐真的是无意中走错了房间,你们纠缠不清,姐姐只好出剑保护自己了。” 听到这里,那边的谢双和申敏这才隐约猜到,原来惊鸿与念君本就是与晋如愁一伙的……而且听起来……这惊鸿好像是个“傻瓜”?记得他们劫马车时,好像是有一个小男孩说“手下 留情的意思请姐姐不要杀人,放外面的人一条性命”…… 原来不是聂柔柔精神分裂,而是……这个冷淡淡的女子才是那个出剑的人…… 总而言之。 归纳起来就是: 第一:惊鸿脑子有点“不正常”。 第二:惊鸿杀人不是故意的。 第三:你们不要惹惊鸿,不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可不敢保证。得罪了惊鸿,后果很严重! 这种结果就好像是:你被疯子咬了,你能去怪疯子吗? 而且你看人家年纪轻轻的,脸蛋美美的,就“不正常”了,你忍心再去报仇吗?你不去招惹这“不正常”却又极其危险的人,她能找上你吗?以惊鸿的本事,你们再去惹她不是前赴后继地送死吗? 综合下来——你倒霉! 靖宁镖局的人都沉默了。 不甘心、愤怒、怀疑等等情绪在蔓延,不管怎么样,都得做出个决定。 沈剑南看了看惊鸿,终于,他下了决定:“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那中年大汉虽然一脸不甘和愤怒,但……没办法,谁叫他倒霉,不知道自己踩了地雷呢? 解决了惊鸿的事情后,沈剑南终于问起了一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只见沈剑南脱了罩在外面的竹斗笠,十分有礼地坐了下来,居然还能很镇静地看向晋如愁,还很平静地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话:“在下沈剑南,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晋如愁抬目瞧了瞧沈剑南,忽而微微一笑,向沈剑南拱手道:“原来是靖宁镖局的大少爷,久仰久仰,在下晋如愁,无名小辈,不足挂齿。” 沈剑南看了看晋如愁这温和清雅的面容,不觉又看了一眼聂柔柔,此时聂柔柔的一双秋水温柔地落在晋如愁的脸上,向沈剑南继续道:“晋师兄是独孤师伯的唯一传人,一直处于关外,上次晋师兄来中原还是三年前,沈大哥不认识晋师兄也是常事。” 听了聂柔柔的话,那沈剑南着实愣了一愣,不觉又重新打量了那晋如愁一番,晋如愁清朗儒雅,温润如玉,眉宇间自有一股难于形容的气质,他着一身白色的锦衣,腰间别着一管上好的碧玉箫。整个人犹如兰芝玉树,气宇不凡。 二十前年纵横江湖的独孤峰前辈收了一个弟子? 唯一的弟子? 原本以前只是一个长得俊朗的男子罢了,却没有想到与独孤峰前辈有关…… 沈剑南又问了晋如愁准备去哪里,晋如愁说是准备带聂柔柔回龙化赤龙堡,顺便拜见师叔聂京。聂柔柔也问起了沈剑南的去向。 沈剑南说起青苍的官道上,靖宁镖局又有十多个手下全都被人杀人,而且看那伤口,可以判断那些人都死在同一个高手手中。 这件事情已惊动靖宁镖局,现在沈剑南一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找出凶手来为靖宁镖局的人报仇。说到靖宁镖局里的那些枉死的人时,沈剑南的脸色颇为沉重,眼神也很是凌厉,似乎定要找出那凶手并除之而后快。 一边的惊鸿静静地听着沈剑南的话,现在的惊鸿能将沈剑南的话听明白了。 看着那沈剑南凝重而微带着仇恨的脸,惊鸿冷笑一声。 不用找了。 那些人统统都是她杀的! 那天靖宁镖局的人与碧岭山庄的人发生争执,而那碧岭山庄的人更是在发现了念君后,想将念君捉走。后来惊鸿出剑,将外面的所有人都杀了。 她出剑向来不分你我,既然他们拦着她的路,她就要出手杀了他们! 惊鸿正想说“不用找了,人都是我杀的。” 可是惊鸿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念君就拉住了惊鸿的衣袖,惊鸿诧异的回头看着念君,却见念君脸色有些凝重,微微向惊鸿摇头,示意惊鸿不要将她杀人的事情说出去。 惊鸿有些惊讶。 但……是念君的意思,她一向相信念君,也一向很听念君的话。 所以那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个小小的细节,被晋如愁看到眼里,晋如愁的目光在念君和惊鸿脸上分别一转,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 之后又问了几人的打算。 沈剑南看了看聂柔柔,又瞧了瞧晋如愁,最后说道:“父亲大人此时正在龙化,我正好也要去龙化一趟。既然晋少侠与柔柔也准备去龙化,那我们一起上路吧。” 聂柔柔脸上似有不乐意的颜色,不过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得随他了。 念君却不想与沈剑南一起上路,毕竟他和惊鸿就是沈剑南要找的凶手,万一被沈剑南发现了什么,只怕他们又要与靖宁镖局为敌了。 (本章完)

第十五章 非同伴 次日一早,沈剑南就吩咐他的手下先回寿州靖宁镖局,他一个人与晋如愁、聂柔柔、惊鸿以及念君四人一起出发去龙化赤龙堡。 而那谢双与申敏这对糊涂夫妻也告别了。 马车还算大,多了沈剑南一人也不嫌拥挤,不过考虑到马车里坐的都是女子和小孩,所以沈剑南就独自骑了一匹马,但沈剑南与晋如愁还是轮流着驾马车。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在面对着晋如愁和沈剑南时,晋如愁倒没有什么,只是那沈剑南的目光不时往晋如愁那里投过去,时不时带着一丝丝别样的敌意,这让这支队伍变得更加有趣。 念君最是喜欢看这些有趣的事情了。 不过念君在随行时,又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地方—— 聂柔柔对晋如愁那是自不必说。 先别说温顺乖巧,一点大家小姐的事脾气也没有,更是柔情似水,让晋如愁真是享尽了艳福。然而晋如愁呢?晋如愁对聂柔柔是照顾有加,当然,只限于照顾有加,因为晋如愁对谁都这样温和亲切,对谁都细心体贴。鉴于晋如愁和聂柔柔早已相识,且又是同门师兄妹,兼之聂柔柔对晋如愁很是依赖,晋如愁的态度虽是或多或少护着聂柔柔一些,但……并没有怎么看得出这晋如愁看向聂柔柔眼神里隐含着别样的意思。 相反的,那沈剑南对聂柔柔是体贴入微,唯命是从,对聂柔柔有体贴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但甚至连惊鸿都看得出来,聂柔柔眼里心里嘴里都只有一个晋如愁。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可怜的沈剑南…… 比如有一次赶路,几个人在林间休息一会,沈剑南特地去林子里摘了些甘甜可口的野果子来送给聂柔柔,聂柔柔一看到那一颗颗又红又饱满的大红野果,喜得笑靥如花,开心地向沈剑南道谢:“谢谢你,沈大哥。” 沈剑南见聂柔柔开心,他心里也是心花怒放,看着聂柔柔那美如桃李的容颜,只觉得心都醉了。 然而聂柔柔却兴高采烈地……跑到正要马车前整齐东西的晋如愁的身边,将沈剑南送来的野果子都送给晋如愁,并开心地说道:“晋师兄,你渴不渴,这里有野果。可好吃了!” 两道绝望又愤怒的目光立刻甩在那边的晋如愁脸上,晋如愁大概也感受到了沈剑南的目光,他也有些不尴 尬,干咳了两声,才微笑着向聂柔柔道:“我不渴,你自己吃吧。” 聂柔柔嘟着可爱的小嘴,总有向晋如愁撒娇的意思,鲜红饱满的果子躺在她雪白的手心里极是诱人:“你吃嘛,我不渴,我是特意拿给你吃的嘛。” 话说,那边有个人死死地盯着他晋如愁看,晋如愁哪里还有心思去吃,不过这聂柔柔一直撒娇,晋如愁又没有办法不接。然后他将那洗得干干净净的果子接了过来,再微笑着送给正从马车车厢里走出来的念君。 聂柔柔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着念君。 念君嘿嘿一笑,毫不客气的接过那果子,再凫趋雀跃地跑到坐在一颗树阴下休息的惊鸿身边,将果子送给惊鸿,笑道:“姐姐,这是果子,很好吃的,你尝尝。” 惊鸿看了一眼念君,又看了看那新鲜的果子,然后伸手接过那果子,在沈剑南愤怒、聂柔柔不乐、晋如愁温和,以有念君调皮的目光下,缓缓地将那果子吃了。 这就是几个人走的过场戏。 每一次都是这样,沈剑南首先去找诸如果子、清水、点心、小玩意等东西送给聂柔柔时,聂柔柔就会兴高采烈地送给晋如愁,晋如愁在极不好意思之下转送给念君,最后又由念君体贴地交给惊鸿。 如此一来,一路上沈剑南献的殷勤都传啊传,传啊传,最后传到惊鸿的手上。 虽然气苦,但,无可奈何。 谁叫你喜欢人家,我有让你喜欢人家吗? 这就叫做——喜欢一个人,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是这几人的越来越不对劲,就连一向不管事的惊鸿,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天惊鸿手里拿着一块由沈剑南那里以起点,通过聂柔柔,转到晋如愁,抵达念君,最后交到惊鸿手里的千层糕,惊鸿拿着这块千层糕,不由地抬眼看了一眼沈剑南的苦闷,扫了一眼聂柔柔的不悦,瞧了瞧晋如愁依然温和如春风的笑意,瞥了一眼念君一脸无辜可爱的笑容。 终于发现不正常了。 于是她终于开问了:“念君,为什么沈剑南不直接将东西交给我,要一个一个地传?” 此言一红,沈剑南脸上又尴尬又气苦,而聂柔柔却害羞得不自在,晋如愁还是微微而笑,念君却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解释道:“因为沈大哥想让聂姐姐高兴,就将东西送了聂姐姐,聂姐 姐呢,喜欢……” “停!” “停!” 沈剑南和聂柔柔一起涨红了脸,将念君的话打断,这事情本是心知肚名的,除了惊鸿之外,大家心照不宣,即使这样这里的气氛已极为复杂了,一旦这层纸被捅破,那这里的岂不是要诡异得死?! 还有,他们不相信念君会有什么好的解释,万一念君解释起来什么都说,惊鸿单纯没心机没思想还好说,那他们几个人怎么办?这路还要不要走?他们还要不要做为同伴一起去龙化赤龙堡? 鉴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两人及时阻止了念君的解释。 念君这个鬼机灵早就看出这几人的说复杂不复杂,说不复杂也还是有一些复杂的关系。 简单地说,就是沈剑南苦恋聂柔柔,聂柔柔对晋如愁一往情深,晋如愁暂时没有明显的喜欢聂柔柔的迹象。 既然晋如愁于聂柔柔并没有什么意思,念君就想起了那天在陈宅的水香榭里,晋如愁偷偷地为惊鸿**秦曲,莫非晋如愁不喜欢聂柔柔是因为姐姐? 虽然横刀夺爱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姐姐本来就不是君子嘛,话说感情的事情怎么好说谁对谁错?考虑到姐姐的将来,念君是得想个办法看看姐姐对晋如愁的意思,以及晋如愁对姐姐的意思。 反正聂柔柔是赤龙堡大小姐,喜欢她的人多的是,这里还有一个苦闷的沈剑南一路跟随,她比姐姐是幸福多了,不像她姐姐向来孤独一个人,如果姐姐和晋如愁当真有缘,那么…… 这一带都很荒凉,基本上没有什么城镇,只有几个小小的村落,山峰连绵起伏,苍翠的树木如一张绿色的毯子覆盖在山上,给了原本平凡的山几分活力与几分生机。 崎岖不平的山路蜿蜒着向前挺进,两边皆是茂盛的树木,带了几分炎热的阳光也被这树叶遮隔住几分,在不平的山路上投下了几数星星点点的小影子,有风从树林深入吹来,带着树林的叶浪连连波动,发出一阵悦耳宁馨的风吹叶浪声音。 这里的树木虽多,可是人到底下了些,地方也偏僻了些。 而且听过最近这一带都不太平静。 但所谓艺高人胆大,先不说独孤大侠的入室弟子晋如愁与神秘的冰美人惊鸿,就是这沈剑南也是堂堂靖宁镖局的大少爷,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虽然感情上出了点小小的问题,不过他的实力 还是不能怀疑的。 谁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所以虽说这一带不太平,但几人依然选择走这一条路。 如果还真遇到什么打家劫舍的坏人,那所他们索性来个为民除害。 这一带叫做天岗寨,因为有些荒凉,所以下面住的人也不多,只几个小小的自给自足的农家。天色已晚了,晋如愁驾着马车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行驶着,马车有些不稳,但马车里人却也不抱怨。不一会儿前方探路的沈剑南就骑着马从赶来,并对晋如愁说道:“前方有一户农家,今晚可去那里借宿。” 晋如愁微微点头,向沈剑南道:“多谢沈兄弟。” 虽然沈剑南在心里已将晋如愁视为敌人,可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失态?所以最后虽然气氛诡异,但沈剑南和晋如愁在表面上还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见沈剑南的教养还是不错的。 于是乎,由沈剑南带路,一行人继续向前面的沈剑南所说的农家行进。 沈剑南所说的那户农家处于山脚一个造近小溪的地方,后面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前面不远处则是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农家周围都是以竹篱笆围了一个很大的院子,旧木修成的房子就在那篱笆院子里,外面还嵌着一个只齐腰高的小小木门。 正门的前方种着两三株枣子树,这枣子树很是茂盛,如今已是亭亭如盖了,院子里还种着一些花草,养着家禽。看样子还是户不小的人家。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农家的主人是一对姓郭的年轻夫妇,前两年家里的老人去了,他们有一个大约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以及一个一岁多的男婴,所以屋子里还空着许多房间,还是可以招待来这里借宿的一行人的。 因为主人的热情招待,一行人在这里住得也颇为自在。 这一天惊鸿坐在屋子里闭目养眼,天色已晚,主人已准备好了饭菜,念君去屋子里唤惊鸿吃饭,惊鸿如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随着惊鸿去了。 因为人多,主人家将两张大桌子摆了出来,特意杀鸡杀鸭来招待这些客人,两人围在一桌缓缓吃着东西。那主人大概是觉得这一行人都彬彬有礼,气宇不凡,所以对这些人的印像很好。 这一次聂柔柔夹了一块鸡脯肉送到晋如愁的碗里,温柔地说道:“晋师兄,你尝尝这个。” 晋如愁很有礼貌地说了句:“多谢。” 那郭夫人看着聂柔柔两人很是亲密,不觉笑了一笑,今日的惊鸿一直在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吃着碗里的饭,并不去夹菜。那女主人郭夫人心思,已看到了惊鸿只吃饭不吃菜,便温言向惊鸿问道:“惊鸿姑娘,您怎么只吃饭不吃菜,是菜不合胃口吗?” 惊鸿对郭夫人的话置若惘闻,继续慢慢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主人家瞧见惊鸿脸上一丝丝的表情都没有,更是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她们不觉微微尴尬起来。这时晋如愁已温和地往惊鸿碗里夹了些菜,并向女主人解释道:“惊鸿平日里也是这样的,还望不要见怪。” 主人听到这些,才微微释然,不过又忍不住偷偷看了惊鸿那淡漠的脸一眼,心里到底有些好奇。 这时的惊鸿右边坐着的是晋如愁,左边坐着的是念君,惊鸿原本就是一个极为冷淡的人,今天的惊鸿似乎比往日更加冷淡漠然了,以前她还会看了眼这里的人,但是今天的惊鸿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连吃饭的时候她也不顾吃着碗里的东西,完全不去看前面的菜,同时一句话也不说。 惊鸿虽然只顾吃饭,也知夹菜,但晋如愁已注意到这一点了,他见惊鸿碗里没有菜时,就会主动地给惊鸿添菜,惊鸿也从不抬眼去看是谁给她夹的菜,她只顾着吃碗里的东西,淡漠异样。 对于惊鸿的喜好,念君是记得最为清楚的,惊鸿虽不去夹菜,但这边的晋如愁一直帮着她夹菜,这本是很寻常的事情,因为惊鸿的“特殊”,这里的人多照顾她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念君惊讶地发现,晋如愁每次给惊鸿添的菜都是惊鸿喜欢吃且有利于消化的,而且每一次都添得不多不少,与惊鸿的习惯惊人的相似,完全不像是晋如愁在给她添菜,这简直就像是惊鸿在自己给自己添菜…… 这个细节当然只有念君注意得到。 毕竟惊鸿从吃到住都是念君点点教她的,惊鸿喜欢吃什么东西,添菜的方式与习惯,没有人比念君更清楚。然而他却发现这晋如愁竟然完完全全按着惊鸿的习惯与喜好帮她添菜。 试问一个不熟悉惊鸿的人怎么会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 而晋如愁既然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说明晋如愁对惊鸿,并不是不上心的。 念君看着正将一块冷热刚好的豆腐夹入惊鸿碗里的晋如愁,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本章完)

第十六章 非失踪 惊鸿吃了些东西后,便一言不发地回房了。 惊鸿的性格本就叫人琢磨不定,如今见惊鸿如此,其他人也没有觉得奇怪。倒是那主人家觉得这位姑娘太过冷淡了些,不过毕竟是客人的事情,主人家也不好多问。 今晚是满月,一轮皎洁的明月冷清的挂在深青色的天幕之中,投下一片幽银的月光。天色更晚一些的时候,念君从自己房里走出来,准备去惊鸿的房里找惊鸿时,却发现惊鸿屋子里的灯已熄灯了。 看来姐姐已歇下了。 念君这样想着,便从惊鸿的房前走过,兀自去了这家人的院子。这时天色虽然不是十分地晚,但因为大家都赶了一整天的路,现在沈剑南和聂柔柔以及惊鸿都已休息了,念君却并没什么睡意。 他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那是一轮明亮而圆满的月亮,那么亮,那么圆,这片天空下面没有飘着一丝丝的云彩,所以这月光没有什么云彩的遮拦,幽幽的月光如水般泻满了整个院子。 这样好看的月亮,应该让姐姐出来看一看的。 可是姐姐已歇下了,平常姐姐并不会这么早就休息的,看来今日姐姐真是累着了。 这样想着,念君就走到了院子里,在那竹篱笆围成的朴质的院子里,一个人正在竹篱笆门前,抬头欣赏着天上的那轮明月,银色的光洒在那人颀长的白色身影上,衬着那人的身影益显绝世**。 念君一瞧了一眼,便认出那是晋如愁。 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念君朝着晋如愁走了上去。 那晋如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去,见是念君,便朝念君微微一笑,道:“念君小兄弟。” 念君走到晋如愁的身边,看了一眼晋如愁那清俊的脸,不由地问道:“晋大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晋如愁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那轮幽亮的明月,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他看了一眼念君疑惑的脸,沉默半晌,方才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外面的月亮很漂亮,就想着出来看一看。” 念君“哦”了一声,又歪着头看着晋如愁,想着今天晋如愁为惊鸿夹菜的模样,不觉笑了一笑,却也不提惊鸿的事情,只试探性地说道:“聂姐姐对晋大哥倒是很上心。” 念君说了这句话后,晋如愁忽然看了一眼念君,微微一笑,道:“你想说什么,何不直说?” 念君叹了口气,自己倚在那竹篱上,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皎洁的明月,幽幽道:“念君年龄虽小,可是许多事情,念君也是能看得明白。” 晋如愁不觉笑了一笑,看着这个自到自己腹部高的小男孩,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可爱之中也确实让人惊讶于他的心思之细腻。其实这念君与惊鸿在一起,倒是得到了极大的补充,首先念君为人机灵之极,江湖经验也丰富,年龄虽小,可是却聪明无比,唯独力量小了些,不足于自保。 而惊鸿与念 君恰好相反。 惊鸿没有一丝一毫的江湖经验,也没有什么机灵的心思,但是她的剑术却极为惊人,只怕纵观江湖,没有几个人是惊鸿的对手。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恰好互补。 相遇,亦是一种缘分。 惊鸿与念君的相遇也是一种珍贵的缘分。 晋如愁丝毫不怀疑念君的话,但晋如愁对念君还是有兴趣,他微笑着问道:“那么你明白了什么?” 念君抬眼看了一眼晋如愁,眨着他那比星光更璀璨的眼睛,他笑着向晋如愁说道:“晋大哥不喜欢聂姐姐,是不是?” 晋如愁笑了一笑,道:“聂师妹是聂师叔的爱女,我亦待她如妹妹,既是我自己的妹妹,何来不喜欢之理?” 念君笑道:“那么,我这样说吧,晋大哥不爱聂姐姐。” 晋如愁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这鬼机灵念君,正想说些什么时,那念君忽然神秘一笑,向晋如愁肯定地说道:“晋大哥爱惊鸿姐姐,是也不是?” 晋如愁那一向温和俊朗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地怔了一怔,惊鸿姑娘? 他爱惊鸿姑娘? 念君继续笑道:“晋大哥可不要否认了,这一路走来,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对姐姐的关心与照顾。也许晋大哥自己都没有发现,晋大哥心里其实很在意姐姐,在意姐姐的一举一动,在意着姐姐的喜怒哀乐。虽然一路上晋大哥对谁都很体贴照顾,可是晋大哥对姐姐的照顾是不一样的。” 晋如愁仍然怔怔的看着念君,似乎没有料到念君会有这样的结论。 念君忽然叹了口气,道:“晋大哥,你猜为什么我能与姐姐走在一起吗?” 夜里的风吹来,带着丝丝扣扣的冷意,天边的明月宛如一只明亮的上即是窥视着人间的来往。幽幽的月光里,晋如愁与念君在这竹篱笆前,月光的影子照在他们的身上,显得格外地幽丽清亮。 说实在的,听到念君的话,晋如愁确实很诧异。 诧异于念君的成熟。 也诧异于念君的心思与观察。 对于这样一个人,可以这样说,完全可以不将念君当小孩子看,甚至……以念君的这样年轻便有这样成熟灵敏,待念君长大,定非常人。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现在晋如愁所在意的是念君问是那句“你猜为什么我能与姐姐走在一起吗?”…… 难道他们走在一起,还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又或者在他们之间有一种别样的羁绊? “为什么?”晋如愁温和好听的嗓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念君抬头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幽幽道:“我第一次看到姐姐时,就决定跟着姐姐一起走了。因为眼睛。” 晋如愁“哦”了一声。 念君将目光从天边收了回来,转而望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晋如愁,肯定地点头道:“没错,是眼睛。姐姐虽然剑术无双,可是我在姐姐的眼睛里, 看到了与我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孤独,一种坚持,一种努力,而那样的心里,又深深地埋藏着一种许多人体会不会到虚空与寂寞。” “我从小与自己的母亲一起长大,自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过着与母亲一起逃命的生活。我们从关东逃到江南,从江南逃到了吐番,又自吐番逃到漠北,我们一直在逃,想尽了办法只为了逃。有时候我会想,我为什么要这样逃?为什么要这样挣扎着活下去?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累。但我永远记得母亲临死前的那句话‘念君,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无论如何,好好地活下去,并勇敢地活下去’。正是因为母亲的这一句话,所以我仍然在逃,再怎么累,我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并且一个人,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晋如愁那双明朗的眼睛里显出一丝诧异,他一直觉得念君年龄小却极懂事,觉得念君是一个人才,却没有想到,原来念君所谓的“机警”、“聪明”、“经验”都是在江湖无情的历练中积累下来的。 在这个时候,晋如愁心底对这个小孩产生了一丝敬佩。 在绝境中从不失望,仍然相信着希望,并且为了那份可贵的希望而好好地活下去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却同样是值得敬佩的。 念君又道:“当我第一次看到姐姐的时候,我能看出姐姐眼睛里,有着与我一样的感情:为了一个希望,挣扎着拼命地生存,无尽地孤独与空虚中挣扎生存。” 晋如愁忽然沉默了。 他静静地看着念君,这个男孩。 夜仍是静静的,月光如水倾泻,带着一丝幽凉的诗情与画意。 念君抬头看着晋如愁,笑道:“所以,如果晋大哥当真喜欢姐姐的话,我希望晋大哥能照顾好姐姐。晋大哥给姐姐取的名字很好,惊鸿,惊鸿一瞥,只须看一眼便永远忘不了的人。” 听了这话,晋如愁微微惊讶,念君怎么会知道惊鸿的名字是他起的? 许是看出了晋如愁的惊讶,念君又摆了摆手笑道:“以前我也没有在意,后来仔细想了想,在永平镇会友客栈时,姐姐回来后,晋大哥也刚好住入了会友客栈,那时我就在想着,姐姐的名字是谁起的,但那时的晋大哥并没有怎么与姐姐说话,所以我才会忽略了你,现在仔细想一想,能给姐姐起出这样的名字的人,定是晋大哥了。” 晋如愁怔了一会儿,方微微一笑,好聪明的小孩。 夜已深了。 晋如愁见时候不早了,便伸手抚了抚念君的小脑袋,微笑道:“好了,夜已深了,明天还要赶路,你先回去休息吧。” 念君点点头,又问道:“晋大哥呢?晋大哥不回去休息吗?” 晋如愁摇了摇头,微笑道:“我还想在这里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既然晋如愁这样说了,念君也不好说什么,何况与晋如愁说了这么久的话,念君也真的有些累了,于是念君便先回去歇息了。 晋如愁竹篱笆前微笑着目送着念君回屋子,回想着刚才 念君所说的那一番话,心里也颇为感触。 惊鸿遇到念君,这既是惊鸿的幸运,也是念君的幸运。 待念君回房休息后,这里又只剩下晋如愁一人。 晋如愁抬头望着那一轮明亮的月亮,这样的圆月,就像是一个玉盘高悬,亮得晶莹剔透,带着些别样的意味。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阳晴圆缺”里,人们所向往的从来都是圆月。人家所喜欢的也是圆月。就如今天晚上的月亮一样。 很圆的月亮。 很亮的月亮。 也是很漂亮的月亮。 就如第一次遇到惊鸿时的那轮圆亮一样。 或者对于惊鸿而言,这美丽的月亮却意味着某种不幸。 晚风,从林子里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幽亮的天空,迷离的月色,将这里的景致照得更加幽静。 晋如愁就在这里看着那轮圆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边的厢房,突然响起一阵极轻极细的声音,那是开窗的声音,很轻很轻地的声音,轻得几乎让人无法感受得到。 在这极轻的开窗的声音后,又响起一声细微的衣裳摩擦声与风声,那声音又细又轻,仿佛只需要一阵微风,就可以将这声音吹得干干净净,一点点的痕迹也没有。 这样轻的声音,一般人是听不到的。 然而,晋如愁听到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他没有惊讶,仿佛早已料到这个声音会出现,仿佛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着那声音。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身形一展,展开轻功朝那声音疾追而去…… …… 痛。 那种透入脊髓的痛铺天盖地地从全身各个角落席卷而来,那么真切,那么无情,几乎是要叫她的身子一点点地扯碎,巨大的痛楚如洪潮般将她无情淹没。 又是这种痛。 第二次了。 每逢十五…… 念君说起,每月的十五,月亮都会由缺转圆,每当月圆的时候,那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楚就会无情地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将她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今天也是十五,今天的月亮会也圆,今天,那种痛彻心扉的楚痛就会像上次一样席卷而来。 这一整天,惊鸿都是如往常一样不言不语,但心底到底起了变化,晚上吃过晚饭后,她就回了房间,熄了灯,静静地等待那剧痛来临。 天色越来越晚,那轮圆满的月亮升得越来越高,她在漆黑的屋子里,静静的等着。果然,那巨大的痛楚深深将她淹没,那种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那好像,好像是千万把刀,在一点一点地,无情地削着她的肌理、骨头,她的脸色很快就痛得惨白,但是她还是忍着,不让自己因痛苦而叫出声音来。 嘴唇已被她咬得沁出血液来。 惊鸿痛得浑身发抖。 这个时候,也就是她最危险的时候,如果有人在这个 时候对她下手,那么她必定无法反抗。她自我保护意识极强,自己越弱,她就越不安。 她不能让自己变弱,就算变弱,也不能被人发现。 原本想忍过这个漫长的晚上,可是身上的痛楚一波一波地传来,她有些害怕起来,害怕自己万一忍不住,叫出了声音,被人发现,那怎么办? 终于,她拿起了自己的剑,伸出那比月光更为苍白的手,轻轻地,轻轻地将那一直紧紧闭着的木窗打开,抬头瞥了一眼那圆得有些刺眼的月亮,强行忍着巨大的痛楚,惊鸿的身子向外一掠,如一道白色的闪电闪出了窗外。 外面是一片幽静,这样深的夜里应该没有人了。 就像有人,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也发现不下。 她离开了房间,就以最快的速度向树林里掠去。 今天晚上的圆月,月光特别地幽亮,将在这片幽静的林子里苍白得有些可怕。惊鸿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痛死过去,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身子就已疲乏得很,现在的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针尖上,极其痛楚难忍。 艰难地走了一段路程,惊鸿扶着一颗树杆,回头看了一眼那深深的树林,只觉得一片幽黑难辨,已经很远了吧? 已经离那些人很远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种痛苦发作时,她就想离人群远远的。 或者在她的潜意识里,无论谁,只要那是一个人,就会对她造成生存的威胁。 所以她要离那些人越远越好。 虽然已走了很久很久了,可是惊鸿的心里仍然不安,仍然担心这里会有人,所以她继续走,继续走,痛关那莫大的痛楚,继续走着。 月光仍然幽幽的照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惊讶终于走不动了。 这种痛,实在太惨烈了。 现在她在林子里的一片空地上,嘴边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这是被她咬破了的唇流出来的血。 她倚着一颗粗大的树杆,身子终于痛得没了力气,缓缓滑落下来。 她倚着树杆而坐着,脸上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血色,那一向白皙的皮肤此时此刻薄得就像是一张层,那么脆弱,仿佛被人轻轻一扯就会撕裂开来。 惊鸿抬眼看了一眼天空里的那轮无情的明月。 这是个漫长的晚上,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个晚上才能过去。 正当惊鸿痛苦难忍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惊鸿吃了一惊。 在巨大的痛苦中,艰难的辨认出那脚步声正朝着她走来,而且……不止一个人…… 惊鸿那张痛得惨白的脸上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谁在这个时候出现,惊鸿不觉拿起了出中的剑,强自忍下巨大的痛苦,往着那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幽黑的夜色里,有两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走了来,那两个人正在说话,一边走一边说话,而且听着那两人的声音,其是一个人是男子,另一个人是女子。 (本章完)

第十七章 非绑架 只听得那女子带着抱怨的语气道:“都走了大半夜了,哪里有什么月见草?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来,道:“我肯定是在这座山上,我骗谁都不敢骗你啊,我的夫人!” “哼!”那女子又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背着我做了多少坏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男子委屈地说道:“冤枉啊!我骗谁都不会骗我的夫人,我哪里敢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 随着这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声,惊鸿也听清楚了这声音。 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错后,惊鸿心里不禁惊讶。 怎么会是他们? 如果惊鸿没有记错的话,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对糊涂盗贼谢双和申敏!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就已走到了惊鸿不远处,现在的惊鸿虚弱已极,完全没有能力去避开这两人,只是半刻的功夫,惊鸿就被人发现了。 “谢哥,你看,那颗树下有人!”是申敏充满惊讶的声音。 谢双立刻朝着申敏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茂盛的树下,似有一个人影,只是那人在阴影下,这月光又过于幽暗,谢双也看得并不真切。 他疑惑着,与申敏充满戒备地走了过去。 惊鸿知道他们已发现她了。 她心里一紧,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们靠近她,她就立刻杀了他们! 然而四肢百骸又传来那阵入骨的剧痛,她差一点点都痛晕了过去,这只按在剑柄上的手也在一直颤抖,一直颤抖,这样的手根本连剑都拿不起来,更别谈是杀人了。 那谢双和申敏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惊鸿的身前,将他们看到惊鸿时,俱是一脸震惊与怀疑,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那谢双首先忍不住惊讶道:“惊鸿姑娘?怎么会是你?!” 此时惊鸿脸色惨白如纸,那没有血丝的嘴唇上已被她自己咬开了一个口子,有鲜红的血液正不停地往外流淌,在她那雪白的嘴角挂下一抹触目惊心地鲜红。 虽然惊鸿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吟出来,但毕竟那是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现在惊鸿的脸色惨白之极,那申敏早已注意到惊鸿的不对劲了,她先是一惊,然后才试探性地问道:“惊鸿姑娘,你受伤了?” 惊鸿抬目盯着这两人,目光如电,从齿间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对于惊鸿的冷淡与漠然,两人早已熟悉了,不过听到这么无情的一个字眼,这两人还是震惊了好久,那申敏率先沉不住气,向惊鸿道:“你说什么!我们……” “对不起,惊鸿姑娘,我们不小心在这里冒犯了你,是我们的不对。”谢双连忙打断了申敏的话,唯唯诺诺地向惊鸿道歉,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惊鸿那惨白的脸色,问道,“我们算来也是半个朋友了,惊鸿姑娘,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就直接来找我们,不必客气的。” 惊鸿脸色煞白,秀眉紧紧皱着,嘴角的血在月光下红得异常刺目。 谢双和申敏对视了一眼,那谢双首先沉不住气,不觉走近了惊鸿一些,惊鸿的手不觉按在她的剑柄上,手在不停不停地颤动着,完全没有力气将那柄剑抽出来。 谢双干笑两声,不觉已走到了惊鸿的身边,那申敏紧紧地跟在谢双的身后,却见谢双走到惊鸿身边,俯下身子,正准备伸手去扶惊鸿时,只听“锵”地一声,惊鸿的剑突然出鞘,剑已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至谢双的喉前。 锋利的剑尖离谢双的喉还有半分时,身体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连着她那只纤细的手也痛得儿犹如万针狂扎,手终于支撑不住,只见那银色的剑带着一道幽丽的影子,“当”地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刚才惊鸿出剑的动作实在太快,几乎都只发生在一瞬间,那谢双和申敏完剑不能反应过来,待惊鸿的剑落在地面时,谢双才觉得脖子下有丝凉凉的痛意。 他可以肯定的是刚才的那一剑没有刺到他。 但他仍然受了伤,可见这是被她的剑气所杀。 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子,竟有这等的剑气,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惊讶。 此外他还可以肯定一件事情。 如果惊鸿不是因什么事情而突然收手,那么,刚才的那一剑完完全全可以在一瞬间将他与申敏杀死,甚至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但……他们都没有死,而惊鸿的剑已坠了下来。 剑不会无缘无故坠下来。 唯一可以理解的人,剑,是惊鸿自己松的手。 惊鸿既然要杀他们,就不可能在半刺至一半的时候松手,而惊鸿脸上这般惨白…… 谢双和申敏看了看地面上那柄躺着的银剑,又看了一看没有丝毫血色的惊鸿。 然后他们同时明白了一见事情—— 惊鸿受伤了,而且是极严重地伤! 刚才他们还是不敢确定,所以他们才会这样一步一步走来拭探,但经过刚才那凶险的一幕,他们可以确定现在的惊鸿受了极重的伤。 谢双和申敏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剧痛中的惊鸿,已看到了这个笑容。 惊鸿有一种天然的对危险的敏锐感,当一个人走在她身边时,只要流露出一点点的敌意,她就能感觉得到,就好像现在,她完全可以感觉得到,产在她面前的谢双和申敏,身上的危险和敌意。 他们想对她不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惊鸿心里着实一惊,几乎是一瞬间,她伸出雪白如霜的手,闪电般地去捡她刚刚坠落在地面的剑。 然而有一双粗大的手比她快了一步。 那是谢双的手,他的动作竟然也是这般敏捷,快如闪电地抢过惊鸿那坠到地面上的银剑。惊鸿冷冷地抬头,心里竟有一丝丝的不安,但,仅仅是一丝丝。 谢双抢过惊鸿的剑,和申敏一起倒退三步—— 虽然已确定惊鸿已受了重伤,但想着刚才惊鸿的出手,他们仍然心有余悸,所以他们要保证自己安全,要与这个危险如雪狼般的人物保持一定的距离。 惊鸿依然倚着那颗粗大的树杆而坐着。 她没有去追谢双,也没有去夺剑,因为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已虚弱到了极点,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夺剑。 那边的谢双和申敏在惊鸿前方不远处定,谢双盯着这边的惊鸿,脸上浮出一丝阴毒的笑意,向身边的申敏道:“师妹,原来她是真的受伤了,刚刚还以为她是在装的。” 那申敏吃吃地笑了起来,媚眼如丝,瞥了谢双一眼,吃笑道:“装?说到装,谁能比得过师兄?前两日我们装成夫妻,混入他们之中,想打探出他们的实力,他们不是都没有发现吗?” 谢双伸手掐了掐申敏的脸颊,笑道:“还是师妹聪明,知道这一行人都不是好惹的,只有先打探他们的实力,得知他们去龙化,就提前在这里等候。” 说着谢双又看向惊鸿,笑道:“这个女子一直跟在那小鬼身边,让我们好几次都下不了手。没有想到今天晚上我们会在这里遇到她,且看样子,她身上受了极重的伤,现在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还真是捡了 个大便宜。” 那申敏又盯着惊鸿看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问道:“师兄,你说她受了什么伤?看样子她好像很难受,现在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谢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管她受了什么伤,只要她在,我们就没有机会去捉那臭小子。既然她在这里,真是天助我也,我们先将她杀了,以免夜长梦多,不好去向师父交差。” 申敏支持谢双的观点,她也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剑,与此同时谢双亦拿起惊鸿那柄锋利的银剑。 惊鸿冷冷地看着他们。 两人盯着那倚着树杆而坐的惊鸿,那谢双目光一凛,拿起惊鸿的剑,锋利的剑锋直指惊鸿,惊鸿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之色,她目光仍然那么冷,那么静,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谢双要杀她一般。 看到惊鸿如今冷然的表情,谢双的身子震了一震,内心深入,竟然泛起一丝丝的害怕来。不过……他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人,他决对不会因为一个眼神而放弃杀人。 于是谢双举剑一挥,冰冷的剑,宛如一道无情的冷月刺向惊鸿,那么利那么冷,惊鸿没有动,她只是冷冷地,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这时是逃不了了。但纵然如此,这也不代表她会害怕。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害怕。 税利的剑就要刺入惊鸿的胸口时,一支美丽的箫横掠而来。 那箫如此地美丽优雅,穿过这同样幽丽的月影,带着些宁人的气息。那箫的那样温和而自然,却又迅捷之极,让人完全无法捕捉到它的动作。 碧玉的箫,在一瞬间掠过那道幽银的光芒。 只听“当”地一声,谢双的虎口一震,尚未明白什么事情时,身子就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力震飞,手里的那柄刚才从惊鸿那里夺来的剑,竟也不自觉地脱手而出! 谢双重重地向后飞倒在地面上,那申敏亦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突然地,感觉到一道身影掠来,感觉到一道美丽的碧光掠过,然后她就看到了谢双被震飞。 申敏脸色一变,抬目看去,却看到幽迷的月光下,一个着白色锦衣的绝世男子,正立在惊鸿的身边,他左手拿着那柄惊鸿的银剑,而右手里,是一把上好的洞箫! 是晋如愁!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申敏想起上次晋如愁单以一柄碧玉箫就挡住了惊鸿那凌厉无比的一剑,那么晋如愁实力就不比惊鸿差! 如此一来,她和谢双没有丝毫胜算! 申敏反应极快,这会儿已冲到谢双身边,一把扶起谢双,谢双抬眼望见晋如愁,脸色剧变。怎么会是他?! 倚着树杆而坐着的惊鸿,那双幽冷丽绝的眼睛里,在看到晋如愁的身影后,亦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 这时的晋如愁已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去扶惊鸿,并关切地问道:“惊鸿姑娘,你还好吗?” 惊鸿瞥了一眼晋如愁手里那把银剑,此时她又痛得几将昏迷,但仍然强撑着,因巨大的痛楚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看着她自己的剑,她仍然忍着巨痛说了一个字:“剑!” 晋如愁一怔,随即了然,将惊鸿的剑插回惊鸿的剑鞘里,再将那剑交到惊鸿那苍白的手里,温言道:“你的剑在这里。” 惊鸿的目光如刀,冷冷扫向不远处的那正准备逃离这里的谢双与申敏,她忍着身上的剧痛,颤抖的手强自握着手冰冷的剑,有冰冷的杀气自惊鸿的身上弥散出来。她一点一点地,从地面上起身来,冷冰冰地盯着前方的人,就要她准备拔剑时,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那痛楚传达到身体里的各个角落,惊鸿那强撑着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然而正在这时,一双温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惊鸿抬眼,就看到了那张温和绝世的脸庞,那个曾经令她的心有一次怦然心跳的人。 惊鸿从来没有与人这样亲近过,她就像是一只雪狼,每当有人与她接近的时候,她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威胁感,她就会忍不住地拔剑将那个杀死…… 然而现在…… 惊鸿挣扎了一下,可是她的身子痛得完全都不了,她所有的挣扎也都成了微微的移到,正在这时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畔:“惊鸿姑娘,你中了毒,不必惊慌。” 惊鸿动了下。 她已痛得连意识都快模糊了,目光也越来越涣散,她的余光瞥见了那正逃离这里的谢双和申敏,那两个人……很危险……绝对……绝对不能留…… 绝对要杀了他们…… 这是惊鸿心里反复说的话,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身体又痛到不行,那句话到了她的嘴边,也只有微微的说出一个字:“杀……” 这个字很轻。 轻得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晋如愁当然也没有听到。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因为下一刻,她就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十八章 非疼痛 时间漫长得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 周围那么安静,那么安静,静得好像是沉默的深渊,那么深与静,让她的心也深深地陷了下去,陷了下去。 其实她并没有昏迷多久,因为这一次她的心里有一种很浓很浓的不安之感,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她不敢昏迷太久。 这是与着她的意志有一定的联系的。 因为这是她的本能,一种忍受住了无尽的艰苦与拼杀而依然存活下去的生命本能。 她醒来的时候,还是晚上。 但天空的那轮明月依然那么圆,那么圆,圆得就像是小的时候她看到的那一个幽亮的雪球,圆圆的,亮亮的……而且……那个圆月在移动着,紧紧地随着她移动…… 月亮怎么会在动? 她刚刚觉得奇怪,然后她就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感觉到一个很奇怪的温度…… 那个声音,那么轻与自然,那是“咚,咚,咚……”地声音,很有节律,很轻微,很沉稳,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而且她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温度,是很温暖的,就好像是春天的阳光一样,那么温和舒服,让人情不自禁地深深地陷了进去。 这里是哪里? 惊鸿有些奇怪,有些惊讶,她不觉将耳光贴近了这温暖的身子,然后听到那很有节律的声音,感觉那到很温暖的温度,这里仿佛有种魔力,将她深深地吸引。 惊鸿抬头起来看去,却惊讶地看到一个好看的下巴,以及……一张温和的脸…… 这里……是…… 这里是一片树林,天边是那轮幽亮的明月,而此时此刻,那晋如愁正抱着她,走在这片树林里! 惊鸿吃了一惊,此时她身上已没有那种巨痛了,只是身上的余痛尚未完全退去,身子仍然觉得乏得很,没有什么力气。而且现在的她,在他的怀抱里,竟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第一次感到这样安心地感觉。 在与别的人如此接近时,她竟然也会感到安心。 惊鸿抬起头看着晋如愁坚毅的下巴,许是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在动,晋如愁不觉低下头看,正好对上了惊鸿幽丽的目光。 晋如愁微微一愣,月光从上空静静地流泻下来,照在惊鸿这美丽而又苍白的脸上,带着种令人心疼的美,连着他 的心都不觉微微一动。 惊鸿姑娘已醒了吗? 刚才晋如愁还准备带着惊鸿姑娘回去,将惊鸿姑娘带到那农家,不然明天念君等人看不到他们会担心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还只走了一会儿,那惊鸿就醒过来了。 