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君临世》 序章 海陵血债 戌时一刻,海陵城福悦客栈天字三号房内。 “二当家怎么说?” 几个衣着各样的人凑在一起一边喝着茶,一边若无其事的交谈着。其中一个身着锦缎的中年胖子回道: “影团的人捎来的信说就是今晚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另一个名皂袍文士样的青年接道: “妙哉,妙哉!海陵城主的夫人,在下可是仰慕已久啊,啧啧,那身段,那眉戴,我见犹怜!我田某人这次可要当仁不让了!” 话音未落,边上就传来一声嗤笑: “田有德,你这几年接连淫污了数十名女子,我们几个倒没什么,但是义气干云的五当家,看你的眼神可越来越怪了,是了,像看个死人!哈哈哈哈!” 田有德听完,望向中年胖子,脸上是一阵红又一阵白,强自打气道: “呸你个王老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我怕...怕什么!当年要不是大当家收留他,他早就命丧荒兽口中了,我...我是二当家的人!二当家从小跟着大当家,是他个外人能比的么!” 眼看两人红了脸,为首一身劲装的男子眉头微皱: “这种时候你们两个最好都老实点,误了二当家的大事,不消外人,二当家会亲自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劲装男子地位明显区别于身边几人,说话间,几人立刻收敛了起来。男子扫视一圈,把目光定在一个身着海陵城卫服的人身上。 “李浑,确定东海那批丹药到了这海陵城了么?” “回莫爷的话,确实暂存于海陵城府库中,过些时日,奉天书院应该就会来人交接。” “很好,这批货拿下后,你们几个就可以着手突破了。“ 众人闻言都是喜上心头,他们都在筑基大成停滞了许久了,只是苦于筑基丹一直被书院和各大宗派、家族把控,流出数量稀少,迟迟没能有突破的机会。紧接着劲装男子话锋一转: “要是失手了,二当家什么脾气,不消我多说吧?” 众人一凛,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小可,纷纷正色称是。 ...... 寅初时分,海陵城外青松岭。 一个全身漆黑夜行衣的汉子单膝跪地道: “报二当家,岭上的哨岗都已经解决,按李浑传来的信息,下一批换岗时间在一个时辰以后。” 这个夜行衣男子身前站立的,正是血骷髅二号人物,断魂剑——姬不复。 姬不复看了一眼手下,微点了下头,随即挥了挥手。 夜行衣男子起身后再度躬身行礼后,随即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姬不复独自站在青龙岭的山头之上俯视着海陵城,骤然间,这一方天地灵气开始涌动,树梢微晃,随着树叶的沙沙声,灵气缓缓的向他左手剑鞘涌去。 ...... 海陵城城墙上一处火堆处,围绕的几名海陵城护卫正在嬉笑谈乐,近几年的安逸,诸方势力的日渐平衡,让这个身处鲁州沿海城市淡漠了警惕。他们忽略的角落里,几个人影已经从城下摸了上来,极其熟练的同时出手,割断了守卫的喉管。 “嗬...嗬...”声中,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惊讶又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中,缓缓抽搐,谁能想到平日里的肥差,今天却变成了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类似的情形在城墙上各处涌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精准、冷酷的收割着一条条人命。万幸的是,人会因时间变得懒惰,有能量且经常维护的阵法却不会。虽然有内应告知其中关键,但难免有所疏漏,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引动了阵法,尖利的啸声响彻整个海陵城,紧接着内城中升起一圈光幕。 “怎么回事!” 海陵守卫队长李唐一个机灵从小妾的床上爬起就要离开。身旁的小妾惊醒后却是一把抱住李唐,眼汪汪的看着他: “老爷,这是怎么了,你别走啊!” 放在以往,李唐少不得摸摸这个小妾的脸蛋温存一番,但是今天这个情况,身为守卫队队长的他,再怎么疏忽,也知道,多年正常的阵法被触动,却没有下属前来报告,绝对不会是小事情。李唐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恶狠狠道: “你是要我死么!” 说罢便冲出门去,带领着几个值班的下属往城主府方向奔去。 ...... “爹,娘,发生什么事了?” 海陵城的小公子孟昭义睡眼朦胧的来到偏厅,发现父亲母亲一脸凝重的立在中间,周边聚集着城主府的仆从护卫也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城主孟奉国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宝贝儿子,吩咐道: “昭义,你随张虎、王彪二人去密道躲一躲,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要出来。” 孟昭义看了一眼旁边神情略有担忧的母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耍起了性子: “我不要去,黑布隆冬的,我要跟着爹娘!” 孟奉国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而今眼看护城大阵被引动,形势却不明不白,也顾不得了,一个大步走过去,一脚就把孟昭义踹了个踉跄。 “张虎,王彪,把这个小畜生给我拖走!” 言毕一个手势,身旁两名护卫立刻拜倒: “城主保重!我二人纵是赴汤蹈火,也一定护得少城主安危。” 说完张虎一把抄起还懵在地上的孟昭义,同王彪一起向后院密道位置走去,这一刻孟昭义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 “娘!爹...爹打我!他打我!娘!” 城主夫人章若玉的泪水唰的一下就喷涌而出了,只见她双拳紧握,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隐隐有血丝流出,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自己头扭向一边,不忍望向自己的孩子。 见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爹娘如此举动,以孟昭义的年纪完全不能理解,对着抓着自己的张虎又打又踢: “狗奴才,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要叫人打断你的狗腿!” 但无论孟昭义如何打骂,张虎只顾闷头前行,不言不语,眼中尽显担忧之意。 “奉国......” 章若玉一开口,孟奉国就牵起她的手,望着一路陪伴自己走来的爱妻,孟奉国安慰道: “若玉,我也是以防万一,城防大阵一被触发,书院必定会得到消息,以你我二人金丹期的修为,依靠着城防大阵,未必不能坚持到众师兄师姐来援。” “嗯。” 章若玉轻轻的应下,但是护城大阵被引动,却没有下属前来报告,说明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 城主府前街上,狂奔中李唐突然停住,身边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名守卫。李唐拔出手中的法器环首刀,望向一处阴影,谨慎的问道: “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受死!” “啧啧,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李队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突破筑基,成就金丹大道了呢!” 一边说着话,皂袍文士田有德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今天,你们都得死!” 一扬手,若干寒星直逼海陵城卫队,李唐立刻凝聚灵气到手中的环首刀上,欲借助法器斩出一片刀风,哪知刚抬起手来,胸前已透出一截刀尖。李唐难以置信想要回头看一眼,前方的寒星已至,守卫队中立刻一片哀嚎,中了暗器的守卫队员伤口处慢慢流出绿色液体,身体逐渐麻痹,视线逐渐模糊,而另外剩下的人则命丧不知何时出现的王老二手下。李浑拔出海陵城的制式法器环首刀,望着这些昔日谈笑风生的“同事”,李浑喃喃道: “对不起了,李队长,我不叫李青,我叫李浑,浑蛋的浑,我不是您的远房侄子,我是荒匪,是血骷髅的一员,这两年有劳您照顾了,您安心的走吧,您夫人孩子和小妾,我已经提前送他们上路了,您这会儿赶去一家老小还能一块投胎,还有诸位兄弟,人生皆苦,早登极乐吧。” 李浑近乎平淡的叙述着一切,对于卧底来说,他可能更多的是对自己说的。 田有德走上前来: “李老弟,可惜啊,他老婆人老珠黄的,杀了也就杀了,他那个小妾,啧啧,水灵灵的模样,可让兄长我心痒的很呢,可惜,可惜了啊!” 李浑没有回头,径自朝城主府走去。田有德见讨了个没趣,只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摇头晃脑道: “无趣,无趣的人啊!你说呢,老王?” 这次王老二没有接茬,一边跟上李浑,一边回头不耐烦道: “是是是,你说啥是啥,不过进去晚了莫爷什么脾气不用我说。” 田有德听完就是一个机灵,不在多言,赶忙跟上两人。 ...... 海陵城主府正堂,孟奉国对着院内的劲装男子问道: “不知足下高姓大名,来我海陵所为何事。” 男子抬起头来望向正堂拱了拱手: “血骷髅,莫大,来跟孟爷讨口饭吃。” 孟奉国闻言后瞳孔剧缩,乾元大陆七大荒匪之一的血骷髅,行事向来阴狠毒辣,不讲道理。传闻前些年被四院围剿,血骷髅大当家重伤垂死,被残众护入北疆树海,下落不明,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海陵城,想起传闻种种,孟奉国知道,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 思量间,门口又走进三人,正是田有德,王老二,李浑。孟奉国气机感应之下可以估判到,莫大至少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另外三人则皆是筑基大成,半步金丹的实力。 这三人刚走进正堂前的院子,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却是遮蔽着海陵城的光幕四散而开,化尽点点星辉。 孟奉国此时看到李浑立在那里,哪能不知是什么原因,悲恨道: “李青!你这个小人!枉你叔父李唐把你当做自家孩儿,你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 这一次,李浑只是皱起了眉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分辩什么,倒是一旁的田有德往前一站,一边放肆的打量起章若玉,一边向孟奉国挑衅道: “哎呀,这不是我的玉仙子嘛,我对你可是朝思暮想,牵肠挂肚啊!自从那日远远一观,恨不能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只要你答应跟我一度春宵,我定当在莫爷面前美言几句,留孟城主一条全尸。” “竖子敢尔!” 孟奉国这一生,最为珍重的两个人,首先就是自己的妻子,另一个是他的儿子。眼看妻子遭人辱没,哪里还能容忍的下去,当即祭出青羽扇划出一阵罡风,不用丈夫示意,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尽显,章若玉同时祭出烈火环,打出一道灵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直逼院中四人,然而莫大也非泛泛之辈,一见孟奉国这边出手,瞬间往前一步,祭出一面血红的液体状盾牌硬扛下了这一击,只听见盾牌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却终是没有穿透,一击未中,孟奉国夫妇凝重之情愈重,扫了一圈周围的护卫家仆,二人默契的互看一眼,同时向半空飞去,他们知道,敌人的主要目标肯定是他们两个,留在地面,一旦彻底暴发,难免波及到这些练气,筑基期的手下。 然而眼看两人御风而起,莫大并没有追上去,另外三人却直冲入人群中如虎入羊群。二人心生疑惑,正待返身,心中同时一悸,尚未有所反应,就见一道银光闪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姬不复身形显现了出来,身后则是孟奉国夫妇的残尸。 一剑之下,两名金丹期修士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命丧黄泉,夜空之上正是断魂剑——姬不复。 ...... 当姬不复沉下身形进入城主府时,这里除了莫大四人已经无一活口,四人迎上姬不复后皆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恭迎二当家法驾!” 姬不复淡淡的回了一句: “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莫大立刻回复道: “回二爷的话,按之前的安排,城防大阵一破后,一组的人会直奔府库,二组三组四组只管见人就杀,见财便拿,五组围在城外,以防漏网之鱼,只是......” 姬不复斜眼轻轻的扫了莫大一下,莫大只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一个机灵立刻说道: “只是不知道万宝阁的人该怎么处理。” 姬不复将眼光从莫大身上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驭风离开了。 感受到威压离去后,余下三人才战战兢兢抬起头,田有德当先问道: “莫爷,这...这二当家是什么意思?” 莫大擦了擦额头不知道有没有的汗: “糊涂!二当家一句话不说,自然是之前吩咐过了,不需要再说!” 三人一想,是了,海陵城,寸草不留。 第一章 雏鹰 北疆苍山。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山顶断崖处向着南方极眺,手中不断摩挲着一块龙形玉佩,眼神中充满了迷惘。少时,少年后方传来一声呼唤: “俊哥儿,大当家着我来唤你,我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了!” 少年闻声转过头去,脸上显出亲切的表情。 “五叔!” 旋即眼珠一转,笑眯眯道: “五叔啊,一晃几年了,你的上天入地唯我独尊十八式啥时候教给我啊?” 话音一落,来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这当年一句哄孩子的玩笑话,如今每每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无比的尴尬,尤其是某次被三哥听到以后,自己可是下了血本才堵住了三哥的嘴,这要传出去,自己的脸在寨子里真是无处安放了。 “咳咳,俊哥儿,这个...这个还是要等你基础打得再牢固一些,是的,再牢固一些。还有,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提起...提起这个...这个十八式,这是你五叔压箱底的功夫,不能随便暴露。” 少年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少年年龄不大,但从小在匪窝里长大,机灵儿劲自是不消多说,从上次三叔听说这个十八式以后的反应来看,五叔多半是跟自己吹了个牛皮。 “五叔放心!我一定勤加锻炼,早日达到五叔的标准!“ 少年玩味的点点头道: “这上天入地唯我独尊十八式,我赵小俊学定了!” 中年男子知道这个臭小子嘴贫起来让人浑身难受,赶忙转移话题: ”行行行,一定教你,快些走吧,莫让大当家等的久了。“ 言毕一把抄起少年,不在给他言语的机会,御风而去。 ...... 苍山寨,以苍山为名,在北疆也算是有名号的荒匪,倒并不是说苍山寨的实力有多强,而是苍山寨每每劫掠之时,甚少伤人性命,而且往往都会给商旅留下足够的食物,当然,仅此而已了,毕竟这荒匪是劫道的,不是做慈善的。但是哪怕如此,这往来中原北疆搏财的商人,也是宁可碰到苍山寨,也不想碰到其他的荒匪,在北疆,人命并不比一块劣品灵晶来的珍贵。万幸的是,北疆地广人稀,地势平缓,只要行进方向不错,从司隶洛阳到达北疆重镇天水的道路有无数条,零星的商队散落在这北疆大地上,几乎无迹可寻。要知道,走商一次所获的财富,就能足够一户五口之家十年的日常开销,或者让一个孩子获得一次进入乡学的机会。 苍山寨议事厅前。 中年男子放下少年,嘱咐道: “俊哥儿,快进去吧,大当家等了也很久了,最近大当家心事比较重,你机灵点。” 少年点点头,跟中年男子扮了个鬼脸转身推门而入。 议事亭中,苍山寨大当家冷潇夜望着缓缓走来的少年陷入了沉思。 寨子中,大家都知道少年是某次大当家外出捡回来的,而仅有少数人几人记得那一天,尸体之下,血泊之中,一个缩在襁褓里的孩子,饿的哇哇大哭。 如果是别的荒匪,这个孩子必然会死在那一天,然而冥冥中天意让冷潇夜碰到了,便把他带回了苍山寨。旋即冷潇夜发现,包裹着婴儿的襁褓,竟然是一件顶阶法宝,这件由天蚕丝,乌金,星辰沙等各种极品炼器材料制成的法宝,却只有一个功用——隐匿。如果不是其中注入的灵气已经逐渐消散,以冷潇夜金丹后期的修为,竟也不能察觉一二。 襁褓中另一件物品,是一块龙形玉佩,至于到底是什么玉种,又有何种功用,冷潇夜同样不敢确定。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势力才如此的财大气粗,才能如此的小心翼翼,冷潇夜不知道,但他一来无法放任这个婴儿在寒风中自生自灭,二也不愿意苍山寨卷入这种灾难性的阴谋之中。所以冷潇夜留下这个婴儿后,亲自下了封口令,凡是当日在场的人,绝对不可以提及当时的所见所闻。那晚冷潇夜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给他取了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赵小俊。 “大爷?” 一声轻唤将冷潇夜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是赵小俊被冷潇夜看的心里发毛,实在是忍不住出声了,要知道,从小赵小俊因为练功读书就没少挨冷潇夜的打,对于这位亦师亦父的爷,赵小俊是打心底了发憷。 冷潇夜轻咳两声,缓缓道: “小俊,你今年多大了。” 赵小俊简直摸不到头脑,心想我是你捡来的,我多大你还不知道么?贫嘴的本性立刻上来了,也不管之前五叔的嘱咐,咧咧嘴敷衍道: “十三四了吧,没爹没娘,也记不得那么清楚。” 冷潇夜知道赵小俊的性子,看他说的貌似洒脱,但是也能感觉到他说到没爹没娘时候的一丝落寞。虽说北疆的男孩就要像雏鹰一样,早早的脱离父母的羽翼,但是,他依然还是个孩子。冷潇夜对曾经的事有着种种顾虑,但为了赵小俊的将来,还是坚定的开口道: “小俊,你是北疆的汉子,将来肯定要像雄鹰一样翱翔天际,十三四也不小了,从今天起,你跟着寨子的人一起行动。” 赵小俊先是一愣,接着喜形于色,天性好动的他,苍山这一亩三分地早让他踏遍了,而且在他心底,对中原来的南方人有着天然的好奇,因为冷潇夜对他说过,他是被一对来自南方的中原人遗弃的,他希望有一天,能去中原看看,也许,也许有机会能看一眼自己的父母,也想,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大当家英明!小子赵小俊,为苍山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蹩脚的场面话,赵小俊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冷潇夜看着眼前的臭小子,嘱咐道: “先把你那块破玉交出来,你出去的时候别再给弄丢了,将来还得指望它跟你爹娘相认呢!” “呸,一块破玉,丢了有啥,再说,真碰到他们,我还不愿意认他们呢,良心让狗吃了的东西!” 赵小俊说完掏出那块龙形玉佩抬手就要扔,但是终究是缓缓放下手臂,递了过去。 冷潇夜站起来接过玉佩,又看了看眼圈有些泛红的赵小俊,摸了摸他的头。 “去吧,去找你二叔。” 第二章 初掠 西出陈仓百里地有一处湖泊,名曰白杨湖。去往天水的商队,待出了陈仓关,往往选择在此处落脚休整一番,毕竟除了官商以外,只有少数几个商号用得起大型空间储存法器。 “二叔,怎么还不到啊!” 赵小俊在湖边一处背坡下来回踱着,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苍山寨二当家殷涛站在坡顶,嘴里嚼着着一根祝余草,斜眼看向赵小俊。 “臭小子,就你这么个喊法,真来了也吓跑了。” 这边话音刚落,旁边三叔韩军一个爆栗就敲上了。 “你小子,这次的小目标都平复不下来,以后怎么干大事!”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赵小俊讪讪的捂头一笑,不再言语,转而拿起五叔莫忧亲自给他炼的一口凡品青钢刀,不断的拔刀,劈砍,收刀,一遍一遍的重温着最基础的动作。 曾经赵小俊也幻想过跟诸位叔叔们一样,御风而行,一招一式,灵气四溢,裂金断石。然而现实是殷涛告诉他,以他现在引气入体期的实力,那点灵气造成的杀伤恐怕还没凡器劈砍来的奏效。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只听见远处一声鹰鸣。 啁! 一只金羽雕俯冲而下,落到了殷涛的右肩,众人见状立刻收起了懒散的态度,一个个弓起身子,随时准备出击。 目之所及,一个几十人的商队缓缓朝着白杨湖走来,待到相聚百米时,殷涛肩上的金羽雕一声尖啸直冲云空,前方商队闻声瞬间一阵慌乱,待到几声呵斥后,终于是稳住了情绪,勉强用角马车围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韩军站到了殷涛身边: “慌而不乱,有点意思,二哥,硬茬子么?” 殷涛吐掉口中剩下的祝余草,眉头一挑: “多硬?比你的龙吟枪还硬么? 韩军摇了摇头,莞尔一笑,举起右手向前一挥。苍山寨的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此时对面商队中当先走出一名精壮的中年汉子,拱手扬声道: “兴源镖局张昭阳,敢问前方是道上哪位朋友!” 殷涛迎了上去,缓缓说道: “苍山寨殷涛,跟诸位讨口饭吃。” 张昭阳闻言神色稍霁,苍山寨的名号他是知道的,是个有规矩的寨子,做事不至于赶尽杀绝,当即笑道: “原来是殷二当家亲临,兴源镖局张昭阳这里见礼了,我们王总镖头也曾多次提起冷大当家,五枚上品灵晶,权当交个朋友,哈哈。” 殷涛没言语,一直盯着张昭阳看,直到看到张昭阳尴尬的笑不下去,才直截了当道: “十枚上品灵晶。三千斤灵稻,一千斤灵谷,十斤上好灵茶。” 张昭阳见对方不给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稍沉: “二当家今日当真是与我们兴源镖局过不去了?” 殷涛斜睨了张昭阳一眼,左手中的玄玉虎首刀微微出鞘,几乎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威压立刻笼罩了张昭阳,感受到气机锁定的张昭阳冷汗直冒,强大的修为差距让他不敢再犹豫,毕竟再“讲道理”的荒匪,也是匪,是匪就没有在乎人命的,于是急忙说道: “二当家且慢,当容在下与东家商议一二。” 说完这句话,见殷涛没什么表示,一步一步缓缓退入人群中,去找这商队的东家议论了起来。 “刘爷,这批贼人已经划出道来了,您怎么说呢?” 刘姓老板一听这苍山寨狮子大开口,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又怕惹恼的贼人,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一时间有所踌躇,倒是旁边一个青年小伙耐不住性子了,抬手就指向张昭阳。 “张镖头,咱们是看你兴源镖局在陈仓也算是有名的镖局才雇你们,结果这会儿才出陈仓百里地,你就要我们掏钱买路,感情我们的钱财都是天上刮来的不成?你要如此未战先怯,待回去陈仓,我等必将今日之事公之于众,让大伙都看看兴源镖局是如何走镖的!“ 张昭阳看着这个刘姓青年,缓缓地皱起了眉头,面对这样的生瓜蛋子,着实有些棘手,但是行镖这一行,名声重于泰山,一旦声名扫地,镖局必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刘公子说笑了,我们兴源镖局,向来是唯东家指令是从,不存在什么贪生怕死的念想,也从没有说过要让各位掏这买路钱,但是这殷涛最少是金丹中后期的实力,恕我无能,以我借假丹强行突破到金丹初期的实力,真闹僵起来,我等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是万幸,还望刘公子你珍重。” “你!” 刘姓青年听到张昭阳话中带刺,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气急,只蹦出一个你字来。 “子义,你且退下。” 眼看自己儿子要跟镖师闹僵起来,刘老板急忙上前劝止,一狠心道: “张镖头,小儿言语无状,唐突了,还望原谅则个,劳烦你去交涉一下,这买路钱,我等掏了。” 张昭阳见刘老板应承了下来,也就不在乎刘子义的态度了,当即客气道: “刘爷严重了,贵公子也是快人快语,劳您在这稍等片刻。” 张昭阳转身开始指挥着商队将货物分隔开来,又招呼手下的镖师严加戒备,毕竟名头再好,这苍山寨也是一群荒匪,若是阴沟里翻了船,玩笑就开大了。片刻后,张昭阳走出商队,指着隔出来的货物道: “殷二当家,您自便吧?” 殷涛没动,身边韩军打了个手势,苍山寨的众人便前去整理起了货物。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韩军跟殷涛说道: “二哥,货齐了。” 殷涛点了点头,望向张昭阳: “劳烦张镖头了,咱们江湖再见。” 张昭阳一声苦笑后忙摆摆手: “殷二当家,还是别再见了。” 随即招呼了一下商队,向着天水方向继续缓缓而行。 此时此刻,一脸懵逼的赵小俊挤向前来: “完了?这就完了?” 韩军又是一个爆栗敲到了赵小俊头上。 “怎么?你还非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见见血才算完么?” 赵小俊捂住头,委屈道: “怎么不得让我试试这几年来辛苦练功的成果么!” 殷涛看向赵小俊,郑重的说到: “小俊,世上的事,结果往往重于过程,一个好的过程,也许会让你得到满足,但只有一个好的结果,才能让你有体验满足的机会。” 眼看二叔说的正式,赵小俊不敢再贫,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而殷涛说完以后,也不管赵小俊是否能理解,打了个手势,众人齐齐向苍山寨方向返程。这趟一来没有折损弟兄,二来收获颇丰,足够寨子一个月的粮饷,是以归程的路上时时可闻众人的欢声笑语。 第三章 异变 白杨湖东北三十里是一片白桦林,穿过这片树林便是苍山脚下,此刻苍山寨一行人便穿梭在这片白桦林中。 这一趟收获韩军还是挺满意的,将龙吟枪扛在肩上,四处打量着,不经意间看到赵小俊坐在角马车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于是走上前跳到角马车上,蹂躏起赵小俊的头发来: “怎么了小子?第一次出队就收获颇丰怎么还不开心呢?难不成是嫌自己没发挥?” 赵小俊见韩军过来,提起精神略显期待的问道: “三叔,你来的正好,整日里跟着二叔练基本功,学刀法,本希望这次出来有机会跟人切磋切磋,哪成想刀都没挥一下就结束了,三叔,你说我现在的修为进境,在同龄中,排不排的上号?” 韩军听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小小年纪才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竟然就有与人争雄想法,也不知是夸他勇气可嘉还是骂他狂妄自大。 “切磋切磋?呵你个臭小子,出来你以为是玩耍的么?随时都可能要性命相搏的,要让二哥听见了你这屁话,你这屁股少不得要挨上几刀鞘。” 要说赵小俊对冷潇夜是亦师亦父的感情,对殷涛那完全就是学生对老师的惧怕了,急忙向韩军讨扰起来: “三叔,三叔!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韩军一看赵小俊是真怕了,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 “照理来说,你这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快完成引气入体阶段的经脉锻炼了,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修行之路的第一关练气期了,在同龄中当属上上之资,不过......” 赵小俊一听自己有上上之资,瞬间咧开了嘴,一听韩军话有转折,急忙追问道: “不过怎样?” 韩军沉吟了片刻,仿佛陷入了回忆: “不过这天下有一些人,秉承天地气运,生来便是先天道体,这些人在修行大道上往往一片通途,传闻中,只有这些人才能证道成圣,与天同寿。” 赵小俊听完,本来的兴高采烈一时无影无踪,一撅嘴道: “这......这不是作弊么!” 韩军一愣,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说的没错,就是......咳咳......就是作弊!” 韩军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又紧接道: “不过这先天道体,千年难遇,你就是想跟人家比也得碰的到啊!” 赵小俊点了点头,哼哼道: “我要碰到了,定叫他知道一下我们苍山寨的厉害,对了三叔,那你知道哪些人拥有先天道体么?嗯?三叔......” 韩军神色一滞,右手狠狠地握住了龙吟枪,语气微沉道: “我知道一人,他叫,韩烈。” 