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第1章 穿越 “大嫂,这是家里唯一的口粮了,我求求你了,你不能拿走!” 女人尖细的哭喊声,将顾长留惊醒了过来,顾长留听得耳旁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些烦躁: 这谁家啊,这一大早的,又是放电视,又是搬家的,这破出租屋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 顾长留拉起被子盖住了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对!” 身下传来“吱嘎”的响声,头上罩着的被子又厚又沉,他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身上盖的是麻灰色的厚重被子,头顶是一床破旧发黑的麻布帐子,他环顾四周,泥胚的墙,低矮的茅屋顶,几束光透过墙上的小窗子洒落进来,有灰尘其中翩翩起舞。 “这是什么地方?” 顾长留瞬间有些懵了,他伸出双手,左手完好,右手却是歪斜着,翻不过来。 看到这只有些残疾的手,他心中瞬间一个激灵: 难道,我穿越了? 脑中忽然有一大股记忆涌了进来,涨得他头疼,待他理清这记忆,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他真的穿越了。 有关穿越的,他看过不少,可他从来没想过,会轮到自己。 轮到自己就算了吧,别人穿越,要不然是皇孙贵族,要不然也是出现在什么大陆,再不济也有个金手指。 可他呢,穿越在了一个叫大月国的地方,成了一个乡下的读书人。 这大月国类似于天朝的古代,历史上也有秦汉,魏晋,但却没有唐宋元明,历史仿佛在隋朝就拐了一个弯,隋朝之后,是一个姓沈的人夺了天下,到如今的大月国,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改朝换代。 如今这大月国的皇帝也姓朱,但大月国的开国皇帝,可不叫朱元璋。 至于大月国如今的具体情况,顾长留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取到。 说到底,原主不过是一个读了十几年书,却连个童生功名都没有的读书人罢了,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县城。 不仅如此,原主两年前因为英雄救美被人打断了手,又碰到庸医,接好之后,落下了残疾,手歪了,从此,再也提不了笔,功名之路断绝。 也因此,原主不但被未婚妻退了婚,还被大嫂赶了出来,不仅如此,大嫂还要找他赔偿这些年来,供他读书的束脩。 原主刚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还有点读书人的傲气,硬气的答应了,说每月底还她一百文钱。 可后来,他处处受挫,自暴自弃之下,成了一个贪酒好赌的烂人。 要问他好赌好酒,怎么还没饿死他,那是因为,当初他救下的那个姑娘宁小蝉,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知道他被赶出家门后,姑娘主动过来照顾他,甚至这两年来,一直是靠姑娘刺绣养着他的。 可原主呢,一开始还感激宁小蝉,到后面,不但将她付出视作理所当然,更是将他身上发生的悲剧,一股脑的全推到了宁小蝉身上,说是宁小蝉欠他的。 宁小蝉也因为照顾他,被人家退了婚,后面更是被爹娘赶了出来,之后两人就这样无名无分的住在了一块儿。 有同堂的长辈觉得宁小蝉这姑娘好,让他给人家一个名分,他却还嫌弃人家,觉得是宁小蝉害了他,偏不肯给她名分,就非要折磨着人家。 整理完脑海中的记忆,顾长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人,都有姑娘跟着他,他上辈子有才有貌、勤劳上进,怎么就没遇到这等好事呢。

第2章 恶妇 “要么你现在就还钱,要么这粮食我就拿走,就当做利息了!” 来不及多想,原主的大嫂周氏,不顾宁小蝉的阻拦,已经拿了布袋,将米缸里的粮食全部都装了起来。 宁小蝉看着有些急,只抱住了周氏的胳膊,哭求道,“大嫂,你再宽限两天,昨天顾相公将家里的钱都拿去买酒去了,我实在是没钱还你。” “啊呸,有钱喝酒,没钱还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周氏朝宁小蝉唾一口,用力一推,将宁小蝉推到了地上。 宁小蝉额头撞到了米缸,当即肿了起来,可她顾不上疼,只跪在地上,伸手拽住了周氏的裤腿,“大嫂,我求求你了,我下个月一定双倍还你,这些粮食是我家的救命粮了。” “求我也没用,我都宽限你多少时日了!” 周氏说着,一脚将她踹倒在地,“现在这年头,谁家有余粮?你既没钱还,就合该拿这粮食抵债!” “小贱人,你快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喊人了啊!” 周氏见宁小蝉又抱住了她的腿,并且怎么都挣不脱,不由得有些生气,只一边抬手用力扇宁小蝉的头,一边大声道,“赶紧给我松手,否则我若是嚷嚷起来,让人看了笑话,小心长留醒来揍你。” 她的话刚落音,就见顾长留从里屋走了出来,面色沉的几乎能拧出水。 周氏朝宁小蝉冷哼一声,面露得意之色来,又同顾长留说道:“长留,我来要钱,宁小蝉不肯给啊。” 宁小蝉见到顾长留一脸阴沉,身子一颤,终是松开了手。 见到顾长留冷着脸朝宁小蝉走过来,周氏越发得意了,她已经等着看宁小蝉挨打了,却是见到顾长留走到宁小蝉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周氏有些纳闷,奇怪啊,今天顾长留竟然没有打她? 宁小蝉更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长留,他……他竟然没打自己,难道他真的变好了? “大嫂,将粮食拿来。”顾长留松开宁小蝉,朝周氏伸出了手。 “拿什么拿,你欠我钱不还,这是我该得的利息啊!” 周氏不肯给,还威胁道,“识相的赶紧想办法还钱,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讲情面,等会我将全村人都嚷嚷过来,那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呵……” 顾长留真是好笑,就这泼皮破落户,还要什么面子啊。 他抬手给了周氏一巴掌,然后从她手里夺下了布袋,塞到了宁小蝉手里,语气温和,“拿着。” “你……你敢打我?” 周氏被顾长留打了,整个人还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之后,嗷的一声,就朝顾长留扑来。 顾长留赶紧拉着宁小蝉躲到一边,周氏避让不及,撞到了米缸,整个人都差点栽倒进去。 眼见她就要直起腰,顾长留赶紧绕到了背后,重重给了她一脚,将她踹倒在米缸里,空空的米缸哪能承受她的重量,被她这么一撞,直接往后倒了下去,周氏也摔了个倒栽葱。 “大嫂,刚刚那一巴掌,我是替小蝉打的,欠你钱的人是我,不是小蝉,这些粮食都是她买来的,你没资格抢她的粮食,更没资格碰她!” “还有,你欺我年少不懂事,逼我签下欠条,我等会就去找里长,将这事好好掰扯掰扯,我看看,有哪家嫂子跟你一样,将幼弟赶出家门,一点田地都不分,还倒欠你钱!” 顾长留说着,怕她再扑过来,顺手拿起了灶台上的一把锅铲,对准了她。 虽然顾长留读书花了家里不少钱,但这些钱,又不是她周氏赚的,说到底,顾家母亲去世之时,家里还有十来亩的田地呢,这些田地顾长留一分没要,就要了河边的两间破茅屋。 