此时此刻,惊鸿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惊鸿。 四目相对,有种别样的情意渐渐弥漫。 晋如愁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横抱着一个女子,实在于理不合,可是现在惊鸿的脸色却那么憔悴,身子也那么弱,如果放下惊鸿,她会不会有力气继续走? 正当晋如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惊鸿忽然将她的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很专注很专注地听着他的心跳声,那一声一声的心跳,那么奇怪的心跳,还有他身上的温度,让她的心很安下来的温度。 晋如愁的身子僵了一僵。 惊鸿的神色却依然如此专注,如此凝重,好像是对待着一件很庄重的事情般,她听着晋如愁的心跳,不觉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带出了一片幽迷的影子。 “惊鸿姑娘,你……还好吗?”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感觉这样不妥,晋如愁不觉问了出来。 他的声音将惊鸿的神思拉了回来,惊鸿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晋如愁,晚风静静地吹着,将他的头发吹飞在这风里,染上幽丽的月光,飘逸而迷人。 惊鸿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 晋如愁这时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是该将惊鸿放下来,还是继续抱着她回那农家? 然而在这时,惊鸿却开了口:“你要带我回去吗?” 晋如愁点了点头。 惊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现在不想回去。” 晋如愁凝视关惊鸿带着些漠然的脸庞,又点了点头。 惊鸿不再说话。 许是这气氛的缘故,晋如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就静静地抱着惊鸿,带着惊鸿缓缓地走出了这片树林,这时的惊鸿居然一直静静的,静静地倚在晋如愁的怀抱里。 认识了惊鸿这么久,这还是晋如愁第一次看到惊鸿这样温顺的模样。 离开了这片树林里,他们走到了一片小小的布满是杂早的空地上,这里地势较高,一边是斜坡,斜坡下面是幽黑的杂木,带着点点的月光 ,也有些看不真切。 斜坡上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雪白的月光映在那石头之上,宛如染了一层白霜,幽迷亮丽。 晋如愁想了一想,便走到那石头边,看了一眼怀里的惊鸿,温和的声音仍不失礼:“惊鸿姑娘,我们就这里休息片刻吧。” 惊鸿不说话。 晋如愁放下惊鸿,惊鸿顺势稳,可是到底刚才的剧痛已让她极为虚弱了,所以她的脚才一着地,腿就忍不住一弯,幸好晋如愁眼疾手快扶住了惊鸿。 想了想,晋如愁还是扶着惊鸿走到那块石头边,扶着惊鸿先坐了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一次惊鸿出奇地听话,没有丝毫反对晋如愁的意思。 对于惊鸿异样变化,晋如愁也有些诧异,不过他也不好问些什么。 皎洁的月亮仍然静静地照在天空之中,幽迷的月光仍然落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是一层轻薄的白纱,那么轻盈幽丽,让人深深地沉醉入这夜色里。 “惊鸿姑娘,你身上可好些了?”坐在这里不说话,那气氛实在有些尴尬,而惊鸿一向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晋如愁先开了口,问了起来。 惊鸿不觉看了晋如愁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晋如愁看了看惊鸿仍然有些苍白的脸,忽又道:“惊鸿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身上所中的,是噬骨毒,是吗?” 惊鸿微微一怔,噬骨毒?什么是噬骨毒?她只知道那个人给她吃了一种东西,然后让她下山办一件事情,并说她每逢十五,就会疼痛欲死。但那个人并没有告诉她她吃的是什么。那个人只说,如果她办完了事情,她就可以自由。 晋如愁看着惊鸿的表情,知道惊鸿涉世浅,就算她中了噬骨毒,她自己也不知道,于是晋如愁解释道:“噬骨毒是一种来自苗疆的毒药,但凡吃了这种毒药,每逢十五月圆之夜,毒就会发作,中毒者会承受身体所不能承受的痛苦。这种毒并不会直接致命,但这毒一旦发作就会痛不欲生,而且会一次比一次痛,许多中了噬骨毒的人,因承受不住这种非人的痛苦,就在毒发之时自杀而亡了。” 这一番话,惊鸿还是听得懂的。 那种痛,不必晋如愁如何形容,那实在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承受的痛。 听了这一番话,惊鸿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是吗?” 噬骨毒吗?痛又怎样?不痛又怎样?只要自由,自由就好…… 她不再看晋如愁,而是抬头看着天边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那么亮的月亮,那么圆的月亮,平时没有发现,现在看一看,她忽然觉得这轮明月,真的,真的很漂亮…… 于是她看着那轮明月,轻轻地,有些神往地说道:“念君说,那里住了一个叫做嫦娥的人,她不是自愿住在那里的。她被人关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晋如愁看着这样幽静的惊鸿,幽静得令人心疼的惊鸿,这样她与那冰冷的,一剑就可以杀死无数武林好手的魔女,完全不一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之处,每一个人过的生活,也许并不是那个原本就愿意的。 晋如愁随着惊鸿的目光望去,那轮明月格外幽迷,他也望着这明月,静静地想着:嫦娥吗?那个美丽的神话? 惊鸿静静地看着那轮明月,继续说道:“嫦娥一定很想出来,一个人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她现在一定在想尽一切办法逃出来。” 晋如愁微微一怔,不觉多看了惊鸿两眼,只觉得惊鸿的眼睛里含着一种别样的,与平日不同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了念君对他所说的话:我第一次看到姐姐的时候,我能看出姐姐眼睛里,有着与我一样的感情:为了一个希望,挣扎着拼命地生存,无尽地孤独与空虚中挣扎生存…… 真的是这样吗?在惊鸿的心里,会有着这样的感情吗? 清幽的月光照着惊鸿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迷离,此时的她身上完全没有那份冷漠,而是另一种清默与幽迷。 不一样吗? 惊鸿的心里,会藏着怎样的一个世界? 惊鸿看着那轮明月,心情竟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得有些莫名地感伤。她忽然转过头看向晋如愁,晋如愁正好也看着惊鸿,四目相对,惊鸿的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了刚才她在他的怀里,听到的他的心跳声,那么平稳的心跳,那么令人安心的心跳,还有那怀里的那令人迷恋的温度,让她那颗一直处于冰冷中的心,瞬间温柔。 晚风从树林里一路过来,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四周那么幽静,那么寂静,晋如愁的目光仍是那么温和,那么令人安心,看着晋如愁的脸,惊鸿的心也静了下来。 忽然,晋如愁向着惊鸿微微一笑,声音依然温和如春天的海水,暖融融的,他说道:“只要,心不寂寞,就好。” 惊鸿微微一愣,那幽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心?” 晋如愁点了点头,然后将他的按在他自己胸口的位置,微笑道:“这里,就是心。如果哪一天,你的这里有了自己所重视的人,所重视的事情,就够了。嫦娥的这里,也有着自己的珍视。她一直守在月宫里,静静地祈祷与守护着自己珍视的人。” 惊鸿怔怔地看着晋如愁那温和绝世的微笑,心,在那一刻轻轻地被触动:“珍视的人?” 晋如愁微笑着点头。 惊鸿呆呆地看着晋如愁,又看了看晋如愁的左手,他的左手正按着胸口的位置,不知道怎地,惊鸿又想起了那令人安心的心跳与那温度。 晋如愁仍然带着那俊逸如春风的微笑,惊鸿看着他的胸膛,忽然,慢慢地靠近晋如愁,缓缓地,一点一点地,靠近晋如愁,将她的侧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那令她安心的心跳,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 心,就是在这里吗? 所珍视的人,也在这里吗? 晋如愁没有动,他很安静的地看着惊鸿倚入他的怀里,看着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看着她专注地听着他的心跳,然后他伸出了他的手,轻轻地拥住了惊鸿。 感受到晋如愁的拥抱,惊鸿的心里并没有抗拒感,而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传达而来的接纳,以及……温柔……她的心从未这样温柔过,这样的感觉,真的……真的很好…… 不是害怕,不是冰凉,不是为生存而挣扎,只是安心…… 仿佛这个世界再大,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好…… 惊鸿倚在晋如愁的怀里,忽然不自觉地伸手回抱住晋如愁,轻轻地闭上眼,那冷艳的嘴边,泛起一丝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她并不知道她笑了,因为她早已经忘记了笑是什么,只是在这一刻,她本能的,会笑,因为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幽幽的月光静静地照着两个人,安静的夜里,带着一份令人安心的温柔与宁静,仿佛是一副温情的画面,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有那么一刻,惊鸿觉得,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如果她能永远这样静静的倚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就好…… (本章完)

第十九章 非同道 夜,就这样静,这样静地过了。 黎明时,惊鸿的体力才渐渐恢复,那些痛楚消失后,惊鸿的拿着她的剑,恢复了平时那一贯的漠然。 既然体力已恢复了,现在惊鸿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离开这里,只找念君…… 现在惊鸿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杀了谢双和申敏。 让这两个人活着,只怕会引来麻烦,而且,看着谢双和申敏,他们的目的似乎与念君有关! 只希望念君不要出事…… 与晋如愁一起走到那户农家时,天刚蒙蒙亮着,晋如愁走在前方,惊鸿走在后面,考虑到惊鸿是个超极大路痴,为了节约时间与精力,晋如愁责无旁待地成了引路人。 走过了山路,两个人一起走到那农家前,那竹篱笆仍然静静地在那里,屋子里是一片漆黑,此时天已微明,可以看清楚那屋子的轮廓与大小。 晋如愁打开了篱笆的门,首先走入了屋子里,那惊鸿也跟着晋如愁走入了屋子里。 两人刚刚走到院子里时,一阵冷得不寻常的风吹了来。 同时,一道身影,带着一柄锐利的剑疾掠而来,剑鸣之声隐约可闻。 惊鸿目光一紧,手下意识地握注了剑柄。 剑声响在惊鸿的身后,几乎是一瞬间,惊鸿拔剑,反手一剑,“锵”地一声,剑与剑相交的鸣声响了起来,惊鸿目光凛然,横扫过去,在看到那个偷袭她的人后,惊鸿那一向淡然的眼里里出现了一道诧异的神色。 因为偷袭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靖宁镖局的大少爷沈剑南! 竟是他…… 沈剑南冷冷地盯着惊鸿,那双冷峻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凛冽无情,他顿时退开三尺,又一转身,第二次已攻来,剑势凌厉之极,冰冷的剑里,没有带着一丝的犹豫与迟疑,每一招都是准备将惊鸿置于死地! 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下手? 惊鸿惊诧之时,又举剑回格。 因为没有杀他之意,所以惊鸿并没有下杀着。 那一边。 门突然被人闯开了,一个俏丽的女孩跑了出来,却是聂柔柔。 正当晋如愁准备去拦住袭击惊鸿的沈剑南时,那聂柔柔便冲了出来,冲到了晋如愁的身边,一把拉住正准备帮助惊鸿的他,说道:“晋师兄!我们都被那魔女骗了!” 晋如愁诧异地看着聂柔柔,问道:“你说什么?” 聂柔 柔愤怒地瞪着那边正与沈剑南打斗中的惊鸿,怒道:“晋师兄,你可知冰凌山脚下的那些商人无辜的人是怎么死的吗?碧岭山庄的四大守卫,以及永平镇去向青苍的官道上,那些碧岭山庄与靖宁镖局的人,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晋如愁看着聂柔柔这气愤的模样,心里大概猜出了几分。 却听聂柔柔伸出手指着惊鸿,怒道:“就是她!所有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傻子!她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女魔头!我们都被她骗了!人都是她杀的!” 晋如愁看了一眼那边的惊鸿,此时惊鸿正与沈剑南打抖,沈剑南剑术虽精,但……不是惊鸿的对手,只是此时惊鸿并没有杀沈剑南之意,而沈剑南招招拼命,惊鸿既无心伤沈剑南,这一时半会儿也被沈剑南的剑缠住,脱不开身来。 那边的对话,惊鸿也已听到了。 但惊鸿并没有任何惊讶与震撼,她杀过那么多的人,根本就不怕被人知道。 她原本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这样的人从来不怕被别人知道她的事情。 只是这沈剑南的剑逼得很紧。 惊鸿挡住了沈剑南刺来的剑,同时冷冷地盯着他的脸,趁着这间隙,她淡淡地吐出一个口:“你若再不停手,就杀了你。” 沈剑南顿时怒火中烧,道:“你是在威胁我?!” 惊鸿淡淡道:“我是在给你一条活下去的机会。” 如此冰凉的语调,如此无情的语气,令沈剑南脸色一变,有羞辱与愤怒腾升而起,沈剑南抽剑,继续拼杀过去。 惊鸿的机会一向只有一个。 既然沈剑南不停手,她只好以她的方式解决问题。 她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 杀—— 只要杀了,一切挡路的东西都会消失,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挡她的路。 所以在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多了一种冰凉的气息——杀气! 握剑的手,以一种奇异的速度与方式反转,就在那一瞬间,沈剑南本一剑刺向惊鸿的胸口,剑已刺下,然而惊鸿的身影,奇迹般的,就在沈剑南的眼前消失。 惊鸿不见了! 同时他的身后吹来一阵风。 一阵比寒冰更冷更凛冽的风。 丝丝凉凉地。 沈剑南警觉地回头,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以及一柄,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冰凉 的剑! 惊鸿的眼里没有一丝的表情,那么漠然,仿佛对她而言,杀人本就是一件突然让人漠然的事情,或许是杀的人太多了,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漠然,这样的麻木。 对她而言,杀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剑只怕半寸就要刺入沈剑的后脊,沈剑南根本没有办法逃避。 现在沈剑南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不是惊鸿的对手。 惊鸿的脸色还是那么冷漠,冷漠得令沈剑南心底泛起一阵冷意。 惊鸿……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剑,当然没有刺下去。 晋如愁在这里,晋如愁不会让惊鸿随便杀人,何况这个人,还与聂柔柔有着些关系,还是靖宁镖局的人,无论如何,惊鸿都不可以在这里杀了沈剑南。 晋如愁的手夹住了惊鸿的剑尖,惊鸿的剑便像是生了根般,固定在晋如愁的两指之间,前进不了,抽不回来。 惊鸿的目光一冷,扫向晋如愁,冷声道:“你,也要与我为敌?” 这时那聂柔柔已冲了过来,跟到晋如愁的身边,瞪着惊鸿道:“你杀了那么多人,晋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惊鸿只瞥了聂柔柔一眼。 再看着晋如愁,最后看向沈剑南。 这里一共有四个人。 但他们这一行人里,一共有五个人。 而且那个最关心惊鸿的人,不在这里。 如今念君知道这里的事情,一定会冲出来守在惊鸿的身边,但念君没有出现。而此时此刻,沈剑南想杀她,聂柔柔亦与她为敌。 念君与惊鸿是一路的,沈剑南他们会不会对念君下手? “念君在哪里?”惊鸿的目光,比什么时候都冰凉,她冷冷地扫向沈剑南与聂柔柔,似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恶人自有恶报,他自然在他该去的地方!”聂柔柔道。 惊鸿再是不暗世事,这一句话里的不善,惊鸿自然感觉得出来。 念君…… 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迸发,她那颗一向冷漠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别样的感觉,她再次看了一眼聂柔柔和沈剑南,杀气陡生,似夹杂着无尽的怒意。 她向夹住她剑的晋如愁冷声命令道:“放手。” 晋如愁面色凝重,试着向惊鸿解释道:“惊鸿姑娘,或许这件事情里有什么误会,你先别生气。我……” “晋 师兄!”晋如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聂柔柔生生地打断了。 聂柔柔张大了眼睛,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晋如愁,道:“你刚才没有听到吗?她是个大魔女,枉杀无辜!你还对她这样客气!” “柔柔!”晋如愁沉声道。 聂柔柔瞪着晋如愁。 “放手。”惊鸿再次冷声命令道。 晋如愁正想解释什么,惊鸿突然松了手,放下了她自己的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至沈剑南身边,闪电般伸手一抄,夺过沈剑南的剑,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冰冷的剑直刺聂柔柔! 惊鸿的速度极快,松剑,夺剑,出剑,一气呵成,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那凌厉的剑势,已是势不可挡。 这样突然的反攻,这样凌厉的速度,这样的去势,聂柔柔这一剑是受定了。 因为此时晋如愁左手剑着惊鸿的剑的剑身,右手里拿着他自己的箫,又与聂柔柔有一定的距离,沈剑南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晋如愁,如此一来,聂柔柔必死无疑。 但惊鸿没有料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晋如愁。 晋如愁突然挺身挡在聂柔柔的身前,惊鸿吃了一惊,但剑的去势已不可止,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也只能看着这剑,一点一点没入晋如愁的身体里。 良久。 “晋师兄——”聂柔柔惊叫一声,吓得连忙上前去扶晋如愁,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里立刻流满泪水。 惊鸿亦是呆了。 看着那剑插在晋如愁的身体里,又看着晋如愁的血一点一点地流出,沿着剑锋淌下来。而剑柄,还握在她的手里。 他……竟然为了聂柔柔而挡了一剑! 晋如愁中了惊鸿一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色,而是很平和的,带着些虚弱地向惊鸿道:“惊鸿姑娘,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不要冲动……” 惊鸿浑身一震,内心深处,泛起一丝的惊慌与害怕。 他……他不会要死吧? 她从来不害怕死亡,杀人时也从来不会觉得有一丝的动容,可是这一次,她的心里,竟然真的……真的那么害怕…… …… 晋如愁没有死。 但他受了重伤,他的伤已包扎好了,现在也已醒过来了。 因为晋如愁的关系,现在惊鸿也没有再与沈剑南与聂柔柔为难,至于两人根本就不是惊鸿的对手,想为难惊鸿也没有关系。 因晋如愁流血过多,现在晋如愁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关于念君的事情,那沈剑南和聂柔柔也已告诉惊鸿了。 昨天晚上有两个人攻入了这户农家,被沈剑南与聂柔柔捉了个正着,这两个人也是利害角色,沈剑南和聂柔柔一时半会也拿他们不下。而将他们看清楚这两个人的面貌时,不由地大吃一惊,因为这两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跟了他们许久的那对糊涂夫妻——谢双和申敏! 沈剑南和聂柔柔问谢双和申敏,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谢双和申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原来谢双和申敏都是碧岭山庄的人,这次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前些日子收到情报,说是碧岭山庄的人惨死在一个神秘的高手手里,于是庄主沈江鸿派了谢双和申敏两人前来调查此事。 谢双和申敏找到了那载过念君和惊鸿的马车车夫,从那马车夫从口,两人方才知道原来杀死他们碧岭山庄与靖宁镖局的人,是一个神秘而冷漠异常的女子,而那女子身边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说到这里,沈剑南和聂柔柔都已猜到他们说的人是谁了。 除了惊鸿与念君,还有谁符合这个条件? 何况沈剑南和聂柔柔都看过惊鸿的身手,他们知道惊鸿的本领,以惊鸿的剑术,能杀死他们也不是奇事。 他们也早就觉得惊鸿身份奇怪了,如今知道惊鸿枉杀了这么多的人,他们震惊之余难免愤怒。 尤其是沈剑南。 沈剑南是靖宁镖局的少爷,现在惊鸿杀的人就是他们靖宁镖局的人,所以江湖恩怨分明,沈剑南只然要惊鸿给个交代,至少,也该杀了惊鸿,为他们靖宁镖局的人报仇! 那谢双和申敏说出了这件事情后,便要带走念君。那沈剑南和聂柔柔原本是犹豫,更何况那时惊鸿与晋如愁也不在,虽然两人憎恨惊鸿,却也不能任谢双和申敏捉走念君。 但谢双和申敏两人设计抓住了念君,沈剑南以一敌二,也敌不过他们,何况聂柔柔的武功实在太过于不济了,沈剑南又要对敌,又要照顾聂柔柔,自然受了牵制,如此一来,谢双和申敏就将念君捉了去。 两人将念君捉了去,自是带去碧岭山庄了。 沈剑南和聂柔柔也感觉不去救念君不妥当,可是敌我难分,何况晋如愁和惊鸿都不在,所以她们选择了留在农家等着晋如愁。 也在等惊鸿,与惊鸿结算这一笔帐!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本章完)

第二十章 非情敌 现在晋如愁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好了,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床上昏迷着,这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够痊愈。 关于念君的事情,沈剑南与聂柔柔也已都向惊鸿说清楚了。 既然现在,念君是被谢双与申敏捉走,她就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 她必须去救念君。 沈剑南想为靖宁镖局的人报仇,只是沈剑南不是惊鸿的对手,如果沈剑南坚持要报仇的话,其结果只可能是沈剑南死,且晋如愁一直阻止着他与惊鸿打斗,所以这一方矛盾只好暂时放下来。 天已将黄昏了,夕阳挂在天边,带着一抹醉人的嫣红,仿佛是少女腮上的胭脂,带着几分动人与魅力。 惊鸿一个人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现在她要去追谢双和申敏,要去碧岭山庄救念君,她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想着,念君,千万不能出事。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几声扣门的声音。 念君说过,如果门外有人扣门,就意味着屋子外面有人,有人想进屋子来与她说话。 于是惊鸿起身,走到那门后将门打开。 有些出乎人意料的是,屋子外面着的人是聂柔柔,此时此刻聂柔柔就这样在屋子外面,看着惊鸿的脸,脸色有些奇怪。 “惊鸿,我有话想与你说。”聂柔柔忽然向惊鸿说了这样一句话。 惊鸿看了聂柔柔一眼,然后随着聂柔柔走了出去,离开了这户农家,出了竹篱笆门,走到这农家不远处的一片铺满了青青的小草的地面上。 惊鸿不喜欢说话,所以惊鸿一直很安静,聂柔柔却不一样,聂柔柔一向是个喜欢说话的女孩,但这时的聂柔柔,脸上有种别样的安静,安静之中,似乎又带着些某种让惊鸿看不透的情素。 草地一路向前面延伸,天边的夕阳仍然那么红,那么艳,洒下一片红色的光辉染红了这片土地,泛着令人神往的艳丽。 两人一直走着,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在身边的聂柔柔忽然转头看了看惊鸿,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惊鸿,昨天晚上,晋师兄和你出了哪里?为什么你和晋师兄消失了整整一夜?” 昨晚? 惊鸿首先想起的是那痛彻心扉的苦楚,然后是谢双和申敏的为难,以及晋如愁……是他帮助了她,然后……她就几乎是迷上了晋如愁的心跳。 是晋如愁的心跳,以及那温暖的温度… … 不过…… 惊鸿回头看了聂柔柔一眼,却并不回答聂柔柔的话。 她根本就没有义务去回答聂柔柔的提问。 聂柔柔见她不回答,却也没有追着问下去,而是深深地看了惊鸿一眼,继续问道:“惊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晋师兄?” 惊鸿心里一怔,爱? 爱是什么? 仿佛记得,许久以前,念君似乎提过“爱”这种东西…… 爱有很多种,像阿柔姐姐和晋如愁哥哥呢,属于男女之间的爱。这种爱一般发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当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或者一女人看到一个男人时,心里一直‘咚咚咚’地跳时,或者时时刻刻地想着那个人时,就表示那个人爱着对方…… 阿柔和晋如愁之间的爱? 爱了又会怎样? 曾记得,念君似乎说起过:“然后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就会一起生活,生孩子,一起变老……” 这……就是爱吗? 现在聂柔柔问她,她是否爱着晋如愁,那么爱,就是在看到晋如愁时,心会“咚咚咚”地跳动?或者是时时刻刻想着晋如愁?爱了以后,就会和晋如愁……一直生活?与他一起……生孩子……一起变老? 惊鸿的心,怦地一跳,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倚在晋如愁的怀里,静静的,轻轻的,听着晋如愁的心跳,感受着晋如愁那令人安心的体温…… 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种感觉这样奇怪? 聂柔柔见惊鸿久久不回答她的话,而且见惊鸿一直在发怔,聂柔柔的心也沉了下来。 惊鸿这迷惘的模样,看来她是不明白什么是“爱”了…… 只是……只是惊鸿的眼神,这种感觉,聂柔柔是明白的。聂柔柔也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聂柔柔知道,惊鸿的心里,对晋如愁不是没有感觉的。 “你爱晋师兄,对不对?”聂柔柔的声音沉了下来,继续问道。 惊鸿的脸上仍然带着那份惘然,爱……她爱是不是在爱着她呢? 惊鸿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 聂柔柔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不知道的意思,多半就是不确定,既然不确定,那么在惊鸿的心里,就不是没有那种感觉的。 聂柔柔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头 盯着惊鸿的脸。 见聂柔柔停了下来,惊鸿也定住了,回头看着聂柔柔。聂柔柔坚定地看着,一字一句道:“惊鸿,你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爱着晋师兄,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晋师兄是我的!我爱晋师兄,很爱很爱!我是绝对不会将晋师兄让给你的!” 聂柔柔那秀美的脸庞因激动着涨得通红,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约约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惊鸿微微一怔。 她有些奇怪,有些茫然,有些诧异,为什么?为什么聂柔柔会这样激动?为什么她要对惊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爱晋如愁是她的事情,与她惊鸿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与惊鸿说? 就算……就算惊鸿爱晋如愁,那也是惊鸿的事情,什么叫做“不会将晋师兄让给你。”?! 惊鸿不明白。 当然,对于不明白的事情,她也不会再去深思。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聂柔柔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与我无关。” “有关!”聂柔柔激动地说道。 惊鸿又是怔了怔。 聂柔柔银牙轻轻咬着她那红红的樱桃般的小嘴,一双美丽的眼睛里终于忍不住落下两颗泪水,她突然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你不明白!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杀了那么多的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晋师兄是不会喜欢你的!今天早上晋师兄会帮你,那也只是因为晋师兄可怜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觉得你可怜,同情你,才会帮助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惊鸿的心头。 可怜…… 晋如愁一直在可怜她? 可怜的意思,惊鸿明白,非但明白,她还一直深深地为这两个字所恐惧,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人的可怜,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同时,她也不会去可怜别人!可怜她?!她是谁?居然可怜她?! 惊鸿的脸色微微变了。 聂柔柔继续重复了一句:“总之晋师兄是绝对不会喜欢你!你不要对晋师兄痴心妄想了!你伤了晋师兄,你杀了那么多的人,晋师兄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聂柔柔就转身,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就从聂柔柔眼里溢了出来。聂柔柔却不顾脸上的泪水,往回一路疾跑回去。 惊鸿一个人呆呆地在草地上,红色的夕阳静静地照着她的身上,在她的身边拉出一道长长的, 带着些寂寥的长影。 夕阳那么红,那么艳,又那么凄婉,仿佛是无数的血液凝结,带着血样的美与悲……以及一丝凄厉。 可怜? 惊鸿的眼睛里,突然掠过一丝冷色…… …… 天已黑。 静寂的屋子里,一张松木桌上,一盏油灯在静静的亮着,将这原本漆黑的屋子带来几分可贵的光明。 铺着柔软的床褥的木板床,晋如愁仍然昏迷着,他的脸色因失了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他是轻轻地闭着眼睛里,看起来有几分宁静,可是那份令人安心的温和,即使是在他昏迷之中,依然可以让人感觉得出。 聂柔柔一直守在晋如愁的床边,这会儿已累得睡了过去,正趴在晋如愁的床上安静地睡着。 沈剑南从屋子前经过,隔着那打开了半边的木窗,借着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了这屋子里的人,看到了昏迷的晋如愁,以及趴在晋如愁床边睡着的聂柔柔。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让人不忍心去破坏。 沈剑南的心里,却泛出一丝丝忧郁。 聂柔柔…… 柔柔的心底,当真只有一个晋如愁吗? 柔柔真的那么爱着晋如愁吗? 她是为了晋如愁才从家里逃出来,昨天晚上她发现晋如愁和惊鸿一起失踪后,聂柔柔就当着他的面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那么无助,那么伤心,连着他的心都碎了。 为什么的有人,自己那么爱着,那么爱着,拼尽自己的一切想去好好地守护,决对不会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但她却不爱他。那个晋如愁却让她这样伤心,这样难过,但,她就是爱着他,就是爱得那么一无反顾。 上天真的那么不公平。 沈剑南别过头去,不再看屋子里的人。 他走过窗边,走到门的前面将门轻轻打开。聂柔柔许是累了,现在也没有醒来,沈剑南不觉走到了聂柔柔的面前,聂柔柔睡得那么安静,她的眼角还带着点点令人心疼的泪痕。 “晋师兄……晋师兄……你喜欢的人是我……是不是……”聂柔柔睡着,喃喃地梦语,声音里带着些乞求,带着些害怕,仿佛晋如愁真的就这样离开她了。 沈剑南的喉头一动,有什么感觉从胸口一涌而出,他的手不觉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突出。 晋如愁! 沈剑南不觉轻轻地走到聂柔柔的身边,看了聂柔柔一眼,又缓缓靠近聂柔柔,伸手点了聂柔柔身上的睡穴。 聂柔柔沉沉睡去。 沈剑南轻轻地将聂柔柔抱起,将聂柔柔抱出了这间房间,小心地将聂柔柔送回她自己的房间,照顾她睡下。 …… 夜已深。 屋子里的那盏煤油灯还在燃着,聂柔柔已离开了这间房间,只有晋如愁一个人还在静静地昏迷着。 屋子里很安静,突然,那扇刚才被沈剑南关好的门,被一双美丽的,宛如白玉雕成般的手推开,一道宛如惊鸿般幽丽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这门的后面。 惊鸿来了。 惊鸿在门外静静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晋如愁。 这,是惊鸿第二次伤晋如愁。 第一次时,惊鸿要杀聂柔柔,晋如愁不顾自己的安全,以肉掌握住了惊鸿的剑,这惊鸿的剑刃所伤。 第二次时,惊鸿同样准备杀聂柔柔,同样的,晋如愁不顾自己的危险,竟然以血肉之躯生生地挡在了聂柔柔的身前,让惊鸿的剑刺入他的身体里。 两次伤晋如愁,都是因为晋如愁在保护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很爱他,很爱他的女人。 一个也许他也很爱的女人。 惊鸿的心,流过一种感觉。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种感觉流过心头时,心里很不好,不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如果……如果念君在就好了,因为念君一定会告诉她,这是什么感情,念君还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去做。 念君懂得那么多,他一定可以教她。 只是……念君并不在这里,念君被碧岭山庄的人抓走了,她必须去救念君。 那边的晋如愁仍然在昏迷,没有看到在门外的惊鸿。 惊鸿静静地走入屋内,不知不觉地在晋如愁身边的那刚才聂柔柔坐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晋如愁,这样温润如玉,能随时令她安心的脸庞,现在却是这样苍白。 惊鸿忽然想起他的心跳,想起那他胸膛的温度。 不自觉地,一个念头从她的心里掠过,然后,她伸出了那个美丽的手,轻轻地揭开他的被子。昏迷中的晋如愁自然没有感觉到惊鸿的动作,他还是那样安静。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非魔女 被子一被拉下来,晋如愁的身子就露了出来。 晋如愁的身上有伤,伤在胸口偏右的位置,此时他的伤口已被人精心地挣扎好了,一圈圈地白色纱布绑着,显示了他的伤。 惊鸿看着这伤,又想起了晋如愁那丝毫没有犹豫地,为聂柔柔挡剑的场景。 为什么会不惜自己的性命为别人挡剑? 活着明明那样好,为什么要去为了别人而死?她那么拼命地活着,为了活着,不断地杀人,不断地杀人,虽然活得很累,可是她还是活了下来,并且觉得,只要活着就好。 但晋如愁却选择为了另一个人而死…… 是不是……在晋如愁的心里,聂柔柔真的那么重要?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要聂柔柔受伤? 想到这一点,惊鸿的眼睛微微一颤。 现在的晋如愁仍旧昏迷着。 惊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晋如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靠近晋如愁,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那个心跳,那让她一度迷恋不已的心跳,感受着那让人安心的温度。 是的,晋如愁的心跳,还是与昨晚一样,只不过微微地弱了一些,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这是晋如愁的心跳…… 惊鸿不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继续听着这心跳…… 屋子里依然很安静,桌上的那盏油灯依然静静地亮着,给这间屋子里照入温暖人心的光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惊鸿离开了晋如愁的胸膛,最后再看了一眼晋如愁,又重新将他的被子为他盖上,再起身来轻轻地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边之时,惊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晋如愁,昏暗的灯影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有种别样的心宁。半晌,惊鸿转回头,不再看晋如愁,而是转身向外面走了去。 晋如愁不是与她一道的。 聂柔柔说过,晋如愁是爱着聂柔柔的,而惊鸿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又伤了晋如愁,晋如愁一定很恨她。 恨她就恨她,她本就不怕别人的憎恨,不怕别人的厌恶。 她只要过着自己的日子。 如果下次再遇到晋如愁,她就会杀了他,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与可怜,也不怕他的厌恶。既然他三番四次地为了聂柔柔而为她所伤,那么他必定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这样的人,就让她的剑去做决定。 而现在,她要去救念君。 …… 碧岭山庄在哪里? 惊鸿根本就不知道,以前与念君在一起的时候,惊鸿根本就不必去想往哪里走,不必去想着要准备什么,不必去想着在哪里住,因为有念君就够了。 因为念君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现在念君不在她的身边,她才知道少了什么,现在她连方向都找不到,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如果是以前,她也不必着急,不知道往哪里走就乱走,反正总会有出路的。可是现在念君被碧岭山庄的人抓走了,她必须去救念君,如果去晚了,只怕念君会发生什么不测,所以现在的惊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她记得念君说过,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走,就可以去问,如果那个人家愿意告诉她,她就可以将剑拔出来,抵着那个的脖子,逼着那人回答,但万不可杀了那个人。 所以惊鸿按着念君所说的法子去做了。 她抓住一个人,以剑指着那个的脖子,逼问她碧岭山庄在哪里,按着这种办法,总算是走对了方向,一路往着碧岭山庄的方向走了过去。 所到之处,不少行人都会心惊胆战,因为惊鸿一旦找不到路,就直接拔剑,直接着剑抵着那人的脖子,直接逼问那人:“碧岭山庄在哪里?” 那人本是在好端端地走路的,突然的,就刺来了一柄剑,而且没有任何征兆,速度又快得惊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人持劫住问了这样一句话。 这种感觉,真是除了莫名其妙之外,外加胆战心惊,或者说是……飞来横祸…… 在惊鸿所经过的路上,都会传着这样一句话:“喂喂喂,你知道吗?刚才吓死我了,有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一身的白色衣裳,我走在路上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那女子用剑指着我的脖子,问我碧岭山庄在哪里。真是吓死我的,那女子的表情恐惧极了,一看到她的眼睛,我就吓得浑身打战,我想那肯定是魔女!大魔女!” 于是乎,魔女的传言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流言的力量是可怕的。 流言传到最后,经过不少人的添油加醋的“艺术加工”,流言的版本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可思议,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有一个大魔女,你只要走在路上,无论男女老少,大魔女都会一剑将那个人杀死,最后将那人砍成肉浆,做成烧饼…… 这就是流言扭曲后的形态…… 这就是人类想象力的可怕…… 所以四处流传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传闻,白色衣裳,剑,以及杀人 不眨眼的大魔女…… 可是惊鸿却浑然不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赶到碧岭山庄,这一路边“问”边走,不时还小小地迷一个路,所以惊鸿的进程很慢。 照这样的速度…… 等你赶到碧岭山庄,念君都可能投完胎了…… 这天惊鸿一个人走入一个树林里,转啊转,转啊转,转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从那树林里转出来,总结一个惊鸿在这树林里迷路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林子太大,树林太多,从这林子里转出来,对这么一个超极大路痴来说,实在是有点问题。 第二:树林里没有人,如果不是树林里没有人,惊鸿也不会走不出来了,如果在树林里遇到人,惊鸿早就“问”路了。 第三:惊鸿自己方向感的问题,这是最大的原因,若是不因为她自己的方向感出了问题,这林子再太,只要你有方向感,或者向念君那样机灵,总不会迷路迷得那么惨。 这片树林很原始,树林里的猛兽毒虫很多。 但对于惊鸿而言,那猛兽哪里是这“魔女”的对手?对于毒虫,那更不必说了,惊鸿身上中了噬骨毒,这噬骨毒有种特点,你若中了噬骨毒,日后无论你再中什么毒,其毒性都会被噬骨毒冲掉。 这就叫做“以毒攻毒”。 幸或不幸,她还是在这噬骨毒上占了便宜的,这也就是上次在天香楼吃东西时,她也吃了那桌饭菜,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原因。 转了两圈,前方还是一片树林,后面还是一片树林,左边还是一片树林,右边还是一片树林,往前看了一眼,往后看了一眼,往左边看了一眼,最后往右看了一眼。 还是不知道走哪边…… 惊鸿有些木然地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这片林子这么难走? 正在这时,一个人突然走到惊鸿面前,那着穿着一片白色的衣裳,腰间别了一管上好的碧玉箫,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走到惊鸿的面前,向惊鸿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温和得就像是春天的风吹过心头。 “惊鸿姑娘可是迷路了?”他微笑着问道。 惊鸿瞳孔一缩,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微笑着的白衣男子。 这是……晋如愁?! 真的是晋如愁?! 这场景,好像是第一次遇到晋如愁时,她在林子里传啊传,传啊传,然后他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 前,微笑着问道:“姑娘可是迷路了?” 她几乎要怀疑她的时间返了回来,几乎以为这才是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模样…… 惊鸿怔怔地看着在眼前的男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晋如愁也温和地看着惊鸿,他还是那么温和俊朗,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惊鸿姑娘不辞而别,可是为了去救念君小兄弟?”晋如愁微笑着向惊鸿走近。 看着晋如愁越走越近,惊鸿的心里突然“咚咚咚”地乱跳起来,心里像是怀了个兔子般跳个不停,她自己也吃惊起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她在紧张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她的这一刻,她的心底……竟然……竟然有一丝丝的庆幸感? 晋如愁越来越走近惊鸿,惊鸿不觉后退半步。 本能地后悔半步。 然后她就想起了那聂柔柔,想起了那个夕阳西下的草地上,聂柔柔向她所说的话—— “你杀了那么多的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晋师兄是不会喜欢你的!今天早上晋师兄会帮你,那也只是因为晋师兄可怜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觉得你可怜,同情你,才会帮助你!” “你伤了晋师兄,你杀了那么多的人,晋师兄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话回向在耳边,惊鸿的心忽地一跳,只觉得胸口起伏得很大,她看着晋如愁又向她走近一步,再近一步…… 惊鸿忽然目光一凛,伸手拔剑,冰凉的剑锋划破空气,宛如一条白龙刺向晋如愁。 惊鸿出手一向很快,出手一向很毒。 这一次出手也一样,几乎只在一瞬间,剑已掠出,同时惊鸿的剑直攻晋如愁的咽喉,似乎想刺穿惊鸿的咽喉。 晋如愁的身手自然不弱。 如果他要挡,这一剑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中他,然而在这一瞬间,他只做了一件事情,只是定了身子,然后朝着惊鸿,微微一笑。 很温和的一个微笑。 很友善的一个微笑。 惊鸿吃了一惊,他在那只,那么友善地看着她,并不准备回避,也不准备躲开。 他不怕死吗?惊鸿那刺出去的剑,突然定住,生生地定在了晋如愁的喉前。 剑已到了晋如愁的喉前,晋如愁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仍然那样无所谓地朝着惊鸿微笑。 惊鸿心里在猛烈地跳动,跳动,又是这种感觉,她在紧张,为什么? 心,为什么会快速地跳动? 当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或者一女人看到一个男人时,心里一直‘咚咚咚’地跳时,或者时时刻刻地想着那个人时,就表示那个人爱着对方…… 是的吗?她的心在紧张的跳动,难道……难道她……爱上了晋如愁?想要永远与他在一起,与他一起生活,与他一起生孩子,一起到老…… 怎么可能…… 惊鸿不敢再想下去。 那种日子不是属于她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鸿冷冷地问道。 晋如愁微笑道:“我是来找你的。” 惊鸿一怔,不觉凝目看着他,又问道:“找我?” 晋如愁点头。 惊鸿眼神一冷,道:“为什么找我?因为我伤了你,你要来找我报仇,是不是?” 