赵小俊眼看一向好脾气的三叔神色有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而就在此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韩军眉头随之一皱,紧接着招呼赵小俊翻身而下,指挥众人结阵待变。只听最前方殷涛面色凝重,沉声道: “不知前面哪路的朋友?何必藏首露尾。”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从四面林中袭来,殷涛拔刀在手当先一砍,一道罡风将身前的弩箭碾为碎屑。后方的韩军龙吟枪往地上一杵,撑起了一片真气罩,将射在上边弩箭纷纷弹开。与此同时,一群黑衣人从林中闪出,直奔车队而来。只当先一名中年男子手持一柄墨色长剑御风而来,待逼近殷涛时由拖转刺,人随剑走,剑华夺目,朝殷涛胸口而去,殷涛毫不犹豫,反手持刀向前,后发先至,不顾胸前剑刃,直逼来人脖颈处。眼看这种搏命的路数,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还是转攻为守横剑在侧。 铮的一声巨响,气浪掀翻了周围的马车,中年男子倒飞而去,嘴角溢出鲜血,强行变招,以守对攻,终究是吃了暗亏。殷涛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神情愈显凝重,当即持刀蓄势,以待下次雷霆之击。刚才甫一交手,殷涛便发现来人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跟张昭阳那种伪丹期的实力有着本质的区别,绝不至于一招之间便受重伤。 中年男子虽然刚刚吃了暗亏,但这嘴角的鲜血,更多是自己为了平复体内气血翻腾运功硬逼出来的,他也不是泛泛之辈,也看出了殷涛刚才那一刀气势已尽,若再攻来,自己则可循势而为,尝试挽回局面,没想到殷涛也看透了自己,不仅没有急攻而来,反而重新蓄势待发,这下自己若退,殷涛的雷霆之势立至,若进,又是逆势而上,胜算渺茫。须臾之间,中年男子有了决断,先是唤出一面黑金盾牌绕身而转,同时凝气于剑,斩出道道罡气。 殷涛暗自叹息一声可惜,中止了蓄势,一斩而出,刀罡斩碎剑罡,余势直冲中年男子而去,而中年男子似乎早有所料,真气涌入黑金盾牌当中,打算硬抗下殷涛这一击。 铛的一声,黑金盾牌剧烈晃动,但终究是当下了殷涛这记蓄势刀罡。双方相隔而望,俱是戒备不已。 车队周围,众多黑衣人已经同苍山寨的众人交上了手,韩军此刻已经撤掉了真气罩,背枪点地,看到苍山寨的众人并没有落入下风,并没有着急出手,反而注视着周围,为众人掠阵。也许眼看韩军迟迟不出手,局势陷入僵持,林中又杀出一名刀客,跃至半空,借下坠之势砍向韩军。韩军并不慌张,猛一蹬地,借势御风而起,双手握紧龙吟枪,横扫而上,两人兵器相持片刻,刀客神色聚变,眼前这位,可不是情报中所说的金丹中期的境界,感觉到自己马上要承受不住了,率先撤劲而退,韩军冷笑一声,揉身而上,连点三下,寒芒直冲刀客而去,刀客落地未稳,急忙再退,韩军一势未落,一势又起,龙吟枪在他手中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而就是这舞蹈般的枪法中,却是步步杀机,眼看刀客左支右挡,慢慢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异变再起,又有一年轻剑客自林中闪出,突入到苍山寨众人中,剑华频闪,竟无一合之敌,片刻之间,青年剑客已经杀到了赵小俊身前。 第四章 惨胜 从遇敌那一刻起,往日的训练涌上了赵小俊的心头,急忙跟身边的兄弟结成战阵,虽是略显生疏,但也不至于拖大家后腿。 苍山寨的战阵是冷潇夜教授的,一个荒匪寨子,一群荒匪,竟然会使用战场之上的秘传战阵,着实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这最基础的战阵据冷潇夜说唤作鸳鸯阵,由两名修为最高兵士做阵枢,其余人三三成组,结成内外两层圆阵,敌人来攻时,每组可以前后互换,可以左右互换,保证接战的永远是状态最好的兵士,两名修为最高的兵士抵背而立,各自负责一个半圆,随时可以出手支援。但是阵法只能对抗修为相差不大的敌人,一旦来人修为过强,硬突一点,此阵必破,战场之上,自然有应对策略,但显然不是这一小队苍山寨成员能应付的了得。只见年轻剑客冲阵而来,剑华所至,人命即亡,唯有两名筑基期的苍山寨成员蓄力之后,勉力向前接个一招半式,随着人数锐减,阵型越来越小,下一刻,年轻剑客出现在赵小俊身前,连练气期都不是的赵小俊,此时在年轻剑客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我要死了么。” 眼见剑华直逼而来,在巨大的修为差距之下,赵小俊周身气机被锁定,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恐惧弥漫在赵小俊心头,让他死死的闭住眼睛。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铮的一声,突然赵小俊眼前一暗,接着听到了锐器穿胸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声陌生的痛嚎,他感觉到力量渐渐回到了体内,猛地睁开眼,只见韩军右侧后背透出半截剑尖,鲜血不断地涌出,而在韩军身前,他的龙吟枪已然贯穿对手。 “西北韩家......龙啸诀......果然......果然名不虚传......” 剑客仰面朝天倒下,韩军反手抽出龙吟枪,向后一拄,支撑住了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年轻剑客冲向赵小俊时,韩军疯狂运转龙啸诀,抽空了体内真气,龙吟枪连扫数下,一式密云布雨封锁住了眼前刀客,刀客眼看避无可避,眼神中充满了惊惧,疯狂的倾泄体内的真气,然而每每刀罡斩向罗网,都被消弭殆尽,直到罗网穿身而过,刀客化作一地碎尸。此时韩军也以是樯橹之末,体内空空如也,大喘几口气后,不及多想,紧接着强行施展禁术,从丹田金丹中硬是抽出一丝本源真气,一式龙跃于野,人枪合一,直接洞穿了年轻剑客的心脏,然而这时候以无力再应对年轻剑客的剑招,只能稍稍避开要害,硬扛了下来,万幸的是年轻剑客十分蔑视眼前的赵小俊,并没有使出全力。 “五叔,五叔!” 赵小俊慌忙上前扶住韩军,一只手摁在了韩军的剑伤处。 “没......没事,死......死不了,二哥是这样教你的么,闭着眼面对......面对敌人?“ 赵小俊被韩军说的满脸通红,羞愧的低下了头。韩军从龙吟枪尾处镶嵌的星辰石中取出疗伤药吞入口中,盘坐而下,引导着药力去修复伤口处。 另一边的殷涛处,自从看到敌人朝赵小俊冲去后戾气大发,不再多等,全身真气凝于玄玉虎首刀上,一跃而起,直直斩向对方。持剑中年毫不怠慢,一边维系着黑金盾牌,一边划出道道剑罡,殷涛不管不顾,玄玉虎首刀横挡在前,只避开要害部位,生扛下了剩余的剑罡,罡气打在殷涛身上,划出道道伤口,不一会儿殷涛已经是血人一个,但是殷涛冲击的速度不减反增,中年剑客一心两用,还要分出大量真气去维系那块黑金盾牌,打出的剑罡突破殷涛的护体真气后,余威已经不足以造成致命伤害了,骤然碰到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中年男子也是一时无措,此时殷涛攻势已至,中年剑客被逼的不得不再次抽出大量真气注入自悬浮在身前的黑金盾牌。殷涛斩出的罡气是一下强于一下,仿佛下一刀就要砍破那面盾牌。就在这僵持中,中年男子和殷涛的灵识同时感应到了韩军处的变化。殷涛当即大喊一声: ”死!“ 嗷!殷涛握着的玄玉虎首刀上传出一声虎啸,他顺势用力向前一劈,挥出的罡气凝成了一只巨型的吊睛白额虎,直奔中年男子而去。中年男子感应到两名同伴俱以身死之后,心中一慌,而就在这分神的片刻,殷涛的罡气已至,中年剑客回过神来后,神色惊恐难安,全身真气不要命般灌入黑金盾牌中,然而就是这片刻耽误,巨虎吞噬了黑金盾,直接扑到了中年男子身上,下一秒,男子口吐鲜血,横飞而去,眼看是活不成了。殷涛喘着粗气深呼吸了几次后,平复下体内躁动的真气,直奔韩军处关切地问道: “老三,怎么样,还能撑住么?” 韩军睁开眼,虚弱的回道: “运气......运气不错,避开了要害,命是......是保住了。” 殷涛转头望向一脸愧疚的赵小俊: “好好守着你三叔。“ 也没等赵小俊回应,提刀就杀入人群,众多蒙面人眼看自己这边的三位首领先后身陨,强敌又至,都争作鸟兽散,被苍山寨众人一一掩杀。 殷涛望着眼前几个仅剩的活口,神色狰狞的问道: “说吧!哪路的!”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都有所犹豫。殷涛眉头一皱,抬手一刀便将其中一人枭首,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的四处都是,殷涛用刀遥指着另一个人道: “你来说!” 同伴的鲜血此刻还在这人的脸上,但他却不敢擦拭,只是急忙说道: “我说......我说,能......能饶我一条狗命么!” 殷涛也不言语,又是一刀斩落,将面前之人拦腰而断,然后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那人哀嚎,痛哭,拼命用手将散落在地的肠子重新塞入腹中,直至气断而亡。然后殷涛抬刀指向了第三人。 “赤岗岭,我们是赤岗寨的人,方才死于两位前辈手下的分别是三当家郭淮,四当家邹泰,六当家赵林。我就知道这些,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这人不待殷涛发问,倒豆子般的一气说完后,砰砰砰的磕起了头。 殷涛看着角马车上一个个苍山寨成员的尸体,将刀一甩,收刀入鞘,然后右手做了一个向下虚斩的手势,转身而去。 剩余苍山寨的众人早就红了眼,当即一哄而上,将剩下的黑衣人五马分尸。 第五章 归来 出了白桦林就是苍山脚下,半山腰上的寨子便是苍山寨。 殷涛此时浑身缠满绷带坐在队伍最前方的一辆角马车上,绷带下的伤口早已在真气和伤药的作用下结痂,皮肉之伤,对于金丹后期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三两天的功夫便能恢复,倒是韩军强运禁术,伤了元气,又失血过多,大概要闭关休养大半年了。 殷涛一想起方才战死的兄弟,心就止不住的痛。虽说荒匪吃的就是一碗搏命的饭,以前行动也不是没有折损过弟兄,但这次出去三十几人,回来只余十几人,折损过半,却是从未有过的,毕竟荒匪主要是求财,目标都是之前踩过的,不会自不量力。殷涛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陈仓那边的情报肯定是出了问题,定是有人卖了苍山寨的行踪。 随着队伍的行进,已经能隐约的望到的寨子的轮廓了,但昨天还在一起插科打诨的兄弟,现在却已天人永隔,沉默的队伍中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又前行一段路后,寨墙上的人也发现了殷涛一行,一阵人头躜动,寨门打开了,当先冲出的就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因为年纪尚小,猎奇心重,每当出勤的队伍回来时,他们总是冲在最前面。年幼的他们此时还没有察觉出队伍的异样,只是冲向角马车附近,不断的查看着属于寨子的战利品,总希望从里边能掏到一些新鲜好玩的事物。 “小俊哥!” 一个挥舞着木棍的小孩跑到了赵小俊面前,一边跳一边羡慕的说道: “怎么样,怎么样,这次出去有没有大杀四方?” 说完后,还兴奋的拿着木棍比划了几下,像是自己出去行动了一样。 赵小俊看着眼前的小孩,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的一下奔涌而出,抽泣道: “韩忠,对不......对不起!都怪......怪我,我......我是个废物!” 韩忠呆呆地看着赵小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荒唐!咳......咳......” 韩军拄着龙吟枪走了过来,气道: “你哭什么哭?你死去的哥哥、叔叔们哭了没有?哭能让他们活过来么?” “我不......我不哭了!” 赵小俊止住抽泣后,狠狠地喊道: “我要好好练功!我要夷平赤岗岭!” 然后朝着苍山顶跑去。 “爹,小俊哥怎么了?赤岗岭在哪?” 眼看赵小俊跑远了,韩忠这才回过神来,望向韩军。 “唉,忠儿,回家去找你娘吧,一会儿爹有事要跟你大爷商议。” 韩军摸着韩忠的头顶,有些悲怆的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有一些小孩子终于发现,队伍中并没有自己的父亲、哥哥的身影。 其中一个小孩子问向同行的苍山寨成员。 “刘叔,我爹呢?他咋没回来?” 刘成立望着眼前的孩子,这是孙庭坚的孩子孙瑜,而孙庭坚......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用力都讲不出来,只能是默默的摇了摇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中诡异的气氛感染到了这一批孩子,大一些的,仿佛已经猜到了原因,魂不守舍,小一些的,也不敢言语,只是怯生生的跟着队伍一起走进寨子。 冷潇夜看着众人的情况,已经猜到些什么,但身为一寨之主,此刻他不能表现出一丝犹疑。 “老五。” “大哥。” “把弟兄们安顿一下,货物归仓,牲畜拉到马棚里去。” “是。” 莫忧此刻看不到赵小俊,心里正是着急,但众目睽睽之下也懂得轻重缓急,应下后便匆匆招呼人手去安排了。 “三弟,还能坚持吗?” “多亏了大哥的至元丹,暂时无碍。” “那你跟老二一起来。” 说完冷潇夜给了殷涛一个眼神,三人朝议事厅而去。 一进门,冷潇夜就问道: “小俊呢?” 殷涛接道: “小俊刚才回来的路上情绪有些爆发,冲山上去了。” 听闻赵小俊没事,冷潇夜的心便放了下来,此时看着裹的跟粽子一样的殷涛和一脸虚弱的韩军,也顾不上他了。冷潇夜阴沉着脸,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 “欺人太甚!近几年赤岗寨疯狂兼并着安定郡的大小寨子,如今是打上我们的主意了!” 韩军有些忧虑的说道: “大哥,虽然此番贼人没捞到便宜,但不可不防他们的后手。” 殷涛挥挥手道: “三弟你只管养伤,别说他赤岗寨敢来,就算他们不敢来,我们苍山寨也饶不了他们!” 冷潇夜点了点头道: “既然仇怨已结,这次他们折了三个金丹期高手,实力大损,倒正是个机会。之前只知道赤岗寨寨主王耀,二当家周楚是安定郡有数的金丹后期高手,没想到还有个郭淮,也幸亏二弟这次斩了他。” 冷潇夜顿了顿对着殷涛说道: “二弟,伤愈后,陈仓那边你走一遭,那里的情报源肯定出了问题,你此去一来是找个新的情报源,二来盯着下赤岗岭近期的目标,有他们初一,就别怪我们十五,但是切记不得在城中动手,陈仓是西北大关,任你修为高强,也决计讨不了好。” 殷涛拱手称是: “大哥放心,我晓得利害。” 冷潇夜点了点头转向韩军说道: “三弟去后山找一处洞府好好闭关就可,俗事交给老五去做。” “大哥......” 韩军刚一张口,冷潇夜就摆手示意,接着道: “赤岗岭的事,我会去请四叔出面。” 韩军听到这里,方才安下心来。 “四叔出面,此事定当十拿九稳,那我就安心养伤,争取早日出关,再与兄弟们并肩作战。” 冷潇夜又跟殷涛交代了几句,看到韩军脸露疲态,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整。这边殷涛,韩军刚起身,莫忧推门而入,急切道: “小俊呢,小俊呢?” 三人知道自小莫忧看着赵小俊长大,舐犊之情尤胜三人。韩军笑道: “我带他出去,除非是我回不来了,不然他能有事么,这会儿估计在山顶吹风呢,让他冷静下也好。” 莫忧听说赵小俊没事,摸了摸头憨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嘴角便耸拉了下来,对着冷潇夜说道: “大哥,这次折损的兄弟太多了,孙庭坚,郑海,李立.......” 说着说着,莫忧说不下去了,这每一个名字,都是消逝的一条人命。 冷潇夜拍了下莫忧的肩头,沉声道: “血债,一定要血偿。” 第六章 山顶 苍山断崖旁。 北疆四月的风还透着些许凛冽,尤其是断崖边上,格外令人难耐。往日里赵小俊来到这里往往避开崖边,今天却站的格外的近,近到脚尖已经略微悬空。感受着苍山的疾风,就像是迎接苍山的惩罚,许久过后,赵小俊已经脸无血色,摇摇晃晃的仿佛要坠入山涧,他咬紧牙关,近乎自虐般的对待自己。 “唉。” 一声叹息自身后想起,赵小俊知道,是五叔莫忧,对于打小把自己看大的莫忧,赵小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哪怕只是一声叹息,他也能熟悉的分辨出来。赵小俊没有回头,径直看向远方,幽幽的说道: “五叔,是不是我生下来,我的父母就知道我是个扫把星,所以才丢下了我,大爷不该捡我回来,我就是条烂命,我害死了孙叔,郑叔他们,我还差一点害死了二叔,我......” 说着说着,赵小俊哽咽了起来,想起二叔的教训,他又狠狠地摸了一把泪,但心里堵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一阵一阵的抽搐,比寒风打在他脸上还要痛。 莫忧心疼的看着赵小俊,一个眼神永远灵动的孩子,如今却是透出一片死寂。打小时候,就是他们哥几个照顾赵小俊,也没个女人,大家一直教他的都是努力,坚强......诚然赵小俊也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就已经完成了引气入体,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大哥的意思,莫忧心里清楚,终究还是想让赵小俊回到中原,所以才早早的开始锻炼赵小俊。北疆这破地方,哪有什么真正的乐土,最近几年,很多寨子都在蠢蠢欲动,甚至有的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拦路劫财,而是直接去抢夺小城的府库。听闻天水郡已经有几个小寨子被天水的官军剿灭了,要不是北疆势力错综复杂,洛阳那边的指令很难得到贯彻,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这几个小寨子的事了,但是现下人人自危,赤岗寨这次动手,想必也是要吞并苍山寨壮大自己的意思。可这一些,自己又如何向赵小俊解释呢。沉默了一会儿,莫忧指着天空说道: “小俊,你想飞么?” 赵小俊一愣,旋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想!” 莫忧接着道: “那你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飞么?” 赵小俊认真的想了想后说道: “二叔说过,成就金丹以前,只能借用外界灵气,而且聚气的速度非常慢,只能做短距离滑翔,唯有突破到金丹期以后,利用金丹化灵气为自身真气,借真气操控天地灵气,才可以御风而行,翱翔天地。” 莫忧点了点头继续道: “普通人的一生,最多百年之数,练气期可增十年寿,筑基期增三十年寿,至于金丹期,则足足可增二百年寿,更别说金丹之上还有元婴,元婴之后传闻还有几大境界......” 莫忧停顿了一下,以前因为赵小俊还小,大家从没有说过这些,如今看赵小俊陷入了无休止的自责中,为了避免他今后心魔缠身,莫忧特意讲了一些修行路上须知的事。 “你如今进境虽然很快,但是你要清楚,引气入体,锻炼经脉,是大家都可以做到的,区别只在于快慢,往后神静气安,存气于体能进入练气期的人,十个中就只有七八个人了,再至形悦心安,通灵彻视,明晰自身进入筑基期的,又只有十之三四了,至于凝气成丹,借丹养神,腾云四海的金丹期,呵呵,十不存一,而再往后的境界,感悟到都很难,更别说是言语形容了。” 赵小俊乍听到如此多的修行知识,只觉着脑子嗡嗡的,暂时忘却了自责与悲伤,怔怔的问道: “那我可以修行到哪层境界?” 莫忧见赵小俊被吸引,趁势说道: “你若能摒弃杂念,刻苦修行,起码金丹可期,可你要像如今这般,一遇事就沉沦愧疚,不可自拔,那筑基都是无望。” 莫忧的言语如春雷炸响在赵小俊的脑里,慢慢的赵小俊眼睛里重新爆发出光彩,坚定道: “是了,我若足够强,就不会再有人因我而牺牲,今日我多沉沦一刻,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便多后悔一刻!” 莫忧看到这里,知道赵小俊已经克服了心魔,这并不是说赵小俊忘记了仇恨,是逐渐学会支配仇恨而不是为仇恨所支配。 “走吧,跟我下山去吧,大哥有事,二哥受伤,三哥闭关,寨子里现在一堆事等着我去干呢!” 赵小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莫忧做了个鬼脸,说道: “是是是,五当家辛苦了,大不了我今后不提什么上天入地什么唯我独尊十八式了呗。” 说完就从莫忧身边穿过往山下跑去。 “我,你,哎,你个臭小子!” 莫忧虚踢一脚,嘴上骂骂咧咧,嘴角却不由得上扬了起来,但是眼看赵小俊没了身影,转身走向断崖旁的莫忧笑容逐渐隐去。 近年来,听闻西边羌人在昆仑琼华派的扶持下,势力剧增,北边阴山山脉,天魔宗重新开宗立派,虽说表面上都还臣服于洛阳,但千年前的血战,仇恨早已渗透到这些人的骨髓里去了,十几年前当朝太子暴毙以后,皇帝一直没有再立太子,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都对这九州至尊的位置虎视眈眈。 “唉。” 又是一声叹息,谁能想到呢,这荒匪,比平民百姓更加担心乱世来临。毕竟升平年代,百姓富庶,商队繁多,随随便便抢几个就可以过的潇潇洒洒,而乱世之中,朝不保夕,以北疆这种贫瘠的地方,灵谷首先就是问题,金丹期的高手还好说,筑基以下的人员又该如何是好,到时少不得要去抢官府的运粮队,而官府的运粮队又往往戒备森严,实力强大。 而且哪怕你什么都不抢,关起门来苟延残喘,也不行。一旦打起仗来,北疆这大大小小的寨子,肯定会被强征从军,金丹期的实力,战场之上,又能顶住多少练气、筑基兵士组成的战阵。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啊。 第七章 陈仓 “二叔!” 赵小俊骑着一头小毛驴朝着前面坐在照夜玉龙驹上的殷涛抱怨道: “你什么时候给我配一匹宝驹啊,我骑着这个不通灵性的破毛驴丢人现眼倒无所谓,但是失了你苍山寨二当家的威风是万万要不得的。” 殷涛听着赵小俊嘴贫,心中暗笑,嘴上却是一本正经教训他道: “呔你个臭小子,是想要我死么?出来时怎么嘱咐的你,还二当家二当家,若是进了陈仓你来一句二当家,怕是全城都要知道陈仓进来了个荒匪。” 赵小俊心知有错,吐了吐舌头回道: “老爷,小的知错了,这不是怕丢了您的面子么。” “我什么面子?你一个小小书童,要是骑上一匹宝驹,怕是傻子都能看出问题来了。” 殷涛教训完赵小俊,伸手一指,道: “喏,前方便能看到陈仓关了,你小心些,别惹出什么幺蛾子。” 赵小俊顺着殷涛的指向看去,远远地隐约看到两条山脉各自延绵一望无尽。中间则有一段明显是人为建造的灰褐色的城墙拔地而起,虽然相隔甚远,但是还是能隐约感到一些肃杀之气。赵小俊搓了搓手有些兴奋,恨不得马上一睹叔爷们口中的西北第一关的风采。 这次陈仓之行,本来是殷涛单独前往,赵小俊不知从哪听说了消息,临行前一晚,跑到冷潇夜屋里死缠烂打,非要什么将功补过,为苍山寨贡献自己的点滴之力。想到将来的打算,又考虑到此次陈仓之行重在打探,没什么风险,冷潇夜便同意赵小俊出去见见世面。 “啊......” 及至陈仓关下,看到眼前的雄关,再有心理准备的赵小俊也被震撼的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陈仓南依三千六百里秦岭,北靠一千四百里陇山,自古便是往来北疆天水郡和中原京兆郡的唯一道路,相传上古时期,北疆还是羌人部落的天下,每每秋冬之际,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铁骑,常常由陈仓入关中烧杀劫掠,羌人铁骑来去如风,中原王朝只能被动抵御,总是苦了关中百姓,往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直到文帝继位,创立应天,奉天,承天,顺天四大书院,广施教化,励精图治,历八十载春秋,乃中原大治。随后,河北纳贡,吴越臣服,巴蜀归顺,九州战乱之地独剩北疆。 后元一百四十三年,文帝遣骠骑将军独孤浩然领五镇兵马至陈仓外结八百里连营以拒羌人,又举全国之力征民夫五百万集至陈仓,夜以继日,歇人不歇工,终是建起这高达百米,横跨南北数百里的陈仓关,虽中原国力因此进入了一段时期的衰弱,但羌人从此再难越雷池半步。 眼见赵小俊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殷涛想到了自己当年初至陈仓的样子,暗笑一声,伸手推了赵小俊,云淡风轻地说道: “走了,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说罢,牵起玉龙驹走向关门。 赵小俊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心里还在不断感慨,这陈仓关只看关墙,就如同一头上古荒兽镇守着关中诸郡。 “路引拿出来。” 走过长长的巨型门洞,临近出口时,一名身着玄铁甲胄的什长朝着殷涛伸出了手。 殷涛假装伸手入袖,唤出了储物戒中早已备好的假路引以及几块零碎的下品灵晶递了过去,双手一拱: “劳烦军爷了。” 这什长一看眼前这书生一身华服又如此懂事,随便翻了翻后便笑回道: “这位公子有礼了,咱们也是例行公事,请。” 千年前血战之后,羌人被从北疆一路驱赶过了沧澜江,从此背井离乡不知所踪,陈仓关的军事地位便降低了很多,虽然仍是西北重镇,但是更多的是承载着沟通南北经济的作用,其商业地位在关中仅次于西都长安。 一出门洞,正冲的一条大道便是府前街,遥遥望去,尽头处便是太守府邸,街道排列着各类商店,走向前去,两旁热烈的叫卖声就喧之于耳。 “巴蜀药王殿直供丹药,至元丹,凝气散,应有尽有。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上好青锋剑,屈卢枪,新月戟,乌金九环刀,全是出自河北袁氏大家之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吴越之地运来的今年刚下的灵茶,有上好云雾茶,饮之能强身健体,祛除百病,有极品百花茶,饮之可美容养颜,延缓衰老。” “这里是今年关中新到的灵稻制作的各种甜点,往来南北的客官们带上一份,出门在外,别辛苦了自己,还可以当做特产带回家乡,孝敬长辈。” 赵小俊边走边看,满目琳琅,差点挪不动步了。殷涛知道眼前的一切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意味着什么,也不催促,缓步前行,现在天色尚早,行动起来总归是不便。 赵小俊一边走,一边一脸惊羡的看向殷涛,说道: “二叔,这里也太繁华了吧?西川跟这里一比,简直是个破烂乞丐城。” 殷涛微微一笑,遥指向东方,说道: “陈仓关原是军事重镇,虽说近些年经济发展比较迅速,但是比起西都长安,还是差的远呢,就是山东许昌,江汉襄阳,也要比陈仓繁荣数十倍,更别提天下第一城,九州中心的东都洛阳了!” 殷涛的话萦绕在赵小俊耳畔,让他对中原大地充满了向往之情。 “二叔,将来待我结成金丹,一定要去遍游九州大地。” 殷涛笑了笑,说道: “那是极好的,我们是恨不能把你这个祖宗送走,让大家少受点你的折磨。” 知道殷涛跟他开玩笑,赵小俊却难得正经的说道: “二叔,不管我去到哪里,见到哪般风景,我都一定要回到苍山,只有苍山寨,才是我的家,只有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殷涛闻言一愣,旋即欣慰的笑了笑,可是一想起北疆日后很可能要面临的动乱,笑容又逐渐隐去。 第八章 望月楼 陈仓关悦来客栈内,殷涛正在打坐行气,修行之道上,时间就如同奔涌不止的江水,修道之人则在其中逆水行舟,从练气期开始,随着修为境界的增长而来的则是与日俱增的修炼时间,一旦你停下来随波逐流,很快就会被湮没其中。倒是一旁的赵小俊,引灵气锻炼完经脉后,早早的睡了。白天的闲逛虽然没有让他身体有多少疲惫感,但是强烈的精神刺激让他此刻睡得格外沉。 约莫要子时了,殷涛停下功法,看了眼熟睡中的赵小俊,暗里掐了一个宁神诀,好叫他一觉睡到大天亮。接着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翻窗而落,悄悄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 陈仓关城东大街,白天是人力市场,三教九流汇集于此,你要需要找什么五行八作的人,来这里准没错。此时殷涛躲过几班巡察,钻到了某个巷子里,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应当是没少来过。 循着巷子走到尽头,于一处死胡同处,殷涛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朝着一面门墙走去,下一秒一阵波光涟漪,竟是进入了一处庭院之中。 ...... 院中一褐衣老者望向刚刚进来的殷涛神情微异,殷涛金丹后期的实力,在这西北地界上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老者自然是认识的,但是不久前有人买了他的消息,本以为他已经身陨道消,没想到还能再来这里,不过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老者并没有多嘴,直接伸手道: “上品灵晶一枚。” 殷涛朝着老者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取出一枚上品灵晶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灵晶,反手唤出一张面具和一块号牌递给殷涛,侧身让出道来。殷涛将面具带到脸上,略微变换了下身形,朝着里间走去。 沿小道直走,穿过一个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通体紫灵杉木建造的阁楼,紫灵杉虽算不得什么名贵灵木,但也绝不是寻常凡木所能比拟的,能用其建起一座阁楼,这背后的势力显然不可小觑。走向前去,抬首便能看到门额上的牌匾,上书三个字——望月楼。 