就这次第,周氏还好意思找他要钱! 还敢上门抢粮食,打宁小蝉,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气得都快吐血。 哦,不对,他现在成了顾长留,成了那个任由别人欺负自己女人、自甘堕落、不知好歹的软蛋! 好气,真想一锅铲,将这恶妇铲出去。 可惜周氏长的五大三粗,身材胖硕,他还真铲不动她。 “好好好,顾长留,你长本事了是不,行,你给我等着!” 周氏在顾长留这里吃了亏,走出门,一屁股坐到地上,扯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哪,小叔子打嫂子了。” “欠债不还,竟然还敢打嫂子,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天理了!” 见到周氏哭嚎,宁小蝉有些紧张,她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见顾长留脸色如常,心中微松。 顾长留伸手将她拉到身后,“小蝉,你先回屋去,就这样一个疯妇人,我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就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又让宁小蝉心中一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他竟然挡在她的面前! 周氏的哭嚎,已经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以往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顾长留只会恼羞成怒的打她、骂她,可这一次,他竟然挡在她的面前。 宁小蝉看着他削瘦的背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缓缓滑下,便是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要他能像今天这般有担当,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打她、骂她,她便是养他一辈子,她也认了。 “顾长平,你给老娘滚过

第3章 匹夫一怒 “你是死人啊。” 见到顾长留真的要去告官,周氏有些急了,只用力掐了顾长平一下。 顾长平的连忙追了出去,拉住了顾长留,“三弟,你我兄弟之间,何至于此,她好歹也是你大嫂,你就放她一马,可好?” “大哥,你现在让我放她一马,可她欺负小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顾长留看向顾长平,说道:“俗话说的好,娶妻不贤祸三代,大哥你以前是何等威风,谁不夸赞?可现在整天唯唯诺诺,哪里还有一个男子汉的模样?再这样下去,怕是虎子也要被她教坏了。” “顾长留,你什么意思?你还敢撮窜你大哥?”周氏闻声跳脚,想也不想的,就要伸手打他。 “来来来,你随便打,最好朝我脸上打,你打我打得越重,去到县衙,就越有证据,像你这样恶毒的嫂子,到时候先打你一顿杀威棒,再拶你手指,最后让你滚三米钉刑,任你皮肉再厚,也得皮开肉绽!” 听到这些刑罚,周氏心中一颤,扬着手,倒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小蝉,我们走。” 顾长留拉着宁小蝉继续往前走,周氏更加急了,只一巴掌打在顾长平头上,“你今天务必拦住你弟弟,否则我若是下了大狱,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我爹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围这么多的看着呢,此刻见到周氏竟然敢打自己男人,村民们都指指点点了起来。 “啧啧,这周氏可真威风,不但打小叔子,还敢打自己男人了。” “那可不,这顾长平就是一个没卵蛋的,他怕自己岳老子呢。” “周氏的爹可是在镇上的屠夫,凶着呢,周氏随他的性子,听说晚上睡觉,都是在压在上头的。” “是吗,哈哈哈。” 有妇人越说越起劲,嘀嘀咕咕的笑了起来,男人们看向顾长平的目光也不对劲了。 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顾长平脸色涨红,怒气上涌,抬手甩了周氏一巴掌,“你个蠢妇,还敢拿你爹娘来威胁,既然这样,那你就滚回你周家去,我要休了你!” “你敢打我?还说要休了我?”周氏闻言,很是生气,当即伸出手,朝顾长平的脸上抓来。 往日里,顾长平处处听她的,今日不但敢打她,竟然还敢说要休她,真是岂有此理! 顾长平打了她一巴掌,又气血上涌说了要休她之类的话,本来有些心虚,只下意识的躲避着她,可周氏却是越打越起劲了,不但抓他的脸,更是将他压在地上打。 “我跟你们说,顾长平晚上就是被他女人这样压着要的。” “真的,那做男人还有什么意思?” “顾长平废了,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都不敢还手。” “他们顾家都是些没卵蛋的。” “顾长平,你跟她打呀,你就被一个女人这样欺负,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唉,你干脆投胎做小媳妇算了!” 听到村民们这些讥讽的话,又见周氏还不知道收敛,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不但继续挠他,还大声的朝周围的喊话,“我家男人我爱打就打,要你们管?自己拿不住男人,就知道摇鼓唇舌!” 顾长平心中怒气如火,只抓住她的双手,一个翻身,就将周氏压在地上,狠狠的打了她几巴掌。 “老子才不是软蛋,周氏,我跟你说,你以后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真休了你!” 周氏还想要挣扎,顾长平又给了她几拳,然后死死的瞪着她,周氏终于老实下来了。 毕竟,他脸色通红,双目充满血丝,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见她安静了,顾长平这才从她身上翻出欠条,走到顾长留的面前,将这欠条撕得粉碎,“三弟,是大哥对不起你,以前她从你这里要走的那些钱,大哥会慢慢还你。” “大哥,你今天能这样出来,我很高兴,我领你的情,这次就不去县衙了。”顾长留闻言说道。 宁小蝉则是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想到,原来一向老实的顾长平,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好。”顾长平看着顾长留,想跟他道歉,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我们还是兄弟,你大嫂若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好的,大哥。”顾长留应了声。 顾长平又从怀里摸出几文钱来,递到顾长留手里,“三弟,大哥就这点钱,你拿去,给弟妹买点药。” “谢谢大哥。”顾长留说着,随手将钱递给了宁小蝉。 “大哥,你赶紧带大嫂回去吧,我跟小蝉先回屋了。” 匹夫一怒,血溅三步,老实人发起狠来,太可怕了,顾长留也不想在此地多留,只赶紧拉着宁小蝉回到了自己的小茅屋里。 小屋里,宁小蝉身体明显有些僵硬起来。 顾长留一看,自己还牵着人家的小手呢,他赶忙将她的手放开,“对、对不起,我不