晋如愁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惊鸿姑娘要去碧岭山庄,只是惊鸿姑娘恐怕不识得去碧岭山庄的路,我便想来找惊鸿姑娘,陪着惊鸿姑娘去碧岭山庄救念君。” 惊鸿又是一怔。 找她……是为了帮助她去碧岭山庄找念君?如果真是这样,现在以她自己的实力,让她一个人走出这片林子只怕都是问题,如果他真的是来帮助她的话,也好。 只是…… “今天早上晋师兄会帮你,那也只是因为晋师兄可怜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觉得你可怜,同情你,才会帮助你!” 可怜她吗? 现在的晋如愁所做的一切,都是可怜她吗? 惊鸿脸上勾起一丝冷笑。 看了晋如愁一眼,手虽然握着剑,剑虽然已抵着晋如愁的脖子前,但,她到底下不下手…… 于是惊鸿收回手,剑锋一转,还剑入鞘,不再看晋如愁,而是转身离开,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在惊鸿身后的晋如愁先是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惊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怜? 他是在可怜她吗? 或许不是…… 不过……看着惊鸿毫不犹豫地向相反地方向走去,晋如愁又不觉摇了摇头,脸上浮出一丝无奈地微笑,向尚未走远的惊鸿说道:“惊鸿姑娘,路不是在那边,你应该往这边走。” 走在方向的惊鸿听到这句话,身子不由定,静静地也不知道了多久,终于,惊鸿忍不住回头,犹豫地看了一眼那边的晋如愁……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非红鱼 虽然不愿意,但惊鸿还是选择与晋如愁同行。 谁叫她路痴?谁叫她找不着路出去?谁叫她急着去救念君呢? 有了晋如愁的引路,惊鸿很快就走出了这片树林,走出去一看,嗬,原来这条路这么容易走出来!为什么偏偏她就走了那么久? 也正因为有了晋如愁的带路,这一路上惊鸿不必再去“问”,也不必去担心吃住问题。她就像是往常跟着念君一样,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帮她打点。 以前是念君,现在是晋如愁。 而且,她竟然渐渐习惯上了这种生活。 不过许是因为心里有了芥蒂,虽然这段日子一起与晋如愁上路,但惊鸿还是没有与晋如愁说过一句话。对于惊鸿的沉默,晋如愁也不在意,一路上将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丝毫不比念君准备得差。 其实惊鸿心里也有过怀疑。 为什么晋如愁会在这里? 沈剑南在哪里? 聂柔柔呢? 只是一看到晋如愁,惊鸿便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一路沉默。 这一日两人一起走在一条街道上,这是离碧岭山庄最近的一个热闹小镇,过了这里再赶两天的路,便可到达碧岭山庄了。 得知可以早些到达碧岭山庄,惊鸿的心也稍稍放了下心,却也还是带着几分焦急,也不知道现在的念君怎么样了,碧岭山庄的人会不会为难他? 这条街道很热闹,晋如愁走在前方,惊鸿走在后面。两个人都不发一言,不知道的人绝对猜不到两个人是同路的。走到一家铺子面前时,晋如愁的目光瞥见铺子里的一样东西,眼前也不由地一亮。 那是…… 只看了一眼,晋如愁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很温和的笑容。 因晋如愁停下步子,跟在他身后的惊鸿不觉也停了下来,一双幽丽的眼里微微带了些疑惑。晋如愁注意到自己的突然停步让惊鸿不知往哪里走,微微带了些歉意,继续往前走去。 在这家小镇呆了两天,晋如愁就与惊鸿离开了这家小镇,继续向碧岭山庄赶去。 这天晚上,天已黑了,天边挂着一弯幽明的弦月,旁边几颗星星静静地相守。 晋如愁在一块背风的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将之前猎到的两只山鸡洗剥好,晋如愁的包袱里有带作料 ,他考的山鸡味道很好,至少惊鸿喜欢。 将一只烤好的山鸡递给惊鸿,晋如愁温文尔雅道:“惊鸿姑娘,先吃些东西吧。” 惊鸿没有答话,但行动上已伸出了手去接过晋如愁递过来的山鸡,安静地吃着手里的山鸡,很好地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性。 夜静静地,有晚风轻轻地吹拂。 月亮高高地悬在天空,惊鸿不觉抬起头看,静静地仰望着那弯弦月,这天的月亮并不圆,这样的月亮令人安心,如果月亮太圆的话,惊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然明明知道圆月带给惊鸿的会是不幸,但回想起那天晚上,她靠在晋如愁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晋如愁的心跳,那么令人安心的心跳,那么令人她迷恋的温暖,那是惊鸿一直忘不了的温馨与美好。看了这么多次的月亮,只有那天晚上的月亮最美,最容易令人沉醉。 晋如愁看着那正痴痴抬头凝望着那弯弦月的惊鸿,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到惊鸿的身边,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听到身边衣裳的摩擦声,惊鸿吃了一惊,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已坐在她身边的晋如愁。 惊鸿眉头一皱,看到晋如愁与自己坐得这样近,惊鸿本能地就要去拔剑,晋如愁伸手如电,闪电般扣住了惊鸿那正准备拔剑的手腕,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些真挚,道:“惊鸿姑娘,你不必这样防备我,我不会伤害你。” 惊鸿看着晋如愁那温和英俊的脸,良久,终于将已拔出的半截剑送入剑鞘里。 晋如愁微微一笑,也松了手,仰转过头看着天空的那半边月亮。 他也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拥着惊鸿的身子,与她一起欣赏那皎洁的月亮。 惊鸿不觉又继续抬头看着那轮月亮,四周静静的,有晚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透骨的凉意。 “月亮,并不是圆的。”惊鸿突然说道。 晋如愁微微一怔,月亮,不是圆的?她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月亮吗? “为什么,每天晚上的月亮都不一样?”惊鸿凝望着那弯弦月,一向淡然的声音此时却显得有些幽灵,“一定是嫦娥在想着办法逃出来,她每次都试着将那月宫打碎,所以月亮才会时圆时缺,是不是?” 晋如愁凝视着惊鸿,心里种感触。 两个人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 欣赏同一弯弦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惊鸿忽然开了口,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剑南呢?聂柔柔呢?” 这句她一直想问的话,到现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惊鸿将目光从天边的弦月上收了回来,转移到晋如愁的脸上。 晋如愁看着惊鸿,微笑道:“我醒来后,见到你不在,便就去问了沈剑南和柔柔,才知道你已走了。我料到你必是去碧岭山庄救念君,就沿路一直追来。柔柔本想与我一起来,可是我不允许,后来陈靖赶了来,说了赤龙堡出了事,沈剑南和陈靖就带着柔柔先回龙化赤龙堡了。” 惊鸿张大了眼睛,略带吃惊地看着晋如愁,问道:“你一个人来找我?” 晋如愁点头,似想到了什么,不觉笑了一笑,他的笑容极为俊美绝世,就是像春风的阳光,总能将冰冷的冰雪融化。他道:“我知道你可能找不到碧岭山庄,就算你找到了碧岭山庄,碧岭山庄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去救人到底不好,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惊鸿仍然怔怔地看着晋如愁,不觉问道:“放心不下?” 晋如愁轻轻地点头,学着念君平日里的样子,对惊鸿解释道:“放心不下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不想你受到伤害。” 惊鸿更是错愕,担心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晋如愁也不再继续解释,看着惊鸿这美丽幽灵的脸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样东西出来,展现在惊鸿的面前。 借着这幽幽的月光与那边昏黄的火光,可以看到晋如愁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红穗子挂着的一块红珊瑚挂饰,那红珊瑚红得很是透彻,就像是夕阳般的红艳诱人,通透滑腻,小小的红珊瑚,精心雕成一块玲珑可爱的红鱼! 晋如愁是拿着这吊着这红珊瑚鱼的红穗子,所以这红珊瑚小鱼半悬着,兀自一晃一晃的,极是可爱,就像是那天她在那水池里看到的那游来游动的红鱼一模一样。 在看到这只红珊瑚鱼时,惊鸿那双幽冷的眼睛里突然显现出惊喜与激动,这时的惊鸿竟然一脱之前的冷淡冰凉,像是一个孩子般,一向冷淡的脸上竟然露出孩子般天真可爱的笑容,她本就长得极美,只是一直不笑,这突然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天山的冰莲上忽然披上了阳光的金纱,幽丽中带着迷人的绚丽,看得人心神皆醉。 晋如愁也痴愣了一下。 惊鸿伸出她那白玉雕成般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只悬在晋如愁手下的红珊瑚鱼,那鱼随着惊鸿手的触动而引着穗子左右晃了晃,看着这红珊瑚鱼突然晃动,惊鸿像是受了惊吓般突然缩回了手,张着那双比星辰更美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只鱼。 这个动作实在是出奇地可爱。 看到惊鸿的这个动作的人,绝对不会将她与那可怕的杀人魔女联系起来。 看了一下这只鱼,惊鸿忽又抬起头来,用她那双幽丽如月亮般的眼睛看着晋如愁,微微带着些疑惑问道:“它,不会游?” 晋如愁摇了摇头,微笑道:“陈宅里的那些红鱼都很喜欢你,你离开后,它们一直很想你,就让这只小红鱼来找你,因为怕你寂寞,它们就让这只小红鱼陪着你。” 惊鸿诧异地看着晋如愁那疏朗的微笑,不觉怔了一怔。 晋如愁将那只红鱼在惊鸿眼前晃了晃,微笑道:“将你的手伸出来。” 惊鸿看了一眼晋如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了她的手。那晋如愁将手里的红鱼放到惊鸿的掌心里。惊鸿细细地看着手里的那只红珊瑚鱼,半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 再不远就是碧岭山庄了。 晋如愁本想拜上请帖,去碧岭山庄拜访现任庄主楚江鸿。 碧岭山庄楚家,与赤龙堡聂家,天门山水家,明谷谢家合称武林四大家族,碧岭山庄前任庄主楚江凤已剑术横绝江湖,二十多年前已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令不少英雄敬仰,甚至连晋如愁的师父独孤峰也对楚江凤赞赏有加。 只是十多年前,楚江凤突然因病去逝,一代豪杰就此离世,自是引起不少江湖中人惋惜,也有觊觎碧岭山庄势力的人得知消息后欲对碧岭山庄不利。而楚江凤一直没有娶妻,他既然没有娶妻,自然也没有孩子。而这碧岭山庄这样大的地方自然要有人接管,于是楚江凤的弟弟楚江鸿就接管了楚江凤的位置,当上了碧岭山庄的新任庄主。 楚江鸿接管了碧岭山庄后,因楚江鸿办事英明果决,又雷厉风行,所以楚江凤虽已死去,可是这碧岭山庄到底没有衰败下来,反倒蒸蒸日上,如今的碧岭山庄势力几乎可以与赤龙堡媲美了。 惊鸿剑术虽绝,但惊鸿到底只有一个人,而碧岭山庄却有好几百 人,且碧岭山庄的好手绝对不少。 倘若鲁莽直冲到碧岭山庄要人,只怕人还没有救出来,他们自己就先遭遇不测了。 所以晋如愁并没有直接进那碧岭山庄,同时也阻止了惊鸿直接闯进去。 关于惊鸿的行事习惯,那是直管杀,直管杀,并不会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也不屑于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但晋如愁毕竟是晋如愁,晋如愁不是不考虑。 他必须要保证惊鸿的安全。 所以晋如愁向惊鸿分析了这诸多事情中的利与弊,劝惊鸿不要心急,要救念君,一定要慢慢来。 他本以为要劝服惊鸿是极困难的,却没有想到,惊鸿在静静地听完晋如愁的分析后,竟然点了头,说了一个字:“好。” 这倒是晋如愁没有料到的,惊鸿居然会这样配合…… 晋如愁先打听了碧岭山庄现在的情况。现在碧岭山庄庄主楚江鸿带了碧岭山庄里大部分高手离开了庄内,现在碧岭山庄内只有一些普通的弟子,现在碧岭山庄的代庄主是庄内一个武功不弱,又极有心计的人,此人名字叫杨教,暂时管理着庄内事务。 对于晋如愁和惊鸿而言,这倒是一个机会。 庄主楚江鸿不在,庄内不少好手也被带走,现今要救念君,主要的障碍了三个人,杨教,谢双以及申敏。 这谢双和申敏以及红姨都是碧岭山庄里,楚江鸿手下有四大弟子,杨教,红姨,谢双,申敏。当初红姨、谢双和申敏三人一起奉命去捉念君,红姨在天香楼与念君等人假意接触时,就被惊鸿一剑杀死了,至于谢双和申敏得知红姨被杀死时,又惊又怒,后为了试探惊鸿等人的实力,便假装一对糊涂夫妻接近惊鸿。那时因晋如愁极聪明,而惊鸿又敏感异常,两人害怕暴露身份,也就没有敢与他们一起走了。 他们知道惊鸿等人要去龙化后,就悄悄地跟了去,只等待机会,终于让他们找到了惊鸿中毒这个时机,那时惊鸿中毒,晋如愁也在惊鸿身边陪着她。既然他们两个不在,谢双和申敏就趁机去农家里捉走念君。 将所有的消息都收集完毕后,晋如愁已决定了怎样去救念君。 已确定碧岭山庄庄主楚江鸿不在,山庄里的最厉害人物也只是杨教,谢双与申敏,这三人不足为惧。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和惊鸿最好的办法是,夜探碧岭山庄!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非夜探 夜,华灯初上。 在调查碧岭山庄具体情况的时候,惊鸿与晋如愁一直住在离碧岭山庄最近的一户农家里。这一天晋如愁已说了要与惊鸿一起“夜访”碧岭山庄,所以入夜之时,惊鸿与晋如愁都已换上了夜行衣。 从遇到惊鸿开始,惊鸿就一直穿着白色的衣裳,因为晚上穿白色衣裳行动到底有些不方便,所以晋如愁带给了惊鸿一套黑色的衣裳。这些日子惊鸿也出奇地听话,既然晋如愁让她换上,惊鸿也不说什么,拿过衣裳就往晋如愁的房间里走了去。 对于这样的情况,晋如愁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只有无奈地微笑道:“惊鸿姑娘,你的房间,在那一边。” 正准备推开晋如愁的房门的惊鸿定了脚步,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过身很淡定地走到晋如愁所指的那间房间。 此时夜已然很深了,天边只悬着一弯弯弯的月牙,就像是女子的峨嵋般又弯又细。 惊鸿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晋如愁也正好从内屋里走出,抬目看去,却见惊鸿已换下了那身白色的衣裳,穿着那黑色的衣裳,她本就长得极为冷艳,穿着白色衣裳时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冰清玉洁,又冷漠异常。而她穿着这身黑色的衣裳时,那份冷艳中又添了几道肃冷,黑色的衣裳衬着她的越显肤白若雪,显现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晋如愁也不再多说,带着她继续往碧岭山庄赶去。 晋如愁走在前方,而惊鸿跟着后面。晋如愁没有带武器,又或者,他的武器就是那支随身携带着的碧玉箫,而惊鸿自然是带着她那柄雕刻精美而幽冷的银剑。 碧岭山庄的庄门早已关上了,外面有几个弟子在守夜。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那几个守夜的弟子许是累了,一直在那里疲倦地打哈欠。晋如愁看了一眼身边在惊鸿,对惊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与她一起越墙而入,不要惊动这里的人。 惊鸿没有答话。但晋如愁已开始行动,他身影一展,轻而易举地越过碧岭山庄的高墙,入了庄内。惊鸿亦翻身一跃,紧随着晋如愁入了碧岭山庄。 碧岭山庄修得极大,前面是一个大庄门,进了庄门后便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影壁,影壁上浮雕着麒麟图案,过了影壁是一开阔的空地,左右都是房子,这些房子多为下人住或是存放东西用的。然后就是第二道门,过了第二道门便是一个更大的 铺着青石板的大空地,正前方对着的是一座高大的屋子。这是碧岭山庄的主体殿堂,是建立在一个台基之上,碧岭山庄的人待客或是做些什么事情都是在这正殿里进行。 正殿左右也都是房子,过了正殿后面便是分两道,对着正殿正后面的就是碧岭山庄庄主等人的住所,旁边的两溜屋子都是弟子们住的。碧岭山庄最后面则是一片极大的园子,里面假山修竹林立,种着各色的花树,也不乏亭台阁,很是漂亮。 这碧岭山庄的地图,晋如愁都已弄清楚了,他甚至还打探出了各个弟子住在哪个房间。 晋如愁不是惊鸿。 晋如愁不会随便迷路。 这些日子晋如愁停在外面收集各方面的消息,自然已把要入碧岭山庄做的事情一一计划好,以及可能会遇到的事情一一策划。跟着这样的人去闯,很有安全保障。 依着晋如愁的意思,现在他们要先去找一个人:谢双和申敏! 既然是他们将念君捉走的,那么自然要向谢双和申敏下手!关于谢双和申敏住在何处,晋如愁已打探出来了。他们都是楚江鸿的得意弟子,住的地方自是与一般的弟子不同。他们两个人的身边也不是夫妻,而是师兄与师妹,既然如此,晋如愁准备先去找谢双。 两个人的轻功都极好,晋如愁对这里很熟,他只要略略看一下这里的屋宇,便能立刻分辨出该走哪条路。现在晋如愁带着惊鸿掠到一个小小的屋子前面,此时已是深夜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两人闪到门前时,晋如愁以拔出一把匕首将那从里面反锁着的门翘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入屋子里,屋子里正在熟睡的谢双听得动静,正要坐起身时,一双有力的手已伸来,在他身上两个穴道上迅速一点,同时颈前一凉。 谢双又惊又恐,知道是有人闯入,先别说自己穴道被制,现在有剑架在他脖子上,他哪里敢乱动,只得惊惧道:“哪一路的好汉?!” 黑暗中,晋如愁道:“谢兄弟,你近来过得可好?” 谢双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就是一颤。 这个声音他当然记得,那身上带箫的俊雅男子,身上功夫深不可测。这碧岭山庄既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山庄上的防守自然不弱,而这晋如愁竟然轻而易举地闯入这山庄里,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可见晋如愁的实力非同一般。 现在晋如愁既然能制住他,也就说明 了晋如愁可以随时杀了他! 谢双脸色剧变,颤声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念君在哪里?”这好听的女子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同时抵在他喉头的那支剑不觉前进半分,谢双只觉得喉头疼痛,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 听到晋如愁的声音时,谢双只是惊惧,听到惊鸿的声音后,谢双几乎绝望。 惊鸿竟然也来了! 惊鸿的实力谢双是知道的,当初的红姨,紫琴、紫棋几乎是一瞬间死在惊鸿的手里,山庄上的许多好手都是被惊鸿瞬间杀死。没有想到这惊鸿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谢双吓得脸色惨白,声音一直在发抖,道:“我……我……我不知道……” 惊鸿神色冰凉,语气里似隐忍着巨大的愤怒,冷冷地带着极大的威胁道:“说!” 谢双颤抖道:“女侠饶命,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将念君小公子带来后,念君就被庄主关起来了。庄里没有人知道念君小公子被关在哪里……啊……” 声音突然断了,因为惊鸿的剑毫不留情地挺进,穿透了谢双的喉咙。晋如愁想要阻止惊鸿时,已来不及了。 谢双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惊鸿的脸色并无半分动容之色,她漠然地将剑从谢双的咽喉里抽出,眨眼间便将剑插回剑鞘。 黑暗里,顿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良久,晋如愁才说道:“惊鸿姑娘,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惊鸿没有立刻回答,四周静得压抑,隔了好半晌,惊鸿才答道:“你若不喜欢,不必管我。” 说罢,惊鸿也不待晋如愁的回答,转身展开轻功掠出了这间尚带着血腥味的屋子。惊鸿刚刚离开,晋如愁就追了出去,晋如愁的轻功极好,惊鸿刚刚掠到一幢屋宇上,晋如愁就已追来,惊鸿见晋如愁追来,正要继续离开时,晋如愁忽然伸手拉住了惊鸿的手腕,微微压低嗓音,道:“惊鸿姑娘,我并不是怪你。” 惊鸿回头淡然地看着晋如愁,道:“你怪我又如何,不怪我又如何?我与你本就非亲非故。” 晋如愁一怔。 非亲非故?是啊,他与惊鸿的确是非亲非故,或者他真的没有资格管惊鸿的事情,但…… 晋如愁微微叹了口气,微笑道:“惊鸿姑娘,刚才是我失礼了。下次希望你剑下留 人,可好?” 惊鸿转过头不理晋如愁。 晋如愁苦笑,摇了摇头。 刚才谢双已说过了,他也不知道念君被关到了哪里。既然谢双不知道,那么申敏也必然不知道。如今碧岭山庄的事情全都交由杨教打理,只要找到杨教,就可能问出念君的下落。 那么现在就要去找杨教。 关于杨教现在在什么地方,晋如愁早已打探出了他的住处。所以晋如愁继续带着惊鸿往杨教的住处赶去。 两人轻功极佳,这一路走来倒也顺利。赶到一间大屋子前,晋如愁先翻身掠入屋子里,速度极快,惊鸿紧跟而入。 两人刚刚进屋,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样东西冷不防地从开而降。晋如愁反应极快,刚刚听到动静之时,晋如愁便猜到这屋子里有陷阱,或是屋子的主人早有防备。 惊鸿的反应也是极敏锐,一听到动静,本能地向外一掠。同时一样东西夹着一道剑光斜刺而来,这剑势凌厉之极,瞬间即至,惊鸿心下一惊,侧身一闪,避过了这一剑。 她刚刚避开这一剑,脑后的风声已至,有利器已袭来。惊鸿心里暗道不好,如此近的距离与如此快的速度,眼下惊鸿已避不开这一剑了。 而且惊鸿吃惊地发现,剑,不止一柄。 她的身后有剑,前方有剑,左边有剑,右边亦有剑。 剑从四面八方猛攻而来!看来有人早已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不速之客,特地在这里“等”着她和晋如愁! 正在惊鸿心里震惊之时,只听“锵”地一声,兵器两交,似有一样东西拦住了那袭来的剑,同时一只温和的手揽住了惊鸿的腰,又听得一阵“锵”、“锵”、“锵”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那些从四面八方猛攻而来的剑已乎在一瞬间被人全部打下。 好快的速度! 是谁能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在这样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准确地截下这些剑? 答案是不容置疑的。 是晋如愁! 晋如愁挡下攻来的剑后,揽住惊鸿,身形一展,向后飞掠出这间屋子。 当然,当晋如愁往外面掠出之时,有不少人、不少剑阻拦,但,都被晋如愁一一打落。 那些剑在晋如愁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晋如愁已带着惊鸿退出了这间漆黑而布满杀 机的房间,退到外院的一片空地上。 幽幽的月光如嫦娥的水袖般温柔而迷离。 四面八方都有了动静。 不少人从四面八方提着灯笼赶来,都是碧岭山庄的弟子。四面八方的人,将晋如愁和惊鸿团团包围。 晋如愁和惊鸿被人包围在中央,这时晋如愁已松开了揽住惊鸿的那只手,而他的另一只手里,仍然只有一样东西。 一只碧玉如柱的美丽玉笛。 被包围了。 看来碧岭山庄的人早有准备。 杨教倒有几分本事,虽早知道杨教办事雷厉风行,又甚有机智,但现在看来,过去晋如愁到底还是小瞧了杨教。本想潜入碧岭山庄,偷偷地将念君救出来,但看现在这样子…… 势必要大闹一场了。 惊鸿的目光冷了下来,仿佛是一道冷风,一一扫过四周围上来的人。 她并不害怕这些人,她遇到过无数次的围攻,无数次差点被人杀掉,那些场景都比现在凶险之极,但她仍然好好地活了下了。现在的情况,并不比过去好。 如果她要从这些包围圈里逃出去,绝对不是不可能。 只是现在的她,还要做一件事——救出念君! 刚刚那间屋子里,陆续走出许多人来,人群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然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的大汉缓步走出。他走出来的时候,在四周的人脸上都带着恭敬之色,看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头领。 只看了一眼,晋如愁便已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就是杨教!碧岭山庄庄主楚江鸿的第一心腹,杨教! 杨教在碧岭山庄的众弟子之前,眼锋扫向晋如愁和惊鸿,冷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夜闯碧岭山庄?!” 晋如愁正待答话,一个尖税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道:“杨师兄,那个女人就是与念君在一起的魔女!红姨等人都是被那魔女杀死的!” 晋如愁和惊鸿向那声源处看去,却看到一个眼睛通红,含着无比的愤怒的女子走到了杨教的身后,正恶狠狠地瞪着晋如愁和惊鸿。 那正是申敏。 也是抓走念君的凶手之一。 申敏眼睛因仇恨着瞪得通红,怒目瞪向晋如愁和惊鸿,咬牙切齿地说道:“杨师兄,谢师兄死了!就是他们,刚刚把谢师兄杀了!”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非罪人 此言一出,满场震惊。又有无比的愤怒声音响起。 这里是碧岭山庄,晋如愁和惊鸿夜闯碧岭山庄,还杀死了碧岭山庄的谢双,碧岭山庄的弟子怎会不惊怒。尤其是对于惊鸿,惊鸿三番四次杀碧岭山庄的人,前些日子也已收到消息,派出去的红姨被惊鸿一剑杀死,这本就激怒了碧岭山庄的人,此时这个仇人主动出现在碧岭山庄,碧岭山庄岂有不怒之理? 那杨教的脸亦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晋如愁与惊鸿,最后将凌厉的目光锁在惊鸿的脸上,道:“不知碧岭山庄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要对我们的人下如此毒手,今天姑娘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势必不会让姑娘离开这里!” 惊鸿的脸上没有任何害怕之色。 她只是冷冷淡淡地扫了杨教和申敏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申敏那张愤怒的脸上,冷然道:“念君在哪里?” 惊鸿的目光极冷,就像是从高原上吹来的风,冷得直透入骨子深处,看得人心都冷下来,害怕起来。 那申敏对上惊鸿这样凌厉而冰冷的目光,身子不觉微微一颤。惊鸿的身手她是知道的,惊鸿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谢双,那么惊鸿也绝对可能毫不费力地杀死她。申敏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她也不自觉地将自己往杨教的身后靠了靠,似乎害怕惊鸿会突然攻过来要了她的性命。 杨教脸上亦没有惊讶之色。 当初惊鸿既然一直保护着念君,那么现在念君被他们捉走,这惊鸿势必会找上碧岭山庄要人。而现在庄主楚江鸿以及碧岭山庄的主要好手都不在,所以他必须防着惊鸿上山人。 所以这些日子,他几乎日日都防着这一天的到来。 前些日子他早已打探出来,说碧岭山庄不远的一个镇子里来了两个人,一个绝世**而俊雅非凡的佩带着碧玉箫的男子,以及一个美得惊人而又冷淡异常的年轻女子。 那时他就猜到那女子就是惊鸿了。 猜到那女子会到碧岭山庄要人,所以杨教要有准备。就算今天晚上,他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设下重重陷阱与埋伏,只等惊鸿与晋如愁入网。 却没有想到惊鸿与晋如愁并没有被他屋子里的陷阱所制,非但没有被制约,竟然在那般严密的陷阱网里逃出了那间屋子,逃到了这片空地上。 看来之前真是小瞧惊鸿与晋如愁了。 这两个人既然有这等实力,杨教知道要拿下这两人更是难上加难。但至少,现在他们已被重重包围了。 杨教很能沉住气,他眼锋扫向惊鸿,冷声道:“念君与姑 娘有何关系?姑娘为何要事事护着此人?” 惊鸿并不回答他的话。 惊鸿本就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去理会别人,她只会说她关心的事情。她继续冷声问道:“念君在哪里?” 声音冰冷无情。 杨教纵然再是能沉住气,这会儿也不禁露出一丝异色。 这时惊鸿身边的晋如愁开了口,向那边的杨教问道:“不知念君小兄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庄,使贵庄的人先后派出如此多人去捕念君小兄弟?念君小兄弟是在下的朋友,在下想得到贵庄的一个解释。” 杨教这才重新注意到这用持一管碧箫,而又英俊非凡的男子,看到晋如愁,杨教不禁诧异,如果刚才他没有看错的话,正是这手持碧箫的男子,在屋子里带着这女子避开所有的机关,打下所有的暗剑,将这女子从屋子里安然带出。 虽然那女子浑身都是冰冷的杀气,这男子始终是温润如玉,但杨教知道,这男子的身手……在这女子之上! 这女子已是极不好惹了,加上这男子,只怕碧岭山庄是难以逃开这一劫了。 这男子英俊年少,却又身手不凡,按理说这样的人物走在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人知道。这男子必然有来头。 思及此处,杨教拱手而晋如愁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何许人。” 晋如愁行为举止一向温文尔雅,他亦还了一礼,道:“在下晋如愁,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杨教“哦”了一声,眼里显出一丝疑惑,晋如愁? 杨教也可谓是见多识广了,江湖上年轻的一辈人的名号,杨教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杨教的确没有听过晋如愁这个名字。 于是杨教有礼道:“原来是晋少侠,不知晋少侠师承何处?” 晋如愁道:“不敢,尊师乃赤龙堡独孤前辈。” 听了这句话,当场的几十号碧岭山庄的弟子无不愕然震惊,杨教也完全惊呆了。 当年的赤龙堡独孤峰,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有天下第一之称,提起当年的独孤峰,有谁不心惊胆战?莫说是他杨教,就算是他们碧岭山庄的庄主楚江鸿在独孤峰面前,只怕都要退让三分,不敢得罪独孤峰。 只是听闻二十多年前独孤峰就已退隐,在江湖上一直没有消息。 却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在这里看到了独孤峰的弟子。 晋如愁也知道独孤峰的名号极响,也知道只要说出独孤峰的名字,就足够震惊这里的所有人了。他这样做,也就 是为了借着师父的名号,将这事情解决。 希望碧岭山庄的人看着他师父的面上,将念君放出来。 晋如愁的这句话,其实也就是暗示了这念君与独孤峰有一定的关系,独孤峰是从赤龙堡出来的,如果他们要为难念君,那也表明了与赤龙堡过不去。 杨教脸色沉了下来。 这件事情实在不好办了。 这时那申敏突然从后面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对晋如愁怒道:“既然如此,我们碧岭山庄与赤龙堡无怨无仇,你们赤龙堡的人为什么对碧岭山庄的人下毒手?!你还我谢师兄的命来!” 此言一出,登时将这里的气氛激了起来,碧岭山庄的弟子纷纷愤怒起来,骂道:“就是,赤龙堡了不起吗?赤龙堡的人就可以随便杀我们碧岭山庄的人吗?!” “妈的!还有没有王法!” “我们和他们拼了,为谢师兄,红姨报仇!” …… 气氛已有些危险。 危机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惊鸿了出来,目光如刀,冷冷扫向申敏,道:“人,都是我杀了。你们想报仇,只管杀我。” 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都将目光投到惊鸿这张冷冰又美丽的脸上,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美丽。 那申敏脸色变得惨白,而惊鸿的目光就盯着她的脸上,惊鸿再次冷冷重复一句:“念君在哪里。” 申敏本来害怕已极,可是看着惊鸿如此冰冷的模样,且碧岭山庄的众弟子都在,她若做出害怕的样子,岂不是会被碧岭山庄的其他弟子当做笑柄?那她以后还拿什么见人?! 于是申敏壮着胆子向前挺进半步,道:“念君早已被我杀了!” 风吹来。 一阵冷得极不寻常的风吹来,带着一道白色的剑影如月亮般幽丽迷离,却又冰冷无情,在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冰冷的剑,又刺入了申敏的胸口,绯红的鲜红如夕阳的凄艳的红影缓缓流淌。 惊鸿已不知何时掠至了申敏的面前,她的剑也已不知何时拔出剑鞘,此时此刻,她的剑正刺入申敏的胸口。 那一瞬间实在太于过短暂。 没有人会想到,惊鸿的速度竟然会这样快。 刚刚看到惊鸿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惊鸿只是一个少女,虽然表情漠然,身上带着危险的气息,可是到底只是一个女子。 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有防备,可是想到这里是碧岭山庄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实在不必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看到惊鸿刚才的出手,他们才知道了一个事实,惊鸿的身手,竟然这样迅捷,这样的人能杀死他们碧岭山庄的众多弟子,能杀死红姨,能杀死谢双,那都不在话下。 现在的申敏就瞪着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又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是一柄极冷的剑,就这样硬生重地,插入了她的胸口。 “如果念君死了,我就将你们这里,所有的人杀光!”惊鸿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同时右手一紧,将她的剑从申敏的身体里拔了出来,一时鲜血四溅,宛如一朵红花的突然绽放,凄丽异常。 申敏不甘心地看着惊鸿,那是愤怒、仇恨、与不甘,这些表情使得她的脸变得有几分扭曲与狰狞,异常的可怕。 她的眼睛仍然是睁着的,但,她的鼻子里,已没有气呼出了。 她死了。 剑拔出来的那一刻,申敏的身体就向后倒了下去,带着那些愤怒、仇恨与不甘,死不瞑目。 杨教亦是震惊地看着惊鸿,没有想到惊鸿出手竟会这样狠毒,一招就要了申敏的命,不讲丝毫的江湖道义。 杨教是个极聪明的,他刚刚只看了一眼惊鸿出手,便已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惊鸿的对手,而且现在碧岭山庄上下,绝对没有一个人打得过惊鸿。 更何况惊鸿的身边还有独孤峰的弟子晋如愁。现在庄主楚江鸿不在,他们必须要想办法稳住惊鸿等人,不能让他们在碧岭山庄闹事,更不可让惊鸿与晋如愁再杀害碧岭山庄的人了,现在红姨、谢双、申敏等人都已死在了惊鸿的手里,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可能等到以后再报,现在杨教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这里的情况。好在庄主楚江鸿回来时,能给庄主一个交代。 杨教看了一眼惊鸿,惊鸿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表情,杨教再看向晋如愁,晋如愁亦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早已气绝的申敏,他那绝世英俊的脸上,隐约似有一丝不忍。 只看到这一丝丝的不忍,杨教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虽然晋如愁武功在这惊鸿之上,但晋如愁是讲道理的,而这惊鸿心狠手辣,对这晋如愁说理,这件事情便有回转的余地。 于是杨教向一边的晋如愁拱手道:“晋少侠。可否堂内一聚?这件事情我们须慢慢道来。” 晋如愁看了一眼杨教,登时明白了杨教的意思。 也好,若是 任惊鸿这样杀下去,只怕也惹上不少麻烦。现在惊鸿接二连三地杀了这么多人,事情已是不好处理了,这件事情若能说明白,也好。 思想已罢,晋如愁向杨教道:“好。” 说罢,晋如愁走到惊鸿的身边,附在惊鸿轻声道:“惊鸿姑娘,此事不可冲动,先听一听这位杨前辈说些什么,再去救人不迟。” 惊鸿转头看了看晋如愁,终于点头,道:“好。” 看到惊鸿点头,那边的杨教不由地松了口气。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高手,只怕毒手。晋如愁是高手,而惊鸿是毒手,只要惊鸿不出手,依着这晋如愁的性子,必不会随便杀人。 很快地,碧岭山庄的高一级的弟子都守在了屋子外面,正殿里点得灯光通明,亮如白昼,杨教坐在正殿里代庄位的副位上,晋如愁与惊鸿依着客人的位子一一坐好了。 下人们已将茶水与点心端了上来,将点心端上来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这人面容已毁,内里的肌肉向外翻出,露出了里面的猩红里子,极是可怖。他这弯着腰走的,似乎是个驼子。 这驼子将茶水与点心摆在晋如愁和惊鸿座位之间的几案上,道:“请用茶。” 声音沙哑刺耳,听着令人极不舒服。 惊鸿不由地看了这驼子一眼,见他面貌丑陋,听着他的声音也是极为难听,惊鸿的秀眉不觉一皱。 坐在上首的杨教看出了惊鸿脸上的嫌恶,解释道:“他叫曾驼子,是庄内的老奴了,前庄主甚是喜欢这曾驼子。” 晋如愁也看了看这曾驼子,他倒不嫌他丑陋,而是温文有礼道:“原来是曾前辈,有劳。” 曾驼子斜瞥了晋如愁一眼,又回过头去,躬着腰拿着托盘自去了,边走边道:“只有曾驼子,没有曾前辈,少侠莫要虚抬老驼子了。” 晋如愁微微一怔,看着曾驼子远去的方向,这个曾驼子既只是奴才,可是脾气倒是古怪。 惊鸿并没有注意到这曾驼子的古怪之处,或者说,惊鸿觉得这曾驼子相貌太过难看,极不想去注意他吧。 虽说应该相信碧岭山庄不会做出什么下毒等下三滥的事情,但晋如愁和惊鸿也都没有动那些茶水与点心,因为现在的他们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他们现在只关心念君的事情。 一一就坐后,晋如愁开门见山,向坐在主人席上的杨教道:“杨前辈,在下夜闯实属不敬,还望前辈海涵。在下此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相信杨前辈也知道。念君小兄弟在贵庄手里,还请贵庄将念君小兄弟交还给我们。”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非暗算 那杨教坐在上首,面色有几色凝重,他看了一眼晋如愁和惊鸿,终是问道:“敢问晋少侠,惊鸿女侠,这念君与两位是什么关系?” 晋如愁微微一怔。 若说起念君与他的关系来,还真不好回答,毕竟念君与他也算是非亲非故,但若是非亲非故就寻上山来,难免有些小瞧碧岭山庄了。 于是晋如愁道:“念君小兄弟是我的朋友。” 杨教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个答案,他道:“既然如此,念君的事情,还希望两位不要插手。” 晋如愁“哦”了一声,惊鸿仍然是那一幅淡漠的模样,现在她之所以能沉住气坐在这里,也只是因为晋如愁的劝说。她是不可能不管念君,实在不行,她就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一直杀到他们将念君放出来为止。 晋如愁凝重地问道:“不知念君小兄弟犯了什么错,贵庄要三番五次难为念君?” 杨教脸色沉重,默了一会儿,方才道:“这本是碧岭山庄的私事,不过既然晋少侠与惊鸿女侠都不肯放过这件事情,我只好将这件事情一一说来。” 晋如愁敛神细听,其实他一开始也好奇为什么碧岭山庄的人总是与念君过不去,那时晋如愁也问过念君,但念君硬是不愿意说。既然如此,晋如愁也不强行去问,便任他去了。现在杨教既然要将这事情一一道来,晋如愁自然要凝神细听,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道理,再去选择救念君的法子。 不过,有一件事情晋如愁要先确定,于是晋如愁道:“适才听申女侠说,念君已遭不幸,我想先知道念君现在是否安然。” 听了这话,惊鸿的目光更是冷下来,扫向杨教。 如果杨教说念君已死,那么惊鸿就会毫不犹豫,杀光这碧岭山庄所有的人,就算晋如愁去拦她,她也不会改变主意。一定要杀死所有的人! 好在杨教摇了摇头,说道:“念君没有事。现在很安全。我们只是将他关了起来,等候庄主发落。” 这句话让晋如愁的心放了下来,惊鸿那颗心也微微平静了些。 念君没事就好。 确定了念君安然无事后,晋如愁这才问道:“不知念君小兄弟与贵庄有何过节?” 杨教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似有沉痛与感慨,道: “不瞒少侠,此事说来话长,差不多是十年前,念君的母亲苏兰兰本是碧岭山庄前庄主的侍女。苏兰兰长得貌美,与庄内一个弟子私通,并暗中怀上了那弟子的孩子。按着庄内规矩,背着主子做出苟且之事定不能轻饶。” 晋如愁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原来念君的母亲也是碧岭山庄的人,不过若说念君的母亲与庄内的弟子私通被人抓住,这也是山庄内的丑闻,杨教愿意将这庄内之事一一说来,那也是难得可贵的。 却听杨教又道:“苏兰兰怕被责罚,就私下里与那弟子商量逃走。苏兰兰在前庄主的饮食里下了药,准备将前庄主迷倒,再席卷庄里的财务逃离山庄。不料,前庄主内力极强,苏兰兰虽然下了重药,也并没有让庄主完全昏迷。庄主发现苏兰兰的事情后又惊又怒,准备去杀了苏兰兰。岂知这时那弟子闯入屋里来,拿了一把柴刀一刀劈死了庄主。若是平日里这弟子岂是庄主的对手?但那时庄主身上先了中了苏兰兰下的重药,这弟子又心狠手辣,竟将庄主……杀死了。” 听到这里,惊鸿倒不如何吃惊,那晋如愁却是十分震惊,碧岭山庄的前任庄主楚江凤,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晋如愁也听起自己的师父提起了江湖中的豪杰,这楚江凤绝对是江湖上的一代豪侠,连师父提起楚江凤时,脸上亦是敬佩之色,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楚江凤……竟然会死在自己的侍女和弟子手里。 真是可悲可叹。 没有想到念君的母亲,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怪碧岭山庄的人会一直追杀着念君。 那杨教眼里也有悲痛与愤怒之色,他继续说道:“这弟子固然杀死了庄主,但庄主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这弟子杀死。两个同归于尽后,苏兰兰趁着机会逃离了这里,一个人离开了山庄。碧岭山庄的人知道此事后,又惊又怒,前庄主的弟弟,也就是现任庄主,立下势来,定要找到苏兰兰,为前庄主报仇雪恨!”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头绪。 如果说念君的母亲当真做出了这等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那碧岭山庄的人会一直追杀他们,倒也不是过份之举。 说罢,杨教就向晋如愁和惊鸿拱手施礼,道:“这是碧岭山庄的私事,还望晋少侠和惊鸿女侠不要见笑。至于念君,当初做出这等事情的人是念君的母亲苏兰兰,我们自不会为难于念君, 但念君还是要给碧岭山庄一个交代。还请晋少侠与惊鸿女侠不要为难敝庄。” 晋如愁看着杨教诚恳的脸,脸上虽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有了计较。 是的吗? 碧岭山庄的事情,念君的母亲苏兰兰,以及念君,所有的事情会是这样的吗?这也只是杨教的一面之辞。 而这一边,惊鸿已起身来,看着坐在上方的杨教,淡然道:“念君现在在哪里?” 杨教脸色微微一变,看着惊鸿这淡漠的脸,看来这惊鸿还是不准备放手。 于是杨教道:“惊鸿女侠,请不要为难敝庄。” 惊鸿的手已按上了柄剑,目光叮在杨教的脸上,冷声道:“你若不将念君交出来,我就将这里的所有人,统统杀死。” 杨教冷笑一声,突然伸出往他坐着的那张大铜雕椅上重重一拍,手刚落下,却见杨教那座椅突然向下沉,机关之声不绝于耳,杨教的座椅连着他本人都陷入地底下面,同时这间屋子的四周“滋滋滋”地响起门板上升的声音。 晋如愁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原来这屋子四周都设下机关,刚才也不知道杨教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只见屋子四面八方都落下了厚重的实心铁壁。 看来杨教是想将他和惊鸿都关在这屋子里。 这个念头刚刚从晋如愁的脑子里掠过,下一瞬,晋如愁就已对身边的惊鸿道:“走!” 惊鸿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晋如愁话音刚落,惊鸿便翻身一掠,随着晋如愁一起施展轻功离开这房间。然而这巨铁壁下落的速度极快,他们刚刚掠到铁壁前时,这铁壁就已落了下来。 铁壁已落下了。 而他们没有成功地离开这间房间。 原本木质的房间,已为铜墙铁壁所封,他们出不来了。 看着这铁壁落下,晋如愁就已知道自己和惊鸿中计了。 只听外面响起了杨教中气十足的大笑声,道:“晋少侠,惊鸿女侠,实在不是敝庄有意怠慢,而是两位有意为难,敝庄不得不出此下策。这屋子乃二尺铁壁所铸,两位少侠就像是有天大的本领也离不开这里。得罪了。” 晋如愁看了一眼这实心的铁壁,眉头微微皱起。 而惊鸿则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一次又一次地斩在这铁壁之上,无数被剑划出来的火花如星子 般耀眼闪烁,划出一道道宛如夏夜银河般的美丽金流,那“锵锵锵”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一支单调而激烈的晚歌。 惊鸿的剑,长三尺,厚一寸,以轻盈幽丽见长,通身银白,剑柄处镶嵌着一颗美丽而耀目的红宝石,宛如夕阳的心脏,美艳中又显凄厉。 这样的剑,是无法斩破这二尺厚的巨大铁壁的。 就算惊鸿再这样斩十年,这剑也无法斩破铁壁。 但惊鸿并没有停下来。 她只是拔出剑,一次又一次地去斩这铁壁,幽丽迷离的脸上,依然冷寂冰凉。 晋如愁看着惊鸿这断地斩这铁壁,心里泛出一丝异常地感觉。 “惊鸿姑娘。”晋如愁在惊鸿的身边唤了一眼。 将剑狠狠斩落在铁壁上,惊鸿忽然回头,漠然地看了晋如愁一眼,却并不说话。 晋如愁道:“惊鸿姑娘,你这样斩,是没有办法斩破这铜墙铁壁的。” 惊鸿看向晋如愁,又将目光从他的脸上转移到这冰冷的铁壁上,冷冷道:“我要出去。” 无法是不是能斩破,她都不在意,她所在意地,是能不能出去。 她只要离开这里,不计一切地离开这里。 晋如愁又是微微一怔,惊鸿的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像是固执的人,倒不如说,她更想是一匹狼,雪狼。只有野兽在受困时,会不断不断地拼斗,不管这法子正不正确,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它们都不会在意,它们所在意地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出去。这叫做“困兽犹斗”,晋如愁觉得,所谓的“困兽犹斗”,就像是惊鸿这般。 这又引起了晋如愁的猜测。 惊鸿的身份。 惊鸿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在怎么的环境长大的?为什么惊鸿的性格如此古怪? 惊鸿不再理会晋如愁,而是再次举起剑,准备再次尝试从这里逃出去。这时晋如愁忽然伸手,出手极快,瞬间扣住了惊鸿的右腕。惊鸿吃了一惊,不觉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晋如愁。却见晋如愁正微笑着看着惊鸿,微笑着说道:“惊鸿姑娘,你放心,我会带你出去。” 惊鸿一怔,晋如愁仍然显出那令人温暖而安心的微笑,看着这个笑容,惊鸿的心的确慢慢安定下来。 良久,惊鸿放下手里的剑。 惊鸿不喜欢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答应与否,她都只喜欢以行为告诉别人,就如这一次,惊鸿是以行动告诉晋如愁,她愿意听晋如愁的话。 接下来晋如愁就在这屋子里寻找着机关与线索。这里既然全是由机关控制,那么这里就极可能有控制这门的机关。