对于平常过客来说,这望月楼是陈仓关有名的酒楼,其间美酒佳肴在这西北之地当算是独树一帜。得益于陈仓关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此处既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中原菜,又有口味浓厚,极具刺激性的北疆菜,还有秦岭,陇山中的千奇百怪的野味。当然,来这里消费的也是非富即贵,哪怕是一楼的堂食,一桌下来最低也要一枚下品灵晶。至于二楼包间,据说都是十枚中品灵晶起的,而三楼雅座,则不是你出钱就能上去的,都是要有足够的身份或者修为才行,最让人心羡的就要数这第四层了。传闻中,这“第四层”实际上为不可知之地,俗称小洞天,其中灵气浓郁程度之盛甚至可以凝成灵泉,各种仙果灵禽数不胜数。而这“第四层”楼,据传只有复归先天,存亡自在的元婴期真人才可一观其妙。 而对于常年在西北厮混的人来说,无论是镖局,商行还是荒匪,无论是寻找活,寻信还是销赃,最为稳妥牢靠的地方,便是这望月楼,当然,这里的收费也是不便宜,进门就要交纳一枚上品灵晶作为中介费,而且还未必能如愿得到所需。要知道整个苍山寨往往月旬才能劫到一二十枚上品灵晶,所这里往往只是苍山寨的备选渠道。 殷涛走上台阶,站在一侧,望向一块镶嵌在门柱上好似装饰用的晶镜。晶镜射出一道光华,扫在殷涛脸上的面具处,紧接着殷涛全身被光华所笼罩,一阵恍惚之后,转瞬间已经身处在三楼大厅之中。 厅中诸人扫了扫了一眼新到殷涛,便继续忙各自的事情,殷涛也没有理睬厅中诸人,径直走向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处,递过手中的号牌,微微点头示意: “鲁掌柜,有礼了。” 鲁掌柜接过号牌,取出一块玉简递给殷涛,殷涛接过玉简,用神识在其中留下“赤岗岭近日消息,上品灵晶一枚。”后,又交还给了鲁掌柜,鲁掌柜拱了拱手对殷涛说道: “这位客官且先入甲字三号间入座,稍时自有美酒佳肴送到。” 殷涛也不多说,转身向包间走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带着面具的魁梧男子推门而入。 殷涛起身侧手而请: “兄台落座,边吃边说。” 男子也不客套,坐下就是一顿胡吃海喝,过了两刻钟的功夫,打了一个饱嗝,对殷涛说道: “俺也不知道最近赤岗寨怎么了,怂的跟个球蛋一样,禁闭寨门,好久没有出手了,直到昨天天才有消息,得亏你遇到俺,七日后塔子湖,有一队雏商经过,赤岗寨必然出手。” 说完,也没理殷涛,将手上的油腥往身上搓了搓,转身而去。 想起死去的兄弟,想起闭关中重伤的韩军,殷涛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呵呵,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当家的带队,还是他王耀亲临!” ...... 日上三竿,赵小俊缓缓醒来,伸了个懒腰,感受到身上骨头啪啪作响的声音,舒服的呻吟了出来: “哎呀,不愧是大客栈,这床简直太舒服了,昨晚睡得可真香。”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在打坐的殷涛,眼神还有点朦胧地问道: “二叔,什么时辰了?咱们今天什么行动啊?” 殷涛睁开眼,看了看赵小俊,笑道: “什么时辰?乖乖,你看看天上的大太阳,你再不醒我就要自己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行动?回寨呗。” “啊?” 赵小俊瞬间清晰起来,一个翻身跳下床,着急道: “怎么回事,是我睡过头了,耽误了事?” 殷涛看他如此着急,也不再逗他,说道: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参与的,这次出来,大哥交代于我,主要是让你长长世面,回去后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能真正的为寨子做贡献。” 赵小俊听完,也心知现在的自己,真要跟着殷涛,多半是拖累居多,但是对自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是很不好意思,回道: “二叔放心,我一定勤加修炼。” 第九章 塔子湖 塔子湖坐落于在天水城东南二百里的地方,由于已经到了天水城最远的巡查范围之内,时不时有天水城的斥候骑兵路过,所以此处一般极少出现大队荒匪,往往是商队到达天水城之前最后的休整补给地之一。 张昭阳靠着湖边的一棵榆树上,打量着正在进行休整的商队,再往西北行二百里就到天水城了。这一趟还算顺利,中间倒是碰到了一小股荒匪,但是报出兴源镖局的名号又亮出自己金丹期的修为后,对方还是给足了面子。每每这种时候,张昭阳总是暗自庆幸,筑基到金丹,一个境界的差距,却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难以逾越的鸿沟。对于一般的修行者来讲,能到达金丹期,简直是祖上积德。中原是一个讲究家族传承的地方,能突破到元婴期的真人终究是少数,金丹修士二百年的寿命,强大的实力,可以让他积累足够的资源反哺家族,而一名金丹期修士一生的贡献,自然能自己的子孙后代获得更多的家族照拂。 当然,张昭阳属于最弱的伪金丹期修士,按照正常的轨迹,筑基期就算是他的终宿了,只不过得益于他家生子的身份,兴源镖局的总镖头王庆源亲自去三千六百里秦岭抓获了一只金丹初期的荒兽,然后以血炼之术,强行帮张昭阳借丹成丹,把张昭阳送入了金丹期,对于镖局这一行来说,再强大的修士,终究也不如自己人用起来安心。只是这种血炼之术后患极大,除了每月要定期服用镇灵散避免排斥反应外,凡是借血炼之术成丹的修士,终生修为就此定格在凝丹的那一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是哪怕如此,还是有着无数人为之疯狂。 眼看着商队磨磨唧唧的休整速度,甚至还有人进入塔子湖进行洗浴,张昭阳皱起了额头,像这种雏商,本是各大镖局最不喜欢的雇主,奈何王庆源寿限将至,又迟迟不敢尝试碎丹化婴,少当家王兴河又是一个纨绔子弟,靠着丹药硬顶至筑基期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前进寸步,要说这血炼成丹之术,也是要筑基期大成以后才能冒险施之,但这少当家整日里寻花问柳,哪有时间修炼,至今不过筑基中期的实力,眼看总镖头的身子每况愈下,这少当家看来是此生无望金丹了,现在兴源镖局基本是指着上一代仅存的几名金丹镖师在死撑,新生代只有张昭阳这一个伪金丹高手,人家走惯了路的商队,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自然避之不及。唯有这种没走过几遭的雏儿,才会选择之前名声一直很盛的兴源镖局。 张昭阳直立起身子,正待催促一番时,一阵呼啸声突至,漫天箭雨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商队,惨叫之声瞬间四起,商队里残存的人们四散而逃。紧随箭雨其后的便是一群着装各异的荒匪自远处奔袭而来,张昭阳眼看自己所带领的镖师被商队里急于逃命的人冲的七零八落,急忙取出自一根褐色虬龙棍,一边招呼同行镖师集结抵御,一边当先冲了前去,到了拼命地时候,镖师是一点也不比荒匪含糊。 双方刚一接触,张昭阳棍扫八方,记记势大力沉,头前几名荒匪刚一接触到张昭阳的棍子,身体便被砸了个稀巴烂,倒飞而去,眼看是活不成了。周围荒匪为止一滞,但还是蜂拥而上。可最多筑基期的贼人,哪是张昭阳的对手,哪怕张昭阳只是一个伪金丹期的高手。见这边张昭阳所向披靡,一名手提乌金大刀的男子冲了过来,一步一步,踏的地面都有所晃动,斜上而下斩出一阵罡气。 张昭阳正忙于对付眼前的贼人,及至刀罡斩至身前方才察觉,急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玉符贯入真气一甩而出。之间罡气撞到玉符上,一阵金石相交的声音后,玉符化为齑粉,随即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冲击波,泯灭掉了迎面而来的罡气。这道碎灵符是王庆源给张昭阳的护身用的,可挡一记金丹后期修士的攻击,显然来者实力并没有到达金丹后期,灵符的余势朝着大刀男子而去,男子显然也没料到这道玉符的威力如此之强,来不及终止冲势,表情一阵狰狞,身上真气暴涨,强行凝出第二道刀罡挥斩而出,刀罡斩开冲击波,大刀男子顺势而过,对着张昭阳就是一记重斩,张昭阳本能的举棍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张昭阳只觉自己被一头荒兽撞上,双手虎口震裂,口吐鲜血倒退数步,半跪到地上,一时体内真气凝滞,动弹不得。大刀男子收刀站定后,稳了稳体内紊乱的真气,狰笑的走向张昭阳。 张昭阳看了看四周,眼见兴源镖局此行的镖师一个一个的被乱刀砍翻在血泊中,知道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行镖十几年,也曾想过会有如今这一天,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惧怕,镖毁人死,算是没有辱没的兴源镖局的招牌。只是想到自己从小长大的镖局终究要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张昭阳心里一阵难过,觉得愧对了父亲临终所托,愧对了王庆源对自己的大力栽培,甚至是,愧对了少当家王兴河。他知道少当家人虽然纨绔了一点,但本性却是不错,从不对家中的仆人,手下的镖师发脾气,他可能只是想做一个游戏人间的主,可惜,他生在了一个并不是可以容他肆意挥霍的家庭。其实张昭阳知道,少当家曾经有过一段努力的时间,他曾经偷偷看到过少当家藏在后院悄悄打坐的样子,可是最终,终究是抵不过这花花世界的诱惑。抬头看向天空,父亲音容样貌似乎重现于眼前,张昭阳喃喃的说道: “爹,儿子尽力了,您在天之灵不要怪我。” 大刀男子走近张昭阳身边,并没有犹豫,手起刀落,斩下了张昭阳的头颅。 第十章 报复 “二叔......” 隐灵阵内,赵小俊迟疑的望向殷涛,眼中闪过阵阵不忍之色。 殷涛虽然听到了赵小俊的呼唤,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依旧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继续聚精会神的操控着阵法。 “五叔?......” 见殷涛没有反应,赵小俊又悄悄拉了拉莫忧的衣袖。 莫忧低下头看了看赵小俊,知道他终是年龄尚小,于心不忍。可在这北疆之地,怜悯是最不值得拥有的感情。莫忧抬起手摸了摸赵小俊的头,苦笑一声,也没有多言。 自幼便在苍山寨几位当家身边耳熏目染的赵小俊,也不是那种完全懵懂无知的少年。眼前这种乱战,苍山寨贸然出手,难免会出现不可预料地意外。所以以二叔的性子,这时候是断然是不会出手的,但是眼看一个一个无辜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赵小俊心中对力量充满了渴望。 “如果,如果这一刻我有足够的力量......” 赵小俊狠狠地握紧双拳。 ...... 随着张昭阳的死亡,塔子湖的杀戮逐渐到了尾声,随着最后一名抵抗的镖师被乱刀分尸后,商队残存的人员被赤岗寨的荒匪驱赶到了一起。 一个独眼荒匪走到赤岗寨五当家邹海的身边问道: “五当家,这些人?” 原来这大刀男子便是赤岗岭五当家邹平。邹平一脸凶相的看向这些人,说道: “商队的东家站出来说话。” 片晌之后,一个中年汉子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说道: “回大爷的话,东家刚才已经命丧箭雨之下了。” 邹平呸的吐了口痰,说道: “真是贱命,罢了,死了便死了。” 又指着站出来的汉子说道: “你这汉子,叫什么名字,拿什么买命。” 中年汉子神情一紧,急忙回道: “大爷饶命,小的名叫牛二,只跟着东家干些杂活,喂些牲畜,东家包吃包住,钱财给的甚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怎剩的下余财,还请大爷饶过小的,饶过小的。” 说完就跪倒在地磕起了头来。 “饶命?” 邹平把刀压在了牛二的肩上,玩味的说道: “饶你一命也可以,不过......” 牛二一听有活命的机会,急忙再磕起头来: “大爷只要饶我一条狗命,我愿意给大爷当牛做马。” 邹平继续道: “我赤岗寨缺几个喂牲畜的奴才,你可愿干?” 牛二一听这是要拉他入伙,瞬间愣在当场,清白人家,一旦落草为寇,家人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邹平看他墨迹,不耐的抽出刀来,指着牛二说道: “不愿意你就下去陪你家主子吧!” 牛二眼看性命不保,只想躲过这场劫难,日后有机会再逃跑,当即应下。 “我愿意,我愿意!” 邹平大笑两声,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人立刻朝着牛二丢了一把刀。牛二愣愣的捡起刀来,问道: “这......” 邹平狰笑道: “拿着刀,杀了剩下的这几个废物。” “啊!” 牛二一阵错愕,吓得手中的刀又掉落到地上。周围亦是一阵骚动。 “牛二!牛二你不能啊!” “牛二哥!不要,不要杀我!” “牛二你个畜牲,你对得起东家么,你对的起你的亲人么!” 邹平听得周围噪杂,眉头一皱,周围的赤岗寨成员立刻对着这群人一顿拳打脚踢,直打的他们仅剩下呻吟之声。 只见邹平捡起刀又塞到牛二手中,狠狠道: “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 牛二脸上阴晴不定,使劲咬住牙,想着自己的老母亲,家里的妻子,孩子...... “啊!” 牛二用力握住刀,使劲捅向了之前的一个同伴。噗,长刀刺入那人胸口,鲜血直喷了牛二一脸,那人睁大眼睛瞪着牛二,只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会儿便没气了。牛二拔出刀来,大口的喘着气,眼镜已被染成血红色,紧接着牛二一刀又一刀砍向了一个又一个毫无抵抗的同伴,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着回到老家。 邹平在一旁兴奋的看着牛二,他最喜欢看的便是这种自相残杀的景象。 第十一章 四当家 当赵小俊跟上队伍走到莫忧身边时,莫忧撇了一眼赵小俊,随即摇头晃脑的说道: “唉,可惜了咱们的粮食,回寨里喂了角马也好。” 赵小俊撅起嘴,生气道: “五叔也忒得冷血!” 莫忧哈哈一笑,转而幽幽的望向天空,说道: “你想过没有,那个牛二杀的每一个人都被那些女子看在眼里,此刻牛二有刀在手,你说她们一群弱女子还能活的了么?” 赵小俊听得神情剧变,当即就要返身,却发现自己被莫忧牢牢拽住。 莫忧同情的看向赵小俊,说道: “这里离天水城不过二百里,随时都可能碰到天水城的巡察斥候,到时她们交代的时候,官兵可不管你是赤岗寨的荒匪,还是苍山寨的荒匪,因为我们都是——匪。反倒是那个跪着的牛二,是无论如何不会吐露我们的行踪。” 看着赵小俊瞬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莫忧继续说道: “这里,毕竟是北疆啊!” ...... 《荒君临世》第十一章 四当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灭寨 “大当家,你要为兄弟们报仇啊!” “为兄弟们报仇!” “报仇!” ...... 望着群情激愤的手下,王耀阴沉的脸上仿佛要滴出水一般,狠狠的说道: “兄弟们放心,咱们绝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白流了血!” 说完,转身走进了赤岗寨的大厅。他现在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万万没想到苍山寨竟是如此难缠的主,之前郭淮、邹泰、赵林的死,已经让王耀警惕异常,却没想到如今又赔上了邹平。王耀知道之前邹泰的死一直让邹平耿耿于怀,多次放言要杀向苍山寨,只不过王耀被苍山寨展现出的实力所震惊,严令没有探明苍山寨详情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万万没想到前几日邹平趁着自己当值,竟然偷偷带着手下值守人员出去打秋风。这下可好,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放眼望去,原赤岗寨的嫡系金丹,竟只剩下了周楚一人。 王耀环视一圈场中诸人,视线故意在几个新收复的伪丹期家伙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些家伙,怕是心思早已经活络了起来,毕竟当初自己逼他们入伙的时候可没有怎么客气,现在看他们还能道貌岸然的坐得住,完全是忌惮着自己和周楚的金丹后期的实力。 “二弟,此事你看如何是好?” 王耀望向了周楚,有些焦虑的问道: “这苍山寨究竟是什么路数,早些年一直平平无奇,没想到竟有如此实力。” 说实话,整个赤岗寨,王耀唯一有所在意的人,就是他的小舅子周楚了。郭淮之流虽然死了可惜,但王耀就是个生性凉薄的主,可惜只是可惜在战力的损失,却是毫无悲痛之情,只要自己活着好好的,早晚又能拉起一片山头。 要说如今的境况,周楚也是为难的很,要说杀奔苍山,就以苍山寨显露的实力来看,单单金丹后期的高手便有三人之多,更别说一些隐藏在纸面下的实力,若要是龟缩不出,让别人以为赤岗寨是怕了他苍山寨,这最近收服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寨子,恐怕就摁不住了。 思绪了片刻之后,周楚说道: “大哥,我看唯今之计,当是先摸清苍山寨的底细为上。” 王耀点了点头,回道: “少不得要差人去望月楼走一遭了,这次不能吝惜了那一点财物。不过......” 王耀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事是这样说,人派谁去呢?自己去,肯定不行,先不说路上万一遭人埋伏,就说眼下场内坐着的几个伪丹期的家伙,自己一走,难保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差人前去,除了周楚,王耀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人选。可是周楚万一一走,这苍山寨的人杀上门来了又如何是好呢?至于这些个新入伙的家伙,一旦放了出去,再想让他们回来可就难了。 正在王耀左右为难之际,一名赤岗寨成员跑了进来,慌忙的说道: “大......大当家,不......不好了,岭下一群人杀......杀上来了!” 王耀神色一紧,匆忙问道: “可曾探明来者何人?人数几何?” 这名赤岗寨成员一愣,怔怔的说道: “没......没注意。” 王耀一听,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一脚将前来报信的手下踹飞了五六米远。 “废物!” 随即招呼道场中诸人: “兄弟们随我去看看,是哪家的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招惹我赤岗寨!” 言毕当先推门而出,周楚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回头扫了一眼,阴狠狠的说道: “不会有人怯战吧?” 众人慌忙摇头摆手,连称不敢,皆争先而出,恐被周楚惦记上。 ...... 赤岗寨寨墙前,冷潇夜手持一张彤素宝弓站在队伍最前列, 第十三章 练气 “二叔?二叔,让我去嘛,去嘛,行不行?我保证听从指令绝不捣乱!绝不!”因为苍山寨四当家殷傲最近几十年常年闭关修炼,所以赵小俊在苍山寨生长的这十几年中,只见过殷傲寥寥几面,如今得知殷傲要亲自出手,赵小俊是一心想见识一下,可是却被殷涛带到了后山殷傲的洞府处,心中不免郁闷。 殷涛已经近乎免疫了赵小俊的耍宝无赖,任他百般祈求,就是不同意。 倒不是担心赵小俊的安全,实际上殷涛比谁都清楚,他爹只要出手,赤岗寨之行决计不会有任何闪失。 之所以不让赵小俊随行,还把赵小俊带到洞府里来,是殷傲亲自吩咐的。 因为如今的殷傲一旦出手,法象天地会抽尽一方灵气。如此明显的灵气波动,很容易引来元婴大能的注视,而赵小俊,就是一个不能被注意到的人。 “行了,别叨叨了,抓紧时间练习炼化灵气。”自从上次陈仓之行回来后,冷潇夜亲自检验了一番赵小俊的经脉,发现他体内经脉已经可以承受的起微弱的真气了,便将当年射声营的练气法诀教与了赵小俊,军队的法决,都是经过了书院多年的改进,在凝练真气方面,不说最优质,但绝对是最效率的。 至于将来修行法诀,筑基有成以后再慢慢挑选也不晚,何况冷潇夜已有打算送赵小俊去承天书院学习,四大书院,别的不说,法诀是 《荒君临世》第十三章 练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天水城 天水郡位于北疆最北部,由此北循四百里便是沧澜江,千年前血战,羌人兵败,被迫西渡沧澜江进入真正的蛮荒之域。自此中原王朝夺得了北疆大地的控制权,就在天水郡中心修筑了天水城,作为统御北疆的核心所在。 “五叔,咱们这趟来天水,所为何事啊?” 走在天水城东关街上,赵小俊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莫忧。毕竟是北疆地面儿上的城市,赵小俊是来过几次的了,虽然天水城承担着镇守北疆的作用,但是由于北疆常戍部队大多常年驻扎在沧澜江畔,这里大多时候是起到后勤性质的作用,远没有陈仓关这种纯粹的防御工事来的震撼。 莫忧背着手走在前面,一步三晃,手中的扇子是转了一圈又一圈,悠闲得很,完全是当作来天水城旅游了。这会儿听得赵小俊发问,方才回道: “之前大哥不是说了么,关于你修行的事。” 说完这句,又开始四处打量,每每看到一些清秀的小娘子,莫忧总是两眼眯成一线,啧啧有声的评论起人家的身材相貌。赵小俊年纪尚小,完全领会不到莫忧心思,只是一直在想修行跟来天水城有什么必然关系。二人一个神情跳脱,一个心事重重,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天水城城主府处。赵小俊看着眼前的建筑,心里是更加惊讶了,什么时候,这当匪的,都来官府主动登门了? “五叔?您没发烧吧?以前三叔总说您这些年单身总是容易憋得上火,这怕不是烧到脑子了吧?” 说完,赵小俊就做出一副要逃离的样子,笑话,哪怕赵小俊,也是动手杀过人的,他莫忧虽然平日里在寨子里整天嘻嘻哈哈,但是身上背的人命可是决计少不了的。 “呸!三哥!三哥...” 莫忧一巴掌把赵小俊拍了个踉跄,正准备吐槽一下韩军,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对着赵小俊说道: “三哥的话,你听听就算了,你又不懂,以后少咧咧,站好了,别丢了咱们苍山寨的名头。” 说完走向前去,跟门口执勤的军士,说了几句话,就见其中一个军士跑进府邸,不一会儿,领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来人跟莫忧互相见礼后,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莫忧回头招呼了一下赵小俊,径直往里走去。赵小俊没得奈何,只能紧跟着莫忧走了进去。 走进太守府,赵小俊只感觉到一个大字,穿过了三道大门,两处回廊,直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一处书房模样的房前。那书生也没停顿,引着莫忧、赵小俊二人走进房内,落座下来,又安排下人上茶以后,方才对莫忧说道: “二位客人请稍坐,李大人稍后便至。” 说完,起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赵小俊见那书生离开,屋里只剩下自己和莫忧,初来时的拘谨已经散去,开始四周打量起来。 “五叔,这房子真不错啊,你看这椅子,这杯子。” 说着端起来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只觉一股淡淡的灵气进入体内,透过五脏六腑后又充溢而出,直让人舒服的想要呻吟一声。 莫忧看着赵小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心逗逗他,说道: “这椅子,用料倒是还不错,是昆仑山中的蕴灵柏,对了,一般是木属性法器是常用灵材,这个椅子的用量倒也不大,能打个三五件法器吧。” 赵小俊一听,自己屁股下边坐了三物件法器,惊的瞬间抬了抬身子,要知道在苍山寨,只有修炼到筑基期才有资格领一件法器。 莫忧眼角看到赵小俊的模样,心里是乐开了花,嘴上继续道: “这杯子,用的应该是青金石,一般大型灵晶矿脉中会有伴生,也不值多少钱,看这一个杯子,也就价值三五枚中品灵晶的样子,倒是这里边的灵茶,真是不错,应该是吴越之地今年的专供,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了,是等闲人喝不到。” 说完,一口闷掉了杯中的灵茶。 赵小俊听莫忧说完,手是瞬间一抖,急忙两手抱住茶杯,轻轻放回桌上,整个人都不敢随便乱动了。 “呔,你个小忧子,这茶是让你当水喝的么,真是糟践了东西!” 赵小俊抬头望去,门口走进来一个八尺高的壮汉,自顾自地走向上手,一边笑骂着莫忧一边坐了下来。 莫忧瞥了一眼来人,阴阳怪气道: “咱这乡下人,哪懂得什么好坏贵贱,是水就当解渴了,哪比得上您当今步兵营校尉李陵之子,中原王朝镇北将军,安平县侯,承天书院学子,天水城城主李穆大人呢!” 李穆听见莫忧的揶揄,也不气恼,随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绳索样的灵器,一边摩挲一边微微笑道: “哎呀,小忧子,不瞒你说,最近听说城里来了一些个修为不错又经常惹是生非的家伙,我本待出手教训一下他们,可这缚灵索的威力如何,此从我爹传与我之后,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一下。哎?对了,我莫叔以前可是掌管粮草辎重的啊,你打小就是见多识广,不妨教一教哥哥呢?” 莫忧从看见缚灵索的一瞬间,神情变得十分精彩,从小就听父亲说过,这是李陵的贴身灵宝,没想到早早的就传给了李穆,原本以为自己还能跟李穆过上几招,虽说比不过他,但是也涨涨苍山寨众人的气势,可在这缚灵索之下,怕是瞬间就要丢人现眼了,瞥了眼还在懵懂状态下的赵小俊,急忙说道: “穆哥,哎,你别,穆哥,你看你,这些年了,还不了解我么,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李穆见莫忧服软了,心中大乐,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收回缚灵索,对着赵小俊说道: “夜哥儿来信,就说的这小子么?” 眼看李穆说到了自己,赵小俊一时有些紧张,立刻站了起来,想起刚才听得莫忧喊他哥哥,当即一拱手说道: “晚辈赵小俊,见过李叔叔。” 第十五章 城主 李穆看着眼前满脸紧张的少年,用神识扫了一下,随后眉头一挑,说道: “夜哥说他是少年才俊,看来所言非虚。” 赵小俊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前几天二叔殷涛才嫌弃了他的修炼速度,眼角看向了莫忧,莫忧见赵小俊的模样,挥了挥手让他坐下,随即对着李穆咧嘴一笑,说道: “还行吧,勉强没弱了我苍山寨的名头。” 李穆跟莫忧他们从小就是洛阳凌云街上的邻居,那些年曾一同在青龙门外的五营校场上建立过深厚友谊,莫忧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李穆再清楚不过了,没有继续跟他嘴贫,转而说道: “以他十三岁练气期的实力,修为这一块进承天书院是没问题的,但是书院一向要求学生知礼仪,懂音律,览群书,修境界。不知......” 赵小俊看李穆说着说着又看向自己,顿时又要慌忙站起来,莫忧抬手虚按了一下赵小俊,对着李穆说道: “穆哥,苍山寨的娃娃,从小也是咱们兄弟们亲自教导的,但是你也知道,当年事态紧急,我那些叔伯大爷的,只带了家小亲信,至于教习先生他们,哪来得及顾得上,在这北疆之地还行,真要去了书院,怕是连入门考试都过不了。” 说到这里,莫忧顿了顿,指了指杯子,李穆又叫人给莫忧沏了一杯茶,莫忧又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大哥怕出意外,信上没细说,这次我带小俊过来,就是指望你教他两三年,再不暴露我们关系的情况下顺顺利利地把他送入书院。” 李穆不置可否,端起来茶呷了一口,陷入了沉默。 “哟呵,怎么?李将军是怕污了自己的名声么?得勒,那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告辞!” 莫忧一看李穆沉吟不语,脸色当即变得难看,拉起赵小俊就要向门外走去。 只听啪的一声,李穆将手中茶杯砸到地上,面色阴沉的指着莫忧说道: “你个狗崽子,还跟你哥哥玩这套?你走,现在走,滚得远远的,我看你回到苍山寨,夜哥不砸断你的狗腿!” 莫忧本来就是故意气气李穆,事情没办好,他也没脸回去见大哥,只是没想到李穆反应这么大,好在莫忧的脸皮自小就十分厚实,一边嘿嘿笑着,一边拉着赵小俊一步一步又挪回座位,反而是赵小俊一阵懵逼,尴尬的不行。 莫忧坐下后,腆着脸说道: “穆哥,别生气,你看这好好的青金石杯,浪费了不是,咱们谁跟谁啊,当弟弟的能不了解你么,咱凌云一条街上哪个不知道你义薄云天的李穆大哥,刚才闹着玩罢了。” 李穆余怒还在,不想跟莫忧嘴贫,直接道: “近几年北疆的局势有所变化,已经在沧澜江西岸多次发现羌人身影,当年的盟约毕竟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难保会出现什么变故,为了北疆的稳定,圣上已下旨特派了内廷监军到天水城坐镇,届时我这府邸里里外外肯定要被监视起来,骤然间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怕是难以交代,万一牵扯到夜哥他们......” 