第4章 绝不辜负 “小蝉,你以后就看我表现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顾长留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定定的看着她,声音铿锵有力。 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他成了顾长留,他一定不会辜负眼前这个好姑娘,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眼中涌现一抹坚定,顾长留转身进了里屋。 宁小蝉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忘了落泪,恍然间,眼中涌出的水雾,渐渐聚集成一抹叫着希望的东西。 赚钱、赚钱,该怎么赚钱呢。 顾长留在屋子中央,看着这个贫穷的家。 破旧的茅屋中,仅一床一桌罢了,靠墙处摆着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装的是尽是一些衣物,余者啥都没有。 顾长留本来想着先寻些书本,拿去镇上卖掉,也好解燃眉之急,孰料原主做的太过分,不但早早的就卖掉了书本,就连笔墨纸砚都被他早早卖掉,换酒钱了。 这下自己该如何赚钱? 若是右手还能提笔,随便当当文抄公,也能不愁吃穿啊,可现在手坏了,他也拿不动笔,也做不了粗活。 当务之急,是要将手治好。 可要治好手,还得赚钱。 坐在床上,顾长留暗自发愁! “系统、系统。” 忽地,他低声呼唤了起来,作为穿越者,老天那不得给他一个系统? 可他嘴上喊了几句,又在心里呼唤了半天,那“叮”的一声,却一直都没有响起。 唉,顾长留微微一叹,倒也不失落。 能够重活一世,本来就是上天给他的偏爱了,他怎敢奢望更多。 罢罢罢,先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吧,他就不信了,他背后有着五千年文明做支撑,还不能在这异世,干出一番名堂来! 抬步往外走去,宁小蝉见了,连忙叫住了,“顾相公,你要去哪?” “我去镇上转转。”顾长留答道。 “你又要去喝酒?”宁小蝉扶着门框,语气中满是失望。 顾长留想了想,转身回来,走到她面前住,宁小蝉以为他嫌自己多管闲事,要打自己了,吓得缩了缩脖子,闭上了眼。 顾长留见到她这样,却是更加的心疼,只伸手轻抚了她的头,温和的同她解释道:“小蝉,我不是要去喝酒,我是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真的?”宁小蝉抬起头来。 “真的。”顾长留点头,“以后我不会骗你了。” “那……那你等会,我给你熬个粥,你吃完饭再去。” 听她这么一说,顾长留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宁小蝉转身回屋,坐到灶前去烧火,顾长留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就这样着,什么都不干,也不太好,便走到灶台旁,同宁小蝉说道,“我来烧火吧。” “不……不用你。”宁小蝉见他凑过来,脸色通红,声若蚊蝇的说道。 “没事,我来。” 顾长留伸出手去拿火钳,可他忘了自己的右手残疾了,只能又换了一只手。 可他没使惯自己的左手,就拿个火钳,都觉得十分不顺手,熟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有几分习惯了。 “你看,我这不是使得挺好的嘛,你去忙你的,这火就交给我了。” 顾长留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说道。 宁小蝉见到他这样,眼中又有水雾涌出,只慌忙起身,背过身去抹泪。 看到她这样,顾长留摇摇头,这姑娘过的太苦了,只要给她一点点甜,就能够让她欢喜泪流。 他刚刚分明发现,当他右手拿不起火钳的时候,身旁的宁小蝉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那是因为她怕他发火。 顾长留原以为烧火这件小事,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到底是左手使得不顺,前期又塞了太多的柴,竟然烧得满屋子烟,宁小蝉见状,连忙要过来帮他,顾长留一摆手,“不用,我能行。” 开玩笑,烧个火他还不会了? 拿出一部分柴,用火钳在中间掏个洞,慢慢的,火燃旺了,烟也少了。 宁小蝉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到他终于将火烧好了,她也松了口气,而后开始忙活着自己的事来。 家里穷的叮当响,唯一的粮食,也不过就是刚刚从周氏手中抢回来的那一点粳米而已。 顾长留人穷脾气大,仗着自己是读书人身份,黍米粗粮还不吃,非要吃粳米,吃粳米就吃粳米吧,宁小蝉寻思着,采点野菜放进去也好,可他瞧见了,又觉得放野菜侮辱他了,还要朝人发脾气。 想到原主的混账,顾长留面对宁小蝉的时候,是羞愧不已,嘴唇翕动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小蝉,放点青菜叶子进去吧。” 宁小蝉转头看向顾长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点青菜叶进去。”顾长留再次说道。 家里就这么点粮食,往日里顾长留吃了之后,宁小蝉通常都只是在煮粥的锅里再加点水,放点青菜叶子,自己糊弄完一餐。 所以,她身材越发消瘦,怕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吧。 “好。”宁小蝉闻声将早就洗好的青菜叶子倒了进去,搅和几下,不一会儿,一锅简单的青菜粥便做好了。 两人在破旧的桌子上相对而坐,摆在顾长留面前的是一大碗白粥,粥多而青菜少。 而摆在宁小蝉面前的,却只是一小碗青菜粥,青菜多而粥少。 看着面前的粥,顾长留险些落下泪来。 天哪,这样好的姑娘,顾长留你竟然还这样对待人家,你还是人吗?!

第5章 镇上 青山如黛远村东,嫩绿长溪柳絮风。 走到乡间的小路上,抬头见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禾苗幽幽,一阵微风吹来,掀起道道绿波。 空气十分的清新,天空更是碧蓝如洗,远处传来老牛“哞哞”的叫声,隐约还能听到老农的吆喝声,孩童的打闹声。 眼前所见的一切,跟记忆渐渐融合了起来,顾长留握紧了左手的拳头,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 抛掉脑中的那一丝怯懦,顾长留大步往前走去。 一个时辰后,顾长留在镇上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这酒楼做鸭很出名,原身也来过几回,不过这次顾长留并非是过来吃饭,他打算卖给他们几道菜方。 上辈子顾长留是个典型的社畜加宅男,作为一个宅男,平常宅在家当然是网上冲浪了,他跟着网上那些博主们,稀奇古怪的技能也学了不少,这其中,自然包括了美食博主分享的菜方子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权且一试吧。 “顾相公好久没来了,稀客啊,小六,快过来请顾相公入座。”走到柜台前,沈掌柜抬起头来,见到是顾长留,有些意外。 “沈掌柜,我这次不是来吃饭的,我有几个菜方子想要卖给您。”顾长留开口说道。 “哦,顾相公要给卖菜方子给我?”沈掌柜一听,有些意外。 “您这酒楼不是擅长做鸭子吗?我偶得来了几道以鸭子为主食的菜方,不知您是否需要?”顾长留笑道。 “顾相公你若是真有菜方,可否去厨房给在下做几道菜看看?”沈掌柜笑道。 “沈掌柜,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谁不知道,我们的顾相公因为英雄救美,手都被人打断了,如何给你做菜啊?” 就在这时候,三个身穿长纱的读书人,从二楼走了下来。 “顾兄,许久不见,手可大好啊,夫子以前常说君子远庖厨,顾兄如今都有菜方卖了,可是改行做厨子了?” “李兄,顾兄手都断了,如何做菜啊?” “张兄,这你就不懂了吧,人顾兄或许为了做菜,专门练就了一手左手厨艺呢。” 三人说着,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说道:“哎,顾兄,不如你去给我们表演一下左手颠勺,表演的好了,或许我们能赏你几个酒钱。” “沈掌柜,你还不知道吧,听说顾兄被兄嫂赶了出来,如今住草庐呢,你若是心肠好,就赶快去厨房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给顾兄装一碗。” “哎,何必这么麻烦,我们刚刚不是有吃剩的饭菜嘛,顾兄赶快上去,若是晚了,小二将桌子收了,那些剩菜剩饭,你可就吃不着了。” 几人说着,又大笑了起来,那沈掌柜也在一旁赔着笑。 顾长留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要将这几个人的模样记在心里。 看这沈掌柜的态度,他就知道他今天这方子怕是卖不成了,于是转身就走。 “哎,你不是要卖方子吗,走这么快干嘛?”那几人的声音从顾长留背后传来,“沈掌柜,多亏你没收他方子啊,不然我等都不敢过来吃饭了。” “就是,他一个读书人,能有什么好菜方,肯定是故意糊弄你呢。” “那就多谢几位少爷为在下省钱了。” 沈掌柜朝他们拱拱手,余光一瞥间,看到一个身穿蓝色长纱的年轻人从楼上下来,他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神态十分恭敬,“王少爷,您可吃好了?” “刚刚过去的可是顾长留?” “正是。” “将他叫回来,就说本少爷找他!”王少爷将折扇一打,倨傲的说道。 “王少爷,您找他做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残废罢了!”一旁的张世杰凑过来说道。 “嗯?本少爷的事,要你过问?”王少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你……”张世杰面有怒色,王少爷的轻蔑,让他脸色涨红。 “你什么你?还不快滚,以后这种人,不要让他来酒楼吃饭,影响本少爷心情。”王少爷扇子一合,说道。 “是是是。”沈掌柜赔笑应了一声,好言哄劝张世杰三人出去了,又连忙派小二去请顾长留。 王家可是本地的大家族,家中甚至有人在省里当官,他这酒楼都是租的王家的地,他哪敢

第6章 王少爷 “顾相公来了,快快,楼上有请。” 再次来到酒楼,沈掌柜对顾长留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满脸堆笑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事不存在一样。 顾长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一个趋炎附势的商人罢了,而自己现在,卑微如草芥,自然是个人,都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曾听人说过,当你有权有势有地位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会变得友善起来。 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面对这些世态炎凉,应该坦然才是。 “王少爷,顾相公来了。” 沈掌柜见顾长留面色微冷,心头也不禁是一凛,只越发小心的将他带到了王少爷的包间前,轻轻地叩响房门。 “进来。” 屋里传来王少爷冷淡的声音,沈掌柜推开房门,顾长留便瞧见桌子靠窗边坐着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少年,这少年手边放着一把折扇,顾长留进屋的时候,他正叩着折扇,百无聊赖的把玩着。 待顾长留进屋,沈掌柜关好门,王少爷才拿起折扇往前一指,示意顾长留坐下。 “不知王少爷找在下何事?” 顾长留在他对面坐下,一旁的小厮给他倒上茶水,他轻抿一口,看向王少爷,心中略有些奇怪,面前这个王少爷,可是镇上有名的纨绔,平日里跟自己也并无来往。 王如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抬头说道,“我知你素有才名,这次叫你来,是想要请你给我作一首诗。” “请我作诗?”顾长留摇头失笑,“王少爷怕是不知道,我苦读多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你只是时运不济罢了,我相信你的才华。”王如意却是十分笃定的说道。 “既然你这么相信我的才华,那你打算出多少钱请我?”顾长留看了王如意一眼,端起了茶杯。 王如意听到他这话,倒是有些吃惊,记忆中,顾长留是十分清高的,往日里跟他们这种士绅之子多说一句话,都仿佛侮辱了他似的,如今,竟然会主动要他付钱? “我可以给你钱,但是,你不能将这事告诉别人,而且这诗得算是我作的,你明白吗?” “明白,只是那得加钱!”顾长留放下茶杯,看向王如意。 他目光清亮,跟以前那眼高于顶的样子完全不同,也不像这两年,颓废堕落的样子。 虽然张口就跟他说要加钱,但是他这眼神,却无端给了王如意极大的信心。 他那在京城做官的族伯,明天就要回来了,他前头已经找人写了好几首了,都觉得不好,这次意外遇见顾长留,才想要碰碰运气。 毕竟,他这族伯据说特别喜欢竹子,而这顾长留出身贫寒,以前在书院里,也一直清高的很,指不定能跟他大伯,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想要请你写一首有关竹子的诗歌,要赞美的。”王如意说道。 “没问题。” 顾长留说着,略一思索,起身吟诵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 王如意为他鼓起掌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好诗好诗。” 虽然他学问一般,但这首诗雅俗共赏,光是听着,就觉得气势非凡。 “付钱。”顾长留看了他一眼。 “哦,好的。”因为顾长留这首诗,王如意也不复先前的轻佻,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身上带的所有钱了。” 顾长留接过银票,嗯,一百两,可以在镇上买个小院子了,不过,“王少爷,你身上不是还带着一个荷包吗?” “这只是一些碎银子。”王如意将荷包取下。 “我正需要,谢了。”顾长留接过荷包,潇洒离去。 “少爷,你看他,满身铜臭味,一点都不像读书人。”王如意身旁的小厮,对顾长留的贪财,颇有些不满。 “你懂什么?他这是率真,少爷我最讨厌那些假惺惺的伪君子了。”王如意说着,起身来,“走,回家,找我爹鉴赏诗歌去!”