因为如果一个人若不小心,将自己关在了这里,那么应该怎么办?所以但凡这样的屋子里,内里也必然有机关,只是这机关藏得极为隐密罢了。 这屋子里空荡荡的,那机关拉下来后,这屋子里亦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好在这屋子足够大,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只要碧岭山庄的人不会从外面再动手脚。 晋如愁开始一一检查起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来,他的动作极为娴熟与小细,那认真的神态里总可以看出晋如愁的镇定与机智。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的慌乱,而是能很冷静地判断这里的局势,很冷静地寻找办法,这倒是令人诧异的。 惊鸿跟在晋如愁身边,晋如愁走一步,惊鸿就跟着晋如愁走一步。她并不知道晋如愁是在做什么,不过……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是相信晋如愁的。而且她也很好奇,很想知道晋如愁会用什么办法带着她离开这间屋子。 晋如愁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时辰将这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可是仍然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屋子内是空气也还好,看来这里应该有通风之处,那杨教大概也不想让晋如愁死,毕竟晋如愁是独孤峰的弟一,杨教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得罪独孤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去杀晋如愁。 又过了两个时辰,估计现在外面已是天亮了,只是这屋子里仍旧一片黑暗。好在屋子里的蜡烛够用,屋内氧气充足,两人也不会危险。呆在这么久,仍然没有找到线索,晋如愁也不觉得失望,毕竟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到线索,那这铜墙铁壁未免也太儿戏了。 这会儿惊鸿已有些饿了。 她不再跟着晋如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而是走到之前所坐的那座位前,刚才那曾驼子送来的茶水点心仍然摆在那里。 正好饿了,惊鸿兀自走到那座位前坐下来,左手拿剑,右手拿起那摆放在青花牡丹瓷盘里的点心,放入嘴中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点心酥香可口,滑而不腻,惊鸿缓缓吃着,觉得很好吃,不觉又多吃了两个。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非仆人 这时的晋如愁仍然在一边检查着屋子里的机关,惊鸿吃了两块点心后,不觉转头看着向那正半蹲在一根柱子边的,以手背轻轻地敲着柱子的,凝神听着柱子里的声音。 惊鸿的目光在晋如愁那英俊不凡的脸上扫过,又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剩下点心。她想了一想,又摆起那盛着点心的小盘子,走到晋如愁的身边,也半蹲下来,无言地将那点心递了过去。 正在轻扣着木柱的晋如愁看到这突然伸过来的盘子,不觉微微一怔,他不由地转头看去,正好看到惊鸿端着一盘点心递给他。看到晋如愁微微惊讶的表情,惊鸿心里竟也感觉有几分惊讶,她看了看盘子里的点心,道:“很好吃,你尝尝。” 晋如愁更是诧异,又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点心,不觉欣慰而笑,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理会那柱子,向惊鸿道:“多谢。” 惊鸿不说话,晋如愁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放入嘴里吃了起来,这点心的确很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天的点心格外好吃,仿佛还带了一种……别样的甜蜜。 惊鸿一只手拿着盘子,另一只手拿着剑,她看着晋如愁,忽然将自己的剑放在地面上,准备腾出一只手去拿点心时,那正在吃点心的晋如愁听到惊鸿放剑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个,神经立刻紧绷,突然说道:“等等!” 正准备拿点心的惊鸿突然听到这句话,不觉一怔,困惑地看向晋如愁。这时晋如愁已走到刚才惊鸿放剑的那个位置,将惊鸿的剑轻轻地拿了起来,递还给惊鸿,惊鸿知道晋如愁是发现了什么。顺手接过了那柄剑,看着晋如愁。 却见晋如愁伸手轻轻扣了扣那块地板,又见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凝神细看着这平整的地板,沉思半晌,又将手掌贴在那块面砖上,凝聚内力向将一拔,那块砖竟像是粘在晋如愁的手上般被他“吸”了出来。惊鸿微微一怔,不觉多看了晋如愁两眼。 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内力。 将那块砖“吸”出来后,晋如愁又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却发现下面还是一块砖。晋如愁以同样的方法将地面上的砖“吸”,大概拿出五六块砖后,这才发下面是一片空地,里面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见。 晋如愁向惊鸿 温和有礼地说道:“惊鸿姑娘,请将桌台上的灯拿过来。” 惊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行动上已走到那边桌台,随手将那手里的点心盘子放了下来,又拿起了桌台上的烛台,端着那烛台走到晋如愁的身边。 晋如愁道了一眼谢,就继续看着那黑洞洞的地方,一线可贵的烛光照进去后,晋如愁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台机,台机上有一个把手,把手可以提起。晋如愁微微一沉思,便伸手去拉起那把手,随着那把手被拉起,只听“滋滋滋”的声音不断响起,最后“轰”地一声,在他们身边的地面上,突然开了一个大洞。 借着烛光瞧去,可以看到那洞里的景致。这洞不大也不小,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下去。而从上面到下面都是一级一级的台阶,深处是一片黑暗,让人看得不怎么真切。 看到这个场景,晋如愁心里也已大概明白了几分。惊鸿脸上亦有惊讶之色,惊讶之中,又带了一点欣喜。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有是出口。 晋如愁拿着灯先走到了暗洞前,他从惊鸿的手里接过那油灯,举着灯往那洞里探了一探,只面是一个向下延伸的长暗室,晋如愁想了一想,对在他身后的惊鸿说道:“惊鸿姑娘,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先下去看一看,如果下面没有问题,我就会叫你。” 惊鸿不说话,却点了点头。 晋如愁看了看惊鸿那幽丽静美的脸庞,心里微微一动,忽然觉得,其实惊鸿的内心深处,还是很相信他的。无论他说什么,惊鸿都不会反抗他。 思及此处,晋如愁的心里有些感动。 他也不再说什么,向惊鸿微微一笑,便举着灯先下去了。惊鸿在暗道的外面,静静地等着晋如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那点灯火渐渐没入暗道深处,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紧紧提起。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在担心晋如愁吗? 可是……为什么要担心晋如愁? 看着那个暗道口,她忽然就害怕起来,一种很奇怪地害怕,害怕晋如愁会死在这里,害怕晋如愁会离开她,害怕他会留下她一个人……惊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剑,晋如愁在下面还没有说话,然而惊鸿觉 得自己已不能再等下去了。她不但想别的,突然提起了步子向晋如愁刚刚走过的方向赶了去。 阶级一直向下延伸,延伸到深处时,就有一块空地,那都是以平整的石头砌成的,将这空间隔离得很大而空阔。惊鸿刚刚走到最后一级石阶上,就看到了正在那空地上的晋如愁,晋如愁听到脚步声,也不觉回头看向惊鸿。 四目相对。 看到晋如愁安然无事,惊鸿的第一反映是:放心了。 而晋如愁看到惊鸿的第一反映是:她怎么也下来了?不过惊鸿的性情本就古怪,她做事向来没有什么理由的。 不过这里既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晋如愁也放下心来。惊鸿内心波动虽大,但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很平静地走到晋如愁的身边。 “这里是哪里?”惊鸿淡然问道。 晋如愁摇了摇头,目光在这间石室里四处游走着,道:“我也不知道,这里像是个地下室,里面有很多条路。这里只怕也不简单。惊鸿姑娘,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走,不然我们走散了,可就麻烦了。” 惊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着,这里有很从纵横交错的石道,一道连着一道,很是复杂,还好有晋如愁带路,惊鸿走得也不吃力。晋如愁对这里虽不熟悉,但他脸上始终是镇定与冷静,判断着哪条路该走,哪条路不该走。惊鸿跟着晋如愁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空石室前。 晋如愁扫了一眼那间空石室的门,正想再说些什么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道:“你们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听了这话,在外面的惊鸿和晋如愁都是一惊。 这时那扇原本关着的门突然上升,有一道明亮的光线从屋子里流泄出来。两人朝屋子里看去,便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老人。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那个老人是个驼子,脸上的容貌已被毁了,形容甚是恐怖。这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人,只看了一眼,晋如愁和惊鸿立刻就认了出来,这老人正是刚才给晋如愁和惊鸿送茶水与点心的人——曾驼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那曾驼子坐在一张石桌的身边,石桌上有一支高高的烛台 ,一只雪白的蜡烛在静静地燃烧着,桌面上还摆着一壶酒和一只杯子。他抬起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看了一眼门外的晋如愁和惊鸿,又收回目光,慢慢地倒着桌面上的酒,喃喃道:“能从那里逃出来,你们的确很有本事。” 晋如愁和惊鸿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走入这间石室里,在这曾驼子面前停下,那晋如愁首先向曾驼子说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到这里?” 曾驼子摇了摇头,感叹似的说道:“不知道,不过我很希望你们能从那铜墙铁壁里出来。你们不是简单的人。” 晋如愁看着这正在喝着酒的曾驼子,心里泛出一丝异常地感觉。这曾驼子,真的只是碧岭山庄的一个下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看来这曾驼子身上,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于是晋如愁向曾驼子道:“阁在特意在这里等我,不知所为何事?” 曾驼子喝着酒,又将那酒杯放在了桌面上,抬头看了看晋如愁,又将目光移到那冰美人惊鸿的脸上,然后问道:“你们想去救念君?” 晋如愁道:“是。” 曾驼子又道:“念君的母亲是个罪人,念君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念君的报应,既然这样,你们还是要救念君吗?救念君,就要与碧岭山庄为敌,庄主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而做到如此地步,值行吗?” 晋如愁脸上没有丝毫疑虑,道:“念君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念君的母亲犯了错,但罪也不及念君。念君亦是在下的朋友,今日我既然到了这碧岭山庄,就已做出了决定。关于念君,我是一定要救,无论谁也不能阻止。” 曾驼子用那双深深凹下去的眼睛看着晋如愁,过了很久很久,曾驼子才将目光移开,重新看向惊鸿,问道:“就算是与碧岭山庄的人为敌,你也要救念君吗?” 这句话的意思,惊鸿还是听得明白的,关于念君母亲的事情,惊鸿也已知道。 惊鸿冷冷道:“你们若是挡我,我就杀了你们。” 曾驼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晋如愁和惊鸿,仍然笑了,然后点头,脸上似有欣慰之色,道:“好,好,好。” 晋如愁心里的疑团很重,他看着这曾驼子,心里有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这曾驼子是什么人,为什么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们,又为什么要与他们说这样一番话?这一切的一切就如一阵迷雾吹在晋如愁心里,虽然不知道曾驼子的真正目的,但有一件事情,晋如愁可以确定:这个曾驼子身上藏得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念君有关! 于是晋如愁问道:“曾前辈,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曾驼子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请晋如愁和惊鸿坐了,然后向晋如愁和惊鸿说道:“你们对念君的心意,我很感动。我要先谢谢你们。” 晋如愁看着这曾驼子沉重的脸色,不禁问道:“敢问前辈,这件事情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念君到底是什么人?碧岭山庄的人为什么要一直追杀念君?杨教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提起杨教这个名字,曾驼子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这个秘密我已藏了近十多年,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一天,杨教所说的,全都是屁话!” 晋如愁脸上并没有十分震惊,许是因为杨教向晋如愁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晋如愁本身也没有十分相信。所以现在听了曾驼子的话,自然也不觉得震惊,他只是好奇,这是什么样的秘密,这里的牵扯的事情,到底是些什么? 却听那曾驼子沉思似地看着那静静燃着的烛火,仿佛是沉入了回忆里,喃喃说道:“事情,是从十五年前开始的。那时我们的庄主还是楚江凤,楚江凤一表人才,剑术无双,很早就在江湖闯出了极大的名气。老庄主心里喜欢楚江凤,就将庄主之位让给了楚江凤。” 这些事情晋如愁都知道,所以听到这些事情时,晋如愁心静很平静。那曾驼子道:“念君的母亲苏兰兰,是我的表妹。” 听了这话,那一直沉默着的晋如愁和惊鸿都是吃了一惊。表妹? 苏兰兰是这曾驼子的表妹?晋如愁又看了曾驼子一眼,曾驼子已毁了容,但他脸的大概轮廓还是很好看,想来他年轻时也是俊朗之人。而且……这曾驼子虽然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但……或许他也只有三十多岁,只是受了不少的苦与折磨,所以看起来年龄那么显老罢了。 如果说这曾驼子是苏兰兰的表妹,那么……曾驼子就是念君的表舅? 若是这样,那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非恋君 那曾驼子又说道:“表妹本是江南扬州书香世家苏家的大小姐,兰兰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又美丽大方,扬州的人,都知道苏家大小姐苏兰兰是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当时杨州城里来苏家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坎,只是兰兰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就将提亲的人一一回绝了。不料当时苏家的仇家卫封找上门来,那时的卫封是江湖上的天下第一杀手,卫封的父亲当年因一个误会死在苏老爷的手里,卫封立志报仇,所以那天晚上,卫封在一夜之间将苏家一百三十个人口杀得干干净净,那时我带着兰兰一起逃了出来,那天晚上,的夜杀了所有的人后,就在苏家放了一把火,将苏家烧得片瓦不留。我带着兰兰一直跑一跑,可是最后还是被卫封追上。那时眼见着卫封就要一剑杀了兰兰,我几乎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说来也是巧,那时碧岭山庄的庄主楚江凤正好急着赶路,撞到了这件事情,便伸出侠义之手,将兰兰和我都救了下来。” 晋如愁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他听起来虽然很平静,可是他知道,对于当事人而言,这都是十分沉重的话题,曾驼子虽说得很详细,晋如愁也很有耐心地听了下来。 “自那天起,兰兰就爱上了楚江凤。楚江凤年少英俊,又剑术有成,也只有这样的翩翩男子才配得上兰兰。我虽然也喜欢兰兰,但我知道我是配不上她的。那以后,楚江凤就带着无处可去的我与兰兰回了碧岭山庄。兰兰暂时成了楚江凤的侍女,而我则成了碧岭山庄的一个打杂的。楚江凤也爱上了兰兰,那时的楚江凤就已与兰兰在一起了,后来,后来兰兰就怀上了楚江凤的孩子。”说到这里,曾驼子的眼睛就有感伤,有些迷离。看来这曾驼子对苏兰兰用情极深,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怀上了另一个人的孩子,那滋味定是不好受。 不过晋如愁和惊鸿还是吃了一惊,照着这曾驼子的话说来,这念君不是苏兰兰和一个小厮的私生子,而是……碧岭山庄前庄主楚江凤的孩子? 那曾驼子又道:“楚江凤得知兰兰怀了他的孩子后,极是高兴,准备要将兰兰迎娶进来。不想……楚江凤的弟弟楚江鸿早就对兰兰起了邪念,现在看到兰兰怀了楚江凤的孩子,楚江鸿因妒生恨,终于在一天晚上,让楚江凤饮了毒酒,想要得到兰兰。那时楚江凤身上中毒,为了保护兰兰,拼尽最后一口气伤了楚江鸿,让兰兰脱险。兰兰逃脱后,楚江鸿就杀了楚江凤,夺 了庄主之位,对内宣称是楚江凤的侍女苏兰兰毒杀了楚江凤,外宝称楚江凤已死。这事实的真像,也只有我知道。为了自保,我自毁面容,吞食哑药,希望为兰兰报仇。” 晋如愁皱着眉头,没有想到现在的碧岭山庄庄主楚江鸿竟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曾驼子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道:“兰兰虽已逃脱,可是楚江鸿却并不就此罢手,他仍然天涯海角追捕兰兰,可怜的兰兰一直在逃命,在逃命中生下了楚江凤的孩子念君。但兰兰到底也只是女子,多年的逃命让兰兰也已承爱不住,终是在不久以前,日日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只剩下念君……我从碧岭山庄的弟子口中得知的这些消息。我本是日日担心念君会出事,会遭到楚江鸿的毒手。却没有想到念君人虽小,却极聪明,碧岭山庄派出去了许多人,终是不能捉到念君。直到这一次谢双和申敏才将念君捉了来。” 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这也就是念君的身世了。 真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逃亡的聪明的小孩,竟然是一代豪侠楚江凤的遗腹子。 晋如愁有些感慨。 江湖上人心险恶,果然如此,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算计,实在太恶劣了。难怪他师父独孤峰在二十年前就看透了江湖上的仇杀,早早退隐关外。日后若有选择,他也不想去涉足江湖,只要守住自己的正义,静静度过就好。 惊鸿听完这些话后,心里也有些触动。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念君时,念君所说的“你和我是同一样的人”。现在想一想,这句话果然没有错。她和念君一样,都是拼命挣扎着活下去的人。 念君…… 那个苏兰兰的女子,命运的确是令人怜惜,惊鸿记得念君还说过,他母亲给他取名叫“念君”,就是为了传达他母亲对他父亲的思念。 思念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为什么会令一个女人如此执着? 话说完后,曾驼子再次向晋如愁和惊鸿道谢:“两位对念君的大恩,曾某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晋如愁连忙道:“不必,念君小兄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所作所为,也是应该的。只不知道现在念君在何处?” 曾驼子这时起身来,向晋如愁和惊鸿说道:“我知道念君在哪里,两位请跟我来。” 晋如愁和惊鸿也随着曾驼子起身来,曾驼子走在前方,而惊鸿和晋如愁都跟在曾驼子身后,随着曾驼子而走着。 这石室里纵横交错着许多条石道。如果不是这里的人,在这石道里一直走着,极容易迷路。好在这曾驼子对这里极为熟悉,带着两人左走右走,不一会儿就走出了这石道。 出了石道时,这时正是黎明,天快亮的样子。 曾驼子说念君被关着一个极隐蔽的地方,不过有了曾驼子的带路,他们也不必担心太多。关于曾驼子这个人,晋如愁心底还是相信的。他们走到一个隐蔽的石砌成的暗房前,外面有几个碧岭山庄的弟子把守着,惊鸿本想将他们一剑杀了,但晋如愁赶在惊鸿动手之前就将这几个弟子打晕过去了。 打开牢门,往那黑暗的牢里一直走去,那牢门重连着一重的,这样深的牢门,惊鸿不觉皱了皱眉头,竟然将念君这样关着! 终于走到最后一道门后,晋如愁将那守门的人打晕,取了钥匙将铁栅门打开。 那惊鸿放眼向那门里看去,只见这是一个昏暗而封闭的房间,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门,一扇窗子,而一个小男子此时正坐在屋子里的木板床上,呆呆地看着那扇高高的窗子。 那是念君。 听到开门的声音,念君也不回过头来,仍然看着那扇窗子,仿佛窗子外面有着什么很吸引着他的东西。 “不是没有到送饭的时间吗?怎么这样早就来了?”念君背对着他们,淡淡地对他们说道。 看来念君以为了碧岭山庄里送饭了弟子来了。 听着念君的声音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惊鸿的心不觉放了下来。惊鸿那一向淡漠的唇边,也不自觉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你饿了吗?”惊鸿问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小男孩说道。 坐在床上的念君听到这几个字时,浑身一颤,他小心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头转过来,待看到门外着的惊鸿、晋如愁和那曾驼子。 念君整个人都呆住了,下一刻,念君又从床上跳了下来,奔到惊鸿的身前,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与晋如愁,问道:“姐姐?晋大哥?你们……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晋如愁微微一笑,道:“我们自然是来救你的,念君,这些日子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念君 摇了摇头,看着这两人,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感动与欢喜。 “姐姐,你……你们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念君高兴之余,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惊鸿看了一眼在他们身后的曾驼子,说道:“是他带我来了。” 念君顺着惊鸿的目光看去,不觉吃了一惊,道:“是你?” 那曾驼子看着念君,他那苍白而可怖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很温柔的笑容,沉醉似地说道:“念君,你和你娘,长得很像。” 念君一怔,随即神情激动,看着那曾驼子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娘?!” 晋如愁见念君脸色激动,不觉伸手拍了拍念君的小脑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于是接下来晋如愁就将他和惊鸿如何来到碧岭山庄,如何被杨教困住,如今逃出,极遇到这曾驼子的事情一一向念君说了来。 那曾驼子亦将念君的身世对念君一一道来,念君听着曾驼子说出了他自己的身世,震惊之余,不免感伤,到了最后,念君向曾驼子跪了下来,道:“原来是表舅,以前母亲常常对念君提起过你。我早该想到是你。” 曾驼子怔了一怔,又将念君扶了起来,问道:“兰兰以前在人面前提起过我?” 念君点了点头。 曾驼子那张可怕的脸上泛出一丝很奇异的表情,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里亦有什么在闪烁,他的声音也带着些颤抖,道:“你……你……兰兰是怎么说起我的?” 念君垂着头,声音里带着些悲伤,大概是想起死去的母亲,心里觉得悲痛难忍吧,他凄然道:“母亲说起过我有一个表舅,说表舅对母亲很好,母亲很感激表舅……” 曾驼子的眼睛动了动,久久地陷入了回忆里,失神地喃喃道:“兰兰……” 关于念君的身世,念君自己是知道的。 念君知道他是楚江凤的亲生儿子,知道他最大的仇人是楚江鸿,也知道他有一个表舅姓曾,当时他看到曾驼子时并没有能认出来,因为从他母亲的口里,念君一直以为自己的舅舅是一个英俊而朴实的人。 以前曾驼子之所以不敢说出楚江凤的真正死因,那是因为曾驼子的力量完全不足以与楚江鸿等人抗衡。现在既然楚江鸿不在,而念君也在这里,更加上有晋如愁和惊鸿的帮忙,那么现在就是时机 。 现在就是公布楚江鸿的罪行,为苏兰兰报仇的时机。 关于这一点,曾驼子问了念君的意思。 现在摆在念君面前是两个选择—— 第一:揭发楚江鸿,夺回碧岭山庄。 第二:埋藏秘密,继续过着逃命天涯的日子。 念君沉思半晌,选择了第一个选择。 他实在有太多的理由选择第一个选择了。不能任楚鸿沟逍遥法外,不能让念君的母亲苏兰兰蒙受不白之冤,要为他的父亲报仇。 曾驼子自然也要选择第一条路。 曾驼子请晋如愁和惊鸿帮忙。晋如愁本不想涉足这碧岭山庄的事情,他陷入这事情倒没有什么,只是晋如愁背后还牵扯着赤龙堡。如来因晋如愁而使赤龙堡与碧岭山庄闹得不甚愉快,他就对不住师叔聂京了。 但若不管念君,晋如愁也还是做不出。 所以思想半晌,晋如愁还是决定帮助念君。 惊鸿自不必说。 她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念君,除了念君外,她不知道她还应该帮助谁。 所以在几人的商议之下,一个简单的,夺回碧岭山庄,揭发现任的碧岭山庄庄主楚江鸿的计划,就这样诞生了…… …… 杨教收到了两个令他惊心不已地消息。 首先,被他们好不容易用机关关在正殿里的晋如愁和惊鸿都已自己找到了暗道,逃了出来。 其次,被他们好不容易才捉到了连载追捕了近十年的小孩念君,被人救走。 这两个消息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响着杨教的头上。猪都能猜得到这两者之间必有联系,偏偏这个时候庄主不在!庄主不在,晋如愁和惊鸿又是实力非凡的江湖中人,整个碧岭山庄都没有人是这两人的对手。 杨教只知道一件事情——他要大祸临头了! 这时杨教已将正殿的机关都撒了,人既然都走了,他关着屋子有什么用?他在正殿里左右徘徊,心里焦躁已极。实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怎么办?! 现在已快接近正午了,碧岭山庄上下都被层层严密地防范,可是他还是不安心,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眼睛皮一直在不祥地跳着。 不祥的事情果然来了。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非庄主 首先出现的人是晋如愁。 晋如愁来的时候只有一样东西——风。 极轻的风,极柔的风,轻得就像春天里轻轻扬起万千柳絮的柔风。然而就在这股柔风里,晋如愁出现了,而且已不可捉摸的速度赶到了杨教的面前,点住了杨教的穴道。 碧岭山庄上下近八百名弟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捕捉到晋如愁的身影。 杨教闭了闭眼,紧随着念君、曾驼子,以及惊鸿几人都出现了,这几个人在这里,碧岭山庄的弟子是无法阻拦他们的,这一点杨教明白,因为杨教是个聪明人。 杨教正在正殿的大椅子前面,现在他身上的穴道已被晋如愁封住,他不能动弹,只能说话。他的目光从晋如愁、惊鸿,念君,以及曾驼子脸上一一扫过,然后苦笑一声,悲声道:“我知道我无法拦住你们。” 曾驼子冷哼一声,曾驼子原本就是碧岭山庄的人,他命令碧岭山庄的人敲响了警钟,将碧岭山庄现在在庄内的所有弟子聚合在正殿之前。弟子们听到那警钟,也都已最快的速度赶了来。 待碧岭山庄的弟子聚合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曾驼子才押着杨教从正殿里走了出来,在台基上俯视着密密地聚合在下面的碧岭山庄的弟子。 碧岭山庄的弟子们看到代庄主被捉,纷纷大吃一惊,眼看着一一都要冲上来抢救被制住的杨教,只是碍于杨教在曾驼子手里,弟子们害怕伤了杨教,这才聚在下面不敢动作,却都一脸愤怒地瞪着这几个高高在台基上的人。 曾驼子的目光从下面的弟子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道:“今天,我特意将大家聚在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一个真相。” 台下的弟子纷纷震怒,骂道:“快放了杨师兄,我饶你们不死!” “曾驼子!碧岭山庄平日里也不曾亏待过你,如今你怎可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 …… 曾驼子不理台下人的激动与愤怒以及辱骂,向台下的人说道:“我曾某人一直苟活在这一天,就是为了将一个真相公布于众!前任庄主楚江凤大侠,你们难道不觉得楚江凤死得过于蹊跷吗?” 此言一出,场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个一个震惊不已,这时杨教怒骂道:“你要杀就杀,少在这里……” 话未说话,就被晋如愁制住了哑穴。 于是接下来,曾驼子当着所有人的 面,将当年楚江凤与苏兰兰相恋之事一一说出,又将楚江凤的弟弟,也就是现任庄主楚江鸿做出来的丑事一一说出,将楚江鸿毒杀楚江凤之事亦完整说出,最后说出了念君的真正身份,楚江凤和苏兰兰唯一的孩子。 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纷纷不敢相信地看着曾驼子,杨教,晋如愁和惊鸿等人,再将目光传到念君的脸上。 的确,这个孩子与楚江凤,有几分相似。 不过就凭着这样几句话,就让他们相信吗?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所以有都在怀疑,这事情也是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十多年前,楚江凤突然去逝,碧岭山庄的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到底没有证剧,所以那件事情也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碧岭山庄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亲近楚江凤的。 曾驼子的话让碧岭山庄的弟子一时不知所措。 然而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穿着黑色劲衣,这男子大概三十来岁,英俊而挺拔,皮肤是古铜色的,一张脸显得刚毅而俊朗,他抬目扫了一眼台上的惊鸿、念君、曾驼子等人,然后说道:“他们所说的千真万确。”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曾驼子亦是吃惊,这人是碧岭山庄前庄主楚江凤门下的三弟子林成,当年楚江凤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李洵,二弟子黄飞,三弟子林成。其实大弟子李洵和二弟子黄飞都不在碧岭山庄之内,只有这三弟子林成还留在碧岭山庄。楚江凤的弟子自来极有威望,而且武艺高强,在碧岭山庄里地位非同一般,是谢双、申敏以及红姨等人不能及的。 但自楚江凤去世后,这三个弟子悲痛欲绝,渐渐不理碧岭山庄之事,所以碧岭山庄的人也慢慢地将他们都忘记了。 没有想到林成会出来佐证。 林成也不顾众人震惊与怀疑的目光,兀自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在石基上时,不觉将目光落到了念君的俊秀的小脸上,看着念君这张与楚江凤有几分相似的脸,林成的眼里似有泪光在隐隐闪烁。 “少庄主,林成在此等候多时了。”林成说着,就向念君跪了下来,恭敬而又带着些激动地说道。 念君怔了一怔,听到林成这个名字,念君也不会觉得疑惑,毕竟江湖中的一二事,念君也是知道的。只是念君没有想到林成会在自己这一边。 林成向念君行跪拜之礼,自是让下面的其他弟子震惊不已。 “林叔叔,我只是个小孩子,不敢当。”念君连忙伸手去扶林成。 林成看着念君的脸,眼里似有欣慰之色,他起身后,转身朝着台下聚合的百名碧岭山庄弟子道:“当年师父去逝时,我们师兄弟三人就已去偷偷查过了这件事情。以师父的身手,怎会被一个弱女子杀死?而且师父与我们最亲,我们何尝不知道当时的师父与苏兰兰姑娘定下鸳盟。所以楚江鸿说是苏兰兰与下人私通害了师父,我们三兄弟是决对不相信。可是苦于我们没有证据,只有留在这里等待时机。” 说着林成又看着念君,脸上显现出温和与欣慰,道:“已是十多年了,苏小姐能安然逃离,也是我们师兄弟暗中相助。我们也一直怀疑着念君的身份,怀疑着念君就是师父的遗腹子,所以我们咬住秘密守在碧岭山庄,为了是保全苏小姐母子。如今此事既已发展到这里,我们也不需要而隐瞒了!” 林成的话是极有威望的,当初曾驼子道出事实时,碧岭山庄的弟子纷纷只是怀疑,而当林成确定了此事后,碧岭山庄已有一半以上的弟子相信这件事情了。 毕竟对于碧岭山庄而言,前任庄主楚江凤的威望要远远重于现在的庄主楚鸿沟! 台下的弟子都已动摇,对于这个结果,曾驼子脸上了有宽慰,那暗暗提起的心也不觉松了下来。 这时林成又朗声说道:“事实的真相既已大白,我们师兄弟三人要誓死保护少庄主念君,拥护念君为碧岭山庄新庄主,一定要杀了楚江鸿,为师父报仇。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立场,愿意拥护少庄主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就出来!” 林成了的这句话就表明了林成的立场。 林成与他的大师兄李洵,二师兄黄飞要誓死拥护楚江凤的孩子念君,要为楚江凤报仇雪恨。而在这些弟子面前有两个选择,也就是选择忠于楚江凤,或是忠于楚江鸿。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气氛有些沉重了。 良久,终于,台下数百名弟子异口同声道:“誓死拥护少庄主!誓死拥护少庄主!” 喊声坚定,声音贯彻云霄。 台下的弟子一来倾慕与敬重楚江凤,二来也是害怕楚江凤手下的三大弟子,所以他们也愿意拥护念君。 看着这场的场景,林成、曾驼子等人脸 上也不觉露出欣慰之色。 庄主之位,到底帮助楚江凤的孩子夺回来了,苏兰兰的冤屈也得已洗刷,念君也不必再过亡命天涯的日子,剩下的,就只有杀了楚江鸿,为楚江凤与苏兰兰报仇! …… 原来念君姓楚,完整的名字叫做楚念君。 如今楚念君已是碧岭山庄的小庄主了。 楚念君年龄虽小,可是机敏过人,江湖经验丰富,一个聪明的孩子做上庄主之位,也不嫌过分。更何况楚念君的的身后,就碧岭山庄楚江凤的三大忠心耿耿的弟子,李洵、黄飞及林成三人相助,又有曾驼子照应。在外有武林第一之称的独孤峰唯一弟子晋如愁的支持,以及一个神秘的,而武功奇高的冰美人惊鸿相助。楚念君的势力,也不可谓不稳。 凭着这一层的江湖关系,也足够让楚念君坐稳这碧岭山庄庄主之位。 毕竟李洵、黄飞、林成都是江湖有名之人,独孤峰自不必说,惊鸿亦是令人心惊胆战,一个少年拥有这样多人的支持,那么这少年必有他自己的本领,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至于楚江鸿的走狗杨教,为绝后患,为林成一刀斩落。 楚念君的位置渐渐坐稳。 这两日晋如愁和惊鸿都被碧岭山庄待为上宾。 惊鸿知道了一件事情——碧岭山庄就是念君的家,现在念君已回家了,已经成了家里的主人,所以,念君不会再陪她行走江湖。 想到这一层,惊鸿的心情渐渐低落,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一天惊鸿在碧岭山庄里闲走,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不知不觉走到了碧岭山庄的后山,此时日已西斜,绚丽的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霞,宛如胭脂般绣人的颜色投在碧岭山庄后山的草地上,带着几分幽艳与凄迷。 惊鸿走在这片草地上,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想回去,却也找不到路。 正当惊鸿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几声脚步声,惊鸿回头,便看到了张俊秀的小脸。此时念君身上穿着一件裁剪合身的宝蓝色祥云袍,腰束镶玉博带,脚下是一双上好的小皮靴,他头发高束,衣裳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显出几分贵气与雅致,与两个月前那流亡天涯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他不是念君了,而是楚念君。 是碧 岭山庄的小庄主,这身打扮才适合念君原来的身份。 看到这样的念君,惊鸿心里也不觉得感伤,她仍然是那样淡然,因为在她的心里,念君就是念君,无论他是楚念君还是杨念君,只要是这个人就够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身份。 只要是他,惊鸿看着就觉得亲切,就觉得温暖,真好就好像是她的弟弟。 此时念君正在惊鸿的身后,笑嘻嘻地看着惊鸿,笑道:“姐姐是不是迷路了?” 惊鸿抬目瞧去,不觉点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坦然道:“是。” 念君呵呵一笑,上前走到惊鸿的身边,笑道:“这个地方的夕阳很漂亮,我陪着姐姐看看夕阳,然后带着姐姐一起回去,好不好?” 惊鸿看了看念君笑得可爱的脸,然后点头,道:“好。” 之后念君就带着惊鸿,寻了一处干净而柔软的草地,与惊鸿一起在那片草地上坐了下来,夕阳的影子如红色的水流温柔地淌在惊鸿与念君的身上,令两个人心里都有温暖之感,两个人并排坐着,这里的草很青翠,很柔软,坐在上面很是舒服。 念君很会选位置,从这里往西边看去,那一轮温柔的火球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悬在天边,晕染红了那一带的云,带出了半边红色的天。这样的景色还真美。 看着这样的景色,念君忽有些感慨,道:“我倒想起唐代李商隐的一首诗来了,‘向意晚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惊鸿不由地回头看着念君。 念君也转头冲惊鸿甜甜的一笑,他知道惊鸿听不懂这句诗的意思,所以念君接着就解释道:“这句诗最后两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里面的意思就是,这夕阳非常地漂亮与美好,只是可惜出现在黄昏,因为很快地,夕阳就要沉下去了。夕阳很美,却很短暂。” 这句话惊鸿倒是明白,她也抬头去看那轮艳丽的夕阳,艳红的夕阳,就被是血色凝结而成的,美丽中又仿佛带些凄然,并在一起也不过是凄丽而已。 念君忽然看向惊鸿,小脸上显现出几分凝重,几分感慨,与几分无奈,道:“世事就是如此,大凡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惋惜也罢,伤感也罢,都无法去挽留。可美好的短暂,总是刻骨铭心的,今天的夕阳虽沉,可明天还是一样会有夕阳,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不必过了这些逝去而悲叹,因为希望总是存在的。”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非离别 惊鸿诧异地看着念君,似没有想到念君会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而于她而言极是深奥的话来。但隐约里,惊鸿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虽然她有很多的事情不明白,可是她还是知道一些心里的最为真挚的感觉。 所以说,现在的念君,在担心她。 念君明明比她小,明明比她弱,可是在很多的时候,惊鸿都有这样的感觉,不是她在照顾念君,而是念君一直在照顾她。 念君坐在青青的草地上,一那宛如天边星辰般璀璨明亮的眼睛里,映着那轮夕阳,格外地温和,里面带着几分与他年龄不适合的凝重与深思。 “姐姐。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去的地方,碧岭山庄,大概就是我的归处。今后的我就会一直留在这碧岭山庄,继承我爹与我娘的遗志。我虽然很想继续与姐姐流浪天涯,可是我不能放下这份责任。”念君忽然凝重地说道。 惊鸿一直静静地看着念君,听着念君带着叹息与无奈的声音。念君的事情,惊鸿并不是不明白。责任与生活吗?这样的东西,惊鸿以前是不明白的。 或许她也不必去明白,因为她现在想做的事情,永远只有一样。 惊鸿突然说道:“我明白,念君,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也一样。” 念君的目光从天边收了回来,微微带着诧异地看着惊鸿,惊鸿的脸色也带了些凝重,道:“所以过两天,我就要走了。” 顿了顿,惊鸿又看关念君那明亮的眼睛,微笑道:“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来找你。” 念君一怔,活着?还活着?这是什么意思?姐姐要去哪里吗?念君想问,不过现在,念君被另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微笑。 惊鸿的微笑。 这是念君从认识惊鸿到现在,第一次看到惊鸿笑,那么静,那纯,那么美,就像是天 山水池边上的一朵雪莲,突然地绽放。她这一笑,这美丽的夕阳,青翠的小草,温和的微笑,仿佛都已不在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惊鸿,以及惊鸿这一只绝世倾城的微笑。 这也是念君看到过的,除了她母亲苏兰兰外,最美丽的微笑。 念君的心头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念君低下头,忽然看到一样东西,在惊鸿那雪白的衣裳上,那雪白的腰间上,系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只鱼,以红珊瑚精心雕琢成的鱼,以一根红色的穗子结着,红色的鱼在惊鸿雪白的腰间系得,显得格外夺目。 念君的目光被这只红鱼所吸引,红鱼?是了,他记得当初在青州陈宅时,惊鸿最喜欢的就是去陈宅后花园里的水香谢里喂鱼,最喜欢的就是去看那些红色的鱼游来游去。念君不觉问道:“姐姐,你的那只红鱼……” 惊鸿见念君一直盯着她的红鱼看,便伸手将系在腰带上的红鱼取了下来,递给念君,说道:“晋如愁拿给我的。” 念君伸手接过这红珊瑚雕琢成的鱼,听着惊鸿的话,不由地怔了一怔,问道:“晋如愁?你是说……晋大哥?” 惊鸿点头。 念君回想起那个英俊**的男子,又看了看这宛如雪莲般美丽而幽冷的惊鸿,再看了一眼手里的红鱼,忽而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如此。” 惊鸿听着念君的声音,总觉得念君的语气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念君摇了摇头,眨着他那可爱的小眼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晋大哥在送你这只小鱼的时候,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惊鸿沉思一会儿,方才说道:“他说‘陈宅里的那些红鱼都很喜欢你,你离开后,它们一直很想你,就让这只小红鱼来找你,因为怕你寂寞,它们就让这只小红鱼陪着你。’” 念君一听,又看着惊鸿这干 净单纯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心道:这晋大哥看起来是一本正经,原来骨子里还是这样风趣。这样想着,念君偷偷地看了看惊鸿,又想着:不过晋大哥的事情,惊鸿姐姐大概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我从中撮合撮合,我若不在惊鸿姐姐的身边,自然是将惊鸿姐姐交给晋大哥最为合适。 可是惊鸿姐姐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该怎么做呢…… 这倒是个问题。 念君将手放在膝盖上,问道:“姐姐,你和晋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地感觉?” 惊鸿诧异地看着念君,问道:“特别地感觉?” 念君点头,想了一想,又解释道:“比如说,心里都突然跳得很快,或者是有时候特别想见晋大哥,嗯……对了,上次你伤了晋大哥后,你是不是很担心他?是不是很害怕他就这样死了?” 惊鸿怔了一怔,这样事情……她想起了她离开晋如愁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想见到他,伤了晋如愁时,她自己竟然惊慌害怕起来,真的害怕晋如愁就这样死去了……还有,上次晋如愁送给惊鸿那只红鱼的时候,她的心……的确跳得很快…… 沉默了半晌,惊鸿点头,道:“有。” 居然承认是这么爽快? 真是大反女孩子的羞涩与矜持哪…… 怕也只有惊鸿会这么爽快了,所谓不知者爽快嘛…… 念君听着这惊鸿的话,心里就已猜到了七八分,这个姐姐绝对是爱上晋如愁了,可惜姐姐太单纯,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但姐姐也已有这样大的,她自己心里的感觉,自然是比谁都清楚,虽然她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但念君觉得,只要他稍稍地提醒一下惊鸿,惊鸿就知道了。于是念君笑着问惊鸿,道:“姐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惊鸿果 然一脸茫然,她摇头,因为了念君,所以她觉得很亲切,觉得有什么话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所以她非常非常非常诚实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感觉很想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会很安心,他说什么时,我也会听他的话,上次伤了他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他就这样死了……这是怎么会事?为什么心里会有这样的感觉?” 还真是诚实得可爱啊。 念君忍住笑,说道:“因为姐姐很爱晋大哥。” 惊鸿吃了一惊,看着念君,诧异地问道:“爱?” 念君点了点头,试着解释道:“姐姐很想和晋大哥生活在一起,和晋大哥白头到老。就像是我娘亲对了爹爹的感觉一样。” 惊鸿似懂非懂地看着念君。 念君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以后会明白的。晋大哥是一个好人,爱他,也是一件好事。我不能陪你去赤龙堡了,姐姐,你不识路,日后就由晋大哥带你去吧。” 惊鸿想了一想,让晋如愁带她去赤龙堡吗?这样……也好…… 时候已不早了,天边的夕阳慢慢沉了下来,念君也不再与惊鸿继续聊下去,而是身来,带着惊鸿向碧岭山庄里走。 这里是后山,碧岭山庄的住处有一定的距离,两人走着走着,速度也不快,大概走到山庄后的一条小路边时,两人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惊鸿的耳力极好,虽然只有一点点轻微地动静,可是惊鸿就已注意到了,而那念君也是很敏锐的人,也已听到了这声音。 两个人同时往那声源地看去,却见一丛茂盛的树木后,有一个碧岭山庄的男弟子和一个女弟子正在拥吻。 看到这个场景,念君不觉皱了皱眉,小孩子看到这事情到底不好意思,虽然他已经看过不少次了,当初他逃命的时候还混过妓院,比这更不善的场面念君 都看过。 而惊鸿看到那两个人时,脸上带了些茫然,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很奇怪地感觉。 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打架吗? 用嘴打架? 念君也不想管这碧岭山庄下面男女弟子幽会之事,毕竟**女爱正常得很,他拉着惊鸿离开了这里,继续朝着山庄的方向走了去。 “那两个人在做什么?”惊鸿好奇地问道。 念君走在前面带路,带到惊鸿的问话,念君不由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惊鸿,那俊秀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姐姐想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吗?”念君不答反问。 废话,不想知道还问你? 惊鸿点头。 念君笑了一笑,说道:“这种行为,一般发生在男人与女人之间。” 惊鸿看着念君那调皮的笑容,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念君看了看惊鸿困惑的样子,又笑道:“这也是由男女之爱衍生出来的一种行为。” 顿了顿,念君诡谲地一笑,眨了眨念君那可爱的小眼睛,问道:“姐姐想知道爱是什么吗?” 惊鸿仍然安安静静地看着念君,不知道念君怎么会表现得这样奇怪。不过他既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惊鸿心里也是动了一下,也是,她的确想知道“爱”是什么东西,也想知道自己“爱”晋如愁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惊鸿点了点头。 念君强行忍住心里想要笑的冲动,对惊鸿招了招手,让惊鸿凑过来。因为念君个子很矮,所以惊鸿只有弯下腰,念君附在惊鸿的耳边,压低了嗓声道:“姐姐,下次你遇到晋大哥的时候,你学学刚才那个女的,抱住晋大哥,然后将唇贴在晋大哥唇上,然后……如果你还不太明白,再问晋大哥那些问题,晋大哥一定会告诉你的。”…… (本章完)