莫忧听李穆说的严肃,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实话,当年那事,灵帝当时只是命令步兵营控制起射声营冷军山他们,毕竟射声营也是拱卫京城的主力部队之一,并没有说要立刻捉拿入狱查办的意思,但冷军山他们害怕成为各方势力博弈的牺牲棋子,才果断连夜出逃,终究是打了灵帝的脸面,虽说后来灵帝不问朝政以后,李陵他们通过努力暗暗的撤掉了冷军山等出逃人员的海捕文书,但是真要是暴露出来,谁脸上也不好看,很难说灵帝会如何处置。莫忧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毕竟也是刚才得知要有内廷监军要来,犹豫着对李穆说道: “那......这该如何是好?” 李穆再次陷入沉吟,但这次莫忧没敢再打扰他,而是默默地等待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穆抬起头看向莫忧,说道: “我父亲与冷叔本就有同学之谊,我与夜哥又是总角之交,冷哥既然把这件事托付于我,那无论如何都是要处理好的。” 李穆顿了顿,转头看向赵小俊说道: “本来你跟在我身边,自会有北疆有名的教习教授于你,那不消两年时间,定能教你稳入承天书院,可世事难料,为今之计,只有把你提前安排到你将来的身份所在,同那里的孩子一同同入乡学,到时三年后的招生大考,能不能过,就全靠你自己了。” 其实赵小俊本来并不想去那个劳什子承天书院,十几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苍山的生活,这里有同他一起成长的小伙伴,有他视为至亲的叔爷们,有他自从有记忆以来的所有。可是冷潇夜告诉过他,世界非常的大,北疆只是区区一隅,而且还是非常荒凉的一隅,只有走出去,他才能见识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瑰丽。如果窝在苍山,他赵小俊最终也不过是北疆一个有点名气的荒匪,荒匪荒匪,实际上就是一群贼寇。能为良家子,谁愿为贼寇。苍山寨的老一辈乃至冷潇夜等众人没有选择的机会,但是这些年他们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机会,把一些孩子送了出去。同样的,冷潇夜也希望给赵小俊一次选择的机会。一瞬间的时间,赵小俊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李叔放心,我赵小俊绝不会丢了苍山寨的脸面!” 望向赵小俊眼眸里的锐气,李穆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想起了跟冷潇夜一起去约战南军的娃子,想起了跟承天书院的师兄师弟们一起试炼,想起了四院大典上的点滴...... 收回心神,冷潇夜又望向莫忧,说道: “你怎么看?” 莫忧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拱手说道: “既然小俊有这个锐气,那就但凭穆哥安排吧。” 李穆点了点头,说道: “今晚吃过晚宴后你们暂且住下,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两个前往陇西郡狄道城。” 莫忧再次对着冷潇夜拱手说道: “如此劳烦穆哥了。” 第十六章 狄道赵家 天刚放亮的时候,四名骑士护送着一辆马车从天水城南门而出,一路向西奔行,这时若有旁人见了,看着拉车的两匹骏马奔跑如飞,毫无负重之意,车身平稳,毫无颠簸之情。就知道这马车上必然刻画了灵阵的,这可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车中所坐之人,定然是非富即贵。绝对没有人想到,其中是坐了两名荒匪,正是赵小俊和莫忧二人。 赵小俊此时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瘫坐在马车中,肚子撑的有些直不起腰来,昨晚的饭桌上,赵小俊是一阵大快朵颐,各种名贵的灵材经过一流的厨师烹饪后,直让人欲罢不能,苍山寨的伙食是不错,但是跟昨晚在李穆家里吃得那顿饭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赵小俊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平日里的吃食,在权贵之家里连灵宠吃的都不如。 今天一早,李穆又差人送来了早餐,本来昨晚赵小俊撑的一宿没睡好,今早不打算再吃的,但是莫忧指桌上的白粥告诉赵小俊,这粥应当是淮北地区极品灵稻文火慢炖了一个半时辰所得。稻中灵气已经充溢于粥中,打开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挥发,如果不能及时喝掉,就等于浪费了。赵小俊听完又是直直干了三大碗。 莫忧看着赵小俊的样子,笑道: “瞧瞧你那出......嗝......出息。” 莫忧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嗝出一阵酒气,神色也是有些尴尬。本来莫忧已经是金丹期的高手,早已经可以辟谷了,只是偶尔也会满足一下口腹之欲,毕竟修行不是自虐。但是自从离开了京城到这荒凉的北疆,大多数时候,都是凑合凑合差不多就行了,已经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吃席了,看着眼前菜色丰富的佳肴,莫忧也没少吃,尤其是见到李穆差人送来的京城佳酿,莫忧足足干了一大坛。 听到莫忧打嗝,赵小俊也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哈哈,五叔,嗝.......你还说笑于我......嗝......哈哈。” 待稍微顺了顺气,赵小俊才停了下来,转而向莫忧打听起了狄道的消息,想到将来两三年自己都要待在那里,一时间也有些迷茫。 “五叔,狄道,是个什么地方?” 莫忧一听赵小俊发问,也是急忙想岔开话题,便从陇西郡开始,对着赵小俊娓娓道来。 ...... 陇西郡地处北疆西南部,四季分明,雨水充足,是北疆为数不多的宜农、宜牧区。狄道城作为陇西郡郡治所在,除了良好的地理位置外,更加重要的是狄道城附近的几处大型灵晶矿脉,其每年产出大量的各品阶灵晶及各种衍生灵石供给着整个王朝七分之一的用度,尤其是城东四十里铺的那一处矿脉,更是是整个北疆三大灵晶矿脉之一。 狄道赵家,崛起于惠帝时期,至今已有五百年之久,历任赵家家主一般都是兼任王朝监采使。在狄道一直流传一句谚语——铁打的赵家,流水的城主。可以说在狄道地面儿上,真正呼风唤雨的,就是赵家。 “哇塞,那我这个出身岂不是还不错?” 听着莫忧的介绍,赵小俊已经在憧憬着进入大家宅院的生活。 “像赵家这种权贵之家,吃穿用度总不会差了吧?” 念及此处,赵小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微微皱眉,感觉是有些破旧了点,会不会被这大户人家看轻了,于是问道: “五叔,你看看我这衣裳,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莫忧顿时有些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赵小俊,恍然道: “是有些不合适,真没想到你能注意到这点。” “那是,不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赵小俊嘿嘿一笑,自得道: “那咱们到了狄道城,先买身新衣服?” 莫忧一愣,回问道: “买新衣服?做什么?” 赵小俊见平日里精明的五叔此刻竟然如此迟钝,不禁也学着叔爷们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五叔啊,人赵家是狄道地面儿上数一数二的人家,咱们衣着打扮差了,怕不是被人家看轻了?” 莫忧此时回过味来了,感情是这小子理解错了,神情玩味的说道: “谁跟你说要去狄道城赵家的?” 这回轮到赵小俊发愣了,怔了片刻,回道: “不是你说的要我去狄道赵家么。” 莫忧看着赵小俊,嘴角已经有点抑制不住的翘起,忍着笑意说道: “狄道城赵家,是狄道城赵家,狄道赵家,是狄道赵家。” 说完见赵小俊还是处在发懵的状态,继续解释道: “这狄道赵家,是狄道第一大家族,而这狄道城里的赵家,身兼监采使身份,是赵家的长房长支,历来是族长一脉,他们的家谱都是要上承到王朝大鸿胪处的,哪能随随便便把你安插进去。” 赵小俊这才反应过来,迟疑道: “那我是......” 莫忧嘿嘿一笑,说道: “你要去的地方,是狄道洮阳镇五里铺一个赵家远房中的远房,跟狄道城里的赵家,怕是八竿子打不着喽。” “啊?” 赵小俊只觉反差来的太突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莫忧又打量了一遍赵小俊,啧啧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的真没错,听闻那家人落魄许久了,虽然子孙还有着上乡学的资格,但是家庭条件怕是差的很,你这身衣服,是有点扎眼了,太新了点,哈哈。” 看着莫忧笑得前仰后合,赵小俊别提多尴尬了,索性撅起嘴不再理他。莫忧笑够了,看着赵小俊赌气的模样,又说道: “臭小子,叫你来,是为了将来给你自己搏一个出路,不是让你来享福混日子的,要按你想的那般,咱们也不是没有去处,你想去么?” 赵小俊一征,又想起了那时死在自己眼前的叔伯兄弟,想起了死在自己眼前的无辜商人。最近一段时间的安逸,差点让他模糊了当时的无能、无力感。 赵小俊抬起来头,正视着莫忧,郑重道: “五叔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了咱们苍山寨的颜面!” 看着眼前少年坚定的模样,莫忧欣慰的笑了,这,才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赵小俊。 第十七章 五里铺 “二位,前面就是五里铺了。” 飞驰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转身打开了车门,躬身对着莫忧二人说道。 莫忧点了点头,带着赵小俊下了车。这时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小都统向前与莫忧说道: “二位,大人有令,着我等护送二位至五里埔北十里处即回,如今已经到了地方,我等这便告辞了。” 莫忧闻言,也是拱手施礼回道: “诸位请便,这一路有劳诸位相送了。” 那小都统说完,转身上马,对着莫忧再次拱手一礼,便带着众人往天水城方向折返而去。 见人走远了,莫忧一手掐了个隐灵诀,一手抄起赵小俊,朝着五里埔方向御风而去。 ...... 五里铺是临洮镇下辖的一个普通村子,跟其他北疆农村一样,村里的年轻人要么去了镇上打工,要么就去了各个矿场,留下的,基本上除了年长体弱的,就是妇女孩童。在北疆这地面儿上,女人不仅仅是要相夫教子,还需要负担家里的劳作,补贴家里的生活。 及至村头的时候,莫忧带着赵小俊落到了地面上,一步一步的朝村里走去。 “这位大爷,麻烦问一下,赵存孝家怎么走?” 莫忧对着一位正在家门口抽着旱烟晒太阳的大爷问道。 “赵什么?” 大爷显然有些耳背,抬手扶在了耳朵上问向莫忧。 莫忧把声音提了提又说道: “赵存孝。” “什么存孝?” 这一下赵小俊都等不了了,一个健步窜到大爷身边,对着大爷耳朵喊道: “是赵存孝啊大爷!” “你这后生,好生中气十足。” 这次大爷听清了,烟杆子随手指了指前方,又对着莫忧说道: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呐,从这里一直走,走到村尾,那处茅屋便是。” 莫忧一脸无奈的看着一旁偷笑的赵小俊,对着老者拱手告辞,然后带着赵小俊朝村尾走去。 ...... “看来就是这里了吧?这也......” 赵小俊目瞪口呆的看向眼前的茅屋,他曾想过未来的生活环境会有些艰苦,但是自小从苍山寨中长大的他,还是自认为可以适应,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茅屋。 “五叔,不是吧?这......这......这也太简陋些了吧?” 莫忧看着眼前的茅屋,也是脸庞也是一阵抽搐,眼前的大门有一扇已经明显倾斜了,显然已经关不住了,这门已经从实际意义转变为象征意义了,透过门缝看去,院内仅有的一间茅屋墙上的窗纸已经残破。 莫忧没有理睬赵小俊,径直往前敲了敲门,问道: “有人在家吗?” 等了片晌,没有回应,莫忧又再次用力敲了敲门,这一下,那扇本就倾斜的门仿佛终于解脱般的发出啪的一声,倒了。 莫忧伸出去的手就这样空悬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赵小俊拉了拉莫忧的袖子,说道: “五叔......我们进去?” 莫忧顺势放下了尴尬的手,点了点头,率先走进大门。这进来之后才是真正的直观的看懂了这间茅屋,究竟有多破。 穿过院子,走到茅屋前,莫忧又抬起手来准备敲门,可是就在莫忧的手将要接触到门面的时候,莫忧停了下来,转头对着赵小俊说道: “咳咳......小俊,你来敲,显得尊重点别人。” 说完自顾自的侧身让开了。 赵小俊随时没搞懂谁敲门和尊重他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抽身向前,笃笃的敲了几下。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门内有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一个相貌邋遢,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一身酒气的扶在门框上,说道: “大......大爷我明天自然去结账,老......老刘头休要......休要看不起人!” 赵小俊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茫然的回头望向莫忧。而莫忧自这男子出门的一瞬间,便皱起了眉头,因为眼前这男子邋遢的外表之下,竟然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 莫忧走上前去,拱手说道: “你可是赵存孝?” 男子大手一挥,说道: “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赵存孝,几个酒钱还不至于让爷忘了列祖列宗。” 莫忧懒得与他纠缠,直接道: “木子西来,事当所托。” 这是李穆交代莫忧的,只说见到人之后,把这句话跟他说,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莫忧话音刚落,眼前邋遢男子立刻站稳了身形,眼神也不再混浊,侧身行礼,请莫忧和赵小俊进屋里说话。 这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关掉了屋门,转头发现莫忧二人还站着,神色非常尴尬,多年前的遭遇,让他无心打理家中一切,此刻当真算得上家徒四壁,无处安坐。 “在下赵存孝,让二位见笑了。” 说完,男子对着莫忧又行了一礼。 莫忧也不是讲究人,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摆了摆手,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可知我二人来意。” 赵存孝回道: “昨晚恩公曾差人来过,已曾详细嘱托。” 说完又顿了顿,犹豫的问道: “不知......不知二位可知犬子如今可安好?” 莫忧跟赵小俊相视一看,也不知如何回答,赵存孝看到二人的反应,眼神中的希冀淡了下来,又很快说道: “当年恩公救命之恩,存孝没齿难忘,今日之托,必定尽心竭力,只是......” 赵存孝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 “只是希望此事一了,恩公能早日让我父子相聚,得享天伦。” 第十八章 登册 “你记得,你是我远房堂姑的孙儿,本名叫王小俊,家住在安定郡泾阳王桥镇槐里村。” 莫忧刚走后,赵存孝便向赵小俊嘱咐了起来。 “近几年泾阳天灾人祸不断,庄稼颗粒无收,前些日子,表哥表嫂尽卖家中田产,与人合伙往狄道行商,奈何路遇劫匪,表嫂横死当场,我表哥临别之际托人把你送到我这里,正好我膝下无儿,便决定将你过继到赵家。” 赵存孝顿了一下又说道: “槐里村的具体情况,恩公说过几日会差人来于你详说,今日你且随我去村里族老那里,将你的身份先录到我们这一支的族谱上。” 赵小俊听完后,尽力记下了一切,然后用力点了点头。赵存孝说完就领着赵小俊朝门外走去。 可这边刚走到院内,就听到院门外一个妇女的叫骂声传来: “好你个赵家泼汉,还打算吃白食不成?快滚出来,你今天要不把账结了,我就要闹到你们族老那里!” 听到声音的赵存孝一下停住了脚步,满脸尴尬之意。院门外的妇女见赵存孝走到了院子里,也不顾身边男人的拉扯,一下就冲了进来,指着赵存孝说道: “给钱!快给钱!” 赵存孝有些吞吐的说道: “我与刘哥不是说了,下月一同结账。” 说完还看向了妇女身后的汉子,想必这就是“刘哥”。 妇女一脸鄙夷的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我呸!这个挨千刀的也敢答应你?这店铺是我柳家的,他就是个上门吃软饭的孬蛋,他说了还能做数?” 身后的“刘哥”听到这里,皱着眉头挺了挺身子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耸下肩膀低下了头。 赵小俊听到这里,向前一步说道: “我赵叔欠你多少钱,我给。” 赵存孝听到这里,急忙把赵小俊拉到身后,说道: “哪还用你来。” 又对着眼前的妇女说道: “真的是没有了。” 妇女可不管这些,刚才听说那少年要替赵存孝还钱,直接说道: “你们谁给我不管,今天拿不到你欠的一百文钱,老娘没完!” 出门前,莫忧曾给了赵小俊一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这时赵小俊把手伸进衣服里假装摸索,然后从脖颈上系着的储物戒中取了一百文铜钱。 “给你!” 说完一下就扔了过去。 妇女接到钱,仔细数了两遍,方才拖着身后的汉子离去。 见二人离开了,赵存孝十分不好意思的跟赵小俊说道: “真的是让你笑话了,下月族内供奉下来了我便还给你。” 赵小俊学着莫忧的模样,双手一拱,说道: “赵叔见外了。” 看着眼前少年一副正经的模样,赵存孝忘却了尴尬笑了起来,自己的儿子,应该也这般大了吧,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又是什么情况了。 收了收心神,赵存孝又对着赵小俊说道: “不过你出去以后这样可不行,也太显得老成了,可不想个农家子,要......嗯,要怯弱一点。” 赵小俊被赵存孝一说,手便僵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赵存孝按下赵小俊的手,笑道: “你若不知该怎么办,便只需一直不说话就好。” ...... 赵家村不是个大村子,一共只有四十几户人家,其中三十户人家姓赵,从村里一眼就能看到一座最大的院落,那里就是赵家这一支族老的房子。 白天小村里的院门往往都是虚掩着的,赵存孝自顾自的推开前门,走到二门处,向里边朗声说道: “大爷可在家么。” 第十九章 推荐信 “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赵存义冷冷的说道: “我这里也不欢迎你。” 说完话便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赵存孝。 “荒唐!” 赵明德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没有礼数,直气道: “你给我跪下!” “爹......” 赵存义一脸难堪的望向赵明德。 “我叫你跪下!” 啪!赵明德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扶手,再次说道: “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么!” 眼看赵明德发了火,赵存义急忙跪倒在地,不敢再说话。 一旁赵存孝急忙上前一同跪下,说道: “大爷莫气,大哥也不是有意的。” 赵存义冷哼一声说道: “休要假惺惺的作态。”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赵明德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 “存义,你先说,族训第五条是什么。” 赵存义梗着脖子说道: “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赵明德继续说道: “你就是如此友于兄弟的?” 赵存义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赵明德又叹了口气,对着赵存义说道: “你可知我赵家在这北疆大地上,传承了多少年了?” 赵存义想了想,说道: “约是七八百年了吧。” 赵明德点了点头,说道: “我赵家于北疆,自世博祖迁至狄道算起,已有八百三十二年之久,后经三百年子孙勤耕不辍,方有今日之盛。”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赵明德继续说道: “八百多年之间,我赵家子孙何止数百万之众,然而如今赵家族谱上有多少人?” 赵明德望向赵存孝说道: “存孝,你来说。” 赵存孝抬起头来,略作思索,回道: “实谱约五六万人吧,虚谱可能有十几万人。” 赵明德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们都知道,三十岁之前入练气或者是实谱中人的直系后代,才可暂时记入虚谱,也就是赵家勉强认了你这个人,只有五十岁之前入筑基的人,才能得以录入实谱,享受宗族供奉,余者只能靠自己在这北疆地界上挣活。” 赵明德端起手边的灵茶呷了一口顺了顺气,长叹道: “我们这一支,虽算不得昌盛,总归是依赖祖荫得以在这五里铺留存,本就势弱的我们,如果再不团结一致,怕是待我长眠以后,族内收回土地,你们就只能分分财产,各奔东西了。” 赵存义知道父亲所言非虚,自己在矿上上工的时候,也曾多次听闻过相关的事,想到那些传闻中的凄惨,他抬头望向父亲,说道: “爹,孩儿知错了。” 赵明德见儿子晓得了道理,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让二人站起来。 这边赵存义起身以后,却发现赵存孝还跪倒在地,只见赵存孝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动容道: “大爷!是存孝错了,这些年,存孝只知自甘堕落,不求上进,枉费族内关照,以一己之私,枉顾众人之利,我......我错了!” 此刻赵存孝积攒多年的郁气,一扫而尽,这些年的赵存孝一直活在自责当中,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今日在众多刺激之下,终是幡然醒悟。 看着眼眶红润的赵存孝,赵存义又是哼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中充满了人情味。 “四十岁的人了,在小辈面前做这种小女儿姿态,你还是不是我赵家男儿。” 赵存孝愕然的看着大哥,知道大哥是有些原谅自己了,当即拉着一旁一直发懵的赵小俊笑道: “小俊,快,叫大爷。” 赵小俊虽然还没搞懂现在的情况,还是老老实实拱手躬身行礼道 “侄儿赵小俊,见过大爷。” 赵存义看着眼前的赵小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他是?” 赵存孝便把来龙去脉又同他讲了一遍。 “唉,也是个苦命的娃。” 说完便拉起赵小俊的手,说道: “以后便是我赵家的人,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找我。” 第二十章 途中 从五里铺村到临洮镇上的路不算远,也就是二十里路的样子,赵存孝同赵明德说要送赵小俊去镇上的乡学,所以借了村里的一辆角马车,此刻正赶着车载着赵小俊去临洮镇的路上。 北疆角马是北疆独有的物种之一,早在羌人还遍布北疆大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学会如何驯化这种看似凶猛的动物。 角马个头硕大,体重最大的有近三百公斤。头部粗大,颈部有像山羊一样黑色鬣毛,全身从蓝灰到暗褐色,看来起来十分有进攻性,然而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驯化,角马从骨子里已经变得极其温顺。 最为重要的是角马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远胜于骏马,无论是茂密的灌木丛,还是开阔的林地洪泛区,亦或是干旱地区的戈壁滩,它都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角马的肩很宽,非常适合套上车架,耐力也非常的好,所以在北疆大地上,总能见到络绎不绝的角马车队,甚至你偶尔可以在角马车上发现零星的金丹期修士。 毕竟在荒乱的北疆地面儿上,御风而行长途跋涉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行踪和挥霍自己的真气,只会平白葬送在如同群狼一样的荒匪手中。 躺在角马车上的赵小俊望着赵存孝的背影,百无聊赖的叫道: “赵叔。” 话音未落,赵存孝一鞭子就甩了过来,在赵小俊面前打了一个鞭响,见把赵小俊吓了一个机灵,方才笑道: “嘿,你以为昨天让你过继到我的户下,录入族谱是说着玩的么?我现在是你正儿八经的爹!” 爹?赵小俊一时陷入了沉默,爹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也许像苍山寨的叔爷们? 也许是吧...... 赵存孝见赵小俊沉默不语,以为他一时接受不了,随即解释道: “你要真不愿意喊,就叫干爹吧,赵家是个十分讲究礼数的家族,你如果在旁人面前喊我叔叔,怕是会被人笑话的。” 赵小俊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没关系。 见赵小俊情绪有些低落,赵存孝岔开话题,问道: “你家在哪,能托到恩公的关系,想必你父母也不是普通人,何必非要来上这赵家的乡学,呵呵,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这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赵小俊的眼眶瞬间就有些泛红了。赵存孝见赵小俊一时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让赵存孝急忙停下角马车,问道: “怎么了这是?” 赵小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已经经历了许多的赵小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容易落泪的小孩子了。 抬头望向赵存孝,赵小俊还是有些低落的说道: “我......我没有父母。” 赵存孝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赵小俊的头,也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赶起了角马车。 又过了半个时辰,赵小俊一路上看着周围的风景,已经没有刚才的落寞之情了,他张了几次嘴,终于叫道: “干......干爹。” 前方一直闷头赶车的赵存孝听见以后,猛的转过头来,对着赵小俊就是一阵傻笑。 “唉!嘿嘿。” 赵小俊看着赵存孝的模样也笑了,又问道: “干爹,昨日里听你说了许多,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跟你儿子分开的呢?” 赵小俊一直想问一下这个事,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或者说他希望他的父母,也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才抛弃,不,才暂时把他放到了某个地方,而正好被冷大爷他们捡了回去。 越是这样想,赵小俊越是觉得自己想的很对,等将来回苍山的时候,一定仔细问问大爷。 可赵小俊这一句话刚说完,对面赵存孝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狰狞,只见赵存孝狠狠地说道: “是那些荒匪,是那些不得好死的东西,杀了我妻子,差点还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报仇!” 啪一声,赵小俊的脑海里如一阵惊雷劈下,劈的他有些眩晕。 他,就是一名荒匪。 赵存孝见赵小俊愣在当地,一下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原来十几年了,即使昨天宣泄过以后,他还是始终没有放下,在他的心里一直充满着仇恨,对荒匪的仇恨。 赵存孝安慰道赵小俊: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么?不用害怕,陇西这边有很多的灵晶矿脉,一直是朝廷重兵防护的地域,相对于北疆其他一些郡,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赵小俊扯动了一下嘴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赵存孝有些辩解的说道: “荒......荒匪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吧,听.......听我一个叔叔说起,有些......有些荒匪是因为一些逼不得已苦衷才落草为寇的。” 赵存孝发觉了赵小俊的一些异样,但是下意识认为是刚才自己吓到他了,毕竟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且恩公明显是有官府背景的,料想赵小俊也是某个官宦权贵之后,并未见识过这北疆残酷的一面。 赵存孝对着赵小俊认真的说道: “有么?也许有吧” 第二十一章 临洮镇 赵存孝闷头赶着角马车,眼看车上二人俱是沉默不语的样子,他心里着实有些尴尬。 “唉,在一个孩子面前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的是愧对了老师的教导。” 想到一会儿在临洮乡学将要见到自己老师的事,赵存孝心里又是一阵汗颜。 为了缓解车上的尴尬气氛,赵存孝还是主动开口,给赵小俊介绍着陇西,这个未来几年赵小俊将要一直生活的地方。 ...... 自从羌人离开北疆以后,中原王朝钦天监的人就开始在北疆各地疯狂的探查着矿藏。 其中陇西郡便是已探明灵晶矿储量最多的郡,前文已经说过了狄道有一处大型灵晶矿脉,而临洮镇附近的灵晶矿,正是狄道矿脉的支脉,后来赵家拿到了开采此处矿脉的印信,并在这附近建立了一个据点,这个据点经过了长年的发展,就变成了如今的临洮镇。 又因为北疆环境并不适宜各种农作物和经济作物的生长,所以当年中原王朝对北疆采取的是羁縻政策,除了在各郡设立郡治以外,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到村镇一级的管理。 所以,临洮镇实际上就是赵家的私有领地。 赵小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以前苍山寨的叔爷们很少跟他提起北疆的历史,因为叔爷们曾说过,活在当下,憧憬未来才是年轻人应该做的。悲春伤秋,怀古思旧,那是等你修行无望,行将就木之时才干的事。 想到这里,赵小俊又想起了苍山寨的点点滴滴。 想起大爷冷潇夜第一次教自己冥想样子,想起二叔殷涛第一次教自己如何握刀的样子,想起三叔韩军挡在身前的样子,想起五叔莫忧整日里逗自己开心的样子。 赵小俊在内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嗨!赵小俊你可真是没良心的东西,叔爷们这十几年对自己的付出,从来没想过有什么回报,如今更是费心尽力的让自己离开北疆这个荒凉的地方,你竟然会怀疑他们。” 当赵小俊平复掉内心的情绪以后,少年的天性便展露无遗,想起以前偶尔听过的一句话,他好奇的问道: “难道不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皆为王臣么?” 这种话从一个的十三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多少还是让赵存孝有些惊讶的,但是眼看赵小俊的情绪不再低落,于是就详细的解释道。 ...... 千年前苍澜江一战,由于最后阶段玄天道宗的加入,使得中原王朝也是损失惨重,双方最终缔结盟约以后,王朝无力再支持庞大的远征军队进行清扫收尾工作,除了留下一部分人镇守沧澜江以外,其余部队全部调回了陈仓关以内。 实际上,在主要的羌人部落被驱离故土之后,还是有零星的羌人小部落成为漏网之鱼,他们整日里藏头露尾,活的战战兢兢。 但是虽然剩余的羌人部落已经无力对中原地区产生威胁,但是为了彻底解决掉北疆的隐患,武帝颁布了一道千年以来备受争议的政令——拓疆令。 在诸多文人士大夫眼里,拓疆令是一项颠覆祖制的政策,它允许社会各阶层,甚至是囚犯前去北疆拓边。 拓疆令规定,所有北疆的土地,除去郡治及各处矿脉以外,只要你能抢到并且守住,国家就承认其所有权,可以自行前去各郡郡治处登记造册。 一令之下,天下哗然。 中原地区在王朝建立以后,经过了几千年的发展,固有资源早已被消化殆尽。大量的落寞家族,平民百姓,生活在固有的阶级之中,终生难以有所成就。 后来直到文帝创建书院,才给了这些人一条通天的道路。但就是这样一条道路上,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 天下四院的名额多数为士族阶级所霸占,平民只能通过每隔几年的天下大考来争取那些仅剩的机会。 哪怕如此,更多人只能倾尽家财让后辈们进入乡学,或者郡学获得文人的身份,再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最终挤入士族的圈子。 而如今一令之下,人人都有了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大量的人员开始疯一般的冲出陈仓关,涌入北疆。 在拓疆令实行的一百年里,北疆没有道理可讲,没有情义可言,没有气节可存,充斥着北疆的,只有混乱和欲望。 在武帝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北疆局势已经有些难以控制了,频繁有各种势力妄想冲击郡治和矿脉。所以当武帝驾崩昭帝继位的第一时间,便废止了拓疆令。 而后中原王朝军队第二次开入北疆,没有多余的选择。 顺者昌,逆者。 亡。 最终整个北疆的既得利益者分别是,北地郡韩家,安定郡郑家,天水郡李家,陇西郡赵家,武都郡周家。据传言,很多荒匪的背后,就有着这些家族的支持。可以说在北疆,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赵小郡听赵存孝讲完,方才知道北疆竟然如此的复杂,同时在赵小俊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内心深处,一丝对权力的憧憬之情已经悄悄的埋下了种子。 就在二人闲聊的时间里,慢慢的,已经可以望到了临洮镇的影子。 ...... “存孝?真的是你?哈哈,你终于肯出来你的狗窝了!” 当赵存孝驾着角马车走进临洮镇的一瞬间,旁边坐着的巡察官揉了揉眼睛,立马跳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男子,赵存孝心里一阵感慨,说道: “存信,好久不见了。” 赵存信走上前来拍了拍赵存孝的肩膀,笑道: “哈哈,看来你总算走出心魔了,前日里我去拜会袁老还听他提起你哩。” 听闻赵存信提前了老师的名字,赵存孝心里又是一阵愧疚,说道: “存孝愧对老师教导,今日当亲自登门道歉。” “老师从不曾责怪于你,如今你能走出心魔,他老人家想必是极为高兴的。” 赵存信又说道: “先不聊了,我还在当值,如此让七叔看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训,待晚上我下值已后,咱们一定得喝上一顿,我请!” 说完后狐疑的看了一眼赵小俊,转头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我同族的兄弟,曾一同在这里的乡学里上课。” 赵存孝自顾自的跟赵小俊解释了一句,便继续驾着角马车向着临洮乡学而去。 第二十二章 乡学 临洮乡学位于临洮镇的东南侧,赵存孝赶着角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将角马拴在了照墙前的一棵大柏树上后,赵存孝领着赵小俊向里走去。 绕过照墙,穿过牌坊,一走进临洮乡学的大门,便能听到一阵阵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赵小俊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学堂的样子,一时间四处打量了起来。 在苍山寨的时候,孩子们大多数时间都在操练军阵,打熬身体。 因为这些才是苍山寨在北疆立足的根本。 至于诗书之类,往往都是由着个人父母随便教教。 不过再赵小俊看来,苍山寨大多数人还是不太重视这个的。 当然,说是大多数人,还是有例外的,比如赵小俊,比如韩忠。 从一侧的回廊里绕过讲堂时,赵小俊特意伸头往里看了看,只听见里边传出: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 几句话断断续续的听下来,赵小俊只觉得脑子都大了。 在苍山寨时,哪怕冷潇夜等人有意教与赵小俊,可也最多是一些《小学集解》、《孝经》之类的。 穿过回廊,走到正厅的院落里,赵存孝让赵小俊暂且等在外边,自己则整理了整理衣裳,走了进去。 一进屋,赵存孝便看见了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时间诸多情绪涌上心头,最终缓缓的跪倒在地,说道: “不肖弟子赵存孝,给袁先生请安。” 说完,就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当赵存孝走进屋时,这位袁教授已经发现了他,只是一时间不敢相认。 待赵存孝说完以后,这位袁教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赵存孝良久,方才说道: “好,好,好!” 袁教授起身绕过案桌,抓住赵存孝的手把他拉起来,说道: “存孝啊,你终于熬过来了。” 眼见老师如此动容,赵存孝心中的愧疚之情亦是愈重。 扶着老师回到座位后,赵存孝说道: “这些年让先生挂心了,存孝愧对先生多年的教导。” 袁教授摆了摆手,说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你自己走出心魔,为师也是高兴的很啊。” 见老师身体依然健硕安康,赵存孝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闲聊了几句后,赵存孝主动拿出赵明德的推荐信,指着外边的赵小俊说道: “先生,这是赵族老的推荐信,外边那个孩子便是赵小俊。” 刚才闲聊的时候,袁教授已经知道了赵小俊的来意,便差赵存孝将他唤了进来。 “小俊,快拜见袁先生。” 赵小俊走进门来,对着袁教授就跪倒在地,说道: “小子赵小俊,拜见袁先生。” 袁教授点了点头,让赵小俊站起来说话,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赵小俊回道: “袁先生,我今年十三岁。” 袁教授又说道: “十三岁了,可曾学过《礼记》、《尔雅》?” 赵小俊虽然有些尴尬,还是照实说道: “不曾学过。” 袁教授再问: “那可曾学过《诗义折中》、《书经图说》?” 赵小俊听着听着,脑袋马上就要埋到胸口里了,小声回道: “也不曾学过。” 听到赵小俊连《诗义折中》、《书经图说》都没有学过时,赵存孝的脸色开始微微的有些变化了。 心里想道。 “这......恩公难道连这些都没有教过小俊么。” 袁教授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继续问道: “那么《孝经》、《四书》呢?” 赵小俊终于听到了一些自己熟悉的名词,急忙抬头说道: “学过学过!” 呼,赵存孝长处一口气,心道: “总算是有些底子......” 第二十三章 三年 第一个事是牵扯到家里有些事。第二个事是我是某之刃3的第一批测试玩家,游戏开始了。 哈哈,让我放纵一段时间吧。 《荒君临世》第二十三章 三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再临狄道 走进院舍,赵小俊迟迟没有说话。 一名少年发现了赵小俊的异样,望向赵小俊,主动说道: “小俊,袁老先生唤你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夸你了?”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哄笑起来,大家都知道袁老先生对于赵小俊是极为满意的。 赵小俊环顾了一眼周边的同伴,眼中却是难掩黯然之情,低声道: “嗯......没有什么,只是......” 顿了一顿,还是强说道: “只是大概要离开临洮了......” 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三年的朝夕相处,让这些孩子们建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 最终还是一开始说话的少年勉强笑道: “哈哈......我们都知道你肯定不会窝在这种小镇上,你十六岁便已经练气后期,比起族中嫡支的同龄人都不逞多让,将来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这一下,终于让凝滞的空气中多了些许颜色,众人纷纷跟着打趣了起来。 赵小俊也勉强牵动起嘴角: “我也只是侥幸罢了,倒是大家一定不要懈怠,我相信在袁先生的教导下,大家将来都会有一番作为的。” 他一边跟身边的伙伴们告别着,一边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 临洮乡学照墙处。 赵小俊回头望向这个待了三年的地方,眼神中透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意。 一旁的赵存孝解下缰绳,看向赵小俊说道: “舍不得走么?” 赵小俊闻言转头跳上角马车,有些失落的说道: “嗯,舍不得。” 赵存孝拉了一下缰绳,想了想建议道: “不然留下来?你也可以选择去狄道读陇西的郡学。” 赵小俊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 “我一定要考进承天书院。” 赵存孝莞尔一笑,不再说什么,一抖缰绳,带着赵小俊赶去狄道城。 在那里,所有赵家的赶考的人集结后会在族内客卿的护送下前往长安。 毕竟,但凡是能拿到入学考试的资格的,必然是赵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是赵家的未来。 万一路上出现什么意外,都是赵家不愿意承受的损失。 ...... 约莫晌午的时间,赵小俊二人终于到达了狄道城。 虽说之前从天水来的时候曾经路过狄道,但那只是远远一眺,今天置身其中才发现它的繁华。 陇西作为北疆灵晶矿资源最为丰富的郡之一,吸引着无数怀揣着一夜暴富心理的商人对这里趋之若鹜。 如果不是陈仓到达陇西的距离实在是远,很可能天水城的繁荣程度都不及狄道。 新月客栈门前。 赵小俊看着眼前五层高的大堂,心中暗暗佩服起赵家的财力,单论建筑规模,陈仓城的望月楼都比不过新月客栈。 来时赵存孝已经跟赵小俊介绍过新月客栈。 新月客栈是赵家家族中的产业之一,北疆各处郡治乃至关中都有其分号。 深知枪打出头鸟道理的赵家在外开设的新月客栈分号,总体都是比较低调的,以二层楼高的大堂加院落的标准普通客栈为主。 但是在狄道城,赵家的大本营,赵家还是不吝于宣示自己的实力,好让大家知道,陇西郡究竟是谁做主。 新月客栈并没有如同望月楼一样选用奢华的灵材来打造,而是选择了凡木中的极品——水杉。 其特有的纹理在经过建造大师的特意的打磨雕饰之后,仿佛在木头上附上了一层涟漪,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 走进新月客栈,赵小俊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一眼周遭,便被赵存孝拉着上了楼。 ...... 四楼大厅中,已经云集了赵家各支的赶考学子,赵存孝同一名相熟的客卿交代了几句后一起走了过来,递给了赵小俊一块腰牌,说道: “小俊,这位是负责这次赶考事宜的家族客卿,孙承昱先生。” 赵小俊接过腰牌后,急忙拱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孙先生好。” 孙承昱点了点头,对着赵存孝说道: “五里铺德望堂后继有人了。” 赵存孝尴尬的笑了笑,孙承昱只当是他不好意思,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毕竟这位因为当年的事,已经很久没出来走动过了。 赵存孝轻咳了两声,转过头对着赵小俊说道: “小俊,如此我就回去了。” 赵小俊连忙说道: “我送您。” 然后又看了一眼孙承昱。 孙承昱自然深得待人接物之道,说道: “无妨,时辰尚早,可速去速回。” 新月客栈门口。 看着有些不舍的赵小俊,赵存孝洒脱的笑道: “北疆男儿,不要做些小女儿姿态。” 赵小俊也不想搞得生离死别一样,也笑道: “干爹,将来我会回到北疆的!” 听到赵小军喊到“干爹”,反倒是赵存孝眼中有些湿润,咳嗽了几声掩饰过去后,又说道: “小俊,将来......” 话未说完,赵存孝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罢了,无妨。” 赵小俊从小就是个人精,主动回道: “干爹,日后五里铺德望堂若需要我,我一定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赵存孝失声而笑: “你啊你,就是太聪明了。回去吧,一会儿人到齐了,孙先生想必有话要对大家说。” 赵小俊点头称是,然后整理了下衣裳,再次郑重的对着赵存孝施了一礼,待赵存孝离开视线后,才转身回到了楼上。 当赵小俊再回到四楼大厅的时候,几乎已经坐满了人,赵小俊按照腰牌上的号找到了位置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整个大厅基本都坐满了人,孙承昱来到了厅前的高台上。 孙承昱已经不是第一次主持赶考了,每次看到大厅里坐的满满当当赵家子弟,孙承昱心中总是有一种艳羡之情。 孙承昱所在的孙家,只是北疆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依托庇护在赵家的羽翼之下,虽然没有什么前途,但是总不必担心有什么灭顶之灾。 在北疆,能安安稳稳的延续香火,对于一个小家族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而这一切,正是得益于孙承昱金丹初期的实力。 第二十五章 校场 在年轻的时候,孙承昱就展露出了远超同侪的天赋,年仅23便筑基有成,一时远惊乡里。 当时赵家狄道城嫡支族老赵卓翰亲自把他收入门下,至今已经50年过去了,孙承昱也如期料中那般晋入了金丹期。 然而随着修为的增长,曾经意气风发的他也越来越明白,修炼,不仅仅是有天赋就行的。 在赵家的刻意安排下,他只能止步于金丹初期之境。 是在针对他么? 并不是,赵家一直在有意控制着客卿们修为,避免他们反客为主。 这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阳谋,明明白白告诉你的,却又让你无法反抗。 修行一路,除了自身所具有的天赋以外,丹药,灵晶,法器,洞府,道侣等外在条件更是缺一不可。 他恨么?也许曾经恨过。 尤其是当年他卡在筑基大成的时候,迟迟得不到至元丹,他觉着自己还年轻,一度想离开赵家。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孙承昱甚至有一丝庆幸,庆幸当年没有做出一时头脑发热的举动。 这些年,他见了太多一时自负的后辈,其中甚至有比他筑基还早的奇才,就是因为熬不住,主动请辞。 进赵家难,出赵家易。 但是真的离开了赵家,放眼茫茫北疆大地,又有哪一家不是如此呢。 而且二事其主的家伙,修为越高,天赋越强,更加越会被别人所防范。 事实上,别的家族他不清楚,但凡忍不住离开赵家的,大多数最终的归宿往往是流落到某个镖局做个打手。 更有不堪的,直接就落草为寇了。 ...... 随着台下都注意到了孙承昱,喧哗声渐渐隐去,孙承昱的心思也绕了回来,朗声说道: “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我就不再自我介绍了,一个月后,便是长安承天书院的入院大考了,在座的都是赵家各支中的精英,但是而今有幸能得到这次大考的资格,大家还是应该感到庆幸。” 孙承昱说话的同时,也利用神识释放了一下金丹期修士的威压。 虽只是淡淡的一丝,但对于台下只是练气期的年轻人来说,已经足够的震慑了。 环视一周后,孙承昱继续安排道: “因为人数较多,一会儿吃过饭,我们去城西赵家演武场,赵建雄族长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一听孙承昱提到赵建雄,台下顿时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赵氏一族的族长赵建雄,传闻中已经是半步元婴的实力。 传闻其十八岁筑基,而后三十年结丹,又五十年金丹大成,是北疆有数的高手。 孙承昱看到下面赵家子弟交头接耳的样子,皱着眉头轻咳了一声。 “咳!” 这一下,声音虽然不大,确实运用上了操纵神识的法门,台下众人几乎同一时间都感受到了难以抵抗的压迫看,不由自主的都看向了台上。 孙承昱继续说道: “从这一刻起,你们对外就代表着赵家年青一代,如此浮躁不怕外人看轻了你们么?” 众人听孙承昱说完后不由得一阵赧然。 ...... 城西赵家演武场。 赵小俊随着一众人站在校场中央,目光如同其他人一样,锁定在高台之上的赵建雄身上。 高大笔挺的身姿,雄阔健壮的臂膀,时光仿佛没有在一百多岁的赵建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之前听闻赵建雄恐怕已是半步元婴的高手,赵小俊不自觉的就拿他跟自己的四叔祖比较了起来。 赵建雄站在高台之上,给赵小俊的感觉台上不是站着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一座难以撼动的坚山。 而当年在苍山后山洞府见到四叔祖时,给人一种水深似海的感觉。 只不过二者到底孰强孰弱,以赵小俊的实力,现在是难以判断的。 赵建雄望着校场里的族中菁英,心中很是自豪,振声道: “自世博祖至今,我赵家于北疆已然有九百八十五年的历史了,自承恩祖受封陇西以来,也有六百八十五年了。” 赵建雄顿了顿,扫了一眼校场中众人自豪的表情,嘴角不禁牵起,而后又正色道: “九百多年以来,我赵家无数先辈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方才有家族今日之盛,才有尔等今日之幸,我且问尔等,可知恩?” 话音一落,校场中众人齐呼: “知恩!知恩!” 赵建雄点了点头,抬起手虚压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赵家以修、学传家,尔等不管来自哪房哪支,俱是我赵家血脉,我赵家男儿,可有游手好闲之徒?” “没有!没有!” “可有无事生非之徒?” “没有!没有!” “可有阴险狡诈之徒?” “没有!没有!” 随着赵建雄的发问,校场中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赵小俊也随在其中,开始还只是随着大家一起喊,到了后来,赵小俊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气氛之中。 “很好!尔等当记得今天,从你们踏出陇西的第一步开始,你,不再是你自己,你代表的,是我们整个赵家,别人不会细究你到底是哪堂哪家,别人知道的是,你是陇西赵家子弟!” 赞赏着看着校场中的赵家子弟,赵建雄继续说道: “记住了么!” 场中众人立刻齐声应道: “记住了!” 说完后,赵建雄转身走向了座椅示意了一下周围,身边一名年轻的赵家子弟立刻上前开始安排宿营的事宜。 ...... 赵小俊拿着腰牌领了行囊后走进自己的营帐,里边已经有了两个人,几百人分到一个帐篷里,也算是缘分,几人互相介绍了一下,毕竟是年轻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从聊天中得知,另外两人也都是赵家庶支中的一员,可是修为仅仅达到练气初期,如果学业这一块不是特别出彩的话,这一趟长安之行多半只是陪跑了。 不过二人也未有沮丧之情,毕竟能走这么一遭,见识见识关内的风景,也算是增加了不少人生阅历。 剩下的时间赵小俊也没有到处跑,就在营帐内修炼了起来,二叔当年教导,赵小俊时刻不敢相忘。 当晚,赵小俊梦见自己登上了承天书院的天榜,还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 第二十六章 再遇 翌日。 天刚放亮,赵小俊就被鼓声吵醒了,睡眼蒙胧胧的走出了营帐。 这一到营帐外,赵小俊瞬间清醒了起来。 只见校场中央一支身着玄甲的部队屹立在晨辉之间。 不需言语,一股肃杀之气自然而成。 因为苍山寨的原因,赵小俊对军队有着天然的直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家会拥有一支类似军队的部队。 但赵小俊能感觉得出,眼前部队,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时同营帐的一名赵家子弟出来以后又惊讶又兴奋的喊了出来: “撼山军?” 看着赵小俊投过去的疑问的眼神,那人自觉地解释道: “这是当年昭帝特许赵家留存的私军。一共只有五千人左右。平时都分驻在赵家各处机要所在,看校场中得有五百多人,这次想必是来护送我们的。” 原来真的是军队? 赵小俊追问道: “只有赵家才有么?” “介于北疆的特殊性,五大家族都被允许留存一支不超过五千人的私军。” 那人又说道: “分别是陇西赵家的撼山军,北地韩家的腾蛟军,安定郑家的飞雄军,武都周家的奔豹军以及天水李家的百难军。” 正聊间,已经有赵家的管事来安排众人收拾行李。 待一切收拾妥当装车后,赵小俊才发现,只有货车,没有客车。 “这......” 还没等赵小俊反应过来来,头前孙承昱已经说道: “出发!” 直到这一刻,赵小俊才明白,为什么赵家要提前一个月就要出发前往长安。 赵家是真的打算让这群十几岁的孩子步行走到长安城。 ...... 出了狄道城,赵家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东行而去。 对于队伍中绝大多数孩子来说,这种经历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从狄道至长安,差不多有两千里的路,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到,哪怕是大家至少练气期的实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开始的几天,大家的新鲜劲还没有过去,一路上还有说有笑,路过谁的家乡时,大家还会自觉介绍一下。 然而过去一周以后,包括赵小俊在内,真的是每天话都懒得说。 不过让赵小俊有些惊讶的是,饶是如此,整个队伍中,没有一个人喊哭喊累。 真的是没有随随便便就可以成功的家族。 赵家对子孙后代的教育,真的是从祖训开始,都深深地铭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 一路上赵小俊不断的体会着身边环境的变化。 虽然赵小俊自幼在北疆成长,但苍山寨的主要活动范围还是集中在安定郡和天水郡。 在北疆偏北方和偏南方的气候环境,人文风俗,还是有着略微的不同的。 可以说这次从陇西郡经武都郡到达陈仓关,继而穿过关内扶风郡到达京兆郡的长安,对赵小俊来说,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历。 莫忧曾经告诉过他,修行修行,只埋头苦修是不行的。 行,即人生阅历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修行之路,修的是道,何为道? 没人说得清楚,也没人可以说,哪怕是传闻中证道成圣的大能,也都只是了解自己的道。 所以一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千万人,千万道,证道如证己。 只是大道理虽然人人都说得出来,真到了实践上,真的是千难万难。 ...... “看!前面有处湖泊!” 队伍中传来了久违的呼喊,埋头赶路的众人总算是驻足远眺了过去。 在北疆,水资源还是挺缺乏的,湖泊总让北疆的人们把它当做希望的象征。 赵小俊自然也颇为兴奋,然而待他看清楚了以后,脸上神色顿时很精彩。 竟然是白杨湖。 故地重至,心态已然是截然不同。 想到了埋骨于此的苍山寨的众位叔爷,想到那个叫做张昭阳的镖师,想起...... 正在赵小俊感伤之际,队伍中号声突然想起,整个队伍的气氛为之一紧。 孙承昱以神识裹挟着声音,高呼一声: “阵!” 队伍两侧的撼山军立刻应声而动,整个队伍中开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赵小俊知道,阵法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只是不知道赵家这支私军结成的法阵究竟是个功效。 当赵小俊将目光远眺到队伍前方观察情况时,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急忙一偏头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只见赵家队伍正对面,四名骑士并排而立,一弓,一刀,一枪,一扇。 孙承昱作为赵家客卿,自然是认得眼前四人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或者说怎么敢找上赵家的队伍。 如果是普通的荒匪,孙承昱不介意让赵家这些后辈见识一下玄甲军的实力。 但是眼前这四人...... “来者可是苍山寨的朋友?” 孙承昱带着赵家的三名供奉齐齐拍马向前,说道: “四位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四人皆是一言不发,目光就这样盯着赵家的队伍。 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整个队伍头上,孙承昱手心中已经沁出了些汗。 真的要动手了么? 正当孙承昱已经忍不住要拔出手中兵刃的时候,前面四人忽然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这? 孙承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三名赵家供奉还有精锐私军在侧,但是面对这四人,还是很难说能否护得队伍中所有人的周全。 对孙承昱来说,一旦此行出现如此大的变故,那他在赵家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如此有惊无险,孙承昱也懒得在此进行修整,直接带着队伍朝着陈仓关走去。 此时队伍中才开始有了些窃窃私语。 “刚才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荒匪。” “什么?他们怎么敢......” “他们是哪个寨子的?” “七少,你知道么?” 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闻声后,回道: “彤素宝弓,玄玉虎首刀,龙吟枪,乾坤扇,看来是苍山寨四位当家没错了。” 苍山寨?