第7章 君子远疱厨 “顾相公,你回来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已昏黄,宁小蝉坐在门口,拿着手绷绣着帕子,见到顾长留回来,她连忙起身来,清丽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小鹿。 我有这么可怕吗? 顾长留心想道,面上却是露出笑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本来想要买几斤肉回来,可是去得晚了,屠夫已经收摊了,便买了一只烧鸡。” 宁小蝉接过东西,扫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柔和,心中松了口气,“那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她将东西放在灶台上,又跑到门外,将笸箩收了起来,而后去灶台前,整理他带回来的东西来。 见到他买了粮食跟猪油,她心下一松,这些粮食省着点吃,多放点青菜,他们吃个十天八天都不成问题,这样,等到时候她的绣帕卖到了钱,就再也不担心饿肚子了。 再一看,他今天怎么还买了烧鸡? 啊,还有香胰子。 这东西她一直都想买,可是舍不得,没想到他倒是给自己买了,她偷偷瞟了一眼,见他进了屋,不由得拿起香胰子,放到鼻端一闻,嗯,是她最喜欢的桂花味。 这个梅花味的,她也好喜欢,真好闻。 “喜欢吗?” 在她轻嗅着香胰子的时候,顾长留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宁小蝉连忙将东西放了下来,转过身来,一副犯错的样子。 这丫头,胆子也太小了一些。 顾长留心下丫头,手却是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怕,这香胰子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拿着用,别人有的,你以后一定也会有。” “顾相公。” 听到顾长留这般温和的话,宁小蝉鼓起勇气,抬起头来,“顾相公,我……我不用这些的,你的运气不会天天这么好,你下次还是别去赌了吧。” “你以为我这钱是去赌场赢来的?” 顾长留一愣,有些生气,“我先前跟你说了,我不会再去赌了,你怎么不相信我?” 见他又开始发怒了,宁小蝉往后一缩,“我……对不起。” 见她这般模样,顾长留怒气杳然消散,心又软了下来,肯定是原主屡次不改,小蝉才会这般不信任他吧。 “对不起,是我不该凶你,但是我说过的,我会改,我就一定会改的,这钱不是我赌来的,是我卖诗赚的。” 他拉着她的手,细细同她解释,“镇上的王少爷你应该见过吧?就是他,找我买了一首诗,给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呢,我明天就带你去镇上买东西。” “真的吗?”宁小蝉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了。”顾长留说着,将银票拿了出来,“你看,这不就是吗?” 说着,他又同她慢慢细数,“明天我去镇上将银票换了,咱们再修个大点的房子,再不住这一到雨天就漏雨的破茅屋了,咱们请人修个瓦房,再围个小院,在院子里种上花,还要弄个葡萄架,以后夏天了,你就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乘凉了。” 被他的话所感染,宁小蝉也不由得憧憬了起来,但很快,她便说道:“那不成,这钱留着,要给你治病呢,还是你的身体最重要。” “不要紧的,我有办法。” 顾长留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眼,他要治手,怕是还得落在那王少爷身上了。 “对了,王少爷说了,这事让我别告诉别人,当然你不算外人,但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知道吗?”顾长留又叮嘱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宁小蝉说着,转过身去,“我要做饭了。” “那我给你烧火。”顾长留连忙说道。 “你以前不是常说君子远疱厨吗?”宁小蝉说了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那我是懒,以此为理由罢了。”顾长留坐到灶口前,一边烧火一边说道:“我给你讲讲君子远庖厨的故事吧?” “好呀。”宁小蝉点头。 顾长留便说道:“说是以前有一个叫齐宣王的人,他见到宫人牵着牛去祭祀,见到牛

第8章 小蝉的小心机 “顾相公,我给你烧了热水,放在你门外了。” 晚间,顾长留正在想事,宁小蝉轻轻的叩响了他的房门。 听到她清泉般的声音,顾长留心中是无比的熨帖,这若是后世,你想要女朋友给你打个洗脚水?不将水泼你脸上就算好了。 “顾相公,锅里还有水,你不够再去舀。” 打开门,宁小蝉端着水,在门外,她似乎是刚刚沐浴过了,一张小脸,被热水熏得的白里透红,鬓边的头发也是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娇艳欲滴。 见顾长留这样盯着自己,宁小蝉不由得低下头来,脸越发红了。 “谢谢你。” 顾长留连忙接过热水,进了屋,他一颗心也是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可是这般纯真的姑娘,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更让他心动。 洗完脚,怀揣着美梦睡去。 第二天,顾长留一大早就醒来了。 不是他不爱睡懒觉,实在是这时下也没什么娱乐的,昨夜本就睡得早,早上可不就起得早么。 “布谷~布谷~” 早晨儿鸟儿叫唧唧,出了门,宁小蝉正在打扫屋子,见到他起来,连忙说道:“顾相公,你起来啦,锅里有热水。” 顾长留便学着原身的样子,用一把有些磨秃噜了的刷牙子刷了牙,这所谓刷牙子就是后世的牙刷,用猪毛跟竹子做的,因为用的太久了,许多猪毛都掉了,刷的他牙疼。 而且,原身也买不起牙粉,还偏爱讲究。 哎,等会上午得记得买两把刷牙子。 刷了牙,他又从锅里舀了热水洗脸,脸帕就在挂在水架上,入手还是湿的,突然想起这时下普通的家庭,是不分单人用的脸盆脸帕的,那也就是说,他这脸帕,小蝉也用过? 呃,突然怎么有些旖旎起来了。 不过这脸帕也很是破旧了,自己用还行,可不能将小蝉娇嫩的脸蛋给划破了,等会必须得换新的! 洗漱完毕,宁小蝉也将饭菜端了上来。 还是喝得青菜粥,跟一碟子咸菜。 普通乡下人家,这会儿都是吃两餐饭,但是顾长留素来讲究,无论食物缺不缺,这三餐饭,都是要备着的。 昨日他买了米,又给宁小蝉展示了自己的财力,今日她便多放了一些米,端上来的米粥,却仍旧是一大一小两碗,大的在自己这,小的在她面前。 “小蝉,如今我们不缺这一口吃的,你一定要吃饱,知道吗?” 顾长留说着,打算将自己面前的粥推给她,宁小蝉制止了顾长留的动作,说道:“别别别,顾相公,我真的够吃了。” 见顾长留不解,她又低下头来,“我以前在家都是不吃三餐的,所以我早饭吃不吃都没关系。” “小蝉,以后跟着我,必须得吃三餐,你还在长身体,快吃吧。” 顾长留将自己碗里粥舀了不少在她的碗里,宁小蝉看着他的动作,大大的眼睛中,不知为何,又瞬间氤氲上了一层水雾。 这姑娘,啥都好,就是一来胆子太小,二来,也太爱哭了。 顾长留伸出手指,勾掉她眼角的泪,“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吃饱穿暖,我有来钱的路子,在吃喝方面,我们不必再省。” “嗯。”宁小蝉垂了垂头,抬头又看了他一眼,那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看着活脱脱的像一只兔子。 顾长留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宁小蝉很是难为情,只低头闷声喝粥。 两人吃完饭,就要去镇上,宁小蝉找来一只背篓,背在自己身上,顾长留本想着自己背,但是拗不过她,寻思着空背篓也不重,就随她去吧。 