第三十章 非谈情 两个人刚刚回到碧岭山庄时,就有弟子赶忙跑来请念君和惊鸿,说了林成急请庄主与惊鸿姑娘在正殿一聚。 看着这弟子急切的样子,念君和惊鸿都猜到了出了什么事情,便随着那弟子急急地向那正殿里赶了过去。 两人急忙赶到正殿时,发现林成、曾驼子以及晋如愁都在这正殿里,正在等着念君和惊鸿。 看到念君的出现,曾驼子和林成都及守在门外的弟子都先先念君行了一个礼,念君知道这是礼节,也就虚受了。然后他走到那庄主之位上坐了下来。而惊鸿走到客人的位置上坐下,这是晋如愁教她的礼节。 坐定之下,林成才在正堂中央向念君禀告,道:“庄主,大师兄传来消息,楚江鸿已勾结了靖宁镖局的人一同围攻赤龙堡,欲对赤龙堡不利。” 说着这话时,林成还特别看了晋如愁一眼,因为晋如愁就是赤龙堡的人,这事情牵扯到晋如愁的利益。晋如愁脸色凝重,脸上隐约带着一丝担心。 听到赤龙堡这几个字,惊鸿那双一向淡漠的眼里,隐隐泛出一丝异色。 赤龙堡吗? 只要完成了那件事情,就可以了吗?这赤龙堡,她是必须要走一趟! 现在念君是庄主,事情也是最终于念君来做觉得。 而此时的情况是,楚念君要向楚江鸿报仇,同时碧岭山庄也承了晋如愁的情,而晋如愁又是与赤龙堡有联系。所以现在楚念君下的决定了,帮助赤龙堡,粉碎楚江鸿的意图! 李洵、黄飞都龙化接应,而念君要率领碧岭山庄的人去龙化帮助赤龙堡抵抗外敌。但大队行走速度必然不快。而晋如愁又担心着赤龙堡的事情,所以晋如愁要先行一趟。 晋如愁要先走,也是情有可缘的,毕竟晋如愁也与赤龙堡有莫大的关联。 这时,那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的惊鸿突然道:“我也去。” 众人一怔。 大概地因为惊鸿无论对什么事情都是莫不关心的,在这些场合,如果没有人问她的话,她亦是绝对不会说话的,所以这会儿突然听到惊鸿说话,突然听到惊鸿下的觉得,都觉得有些奇怪。 而惊鸿却抬头看着晋如愁,道:“我和你一起去赤龙堡。” 同样的,晋如愁也是微感惊讶,不过他也记得在没有来碧岭山庄之前,惊鸿本就是准备去赤龙堡的,如今她提 出与他一起去赤龙堡亦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于是晋如愁点头,道:“好。” 商议已定,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晋如愁就和惊鸿先出发去龙化赤龙堡,而念君会带着碧岭山庄的队伍随后跟来。 这天晚上是晋如愁送惊鸿回房的。 照着惊鸿那特大极路痴的毛病,如果晋如愁不送送她,他真不知道惊鸿会走到哪里去。 所以晋如愁还是将惊鸿送回了房里。惊鸿心里似藏着事情,一路上一言不发,晋如愁走在路上时,看着惊鸿那淡漠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惊鸿要去赤龙堡做什么? 于是晋如愁问道:“惊鸿姑娘,敢问你要去赤龙堡做什么?” 惊鸿看了一眼晋如愁,突然道:“与你无关。” 晋如愁一怔,惊鸿却已转过头去,不再看晋如愁。 晋如愁无言,惊鸿的性格向来古怪,现在也只有任着惊鸿说些什么了。 …… 次日一早,晋如愁就和惊鸿收拾好了东西,一起离开碧岭山庄,先向赤龙堡赶去。 念君也起得很早,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庄外,此时还早,不过赶路就是要趁早。念君的目光在晋如愁和惊鸿脸上分别一转,忽然笑了一笑,向惊鸿道别道,又悄悄对晋如愁说道:“晋大哥,姐姐对世事一窍不通,你要多多照顾照顾姐姐。我就将照顾姐姐的任务交给你了。” 晋如愁看了一眼那静静不语的惊鸿,忽而对念君微笑道:“自然。” 念君笑了一笑,也不再说话。 晋如愁和惊鸿做别了念君后,一起离开。这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同行了,所以两个人也习惯了彼此,这一路走来也不觉烦闷。 不过比起上次来,惊鸿还是发现了一件事情,晋如愁心里很急。 惊鸿知道赤龙堡有危险,赤龙堡的堡主聂京,也就是聂柔柔的父亲有危险。看来晋如愁是在担心赤龙堡,担心聂京。 看着这样的晋如愁,不知怎地,惊鸿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天晚上,天边挂着一弯弦月。 又是弦月,不过这弦月对于惊鸿而言,可是好事,至少弦月时,惊鸿身上的噬骨毒不会发作,惊鸿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两个人在一片幽静的小林子里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吃了些野味,不过今天的惊鸿却没有什么心思睡觉 。 晋如愁大概也是在担心赤龙堡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入睡,只是坐在那堆火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正拨弄着那正燃烧着的火。 正在闭目养眼的惊鸿,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正在那以木棍拨着火的晋如愁,忽然问了一句话:“你在担心聂京?” 正想着什么事情的晋如愁被惊鸿的声音所惊觉,他带着歉意地看向惊鸿,道:“打扰姑娘睡觉了,抱歉。” 惊鸿却仍然看着晋如愁,重复着那句话:“你在担心聂京?” 晋如愁微微叹了口气,道:“楚江鸿诡计多端,又阴险毒辣,现在他联合了靖宁镖局的人,我虽知道聂师叔刀法独一无二,可是还是担心。” 惊鸿静静地看着晋如愁,忽然问了一句:“他是你师叔,所以你担心他,还是因为他是聂柔柔的爹爹,你担心他?” 晋如愁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惊鸿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然而惊鸿的脸色却很是认真,惊鸿一般不说话,她如果一说话,那就一定不是废话。所以惊鸿既然这样问了,就表示惊鸿想知道答案。 晋如愁虽觉得这问题问得奇怪,但也还是回答道:“都有吧。” 惊鸿沉默了一会儿,她静静地凝视着晋如愁俊雅**的脸,在火光的掩映里,显得格外英俊迷人。看着这样的晋如愁,惊鸿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念君说道,她是爱上晋如愁了。 那什么是爱呢?又怎么证明她的爱呢? 惊鸿忽然想起了那天从碧岭山庄后山回去时,遇到的那一对拥吻的男女弟子,想起了念君对惊鸿所说的话…… 亲他吗? 惊鸿不觉看着晋如愁,一直看一直看,仿佛晋如愁脸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般,晋如愁见惊鸿一直盯着他看,他也觉得有些疑惑,正想问惊鸿是怎么了时,惊鸿忽然凑近晋如愁。 晋如愁愣了一愣,见惊鸿突然靠近,一时不知道惊鸿要做什么,只觉得惊鸿今天的行为很是奇怪。 正当晋如愁有些茫然时,惊鸿忽然抱住了他,然后……吻住了他。 晋如愁身子一僵,人也呆住了。 完全呆住了! 思想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脑子登时一片空白,比起被亲吻的艳福而言,他只是震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惊鸿姑娘? 惊鸿姑娘在……吻他? 惊鸿姑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惊鸿姑娘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而惊鸿只是想着,按着念君所说的做,所以她是按着念君所说的,主动的献上香吻。当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时,她的心突然就“咚咚咚”地乱跳起来,一丝异样的紧张与迷离袭上了她的心头。她本是主动去吻晋如愁,过了一会儿,这僵立的晋如愁有了反应。 晋如愁伸手抱住了惊鸿,本来是没有反应的他,忽然深深地主动去吻惊鸿,那温暖的双唇辗转在她的唇止,一片柔情与甜蜜在齿间慢慢化开…… 惊鸿那一刻混乱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冲入她的脑海里,将她的意识通通冲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晋如愁在做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完全融化了,融化在晋如愁温柔里。她的心越跳越快,人也有些麻木,她并不知道亲吻的时候会这样亲密,这样的没有距离,原本冷漠的她,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回应着他的亲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惊鸿终于反应过来,她突然意思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推开了晋如愁。 晋如愁离开惊鸿的唇时,这才感觉到了什么,看着那一脸通红,正坐在草地上捂着胸口的惊鸿,想着刚才他那么深情地吻着她,他心里就是一阵愧疚。 他向来是一个守礼的人,从来不会对别的女人这样无礼。刚才,他也是情不自禁。 惊鸿的脸色红得可爱,她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惊疑不定。 “对不起,惊鸿姑娘,我……”晋如愁开始道歉。 惊鸿这才抬起头看着晋如愁,她的手仍然捂着她的胸口,一脸茫然地看着晋如愁,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这里跳得这样快……” 晋如愁一怔,心里亦有什么感觉流淌而过。 心跳得很快……惊鸿姑娘她…… 惊鸿仍然茫然地看着晋如愁,茫然地问道:“念君说……念君说我爱你,可是我不明白爱是什么。” 晋如愁又了一怔,看着这样的惊鸿,他的心也柔软下来,一丝感动渐渐在心底里扩散,爱,原来惊鸿是一直爱着他,原来是这样…… 晋如愁问道:“那惊鸿姑娘刚才……” 惊鸿知道晋如愁所问是的刚才惊鸿为什么要吻她。以惊鸿的心智,应该完全不明白吻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更不会去主动吻一个人。但刚才惊鸿确实是这样做了,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刚才惊鸿吻他,可能是无意的,又或者是别人告诉她让她这样去做的。 惊鸿会这样听话,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念君,一个可以就是晋如愁了。 所以晋如愁猜测是念君让惊鸿这样做的。 果然,惊鸿说道:“念君说,如果我想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就要我这样做。” 说着惊鸿又张着那双茫然的眼睛,问晋如愁道:“那么,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念君说,如果我还不明白,就让我问你。你会告诉我。” 这怕是惊鸿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了,而且每一句话都那么单纯而真挚,她的感情那么地干净无邪,就像是一汪清莹莹的水。晋如愁的心已被触动了,惊鸿正看着他,她的眼睛很清澈,很干净,这时的她脸上并没有那份孤高与冰冷。 只是茫然,带着少女那份令人心动的感情,一双秋水静静地望着她,月光照着她的脸上,带着一份令人动荡的美丽。 晋如愁觉得胸口涌出一股热血。 四周静静的,静得可以听到这火燃烧的声音。 晋如愁的心也柔软下来,无法自拔地沉入了惊鸿那双明澈的眼眸里,无法自拔地……爱上她…… 爱本就是这样,那么简单,那么令人迷恋,却又毫无理由。 晋如愁只知道,在看着她的这一刻,他的心就彻底沉沦了。他只知道,在未来的无数的日子里,他的心,就要一直停留在这个美丽而神秘的少女身上。 惊鸿仍然看着晋如愁,晋如愁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他不觉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惊鸿那撑在地面上的那只手。 感觉到晋如愁的手伸了出来,惊鸿的心里就是一紧,心又跳了起来,本能地想将手从晋如愁的大手里抽出来,只是晋如愁的手将她的手握得很紧,惊鸿一时也没有办法将手自晋如愁的手里抽出来。 手既然抽不出来,惊鸿也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晋如愁温和地凝视着惊鸿,眼里透着一丝暖色,道:“我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不过,我知道我也爱上了你。如果你愿意,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守护着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地,爱你。”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非有情 惊鸿的心“咚”地一跳,抬头起来看到了晋如愁那深情的脸,晋如愁那双明朗的眼睛里倒映着惊鸿的脸庞。 看着晋如愁的脸,惊鸿的心也柔软下来,不知不觉里,惊鸿就融化在晋如愁的目光之中。 爱吗? 晋如愁……也爱着她吗?听到这句话时,惊鸿的心里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温馨与甜蜜。念君说,当两个人相互爱着对方时,他们两个就可以成婚,然后两个人就会生活在一起,生孩子们,一起生活到老…… 如果现在惊鸿也是爱着晋如愁的,而晋如愁也爱着惊鸿,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将会生活在一起,一起,直至他们都老去? 这样想着,惊鸿那颗一直冰凉的心里,忽然泛出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如果可以和他生活到老,她也满足了。 晋如愁轻轻地将惊鸿拥入怀里,惊鸿没有挣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想抗拒他,很想顺从着他。惊鸿温顺地倚在晋如愁温暖而厚实的怀抱里,又听到了那个心跳声,让她很安心的心跳声。 许是经过了刚才的谈话,现在的惊鸿觉得晋如愁更加亲切了,觉得什么都可以与晋如愁说,觉得只要有晋如愁在,她就可以安心了。她倚在晋如愁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膛,细细地听着他的心跳,轻声说道:“每次我听到这个声音时,都觉得很安心,很安心,你说,这是为什么?” 晋如愁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里亦觉得温暖,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拥着她,那也是一种幸福。 听到惊鸿的声音,晋如愁脸上微微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冰冷的魔女,其实很可爱,他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像我将你揽入怀里时,亦有这安心而温暖的感觉。” 这个回答并没有解决惊鸿心里的问题,不过却让惊鸿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她的嘴边不觉漾开一抹微笑,道:“念君说,如果你爱着我,我也爱着你,我们就会成婚。然后会永远在一起,我会为你生孩子,陪着你到老,是不是?” 这句话引起了晋如愁的遐思,这样的未来,也好。 晋如愁微微一笑,低头在惊鸿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映上一个吻,手也不觉轻轻地抚 着惊鸿那头柔软的秀发,微笑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娶你,如果你愿意为我生孩子,陪我到老,那么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惊鸿心里甜丝丝的,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幸福与满足,感觉到这样的期待与企盼。她开始迷恋着晋如愁的怀抱,迷恋着晋如愁的声音,与他永远在一起,她……当然愿意…… 只要,只要完成了那件事情就好。 惊鸿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微笑,向晋如愁道:“我愿意。” 晋如愁心里亦有一种感觉,很满足的感觉,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到白头,自然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如果我嫁给你,我就是你的妻子了吗?”惊鸿忽然问了起来。关于“妻子”这个词语,惊鸿还是明白的,当初念君也常常给惊鸿说起那些爱情故事,她知道一个女的嫁给一个男人后,就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回想起那些爱情故事,惊鸿的心里亦有种别样的感觉,当初听着念君说的时候,倒没有觉得什么,现在自己做了爱情故事里的人物,才能体会到当初念君所有的甜蜜与幸福。 晋如愁微笑道:“自然是。” 惊鸿唇边的笑更深了,妻子…… 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想起了一个人,她忽然问道:“那聂柔柔呢?念君说,聂柔柔也爱你,你也爱聂柔柔,你是不是也要娶聂柔柔,让聂柔柔也成为你的妻子?” 晋如愁一怔,念君是这样告诉惊鸿的? 念君倒还是什么都敢说啊…… 晋如愁苦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将惊鸿揽得更紧了一些,说道:“不是。我和柔柔之间,并不是那一种感觉。柔柔是聂师叔的掌上明珠——也就是女儿,我也算是柔柔的同门师兄,我自然要关心柔柔。在我的心里,柔柔永远只是我的妹妹。我只是喜欢柔柔,那一种喜欢,就像是你喜欢念君一样,想照顾她,怜惜她,却并不是想娶到她。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一个,我会娶的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惊鸿似懂非懂地听着晋如愁的话,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她还是能体会得到,晋如愁的意思,晋如愁对聂柔柔,与对她惊鸿,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有一 种奇怪的感觉,晋如愁的妻子只能是她一个人,晋如愁只能对她一个人好,因为想到晋如愁也会这样对待别的女人,她心里就很不舒服,而依着她的性子。如果那个人让她觉得不舒服,惊鸿就会拔出自己的剑,将那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人杀掉。 不过,好在晋如愁的声音里,对惊鸿的爱是不一样的。惊鸿不觉伸手圈入了晋如愁的腰身,像是害怕晋如愁会离开她一样,下意识地轻轻圈住,仿佛是要宛留住他。 感觉到惊鸿孩子气地抱紧了他,晋如愁脸上不觉露出怜惜之色,惊鸿,一个让人只看一眼,便永远忘不了的女人…… 晋如愁在想,当初他在给惊鸿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就已爱上她了?或者他在给惊鸿取这个名字时,就已存了私心?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所知道的事情只是要好好地爱着怀里的这个人,一世一生。 夜静静的,月光温柔而多情,星星点点地流泻在这两个相拥的人身上,带着一种别样的美好与柔情。 …… 次日。 天已亮,那堆生在林子里的火已灭了,这时的惊鸿仍然倚在晋如愁的怀里,此时的她已沉沉睡了去,昨天晚上他们说着话说着话,惊鸿就已睡了过去。 当惊鸿醒过来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处在晋如愁的怀抱之中,惊鸿地发现昨天晚上,她就这样倚在晋如愁的怀里,睡了一个晚上。晋如愁的外衣披在惊鸿的脸上,大概是他害怕惊鸿晚上会被冻着。 惊鸿醒来后,便离开的晋如愁的怀里,抬头看去时,那晋如愁正看着惊鸿微笑,惊鸿先是一惊,然后又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她去吻他,想起是他们之间的对话…… 惊鸿看到晋如愁的脸时,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现在与晋如愁在一起的感觉,也亲切了许多。 晋如愁大概是忙着去赤龙堡,大概是担心着聂京的安危,所以晋如愁对惊鸿说道:“惊鸿,我们早些赶路吧。” 惊鸿点了点头。 以前晋如愁都是唤他惊鸿姑娘的。 但是现在晋如愁已直接唤她惊鸿了。 这样的称呼让惊鸿觉得亲切许多 。 从这里到赤龙堡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要赶路的话,应该还有一个月的路程,以晋愁和惊鸿的速度而言,估计至少也要半个月。 现在的晋如愁和惊鸿已亲密了许多,惊鸿对晋如愁很是顺从,一路上虽然遇到许多不顺心的事情,看到许多不喜欢的人,还有不少拦路人,不过惊鸿都看在晋如愁的面子上,没有再向他们动刀剑。 这些日子与晋如愁的相处,也让惊鸿明白了许多的事理,惊鸿也已渐渐明白了江湖中事,明白了所谓的“爱”,明白了所谓的相守。也明白了晋如愁的身份,明白了晋如愁的师父独孤峰,以及晋如愁和赤龙堡的关系,与赤龙堡聂京之间的关系。 这天,惊鸿出去走了一走,回来的时候,又走错了房间,不自觉地就走到晋如愁的房间前面,她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晋如愁在屋子里倒着一杯茶,似乎正准备喝茶,惊鸿看到这一幕时,立刻知道自己走错房间了。 那晋如愁抬头看着惊鸿在自己的房前,脸上带着些无奈与宠溺的微笑,道:“你的房间,在左边那一间。” 晋如愁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还伸出手指了指左边这个方向,因为他不确定惊鸿是不是知道“左边”是哪一边。 惊鸿意识到了什么,正准备转身离开时,那晋如愁忽然唤住了惊鸿,道:“惊鸿,你等一等。” 正准备离开的惊鸿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回头看着晋如愁,却见晋如愁从座位边起身来,拿起他的碧玉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惊鸿,我带你去街上走一走吧。”晋如愁走出了房间,微笑着向惊鸿说道。 惊鸿点点头,说道:“好。” 晋如愁温和一笑,顺手关了门,带着惊鸿一起出了间客栈。因为晋如愁英俊不凡,而惊鸿又貌若天仙,两个人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可是两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们走出了这间客栈,一起走到那道还算是宽阔的街道上,晋如愁回头看了看惊鸿,微笑着问道:“你想去哪里?” 惊鸿想了一想,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晋如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是已是黄昏了,天边的夕阳还未沉,地面上铺 着一道温柔的夕阳晚照。晋如愁道:“先带你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惊鸿点头,看着晋如愁那微笑着的脸,她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回道:“好,我都听你的。” 于是晋如愁就带着惊鸿来了这座小城有名的酒家,惊鸿不知道该点些什么,晋如愁就根据着惊鸿平日里喜欢的口味,点着那些菜。 菜上来后,晋如愁便细细地向惊鸿解说每一道菜,说出吃那道菜要注意些什么,又或者这菜的特色,说得好像这里的菜都是他做的一般。 看着这样的晋如愁,惊鸿又想起念君来了。 当初的念君也是这样,无论上什么菜,念君都能一一道来。 其实惊鸿以前懂得也不多,在念君和晋如愁的耐心教导下,惊鸿也渐渐明白了这些菜,也慢慢地学会了如何去品评一道菜。 吃完了菜后,晋如愁又要让伙计给惊鸿端了一杯茶,惊鸿依着晋如愁所说的话,端着这杯茶慢慢喝了两口。 经过晋如愁的不断努力,现在的惊鸿终于学会了一件事情—— 喝茶时不再去吃茶汤里的茶叶了。 吃完了东西后,惊鸿不觉看了看晋如愁,心里泛起一丝甜蜜,现在的她的生活也是越来越正常了。不再像过去一样,过那种仿佛是人,仿佛又不是人的日子…… 现在的她,也是一个人,慢慢地过着一个人该过的,属于人的生活。 吃饱了后,晋如愁就带着惊鸿离开了这里,这时外面的天已要黑了,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到了晚上这里的人仍然很多,四处都挂满了灯,街上的夜市连着一路,也成了一条漂亮的风景。 走出这里的时候,惊鸿忽然伸手握住了晋如愁的手,晋如愁回头看向惊鸿,却发现惊鸿正对着他微笑着,晋如愁也明白了这份不言中的柔情,十指相扣,反握着惊鸿的手,牵着她走在这小巷里。 天还未黑透,可是月圆已出来了。 月圆就挂在天的那一边,抬头便可以遥遥望见。 那是一轮,宛如冰盘一样的,圆月。 今天晚上是圆月。 圆月,对于惊鸿而言,是不祥的。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非花 晋如愁牵着惊鸿的手走过这条街道,街道上虽然热闹,可是晋如愁知道惊鸿并不喜欢热闹,相较之下,惊鸿喜欢安静。尤其是在今天,惊鸿的自我防范意识很强,不允许有什么威胁到她自己的东西靠近她。所以当有人挡在她的前方时,惊鸿就会本能地拔剑,杀人。 然而惊鸿却愿意接纳晋如愁。 愿意让晋如愁牵着她的手。 愿意在这样的夜晚,让晋如愁陪着她,对于这一点,晋如愁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当然,也觉得很幸福。 两个人在这里走着走着,穿过了这条街道,走过了这条街,然后走到城郊,一个安静的地方。渐渐远离这条街的时候,他们已离那嘈杂声有一定的距离了。 这里是一处地势既高,又比较平坦的地方,上面铺着柔柔的小草,坐在这些小草之上,让人觉得很是惬意。这时节坐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冷。 晋如愁带着惊鸿到这平整的草地上坐下来,这里离街道有些距离,向前望去时,可是看到城里的万家灯火。因为这里地势较高,从这里向下可以俯看到小城镇的夜景。放眼四处一望,可以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现在天才黑。 月亮也已出来了,那么的圆,那么的亮,宛如一枚银球,高高悬挂。 晋如愁下意识地将惊鸿的手握得紧些,然后微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听说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很漂亮的场景。” 惊鸿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又是圆月时了,以往每每到了这时节,她的心里就会很不安与紧张,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今天晚上,她却并不害怕,今天晚上的她,只想让晋如愁陪着。她总觉得只要晋如愁陪着她的身边,她就会安心。 听了晋如愁的话,惊鸿转头看着晋如愁微笑的脸,说道:“很漂亮的场景?” 晋如愁点头。 惊鸿有些不明白:“什么场景?” 晋如愁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着前方那幽迷的夜色。 惊鸿也顺着晋如愁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片天青色的夜景,上面是明月高悬,下面是万家灯火。这场景也确实有几分美丽。 难道这就是晋如愁所说的很漂亮的场景吗? 正当惊鸿有些疑惑的时候,一道很明亮的光忽然从下面的灯火里冲出来,向上直冲入那天青色的夜色里,然后“轰”地一声爆破。 惊鸿多疑,突然听到 这样的声音,本能地紧张起来,全身也陷入戒备中。感受到了惊鸿的紧张,晋如愁握紧了惊鸿的手,示意她不必害怕。 这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因为下一瞬,那道冲入天空的白色光束已爆炸,绽放出一朵极大的花,漫天的星子亮闪闪,映着那片天空极是漂亮。 这是花? 是星星变成的花? 这“花”也只开了很短暂的一瞬间,因为下一刻,这些星子就消失了。但接着,地面上又冲出好和道白色光束,同样的,那些冲入天空的白色光束一一绽放出那绚丽而迷人的,星星集结成的花朵,一朵一朵的接连绽放,映得那边天色美丽得让惊鸿看得痴迷,耳边除了那随着光花绽放而响起的爆破声外,还有晋如愁那温和的声音。 晋如愁也看着这些无数的烟花,说道:“这叫做烟花,每当过年过年地时候,就会放烟花,为了喜庆,也因为这烟花很美,很多人都喜欢。” 惊鸿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晋如愁,问道:“花?长在地面上的那种花吗?” 晋如愁摇了摇头,微笑道:“烟花,既是花,也不是花。” 花,非花。 惊鸿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不明白,她也不想去多想,现在眼前都是绚丽的烟花,她只须要去欣赏就可以了,至于烟花到底是不是花,惊鸿也不想去明白。 惊鸿惊叹着这天空里亮起的无数烟花,她从未看过这样的烟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的像星星般的花束。那么多,那么亮,也那么美丽。一片片的烟花绽放,连着她的心也盛开起来。 晋如愁看着惊鸿脸上的惊喜,他也不觉安心地笑了一笑。 原来惊鸿也喜欢烟花。 “好漂亮。”惊鸿看着那漫天的烟花绽放,忍不住感叹道。 晋如愁转过头温柔地凝视着惊鸿,那被烟花照亮的容颜就幽丽艳绝,烟花再美,再漂亮,也敌不过惊鸿唇边的一抹轻吟浅笑。 “你更漂亮。”晋如愁微笑着说道。 正在看烟花的惊鸿忽然听到这句话时,心头不由地一动,不觉转过头看着晋如愁,晋如愁也正凝视着她,他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河般灿烂明亮,那俊美雅致的脸,永远带着让人无法自拔的微笑。 一阵晚风吹来,将惊鸿鬓边的那缕头发吹得飘飘扬扬,其中一缕头发调皮地拂在惊鸿冷艳的唇边,让这原本就美丽的脸带着几分更加动人的眩惑。晋如愁伸手很自然的,帮着惊鸿理了 理那缕被风吹乱的头发。 看着晋如愁的手伸过来,惊鸿没有避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不愿意避开晋如愁了。 帮着惊鸿理着那缕头发时,晋如愁的手轻轻触到惊鸿那温软的唇边,那份温柔无疑触动了他的心,令人他心里有什么感情奔涌出来,他看着惊鸿这张幽丽的脸,情不自禁地随着沉沦。 不知不觉里,晋如愁就扶住了惊鸿的柔肩,慢慢地向她靠近,他的唇,最终覆盖住惊鸿的樱唇,心中的柔情的蜜意都在唇齿间轻荡开来。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不过上次的时候,惊鸿是因为被念君的“恶作剧”,而糊里糊涂地吻住了晋如愁。那时的惊鸿连亲吻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经过这些天与晋如愁的相处,惊鸿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渐渐有了理解,渐渐地明白了当初念君让她去亲晋如愁时,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晋如愁的吻如他的人一样温柔,惊鸿没有去抗拒他的吻,而是伸手圈住了晋如愁的后颈,带着些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一种别样的情素在两人的心底渐渐弥漫开来。 身后的五彩缤纷的烟花仍然在不断地绽放,照着两个拥吻的人,有无尽的柔情在渐渐蔓延。 晋如愁的吻越来越深,不知不觉里就与惊鸿双双倒在了这片青青柔柔的草地上。惊鸿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者有是有一点点的明白,却又不是很清楚。她现在已有些迷醉,脑子里像是清醒着,又不像是清醒着。她感觉到自己随着晋如愁倒在了这片草地上,而晋如愁正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吻在她的唇前细细辗转着,沿着她精巧的小巴吻到雪白的项上。 正当惊鸿迷醉在晋如愁的吻里时,身体里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痛楚蔓延而出,那剧烈地痛让惊鸿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是躺在草地上的,抬头就看到了那轮皎洁的月亮。 圆月。 今天晚上是十五。 毒,又发作了。 惊鸿的身子随着那剧烈地疼痛而颤了一颤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正吻着惊鸿的晋如愁亦察觉到了惊鸿的异样,他抬头起来,见惊鸿脸色惨白,身子在微微颤抖,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那轮圆得刺眼的月亮,他知道是惊鸿的噬骨毒发作了。晋如愁连忙重新坐起身来,这时的惊鸿脸色惨白,每移动一下都承受着剧大的痛楚,晋如愁将惊 鸿扶了起来,惊鸿就这样软绵绵地倒入了晋如愁的怀里。 “惊鸿!惊鸿!你怎么样?”晋如愁担心地唤道。 惊鸿倚在晋如愁的怀里,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感受到晋如愁的担心,惊鸿勉强摇了摇头,勉强说道:“我没事。” 晋如愁紧紧地抱着惊鸿,噬骨毒的解药,他亦从来没有听说过,但他知道噬骨毒发作时候的巨大痛苦。现在的他只能有些无措地抱着惊鸿,只希望惊鸿的痛苦能移到他的身上。 这时那些绽放的烟花都已渐渐消散了,天空连一点点的烟花的星子都没有留下。 天,还是深青色的天。 那轮皎洁的月亮还是挂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人。 惊鸿身上虽剧痛无比,可是她能倚在晋如愁的怀里,能够这样静静地听着晋如愁的心跳,她已很满足了。至少,心里是很安心的。 巨痛之中,她不由地抬头看了看晋如愁那因深深地担心着她而眉头紧锁的脸,看着晋如愁这样的关心,惊鸿的心也柔软下来。 其实这一刻,她的身上虽然很痛,可是,心并不痛。 她伸出她的手,轻轻地抚上晋如愁那温雅不凡的脸,抚上他的眉头,说道:“你为什么不笑了?我最喜欢看着你微笑,每次看到你的微笑,我都很放心。” 晋如愁心里一动,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惊鸿,真的,真的很爱她。 然后他微微一笑,宛如春天的阳光照着湖面,那么地令人安心与令人温暖。 看着晋如愁的微笑,惊鸿又放宽了心,身上仍是那万分难忍的痛楚,可是她还是强行忍着。晋如愁心疼地看着惊鸿,惊鸿的噬骨毒一共发作了三次。 三次都被晋如愁发现了。 然而在这三次里,晋如愁都发现了共样的事实,无论这毒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惊鸿从来都不会哼上一声。一个女子,心里要多大的坚强,与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在这样的痛苦中,若无其事? 噬骨毒…… 噬骨毒…… “惊鸿,你过去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你的身上为什么会中噬骨毒?”晋如愁发现,现在的他对惊鸿的身份与过去一无所知。比如惊鸿是来自哪里,惊鸿想要去什么地方,惊鸿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高的剑术,惊鸿的身上,又为什么会中噬骨毒? 这些晋如愁都是不知道的,因为以前没有去问。 但现在晋如愁很想知道惊鸿的过去,想知道关于惊鸿的一切,因为现在的他,是那样深深地、深深地爱着惊鸿。 惊鸿沉默着,她的过去?她想是了那白茫茫的雪山,想起了那些凶猛的狼,想起了那些不断围攻上来的,眼睛发红的人,还想起了她的剑,以及染在她的剑上的那些艳丽之极的血。 剑、雪、血,就是她童年的所有的记忆。 此外,还有那个人,那个人…… 惊鸿的身子忽然一抖,有些依赖地将头埋入晋如愁的怀里,轻轻地说道:“现在,我还不想说,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晋如愁不说话,他静静地凝视着惊鸿,良久,他才低下头深清地吻了吻惊鸿的额头,忽然很凝重地说道:“惊鸿,等到赤龙堡的事情完成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惊鸿心里忽然柔软了下来,抬头对上晋如愁那深情的双眸,她的心也跟着陷了进去。 赤龙堡的事情完成了后吗?是啊,如果那件事情完成后,她就自由了,她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她可以与晋如愁永远永远地在一起,她就会完全变成惊鸿,而不是那杀人之剑。 惊鸿那惨白的脸上漾出一圈微笑,然后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要嫁给你的。” 晋如愁的目光不觉柔软下来。 惊鸿的话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好像她一开始就只想过,她要嫁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只有一个惊鸿而已。晋如愁亦微微一笑,道:“嫁给我后,你就是晋夫人了。” 所谓“夫人”这一个词,惊鸿还是知道它的意思的。 惊鸿点头。 晋如愁看着惊鸿的眼睛,又说道:“我会带你去见我的师父,我师父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身上的毒。” 惊鸿柔顺地伏在晋如愁的怀抱里,轻轻地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我只听你的话,你让我见谁,我就去见谁。” 那么依赖,那么肯定,也那么自然,晋如愁的心在那一瞬间被轻轻触动。其实惊鸿也像是一个孩子,现在在惊鸿的心里,晋如愁已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她将自己所有的爱与信任都交给了他。这样的托付,让晋如愁觉得幸福的同时,也深深为之感动。 夜色静静的,天边的那轮皎洁的明白亦静静地照在他们身上,惊鸿虽已痛到了极至,可却仍然安静地伏在晋如愁的怀里,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么安静与乖巧,柔顺得令人心疼。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非进攻 惊鸿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因为那噬骨毒所带来的痛楚实在是太强烈了。在这样的剧痛之下,惊鸿又怎么睡得着?而晋如愁自然也是一整晚没有睡,他在担心惊鸿身上的毒,在这样担心之下,这一整夜也没有心细睡。 晋如愁就这样拥着惊鸿,一直从天黑到天明。 他们就坐在这里,看着这静静的夜色,看着那空中的那轮明月。惊鸿说着话,说着说着就累了,毕竟身上的痛楚太浓烈。 所以惊鸿一直倚在晋如愁的怀里,晋如愁也一直揽着惊鸿,为了不让惊鸿觉得无聊,或是为了转移惊鸿的注意力,晋如愁一直在惊鸿的耳边说着一个一个的故事。 其实惊鸿喜欢听故事。 当初念君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向惊鸿说着故事,以期望能让惊鸿长些见谅,明白些人情世故。那时惊鸿记得念君知道很多很多的故事,无论什么事情念君都能说得出来。 现在听着晋如愁说故事,惊鸿才惊觉,其实晋如愁所知道的故事也不少。念君所知道的,晋如愁也知道。在晋如愁的身上,倒有几分念君的影子。 这天晚上,晋如愁就不厌其烦地为惊鸿说着故事。 夜是很漫长的,说了会儿故事,晋如愁又拿着那支箫,悠悠地为惊鸿吹起曲子来,清幽的箫声响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伴着这幽丽的月光,带着几分令人心醉的意味。 虽然是噬骨毒发作,可是这天晚上惊鸿并不觉得很痛苦,相反地,心里还有一丝温馨与满足。 直到天明后,晋如愁又陪着惊鸿看这里的日出,看那初生的太阳,看那火球映红半边天的美好的绚丽,帮着惊鸿说着这日出的小故事。 这一刻,是惊鸿的心最为温柔的时刻。 天就这样亮了。 惊鸿的噬骨毒已没有发作了。现在的晋如愁就这样陪着惊鸿,而惊鸿离开晋如愁的怀抱。天的那一边是绚丽的朝阳,晋如愁看着惊鸿的脸庞,她那原本苍白的脸已恢复了些血色了,看着惊鸿好些了后,晋如愁也放下心来。 惊鸿看着晋如愁的脸,然后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吻晋如愁的唇,说道:“这样,就表示我很爱你,是吗?” 晋如愁宠溺地笑了笑,顺着惊鸿的理解亦吻了吻惊鸿的唇,说道:“是的,我也很爱你。” 惊鸿不觉笑了。 时间已不早了,两个人又起了身,晋如愁带着惊鸿回到了那座小城镇,回到那家客栈。这两天来他们一直在赶路, 昨天晚上因为知道惊鸿的病发作,晋如愁才会将惊鸿带了出来,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因为晋如愁知道惊鸿的病若发作,惊鸿一定会悄悄离开,他是在担心她。现在既然一切恢复正常,晋如愁自然又要继续赶路。 于是两个人继续赶路,过了不久。现在的惊鸿对晋如愁已是越来越亲密与越来越依赖了。她甚至觉得晋如愁在她的身边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如果哪一天晋如愁离开了她,那她将会有些不知所措了。 再不久就要到龙化赤龙堡了。 终于快要到了。 凤梧城。 这是离龙化最近的一座城镇。到了凤梧城,大概只要再赶半天的路,就可以到龙化了,到了龙化,也就到赤龙堡了。 晋如愁和惊鸿入了凤梧城,也只有半天就要到了,按着晋如愁的意思,他们先在这凤梧城休息一会,整顿整顿,休息够了再继续赶路,也顺便看一看在这里打探打探消息,看一看现在赤龙堡的局势已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入到这凤梧城,晋如愁对这里比惊鸿熟悉,他知道这里有一家价格合宜又舒适的客栈,这一天他就带着惊鸿去了这家客栈。 惊鸿一直很听晋如愁的话,晋如愁带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根本没有丝毫的怀疑与犹豫。 刚刚走到街道上时,就看到街的那一边聚满了人,好像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了,这时的晋如愁的惊鸿因赶了大半天路,人也有些累了,晋如愁也是担心惊鸿累着,想早些让惊鸿去休息,可是这里已很接近龙化了,晋如愁想着:万一那里的人与赤龙堡有关系,错过了只怕不好。 于是晋如愁就对身边的惊鸿说道:“我们去看一看吧。” 惊鸿微微一笑,柔顺地点了点头。 晋如愁带着惊鸿走了过去。 分开了人群,晋如愁带着惊鸿去了那人群的中央,却见那层层的人群中心,所围着的,是一个容貌姣好,身着一身粉色衣衫,而又满脸血污的女子。这女子的身边是一个同样受了重伤的男子,这男子着一身天青色锦衣,腰上佩着剑,此时他的左臂,前胸都已受了伤,有血在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两个人都受了重伤,而这女子的伤势要较那男子轻许多,男子此时已昏迷了,这女子无措地守在这男子身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这一幕,晋如愁和惊鸿都大吃一惊。 因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聂柔柔和沈剑 南! 聂柔柔和沈剑南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又怎么会受伤?两人震惊之余,晋如愁首先反应过来,走到聂柔柔的向前,带着吃惊与担心的语气,问道:“柔柔?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聂柔柔身上受了伤,看着身边昏迷的沈剑南,正无助的哭泣着,突然听到晋如愁的声音时,聂柔柔忍不住抬起头看,看到面前这个英俊温和如兰芝玉树向的男子,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有水雾迅速涌出,激动而无助又惊讶地投入晋如愁的怀抱里,哭道:“晋师兄?当真的你吗?晋师兄……” 聂柔柔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模样极是可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惊鸿看到聂柔柔这样抱着晋如愁,她那双美丽的眉毛不由地微微皱起。 晋如愁也是担心着聂柔柔,不由地将聂柔柔从他的怀里拉了出来,扶着她的柔肩,关心地说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有事等会再说。” 现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直接在这里说出来,所以晋如愁准备离开这里后再向聂柔柔问起这里倒底出了什么事情。 聂柔柔点了点头,晋如愁不由分说地扶着了那因重伤而昏迷过去的沈剑南,首先起了身,向一直在他们身后的惊鸿说道:“惊鸿,我们先去客栈吧。” 晋如愁既然这样说了,惊鸿自然不会反驳,于是惊鸿点了点,说道:“好。” 聂柔柔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女子,更加诧异地发现这个女子竟然是惊鸿!她也这才发现,晋如愁是和惊鸿在一起!难道他一直与惊鸿在一起?! 虽然心中极其难受,可是还是忍住了,跟着晋如愁和惊鸿离开了这里。 几个人到了客栈后,晋如愁略懂医术,给沈剑南诊了诊脉,检查了沈剑南的伤势,发现沈剑南只是身上多处受了伤,现在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晋如愁这样说来,聂柔柔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时聂柔柔已洗了澡,换了衣裳,还重新将身上的伤口包扎。