知道的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更多的人则是一脸茫然。 不过大家都想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显然被唤作七少的年轻人也不清楚,整个队伍便沉默了下来。 大概只有赵小俊知道。 叔爷们是哪怕冒着风险也要来送他一程。 第二十七章 目的地 半月后,陈仓关。 当再次见到陈仓关的时候,赵小俊依然觉着震撼,但远没有第一次那般冲击感。 对于很多陇西郡的赵家子弟来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根本无从想象,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大都从小就埋头于学业和修行,甚少有机会出一次远门。 及至关前,一路护送的撼山军没有再继续前进,一名军官跟孙承昱简单道别后,便率领着队伍返程而去。 孙承昱驻足相送,待他们的身影已经模糊了以后,才带领着这一群少年走进了陈仓关。 陈仓关内。 虽然狄道城作为陇西郡的郡治,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繁华了,但是跟陈仓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队伍中少年都谨记着族长的嘱托,每个人都强行绷着,全靠余光打量着周边。 只见街上的店铺鳞次栉比,衣着各异的人们在街边的店铺里进进出出。 从他们衣料上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从天南海北汇聚到陈仓来的。 既有关内传统绸缎料子又有河北的轻质棉麻,同样少不了北疆的平绒料子,甚至还有很多认不出的材质。 与北疆大部分城市只有一条主街不同,随着队伍的行进,赵家的少年们发现陈仓的每一个角落都十分热闹。 从府前街拐入城东大街,众人来到了新月客栈的陈仓分号。 因为早就得知赵家赶考的队伍会到,所以新月客栈早在一周前就已经不再接客,所有客房都空了出来。 眼看这队伍到了,店小二急忙进去通知,陈仓分号掌柜李德财急忙迎了出来。 “孙执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孙承昱可以算是赵家近年来比较出名的客卿了,很多对外事宜赵卓翰都会有意分派给他。 李德财虽然是一店之长,但在赵家相对于孙承昱的地位可就差得远了。 孙承昱拱手客气道: “李掌柜客气了,陈仓分号在你的经营下,这些年可谓蒸蒸日上财源不断啊。” 花花轿子众人抬,李德财一听孙承昱说话,哪怕是场面话,心里也觉着舒适的很,当即躬身说道: “还是得益于家族的照拂,我只是干了些分内的事,倒是孙执事这些年为家族跑里跑外,辛苦的很。” 孙承昱也是哈哈一笑,一把就拉住李德财的手,说道: “你我二人就不必寒暄了,快些安排下这些赶考的学子吧,一路风霜行来,倒是难为他们了。” 李德财点了点头,迅速安排店里的伙计接待起队伍来。 由于人数较多,整个客栈凡是能摆上一张床的地方都被占用了,住起来肯定没什么舒适感。 不过对于这半个月以来风餐露宿的少年们来说,真的是已经好太多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早早起床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行程。 走出陈仓关以后,赵小俊回头望了一眼,十六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踏出北疆。 虽然只是一关之隔,关内关外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北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干旱。 可以说北疆大部分地区一眼望去,基本都是戈壁遍布。 而关内则是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几乎走不了多远就可以看到一片森林,一处湖泊,一条河流。 怪不得除了商人,很少有关内人出关。 对于北疆的少年们来说,关内就像是仙境一般。 其实当年羌人还在的时候,北疆虽不如关内雨水丰足,但是也是牧场处处,牛羊肥美。 而造成北疆现在样子的原因除了自然环境,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拓疆令的那些年里,很多盗采者对北疆灵晶矿的掠夺式开采。 众所周知,正常情况下,任何生机盎然的地方,必然有一处灵脉都滋养着处在上方的生灵。 所以在关内,开采灵晶矿的资格被严格控制在官府的手中,对私采、盗采的人的惩罚也是异常严苛的。 最早的时候,一旦盗采的人被抓获,最好的结果就是自我了断,不然株连三族那是常有的事。 而在北疆,原本羌人一直信奉自然之道,很少直接从灵晶矿中直接吸取灵气进行修炼。 靠着灵脉的滋润,哪怕是自然条件不算好的北疆,也不缺水草丰茂之地。 但自从拓疆令颁布以后,三教九流全部涌入北疆,其中他们大多数在乎环境么? 当然不在乎,这里不是他们的家,他们只是想抢到足够的灵晶。 诚然其中有赵家这种关内分支希望在关外闯出一番天地的,但这些人,终归是少数。 就在短短的几十年之内,北疆遍地疮痍。 缺乏了灵脉滋养的地表,河流不断干涸,草木渐渐枯萎,动物慢慢死去。 曾经的牧场由此慢慢的变成了戈壁滩,很多地方甚至无法让人类生存。 若不是武帝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功亲自北巡,北疆恐怕已经完全变成了不毛之地。 武帝功过是非,有很多种说法,但是,没有人否认,武帝是中原王朝的一代英主。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拓展的疆域变成不毛之地,武帝龙颜震怒,下令时任屯骑营校尉贺天鹰跑马逐匪。 三天时间,屯骑营自南向北,只要见到开采灵矿者,不论是非,不管对错,全部一个字。 杀! 贺天鹰也是个狠人,三天时间不吃不喝,硬生生从天水城杀到北地郡灵州城脚下。 当时杀了多少人,没人算得清,只知道屯骑营减员三百五十七人。 介于当时北疆已经没有任何有组织的军队,后世之人猜测到,这减员的三百五十七人,也许都是累死的。 ...... “咦!” 队伍前方传来了兴奋的声音,赵小俊寻声望去,目之所及,一座雄伟的城池坐落在大地之上。 虽然远望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一股厚重的气息已经萦绕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不自觉的,众人甚至想要顶礼膜拜。 孙承昱似乎早已料到这种现象,轻轻地将自己的神识扩散了出去,安抚下众人的情绪。 这是.....长安? 第一章 长安 这就是见证了中原王朝崛起之路的长安城么? 虽然随着中原王朝疆域的拓展,如今长安已经不再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 但是历代帝王都会不定时修缮长安城。 比如如今在位的灵帝,在刚登基的时候便下旨大修长安,许多老旧的设施被一一更换。 很多时候,修缮长安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象征。 赵小俊遥遥望去,仅仅隐约看到的长安城轮廓估计就有四个天水城大小,可以说赵小俊从没有见过如此规模的城市。 随着队伍的行进,眼看着长安城一点点的跃现在这一群赵家少年的眼前的时候。 孙承昱下令原地扎营修整。 所有人清洗干净后,都换上了赵家统一的制式长衫。 本就经过了一个月长途跋涉洗礼的少年们,此时精神面貌更上一层楼。 队伍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 ...... 走到长安城门前,左右已经望不见城墙的尽头。 抬头望去,安定门三个大字镌刻在城墙之上,笔画之间隐有流波闪动。 待前方通报过后,孙承昱带着赵家子弟走进这座承载着历史的城市。 整齐的队伍,清一色的褐色薄绒长衫,一进城中便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这是哪一家的学子?” 有好事者便像身边人咨询了起来。 这一问之间,当即便有急于表现的人回答道: “看着装束,定是来自北疆无误了,有如此规模的队伍,无出北疆五家之一了。” 众人正夸赞着这人的见识,另有一人又出声道: “嘁,别人就差没把自家家门贴头上了,用你叙述这些么?” 这一挤兑,开始那人便不服了,嚷嚷道: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说?怕不是个马后炮吧?” “嗨?说你几句你还跳起来了,今日爷爷就给你分辨一二。” 后来出声这人立刻不甘示弱道: “且听好了,这些学子身上穿的确实是绒衫,看你却没发现这些学子的胸前都有一个山字。” “啊?” 先前那人又眯眼仔细眺望后,一阵捶胸顿足,急道: “撼山......是赵......”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刚才的人打断。 “没错,以山字为荣的,自然就是北疆五大家族之一的赵家。” 说完后,这人昂首挺胸,斜睨了先前那人一眼。 那人一阵羞愧,只怪自己没能看得仔细,灰溜溜的退入了人群中。 而后来这人,自然被周围人一顿吹捧,脸上浮现出一副自得之意。 ...... 新月客栈长安分号处。 长安城中的新月客栈与陈仓关的分号又不尽相同。 虽说从外表看起来与其他客栈并没有什么差距,但是却突出了一个大字。 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赵家赶考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可以住进来。 要知道,在陈仓的时候,光赶考学子都差点塞不下。 其余负责打下手的家仆只能在外边依靠着马车凑合一宿。 待安顿好队伍以后,孙承昱客客气气的拜见了长安分号的掌柜赵兴山。 与陈仓分号的掌柜李德财不同,赵兴山是赵家实权人物赵卓翰的亲儿子。 可以说,赵兴山是孙承昱的半个主子。 “兴山少爷,承昱见礼了。” 刚进入赵兴山的书房,孙承昱立刻就躬身行礼道: “不负赵老爷子所托,这一行总算没有出什么差错。” 苍山寨的事他没说,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兴山伸手托住了孙承昱的胳膊,他自然是知道,这里所说的赵老爷,不是赵家家主赵建雄,而是他的父亲,赵卓翰。 “承昱,每次你总是弄这些虚礼!” 赵兴山佯装恼怒道: “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二人兄弟相处,这些虚头巴脑弄得你我见外了不是。” 孙承昱有些感动,但是常年在外,他还是能明白,上司可以跟你不见外,你不能跟上司不见外。 “是,承昱明白。” 说完顺势直起了身子,但是礼数还是一丝不苟。 赵兴山见状转而问起: “这几年除了除夕,我都在外奔波,不知道家里一向可好?” 孙承昱回道: “回少爷的话,家里一切安好,只是老爷子身体终究是不比以前了,而且老爷子放弃了冲击金丹大成。” 赵兴山听完,神色有些黯然,父亲终究还是放弃了。 修行一途,如果不能踏出最后元婴那一步,寿命最多不过三百之数。 父亲已经二百多岁了,早些年为家族事务奔波的时候还受过伤,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 孙承昱见赵兴山有些神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家主之前已经答应了,如果老爷子退下来,愿意从府库里取出一份补天丹赠予老爷子。” 赵兴山乍一听到补天丹,神色为止一怔,他万万想不到赵建雄肯付出如此之多。 但是转念间,赵兴山神色又阴沉了下来。 “都是属于族里的东西,就因为他是长房长支,拿出来就好像施舍一样,还要我们付出许多,呵呵!” 孙承昱不敢接话,只是低头站在一旁。 赵兴山说完以后,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叹息道: “我明白你意思,父亲决计不会为了些许年寿而去妥协,我会亲自手书一封劝劝他老人家。” 孙承昱听完,再次躬身施了一礼。 孙承昱从小就在赵卓翰门下长大,同赵兴山自然是熟的不能在熟。 可是身份不同,有些话,赵兴山说了,别人哪怕知道了,也只能无奈一笑。 但他孙承昱如果说了,下一刻就可能会身首异处。 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孙承昱还是能把握好的,但是,打心底里,孙承昱还是把赵卓翰、赵兴山当成自己的亲人的。 早些年,赵卓翰曾经跟赵建雄争过家主之位,甚至一度把持了家族的大多数庶务。 然而,终究是赵建雄棋高一筹,领先赵卓翰太早到达金丹后期。 最终上任家主还是选择传位于赵建雄。 不过为了安抚赵卓翰,也是体谅他这些年为家族的付出,庶务这一块,始终有赵卓翰一脉把持着。 如今赵卓翰已经油尽灯枯,兴山少爷又远在长安,有些东西,真的没必要再争了。 孙承昱打心底希望赵卓翰答应赵建雄的条件。 第二章 闲逛 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要开始入院考试了,孙承昱给赵家的学子们放了三天假。 一来是让他们趁此机会可以好好逛一逛长安城,二来顺便也是缓解下紧绷的临考情绪。 长安坊市分为东西二市,自古就有东贵西富之说。 能在寸金寸土的西市中开一家客栈,已经足以说明赵家的财力。 走出新月客栈门,赵小俊婉拒了同行的邀请,决定自己四处闲逛一番。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顺义门大街上,赵小俊就像第一次走进陈仓关一样好奇。 突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赵小俊一直就是喜欢热闹的主,只不过现在身在赵家,不好表现的太过。 正好时下没人在身边,急急忙忙就凑向前去了。 赵小俊奋力挤进人群,正眼一看,好家伙,原来是熟人。 原来内圈里起冲突的两拨人其中一伙正是赵家的学子。 “你们欺人太甚了,这块银精明明是我们七少先看上的!” 一名赵家子弟愤愤的申诉着。 “你们看上的又如何?付钱了么?” 另外一边一个身着青色绸缎的少年斜着眼望着屋里的掌柜说道: “多少钱?” 里边那名掌柜有些为难,但是显然是认出了这人,不敢搪塞,还是说道: “一枚中品灵晶。” 不用这名少年吩咐,身边一个汉子已经掏出一枚中品灵晶扔了了过去。 “现在是我的了” 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还有,在长安城,不要什么少不少的,你算个屁啊?” “你!” 这边刚开口的少年忍不住,竟然握拳冲向前去。 “正兴,不要......” 被称为七少的年轻人急忙要拦住,却是晚了一步。 赵正兴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眼前这个狂妄的小子,所以并没有调动体内的真气。 而且以赵正兴的实力,在赵家这次赶考队伍中已经算是中上水平了,对付一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他还是很自信的。 然而就在赵正兴的拳头要接触到那名身着青色绸缎少年的时候,对方后发先至,一脚直直的踹在了赵正兴的腹部。 噗! 赵正兴喷出一口鲜血,身形骤然倒飞而去,被称为七少的赵家少年急忙上前接住,却也被冲力撞退了好几步。 被唤作七少的年轻人望着怀中当场昏死过去的赵正兴,狠狠道: “你太过分了!” 青衣少年侧身避开血迹后,淡蔑道: “在长安随随便便就敢动手,真是愚蠢,而不自量力,更是蠢上加蠢。” 将赵正兴交给身边一起的赵家学子后,这名被称作七少的年轻人站直身子对着青衣少年说道: “陇西赵家镇山堂赵子瑜请教了!” “哟,堂号带个山字,怕不是狄道城赵氏嫡支的吧?” 青衣少年挑了挑眉,说道: “不过这里可不是北疆,你这名头,在这长安城,不好使。” 言毕当先蹂身而上。 赵子瑜显然十分的重视对方,全力运转起心法,先是以守代攻,试探了起来。 当赵正兴受伤的时候,赵小俊有一瞬间想要上前问个是非。 一方仅仅是为了面子上的虚招,另一方却运足了真气给出一记杀招。 在赵小俊看来,确实过分了。 但是临着出头的前一秒,赵小俊脑海中闪过了五叔的嘱托,还是及时收住了手,想了想,急忙往新月客栈跑去。 当孙承昱赶到现场的时候,赵子瑜已经有些狼狈的站在一旁了,从嘴角溢出的血迹就能看出他吃了暗亏。 只听赵子瑜恨恨的说道: “卑鄙!” 但是青衣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轻蔑道: “卑鄙?若是两军对战,你这会儿已经死了。” 待赵子瑜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孙承昱抬手制止了他。 走向场中少年,孙承昱皱着眉头说道: “陇西赵家客卿孙承昱这里有礼了,还请阁下报上名来。” 青衣少年尚未搭话,身旁一名彪形大汉感应到孙承昱的实力后已经先一步站到了少年身前。 反倒是少年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让大汉退下,真正的金丹期高手,无论在哪里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淡淡的说道: “好说,新丰杨家温言堂杨浩川。” 孙承昱听完后眉头皱的更深了,新丰杨家虽然不是京兆杨家嫡支,但他也有所耳闻,在京兆杨家各支中算是比较出众的一支。 “原来是杨毅德老爷子家的高足。” 孙承昱点名门楣后,继续说道: “不知道阁下打伤我两名学子,意欲何为?若没个说法,少不得要走一遭长安县衙。” 杨浩川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嗨,这点小事,还用麻烦我叔父么,你问问大家,谁先动的手。” 孙承昱回头看了一眼赵家子弟,一个个都避开了他的视线,这一下孙承昱心中便有了数。 “告辞。” 随意的一拱手,孙承昱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转头阴沉着对着几个赵家学子挥了挥手。 一行人悻悻的赶回了新月客栈。 刚进门,孙承昱就勃然大怒道: “你们几个可真是给赵家长脸了!” 几人都是沉默不语,终是赵子瑜开口道: “孙叔,是他们欺人太甚!” 面对赵子瑜,孙承宗将火气压了压,不是为了这个毛头小子,而是为了他爹。 “唉,子瑜,这里不是北疆,更不是陇西。” 孙承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赵家几百年间崛起之快,已经让很多关内豪门嫉恨于心,如今在别人的地头上,更是要慎之又慎。” 赵子瑜只当孙承昱是怕了事,有些孩子气道: “孙叔,我赵家男儿,可从没有怕过。” 一听赵子瑜口气中带上了些揶揄之意,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正待说些什么时,一阵罡风而过,正正的扇到了赵子瑜的脸上,让他身形一阵踉跄。 “混账,兴怀没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么?也罢,明日一早你给我滚回陇西。”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巴掌可把赵子瑜扇的有些懵。 待看清了来人,赵子瑜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走过来的正是——赵兴山。 第三章 形势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 等了一会儿还是孙承昱站出来说道: “少爷,小七也是一时情急,以他的天分,这次大考想必还是能有所得的。” 赵兴山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没有再理会那些后辈,转而示意孙承昱跟着自己。 “这些小辈在北疆真是惯的不成样子,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导的!” 刚走进书房,赵兴山就向着孙承昱吐槽了起来。 听出赵兴山话中有话,孙承昱只得苦笑一声,说道: “近些年我赵家在北疆圣眷愈盛,想必是有很多人看不惯的。” “圣上也不过是为了借我们压制韩家而已。” 赵兴山继续说道: “韩烈恐怕要破境了吧?” 孙承昱想了想,有些忧虑的回道: “算日子,应该要差不多了,一旦他进入元婴之境,北疆恐怕要姓韩了。” “哼,不用我们操心,朝廷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破镜的。” 赵兴山冷笑道: “别的不说,上一任韩家族长冲击元婴陨落,他韩家最后一颗补天丹已经用掉了,想再从朝廷讨要一颗哪是这般容易的事。” 紧接着赵兴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那个好大哥,如今什么情况了。” 孙承昱自然明白,内部的争权夺利,在任何家族都是存在的。 可以说,甚至绝大多数家族还会默许这种事情,毕竟适当的竞争有利于家族的成长。 但是涉及到外部纠纷,又一定会同仇敌忾。 “建雄族长修为也是深不可测,我只能感应到他已经金丹大成,但具体距离最后一步还差多少,以为我这点微末道行还是看不出来的。” 孙承昱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不过料想建雄族长比起韩烈还是要差一些的,毕竟韩烈是北疆唯一一名天生道体的怪胎,一旦能拿到补天丹,想必他肯定能顺利破镜。” 赵兴山脸上闪过一阵忧虑,说道: “没有元婴修士,就无法稳定空间裂缝,哪怕我们手中握有小洞天的坐标,但是看得见却进不去,如此我们赵家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第一流的世家。” 顿了顿以后,赵兴山又问道: “其余几家有什么动作?” 孙承昱回道: “我们跟武都周家常年联姻,几乎已经捆绑到一起了。倒是安定郑家,面对韩烈的咄咄逼人,好像有些撑不住了,我来之前,郑老爷子据说已经快不行了,嫡支又没有出什么出息的人物,大概率会由二房接手。” “二房?周庆鹏?” 赵兴山想了想,说道: “周庆鹏我没记错的话,一直垂涎着韩家的那个小姑娘啊?” 孙承昱有些忧虑的点了点头。 “唉。” 叹了口气,赵兴山继续问道: “天水李家呢?” “李家还是那样,水泼不进,老爷子多次去跟李海交涉,但对方一直唯唯诺诺,就是不给个准信。” 孙承昱把李家的情况介绍完以后,赵兴山就是一声冷哼: “哼,他李海算个屁,本来就是弘农李家的支系,还好意思将自己单独出天水郡望,现在看来,纯粹就是弘农李家养的狗,李穆目前坐镇天水,怕是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眼看着家族境况短时间内很难有什么变化,赵兴山又向孙承昱问起了赶考的赵家学子: “这一届参加大考的后辈怎么样?小七那个废物,输给杨家嫡支倒是无所谓,但是输给一个旁支的娃娃,真是丢了我赵家的脸。” 孙承昱回答道: “就目前看来,其实子瑜还是这一届比较出彩的人物的,那个杨浩川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稍微帮赵子瑜开脱了一下后,孙承昱继续说道: “嫡支中,肯定首先要提三少爷的儿子赵希远了,目前已经是练气大成的修为,必定可以高中,只是不知能否入甲榜。” 又仔细想了想,孙承昱又说道: “别的人,能确定高中的有两个,子瑜算是一个,另一个是德望堂的赵小俊,其余的人要看运气了。” 听见德望堂这三个字,赵兴山一阵刹那恍惚,问道: “赵存孝......他还好么?” 孙承昱多少知道点两人间的往事,当即说道: “这个名叫赵小俊的,就是赵存孝过继过来的一个继子,上个月他亲自把人送到狄道城,看他的精气神,想必已经走出当初那段阴霾了。” “嗯......” 赵兴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见状,孙承昱主动告辞,离开了书房。 许久,赵兴山一声长叹: “静姝......” ...... “七少,你这?” “七少,你不能走啊!” “七少......” 新月客栈大堂处,几个人拦着已经收拾好行囊要回北疆的赵子瑜。 赵子瑜也不回应,就是硬要往外走,正僵持着,孙承昱走下楼梯来,说道: “就这么回去就是赵家男儿了?” 赵子瑜本性并不坏,不然在一众少年中不会人缘这样好。 只是少年儿,终归是有些年轻气盛,那句话说完以后,哪怕赵兴山不出手,他也意识到了自己错了。 连之前杨浩川都对孙承昱尊敬有加,偏偏自己昏了头,一想起来,赵子瑜更觉着无地自容。 这会儿听见孙承昱主动给自己台阶下,更是羞的抬不起头来。 孙承昱也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少年的心思,他自然也是懂得,继续说道: “有本事,就在入院大考上胜过那个杨浩川,你若名次高于他了,自然胜过千言万语。” 赵子瑜握紧了拳头憋红了脸,终于蹦出几个字来: “可是兴山伯父......” 孙承昱自小与赵兴山一起长大,自然比别人更了解他,摆了摆手说道: “兴山少爷那里,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用行动证明自己。” 赵子瑜狠狠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不好意思的说道: “孙先生......对......对不起。” 孙承昱笑了笑了,没有说什么,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在路过赵小俊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赵小俊的肩膀。 赵小俊是一脸懵逼,不是很明白孙承昱是什么意思,想问一声,可孙承昱并没有停留,已经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 第四章 入院大考 三日后,承天书院。 一大早,虽说书院大门还紧闭着,但是院门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前来赶考的学子。 赵小俊站在赵家队伍中四处打量,估摸着大约得有一万名考生。 要从这一万人中选出三百人来,饶是赵小俊之前自信心十足,这会儿也有点犯嘀咕。 巳时整,伴随着院内传出的悠扬钟声,书院大门缓缓而开。 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承天书院大考,正式开始,请各位学子领取号牌后有序入场。” 虽然相隔很远,但这名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看来这还少也是一名金丹期的修士。 “是李皓俊先生!” 显然有人认出了这名玄衣男子,紧接着整个报考队伍中惊讶之声此起彼伏。 赵家这边,有人问向了赵子瑜。 “七少,李皓俊是谁?” “李皓俊,承天书院四大教习之一,律堂执掌。” 赵子瑜一脸崇拜的回答道: “一百多年前,以甲榜次席之位进入承天书院,是中原王朝有数的高手。” 赵小俊凑着耳朵听完,也是震惊不已,每次承天书院入院考试人数都不少于万人。 而这万人几乎汇集了中原王朝西北西南部加关中地区所有的少年精英。 这种环境下,还能考第二,真的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做到。 ...... 排队领取号牌后,根据承天书院的安排,首先要进行的是文试。 走到一处建筑前,抬头可以看到门额上书文渊二字。 虽说也是一座四层高的阁楼,但是怎么看也难以装下整整一万人。 赵小俊位于队伍的中后方,看着前面的人陆陆续续进入阁楼,整体队伍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不禁有些好奇。 终于赵小俊踏入门后,景色一阵恍惚,完全看不出外边时的样子。 光是整个大厅都要跟上赵家的校场大了,一层一层的顺楼而上,下边几层已经坐满了考生,但是往上看去,确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层。 赵小俊想来,这定是五叔莫忧常说的须弥芥子之术了。 承天书院果然不一般。 ...... 直到最后一个考生入座以后,随着文渊阁的大门的关闭,整个建筑内部仿佛完全同外界隔离了起来。 紧接着,赵小俊感觉到自己的五感正在逐渐消失,慢慢的,赵小俊就像进入了梦想。 “小俊,你怎么睡着了。” 恍惚之间,赵小俊听到有人喊他,睁开眼,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正是临洮乡学。 “啊,怎么睡着了呢。” 低呼一声后,赵小俊同叫醒自己的同伴做了个鬼脸。 看着眼前的试卷,赵小俊记起来现在正在进行一场考试。 仔细审了审题后,赵小俊长出一口气,还好,题目自己都还熟悉,至少可以答的中规中矩。 也不及多想,赵小俊开始了奋笔疾书。 ...... 新丰学堂,杨浩川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试卷,打了个哈欠,对着自己的教习说道: “先生,能不能出点有新意的题啊?” 教习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说什么。 “唉!” 一声叹气后,杨浩川还是拿起笔,答起了题来,笔走龙蛇,丝毫没有停顿。 ...... 文渊阁某处,李皓俊正面的一块硕大的光幕上,一幕一幕的景象不断地闪烁着。 如果仔细留意,就会发现,每一幕都是在坐考生近年学习生涯的缩影。 ...... 伸了个懒腰,赵小俊将做好的试卷交到了讲台上,转身走出门去。 也没有多想什么,就按照平日里的生活的轨迹,回到院舍开始打坐练气。 而龙渊阁内,赵小俊脖颈处的储物戒中,那枚龙形玉佩已经自行悬浮在储物空间之中。 开始不断的向周围散发出一阵一阵的涟漪。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正在李皓俊正要收回神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皓俊,这一届学子如何?” 