到了镇上,两人先去了当铺,将银票换成了碎银子。 这是不记名银票,因而不用签字印章,一百两银子,换了两锭二十的,三锭十两的,五锭五两的,还有五锭一两的碎银子。 这时下,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非常大的,一两银子就可以换一千个铜板,也就是一贯钱,而一个肉包子,只要两文钱,一个素包子,只要一文钱。 当然,粮食的价格因为控制在那些商人手里,所以也是上下浮动的,遇到丰年,基本就是这个价,遇到灾年,那价格都能上天去了。 得到钱后,顾长留就给了二十两银子给宁小蝉,“这个你收着,以后自己想买点什么就买点。” “这……”宁小蝉想要拒绝,可是顾长留已经将钱塞到她手里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它收了起来,顾相公花钱大手大脚的,万一以后他没钱了,自己这里留着钱,还能拿出来急用。 前头顾长留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大采购,这会儿是上午,虽然不是赶集的日子,但镇上

第9章 王怀瑾 “没想到我家小蝉这么会持家。” 顾长留伸手摸摸她的头,宁小蝉挺喜欢他这样亲昵的举动的,不冒犯,又让她感觉到如同孩童般被呵护,只是看到店掌柜还在眼前呢,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最后这些东西一算账,拢共也就二两银子罢了,这还是因为蚊帐昂贵的缘故。 “走吧,我们去布店,给你也扯几尺好布料。”顾长留主动背起了背篓,说道。 杂货铺里面,虽然啥都有卖,但品种不多,想要真正的买布,还得去布庄。 “我不用的,我有衣裳。”宁小蝉说道。 顾长留却是不由分说的往前走,宁小蝉微微一叹,也只能跟上了。 本来她觉得自己就算是败家了,但是看到顾长留买东西的速度,才知道,什么叫败家,桃红、柳绿、鹅黄,每种颜色都给她扯了八尺,都够做六七件衣裳了。 而且,他买的也都是好料子,葛麻都纺得细细的,里面还添加了丝绸,柔软又舒服,颜色又亮,她看着也很喜欢。 只是这种布料也贵,光是这几匹料子,就花了二两银子,让她怪心疼的。 买了布料,顾长留又买了五十斤米,五十斤面,记忆中,这两年来,原主就少有吃干饭的时候,是以这具身体还挺亏空的。 原主都这样了,宁小蝉就更加不用说了,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跟着他,却是面黄肌瘦的。 因为买得多,掌柜说可以给他送货,顾长留一听,让掌柜稍等了一会儿,自己跑到隔壁书店重新买了笔墨纸砚跟《大学》《中庸》等等书籍,又去街上买了两斤肉,而后坐着粮店送货的驴车,回家去了。 “少爷,那不是顾相公吗?” 王如意正从家里出来,带着下人,去河边码头接自己族伯,富贵倒是眼尖看见了顾长留。 “什么顾相公,不认识,我不认识。”王如意赶紧说道。 昨天他将那首诗给他爹看了,他爹也是惊为天人,又拿给韫匵书院的夫子看了,夫子也是大惊,觉得这首诗语言朴素,但却十分精妙。 他们都认为,这首诗必定能够让族伯刮目相看。 所以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顾长留出现在镇上,让他给穿帮了。 碧水滔滔,王如意带着小厮来到了河边码头,等了没一会儿,一艘大船靠岸了,下来一群奴仆,紧接着,一个身材清癯的中年男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王如意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朝中年男人一揖到底,“小侄如意,见过伯父。” “你就是怀松的儿子吧?几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王怀瑾正在河岸上打量着两岸的风物,今年没回乡了,家乡倒是一如往昔。 突然冒出一个少年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想起族弟来信所说,瞬间明白了少年人的身份。 “伯父,我爹特意让我来接您,请坐。”王如意说着,仆人便将滑竿抬到了王怀瑾的面前。 王怀瑾轻笑一声,也没拂了少年人的好意,由他抬着,颠儿颠儿的往王家去了。 在王家烹羊宰牛的同时,顾长留跟宁小蝉也回到了家中。 她看着两人从镇上买回来的东西,还有些不可置信。 昨天还连饭都担心没得吃呢,今天米缸就满了,面缸也满了。 她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破旧的屋子里忙来忙去,将东西归置好,恍然间,饭点已过,她又不好意思的跑到顾长留的房门口,“顾相公,午饭怕是要晚点了。” “无妨。”顾长留正在看着手上的书本。 托原主的福,这些书,原主都是背过的,也听夫子讲过其中的意思,虽然将近两年没摸过书了,但是此刻一翻开书本,这些记忆便渐渐涌了上来。 顾长留默念了起来,然后越读越熟悉,默念了两遍后,记忆开始复苏,这些文章,他竟然就能背诵了。 按理说,这原主的文化水平不算低,至少考个童生是没问题的,只是每次一考试,他不是头疼脑热,就是闹肚子,就没个好的时候。 考试的时候,本来就容易紧张,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人生病的时候,连躺着都难受,哪有心思答题。 至于闹肚子,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只恨不得蹲死在茅房里,哪还有心考试。 一想到原主如此体弱,顾长留觉得,从明天起,他得开始锻炼了,科举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好的体魄,难以应对。 看了一会书,宁小蝉来

第10章 咬定青山不放松 “伯父,这是小侄写的诗,请您指点。” 此刻,王家厅堂里,王怀瑾坐在上首,一旁坐的正是王如意的父亲王怀松,其余两侧,坐着的多是王怀瑾的同辈族人。 而中间着的,则是他们的后辈,王怀瑾既是大官,又是文豪,最重要的是,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族人们多想要自家儿子,入他青眼,得他提携。 一群少年们,早早的递上了诗词,让王怀瑾指点了,只是无一例外,这些诗词都是写竹子的。 一开始,王怀瑾还认真的评价了几句,但到了后面,他是耐着性子,才忍着没有从座位上离开。 这些族人们的心思他也明白,不过是为了讨好他罢了,只是这其中,没有一首,能够入得他的眼,甚至有些写的太过浮夸,还让他有些生气。 此刻,场中终于只剩最后一个少年了,这人正是王如意。 考虑到王如意好歹也是王家当代族长的小儿子,他还是要看一看的。 诗被呈了上来,王怀瑾眼睛一扫,竹石二字平平无奇。 然而,再往下看,他的目光便是越来越深了,他不由得拍股而起,大声念道:“好一句,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首诗无比契合他的心境,他正是因为在朝堂上备受奸佞之臣的攻讦,这才来到乡下,本来朝堂之事,令他心生疲惫,有归隐之心,但是此刻,看到这首诗,他心中大受鼓舞!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又念了一遍,越念便越是觉得心中豪气顿生,豪情万千。 是啊,他之前只想要学他最爱的青竹,宁折不弯,却没想到,竹子还有这种坚韧的气节啊! 只要他立身端正,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就要跟那些奸佞小人,斗争到底! 区区流言蜚语,就如同一阵狂风,但他不会被它们吹倒,反而会越战越勇,越发坚韧! “如意,你很不错。”王怀瑾拿着这首诗,又夸赞了王如意一句。 “谢伯父赞赏。”王如意连忙说道。 “这几天,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 王怀瑾妥善的将这首诗折好放进怀里,看向王如意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多谢伯父,如意愿为伯父鞍前马后。”王如意连忙说道,面上也有几分喜意。 一旁的族人看到王如意写的诗歌,竟然得到了王怀瑾的赞赏,心中一阵失望。 虽然大部分王家族人都知道王如意的诗,肯定是找人代笔的,但他们其实也差不多,大家大哥莫把二哥说,而且他们没找到正主,也不敢去王怀瑾面前多言,生怕惹得王怀瑾不快。 更重要的是,王怀松乃是如今的族长,他们怕得罪他,更加不会去多说了。 这几天,王如意跟在王怀瑾的身边,在外人看来,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攀上王怀瑾这棵大树,他怕是要随风起了。 然而,王如意自己却是苦不堪言,因为他根本就没这个才学,也没这个能耐,装学问人,随时都注意仪态,一时半会的,王如意能做到,然而时间久了,难免露陷。 他肚子里没墨水,很多时候,王怀瑾无意识的提问,他根本就答不上来,也幸亏他口才不错,才三番两次被他忽悠了过去。 过了三五天,王怀瑾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只是再次考验道:“如意侄儿,今天我们在外游玩,你就以途中遇到的风景,做一首诗出来吧。” “是,小侄今夜回去想一宿,明日就给您送来。” 尽管王如意内心苦不堪言,但是他面上却是答应得极为爽快,这也是他前几天能够蒙过王怀瑾的主要原因。 从王怀瑾这里出来,他脸上的淡定消失不见,只急匆匆的找自己老爹去了,“老爹啊,伯父让我以今天途中所见的风景做一首诗,我根本就不会写啊,你快给我找个人。” “你莫急,你今天跟你伯父去了些什么地方?见了些什么?”王怀松连忙问道。 “富贵,你说。”王如意看向自己的小厮。 富贵连忙说了起来,“老爷,我们今天也没去哪,就去了镇子东边的龙泉井,然后就回来了。” “就这?”王怀松也是满头雾水。 “就是去看了龙泉井啊。”小厮又说道。 “行,我明白了。”王怀松点点头。 王如意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忙问道:“爹,你想到诗歌了?” “我想到个屁,你老爹我哪有那学问,你上次那首诗是谁写的,你快去找他。”王怀松说道。

第11章 龙泉井 “富贵儿,快给少爷去盛饭。”王如意吩咐道。 一旁的小厮很快便找到碗筷,盛了饭放在了王如意面前,见他是使唤自己的小厮,顾长留也随他去了。 反正,只要不是使唤他家小蝉就好。 王如意的确是饿了,这几天陪着王怀瑾,他怕自己的吃相不好,都不敢多吃,这会儿在顾长留家,他可没这个忌讳了,哼哧哼哧,一碗饭就干完了。 “富贵,再给爷盛一碗。”吃完一碗饭后,王如意扬起碗,又吩咐道。 “王少爷,你不会是特意赶到我家来蹭饭的吧?” 顾长留不由得说道,他寻思着,王家应该也不缺吃喝啊。 王如意接过富贵递过来的饭,对顾长留大倒苦水,“别提了,我三天没吃饱饭了,三天啊。” “怎么回事?”顾长留随口问了句。 “我们家少爷这几天都陪着我们家京城来的大老爷呢,大老爷要求严厉,少爷不敢多吃。”富贵从旁说道。 “你这小厮,瞎说,本少爷是注意言行。”王如意说道。 “那你来我家怎么不注意言行了?本来我今晚特意让内子多做了饭,是打算留着明早做炒饭的,结果被你给吃了,不行,你得付钱。”顾长留说道。 宁小蝉伸手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别这样说,显得太小气了。 这几天跟顾长留相处,察觉到顾长留的脾气好了不少,她胆子也大些了。 “没关系,王少爷家产万贯,大气的很。” 顾长留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却想到却被王少爷听见了,“顾兄此言差矣,家财万贯也是我爹他们的,跟我没关系,我仅有的零花钱,上次都给你了。” 顾长留听罢心中一动。 他跟宁小蝉早已经吃完了饭,便在一旁看着王少爷吃,王少爷将碗里的菜都倒在自己碗里,和着油将饭吃完饭后,见两人看着他,才说道:“咳咳,其实我自小就喜欢用油拌饭,但是我爹不让。” “我们少爷小时候跟着夫人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一旁的富贵补充道。 “哎,富贵,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将本少爷的底都给抖落出来了。” 王少爷斥责了一声,却也没有真生气,因为他的事,王氏族人都知道,没必要刻意隐瞒。 吃完饭,富贵主动帮忙去收拾碗筷,宁小蝉连忙说道:“富贵小哥,我来就行了。” “没事,小人是下人,小人来就行。”富贵说道。 宁小蝉拗不过他,便去沏了茶,又找了一些零嘴,给顾长留端去了。 “顾相公,王少爷。” 她将茶放到顾长留的书桌,转身出去了,王少爷轻抿了一口茶,这才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事找你帮忙。” “难道又是让我帮你作诗?”顾长留说道。 “没错。”王少爷点头,“这次你若是帮我将诗作好了,钱我一定不少给你,我已经找我爹预先支取了明年的零花钱。”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放到顾长留的面前。 顾长留看着这张银票,却是往王少爷那边一推,“王少爷,我给你的诗歌,是足以流芳百世的名篇,上次我是太缺钱了,这次,托王少爷的福,我已经不缺了。” 王少爷一愣,忙道:“钱难道你还嫌多?不然这样,你再给我作一首诗,你将得到我王某人的友谊!” 顾长留听到他这中二般的言语,也回道:“你王某人的友谊,我顾某人并不稀罕。” 王如意闻言,脸色一阵变换,却听顾长留说道:“跟你开个玩笑,你王某人的友谊,我顾某人还是看重的,不过仅仅友谊不够,钱我也要,你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如意问。 顾长留抬起自己的右手,“给我找个好大夫,我要正骨。” “好!”王如意看着顾长留的手,一口答应了下来,又道:“不过大夫能不能接好,我不敢保证。” “行。”顾长留也点点头,随手将桌上的银票收起来,“说说你的要求。” “富贵儿,进来跟顾兄说说。”王如意召来小厮。 富贵走了进来,朝顾长留行了个礼,将王怀瑾的要求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们去看了龙泉井,那就是要以这口井作诗了?”顾长留问道。 镇子外面的龙泉井,他也去过,那是一口十余尺见方的,不规则的泉井,据说里面曾经有龙在里面盘旋过,还将龙珠留在里面,所以此井,井水甘甜,便是天旱,也连绵不绝,镇民名其曰龙泉井。 “龙泉井的话,喝水不忘挖井人这句就用不上了,王少爷你赶紧想想你昨天在井边看到的东西,如此,你伯父才能相信是你所作。”顾长留说着,脑子也在疯狂回想着有关井的诗句。 他一直颇爱诗词,那几年诗词大会更是将他的热情勾了起来,家里与诗词有关