一切安定好后,聂柔柔才说出了近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自晋如愁离开聂柔柔和沈剑南后,聂柔柔和沈剑南就一路往龙化赶了去,回到赤龙堡的时候不久,那碧岭山庄的庄主楚江鸿已赶到了,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除了碧岭山庄的人外,还有靖宁镖局! 这一点连沈剑南也没有想到。 沈剑南的父亲,也就是靖宁镖局的主人沈攀龙已与楚江鸿联 盟,两人带着自己的精英弟子联合朝廷中人一起围攻赤龙堡。这一次碧岭山庄与靖宁镖局是有备而来,加上又有朝廷的支持,赤龙堡的数百名弟子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赤龙堡渐渐不敌,聂京只率领了部下数百名弟子,准备冲出赤龙堡,逃过一命。至于沈剑南,沈剑南是靖宁镖局的少主,他亦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对赤龙堡下手,他去找了他的父亲,想问为什么,沈攀龙说他与楚江鸿早已准备这样去进攻赤龙堡了,这个计划已酝酿了很久,他不可能放弃。 沈剑南对聂柔柔一往情深,他也不想与赤龙堡为敌,到了最后,沈剑南还是决定与赤龙堡在一边,保护着赤龙堡,得知儿子的背叛,沈攀龙震怒不已,但沈剑南的性子极为倔强,他已做出了决定,就不愿意更改。 后来他们在冲杀中,一行人都逃了出来。然而现在他们几个人都已走散了,沈剑南一直保护着聂柔柔离开,按理说沈剑南一人之力,不足以逃离这里,但沈剑南之前到底是靖宁镖局的少主,敌人心里有顾忌,出手不免犹豫,所以幸或不幸,沈剑南还是带着聂柔柔一路拼杀了出来。 到了这凤梧城,他们也已是极限了。 现在沈剑南已昏迷过去。 听了这话,晋如愁已不禁感叹,这沈剑南对聂柔柔,真可谓是一往情深。 现在的情况是:赤龙堡已被攻破,聂柔柔在沈剑南的奋力保护下逃出,然而那聂京等人现在生死卜,又与聂柔柔几人走散。 听到这个消息,晋如愁的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到底他们晚了几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赤龙堡已遭到不幸了,聂京会在哪里? 脸色一向沉静的惊鸿听到这消息后,也一时失神。 赤龙堡,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吗? 商量了一下,晋如愁决定留在这里将沈剑南的伤治好,顺便去打探聂京等人的消息。如果得到聂京的消息,几人就会赶去与聂京会合。估计不久后念君会带着碧岭山庄的人到这里,这样一来,打败楚江鸿亦不是问题。 不过到底现在的聂柔柔和沈剑南都在被追杀中,若是他们一直住着客栈里,只怕很容易被人发现。晋如愁决定先带着沈剑南在周边的小村子里,找一处安静的农家住下,然后再慢慢养伤,以及擦寻聂京的下落。 晋如愁既然做了决定,那聂柔柔和惊鸿都会听晋如愁的。 于是几人在凤梧城外面一处较为偏僻 的小农舍住了下来,这里有一个安静的小宅院,被晋如愁买了下来,几个人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 聂柔柔对惊鸿似有很大的敌意,且不说当初惊鸿伤过那么多的人,就是惊鸿后来,也对晋如愁下过毒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聂柔柔就是感觉晋如愁对惊鸿的态度不一样。 沈剑南仍然在昏迷中,晋如愁已去外面打探消息了,惊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那一片开得正盛的野花,看着看着,似看得入了神,花吗?她想起了那天晚上,晋如愁带她去看的烟花,那么多,那么美。 正当惊鸿看着这些烟花看得入迷时,聂柔柔忽然来到了惊鸿的身边,她看了一眼正蹲在那花丛前看这些小黄花的惊鸿,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语气并不友善。 看得正入神的惊鸿被聂柔柔的语气拉回神思,她抬头看了一眼聂柔柔,道:“他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聂柔柔脸色微微一变,一双明澈的眼睛里微微含着怒气,道:“他是谁!” 惊鸿看着聂柔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惊鸿很明白聂柔柔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惊鸿也是这样爱着晋如愁,所以她能理解聂柔柔的感情。 她忽然起身来,抬头看着聂柔柔,说道:“晋如愁。” 聂柔柔脸色一变。 惊鸿的语气很平静,那张幽丽绝伦的脸上,带着几分别样的柔情,她的声音也不似以前那么冰凉,而是有些几分温柔,几分多情,她轻轻地说道:“我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然后一起一起和他在一起。” 聂柔柔愣了一愣,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冲在惊鸿的面前,怒道:“晋师兄不会喜欢你的!他不喜欢你!你是个魔女!你杀了那么多人,我告诉过你,晋师兄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惊鸿的心微微一颤,杀人?晋如愁是不喜欢她乱杀人……晋如愁会因为她杀人而讨厌她吗?惊鸿又想起了那个晚上,晋如愁那么深情地吻着她,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度过那个原本应该是痛苦的夜晚…… “我只是喜欢柔柔,那一种喜欢,就像是你喜欢念君一样,想照顾她,怜惜她,却并不是想娶到她。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一个,我会娶的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想到晋如愁的微笑,想到晋如愁的心跳,晋如愁的声音,晋如愁的吻,惊鸿的唇边忽而漾出一波温柔的笑,她轻轻地,自信地说道:“不,他是爱着我的,就像我爱着他一样……”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非风波 聂柔柔瞪着惊鸿,脸上又气又怒,道:“你……你凭什么这样说?!” 聂柔柔的愤怒并没有激怒惊鸿,惊鸿反而很自然地看着聂柔柔,问道:“你喜欢晋如愁吗?” 聂柔柔不假思索道:“当然!三年前我看到晋师兄的那时候,我就已爱上他了!!你根本就不会明白我对晋师兄的爱。我是赤龙堡堡主的唯一女儿,每个人都对我毕恭毕敬,每个人都宠着我,疼着我,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我爱的人只有晋师兄,三年前晋师兄奉独孤师伯的命令来到赤龙堡,我看到晋师兄的时候,我就知道晋师兄与别人是不同的,我只喜欢晋师兄,从开始到现在,从来只喜欢他一个人,永远永远!” 惊鸿静静地听着聂柔柔的话,现在她的耐心已比过去好多了,她也比以前明白事情多了,现在的她可以用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听着别人说话,也可以明白别人的话,这都是念君和晋如愁所教她的。 惊鸿很有耐心地等着聂柔柔将所有的话说完,然后才向聂柔柔说道:“你不要爱他。” 聂柔柔一怔,茫然地看着惊鸿。 惊鸿很有自信,也带着些幸福地说道:“喜欢他不会爱你的,他只爱我一个人,只会娶我一个人为妻。念君说过,如果你爱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又不爱你,这样你会很难过。所以你不要爱他。” 聂柔柔愣愣地看着惊鸿,听着惊鸿这幽幽淡淡的声音,这每一个字都像是刮在聂柔柔的心头,疼得聂柔柔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眼睛渐渐湿润,渐渐模糊,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甘心地看着惊鸿这幽丽绝伦的脸庞。聂柔柔突然转身跑了开去,边跑边哭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晋师兄是喜欢我的!晋师兄是喜欢我的!你骗我!你骗我!” 聂柔柔就这样跑着跑着,一边流着泪一边跑回了那间农舍。 惊鸿看着聂柔柔那痛苦而悲伤的背影,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叹了口气后,惊鸿又惊讶起来,叹气?她竟然也会叹气? 她为什么要叹气? 正有些茫然的时候,她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得得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心也喜悦起来了。 她转过身看去,只见那一从从茂盛的树林间,有一个英俊非凡的男子骑着一匹俊马疾驰而来,那不是别人,正是晋如愁。 晋如愁去打探消息回来了。 惊鸿像孩子般笑了,她冲 了出来,推开了篱笆门,在那篱笆门外面等着晋如愁。晋和愁的马很快就在院门外停了下来。他看到惊鸿那喜悦的笑容,看着惊鸿那美丽的脸庞,就知道刚才惊鸿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这种场景,倒有些像是男子归来时,心爱的妻子守在门外面,微笑而甜蜜地等待着他……他的心里涌出几分感动来。 他下了马,走到惊鸿的面前,带着些关心地问道:“惊鸿,你怎么在这外面?” 惊鸿并不立刻回来,她忽然很依赖地投入了晋如愁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晋如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地说道:“你离开后,我脑子里都是你,很想很想看到你。很希望你快一点回来。” 惊鸿这小鸟依人的模样让晋如愁的心里动了一动,他看着怀里的静美的女子,忍不住也伸手揽住了惊鸿,将唇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怀里的惊鸿微微一笑,忽又抬起头来看着晋如愁那温和如玉的脸,微笑着问道:“你说过,如果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时,就会总是思念那个人,那刚才我一直想你,一直想你,那这是不是思念?” 晋如愁心里感动,看着惊鸿那微微带着疑惑的脸,晋如愁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惊鸿不觉笑了。 她又想起了刚才聂柔柔对她说的话,说她杀了那么多人,晋如愁会讨厌她,晋如愁不喜欢她杀人。 虽然刚才惊鸿说得那样自信,不过惊鸿还是害怕的晋如愁会不高兴,所以惊鸿很认真的说道:“我以前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晋如愁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地看着惊鸿。 她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正当晋如愁有些疑惑时,惊鸿又很认真地看着晋如愁,说道:“不过,以后我不会再乱杀人了,你不会讨厌我的,是不是?” 晋如愁愣了愣,忽而明白了什么,原来……原来她是害怕他生气,才会这样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惊鸿为了他,竟然愿意改变她自己,只是让他高兴。 感动、温馨以及幸福从心里缓缓流淌。 晋如愁忽然抱紧了惊鸿,紧紧地抱着惊鸿,好像惊鸿会突然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般。他就这样抱着她,良久,才在惊鸿的身边轻轻地说道:“我只会爱你,永远只爱你,不会讨厌你。” 感受着晋如愁的拥抱,听到晋如愁这样 深情而坚定的话语,惊鸿也不觉笑了,回拥着晋如愁,温柔地说道:“我也只会爱着。只会爱着你。” 两个人幸福地拥抱着,却没有发玩,那屋子里那堵木墙后,一个脑袋半探出来,那是聂柔柔,她看着篱笆门外紧紧相拥的人,泪水如雨般不停滑落。 晋师兄……竟然真的与惊鸿那样亲密…… 晋师兄从来没有主动拥抱过她,从来没有对她这样温柔过,可是晋师兄看着惊鸿时,那双眼睛竟是那样的温柔而深情,难道……难道真如惊鸿所言,晋师兄真的……真的只爱惊鸿一人吗? 泪水,就这样无止尽地落了下来。 …… 过了两日,沈剑南也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聂柔柔在他的床边守着他,聂柔柔神情有些呆滞,久久地看着沈剑南,神思游离,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沈剑南醒过的时候,本能地充满担心地叫了一声:“柔柔!当心!” 沈剑南的声音让那坐在他身边发呆的聂柔柔回过神来,她看着沈剑南那一样担心的样子,那声音里的关切、焦急,都深深地隐含在这句声音里。 聂柔柔又想起了那一天沈剑南拼了命地保护她,拼了命地想将她救出来…… 沈剑南明明就是靖宁镖局的人,然而这一次,沈剑南却是为了她,离叛了他的父亲沈攀龙,为了她,负了重伤,为了她,九死一生…… 他明明就知道她喜欢的人只有晋如愁一个…… 为什么…… 为什么沈剑南在梦里,都还在为她担心…… 聂柔柔心里一酸,可也来不及多想,她就赶到沈剑南的身前,担心地看着沈剑南,沈剑南已醒过来了,他张着眼睛疑惑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当他看到聂柔柔安然无事时,似乎松了口气,说道:“柔柔……你没事?” 聂柔柔哽咽着点点头,看着沈剑南这仍然有些苍白的脸,柔声说道:“沈大哥,我们都没有事。我们都已经脱险了,你再不要担心我了。” 沈剑南听到这句话,似乎放下了心,他又打量了一会儿这间屋子,有些茫然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聂柔柔想起了晋如愁,又想起了惊鸿,还想到了那一天,晋如愁和惊鸿在篱笆门外拥抱着对方……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割般的难受,不过她到底忍了下来,微笑着说道:“我们都被救了,现在我们很安然。” 顿了顿,聂柔柔又带着些感伤地说道:“晋师兄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不会有事的……” 晋师兄? 晋如愁! 沈剑南一怔。 然后聂柔柔就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了沈剑南听,说起了沈剑南昏迷过去后,为晋如愁和惊鸿所救,说起了所有的一切。 沈剑南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沈剑南听着聂柔柔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总隐含着一丝悲伤与忧郁,看着聂柔柔那眼睛水波盈盈的样子,隐约地,他意识到了什么。 晋如愁和惊鸿…… 想来是聂柔柔深爱着晋如愁,而这晋如愁一直与惊鸿在一起,所以聂柔柔才会这样感伤吧……沈剑南有些心疼地看着聂柔柔,同时他的心里又涌出一份莫名的悲伤。 他那么爱着聂柔柔,可是聂柔柔的心里,有始至终,却只有一个晋如愁。 就算晋如愁喜欢的是别的人,她也仍然那样爱着晋如愁,为他开心,为他欢喜,也为他悲伤与流泪……想到此处,沈剑南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般,隐隐疼痛起来。 纵然如此,纵然为情所伤,他又能怎么样呢? 谁叫……谁叫他那么爱聂柔柔呢? 爱一个人,原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沈剑南醒来后,聂柔柔也放下心来。这些日子的忧愁也不自觉地淡了些,虽然看着晋如愁和惊鸿时,聂柔柔心里仍然会觉得悲伤,仍然会觉得不自在,但也不比往常那样,只能将所有的悲伤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了。 因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沈剑南。 沈剑南总是那么体贴,那么宠溺着她,无论她对他怎么样,他永远不会生她的气,对于他的爱,她无法回报,沈剑南也不在意。他所在意地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聂柔柔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快乐…… 几个人相处时,气氛总有些奇怪。 晋如愁对聂柔柔一如既往地照顾,对沈剑南也很是有礼,对惊鸿,只是爱惜。而聂柔柔面对着晋如愁时,又开心又感伤,面对着惊鸿时,又不甘心又记恨。沈剑南则全心全意地爱着聂柔柔,看着聂柔柔那么伤心,有时候沈剑南甚至觉得愿意想办法成全聂柔柔和晋如愁。至于惊鸿,惊鸿对其他的人仍是那一幅淡然的态度,唯有对晋如愁时,那么依赖与乖巧。 沈剑南的伤痊愈得很快,这也让聂柔柔略略放下心来了。 这一日晋如愁回来后,与沈剑南说了些碧岭山庄的事情,晋如愁已将碧岭山庄楚江鸿做下的罪行说了出来,还说出了念君的身份。 现在的念君是碧岭山庄的少庄主,碧岭山庄的人都已归附楚念君了。其中又以曾驼子、李洵、黄飞以及林成几人的拥护为主。现在的晋如愁和惊鸿也是在楚念君这一面的。 听到这里,那沈剑南不由地有些感慨,道:“没有想到,堂堂的大侠楚江凤,竟死在自己亲弟弟的手里,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晋如愁的神色有些有些凝重,他也不觉叹了口气,道:“所谓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竟是这样。楚江鸿是楚江凤的亲弟弟,竟会对自己的嫂子起邪念,还对自己的亲哥哥下这等毒手。你说得小小年纪,也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 沈剑南点点头,想起那个聪明的小男孩,亦有些赞叹,道:“楚念君年轻虽小,可是胆识过人,又机灵无比,年纪轻轻就做上了武林四大家族碧岭山庄庄主之位,也不知道楚念君的前面,会是怎么样的人生之路在等待着他。” 说着,沈剑南似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晋如愁,问道:“如此说来,上次你离开柔柔,就是为了去追惊鸿姑娘?为了去帮助惊鸿姑娘救楚念君?” 晋如愁微微一怔,似没有想到沈剑南会忽然问到这一点。他略略一沉思,方点了点头,说道:“惊鸿一个人去碧岭山庄,她剑术虽强,可到底是一个女子,又涉世极浅,倘若遇到狡诈之徒,只怕她会吃亏。我亦是放心不下,便一路寻了过去。”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屋子里,现在正是春阳正好,木屋子里的窗户是开着有,有风从外面一阵阵吹来,让这屋子里显得格外地凉爽。 晋如愁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沈剑南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晋如愁,一直等到晋如愁说完,沈剑南才忽然问道:“晋兄,有一件事情,还请你坦然地告诉我。” 晋如愁微笑道:“沈兄有话但说无妨。晋某若知道,决不隐瞒。” 沈剑南有些严肃地看着晋如愁,问道:“晋兄,你是不是爱着惊鸿姑娘?” 晋如愁只当沈剑南会问起江湖上的正事,却没有想到沈剑南会问起他私人的感情问题,他这样一问,晋如愁也怔了一怔,不觉抬头看向沈剑南,却见沈剑南神情严肃,脸上并无玩笑。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非美味 虽然不知道沈剑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起,不过…… 对于这个问题,晋如愁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晋如愁没有迟疑,很坦然地回答道:“我已与惊鸿定下终身,自然爱着惊鸿。” 他为人向来坦荡,喜欢便是喜欢,既然已说过了要娶惊鸿为妻,那么别人问起他的时候,他自然不会遮遮掩掩。 虽然知道晋如愁喜欢惊鸿,虽然知道惊鸿对晋如愁也有意,但,沈剑南听到晋如愁如此坚定的回答时,亦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晋如愁当真会这样坦荡地承认,坦荡地告诉他,他与惊鸿已定下终身。 但…… 沈剑南想起了聂柔柔,想起了聂柔柔那忧伤的眼神,想起了聂柔柔看着晋如愁和惊鸿时,那悲伤的神色。聂柔柔所受到的伤害,皆因晋如愁而起!沈剑南心里一沉,此时他是坐在桌子边的,而那晋如愁与他隔着桌子而坐着。听了晋如愁的话,沈剑南的心里竟有一丝愤怒,他突然坐起身来,一把捉住了晋如愁的衣襟,瞪着沈剑南道:“你说什么?!晋如愁!我本以为你是个坦荡的君子,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什么叫你与惊鸿定下了终身?什么叫你爱着惊鸿?!” 晋如愁似没有想到沈剑南会这样激动,不过看着沈剑南这样气愤的表情,隐约里,晋如愁似明白了什么。 “无论如何,我心里只有惊鸿一人。”晋如愁歉然道。 沈剑南怒道:“你可知道柔柔一直爱着你?!你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负责了!你只顾着你自己的幸福,只想着你和那个魔女的事情,却辜负了柔柔的一片真心!什么正人君子!我看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晋如愁看着愤怒的沈剑南,脸上露出一丝的抱歉,道:“正因为我负责,所以我要说出自己的实话。男子汉大丈夫,爱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倘若我并不爱柔柔,却选择柔柔,这样,无论是对于柔柔还是惊鸿,都不公平。” 沈剑南一怔。 是啊,爱着一个人,本就是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难道当真让晋如愁违背自己的心志,离开惊鸿而选择与聂柔柔在一起吗?这样,聂柔柔就会开心吗?他们就会幸福吗? 沈剑南那一直紧紧攥着晋如愁衣襟的手,也不由地松了开来。 晋如愁又看着沈剑南英气逼人的脸,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喜欢便喜欢,如果真是自己很珍视的东西,那么好好守 护,就够了。总有一天,她会发现你的爱,总有一天,她会被人打动。” 沈剑南的眼睛颤了颤,不由地抬起头看向晋如愁那坦坦荡荡的脸,那双明朗的眼睛,这个人,的确敢做敢当,外表温和似玉,内心却是果敢的人,从不会将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里,爱,便是爱了。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上,他,不如晋如愁。 两人正说着话时,聂柔柔忽然从外面进来,她进来的时候看着沈剑南正呆愣地看着晋如愁,而晋如愁正一脸坦荡地微笑。她不由地好奇道:“你们在做什么?” 聂柔柔的声音将两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晋如愁看着门外的聂柔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沈剑南也反应过来,他微笑着向聂柔柔说道:“我只是和晋兄弟商量日后的打算罢了。” 聂柔柔点了点头,道:“饭已做好了,你们快些来吃饭吧。” 晋如愁温和有礼道:“多谢,马上就来。” 沈剑南也应了。 聂柔柔看了一眼晋如愁,眼睛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自己转身先过去了。 他们是在正堂里摆了一张四方形的方桌,桌子不高也不矮,每一方都一有一个长条凳子,前面的大木门是开着的,门边的两扇窗子也已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将这里吹得格外地清爽舒畅。 外面是一片青翠,偶尔有几只鸟儿在欢快地啼叫着,呆在这里也别有几分情趣。 惊鸿端着一碗刚刚做好的鱼汤,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跨过并不算高的门槛,走入堂门,将那碗鱼汤稳重地摆在桌面上。这时那聂柔柔从房里走出来,惊鸿看了聂柔柔一眼,忽而对聂柔柔浅浅一笑。 现在的惊鸿已改变了很多,以前惊鸿从来不会对别人微笑的,现在的惊鸿已渐渐学会了微笑。虽然上次惊鸿与聂柔柔为了晋如愁的事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但惊鸿并为因此就讨厌聂柔柔。首先惊鸿是深信晋如愁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其次,惊鸿对这聂柔柔,其实有几分莫名的亲切感。何况聂柔柔是晋如愁的师妹,看在这一层关系上,惊鸿也不会对聂柔柔怎样。 聂柔柔看着惊鸿对着她微笑,她愣了愣,却也不说什么。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是晋如愁,现在晋如愁已喜欢上这惊鸿了,就算惊鸿再怎么与她示好,她也不可能喜欢上惊鸿。 所以她并不理会惊鸿的微笑,而是很平淡地走在那桌 子边上坐了下来。 聂柔柔的冷漠没有让惊鸿觉得失望或生气,她明白聂柔柔对自己的敌意,说过来惊鸿心里还觉得有些对不住聂柔柔,因为她有晋如愁的爱,聂柔柔没有。 惊鸿正想坐下时,就看到晋如愁的沈剑南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一看到晋如愁,惊鸿脸上就荡起了圈温柔的笑意,而沈剑南却关切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聂柔柔。 有些感情就在无言里扩散。 晋如愁在惊鸿右边坐了下来,而沈剑南在晋如愁的对面坐下,惊鸿将一块笋子夹入晋如愁面前的碗里,声音很是温和而甜蜜,道:“尝尝我做的菜。” 晋如愁“哦”了一声,有些诧异地看着惊鸿,道:“你做的?” 在晋如愁的记忆里,惊鸿向来只会吃菜,不会做菜。以前与惊鸿在一起的时候,惊鸿的吃住都是晋如愁帮着安排的,甚至有时候在街上,连惊鸿的衣裳都是晋如愁带着惊鸿去买的。惊鸿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要很细心以及很耐心地教她。 惊鸿点了点头,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聂柔柔,说道:“是聂姑娘教我做的。” 晋如愁看着那些有些不高兴的聂柔柔,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柔柔教的。我记得柔柔的厨艺向来不错的。” 聂柔柔看了一眼惊鸿和晋如愁,“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不想便宜了她,每次让我一个人做这样多,她一个人吃现成的,才会告诉她的。” 聂柔柔的语气虽然很不好,但晋如愁和惊鸿也不在意,这些日子聂柔柔一直用这样语气对惊鸿说话。刚开始的时候晋如愁还帮着惊鸿说话,可是他越忙,那聂柔柔越是讥讽惊鸿。好在惊鸿一直没有在意,还要晋如愁不要惹聂柔柔生气,这样一来,聂柔柔说些任性的话,晋如愁和惊鸿也习惯了。 惊鸿也不在意聂柔柔说的话,而是看着晋如愁,微笑着说道:“你尝尝好不好吃?” 晋如愁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碗筷,夹着惊鸿帮他夹的那块笋,放入嘴里吃了起来。 那笋片一入嘴里,晋如愁首先愣了一愣,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惊鸿,却见晋如愁仍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而那边的聂柔柔却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两人。 晋如愁微微一笑,继续嚼着嘴里的笋片,不动声色的将那笋片吃了下来,然后微笑着向惊鸿说道:“很好吃。” 这话一出,惊鸿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而那边的聂柔柔神 色微微一变。 这碗笋子,聂柔柔让惊鸿在里面放了许多许多的盐,这碗菜虽然看上去不错,但里面一定很咸,晋如愁竟然这样若无其事地将这笋吃了下来…… 很显然晋如愁是看着惊鸿的面子,就算不喜欢吃,也强忍着装做喜欢吃的样子,晋如愁这样做,只是希望惊鸿开心罢了…… 聂柔柔的眼睛一红,却并不说话,而是伸筷子去夹桌上的其他的菜。那边的沈剑南看到聂柔柔的神色,知道聂柔柔为着惊鸿与晋如愁的事情不高兴,沈剑南心里很是为聂柔柔难过,可是想着刚才晋如愁对他说的话,沈剑南忽然觉得,其实这也是件令人很无赖的事情。 或许晋如愁说得对,现在沈剑南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聂柔柔开心,好好地照顾聂柔柔,好好地爱着聂柔柔…… 于是沈剑南将重新给聂柔柔夹了些菜,温和地向聂柔柔说道:“柔柔,你一定饿了,先吃些东西吧。” 聂柔柔抬头看了看沈剑南关心的脸,又瞧了瞧晋如愁和惊鸿,终于点了点头。 惊鸿本想将去尝尝自己做的那碗笋子的,因为刚才她在做这道菜的时候,聂柔柔一直不让惊鸿去尝,说是做菜的时候自己先吃不是好习惯,而惊鸿于这些事情一窍不通,聂柔柔说什么,惊鸿就相信着什么,所以这道菜做好到摆在桌子,惊鸿都没有尝过。 她正要去夹菜的时候,晋如愁已伸出了筷子,给惊鸿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惊鸿的碗里,温和地向她笑了一笑。 看着晋如愁亲切而温和的笑意,惊鸿的心也柔软起来,她也不再去夹那笋片,自己就吃着晋如愁夹来的菜。 其实这也是惊鸿的习惯,自从与晋如愁在一起后,惊鸿所吃的菜都是晋如愁帮她夹的,因为惊鸿也没有什么习惯夹菜,或者是并不知道自己该吃哪一样菜。 她,本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像是从天上来的女子一般。 晋如愁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继续吃着惊鸿那碗放了不知道多少盐的笋片。其中沈剑南吃菜时,无意中也吃了一片那笋片,可是那笋片刚刚入口,沈剑南的第一反应就是——吐! 不过看着晋如愁那样淡定地吃着那些笋片,沈剑南又怎么好意思吐? 于是沈剑南只有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像吞针一样把那菜吃了下去…… 以后再也不敢吃惊鸿做的菜了。 果然,一个人不可能是全能的,剑术好到了极致 ,这做菜就未必好。想着想着,沈剑南不觉看了看身边的聂柔柔,相较之下,他还是喜欢这个有些任性,有些可爱,又有些让人觉得无奈的聂家大小姐。 每个人喜欢的人都是不一样的吧…… 沈剑南这样想着,看着聂柔柔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一碗饭还没有吃完,外面已响起了骚动声,一声一声,有马蹄奔跑的声音,有人的杂乱声,这里的人中,就数晋如愁和惊鸿的感觉最为敏锐,这声音刚刚响起,两个人就已察觉到了。 两个人正在吃饭的人同时顿住了碗筷,晋如愁不觉看向惊鸿,惊鸿也看向晋如愁,虽然只是简单的对视一眼,但两人心里都已明白了。 有人追来了。 现在有碧岭山庄楚江鸿手下的人以及靖宁镖局的人一起欲直聂柔柔于死地,倘若有人追来,那必是要杀聂柔柔的。 而聂柔柔不会武功,至于沈剑南又重伤未愈,如果这些人追来,能挡住他们的,就只有晋如愁的惊鸿了。 看到晋如愁和惊鸿同时停下了筷子,那沈剑南首先问道:“怎么了?” 晋如愁看了一眼沈剑南和聂柔柔,然后坦然说道:“他们追来了。沈兄,你先带着柔柔离开。” 沈剑南和聂柔柔都吃了一惊,那聂柔柔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晋师兄……你……你说什么?” 晋如愁继续道:“可能是楚江鸿和沈攀龙的人马,他们主要目的是柔柔。柔柔,你先跟着沈兄弟避一避。” 不一会儿,沈剑南也已察觉到了这些动静,而且听着这些动静,那追来的人还不少!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追来了。沈剑南心下一紧,他不明白他的父亲沈攀龙为什么要与楚江鸿联手对付聂京,为什么还要对聂京的女儿聂柔柔穷追不舍!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想太多了,因为现在他们已追来了。 果然过了不多时,农舍外面就围满了人,有马的声音,有人的声音,估计至少有五十多个人,五十多个人里,既有楚江鸿的人,也有沈攀龙的人,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活捉聂柔柔,逼出聂京! 听着门外的动静,聂柔柔的脸色微微变了。 那沈剑南也不觉攥紧了手心。 只听外面响起了一个中气很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沈剑南、聂柔柔!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点出来束手就擒,我还会网开一面,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非失散 听到这声音,聂柔柔和沈剑南脸色果然一变。 原来还不确定外面的人是敌是友,但现在听到那声音,聂柔柔和沈剑南都已肯定了那人,绝对是一个敌人。 因为来的人,是楚江鸿! 碧岭山庄的庄主。 现在的碧岭山庄的庄主是楚念君,所以楚江鸿已不能算是碧岭山庄的庄主了,可说是前任庄主。 没有想到竟然是楚江鸿亲自出码! 这时晋如愁已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门边,同时惊鸿也了起来,拿着剑随着晋如愁走向那门边。 晋如愁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这农舍四周都已被楚江鸿的人包围住了,楚江鸿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正拦在这农舍的大门前面。 晋如愁并不识得楚江鸿,但见马上的人高大威武,也知这人身份并不简单,这时沈剑南和聂柔柔也已坐起身来,那沈剑南率先说道:“是楚江鸿!” 聂柔柔也有些激动,向晋如愁说道:“就是他带着人来攻打赤龙堡!害得现在赤龙堡被毁,爹爹带着众位叔叔不知所踪!” 晋如愁“哦”了一声,原来那人就是楚江鸿。 这时外面的楚江鸿又向这屋内朗声道:“敢问独孤前辈的弟子晋如愁,以及惊鸿姑娘在不在这里?” 听了这话,非但沈剑南和聂柔柔吃了一惊,连晋如愁和惊鸿都诧异起来。 楚江鸿怎么会知道他和惊鸿都在这里? 是了,现在楚江鸿的碧岭山庄已落入楚念君手里,而造成这一突变的,在很大程度上是与晋如愁和惊鸿有关联的。楚江鸿知道也不足为奇。 而且,既然楚江鸿已找到这里来了,说明楚江鸿已打探得了他们的消息,看来楚江鸿今天也是要与晋如愁和惊鸿过不去。 晋如愁转头向沈剑南和聂柔柔道:“你们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先去会一会他。” 聂柔柔一脸担心,摇头道:“不,晋师兄,这人心狠手辣,赤龙堡不少弟子都死在这老贼手里!师兄,我要和你一起去。” 晋如愁朝聂柔柔摆摆手,道:“不妨,柔柔,他们有备而来,我们不可意气用事,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瞧瞧情况。” 聂柔柔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在晋如愁的劝说之下,聂柔柔也只得先在这里等着晋如愁了。沈剑南也在这里陪着聂柔柔,毕竟现在的沈剑南身上也有伤,让他出去,只怕不妥。 于是晋如愁迈开步子,走出了这家农舍。 外面的人看到一个英俊非凡,而又气宇轩昂的男子从屋内走出来,不觉诧异,骑在 马上的楚江鸿亦打量了一下晋如愁,方道:“阁下便是独孤大侠的唯一传人晋如愁晋贤侄?” 晋如愁也依着后辈之礼向楚江鸿拱手做礼,温和有礼道:“不敢当,晋如愁拜见楚前辈。” 那楚江鸿看着这晋如愁气度极佳,到了这时竟然还能这样沉得住气,也不觉暗叹,果然是武林第一之独孤峰的弟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不过…… 想起前些日子从碧岭山庄传来的消息,就是此人带着一个叫“惊鸿”的女子,帮着楚念君将碧岭山庄的庄主之位夺手!如此深仇大恨,怎可不报! 楚江鸿冷笑一声,向晋如愁道:“我与独孤大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到碧岭山庄闹事?夺我碧岭山庄?” 晋如愁亦不慌,只是微微一笑,气度很好地说道:“公道自在人心,某辈不才,只是帮助自己的朋友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公道?”楚江鸿冷笑着,那双眼睛里似有愤怒之色透了出来,同时一抹凌厉之色透了出来,楚江鸿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也要为自己,为我的碧岭山庄讨回一个公道,如若我楚江鸿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此言一出,当场人都震惊了,没有想到楚江鸿对晋如愁竟然有这样的愤怒。 而在这木屋子里,聂柔柔听到这话时,心也是跳了一跳,一脸的担心与关切,好几次都想冲出去与晋如愁在一起,倒底被沈剑南拦住了。 屋子里的惊鸿看了一眼外面的人马。 将他们包围的人,一只有五十四个。 正前方二十一个,正后方十一个,左边十一个,右侧十一个,将这间屋子包得严严实实,看来今天这楚江鸿是不打算放他们走了。 这样的人,似乎每一个身手都不错。 惊鸿想起,又想起了念君。 如果她的理解没有错的话,前面方与晋如愁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害死念君父亲的,一直追杀着念君的罪魁祸首。换句话说,楚江鸿就是念君的仇人,就是念君想要杀死的人! 惊鸿在屋内遥遥看了一眼那楚江鸿,然后拿着自己的剑,从农舍里走了出去。那沈剑南本想去拦惊鸿,但想着惊鸿的武艺高强,或者他根本就不必为她担心。 惊鸿从屋子里慢慢地走出来,她的神态已恢复了素日里的幽冷与凌厉,她那幽冷的目光从这里包围着他们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就如锐利的刀锋从面前掠过一般令人惊心。 那楚江鸿看到惊鸿时,亦大吃一惊。 这样的吃惊程度,实在 令人诧异。 楚江鸿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当楚江鸿看到走出来的惊鸿时,竟然呆在那时,就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久久地呆在那里,眼睛也张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震惊令人感觉诧异。 但晋如愁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并没有深究,看到惊鸿跟着自己走过来,晋如愁又扫了一眼包围着他们的五十多个江湖好手,又转过对惊鸿压低了嗓声说道:“惊鸿,等会儿你带着沈兄与柔柔先离开这里,我先拦住他们,脱险后再去找你。” 惊鸿回头看了看晋如愁,说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晋如愁知道惊鸿这么久以来,除了与念君在一起外,就只有习惯晋如愁了,让惊鸿离开他先走,虽然是最好的办法,只是惊鸿会不习惯,也会愿意。 但考虑到几人的安全,晋如愁还是劝道:“惊鸿,楚江鸿的并不是好对付的,你留下来会有危险,何况沈兄身上受了重伤,而柔柔又不会武功,他们也须要你的照顾。” 听到这城,惊鸿的确有些犹豫了。现在在这四个人中,就只有晋如愁和惊鸿的武艺最为高强,而沈剑南和聂柔柔都是要照顾的人。倘若惊鸿留下来,那么沈剑南和聂柔柔又怎么可能逃得开。 虽然只相处了不久,但或者是因为晋如愁关系,惊鸿并不想让晋如愁的朋友受到伤害,惊鸿也想去保护晋如愁想保护的人。 看到惊鸿的犹豫,晋如愁又说道:“惊鸿,你放心吧,我等一会儿就去找你。” 晋如愁的神色坚定,惊鸿看着晋如愁的脸,过了良久,终于点头。 两人商量才定,那边的楚江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惊鸿的脸上,带着些不敢相信地问惊鸿:“你是什么人?” 惊鸿抬头看向楚江鸿,神色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回答楚江鸿的话。 楚江鸿见惊鸿不回答他,他也不恼,只是继续问道:“墨静柔与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一句话,惊鸿是微微一怔,墨静柔?什么墨静柔?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她对于不明白的事情,也不会去多想,所以惊鸿仍然没有理会楚江鸿的质问。 但惊鸿的身边,晋如愁已被这句话震惊住了。 惊鸿虽然不知道墨静柔,但晋如愁知道! 墨静柔,那个传说中的女子,那个颠倒了无数英雄好汉的女子,那个令无数人神往的谜一样的女子…… 楚江鸿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墨静柔? 而且是在看到惊鸿的时候,才会起 墨静柔? 难道惊鸿当真与墨静柔有什么关系吗? 想到这里,晋如愁也忍不住转过头去看惊鸿,只见惊鸿这样幽丽绝伦的脸上,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虽然她的神色永远是冷冷淡淡的,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令人心醉与心迷的美丽。传说中的墨静柔也是这样一个女子。 传说中的墨静柔,也是一个让人只需要看一眼,就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的女子。 惊鸿没有说话,她只做了一件事情,拔剑。 冰凉的剑划破空气,疾速掠来,宛如白虹闪过,带着一缕凉风冲向楚江鸿。楚江鸿是**湖,他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也并不全是靠阴谋与运气,因为楚江鸿也是一个江湖好手。 楚江鸿已出剑,楚江鸿的剑比惊鸿的剑厚重,比惊鸿的剑沉稳,与惊鸿的剑同样的狠辣。“锵锵锵”数声,惊鸿刺入的每一招,都被楚江鸿一一拦住。 惊鸿的剑毒辣之极,每一招都直取人要害,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娴熟,那么自然,也那么凌厉,剑虽然在惊鸿手上,可是看上去,那剑仿佛就是惊鸿身体的一部分。 每招都是杀人之剑。 每招都只为一个同样的目的——杀人! 这样的剑是杀人的剑,只杀人,不为任何目的! 而且每一招都民杀人中的至高无上的绝招,虽然狠辣,却不得不令人佩服。这样的剑术……这样的杀招……楚江鸿猛然心惊,他在拦住惊鸿的杀招时,还是游刃有余,格开了惊鸿的一剑,楚江鸿惊道:“你是杀手?!是天下第一杀手卫封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卫封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十多年前,独孤峰与卫封以及楚江凤都是有名的江湖大侠,独孤峰有武林第一之称,江湖上的人抬爱,给了独孤峰第一的名号,这自然与独孤峰自身的武功有关。 因为孤独峰为人仁义,其武艺更是独步武林,这武林第一亦是当之无愧。 但卫封亦不弱。 天下第一杀手,卫封武艺虽不一定比得上独孤峰,但卫封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可怕到让人颤抖的人,与其说是人,倒不是说卫封是一个魔鬼。有卫封在的地方,就会血流成河。卫封杀人之可怕与之绝决无情,那是出了名的。 这样的杀手放在天底下,谁不害怕? 杀人卫封,这不是一个陌生的词。 卫封的仇家不知道有多少,卫封杀过的人,亦不知道有多少,害怕卫封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独孤峰虽是武林第一,但独孤峰为人仗义,害 怕独孤峰的人并不多,相较之下,害怕卫封的人更多了一些。 但凡听到卫封名号的,都没有不震惊的。 就是现在,楚江鸿对惊鸿说的这一句“你是卫封手里的人”,也令人当场的所有人脸色一变。 然而惊鸿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从来没有听过“卫封”这两个人,更不知道卫封是谁! 她现在只要是杀了这楚江鸿。但楚江鸿并不是好杀的,楚江鸿见惊鸿纠缠不体,不由伸手,横刀一挥,锋利的刀锋眼见着就要从惊鸿的眼前掠过。 惊鸿脸色微变,想退,已开不及了。 剑,就要划到惊鸿的眼睛。 这时一把漂亮的箫伸了过来,毫不留情地格挡开了楚江鸿的剑。同时,惊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风声在耳边掠过,惊鸿吃惊地抬头,就看到了晋如愁那温和俊朗的脸。 是晋如愁…… 看到他,惊鸿就安下心来。 晋如愁从那楚江鸿手里救下惊鸿,抱着惊鸿退到农舍前方。 “惊鸿,你有没有受伤?”晋如愁关切地问惊鸿。 惊鸿看着晋如愁的脸,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帮我挡开了那一剑,我没事。” 晋如愁这才放下心来。他放下了惊鸿的身子,对着惊鸿说道:“惊鸿,你先带着沈兄和柔柔离开这里,我挡住楚江鸿,马上就来追你。” 惊鸿看了看晋如愁,又看了看那边的楚江鸿,担心地说道:“那个人很厉害,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下来。” 刚才她之所以愿意先离开,那是因为她觉得这里的人不危险,但刚才就着她差点被楚江鸿伤了眼睛的情况来看,这里并不是不危险。 所以惊鸿想留下来,陪着晋如愁一起对付这个棘手的人物。 她不想让晋如愁受到伤害。 晋如愁微微一笑,宽慰道:“惊鸿,你不必担心我,我杀不了他,同样,他也杀不下我。我等会儿会追上你们。” 惊鸿看着晋如愁那明朗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也不说话。 这时晋如愁又温言道:“惊鸿,我还要娶你,还要与你白头到老,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你放心去吧。我保证,一定会追上你。” 晋如愁的目光坚定而深情,让惊鸿不由地陷入这柔情之中,惊鸿终于被晋如愁说动了,她也终于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好,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来。” 晋如愁点头。 惊鸿最后看了晋如愁一眼,然后转身,向着那家农舍走了去。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非逃跑 惊鸿走入那间农舍。 沈剑南和聂柔柔都在这农舍里。 惊鸿看了一眼沈剑南和聂柔柔,然后说道:“我们先走。” 沈剑南和聂柔柔一怔,那聂柔柔首先忍不住说道:“你说什么?我们先走?那晋师兄呢?” 惊鸿温柔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外面的晋如愁,说道:“他先拦住楚江鸿,我们先走,他等会儿就来。” 惊鸿这样一说,沈剑南和聂柔柔都已明白了,现在让晋如愁一个人去拦住那些人,他们先离开!但是这样的事情,聂柔柔怎么能愿意!她有些生气地瞪着惊鸿,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晋师兄!要走你们走,我要留下来陪晋师兄!” 说着聂柔柔就准备离开这里,去晋如愁那一边。 聂柔柔还没有走出,惊鸿的那还没有出鞘的剑就已平伸了过去,当在聂柔柔的去路。惊鸿的声音不算冷漠,却有些淡然,她只是很平静的说道:“他说了,让我先保护你们离开这里。你不能去打扰他。他没有武功,去了只会害他。” 聂柔柔一怔,随即回头瞪着惊鸿,怒道:“我去就会害他,你去就是帮他?!凭什么只有你能帮他?你以为你是谁!” 聂柔柔的语气很是不好,但惊鸿并没有生气,她早已习惯聂柔柔这样的语气了。 看着晋如愁的面子上,惊鸿也不想与聂柔柔生气。 这沈剑南见态势不好,连忙上前拦住聂柔柔,劝道:“柔柔,惊鸿姑娘说得对,你现在去也只有拖累晋兄,相信晋兄自有办法脱身。你这样会让晋兄放不下心来的。” 聂柔柔见这沈剑南也帮着惊鸿说话,不由地气不打一处出,可是虽然任性,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事实,那么就现在的聂柔柔就算上前去坚持与晋如愁在一起,只怕也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但聂柔柔仍然有些不服气,她回瞪着沈剑南,生气道:“连你也帮着她不帮我?!” 沈剑南怔了一怔,没有想到聂柔柔会发这样大的火,他只得道:“我自然是帮着你,我知道你担心晋兄安危,在晋兄的立场上,帮你说话罢了。” 这个回答虽然有些奇怪,但聂柔柔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聂柔柔最后看了看那晋如愁,终于点头。 然后惊鸿转头对沈剑南道:“你带路。” 沈剑南点头。 经过这些日子的 相处,沈剑南也已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惊鸿的方向感特别特别地差,换句话说,让惊鸿去找一个方向,根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情况,让沈剑南带路是最好的。 沈剑南带着聂柔柔先出了门,惊鸿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准备从后面突破离开。 走之前,聂柔柔看了一眼晋如愁的背影,不由地眼睛模糊。而惊鸿看了一眼晋如愁,眼里是一片温柔。 