听到声音,李皓俊将神识收回,转身行礼道: “回先生的话,还是有一些有意思的人的。” 能让李皓俊称之为“先生”的人,只有承天书院的院长——荀轲。 紧接着,李皓俊继续说道: “总体来说,各家嫡支依然会是这次的主要生源,然后是各家的旁支,最后是寒门弟子。” 听李皓俊说完,荀轲叹了一口气,说道: “昔日文帝创立天下四院,就是打算广施教化,有教无类......” 虽然荀轲没有说完,但是李皓俊已经知道了老师的意思。 年轻时李皓俊耍性子跟家里闹了矛盾跑到了承天书院。 可是他终究是弘农李氏的一员,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也一直没有回家,但是对家里的那一份羁绊却越来越深。 如今李皓俊也越来越理解了当年家中的选择,前些时日,母亲来信,说是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最终也是打算回家去看看父母。 正因为出身世家,李皓俊才明白,所谓寒门子弟,不过是大家用来遮羞的一块布而已。 荀轲会不明白这些么?他肯定比李皓俊更清楚,但是...... 见李皓俊沉默不语,荀轲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说道: “我知道已经有很多人跟你打过招呼了,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终究要给天下人一份希望。” 李皓俊很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在这一点上,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是李皓俊也不希望一些废物可以随意的混入承天书院。 “老师放心,皓俊自有分寸。” 见状,荀轲没有再多说什么,叹息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李皓俊望着荀轲背影,心中泛起了许多酸楚。 天下四院虽然地位超然,可依然隶属于朝廷体制,荀轲贵为承天书院院长,学识,修为都是整个中原王朝顶尖的存在。 可是,哪怕如此,依然有很多事是他不能左右的,就比如这次招考,虽说荀轲贵为院长,可是主考官却不是他能委任的,而是由灵帝亲自下旨任命。 同样,他李皓俊作为主考官,在相对公平的基础上,自然也要顾及人情往来。 这天下,毕竟不是读书人的天下,而是皇帝的天下,更是...... 世家的天下。 第五章 结果 当赵小俊从记忆中的某次打坐修炼中醒来时,望着周边的景象,强烈的反差感让赵小俊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幻,随之而来的便是头部剧烈的疼痛。 这一刻同样的情况遍布在整个文渊阁,有些意志力差的考生甚至呻吟出了声。 而不过一瞬间,一股温润的力量覆盖了所有考生,安抚着他们脆弱的神识。 待所有人都平静下来以后,李皓俊宣布文考结束。 “啊?” “结束了?” “这......” 疑惑的声音不时的从阁楼四处响起,对所有人来说,刚刚好像只是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梦,无论怎么想,却想不到梦中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走出文渊阁,赵小俊回头望了望,又握了握胸前挂着的储物戒,头疼过后,他清晰地记得阁楼内发生的一切。 ...... 对比起玄之又玄的文考,武考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本以为武考会以擂台的方式排定名次,然而等大家都到了武考的场所以后才发现。 偌大官广场中只是矗立着一块巨型石碑。 等众人到齐以后,李皓俊朗声说道: “请大家依次来到石碑前,将自己的真气灌入其中即可。” 说完后李皓俊同示意武考开始。 第一名上前的考生按照指示将真气灌入石碑。 随着真气的灌入,石碑显现出字来, 练气中期,丙中。 这名考生还有点懵,练气中期是他的修为,但是这个丙中是个什么意思? 监考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下一位。” 赵小俊在后边慢慢看着,一开始他以为后边的甲乙丙是修为的高低。 可是后来一名练气初期的考生,石碑上竟然显示的是甲末,他开始猜测到底这个等级是什么意思。 看着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了赵小俊的视野,正是前几日顺义门大街上见到的杨浩川。 只见杨浩川将手搭在石碑上过了一会儿,石碑上显示出来——练气后期,甲中。 又等了一会儿,赵小俊终于开始看到了赵家的子弟。 赵希远,练气大成,甲末。 赵子瑜,练气后期,乙上。 赵正兴,练气中期,乙末。 ...... 等轮到赵小俊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弄明白后边的等级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走向前向石碑中灌注灵气。 练气后期,甲上。 等级出来了以后,赵小俊发现好像还不错,倒是周围无数人都看向他来,让他有些紧张。 ...... 傍晚的时候,大考正式结束,回到新月客栈的路上,赵小俊明显感觉到了队伍中微妙的情绪,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看着他。 回到新月客栈后,赵兴山得知了大考过程后,盯着赵小俊看了很久,最后对他说道: “很好,不错。” 到了第二天,所有赶考的学子又来到了承天书院前的广场上等待着放榜。 一样的巳时,承天书院门开。 李皓俊来到广场上矗立的一块空白石碑处,并指为笔,开始誊写本次高中的名单。 承天书院一直将高中的学子分为甲乙丙三榜,其中甲榜十人,乙榜九十人,丙榜二百人,合计三百人。 其中只要是能位列甲榜者,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当今朝廷,不论是文职九卿还是武职四征四镇,基本上全是出自天下四院甲榜中人。 所以甲榜十人牵动的,不止是学子们的心,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势力觊觎其中的英才。 随着李皓俊的手指挥动,首先是甲榜十人,分别为: 第一名,杨淼。 第二名,雷大鹏。 第三名,马文华。 第四名,杨浩川。 第五名,韦青云。 第六名,韩旭。 第七名,黄端。 第八名,申雪。 第九名,孟昭义。 每一个名字写完,众人的目光总是向着发出恭贺之声的地方望去。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哪怕自己不中,能见到甲榜中人,此行也不算太亏。 将来也是可以跟子孙后辈吹嘘一下,想当年,咱也是同谁谁谁一起参加过承天书院入院考试的。 赵小俊虽说没有这般想法,但也是想看看这些人中龙凤都是长得什么样子。 直到赵小俊发现周围赵家子弟开始陆续的看向自己。 第十名,赵小俊。 嗡的一声,什么? 赵小俊仔细揉了揉眼睛,真的是第十名。 在赵小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希远主动过来说道: “恭喜你,小俊!” 紧接着,赵子瑜等一众赵家子弟都围了上来。 “厉害啊!” “有你的,小俊!” “恭喜恭喜!” ...... 这一刻整个赵家队伍中那种与有荣焉的气氛围绕在赵小俊左右。 赵小俊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弯了腰,笑出了泪。 如果,他真的是赵氏一族的人,那该多好...... 写完甲榜以后,李皓俊继续开始书写乙榜。 虽说没有甲榜那般轰动,但能登上乙榜的也是前程似锦。 乙榜九十人,分别为: 第十一名,赵希远。 ...... 第五十五名,赵子瑜。 ...... 再之后轮到了丙榜,事实上,除了甲榜以外,最令世人关心的,就是丙榜。 不同于世家子弟垄断的甲乙榜,只有在丙榜上才能看到真正的寒门子弟。 而这些无依无靠的人,就是各大世家争相拉拢的对象。 有没有寒门子弟尝试过自立门楣? 曾经确实有过,但结果不是中途放弃,就是杳无音信。 丙榜二百人,分别为: 第二百零一名,李克己。 第二百一十名,孙庆宇 第二百七十名,赵正兴。 ...... 回到新月客栈以后,赵兴山亲自办了一场庆宴,统计过后,赵家一共上榜十三人。 其中甲榜一人,赵小俊。 乙榜三人,分别是赵希远,赵子瑜,还有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赵中楷。 可以说除了赵小俊以外,最令人惊讶的就数他了。 其余剩下的九人则都在丙榜。 对于赵家来讲,这个结果是十分令人满意的,尤其是得中甲榜一人,算是给家族挣了足够的脸面。 如今凡是高中的子弟,不需要筑基就可以直接享受赵家的供奉,当然,对于这些人来说,筑基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而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世系也都会得到族内的资源倾斜。 第六章 分析 宴会结束之后,赵兴山示意孙承昱将高中的十三人喊到了自己的书房。 见十三个人都到了以后,赵兴山直接了当的说道: “喊你们过来,主要是给你们介绍一下整个天下的势力,让你们在书院中有些数,别惹到不该惹的人,也别被虚张声势的人吓住。”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赵兴山抿了一口灵茶,娓娓道来...... “如今这天下,名义上虽然都属于中原王朝的。 但是由中央直接管辖的州只有司隶,关中,兖青,豫杨四州。 北疆由于特殊性也勉强算在中央政府之下。 而其余如河北,巴蜀,荆楚,江东这四州则只是在名义上臣服于中央政府。 而在这四州中占主导力量的分别是,河北袁氏家族,巴蜀药王殿,荆楚云梦泽,江东百宝阁。 如果你们遇见这四家弟子,不要跟他们盲目争锋,但是也不用怕了他们,因为他们在中原一般都会比较低调。 北疆就不用介绍了,关键就在这中原四州之地。 当年文帝南平江东荆楚,北定河北,西征巴蜀,表面上大家都知道,是天下四院为文帝培养了数不清的人才。 然而当时四院初设,哪有那么多资源短时间内堆起如此多的人才。 归根结底,全靠当时四州世家的死力硬抗。 当时文帝与中原世家约定,扫平天下以后,帝室与世家共治天下。 而当武帝打败了中原王朝最后一个敌人——羌族以后。 曾尝试携雷霆之威企图独霸天下。 然而虽然武帝一朝崛起了无数寒门,但当武帝驾崩以后,昭帝却是被世家扶上位的。 所以明里暗里,中原世家的触手可以说遍布中原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其中称为一品世家的有四个,分别是京兆杨家,弘农李家,颍川孟家,襄阳钟家。 这四个家族是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招惹的。 二品世家有十个,分别为冯翊雷家,扶风马家,魏兴韦家,上庸申家,江夏陈家,安丰王家,汝南荀家,东郡卢家,陈留曹家,泰山孔家。 这十个家族相对而言要弱上一些,但也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招惹的。 除此之外的,只要你们不要被人抓出把柄,一切事宜,自有家族给你们撑腰,你们在学院里要做的。 就是好好修习,都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 虽然赵兴山啰里啰嗦说了一大通,但是赵小俊几人还是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的,他是不希望自己这些人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因素栽跟头。 这时有一名赵家子弟兴冲冲问道: “兴山伯父,我们赵家算几品家族?” 赵兴山笑了笑,说道: “这天下世家,只有一品二品,其余皆为不入品,不过你可以把我们赵家当做不入品种的一品家族。” 那人继续问道: “那如何才能入品?” 赵兴山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还是说道: “不管是家族发展,还是个人修行,终究离不开资源二字。 而我赵家在北疆管理着明面上天下最大的灵境矿脉之一,才能在这几百年中脱颖而出。” 环视了一周,赵兴山继续说道: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关内人数数百倍千倍于北疆,而且开采的灵晶矿脉都是经过王朝规划的,不存在任何私彩盗采的可能。 那么,关内的资源来自于何方呢?” 包括赵小俊在内,大家都有些懵,确实,他们只知道北疆遍地是灵晶,从来没有想过关内其实没有太多的灵晶资源。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赵兴山叹了口气: “正是小洞天呐!凡是入品的家族,无一例外的,都拥有自己的独属的小洞天。” 有些人知道小洞天的存在,而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于是就有人问道: “那什么是小洞天?” 赵兴山说道: “大千世界,我们只是其中一隅,偶尔有一些空间与我们相重叠,这些空间又不是完整的世界,我们称这些空间为小洞天。” 又有人问道: “这样的话,这些小洞天里有什么?” 赵兴山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每一个小洞天都不尽相同,有的里边灵气四溢,有的却是阴气沉沉,有的遍布灵晶,有的只是一块虚无的空间,每一个小洞天都各有不同,其中究竟有什么,只有进去才能知道。” 之前的一些关于小洞天的事,赵子瑜都知道,然而看到赵兴山今天难得有心情给大家讲解,他也主动问道: “兴山伯父,如何才能找到并进入小洞天呢?” 对于自己家族的后辈,赵兴山还是没有任何隐瞒的: “刚才说过,小洞天都是一些不稳定空间碎片,所以当这种空间碎片靠近我们世界的时候,相应的地方就会出现一些异像,而想要进去......” 赵兴山顿了一顿,有些惆怅的说道: “想要进入小洞天一探究竟,至少要修为达到元婴期的大能才能做到。 而且也只有元婴期的修士才能初步掌握空间法则,从而使这些不稳定的空间碎片稳定下来,最终使空间碎片转变为真正的小洞天,所以......” 赵兴山没有说完,但屋里的赵家子弟都听明白了,既然赵家了解这么多,说明赵家至少掌握了一处空间碎片。 然而最大的问题却是,近千年来,赵家无一人进阶元婴。 可以说,千年来的希望,现在全寄托在现任族长赵建雄身上。 又简单聊了几句后,赵兴山示意大家可以回房间休息了,而当赵小俊将要离开时,赵兴山叫住了他。 当赵兴山喊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赵小俊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因为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赵家子弟。 赵小俊心里甚至在打鼓,是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了。 而在赵兴山看来,赵小俊的表现确是太正常不过了、 毕竟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突然间进入承天书院的甲榜从而闻名天下。 些许的紧张才是正常的,要是赵小俊表现得太过镇定,倒是赵兴山要查一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第七章 入学 参加过入院典礼以后,赵小俊没能再与赵家弟子一起同行。 甲榜十人按照孙承昱说法是要再赶往内院拜见荀轲院长,他们将由荀轲亲自教导,成为承天书院的内院弟子。 走进内院正厅,赵小俊等人一起说道: “弟子拜见先生。” 荀轲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依次扫过众人。 而当荀轲视线扫过赵小俊时,却在他的胸前顿了一顿。 赵小俊心中一紧,额头上瞬间浮现出一阵细汗。 荀轲目光有些深邃,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只是一瞬间又越过赵小俊看向了其他人。 呼。 赵小俊心中长舒一口气,眼前这位老人家修为高深莫测,让他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按理讲,对于考入承天书院甲榜的弟子来讲,家族给配一个储物戒指太正常不过了,但赵小俊却有一种感觉。 眼前这位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储物戒指表面直达内里。 环视一周以后,荀轲对着众人说道: “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承天书院内院弟子了,且谨记,尔等一言一行皆代表我承天书院,凡行事切记不可造次。” 众人又齐声说道: “弟子遵命。” 荀轲又讲了几句承天书院的历史,便让众人去内院专门的院舍休息整理一下,明日起正式开始修行。 正当众人转身一一离去时,荀轲又说道: “赵小俊,你留一下。”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赵小俊身体僵硬的转过身,走向一旁站定不动。 待众人离去以后,荀轲走到赵小俊身前,又一直看向他的胸前,那处悬挂着储物戒的地方。 惶恐不安的情绪弥漫在赵小俊心头,短短一瞬间,背后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在赵小俊不知所措的时候,荀轲却笑了。 这? 荀轲淡淡的问道: “军山,殷傲他们还好么?” 短短的几个字,如同闪电般划过赵小俊的脑海中,震的他一时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荀轲继续说道: “潇夜他们也都还好么?” 终于,赵小俊听出了荀轲语气中并无恶意,紧张的情绪逐渐被疑惑所取代,问道: “您是......” 荀轲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说道: “你可以把我当做军山,殷傲的朋友,潇夜他们的老师。” 赵小俊张大了嘴,一时间思绪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那叔爷们至于让我通过赵家再来参加考试么? 荀轲似乎猜到了赵小俊的想法,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也不容易......” 定了定神,赵小俊大礼参拜了下去,说道: “回先生的话,军山爷爷已经去世多年。” 在赵小俊刚记事的时候,他就记得冷军山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时长咳嗽,有一次逗他玩的时候,甚至还咳出过血。 后来没有多久,冷军山就去世了,就葬在苍山的后山中。 北疆的环境,荀轲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冷军山去的那么快,神色一阵黯然。 赵小俊继续说道: “四叔祖殷傲前些年感悟到突破的契机,入昆仑山寻找机缘去了。” 荀轲掐指算了算日子,就知道了前些年北疆那有一次异常的灵气波动肯定是因为殷傲的原因了。 荀轲点了点头说道: “当年我们众人,数军山天赋最高,数殷傲年纪最少,想不到如今我还苟活于世,军山已经再入轮回。” 顿了一顿,荀轲继续说道: “那日北疆灵气异常波动,我就猜测有人催动了法象天地,本以为会是军山,想不到却是殷傲。” 突破元婴需要补天丹或者七色雪莲,想到殷傲宁可深入昆仑,也不愿意来承天书院找自己帮忙,可见对当年之事还是介怀于心得。 想到这里,荀轲又对赵小俊说道: “你且放心修炼,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灵帝......” 说了一半,想是觉着有些事不太适合赵小俊知道,又说道: “你且安心在这里修行,一切无碍。” 赵小俊听完后谢过荀轲,见荀轲陷入沉思,便告辞而出,向着院舍走去。 ...... 走进院舍,赵小俊发现承天书院的院舍条件简直可以用豪华来形容。 首先每个人都是独门独院的,充分保障了学生的隐私。 走进院落,虽然空间不大,但池塘假山点缀其中,小桥流水,垂柳阑干,景色错落有致。 五开间的正厅中,餐厅,书房,修炼间,起居室以隔断分列两旁。 赵小俊震惊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房间里的家具竟然整体全部以灵材打造,在临洮乡学那几年,他也着实补习了一下材料认知。 然而他也只能简单地认出其中的几种,至于另一些,只从其流露出的若有若无灵气波动就能看出不凡。 修炼间中,本月的灵晶已经发放了到了台子上了,全是清一色封装的无属性上品灵晶。 要知道在临洮乡学的时候,赵小俊他们只能用中品灵晶进行修炼。 在灵晶产量比较大的年份里,偶尔也会有过几块上品灵晶发放到他们手里。 但基本都是带属性的,如果于个人修炼的功法冲突,则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炼化。 正在赵小俊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正厅中一处玉盘亮了起来,浮现出了一块光幕。 这是有人来拜访了。 赵小俊望向光幕,发现竟然是之前跟赵正兴赵子瑜动手的杨浩川。 对于杨浩川,赵小俊一直有种天然的戒备感,总感觉这人身上笼罩了一层看不透的薄纱。 不过别人既然主动拜访,总不能拒人于门外,赵小俊还是迎了出去。 刚打开院门,杨浩川率先拱手笑眯眯的说道: “赵兄,浩川这厢有礼了。” 当赵小俊出来以后才发现,来的不只是杨浩川,还有杨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小俊望了望边上的杨淼,也是一拱手说道: “杨兄客气了,二位这是......” 杨浩川继续笑眯眯的道: “兄弟之前有些唐突了,跟你的同族闹了店不愉快,这不喊上我堂哥过来跟你道个歉,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第八章 交流 听杨浩川说完以后,赵小俊在心中对他的防范程度又默默的上调了一个级别。 以杨家的势力,至于跟他一个小人物道歉么?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但是表面上,赵小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杨兄,多虑了。” 赵小俊望着眼前笑眯眯的杨浩川和一旁不动声色的杨淼,继续说道: “二位还有别的什么事么?” 杨浩川顺势就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约大家在一起聚聚,闲聊片刻,加深下感情。” 听到杨浩川这样说,赵小俊倒不好直接拒绝,毕竟修行中这个“侣”字也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同伴互相交流,闭门造车是绝不可取的。 于是赵小俊应承了下来,跟着他们一同前去拜访其余同学。 ...... 相继拜访完雷大鹏,马文华,韦青云,韩旭,黄端之后,众人来到了申雪的院落前。 作为本次甲榜中唯一一名女生,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 虽说已经见过几次,但都是在公共场所,赵小俊自然不好意思仔细打量别人。 而这一次申雪从她的院落里走出来,却是像从画境中走出的仙子。 不同于大考之时一身劲装的简单装束,此刻的申雪梳着一个垂鬓分肖髻,髻上插着一枚青玉簪。 一边的马尾斜至肩旁,映出她赛雪的肌肤,一身素色霓裳,随着步伐轻轻飘动,俨然一副天女下凡的模样。 众人眼看着申雪走出来,一时间竟没有人主动出声,一个个呆愣愣的模样,倒是让申雪脸上都泛起了一抹飞霞。 终是杨浩川率先出声: “咳咳......” 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申雪身上移走后,杨浩川将来意说了一下,申雪点了点头加入了队伍。 这样,一行人最终来到了孟昭义的院落前。 然而左等右等,就是迟迟不见孟昭义出来。 雷大鹏首先沉不住气,说道: “这人好大的架子,我们九个人等他,他还拿捏起来了。” “雷兄所言差矣。” 一旁的韦青云笑道: “说不定是雷兄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吓到人家了呢?” “你!” 雷大鹏的火爆脾气一下上来了,冯翊雷家与魏兴韦家向来是不对付的存在。 眼看二人闹僵起来,一路上没怎么说过话的杨淼倒是主动开口: “在申小姐面前闹成这样子,不怕丢人现眼么?” 要说论家境出身,杨淼在众人中可算是独一档的,眼看杨淼出来说和,两人又看了一眼申雪,各自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对方。 杨淼见二人不再争吵,眼角偷偷地瞄了一下申雪,然后又继续等了起来。 就这一个小动作,恰巧被杨浩川看到了,他玩味的看了看自己的堂兄,心中已是了然。 终于,孟昭义的院门打开了。 孟昭义走出来,视线从众人脸庞上扫过,倒是也在申雪身上顿了顿,但很快也绕开了,说道: “你们不在自己院落里修习,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还是杨浩川主动上前说道: “孟兄,我们同为荀老先生的弟子,自当应该亲近一二啊,再说,勤加交流也有益于我们的修行不是?” 显然孟昭义对这个“交流”并没有什么兴趣,冷冰冰的说道: “免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运转一个大周天,几位若无他事,恕不奉陪。” 这一段话说下来,噎的杨浩川十分难受,正恼怒间,却是申雪主动开口道: “之前便听闻孟师兄在我等中修为最深,心性最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被申雪夸奖,孟昭义看了过去,申雪又对他甜甜一笑,这一下,孟昭义有些手足无措了,说道: “过...过誉了。” 稍微掩饰了一下尴尬后,低头又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大家答复,径直自己退了院落关上了门。 杨淼见申雪对孟昭义另眼相看,心中顿时一阵醋意,说道: “哼,他不给我们面子,我们还理他作甚,走吧!” 众人虽说都是少年情窦未开,但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的往杨淼和申雪身上看去。 申雪倒是落落大方,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杨淼有些遭不住了,急忙说道: “走吧走吧,听说书院中有个曲江池,其上有一处亭台名曰照灵亭,我们去那里坐会儿吧。” 说着说着率先带路而去。 ...... 许是内外两院的教学模式不同,这个点的照灵亭中还没有人,赵小俊一行人走到亭中,闲聊了起来。 众人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不出所料的,各个都是世家子弟,区别只不过在于有些是嫡支,有些是旁支。 接着无非就是些个人修炼的心得,说实话,赵小俊之前从来没有参与过类似的讨论。 当然,众人都刻意回避了自身的功法,主要是讲的各种术法的修炼心得,但是对于赵小俊来说,这些点到即止的东西,也是十分难得的。 从这里,真正能看得出大家族对待后代教育是何等的重视。 同时赵小俊也十分疑惑,为什么自己可以超过那么多同侪,成功进入甲榜前十名。 众人聊着聊着,又聊回了孟昭义,还是雷大鹏先说道: “这孟昭义好生不给面子,大家都是荀老先生的弟子,他摆副臭脸给谁看。” 另一边韦青云一见雷大鹏开口,本想再讥讽几句,可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无趣的看向湖面。 这时马文华皱着眉头接道: “想必他肯定是来自泰山郡孟家,要说这孟家,也是天下二品世家,怎么会有如此不通世故的弟子?” 众人互相看看,也都觉着有些不合常理。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吧......” 随着银铃般声音响起,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申雪。 申雪见众人看过来,神色有些同情的说道: “据传言,孟昭义的父亲乃是海陵城主,孟奉国。” 海陵城这三个字一出来,赵小俊,韩旭,黄端并没有觉得怎样,倒是关中家族的那几位的神色巨变。 第九章 海陵旧事 也许是为了让赵小俊三人有个清晰地认识,申雪详细的说道: “孟奉国本是许昌奉天书院学子,结业后调至洛阳南军,突破至结丹期后外放至海陵城为城主,主要负责与海外三州联络交易。” 简单介绍了一下孟奉国以后申雪继续说道: “大约十年前,海陵城一夜之间化为废墟,寸草未留,孟奉国与其伉俪章若玉双双毙命。” 听到这里,一旁没怎么说话的黄端也忍不住出声道: “那孟昭义是......” 申雪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孟昭义就是孟奉国的儿子,整个海陵城唯一幸存者,据说是孟奉国的手下以血祭秘法牺牲了自己才隐匿住了他的气息,第二天奉天书院的救援人员找到了昏迷中的孟昭义,并将他送去了泰山郡孟家三径堂。” 众人听完后一片沉默。 怪不得本是兖青世家出身的孟昭义不选择报奉天书院,反而千里迢迢跑来报考承天书院。 相必他是存了加入北疆边军的心思。 半晌过后,还是黄端问了出来: “那......那这场血案是谁做的?” 这时杨淼主动出了声,说道: “血骷髅。” 这三个字说出来以后,倒是轮到赵小俊和韩旭震惊了,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 黄端是巴蜀世家出身,不太清楚这些事情,所以又主动问道: “血骷髅是什么?一个组织么?” 