离开了这里后,他们绕到了后面,这时楚江鸿手下已有二三十来人看到他们准备离开,这些人都纷纷围了上来,准备拦截住他们的去路。 沈剑南走在最前面,而聂柔柔紧跟在他的身后,最后一个人就是不认识路的惊鸿。现在沈剑南手里拿着一柄剑,聂柔柔不会武功,只有紧紧地跟着沈剑南,前方那二三十多个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要一时突破只要还有些困难,何况沈剑南身上受了伤。 沈剑南看着这些围上来的人,已拔出了剑,聂柔柔紧紧地躲在沈剑南的身后。 围上人的领头人看着沈剑南,说道:“事到如今,你们也不要带逃了!今天你们是逃不开这里的!” 沈剑南目光如电,冷冷地盯着这些人,冷笑道:“是吗?” 领头人对手下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只见那二三十多个人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刀与剑,准备向沈剑南等人攻过来。 沈剑南眉头一皱,这么多的人,要安突破自然不易,何况他还要保护聂柔柔。聂柔柔看着这些人刀光剑影凶神恶煞的模样,亦有些害怕。 然而正在这时,一个人掠了出来。 那是一道身影,白色的身影,宛如一朵飞掠而过的轻云,那么轻盈地掠过,然后一柄银亮的剑就这样送了出去,一柄很简单很轻薄,同样也很可怕的剑,就这样掠过众我的头顶,那道光闪得极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白色的影子就已到了身边。 每一个人都只有一个感觉,一个冰冰凉凉的感觉,极短暂的一个感觉。 那感觉从他们的喉头送来,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人就已中了剑。 血飞如雨。 惊鸿的身影又回到了沈剑南和聂柔柔的身边,同时,那些刚才准备围攻上来的二三十个人纷纷僵立,每一个人的喉头都有一道口子,有血从那伤口里流淌出来,不一会儿,那二三十个人纷纷倒在了地面上。 这是沈剑南和聂柔柔第一次看到惊鸿这样的出手。 以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剑,瞬间杀死这样多的人! 当初沈剑南和聂柔柔虽然知道惊鸿剑术极高,但到底没有真正见过惊鸿这样地出手,所以这会儿看着惊鸿几乎是秒杀所有的人,沈剑南和聂柔柔都不由地呆住了。 两人不由地看了一眼在他们身边脸色冷淡的惊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惊鸿说道:“走吧。” 沈剑南首先反应过来。 好在这样的人是友非敌,这也许是他们的幸运。于是沈剑南又继续带着路,领着聂柔柔和惊鸿继续离开。 那边的楚江鸿和晋如愁也已看到了这里惊鸿的出手。 楚江鸿的脸色微微一变。 一个少女,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剑术! 晋如愁亦心惊。 惊鸿出手,果然是毫不留情。 见沈剑南等人准备逃跑,楚江鸿一挥马鞭,正要冲去追上惊鸿等人,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掠了来,带着一管碧箫,挡在了楚江鸿去路的正中央。 楚江鸿猛一勒马僵,马扬蹄骚动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抬头看去,那挡在他去路的人正是晋如愁。晋如愁微微笑着,向楚江鸿道:“恕晚辈无礼,这条路暂时不能让前辈通过……” 楚江鸿怒目而视。 好一个晋如愁! …… 没有人能拦住惊鸿,沈剑南和聂柔柔走在前方,路痴惊鸿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人慢慢向前行进,旁边围着二十多个人,跟在沈剑南和聂柔柔两边,他们要冲上来围攻他们,但是一个事实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惊鸿在这里。 有惊鸿在,他们根本没有丝毫把握能拦住沈剑南和聂柔柔,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信心能在惊鸿的剑下活下来。 若是换了平时,这些人拦在惊鸿的身前,惊鸿会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剑解决掉他们,但是现在,惊鸿却并不是这样想了。晋如愁并不喜欢她杀人,所以如果别人没有真正做出冒犯她的事情,她是不会下毒手的。 就这样,一进一退,他们三个人渐渐冲出了这里。 这里的人觉得就这样放了惊鸿也不好,就纷纷围了上来,惊鸿见人都围上来,目光一凛,上剑一送,将那率先攻来的人一剑刺死。 沈剑南和聂柔柔在惊鸿的剑的保护之下,渐渐离开了这里。 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追上来,为了对得起晋如愁只身拦住楚江鸿的义气,他们还是逃了很远。 也不知道逃了多远,他们到了一个安静的小林树里,一条清溪在静静地流淌着,几个人向后面看了一看,并没有人追上来。或者那些人也不敢追上来。现在他们是安全了。 不过聂柔柔脸上仍然有担忧之色,虽然他们是安全了,可是她不知道晋如愁现在怎么样了。楚江鸿的武功绝对不弱,晋如愁一个人在那里,真的不会出事吗? 其实沈剑南也在担心,三个人坐在这小溪前面的石子上,星星点点的阳光照在水面上,荡开圈圈美丽的波纹。惊鸿在那条小溪流里洗了洗手,她的手上还染了些,艳红的血从她的手上流开,顺着水流不断向前流去。 沈剑南看着这里的惊鸿,回想着刚才惊鸿的出手。 这惊鸿到底是什么人?沈剑南又想起之前那楚江鸿似乎对惊鸿说了一句:“你和墨静柔是什么关系?!”“你是卫封手下的人?!” 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沈剑南看着惊鸿的侧脸,她的侧脸很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令人心醉的美丽。人人都知道墨静柔在二十多年前突然消失在武林,不少人传言,说是墨静柔已死,沈剑南是江湖中的后辈,自然没有见过墨静柔,他也不知道这惊鸿与墨静柔之间有什么关系。 墨静柔说到底是一个美人,一个很有名的美人,这美人虽然令人神往,但到底与沈剑南的关系不大。沈剑南心里的美人也只有一个聂柔柔罢了,所以他不在意这惊鸿与墨静柔的关系,相较之下,沈剑南更在意的是楚江鸿所说的第二个消息—— 卫封! 天下第一杀手,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卫封! 卫封是一个天才杀手,这个世界上只有卫封不想杀的人,没有卫封杀不了的人。 说到这卫封,沈剑南又不觉想起了刚才惊鸿出手杀了楚江鸿手下的弟子,惊鸿杀人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那么地自然与娴熟,仿佛杀人原本就是惊鸿生活里的一部分,仿佛她早已知道怎么去杀一个人最好,最有效,一般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杀手! 难道惊鸿是一个杀手?! 难道惊鸿真与那恶名昭著的杀手卫封有关?! 想到这里,沈剑 南的心就是一紧,他突然起身来,慢慢地走到了惊鸿的身后,目光有些凌凌厉与冷清。 “惊鸿姑娘。”沈剑南冷冷地向正在溪水边洗手的惊鸿说道。 惊鸿听到这句话,那在清澈的溪水里游动着的手忽然静了下来,沈剑南这声音里的不善,惊鸿自然能感觉得到。惊鸿不再继续洗手,而是起身来,看着沈剑南。 沈剑南警剔地看着惊鸿,一字一句问道:“惊鸿姑娘,到了现在,还请惊鸿姑娘给我一个明白。” 惊鸿的目光幽幽淡淡地,那边的聂柔柔吃惊地看着沈剑南,她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沈剑南是在做什么,这会儿只有呆愣愣地看着沈剑南和惊鸿,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惊鸿淡淡地看着沈剑南,淡淡地说道:“什么?” 沈剑南很能沉住气,盯着惊鸿的眼睛,道:“惊鸿姑娘与卫封,是什么关系!” 惊鸿看了沈剑南一眼,沈剑南脸上充满是怀疑与防备,看来这个人已将她当做了敌人。如果是平时,对上这样的眼神,惊鸿心里一定会不悦,惊鸿的心里一但不悦,就会出手。 但现在她不能。 因为,晋如愁一定希望她这样做。 于是惊鸿回答道:“卫封是谁?” 这句话一说出来,沈剑南固然吃了一惊,可是压在心头的那颗巨大的石头也不由地放了下来…… 既然惊鸿不知道卫封是谁,那么惊鸿自然不会与那天下第一杀手卫封有关。 虽然松了口气,但沈剑南仍然对惊鸿充满了怀疑,因为惊鸿的剑。 拥有这样的身手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沈剑南道:“惊鸿姑娘,恕在下无礼,与姑娘在一起,在下甚觉得不安,还请姑娘告诉在下,你是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又有什么目的?” 惊鸿看了看沈剑南。 沈剑南仍然紧紧地盯着她看。 气氛有些压抑。 听到这句很寻常的话,惊鸿的脸色微微一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令她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她不再看沈剑南,转身准备离开。 沈剑南似乎下定了决心要问出惊鸿的身份,见惊鸿要离开,沈剑南上前一步挡住惊鸿的去路。 惊鸿不喜欢别人挡着她的路。 她看着沈剑南,淡淡地,淡淡地说道:“不要挡我的路。”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非怀疑 惊鸿那冷淡的目光再次出现,令人聂柔柔和沈剑南紧张起来。 刚才惊鸿的出手他们都已开到了,他们可不敢保证惊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聂柔柔立刻起身来,冲到沈剑南的身边,对着惊鸿怒道:“你想要做什么!” 沈剑南将聂柔柔拦在身后,像是担心惊鸿会伤害到聂柔柔般,目光紧紧地盯惊鸿,道:“惊鸿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气氛已有些紧张了,有危机一触而发。 惊鸿紧紧盯着沈剑南,沈剑南和聂柔柔亦看着惊鸿。 风从林子里吹来,带着些恼人的凉意。 这时,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惊鸿,柔柔,沈兄。”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朝身后看去,却见晋如愁正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他的左臂受了伤,有血从他的左臂的伤口里流了出来,染红了他那原本是蓝色的衣裳。许是血流得有些多,晋如愁的脸上微微泛白。 一看到晋如愁,惊鸿和聂柔柔都放下心来,其实刚才两人都一直在为晋如愁担心,现在看到晋如愁相安无事,两人自然放下心来。 但看着晋如愁受了伤,两人都担心起来,那聂柔柔正想冲向晋如愁时,惊鸿已抢先一步向晋如愁跑了过去,跑到晋如愁的身前,她那一向冷淡的脸上此时却满是担心。 “你受伤了?”惊鸿扶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晋如愁,担心地问道。 晋如愁微微一笑,看着惊鸿这静美的脸,心里很是安慰,他说道:“不碍事。” 惊鸿仍然放心不下,她看着晋如愁流血的手,一向冷淡的眼睛里竟掠过一丝愤怒,道:“是那个人伤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他!” 说着惊鸿就转身准备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去,这时晋如愁已抢先一步拉住惊鸿的手,说道:“惊鸿,等等。” 惊鸿停了下来,转身疑惑的看着晋如愁,晋如愁向惊鸿微笑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他也受了伤,我并没有吃亏。” 晋如愁既然已这样说了,惊鸿也就不再去找楚江鸿麻烦。 那边的聂柔柔看着晋如愁的惊鸿,眼睛又是一酸。 据晋如愁说,他也已重伤楚江鸿,现在的楚江鸿没有办法追来,此外,晋如愁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现在的聂京就在七坪镇! 七坪镇离这里并不远,从他们 所在的位置赶到七坪镇,应该只要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明白可以赶到七坪镇。 晋如愁问起刚才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像是要打斗般。这时那沈剑南就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道:“晋兄,这个女子,定不是简单的人物,你万不可为这女子所迷。依我看,这女子与杀手卫封逃不了干系!” 沈剑南说这话时,惊鸿冷冷地看了沈剑南一眼,这时聂柔柔正在给晋如愁包扎伤口,晋如愁“哦”了一声,又微笑道:“沈兄多虑了。惊鸿的身份并不重要,她也不会伤害你们。” 听了这话,惊鸿有些感动地看着晋如愁。 只有晋如愁,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 聂柔柔脸色不好看,道:“晋师兄为什么这样相信她?”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惊鸿突然开了口,对这里所有的人说道:“明天,到了时机,我就会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此言一出,当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但,已没有什么好疑虑的了。 既然惊鸿愿意说出她自己的身份,沈剑南和聂柔柔也不能继续再为难惊鸿或是晋如愁,晋如愁却有些担心,问惊鸿道:“惊鸿,你……” 惊鸿对着晋如愁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关系,明天,明天我就自由了。” 众人又是一惊。 自由? 什么是自由? 难道惊鸿一直都不自由吗? 晋如愁眉头一皱,看着惊鸿那幽丽无比的脸庞,心里似有什么感情在荡漾着。惊鸿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惊鸿所说的自由,又是些什么? 到了晚上,几个人吃了些野味,想着明天还要赶路,就早早休息了。晋如愁今天也是有些累了,也休息得很早。惊鸿一直没有睡着。 明天吗? 明天就自由吗? 是的吗? 惊鸿不敢确定,她久久无法入眠,夜已深。 天上挂着一弯弦月,晋如愁、沈剑南和聂柔柔都已睡着了。惊鸿忽然坐了起来,轻轻地,轻轻地走到晋如愁的身边,晋如愁已睡下了,惊鸿跪坐在晋如愁的身前,细细地凝视着晋如愁的脸,晋如愁长得很俊朗,他安静睡着的样子很是迷人。 惊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晋如愁,看着看着,心里也觉得有些踏实。如果她自由了后,就要天天与他在一起,天天在一起,一直 ,一直到白头。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惊鸿的唇边不觉勾起一丝温馨的笑意。这样很好,是很好。 正在惊鸿看得入神时,她听到一声曲子声,很细很细,很轻很轻的曲子声,从林子深处传了出来。这曲子声实在太轻太细,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 然而惊鸿已听到了这曲子的声音。 因为这曲子声音,她实在太熟悉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吹奏这样的曲子……那就是那个人……那个人…… 惊鸿那原本就白皙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没有犹豫,她身形一掠,就朝着那林子深处,曲子传来的方向掠了去…… 也不知道在这林子里赶了多久的路,惊鸿终于停了下来。 她停下来的地方,就是片林子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天上是一弯弦月,在那幽迷的月光之下,一个人正背对着她而立着,那个人在月光下,那么高大而强健,一个黑色的斗篷将他的脸都拦了起来。 “你来了。”这个人静静地说道。 声音阴恻恻的。 惊鸿脸色微微一变,她在这人的身后,手里紧紧地握着她的剑,她的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这人的背后。 “你还没有杀了那个人吗?”这个人背对着他,阴深深地说道。 惊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拿着自己的剑,静默了半晌,才道:“你说的,杀了他,我就会自由。” 这个忽然阴冷冷地笑了起来,声音带着些嘶哑可怖,道:“你竟然也有了感情,你活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人? 惊鸿想起了晋如愁,想起了晋如愁的爱,想起了念君,人吗? 她原本就是一个人! “我来,只是告诉你,你的任务。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任务。”这人忽然又说道,“你若办不到,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自由!” 听了这话,惊鸿浑身一震,那原本有些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手也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剑,手背上的皮肤苍白得令人心疼。 “你放心。”不知道过了多久,惊鸿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人听到,忽然阴冷冷地一笑,道:“希望你不要忘了!” 说罢,那个人也不待惊鸿回答,身形一掠就离开了这里,那人身形极快,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这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 林风寂寂,惊鸿一个人呆在这里,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忽然,身后风声涌动,一个人突然掠了来。 惊鸿的心虽然低沉到了极点,可是她仍然很敏感,她立刻转身,拔剑,冰冷的剑直冲向身后赶来的人,幽幽的月光之下,她看到一张微微带着诧异的脸,却又温和绝世的脸。 那是……晋如愁! 看清晋如愁的那一刹那,惊鸿的剑立刻顿在了晋如愁的喉头,然后反手一转,还剑入鞘。 “醒来后,找不到你,我就想过来看一看。”晋如愁看着惊鸿,解释中带着些担心,问道,“惊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惊鸿的眼睛微微一疼,她忽然扑入晋如愁的怀里,伸手紧紧地拥抱住晋如愁。 晋如愁不觉一怔,没有想到惊鸿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 看着怀里的人,晋如愁心里起了怜惜之意,不由地伸手心疼的揽住惊鸿,温和地问道:“怎么了?惊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惊鸿的眼睛有些生生的疼痛,她依恋地拥抱着晋如愁,轻轻的说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来,永远不要分开。” 晋如愁听了这话,心里诧异的同时,也泛起一丝感动,他亦不觉抱紧了惊鸿,吻了吻惊鸿的额头,说道:“当然,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惊鸿不说话,那么依恋地倚在晋如愁的怀里,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晋如愁那英俊的脸,晋如愁也正好看着她。幽幽的月色之下,有某种柔情渐渐盟生。 惊鸿忽然轻轻地踮起脚尖,用她温软的唇吻住晋如愁的唇,晋如愁一愣,看着惊鸿这样子,也不觉动静,拥住惊鸿,嘴里是一片温柔的缠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晋如愁才离开惊鸿的唇,惊鸿投在晋如愁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好像他会突然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晋如愁只觉得今天的惊鸿表现有些奇怪,他亦是担心着惊鸿,拥着她的身子,附在惊鸿的耳边问道:“惊鸿,你怎么了?” 惊鸿不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拥着晋如愁,过了良久良久,才轻轻地说道:“如果……如果我做了一件让你不开心,可是我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你……你会不会怪我?” 晋如愁微感诧异,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惊鸿仍然将脸贴在晋如愁的胸口,那么依恋与害怕,此时的惊鸿并不像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 魔女,而像是一个受了伤害的柔弱少女。 “什么事情?”晋如愁知道惊鸿的心里有心事,他到底放心不下,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惊鸿摇了摇头,抬目看着晋如愁,继续说道:“你会不会怪我?” 晋如愁看着惊鸿那微微带着些担心的目光,心下怜惜,伸出手抚了抚惊鸿的脸,道:“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惊鸿看着晋如愁的微笑,忽然笑了,轻轻地说道:“我可是记着你的这一句话了。” …… 次日,四个人一起往七坪镇出发。 现在聂柔柔心里也是乱到了极点,她最喜欢的人,晋如愁已选择了惊鸿,而她的父亲聂京又生死未卜,她现在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万幸的是,沈剑南一直陪在聂柔柔的身边,沈剑南也是英雄年少,更难得的是沈剑南对聂柔柔一片痴情,这样的男儿,倒是令人很是羡慕。怪只怪在聂柔柔早先认识晋如愁吧。 一行人往七坪镇赶路,沈剑南一直在关照着聂柔柔,既然聂柔柔已有人关心了,那么晋如愁就一直陪着惊鸿的身边,因为晋如愁发现今天的惊鸿,总是心事重重的,脸上总是失神,像是想着些令人无法抉择的事情一般。 晋如愁知道惊鸿心里藏着事情,他也私下里问过惊鸿:“惊鸿,你有什么心事?如果有什么让你觉得为难的事情,你只管告诉我。” 每每都了这个时候,惊鸿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什么心事。” 顿了一顿,惊鸿又说道:“等到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既然惊鸿这样说了,晋如愁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因为担心着聂京等人,所以几个人也加快了行程,大概到了下午时分,他们才赶到七坪镇的外面。 看着那个木质的三重牌坊上的“七坪镇”三个字,几个人心里紧张。 惊鸿的脸色也一直不太好,晋如愁也看了一眼那“七坪镇”三个字,道:“就是这里了。” 聂柔柔一脸的担心,道:“爹爹会在哪里呢?” 正说着,一个带着些惊喜的男子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了出来,道:“大小姐?当真是您?” 听到这个声音,聂柔柔等人都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正带着惊喜地在他们的身后,目光落在聂柔柔的脸上,有些激动,道:“大小姐!您没事当真是太好了!”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非敌人 聂柔柔看着这个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李叔叔!是你吗?”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名字叫李密,正是聂京手下的心腹,也是赤龙堡的重要人物,可说是赤龙堡的二当家。 这中年男子看着聂柔柔,正想说什么时,目光忽然瞥到了在聂柔柔身后的晋如愁和惊鸿。 当他看到晋如愁时,还并不十分惊讶,但当他看到惊鸿时,整个人都是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的脸,像是看到了一件令人十分惊异的事情,呆呆地看着惊鸿,嘴唇微微一颤,久久回不过神来。 看着李密这样震惊地盯着惊鸿,沈剑南、聂柔柔以及晋如愁都不由地有些疑惑。 那晋如愁首先问李密,道:“李叔叔?” 晋如愁的声音将李密的神思拉了回来,李密这才转头看着晋如愁,他看了看晋如愁,再次看了看惊鸿,终于忍不住向惊鸿问道:“这位姑娘,敢问……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 惊鸿淡淡地看着李密,脸上仍然是那份幽冷淡漠,听着李密的话,惊鸿也不回答。 晋如愁是了解惊鸿的性子的,便替着惊鸿回答道:“李叔叔,这是惊鸿姑娘,是我们的朋友。” 李密若有所思地看着惊鸿,隔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仍然不时向惊鸿脸上一转,脸上有惊有疑,仿佛是遇到什么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一般。 晋如愁也疑惑,他不知道李密为何这样看着惊鸿,会为这样惊讶,不过晋如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当那楚江鸿看到惊鸿时,也露出了这惊讶又茫然的表情,晋如愁还记得那时的楚江鸿问了惊鸿这样的一句话:“墨静柔与你是什么关系。” 如果看来,是不是惊鸿的外貌与那位墨静柔有些相似,所以引起了李密和楚江鸿的惊疑?然而……惊鸿当真与那位墨静柔很相似吗? 这件事情,晋如愁也有些震惊。 墨静柔,这并不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江湖中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江湖中的人,没有不想看到这个人的。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不少的人心都跟着柔软了下去。 晋如愁想着,等一会儿私下里,要好好问一问李密,问李密为何这样吃惊地看着惊鸿。 “李叔叔,爹爹在哪里?”聂柔柔虽然也好奇为什么李密要这样盯着惊鸿看,但是现在聂柔柔更加关 心的事情是她的父亲聂京的事情,所以现在的聂柔柔忍不住问李密寻问起来。 李密缓过神来,向聂柔柔说道:“大小姐,现在堡主正在离这里十里处,我正要追去见堡主。” 聂柔柔一听,心里不由地高兴起来,她又紧跟着问道:“那爹爹现在是不是很安全?” 李密点头,说道:“堡主现在相安无事,堡主一直挂念着你。” 聂柔柔开心得笑了起来,同时又有些心急,向李密急着说道:“那我们快些去爹爹那里吧。” 李密道:“好。” 说着李密又看了一眼惊鸿,迟疑着问道:“惊鸿姑娘是不是也同我们走一趟?” 惊鸿的神色有些淡漠,然后忽然的,又泛出一丝温柔之色,她温柔地看着晋如愁,声音里也带着一份幸福与依赖,说道:“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听了这话,聂柔柔脸色不太好,那李密也是怔了怔,看了一眼惊鸿瞧着晋如愁的神色,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然后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 好什么? 这句简单的话,却引起了两个人的怀疑,第一个人是晋如愁,第二个人是沈剑南,两个人的心思都有些机敏,从开始到现在,这李密看着惊鸿的脸色便是有些不对。 但两人也没有再继续问下来,当务之急是去找到聂京,让聂柔柔与聂京会和,到了那时候再问他们所不明白的事情。 于是几个人也不再多说,继续往聂京所在的方向赶路。 有了李密的带路,众人心里也都踏实了些,首先是确定看到了熟人觉得亲切,其次就是确定了方向,几个人也不是心里没有底了。 这一路上聂柔柔都在问着李密这两天他们的情况,同时聂柔柔也将这里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李密,李密对惊鸿的事情显然很有兴趣,当聂柔柔说起惊鸿的时候,李密总会继续问上一两句,聂柔柔心里有些不乐意,不觉嘟着嘴道:“李叔叔怎么总是问起她的事情?” 这时他们已走了大半日了,估计着也该赶到李密所说的地方了,李密不觉回头看了一眼淡漠地走在路上的惊鸿,又沉思似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与一位故人九分相似……”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晋如愁和沈剑南都略为一惊。 难道惊鸿当真与那位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如此相似吗? 晋如愁首先忍不住问道:“李叔叔,你所说的那位故人,可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墨姑娘?” 听了这话,李密亦是吃了一惊,他本能地抬头诧异地看着晋如愁,看着晋如愁那温和而了然的目光,李密眼睛动了动,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正准备与晋如愁说些什么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有打斗,有人的呼喊声,还有兵器的相碰撞声,人声杂沓,纷纷从不远处的林子边传了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些打斗声所吸引。 若是平时里还好,毕竟江湖仇杀本就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在这里听到些打斗什么的,几个人也不必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常常会遇到这要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们是来找聂京等人,而聂京等人就在这附近,这些打斗声,很可能就与聂京有关。难道是沈攀龙与楚江鸿的人追上堡主了? 李密心下一惊,也不急管惊鸿的事情,就赶忙朝那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这时沈剑南、晋如愁、聂柔柔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也随着李密朝着那方向冲了去。 至于惊鸿,自然是跟着晋如愁走。 穿过这片林子,几个人赶到这林子里边,只看到约五六十个人围住了三十来人,这五六十个人正准备将里面的三十来人杀掉,而这三十来人正要突围。 一看到这些人,聂柔柔就是吃了一惊,因为那被围住的三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聂京以及赤龙堡的不少好手! “是爹爹!”聂柔柔惊道。 那李密和晋如愁和沈剑南也已发现了是聂京等人被围困住,而且看着这样子,聂京还受了伤!看样子情况还很不乐观,再看那围住他们的人,竟然是……沈攀龙,沈剑南的父亲! 沈剑南的心情就些沉重。 李密看着聂京被围,也来不及多想,就冲入战圈里去帮助聂京,而聂柔柔看到聂京遇难,也想去帮聂京,但是聂柔柔并不会武功,让聂柔柔进去只可能添加危险,于是晋如愁拉住了聂柔柔,说道:“柔柔,你留在这里,我去帮聂师叔。” 说着晋如愁又向惊鸿说道:“惊鸿,你在这里保护柔柔。” 聂柔柔看了惊鸿一眼,又道:“我不要她保护!” 惊鸿瞥了聂柔柔一眼,又向晋如愁道:“我帮你。” 晋如愁一愣,又有些无奈,这两个人当真有些合不来, 无奈之下,晋如愁只得要沈剑南留在这里保护聂柔柔,而晋如愁和惊鸿两个人一起杀入重围,准备去帮助聂京。 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晋如愁和惊鸿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加上有聂京及赤龙堡的高手在,这里的局势也渐渐逆转,到是那沈攀龙和聂京在看到惊鸿时,两个人都如触了电般惊得呆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 这个表情,就像是当初楚江鸿和李密第一次看到惊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惊鸿的剑本就是杀人的剑,在惊鸿的剑下,靖宁镖局的不少人都送了性命。 这里的人也都惊鸿于惊鸿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竟然拥有这样毒辣的剑术,那聂京与沈攀龙尤为吃惊。场面有些混乱,那沈剑南见着自己的人与赤龙堡的人拼杀,心里当真不是滋味,在沈攀龙一剑刺向聂京时,沈剑南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出鞘的剑,格挡在聂京的身前,替聂京挡住了那一剑。 沈攀龙见冲出来的人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地又惊又怒,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沈剑南沉痛地说道:“爹爹,你为什么一定要与赤龙堡过不去?!” 沈攀龙道:“江湖上本就是你赶我杀!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沈剑南悲伤道:“爹爹!” 沈攀龙道:“你这个逆子,你若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沈剑南自然不会离开。 这里的局势越来越乱,正当众人纷纷陷入纷乱里的时候,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地面当然不会无原无故地震动,感受到这地面震动时,江湖中有经验的人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一队人马赶了来。 这队人马有七十来人,一个一个都是武林好手,这样多的人赶来,势必会改变这里的局势。众听得着那得得的马蹄声,都不由地心惊起来。 那聂京眉头一皱,赤龙堡的人脸色也不太好,难道当真是天意要亡他们赤龙堡吗?!沈攀龙听到这人马之声,脸上带着得意与欣慰之色。 不用说,赶来的人,定是楚江鸿的人! 他们抬头,果然看到七十来个碧岭山庄的人正往这边赶来。 碧岭山庄的人,果然是楚江鸿的人吗?当真是天要灭亡赤龙堡吗?! 聂京脸色不好看。 骑在马背上的,是三个人,碧岭山庄的三个人,三个很有 名的人:李洵,黄飞,以及林成。 三个下了命令,将这里的所有人都通通围住,同时,碧岭山庄的弟子纷纷自动让开一条道,一辆宽敞而破见华丽的大马车从碧岭山庄的队伍后面除除驰来。 马车在众人的面前停下,一双小小的,而又极为稳重自然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轻轻的掀起那挂在车门前的碧水般颜色的帘子。然后一个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一个孩子。 年轻约摸十多岁的孩子。 这孩子穿着身上穿着一件裁剪合身的宝蓝色祥云袍,腰束镶玉博带,脚下是一双上好的小皮靴,他头发高束,衣裳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显出几分贵气与雅致。 虽然只是一个孩子,可是看上去,却带着几分睿智与沉稳,这沉稳并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差。 他长得很可爱,那双眼睛明亮亮的,仿佛是夏日里的星辰,耀眼中不免带着惊心的温和。 他下了马车,在他周围的人纷纷传身向这孩子半跪下来,那骑在马上的碧岭山庄三大弟子李洵、黄飞与林成也都同时一跃下马,在他的面前半跪下,众人齐声恭敬道:“庄主。” 这一声“庄主”令靖宁镖局的人以及赤龙堡的人吃惊不已。 碧岭山庄的庄主不是楚江鸿吗?怎么会这眼前这样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但事实就这样真真切切地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他说道:“起来吧。” 得了这命令,半跪在地面上的碧岭山庄弟子纷纷起来。 沈攀龙惊疑不定,碧岭山庄的庄主?楚江鸿到哪里去了?这个孩子是谁?怎么每个人都叫他是庄主?连鼎鼎有名的碧岭山庄三大弟子李洵、黄飞和林成都这样恭恭敬敬地对待这个孩子? 聂京同样震惊,他只道碧岭山庄的人来了,自己怕是再劫难逃了,却不曾想到来的庄主不是楚江鸿,而是……一个孩子。 那边的惊鸿在看到这个孩子时,心里不觉泛出一丝温柔与亲切,她不觉抬头看向那个孩子,然后温和一笑。是念君。 念君来了。 一看到他,惊鸿就会安心,就像是看到晋如愁时的安心一样。 念君也看到了惊鸿,当念君看到惊鸿脸上的微笑时,他亦是微微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目光不觉从晋如愁的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在了惊鸿的脸上,微笑道:“姐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本章完)

第四十章 非刺杀 惊鸿脸上有一种浅浅淡淡,带着些欣慰的笑意,这样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那边的沈攀龙看到这念君时,早已满腹怀疑了,这会儿早就沉不住气向楚念君道:“你是什么人?!楚江鸿在哪里?!” 楚念君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那沈攀龙的脸上,楚念君并没有直接回接沈攀龙的话,回话的人是一直恭立在前方的林成,林成向那沈攀龙道:“这是敝庄庄主。” 这时楚念君才微微一笑,气度很好地向这沈攀龙道:“我的名字叫楚念君,区区江湖晚辈,在这里见过沈镖头。” 沈攀龙吃了一惊,楚念君?楚念君是谁?他当真是庄主?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楚念君,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问道:“楚江鸿在哪里?” 楚念君淡淡地看着沈攀龙,然后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弟子得了指示,恭敬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有两名碧岭山庄的弟子从后面走出,手里押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身上负了重伤,又被绑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很是狼狈。 看到这人,那沈攀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江鸿! 楚江鸿竟然这样狼狈地落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手上! 沈攀龙固然吃惊,那边的沈剑南、聂柔柔、晋如愁、惊鸿以及聂京以及李密得人亦是震惊不已。堂堂碧岭山庄的……前庄主,被一个孩子整成这副模样! 众人不由地再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 晋如愁亦微微吃惊,他早就知道楚念君机敏过人,让楚念君一个人留在碧岭山庄掌握大局,晋如愁原本也有些放心不下来,但如今看来,这楚念君非但完全掌握住了大局,还将楚江鸿捉住! 一个孩子,能做到这一点,可见这孩子非同一般! 楚江鸿一脸愤怒地盯着楚念君,仿佛是想骂他,但现在的楚江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身上的穴道完全被封住。 楚念君仍然微微笑着,向楚江鸿道:“按着辈分,你是我的叔叔,但你害死我的爹爹,逼死我的母亲,三番四次相加害于我,我们叔侄的情分也到至为止了。” 楚江鸿的眼睛通红,瞪得像是铜铃般大,他恨恨地想说些什么,可是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念君又淡淡地说道:“说来,叔叔,你也是我的仇人,但你又是我叔叔,若放了你,我爹爹与我母亲只怕不枉死,若杀了你,我到底是你的侄子,杀叔不孝,既然如此,今天我就当着聂堡主的面,求个公平。我要废了你的武功,囚你于碧岭山庄的幽牢里,哪一天你若认错了,我就放了你,你若一直执迷不悟,我也只好一直囚着你。” 楚念君是个孩子,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然后他说出来的话却令这里的人震惊与赞叹不已。按理说,楚江鸿做出这等的事情来,是必要杀死他而后快的,但楚念君竟能饶过楚江鸿一命,却又废了他武功,给他一次反悟的机会。 这个决定,自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这里所有的人心服口服,也对楚念君另眼相看。 楚江凤的儿子,倒底有乃父之风,所谓虎父无犬子,果然如此。 说话间,楚念君已让人将楚江鸿给押了下去。 四周有些肃静,楚念君的目光从这里的人一一扫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沈攀龙的脸上,说道:“晚辈不才,愧受了碧岭山庄的庄主之位。现在的碧岭山庄已与楚江鸿无任何关系,如今的碧岭山庄,也与靖宁镖局无关,所以与沈镖头连盟,亦已作废。” 一句话就将碧岭山庄与靖宁镖局的划清了界线,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那沈攀龙脸色一变。 楚念君的话却还没有说话,他看向那边的晋如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碧岭山庄曾受了赤龙堡晋大侠的恩惠,碧岭山庄向来恩怨分明,今日有谁若为难赤龙堡,便是为难碧岭山庄,我楚念君,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沈攀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人算不如天算! 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关头,竟然有这样的变故!不但碧岭山庄与他们靖宁镖局划清界线,碧岭山庄还转而去帮助赤龙堡的人,难道……难道今天他们当真是大势已去了吗?! 这里已被碧岭山庄的人围住了,外面的是碧岭山庄的人,里面是赤龙堡的高手。沈攀龙已没有回转的余地。 明明眼看着就是彻底打败赤龙堡,却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如今,已是大势已去。 沈剑南走到沈攀龙的身前跪下,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道:“爹爹,您回头吧!” 沈攀龙看着跪在地面上的儿子,他那张脸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问道:“连你也反对我?” 沈剑南道:“爹爹!” 沈攀龙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这里的聂京,看了看晋如愁、惊鸿、楚念君以及围在外面的所有人,然后哈哈地狂笑起来,那笑声特别刺耳,听到耳里极不舒服,然而这沈攀龙就像是疯了般,仰天狂笑。 “爹爹——”沈剑南又惊又担心,忍不住唤道。 沈攀龙疯笑道:“好!好!好——” 说着他的目光又紧紧地落在了聂京的脸上,带着不甘道:“我又败给了你!聂京,二十多年前我败给了你,现在我又败给了你!成王败寇!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罢,沈攀龙目光一冷,忽然拔刀,横刀自刎! “爹爹!”沈剑南惊叫一声,冲了上去,欲去阻止沈攀龙,但……已来不及了……沈攀龙的刀,已割开了他喉头,他倒了下来,飞血如雨,溅在了沈剑南那英俊的脸上。沈剑南瞳孔一缩,无限的恐惧漫上心头,他几乎是麻木而呆滞地接住了沈攀龙倒下的身体,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 沈攀龙看着沈剑南,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那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他的头就垂了下去。 他死了。 一代英豪,死于江湖仇杀。 沈剑南悲痛难忍,伏尸大哭。那边的聂柔柔也看着沈剑南如此模样,心里也担心起来,也在为他伤心,看着沈剑南那般痛苦,聂柔柔也不觉落下泪来,她本就是一个很容易感伤的女子。 这边的惊鸿心里似乎也有细微的触动。 她杀过很多人,那些人往往在还来不及悲泣时,就死在了她的剑下。这时的楚念君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惊鸿的身边来,楚念君看了一眼惊鸿那正呆呆的看着沈剑南的模样,惊鸿知道念君已走了进来,惊鸿有些呆愣地问念君:“人都是要死的,他为什么要哭?” 楚念君看着那边的沈剑南,说道:“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深,重要的人突然离开时,人的心里就会难过,就会痛哭,所以有时候会发现,活着的人往往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活着的人往往比死去 的人更痛苦…… 楚念君的声音并不大,但这里的人还是能够听得见。 那聂京也不由地回头看向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却懂得不少的人情世故。 惊鸿不觉回头看着楚念君,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所以,杀人并不是一件好事,它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是不是?” 楚念君也转头看了看惊鸿,忽而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在这江湖上,最是说不清楚的,便是是是非非了。” 惊鸿看着念君,良久,她才收回目光。 连念君都说不清楚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明白? 这些她也都不在乎,她所有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情。 她只要杀死最后一个人,她就可以放下她的剑,陪着晋如愁去过他们想过的生活。 沈攀龙已死,这一段的江湖恩怨似乎也至此结束。 然而,一道目光,一直久久落在惊鸿的脸上。 惊鸿抬头,正好对上了那道惊异、迷茫、而又痴往目光。 那是聂京,聂京正呆呆地看着惊鸿,陷入了无陷的沉思里,除了聂京之外,赤龙堡辈份大一些的人,也都看着惊鸿,都是那种震惊与茫然的目光。 隐约里,似乎有赤龙堡的年长的弟子在惊叹: “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过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的目光太冷淡了,我几乎当真是以为她回来了……” …… 赤龙堡出现了微微的骚乱,惊鸿成为了不少人注意的重点。 晋如愁隐约猜到了什么,看来,他们据说的“像”,所指的就是惊鸿了。 惊鸿与二十年前轰动武林的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的相似。 聂京也不知道痴然地看了惊鸿多久,才缓步向惊鸿走近,有些惊诧,有些颤抖地问惊鸿:“你……叫什么名字?” 惊鸿打量着这聂京,聂京不过四十来岁,看上去仍然有着中年人的威严与英挺。 惊鸿的脸色也微微地一脸,她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极微妙的神色,听着聂京的问话,惊鸿回答说道:“惊鸿。” 聂京仍然有些失神地看着惊鸿,喃喃道:“惊鸿?惊鸿,好 名字,好名字……” 惊鸿一瞥,一个只需要看一眼,便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女子…… 就像……就像当年的她一样,就那么突兀的看了她一眼,便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就算她已死了十多年,可是在聂京的心里,还是能将她的一切都深深地记住。 静柔…… 静柔…… 聂京的心忽然就温柔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人……算算年纪,如果当年那个女婴没有被夺走,现在也应该有这样大了。已不必再去怀疑了,与静柔一模一样的容貌,是她了,就是她了…… 静柔的女儿,静柔和他的女儿,惊鸿…… 惊鸿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聂京的脸上,带着些冷淡,与一丝丝的……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惊鸿忽然向聂京问道。 