众人听完后,目光皆看向了赵小俊和韩旭,身为北疆世家的他们二人,对此是再熟悉不过了。 “想不到竟是血骷髅。” 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韩旭率先说道: “大家都知道北疆地区由于历史上的特殊性,留存了非常多的山寨,这些寨子年景好的时候,还会自给自足,遇到年景差的时候,劫掠商队那简直是家常便饭,对于这些寨子,我们更习惯称他们为荒匪。” 顿了一下,韩旭又说道: “而血骷髅,正是荒匪中最蛮横无理,阴狠毒辣,实力又最强的一支队伍。” 说到这里,韩旭又补充道: “军方曾联手四院对血骷髅发起过数次围剿,令人奇怪是,每一次都是最后关头功败垂成,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二十年前,四院撇开军方单独设伏于枯木岭......” 韩旭叹了口气道: “可是最终还是让他们杀出重围遁入北疆树海之中.....” 黄端听完后惊讶道: “这血骷髅实力竟如此之强么?” 韩旭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有些忌惮,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杨浩川不以为意,接过话来: “你要说实力,这血骷髅确实强悍,二当家断魂剑姬不复,金丹后期,三当家鬼符商险峰,金丹后期,四当家逍遥仙宁远,金丹后期,五当家,霸刀曹斌,金丹后期。” 杨浩川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又说道: “哪怕如此,军方也好,四院也罢,真要剿灭他们,哪怕是十个金丹后期又如何?” 黄端接着问: “那是为何......” 杨浩川又说道: “嗨,还不是有内鬼么,不然任他血骷髅三头六臂,哪能一次又一次的恰好避开围剿?” 可以说不只是血骷髅,现在北疆留存的荒匪,绝大多数都与北疆及关内各大世家有联系。 有些世家不方便出面的脏活,一般都交给这些荒匪去做,同样这些荒匪可以从世家中取得自己急缺的灵材和丹药。 这些事,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人会把它们说出来。 二三四五? 黄端默默数了数,又问道: “咦,那血骷髅大当家呢?” 韩旭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人见过血骷髅大当家,外出劫掠时,往往是下边各个当家的带队,而被围剿时,也只有寥寥几次关键时刻出手,而且传言他脸上始终带着一副面具,至于他的实力,枯木岭一战中传闻,这位大当家使出了法象天地,想来至少是金丹大成实力吧。” 可以说一个普通的金丹修士,就有资格庇护一个小家族,甚至很多中等家族中都凑不出五名金丹修士。 而血骷髅中竟然有五名金丹后期以上修为的高手,这种实力确实称得上是强悍了。 韩旭顺带又将荒匪的事情又大体交代了一下。 当然,一些大家心知肚明却无法宣之于口的事,他也不会主动挑明。 韩旭讲完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对于孟昭义,大家没有了开始的反感,更多的反而是同情。 更深一层的,大家表面不说,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孟昭义对世家的厌恶与无奈,估计正是这种矛盾感,让他不愿或者说不知道如何于自己这些人相处。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没了兴致,各自告辞而去。 回去的路上,赵小俊路过孟昭义的门口,停了下来。 “原来你也是没有父母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赵小俊更同情孟昭义。 毕竟对于自己来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们的感觉,更多是一种人性上天然的思念感。 而且苍山寨的众位叔爷也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赵小俊对父母的依赖。 然而对于孟昭义来说,虽说后来在同族的照拂下慢慢的在走出阴霾,但是终究是经历过舐犊之情的人。 可以说当初父母对他的爱有多深,现在他的心就有多痛。 这一种无法忘却痛,一种刻入骨髓的痛。 ...... 回到自己的院落,赵小俊拿出来那块玉佩,通过今天交流,其实赵小俊发现了一个问题。 文考的时候,所有人在梦中,都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醒来以后,只是一瞬的记忆便如同平时做梦一样忘却了一切。 然而赵小俊不同,到现在为止,赵小俊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梦中所有的行为。 “为什么会这样?” 不断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赵小俊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 “你究竟是什么?” 想起之前的异变,赵小俊还是强迫自己将玉佩收了起来,转而专心运转起襁褓上的功法。 只有早早的达到筑基期才能进一步找到玉佩的用途。 第十章 授课 内院讲堂。 荀轲望着堂中坐着的十名内院弟子,说道: “今日是你们的第一堂课,主要给你们介绍一下帝国史和书院的历史,也会间接地介绍一下王朝的组成,也许其中有很多你们知道的,但也肯定有一些你们并不是很清楚的。” 赵小俊听荀轲说完,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也许对于杨淼等人来讲,这些东西从小耳濡目染,基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但是赵小俊在从小在苍山长大,后来在临洮乡学学的也都是些传统经典,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知识。 甚至在荀轲说出来的一瞬间,赵小俊觉着荀轲是专门讲给他听得。 就在赵小俊胡思乱想的时候,荀轲已经缓缓开讲...... “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大陆,曾经被称为乾元大陆。 传闻上古时期,这片大陆上曾经有过一个统一的王朝,唤作乾元王朝。 虽然距今已经不知道几万年了,但是屡屡有乾元王朝的信息在上古遗迹被零星的发现。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整理后,如今我们知道的是,这个王朝极其强大,疆域远不是现在的我们额可以想象的。 据整理的资料显示,乾元王朝巅峰时期,拥有多个大陆的坐标,这意味着乾元王朝或许已经开始了殖民统治。 而时间大概在近古时期左右,由于未知的原因,乾元王朝分崩离析,乾元大陆上的原著势力以州为单位分裂成了若干国家。 紧接着就是长达万年的诸国混战时期,这一阶段,乾元大陆最大的损失就是无数大乘期的仙人陨落。 由于大乘期的仙人越来越少,渡劫期的地仙开始活跃于战场之上,渡劫期本是修士最需要谨慎对待的时期,由于被动的参战,渡劫期地仙陨落数量甚至更在大乘期以上。 虽然战争极其残酷,而之所以各国支撑的起如此高强度的战争,主要便是对域外其它大陆的不断压迫吸血。 终于,动辄在域外空间进行的高强度对战影响到了乾元大陆周边的空间稳定性,不断有新的空间裂缝产生,通过这些裂缝,乾元大陆中浓郁的灵气开始朝着域外散发。 同时,乾元大陆的坐标也发生了偏移,使得乾元大陆与域外其他大陆逐渐失去了联系。 从资料上看,乾元王朝与今天中原王朝最大的区别便是修行功法。 彼时乾元大陆上灵气浓郁,人们可以直接从空气中摄取灵气进行修炼。 长期战争造成的减员,以及修行环境的改变,使得乾元大陆的整体实力急剧降低。 之后短短几千年间,甚至已经见不到元婴修士的记载,战争也得以告一段落。 直到某一天,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各国突然同时掌握了从灵晶矿中汲取灵气的修炼方法。 也就是如今的修炼方法。 而此时,常年与羌人作战的我们,军事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阶段。 于是威帝于关中挥剑东征,先后攻下唐国,今司隶,梁国,今豫杨,晋国,今兖青。 而后以四州之地创立了中原王朝,立国号为汉。 再后来文帝即位,积极推进教育改制,建立诸多乡学,郡学,乃至天下四院。 当中原王朝势力蒸蒸日上之际,文帝颁下共治令,与天下世家盟誓,共治天下。 一令之下,河北,巴蜀,江东,荆楚诸地家族纷纷响应。 不得已,河北袁氏,巴蜀药王殿,江东百宝阁,荆楚云梦泽同时决定,所辖势力范围全部归属于中原王朝。 唯一一点四家共同提议的是,各自本部,听调不听宣。 文帝准之。 等到武帝即位,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经过了文、景二帝的修养生意,以及陈仓关的建立,整个关内地区可以说是空前的繁盛。 终于,武帝向着中原王朝最后一个敌人——羌族发起了进攻。 建元元年,武帝诏车骑将军张固携承天书院执教,顺天书院执教,率京师北军五校西出陈仓。 车骑将军张固在两大书院的协助下,一路摧枯拉朽,犁庭扫穴,将羌人大小部落全都驱赶至沧澜江方向。 建元五年秋,几百万羌人聚于沧澜江畔,面对着中原王朝的毁族灭种之势,羌人首领昌和带领全族能战之士背水列阵,孤注一掷。 双方大战持续了四十日之久,羌人中凡是能提起武器的,上至七十岁老妪,下至八九岁孩童,无不浴血而战,先零、烧当、参狼等部落近乎绝种。 血水染红了整个沧澜江。 在羌人几近崩溃之际,昌和之女曦和西入昆仑山寻找玄天道宗求取援兵。 要知道这玄天道宗本不在乾元大陆之中,而是在小洞天避难时,于机缘巧合之下流浪至昆仑山,从此立派,但一向是潜心修道,极少入世。 此次羲和以羌族全族永世供养为条件,终是打动了玄天道宗。 随后玄天道宗宗主通玄真人遣南华真人、洞灵真人携三十六名金丹高手出昆仑,法驾沧澜江。 然而令玄天道宗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轻而易举的胜利,在面对中原王朝特殊的军阵体系下,遭遇了的难以想象损失。 其中南华真人重伤垂死,十二名金丹修士相继陨落。 与之相对的中原大军亦是损失惨重。 屯骑营,越骑营损失殆尽,步兵,长水,射声三营也是各有不同程度的减员。 僵持之际,昆仑山云深不知处与东都司隶洛阳处各升起一道光华直冲云巅。 域外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之后双方同时罢兵,而后以沧澜江为界立下盟约,中原王朝不得踏过沧澜江,羌人永世不得返回北疆。 从此北疆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从而形成了今天的王朝疆域。” 一口气讲了一个时辰,荀老先生停顿了下来,让赵小俊等人得以消化一下。 赵小俊看到周围众人皆是听得入神,偶尔也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荀轲先生一席话也可以说帮助他们将一些零碎的知识串联了起来。 第十一章 法诀 见众人消化的差不多了,荀轲继续说道: “当今乾元大陆,除了中原王朝和之前讲到的玄天道宗、羌族以外,还有一些其他势力。” 见荀轲先生讲到九州之外,大家又都竖起了耳朵。 “其中影响最大的有两支分别是三岛十洲和阴山天魔宗。” 荀轲浅呷了一口灵茶,说道: “在兖青以东的无尽海中,有一片群岛,中原王朝将它们统一称为三岛十洲。 传闻中他们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势力,不过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之前很少有三岛十洲中人踏足中原。 不过近些年,也许那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中原与三岛十洲的联系明显多了许多,经常进行一些往来贸易。 至于天魔宗......” 关于天魔宗不知道荀轲先生想到了些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后说道: “由于王朝对河北的影响力有限,对天魔宗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大约只知道千年前他们突然崛起于阴山山脉,行事比较隐秘诡异。 由于他们深处阴山之中,对王朝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王朝对他们也只是监视为主。” 介绍完整个大陆以后,荀轲端起身边的灵茶,老神在在的品了起来。 赵小俊众人听完后,感觉世界向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在他们熟悉的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空间,甚至是,在他们生存的大陆之外,还有其他的大陆。 毕竟还都是一群年轻的少年,互相之间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片刻过后,荀轲讲手中的灵茶放下,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少年们的讨论。 “今日除了跟你们介绍这些,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等众人眼巴巴的看向荀轲时,荀轲才笑道: “书院肩负着向中央王朝输送菁英的任务,学业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是修行也是不能耽误的。” 说罢,荀轲一边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说道: “走吧,随我去文溯阁。” 众人随即跟上荀轲向外走去,倒是黄端沉不住气,毕竟不是关内家族出身,很多事情不甚了解,左右看了看,问道: “文溯阁是干什么的地方?” 其实赵小俊也想问,但是终究还是沉住了气,不过眼神却是随之而动。 这时,还是杨浩川转头看向黄端,笑道: “文溯阁,顾名思义,自然是天下文章溯源之阁,不过......” 杨浩川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什么,而后说道: “不过据说文溯阁处在不可知之地,四院中文溯阁的皆是镜像。” 镜像? 赵小俊为之一愣,还可以这样? 等到了文溯阁前,赵小俊甚至摸了摸它的墙壁。 这? 赵小俊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触感如此真实的一座阁楼和“镜像”联系到一块。 直到走进去之后,随着大门的关闭,赵小俊又感受到了那种入院考试时文渊阁的隔离感。 荀轲站到一楼正中间,随着周围灵气的波动,周围的书架,楼梯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赵小俊众人看着身边的变化,各个都目瞪口呆。 因为当初考试时,众人的五感都是率先消失的,所以并没有感受到身边的变化。 但是现在,众人的意识都十分的清晰。 就在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荀轲的声音缓缓响起: “古语云:君子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所以,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报复,第一步都要修身。 修身者,首练气,疾病不生,身轻体健。 而后筑基,延年益寿,明晰自身。 之后结丹,操控灵气,翱翔天地。 最后洞悉规则,溯源反真达到元婴境。 至于元婴之后的境界,近古之后,已经再无人突破,尔等可以自勉” 荀轲顿了顿后,又说道: “你们作为承天书院的甲榜学子,今日才得以有机会进入文溯阁挑选一门法诀修炼。日后再向进来,就需要看你们对学院的贡献了。 当然,你们中大都修习了本家族的运气功法,不过筑基之前,功法都是可以任意改变的,但是学院并不强制你们更改。 如果你们不选择运起功法,则可以挑选一门法诀傍身。 不过你们需要注意,自学院所学的功法,术法,绝对不可以擅自外传,你们选择某一门功法或法诀时,会在文溯阁内留下烙印。 烙印平时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一旦你们擅自外传阁内的功法、法诀,我相信后果绝对不是你们想承受的。” 同赵小俊等人说完后,荀轲信手一挥,每个人面前都浮现出了一片光幕,上边罗列着无数的功法、术法。 赵小俊不打算更换修炼功法,因为他感觉自己的那块“襁褓”必然不是等闲之物,但是他至今却没有一门攻击性的术法。 当初在苍山寨的时候,虽说众叔爷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奈何赵小俊修为浅薄,根本无从修炼。 望着光幕上数不尽的术法,赵小俊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这该如何是好? 赵小俊左右看了看,发现其他人也与他一般迟迟没有选择,倒是荀轲好像了解他们的想法,一直没有出声催促。 定了定神,赵小俊准备从头仔细看起。 过了半个时辰以后。 赵小俊总算是摘出来了几门法诀。 首先一门雷法,唤作神霄决。 当然书序中已经写明,此雷法传自上古神霄派,但如今只余残篇,筑基期就可以修炼,但是威力最多能对金丹中期修士产生威胁。 优点上来讲,雷法作为强大的攻击手段,筑基期就可以修炼,可以瞬间让自己的攻击水平上一个阶段。 但是缺点也十分明显,这是一部残篇,威力有限,一旦到达金丹期,这门术法的作用就变得极为有限。 另外是一门刀法,唤作燃灵刀法。 同样的,此刀法也算是传自上古,之所以说算是,是因为后人对这门刀法进行了改编,原本此刀法是燃天地之灵气,借势而行。 但是如今这天地间的灵气与上古时期已经截然不同,经后人改编后,变成了一门舍身技,即燃烧自身灵气发起攻击。 这门术法的攻击力极强,但是隐患在于,一旦使用,很可能会对自身经脉产生不可修复的损伤。 第十二章 剑法 至于最后一门,唤作星辰剑法。 本来赵小俊是没有打算选它的,毕竟之前在苍山寨的时候跟着殷涛也是学的刀法。 但是当赵小俊视线掠过这门法诀的时候,胸前储物戒中突然传出一丝灵气波动。 甚至赵小俊一度觉着是错觉。 当赵小俊再次将目光看向这门法诀时,这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储物戒中的玉佩竟然透过储物戒的结界阵法传出了一丝灵气波动。 赵小俊这才仔细的察看起这门法诀。 从书序中可以得知,与其说这是一门剑法,倒不如说这是一门剑阵。 若将此剑法修炼至臻境,三十五把飞剑布成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周天大阵,则可斩仙佛。 同样的,之所以如此强大的术法可以让赵小俊等人随意选择,实际是因为这门术法有着极大的修炼难度。 首先,最现实的一点就是,如何锻造这三十五把飞剑。 序中明说,因为此剑法照应周天星辰,所以如果想完美的发挥出这门剑法的威力,锻造的主材必须具有星辰之力。 星辰之力啊...... 赵小俊想想就头疼,哪怕是最便宜的天外陨铁,一两的价值都要十枚中品灵晶。 而一柄飞剑至少也要八两陨铁,还不算辅助材料。 又因为此术法的本质其实是剑阵,除了强大的神识以外,更为重要的是飞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如臂指使。 所以所有飞剑都需要本人亲自锻造,且每柄飞剑中都需要滴入本人精血。 这就要求修炼者本人必须兼修炼器之道。 之前也讲过,修行一途,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怕是全心全心的修行,都未必能突破到元婴,更别说分神兼修的别的了。 而且书院修行的时间只有三年。 三年后,无论修为如何,只能选择离开书院或者转入四院执行部门——天下院。 怎么办呢。 眼看众人都逐渐的确定了自己的选择,赵小俊一咬牙,还是选下了这门星辰剑法。 毕竟这块玉佩对于赵小俊来讲,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很快,众人都挑选完毕了。 不出所料的是,除了孟昭义以外,包括赵小俊在内都没有选择更换功法。 荀轲没有干涉众人的选择,只是在看向孟昭义时,神色中透着一些琢磨不明的味道。 紧接着,随着又是一阵灵气波动,周围渐渐恢复成了原状,看着刚才消失的楼梯,书架,赵小俊只觉刚才的一切像做梦一般。 荀轲自厅中一处法阵处,取出十枚玉简,分别发给了众人。 紧接着,荀轲望着阁中众人说道: “从今日起,每日辰中至午初来内院大厅听讲,有什么修行中的问题也可以问。其余时间你们自由分配即可,但是院中每半个月会进行一次考核。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你们考核不及格,将会被逐出内院,而你们自内院选择的功法或者法诀都必须停止修炼。” 众人听完皆是凛然称是。 ...... 回到自己的院落中,赵小俊将玉佩拿了出来,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 因为有着前车之鉴,赵小俊也不敢随便尝试,只能悻悻的又收回到储物戒中。 紧接着赵小俊将神识投入记载着星辰剑法的玉简中。 大体扫了一遍发现,其中大概只记载了几种筑基期的御剑之法。 看玉简中的介绍,书院中还有着金丹期的御剑之法,但是需要拿贡献去兑换。 至于有没有元婴期的御剑之法,估计要兑换了以后才知道了。 玉简中倒是对三十五把飞剑介绍的很清楚。 不过赵小俊看完以后,真的怀疑玉佩是不是在坑自己了。 这三十五把飞剑,却是分三个大阶段完成,其中金丹期需要锻炼二十八把,元婴期锻炼四把,化神期锻炼三把。 也就是说,这套法诀,要到化神期才能初见威力。 化神期。 听今天荀轲先生的意思,整个乾元大陆,现在可能都没有一名化神期的大能。 更别提玉简后续记载的可斩仙佛了。 “这也太鸡肋吧?” 赵小俊暗暗对着玉佩一顿吐槽。 没法,换都换了,仔细看看吧。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赵小俊大体看懂了玉简中的内容。 也并不是说这门法诀没法修炼。 实际上,这门法诀的创始人,绝对是个天才,他充分平衡了他那个年代,修炼与炼器之间的冲突,给予后人完整的规划。 筑基初期至筑基中期,炼剑一把,筑基中期至筑基后期,炼剑两把,筑基后期至筑基大成,炼剑四把。 这样整个筑基期一共炼铸七把武器。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环境了,等修为达到筑基期以后,大部分灵气来源已经从外界变成了灵晶。 正因如此,修士所汲取灵气,比起古时要多经过一道的炼化程序,去除灵晶中的杂质。 所以,当初看起来合理的修炼方法,如今看来简直强人所难。 但是玉简中记载,一旦练成七把飞剑,利用这七把飞剑可以组成一套七星斩邪阵。 这套阵法配合一些透支性功法,可以让筑基大成期的修士全力催动的七星斩邪阵下,短时间发挥出不输于金丹初期的实力。 而在此之前,哪怕已经炼铸了六把飞剑,却也只能操纵一把飞剑。 要说这操纵单剑之法,玉简中倒也有所记载,但是显然创此功法者仅仅是为了让后辈短期过度而已,所以也并非什么高深的御剑之术,反而是一部持剑之术,叫做逸尘步。 赵小俊看到名字的那一刻,真的有些怀疑人生了,没错,这仅有的单剑操纵之法,竟然是个身法。 可想而知,当初创出这部法诀的大能压根没有考虑到,如今的修士,度过筑基期都要很久时间。 仔细研究了一下锻剑之法以后,赵小俊将玉简扔进了储物戒后,继续运起功法开始练气。 毕竟如今首要的任务,则是晋入筑基期。 只有到达了筑基期以后,才能进一步了解玉佩的奥秘,赵小俊相信,这块玉佩绝对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第十三章 筑基 修行无日月,转瞬间一年已过。 过去的一年中,甲榜上的十名内院弟子相继筑基,就在不久前几日,赵小俊也终于突破到了筑基期。 以修行速度来看,赵小俊的进境算是相对比较慢的了,甲榜中其余九人已经早早突破至筑基期了。 倒并不是赵小俊偷懒了,主要是两个方面的问题。 其一是赵小俊功法的问题。 正常来讲,书院提供的都是上品无属性灵晶。 也就是说吸收炼化以后不需要再进行额外的操作,无属性真气会自然而然的于修炼者本身真气相融合。 但是当赵小俊使用起来却发现一个问题。 通过灵晶炼化而来的无属性真气在赵小俊体内无法自行融合其原本具有星辰之力的真气。 这就导致了赵小俊先要将灵晶中的无属性灵气进行炼化转变为无属性真气,然后再利用自身具有星辰属性的真气炼化掉吸收来的无属性真气。 这样一来速度自然慢于他人。 其二则是赵小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来研究炼器锻造之术。 一年中,赵小俊每天都要花费时间到书院的炼器部进行学习实践。 饶是如此,赵小俊修行速度也没有比其余人落下太多,不得不说“襁褓”上的功法着实不凡。 这一年中,赵小俊跟炼器部中的师傅们关系可谓好的是一塌糊涂。 一般来讲,选修炼器的,大都是丙榜中的寒门子弟,他们有一技傍身才好日后行走天下。 但是炼器虽然不是主流大道,但也讲究天分,对神识、真气的要求也很高。 丙榜中人要么是天赋不足,要么是心性不纯。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是天赋好,心性纯的弟子,越不会选择炼器,炼器之道就越衰弱。 要不是书院刻意对炼器部进行保护性输送人才,怕是慢慢的连件像样的法宝都炼不出来。 这一方面,四大书院比起江东百宝阁来,有着明显的差距。 据说百宝阁的修士,自幼就会被赐予一件性命相修的本命法宝胚胎。 随着修为的提高,不断对本命法宝进行锻造。 由于秘法的原因,本命法宝自有一点灵性,也会凝炼真气反哺主人。 正是这种特殊的功法,才让百宝阁至今长盛不衰。 ...... 修炼间中,赵小俊行完一个周天以后,起身看了看时辰,走出了院落。 而这时,孟昭义也恰好出门,二人略微点头示意后,一前一后向着内院讲厅走去。 要说这一年中,赵小俊跟孟昭义算是略微有了些交情。 这交情的来源,恰恰就是在书院的炼器部。 不过不同赵小俊去学习炼器之道,孟昭义却是去实战练习的。 炼器这一行,除了给大家锻造法宝以外,还会锻造一些战斗傀儡。 虽然书院锻造的战斗傀儡比起江东百宝阁来是差的很远,但是应付一般行动,供学院弟子实战演练还是没有问题的。 考虑到孟昭义的经历,赵小俊也能理解为什么他如此拼命地修炼。 这一年中,不同于其他几人偶尔还会请假回家看看,或者出去游玩一番。 赵小俊和孟昭义除了学习,修行以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炼器部。 同样的,二人的灵晶也是丝毫没有结余。 赵小俊就用来购买天外陨铁等铸剑材料了,孟昭义则是全部用来支付傀儡的维修费用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二人与其余八人逐渐生疏了起来。 ...... 讲经堂中,荀轲已经早早的坐在正座上品着灵茶。 见众人陆续到来以后,荀轲才放下手中茶杯,说道: “今日暂时不讲经,有些事要通知你们一声。” 见众人都好奇的看过来以后,荀轲继续说道: “六个月以后,四院会进行期中联考,地点在书院的小洞天中。” 一听可以进入到书院的小洞天中,众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荀轲又说道: “此次联考,每院将派出五十名精英弟子,而取得此次联考前十名的弟子,除了得到四院奖赏以外,还将代表四院参加乾元大典。” “乾元大典!” 一向沉稳的杨淼失声而出,紧接着杨淼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偷偷瞄了一眼申雪,低下头来。 其实不止是杨淼,除了赵小俊以外,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荀轲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微微笑道: “都回去好好准备吧,从今日开始至联考开始,不必再来参加讲经,书院给你们足够的准备时间。” ...... “孟兄!” 眼看孟昭义就要关闭院门,赵小俊急忙喊到: “孟兄且慢,小弟有一事请教。” 虽说这一年来,二人算是略有交情,但还真没有仔细交流过。 孟昭义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赵小俊倒是个混不吝,嘻嘻哈哈的就往前凑去。 孟昭义见状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但是对赵小俊,孟昭义并不是十分排斥,甚至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侧身将赵小俊让进院落,二人一起走进正厅。 落座以后,赵小俊开门见山道: “孟兄,这乾元大典是什么?” 孟昭义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 “赵兄竟然不知道乾元大典?” 赵小俊露出一副悲戚的表情,说道: “孟兄不知,小弟幼时偶遇荒匪父母双亡,后来才过继到赵家,很多常识我并不清楚。” 话,是实话。 至于这悲戚的表情,绝对是演的了。 但是孟昭义却是立刻神情黯然的道歉道: “对......对不起赵兄,我......我不知道......” 眼看孟昭义有些手足无措,赵小俊知道自己有些演过了,急忙调整了下情绪,说道: “赵兄不必自责,这些年我也已经有些习惯了。” 孟昭义点了点头,神色已经从黯然变得凌厉,说道: “赵兄,不瞒你说,在下也是自幼父母双亡,而且同样也是亡于荒匪之手。 在下自幼立誓,必杀尽天下荒匪!” 听完后,赵小俊内心一阵流汗。 好家伙,就怕你知道,你眼前正是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荒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