惊鸿的声音将聂京的神思拉了回来,聂京看着惊鸿的脸,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静柔,他的心一软,向惊鸿说道:“我叫聂京。” 聂京! 他,就是聂京! 惊鸿的脸色微微一变,变得有些苍白,有些惊惶,也有些激动。 聂京见惊鸿的脸色变了,脸上露出担心之色,他原本要问惊鸿怎么了。 但他还没有问出口。 因为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前,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的始料不及的事情。 就是那一瞬间,惊鸿突然出剑,惊鸿的剑一向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而聂京虽是武林高手,但一来早已负了伤,二来对惊鸿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在这样的近距离之下,聂京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开惊鸿的一剑。 惊鸿的剑,夹着一股冷风,就这样送入了聂京的胸膛。 所有人都震惊了。 血从聂京的胸口流出来,沿着惊鸿的剑刃一滴一滴地往下坠,仿佛是一串被扯断了线的艳红珍珠,那么凄厉而又艳绝的滚落下来。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这个变化实在太过于突然,没有人会想到惊鸿会突然出手,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众人都还在呆愣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而这时的惊鸿,只说了一句话,一句冰冷而又无情的话:“我的这一辈子,只需要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你!赤龙堡堡主,聂京!”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非自由 众人都惊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柔柔才突然惊叫一声:“爹爹——” 惊鸿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漠然得近乎无情。赤龙堡的人亦且惊且怒,纷纷将惊鸿包围,那念君和晋如愁亦是震惊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惊鸿。 惊鸿竟然会杀聂京! 聂柔柔失去了理解般捡起那刚才落在地面上的沈剑南的剑,发疯般的冲向惊鸿,红着眼道:“我要杀了你!” 剑自然没有刺中惊鸿。 就算有一百个聂柔柔拿着剑冲向惊鸿,都没有办法能伤到惊鸿一分一毫。几乎是片刻的时间,惊鸿将剑从聂京的身体里拔出来,同时向后一挡,“叮”地一声,聂柔柔那柄欲刺向惊鸿的剑,竟被惊鸿削断为两截,聂柔柔悲愤中亦是一震,紧跟着脖子上一凉。 惊鸿的剑已指向了聂柔柔的喉头。 聂柔柔早已是梨花带雨,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她不甘,愤怒,与痛苦地看着惊鸿,剑虽已指在她的喉前,聂柔柔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堡主!”聂京的手下惊叫声来,那李密反应最快,这时已冲上去扶住了那正往下倒的聂京,赤龙堡的其他人早已重新拔出了刀剑围了上来。 “大小姐!” 见聂柔柔被惊鸿挟持住,赤龙堡的人又惊又怒。 聂柔柔红着眼睛看着惊鸿,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心与悲痛,她银牙微咬,倔强道:“你杀我啊!杀啊!” 惊鸿淡然地看着聂柔柔,剑指着聂柔柔的喉头,既不前进半分,也不后退半分。 念君曾经告诉过惊鸿,如果杀了一个人的朋友或是家人,那么那个人就会来报仇,那么,她杀了聂京,这聂柔柔也会找她来报仇吗? 惊鸿不知道。 沈剑南看着这事情变化,也已从丧失的悲痛中回过神来,他看着惊鸿先杀聂京,又准备对聂柔柔下手,亦是惊怒交加。 他一开始就怀疑着惊鸿的身份,只是看着晋如愁的面子上,沈剑南才没有继续追究。选择相信晋如愁,但没有想到惊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惊鸿忽然还剑入鞘,不再看聂柔柔,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杀的人,是聂京,不是你。” 说罢,她就转身,抬头。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英俊绝世,俊雅不凡的男子。他那贯有的带着令人舒心的笑容已消失了,正皱着眉头,脸色沉重地看着她,惊讶、不解、痛心、与……悔恨,都双那份明朗如星辰的眼里透了出来。 那是晋如愁。 晋如愁万万没有想到惊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脸色极不好看,很慢,很慢,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惊鸿心里“咚”地一跳。 她知道晋如愁不喜欢她杀人,她早已在心底里暗暗下了决心,杀了这个人后,她再也不会杀人了。所以聂京她是必须要杀的。虽然知道晋如愁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怪她,但这件事情,她不得不做。 她已做好了晋如愁生气的准备。 她觉得晋如愁一定会原谅她,只要她好好地认个错,晋如愁就会谅解她,不再为难她,但…… 晋如愁的脸色,却让惊鸿觉得莫名的惊心与害怕,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为什么。”隔了很久很久,晋如愁又重复问出了这句话,一双明朗的眼里载满了沉痛。 惊鸿害怕,可是她不得不回答他的话,她道:“我必须要杀了她。” 晋如愁静静地看着惊鸿,沉痛的脸上又带着一丝诧异,他又问道:“为什么?” 惊鸿道:“因为……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他。”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异常的清晰与沉重,这个字里似乎都带着极大的痛苦与煎熬,仿佛这和个人对于她而言,有着极大的恐惧。 晋如愁一怔,念君亦是一愣。 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聂京? 为什么?惊鸿与聂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恩怨?为什么惊鸿活着,就是为了去杀念君?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赤龙堡的弟子已将惊鸿包围起来了,只听一个声音道:“晋师兄,不要放过这个妖女!” “晋师兄!杀了她!为师父报仇!” “晋师兄!动手啊!” 这些声音如咒语一样响在惊鸿的耳边,动手?难道晋如愁要与她动手吗?难道她杀了聂京,晋如愁就要为聂京报仇吗? 这边的念君也皱着眉头。 念君知道晋如愁深爱着惊鸿,而聂京又是晋如愁的师叔,惊鸿的这个举动,对于晋如愁的伤害可能是最大的。 最爱的女人,伤了他的亲人,晋如愁怎么能忍受得了? 念君暗暗看了一眼周围的悲愤的赤龙堡的弟子,心里想着,看来这赤龙堡的人是不会放过惊鸿,而赤龙堡的绝大多数好手都在这里,以惊鸿的武功,逃离这里的可能性并不多,何况……晋如愁大概也不会让惊鸿就这样离开。 如果到了那时候,虽然会很麻烦,念君还是得想办法保住惊 鸿的周全。 只是……念君的目光不由地落到那边正盯着惊鸿看的晋如愁脸上,念君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晋如愁复杂地看着惊鸿。 正在这时,一个虚弱而又极为威严的声音地响了起来:“等等。” 这是聂京的声音,刚才的那一剑,惊鸿虽然刺中了聂京的左边的心胸心脏的位置,但聂京天生心脏偏右,所以惊鸿的那一剑,只是重伤了聂京,但并不能置聂京于死在,而李密又及时封住了聂京的穴位,给聂京止了血。 聂京内力本就深厚,所以这会儿聂京也没有昏过去,只是隔了一会儿才能缓过气来。 听到聂京的声音,众人且惊且喜。那聂柔柔早已忍不住冲到聂京的身边,看着聂京脸色苍白的样子,她的泪水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爹爹,你怎样?”聂柔柔泣道。 聂京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看着聂柔柔,缓缓道:“我没事。” 这时聂京又看向那边的惊鸿,那边的惊鸿也恰好回过头看着聂京,脸上亦有吃惊之色。因为惊鸿记得她的那一剑明明刺中了聂京心脏的位置,以惊鸿多年的杀人经验,这聂京不可能还活着,但此时此刻,聂京却仍然活着。 虽然流了不少的血,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然活着。 看着聂京活着,不知道怎地,惊鸿也不觉得失望,相反地,竟有一线庆幸从她心底里生起。如果聂京没有死,那么晋如愁就会不恨她了,晋如愁就不会与她动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惊鸿虽然庆幸,却又想起了那个人,如果她没有杀掉聂京,那么她的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 她的心开始复杂起来,带着她的脸色也复杂起来。 聂京看着不远处的惊鸿,那威严的目光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只是带着一丝迷茫,与怅惘。 “你为什么要杀我?”聂京的声音竟然还很温和慈祥。 惊鸿的目光亦落在聂京苍白的脸上,她静静地看着他,然后道:“自由。” “自由?”聂京微微一怔,同时,在他们身边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茫然之中,重重的疑云一层一层地覆盖了下来。 什么是……自由? 聂京又问:“什么自由?” 惊鸿道:“杀了你,他就会放过我,我就会自由。” 顿了顿,惊鸿又抬起头来,看着那蔚蓝如洗的天空,蓝汪汪的天空里,一朵白色在缓缓移动。 聂京又是一惊,晋如愁和念君也诧异起来, 放过她?是啊,迄今为止,他们都不知道惊鸿的身份,惊鸿来自哪里?她的父母是谁?为什么她的性情这样冷漠?这些都是他们不得而知的。 聂京亦诧异地看着惊鸿,众人的愤怒渐熄,都漫生出一丝疑惑来,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谁?”聂京的血已止住,声音虽然带着虚弱,但语气仍然威严可敬。 惊鸿道:“他,就是他。” 这样的回答,无疑令人许多人都疑惑难解。只有惊鸿觉得这样的回答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就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京看着惊鸿那幽丽如梦的脸,凝重地问了一句:“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卫封?” 卫封!天下第一杀手卫封! 那闻之令人胆战的杀人魔鬼卫封?! 这句话一说出来,除了惊鸿和聂京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的确是一个可以令人闻之变色的名字。然而惊鸿的脸色仍然那么幽静,那么淡漠,这个名字对于她而言,没有丝毫的意义。她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卫封是谁。” 这一点,沈剑南和聂柔柔都是知道的,他们两个都知道惊鸿不知道卫封。那聂京听到惊鸿并不认识卫封时,亦是怔了一怔。 不认识? 她并不知道卫封吗? 但除了卫封,还有谁会想到有这样的办法对付他?对这样毒的办法对付他?惊鸿……静柔…… 惊鸿已被包围了,她却不在乎这些将她包围的人,她只是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她是应该继续杀聂京,还是应该放弃?她知道,如果她继续坚持杀聂京,晋如愁一定会了阻止她,但如果放弃杀聂京,她该怎么办?她是不是一辈子都逃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了? 正在惊鸿心里踌躇不决时,那边的聂京忽然对着这林子里朗声道:“你出来吧!” 这声音里聂京凝聚了内气发出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声音极大,引起一震强风刮过树林里,沙沙沙沙的直吹不止,震得人的隔膜都几乎破了。 听到这个声音,惊鸿心里暗暗吃了一大惊,这聂京果然是武林中的好手,纵然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还是能发出这样震撼的声音。其内力之深厚,是她完完全全不能敌的。刚才她的那一剑之所以能刺中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完全没有防备罢了。 如果聂京防备着她,只怕有十个惊鸿,也伤不到聂京分毫。 众人在佩服聂京内气深厚的同时,也在吃惊于聂京的这句话。 出来吧? 谁出来? 聂京发现了什么吗? 风,仍然强烈地刮过树林里,风吹叶动,带下一片早枯的树叶纷纷扬扬飘落而下,乱舞于林间,有着几分惊心,几分诡异。 “你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我知道是你!”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又从聂京的口里传了出来。 众人惊疑不定,不知这聂京在这里做什么,那聂柔柔更是担心聂京,这会儿听见聂京在这里疾呼着,心里又担心又着急。 然而晋如愁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边幽丽如梦的女子脸上,惊鸿,这个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让你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女子。这个让他深深的恋爱与疼惜着的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与什么样的过去? 聂京的目光如电,冷冷地扫向这片树林里,正当众人都以为这里不会有人出来的时候,突然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狂笑声,那声音与聂京的声音一样,中气十足又凝聚满了内力,听入人的耳朵里,直让人的心都随之颤抖起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聂京的目光就是一紧,果然是他! 同时,惊鸿的脸色变了,原本就很白皙的脸上,变得更加地苍白,那双幽灵如梦的眼睛里,透出令人心颤的恐惧。她那只握着剑的手,也是同样的苍白,白皙的皮肤就像是一屋薄薄的纸般,里面的青筋很明显地显现了出来。 她在害怕,只是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她就害怕。 她的这一辈子,只需要杀两个人,一个就是聂京,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人,夺走了她自由的人! 那笑声不断于耳,不久以后,一个披着黑色大斗篷的人从树林里掠了出来,那人的轻功极好,仿佛像燕子一般,几个起落,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聂京的身前。 聂京的身边一共有二三十多个人在这里保护着他,然而在这个穿着黑色大斗篷的人面前,这二三十多个人,只如空气一般,完全没有能力拦住这个黑色大斗篷的人。 “你知道是我?”这人的声音有些阴森,有些沙哑,听入人的耳朵里,极是不舒服。 聂京冷笑一笑,盯着这穿着黑色大斗篷的人看着,冷声道:“能做出这样的绝情的事情的人,除了你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卫封!” 那个穿着黑色大斗篷的人,出现在惊鸿的面前时,惊鸿的瞳仁微微一缩,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更加显出一份惊恐的白色。 是的,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夺去了她的自由,让她一辈子,为了生存而不断地厮杀,在血光中度过自己的日子。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非仇人 那俱乐部,就是卫封! 原来,那个夺去她的自由的人,就是卫封! 晋如愁已注意到惊鸿脸上的变化,他缓步走到惊鸿的身边来,安慰似地看着惊鸿,惊鸿对上了晋如愁那温暖如春阳的目光,心里微微放下心来。 卫封看着聂京胸口的伤,看着聂京那已开始泛白的脸色,再看了看那边的惊鸿,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道:“聂京,你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聂京沉着脸,赤龙堡的手下将这里围了起来,众人紧紧防备着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丝的疑惑。卫封与聂京之静,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恩怨?为什么卫封要派惊鸿去杀聂京? 聂京冷冷地看着卫封,又将目光落在在一边的惊鸿脸上,当他看到惊鸿的时候,他的脸上就出现一丝温暖之色,纵然惊鸿动手要杀他,他也不会怪惊鸿。他只是慈祥地看着惊鸿,温和的问道:“就是他让你杀我,是也不是?” 惊鸿脸色幽淡,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许多事情在这一瞬间就让人明白了。惊鸿只认识一个人,就是那个教她武功的人,惊鸿的剑术奇高,那么教惊鸿剑术的人,剑术自然不低。如此看来,教惊鸿武功,让惊鸿下山去杀聂京的人,就是这卫封了。 卫封与聂京到底有什么恩怨? 聂京痴痴地看了半晌惊鸿,最后才看向卫封,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卫封:“是她吗?” 卫封摘了头上的斗笠,回头看了一眼惊鸿,惊鸿一看到那人,本能的退了半步,仿佛很害怕他。卫封却只是笑了一笑,转头看向聂京,道:“你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聂京的眼睛一颤,呆呆的看着惊鸿。 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静柔的孩子…… 静柔和他的孩子…… 他一直以为静柔和他的孩子死了……却没有想到,没有死,并没有死。他们的孩子,还好好地活在这里…… 卫封看着聂京胸口上的伤,又回头看向惊鸿,淡淡地说道:“他的心脏偏右,你还有一个机会,杀了他,杀了聂京!” 惊鸿一怔,手里的剑颤了一颤。 杀了聂京,她还有一个人机会…… 她回头去看晋如愁,晋如愁也正看着她,晋如愁向惊鸿微微摇了摇头。 惊鸿犹豫了。 卫封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惊鸿的脸上,道:“杀了聂京,杀了他,我就给你解药,给你自由!” 惊鸿的脸色变得极复杂,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她的目标一直是杀了聂京,但现在她不能杀他,因为晋如愁不会让她去杀聂京的。她不想让晋如愁为难,不想与晋如愁为敌,她做不到。 尽量惊鸿心里一片混乱,但她还是没有动,还是没有去杀聂京。 卫封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晋如愁,再向惊鸿讥讽道:“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有感情。我以为和狼长大的孩子,只懂得厮杀,却没有想到,你也会有像人的一面。” 惊鸿的身子晃了一晃。 晋如愁眉头一皱,和狼长大的孩子?那边的念君已走了过来,他向卫封问道:“卫先生,请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为什么不能有感情?姐姐怎么会是和狼一起长大的?” 那聂京苍劲的目光也投向这边,他盯着卫封,道:“十六年前,是你偷走了我们的孩子?” 卫封冷笑,道:“是我做的又怎样?” 聂京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卫封冷笑,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聂京,墨静柔就是你害死的。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你,静柔也不会离开我,如果不是为了你,静柔也不会死!归根结底,害死静柔的人,就是你!” 聂京的身子颤了一颤,眼里满是沉痛之色。是啊,当年若不是为了聂京,墨静柔也不会死……静柔……静柔…… 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就是为了他聂京而死的。那个美艳如梦幻的女子,一笑而倾城的女子,就这样死去了,生下了她的女儿后,就因毒逝去了。当年的墨静柔与卫封是同门,卫封一直深爱着墨静柔,然而墨静柔自遇到年轻时的聂京后,就爱上了聂京。聂京亦爱上了墨静柔。 墨静柔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杀手,一个不输于卫封的杀手。杀手的主人要杀聂京,墨静柔私下里放了聂京,并暗中怀上了聂京的孩子,墨静柔的背叛令那“影”组织的杀手主人异常愤怒,主人派出卫封带回墨静柔,但墨静柔已下定了决心跟着聂京,卫封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对墨静柔,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卫封,实在是太爱墨静柔了。 在卫封的保护下,墨静柔躲过了“影”的追杀,但到了最后,也就是墨静柔的女儿出生后,“影”的人找到了墨静柔,要将墨静柔带 回去。当时的卫封和聂京一起抵挡“影”的杀手,那时聂京和卫封都已是成名人物,聂京和卫封联手勉强击退了“影”的杀手。但那墨静柔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很虚弱,这时“影”的人潜入墨静柔的房间里,将墨静柔杀死,带走了墨静柔的女儿…… 那时他们回到墨静柔的房间里,看到已死去的墨静柔时,俱是悲痛难忍。 卫封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他心里唯一的温柔与期待,就是墨静柔。现在墨静柔已死了,连着他的心一起死了。墨静柔的女儿也消失了,卫封追了出去,冒着被杀死的危险,将墨静柔的女儿救了出来。卫封立志要报仇,终于在一天,将“影”的的杀手一个不留的杀尽了。 后来卫封带着墨静柔的女儿出了关,在一处雪山上安了身。 但墨静柔的死,给卫封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影”的人都死了,但这完全不能弥补他所受的伤。这个女儿是墨静柔和聂京的。 那时卫封就在想,就是因为聂京的出现,才造着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没有聂京,墨静柔现在一定活得好好的,而且是与卫封他活得好好的。他会倾尽自己的一切来爱她,保护她,但,现在已没有机会了了。 因为墨静柔,已经死了。 所以卫封就将墨静柔和聂京女儿带大,等到她长到十六岁,就让她下山去杀聂京。 这也算是他的复仇,让他自己的女儿去杀他,让聂京尝一尝被自己亲生女儿杀死的痛苦。 而那武林第一美人墨静柔和江湖豪侠聂京的女儿,就是惊鸿…… 十多年前的江湖情仇,恩恩怨怨,就这样接了下去,卫封的恨,让无辜的惊鸿承担下来。 当卫封说完这所有的一切时,惊鸿几乎呆了。 不止惊鸿,这里的所有人都呆了。沈剑南、聂柔柔,晋如愁,都被这个事实震惊了。 如果卫封说的不假,那么,惊鸿就是聂京的女儿? 刚才惊鸿的那一剑,是刺向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如果聂京的心脏不是天生偏右,那么现在的惊鸿,几乎是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 惊鸿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些人。 “你胡说!”惊鸿对着那卫封怒道,下一瞬,惊鸿已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尖猛然向卫封刺去。卫封的腰间也佩着剑,他轻而易举地就拔出了自己的剑,轻而易举地就将惊鸿的剑打飞,目光冷 冷的,道:“我的剑术,永远也及不过我。” 聂柔柔看着惊鸿,又看了看聂京,再看了看惊鸿,如果惊鸿是聂京的女儿……那么惊鸿就是她的姐姐? “爹爹,这些知都是真的吗?”聂柔柔看着聂京问道,眼睛里流出一滴泪水,道,“她是我的姐姐,是吗?” 聂京不忍地看向聂柔柔,不忍地说道:“对不起,柔柔。当年我一直以为静柔和我的孩子死了。后来路过黄右岗时,看到一伙山贼打劫,那时你还小,我赶到的时候,你的父母都已死了,我看到你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里怜惜,然后我就将你带了回赤龙堡,向堡里的人宣布,说你就是我和静柔的孩子……” 两行泪水忽地从聂柔柔的眼里流落下来,原来如此。 原来她并不是聂京的亲生女儿,聂京的亲生女儿是惊鸿……是惊鸿……她的存在,只是接替了惊鸿的位子,她一直以自己的爹爹是赤龙堡堡主而自豪,她也因着这个身份骄傲,高高在上,她是赤龙堡的大小姐,可是……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被聂京收养的。 聂京的女儿,是惊鸿…… 聂柔柔抬头看着惊鸿那张幽丽绝伦的脸,很美的一张脸,惊鸿一瞥,一个只需要看一眼,便再也忘不了的女人……惊鸿的确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所有的优势,在惊鸿面前都没有了。晋如愁爱的人是惊鸿,爹爹的亲生女儿,也是惊鸿,正因为惊鸿在,聂柔柔的一切,都被惊鸿夺走了。 聂柔柔泪如雨下,喃喃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一边的沈剑南担心地看着聂柔柔,道:“柔柔,你不要这样。柔柔……” “啊——”聂柔柔悲伤地叫了一声,推开了身边的沈剑南,也不顾这里的人,转身就冲了出去,离开这里。 她已不想再在这里留下去了。 晋如愁已经是惊鸿的了。 现在连爹爹也是惊鸿的,她还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柔柔——”聂京担心地叫了聂柔柔一声,他准备起身去追,但他的胸口受了重伤,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追上聂柔柔。 那边的沈剑南向聂京道:“聂伯伯放心,我一定将柔柔追回来。” 聂京一脸担心地看着聂柔柔跑远的方向,听了沈剑南的话,聂京感激道:“多谢了。” 沈剑南也不多说,朝着刚才聂柔柔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柄剑刺了来,朝着卫封狠狠地刺了来,银色的剑,带着迫人的冷芒,无情地刺向卫封的胸口,剑柄被一双雪白的手握着,惊鸿脸上充满了愤怒。 这个男人,从小就逼着她杀人,她永远不会忘记,她从刚刚记事起,卫封就在她的面前杀人,让她看尽是血腥。能拿动刀时,她就逼着她去杀狼,将她与狼关在一起,要么她死,要么狼死,但她能自保后,他就逼着她去杀人。他将她和别的凶猛的人关在一起,那人被卫封落了毒,那人会不断地不断地攻击她,除非她杀了那人,不然,死的人就是她…… 先是杀一个人,然后是一群人,在整整一群人的围攻之下,要么她死,要么他们死。她要想活下来,就要不断地将那些人杀死,她的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 杀人,也已成了习惯了。 虽然她不喜欢杀人,但是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这样做,拼命地挣扎着,将威胁着她性命的人一个一个杀死。卫封不断地逼她去杀人,卫封说过,如果她想要自由,她就只要做两件事情,第一,到中原武林,将赤龙堡堡主聂京杀死,第二,杀了他,卫封。 从小她就知道,卫封的武功高不可测,她尝试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被卫封打败,她与卫封交手,根本就没有希望。 所以她选择了下山,去中原,赤龙堡,找聂京,然后杀了聂京。 只要杀了聂京,卫封就不会再逼着她去杀人,她也不会再去过那失去自由,不断地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生活。她可以去找晋如愁,可以与晋如愁一起过那些,她想过的生活…… 但是现在卫封却告诉她,她要杀的聂京,就是她的父亲! 她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她要杀了卫封! 她知道自己的剑术及不过卫封,但她必须要这样做。卫封的目光瞥向惊鸿的剑,惊鸿的剑极快,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掠过,晃亮着人的眼睛。 这个时候的卫封,并没有去躲惊鸿刺来的剑,卫封做了一件事情,他反手一转,将他自己的剑插入剑鞘里,同时他反手一转,竟然伸出右手捉住了惊鸿的剑身,惊鸿一惊。 那卫封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他的手就这样捉着惊鸿的剑身,在惊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卫封随势带着惊鸿的剑,刺向聂京的右胸要害处。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非爱 这个过程都是极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惊鸿的出剑,卫封的出手握剑,以及卫封捉着惊鸿的剑去刺聂京,都是那么一刹那。 待得反应过来时,只见聂京的右胸插着一支银亮的剑,有鲜红的剑沿着剑刃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而剑身上,握着一双手力的手,那是卫封的手,卫封右手握着惊鸿的剑刃,有血自卫封那拳头里渗了出来,血沿着剑刃流淌到聂京的身上,与聂京的血混在了一起。 而惊鸿,却握着这剑的剑柄。 聂京的心脏偏右,所以,这一剑,已刺中了聂京的要害。 惊鸿并不是要杀聂京,但,杀死聂京的剑,却是惊鸿的剑,握着这剑柄上的手,也是惊鸿的手。惊鸿惊恐地看着聂京,脸色便得极为恐惧。 怎么会这样……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这时那卫封笑了,向聂京笑道:“到了最后,被自己的女儿杀死,这样的感觉怎么样?” 一口热血从聂京的嘴里吐了出来,聂京看着那陷入无限恐惧中的惊鸿,忽然微微一笑,“能在死前,再看到自己的女儿,我已很满足了。” 卫封脸色微变。 聂京又看向那边的晋如愁,道:“晋贤侄。” 刚才惊鸿出手的时候,他就想去阻止她的,但那时已来不及了,因为天下第一杀手卫封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现在看到聂京中剑,晋如愁心里一缩,赶忙上前,一脸的担心道:“聂师叔。” 聂京温和地一笑,道:“惊鸿……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晋如愁强行忍住心里的痛悲,道:“聂师叔但请放心。” 聂京微微一笑,然后再抬起头看着那受到惊吓的惊鸿。 她与她娘,实在太像了,仿佛就是许多年前,他骑着马路过墙外,看到墙内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坐在秋千上一荡而起,美丽的裙裾翻飞如舞,亭亭如舞。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笑容,静柔……墨静柔…… “惊鸿……”聂京虚弱地唤了惊鸿一声。 惊鸿的心“咚”地一跳。 聂京看着惊鸿,他和墨静柔的女儿,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他已满足了。 “惊鸿……能不能叫我一声,爹爹……”聂京向那惊鸿说道。 惊鸿呆呆地看着聂京。 爹爹…… 聂京是她的爹爹,她也是有爹爹的人,她的爹爹,就是这武林四大家族之首赤龙堡堡主聂京。 惊鸿的嘴唇微微一颤, 这时晋如愁已走到惊鸿的身边,想去叫惊鸿,可是看着惊鸿的模样,他心有不忍,然而这却是他无法奈何的事情,无论忍心还是不忍心,这都是惊鸿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晋如愁没有再说些什么,而那惊鸿睁着眼睛看着聂京,眼神极为复杂。 爹爹……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一个爹爹,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爹爹。心里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插在聂京胸口的剑是她的,握着剑的手也是她的……她看着聂京,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声“爹爹”,她一时竟唤不出来。 聂京看着惊鸿,眼里是无尽的慈爱与自责。 “惊鸿,对不起,没有好好照顾过你……”聂京轻轻地说道。 惊鸿的眼睛动了一动,聂京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那边的卫封,握着惊鸿的剑身,忽地一用力,将那插在聂京胸口的剑拔了出来。剑被拔出的瞬间,无数血花如雨般降落,绚丽得迷了人的眼睛,还带着温热的血就这样无情地溅在惊鸿的白色衣裙上,溅在她苍白的脸庞上。 惊鸿惊恐地看着聂京,看着那片无情的血,无边无尽的恐惧如潮水般曼了上来,她呆呆地看着聂京倒下去,倒在她的剑下。 “堡主!”李密惊叫一声,冲上前去扶住聂京,聂京的目光始终落在惊鸿的脸上。 真的和静柔很像,很像,他们的女儿,与静柔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很多年前,他们相遇的时候,他骑在马上,她在墙里荡秋千,春阳灿烂,给了人无限的美好与遐思。 静柔…… 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很寂寞吧…… 能在死之前,最后看一看自己的女儿,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现在他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静柔那里陪着静柔了,静柔…… 聂京看着惊鸿那与墨静柔一模一样的脸,仿佛又看到了当前的静柔,仿佛听到静柔的声音:“聂大哥,遇见你,真好……” 其实,遇见静柔,才是聂京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意识渐渐涣散,他的唇边,竟泛起一丝微笑,然后他就在这丝微笑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 就这样死了。一代英雄,就这样死在自己亲生女儿的剑下…… 惊鸿全身冰冷,看着那已闭上眼睛的聂京,身子不稳地晃了一晃,她的爹爹……刚刚才相识的爹爹……就这样死在她的剑下了…… 卫封居高临下地看着聂京,终于死了,聂京终于死了,按着他的设想, 死在了他自己的女儿剑下。聂京一死,卫封的心也空了。 所谓报仇,也不过是找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罢了,当年墨静柔死的时候,他就想随着她去的,但是……卫封转过头看,看着那脸色惨白如纸的惊鸿。 惊鸿呆呆地看着聂京,突然,惊鸿握紧了手里的剑,大喊一声,挥剑刺向卫封的心脏,卫封只是看着惊鸿,既没有躲避也没有反击,仿佛不知道惊鸿的剑已刺来,他就这样看着惊鸿的脸。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他不顾一切地爱了一辈子,一个女人,将他这刺客的心带走了,永远地带走了…… 卫封没有躲惊鸿的剑,惊鸿的剑刺穿了卫封的身体,卫封看着那悲愤的惊鸿,忽然微微一笑,向惊鸿问道:“你恨我吧?” 惊鸿死死地盯着卫封,一双幽丽的眼睛涨得通红,这个人,她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 卫封将手缓缓地伸向他自己心的身上,从他的怀里拿出一瓶药,那将那瓶药递给惊鸿,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你杀了聂京,我就会给你自由,就会给你噬骨毒的解药。现在你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没有人会控制你了。” 惊鸿没有伸手去接那瓶药,而是用力将剑从卫封身体里拔了出来,血飞如雨,卫封微微笑着,目光亦是落在惊鸿的脸上,沉重的身体不断地向下落,向下落,最后倒在血泊里。 天空很蓝,蓝得有些刺眼,这样晴好的天气里死去,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卫封的眼睛慢慢合上。 聂京死了,卫封也死了。惊鸿杀了卫封后,目光就一直落在那边已死去的聂京脸上。 爹爹,她的爹爹,她杀了她爹爹…… “哇”地一声,惊鸿忽然吐了一口鲜血,眼前是一片旋转,身上终于无力地向下倒了下去,倒入了一个怀抱里,耳边似乎传来了晋如愁和念君紧张而担心地叫声:“惊鸿!” “姐姐!”…… ……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 她好像一直陷入一个冗长的梦里,这个梦这样长,这样冷,形形**的人物从她的脑子里流过,她似乎看到了卫封,看了聂京,看到自己的剑刺向聂京,聂京就这样一身鲜血地在她的面前倒下…… “啊——”地一声,惊鸿从梦里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惊鸿。”这充满关切地声音在惊鸿的身边响了起来。 惊鸿转过头看去,便看到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她心里本是一片惊慌与恐惧,那么无助,那么悲痛 ,一看到这张脸,心里的伤痛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惊鸿不觉扑入晋如愁的怀里,无助地抱着他。 晋如愁心疼地拥着惊鸿,在惊鸿的耳边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惊鸿,一切都过去了……” 惊鸿紧紧地抱着晋如愁,声音带了些哽咽:“我……我杀了我爹爹……” 说着说着,惊鸿的眼里就流出泪水来,一滴连着一滴,从她那苍白的脸上滑落。晋如愁看着怀里的人儿,心里无限地疼惜。 她,确实很可怜,从小到大就被逼着杀人,失去了自由,到了最后,竟然被骗得杀死她自己的爹爹……这对惊鸿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晋如愁将惊鸿拥紧了些,道:“这不是你的错,惊鸿。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你也只是受害者。” 惊鸿不说话,只是倚在晋如愁的怀里默默地流着泪水。 晋如愁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静静地拥着她。 “我杀了人,你……你不怪我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惊鸿忽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晋如愁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都不是你想做的。” 惊鸿讶异地抬头,正好对上晋如愁那双深邃幽明的眼睛,那双眼里只有疼惜与关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双眼睛,心里所有的悲伤都变得淡了,仿佛在茫茫之中,多了一份依托,在那空虚与迷茫的心境,有了依靠。 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惊鸿将头埋在晋如愁的怀抱里,道:“可是,我害怕,很害怕,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晋如愁忽然坚定地说道:“惊鸿,我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永远永远。” 惊鸿一怔,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晋如愁那坚定而又深情的眼睛。 聂京临死前将惊鸿托付给了晋如愁,晋如愁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地守护着惊鸿,照顾她,陪伴她,一生一世,永远不会改变。 这一次的事情,一定会给惊鸿带来极大的伤害,但晋如愁会陪着惊鸿的身边,好好地去治疗她心灵的创伤,不会再让她孤独无助。 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让下一辈承担。惊鸿承受地实在太多了…… “惊鸿,我爱你。”晋如愁拥着惊鸿,声音无比的温柔而深情。 惊鸿的心忽地一跳,一种异样的感动与温馨淌过心头。是啊,她还有晋如愁,卫封已死了,现在的她已自由了,她可以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了。就算外面的世界再如何变化,晋如愁还是陪伴在她的身边,爱着她,照顾着她…… 爱你,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这孤寂的心灵,充满了温馨与希望。 “惊鸿,嫁给我好吗?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晋如愁的声音仿佛是春天里的阳光,无比地温暖,他的话也让惊鸿那颗备受伤害的心,感受到温暖与希望。 人世间,最美的东西,莫过于爱与希望。 惊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明明很感动,很高兴,但眼睛里却忍不住落下泪水来。听念君说过,人悲伤的时候会流泪,高兴地时候也会流泪,高兴的时候流泪,叫做“喜极而泣”,说明那个人的心里真的很开心与感动。 泪水从眼角落过,惊鸿静静的凝视着晋如愁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惊鸿一直企盼的日子吗?嫁给晋如愁,与晋如愁生活在一起,直到白头…… 惊鸿那梨花带雨的脸,美得忧伤,晋如愁伸出手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眼角的泪水揩去。四目相对,无限的柔情弥漫。晋如愁的脸渐渐靠近惊鸿,最后吻住了惊鸿的柔软的唇,唇齿间是一片温柔的缠绵,晋如愁的吻越来越深,惊鸿的身子一片酥软,随着他迷醉在这缠绵里,迷迷糊糊地就与他跌到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 惊鸿没有抗拒晋如愁,仍晋如愁的吻细细密密地印在她的身上,晋如愁吻着她的雪白的脖子,手却抚到她的腰边,拉住惊鸿的衣带,将惊鸿的衣裳解了下来,惊鸿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恍惚里看到自己的雪白的衣裳被解了下来,感受到晋如愁的吻已落在她的颈上。 她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这一次也是如此,但身子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并不愿意抗拒晋如愁,她也随着晋如愁,陷入这意乱情迷里…… …… 屋子里只点了一支蜡烛,一点烛光将这屋子里映得有些昏黄迷离,晋如愁躺在床上,惊鸿枕在晋如愁弯臂上,她那乌黑柔顺长发散在晋如愁的手臂上,宛如一匹顺滑的黑色锦缎。 “惊鸿,明天我就带你去关外见我的师父,然后由我师父主持,将你娶过来,好不好?”晋如愁拥着惊鸿那温软的身子,在惊鸿的耳边柔声说道。 惊鸿将手放在晋如愁的胸膛上,抬头看着晋如愁的脸,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 晋如愁看着惊鸿这样温顺的模样,心里一荡,不觉再吻了吻惊鸿的额头。 “如愁……”惊鸿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又道,“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晋如愁一怔,然后宠溺似地笑了一笑,道:“自然。” 惊鸿一听,唇边不觉泛起一丝温馨的笑容。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非孤独 晋如愁与惊鸿一起去了聂京的丧礼,对于惊鸿的错,赤龙堡的人也没有追究,因为惊鸿就是聂京的女儿,是真正的赤龙堡大小姐,何况惊鸿一生坎坷,她的前半辈子也是个悲剧。 相反的,赤龙堡的不少人更是担心惊鸿,害怕她会因些而留下一生的阴影。 不过看着晋如愁陪伴在她的身边,赤龙堡的人也就放心了。 惊鸿对聂京并没有多大的感情,但再是没有感情,聂京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惊鸿永远忘不了聂京在临死前,让惊鸿叫他一声“爹爹”。逝者已去,只有节哀顺变了。 好在她的身边还有晋如愁。 晋如愁的意思是要带惊鸿走,聂京的心腹李密想了想,也只有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晋如愁看着那边正瞧着聂 京灵位发呆的惊鸿,向李密点头道:“一定。” 念君也已回碧岭山庄了,李密原本是想让晋如愁接管这赤龙堡堡之位,因为惊鸿是聂京的亲生女儿,而晋如愁无疑是惊鸿心之所系。晋如愁会娶惊鸿,那么这堡主之位,由聂京的女婿晋如愁接管,只是再好不过。然而晋如愁不愿意接这堡主之位,惊鸿也不喜欢继续留在赤龙堡。 无奈之下,李密暂时接管赤龙堡堡主之位。 聂柔柔有沈剑南相陪,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沈剑南对聂柔柔用情很深,聂柔柔心灵的创伤,总有一天会被沈剑南抚平。 至于惊鸿身上的毒药,也已被解了,那卫封在临死之前,将噬骨毒的解药给了惊鸿,后来惊鸿晕了过去,晋如愁就将那解药拿了起来,在惊鸿昏迷之时,为惊鸿服下。 不久后,晋如愁 就带着惊鸿离开了这里。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走在一条江边,夕阳斜在天边,宛如一朵双生的红花,一朵长在天边,另一朵落在了江水里。 半江瑟瑟半江红。 很美的夕阳西下,晋如愁立在江边,而惊鸿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欣赏着这天边与水边的夕阳晚晚照。风从江面吹来,将他们的头发和衣襟吹得飘飘如舞,衬得他们益加英俊美丽,乍一看去,好一对璧人。 看着这轮美丽的夕阳艳影,千头万绪,又涌入惊鸿的脑海,她忽然有些害怕,忽然有些担心,她轻轻地对身边的晋如愁说:“我总有些害怕,很害怕,过去的一切,就像阴影一样笼罩在我的头上。我真的自由了吗?” 这时晋如愁转身凝视着幽丽绝美的惊鸿,英俊的脸上泛起一丝温和贴心的笑容,他伸出他 宽厚的手,将他的扶在惊鸿的柔肩上,微笑道:“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知道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幸福就好。” 惊鸿的那宛如蝴蝶的翅膀般的睫毛,微微向上一扬,一双幽迷的眼里,似有什么感情在微微荡动,晋如愁扶着惊鸿的肩,慢慢地向惊鸿的脸靠近,最后吻住了她温软的双唇…… 恩恩怨怨都散了后,留下的,唯有这份不变的爱恋与痴心,晋如愁吻过惊鸿后,便携着惊鸿的手走到江边的一片青柔的草地面坐下来,两个人看着这片绚丽如红花的夕阳,心里颇为清宁。 又是夕阳,惊鸿忽然想起念君的话的,她想着想着,便想入了神,也不曾注意到晋如愁与她说话,直到晋如愁唤了两声“惊鸿”后,惊鸿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想着这么入神?”晋如愁拉过惊鸿的手,温和的问道。 惊鸿的声音温柔如水,道:“在想念君以前对我说的话。” 晋如愁将惊鸿拥入怀里,微笑道:“什么话?” 惊鸿抬起幽丽的眼眸,温柔地凝视着晋如愁,微笑着,慢慢地说道:“今天的夕阳虽沉,可明天还是一样会有夕阳,所以有的时候,我们也不必为了这些逝去而悲叹,因为希望总是存在的。” 晋如愁心里一动,没有说话,只看着惊鸿,却听惊鸿继续说道:“我一直相信你。” 晋如愁动容地凝视着惊鸿,忽然轻轻地握住惊鸿的手,将她手抬到他的唇边,深情一吻,凝视着她幽丽的眼睛,微微一笑, 其实,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既然选择爱了,那么爱着,就好了。晋如愁知道,从第一次看到惊鸿时,他便是这样想了。 爱着,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