第12章 我伯父要来 “总之多谢顾兄了,等我回去后,我定然会让我爹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大夫。”王如意郑重的说道。 他也不是傻子,顾长留这样有才的人,也值得他交好,因为他的才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好。 上次他来找顾长留,也是因为韫匵书院张夫子的举荐,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的,没想到,他的才华比起张夫子说的,只好不差。 “富贵,快给顾兄磨墨。”王如意又吩咐道。 然后,他就亲眼见识到了顾长留的左手书法,不由得对他又是一阵夸赞。 等到王如意出门时,天已经黑透了,但是王如意还是急着要赶回去,没办法,怕露馅。 路上,他一直默背这首诗歌,等回到家中,这首诗他也背得滚瓜烂熟了,他将诗放在灯上点燃,美美的睡去。 …… 第二天,他在王怀瑾面前念出那首诗,王怀瑾一阵感叹,从各个角度夸赞了这首诗,然后给了王如意当头一棒,“如意,这诗不是你作的吧?” “伯父,这诗怎么可能不是我做的呢?”王如意临危不乱。 “如意,你别反驳,我知道这两首诗都不是你所作。” 王怀瑾说道,“第一首诗,写诗的人肯定遭受到了流言蜚语,生活肯定不顺,你近年来,锦衣玉食,人人捧着,是作不出那样的诗歌的。” 听到王怀瑾这样说,王如意便问道:“既然伯父早就知道,那为何不早揭穿我?” “因为你是我侄儿啊,我看重你,不是因为你的学问如何。” 听了王怀瑾的话,王如意心有所感,索性和盘托出,“这两首诗,都是侄儿的好友所作。” “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王怀瑾连忙问道。 王如意听到他的话,却是低头不答。 小爷花了两百两银子才买到的诗,你说看穿就看穿了,小爷的钱找谁要去! 王怀瑾看重顾长留的才华,因为他《竹石》一诗,甚至将他引为知己,很想要见他一面,见王如意不答,便继续追问,“如意,你怎么不回话?” “伯父,这诗是小侄花钱买的。” “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补上。” “五百两。”王如意说道。 “好,给你五百两。”王怀瑾好歹是朝廷大员,底下给他送钱的人多着呢,区区五百两而已,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叫顾长留,家住荫山村,两年前,因为英雄救美,被人打断手,无法再参加科举。” 王如意说道:“这次他给我作诗,一是为了钱财,其次,却是让侄儿为他请个好大夫治手,可惜侄儿人脉不深,不认识厉害的大夫。” “竟有此事?”王怀瑾皱了皱眉,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生活坎坷,却坚韧不拔的年轻人了,“放心,找大夫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认识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御医,就在咱们宁州,我这就写信让他来一趟。” “如此,那小侄就代替好友谢过伯父了。”王如意连忙躬身。 真美滋滋,钱要到了,大夫也请到了,省了他好些事。 “走,随我去荫山村。”既然已经找到正主了,王怀瑾的懒得再看王如意,还是去看看这位顾大才子才是。 “没问题,小侄这就去准备车马。”王如意连忙说道。 车马备好,一行人往荫山村赶去,快到村子的时候,王如意同王怀瑾说道:“伯父,侄儿先走一步,也好让顾兄准备一番。” “哎,不必麻烦。” 王怀瑾的话还没落音,王如意却是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骑着马往前疾驰而去。 开玩笑,不快些去不行啊,顾长留只收了他两百余两,他却是诈了他伯父五百两,这不得赶紧去跟顾长留通个气,否则万一说漏了嘴,那他就完了。 骑马来到顾家,顾长留正在院子里喝茶看书。 他可是继承原主遗愿,立志要走科举之路的男人,学问不会凭空而来,他也不认为就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就能小觑天下学子了,所以,他必须得多看书。 “顾兄,顾兄。”远远的,王如意就朝他喊了起来,见到顾长留在看书,他从马上翻身而下,“难怪顾兄你学问如此好,原来竟是如此勤奋。” “你怎么又来了?”顾长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来,挥手散去了面前的灰尘。 “咳,对不住了。”王如意看到马蹄扬起来的灰尘,也有些抱歉,不过他来不及多说,只拉着顾长留往屋里走,“顾兄,又有一事要拜托你了。” “什么事?不会又是要我作诗吧?一个人的才华是有限的,这次我不代笔了。”顾长留说道。 “嗨呀,不是。”

第13章 陋室铭 “正是在下。”顾长留躬身,再次回道。 王怀瑾见顾长留身长如玉,面容虽有些苍白,但却长得十分俊美,心中颇为满意,嘴上却是沉声道:“听如意说,那首《竹石》跟《龙泉井》都是你所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帮着他欺骗本官!” “请大人恕罪,小生不知如意是为了欺骗您,他只说是为了哄家中长辈高兴,小生这才为之代笔。”顾长留并没有被他吓到,而是不卑不亢的回道。 “哼!”王怀瑾冷哼一声,“你可知,人的才华是有限的,你既有如此才华,须得行事光明,而不是躲在背后,为他人代笔。” “您教诲的是。”顾长留垂下头来。 王怀瑾这才将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我听如意说,你是因为手受了伤,无法参加科举,才出此下策?” “确有这方面原因。” “将你的手拿来给我看看。” 顾长留依言将手递过去,王怀瑾见状微微一叹,他虽然不懂医,但是也知道,他的手伤已经完全愈合,想要再掰正,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他嘴上却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请了大夫,不日便可以来为你治病。” “多谢王大人。” 王怀瑾默不作声,只是走到外面的桌子前,看他读得书,见他读得是《大学》,便随口问道:“怎还在读这个?” “温故而知新。”顾长留随口答道。 “背与我听听。”王怀瑾又说道。 顾长留便流利的背诵起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何为明德?” “弘扬高尚的品德。” “何为修其身?” “修炼自己的品行和人格。” “何为……” 王怀瑾见到顾长留对答如流,微微颔首。 顾长留见状,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今天拷问的是《大学》啊,若是旁的,他还不一定能答上来。 王怀瑾打量了四周一眼,见这河边这三间破旧茅屋,仿佛一阵风就要吹垮的样子,又问道,“你就住在这?” “是啊。” “顾兄,你这屋子,着实是简陋了些,我先前不是给了你银子吗?怎地不不盖两间大房子?”王如意也从旁问道。 “王兄,你这就不懂了吧,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古人云?”王怀瑾看了顾长留一眼,他算是当代大儒了,如此意蕴悠远的话,他却是没听过啊。 顾长留一愣,呃,这个时代可没有刘禹锡,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当做是自己写的了。 “在下自娱自乐下,为这几间茅屋,写了篇陋室铭,倒舍不得盖新居了。”顾长留笑道。 “陋室铭?念来听听。”王怀瑾一听,来了兴趣。 顾长留张嘴便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孔子云:何陋之有?” 听完顾长留的吟诵,王怀瑾久久无语,面前这人,果真是文采非凡,且为人高洁,安贫乐道。 “好一篇陋室铭。” 王怀瑾微微颔首,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篇文章虽然简短,用词也是十分质朴,但却意蕴悠远,是他近些年来,看过得最好的文章了! “我真想不到,这偏僻之处,还有你这样的读书人。”王怀瑾看了顾长留一眼,说道:“不请我去你的陋室坐坐?” “请。”顾长留这才伸出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顾长留又给他倒上了茶水,“粗茶一碗,两位莫要嫌弃。” “你德馨满室,茶自然也香了。”王怀瑾十分赞赏的看向顾长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今天他来找顾长留,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想要来见见这个才华横溢的书生罢了,今天一见,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喝了一杯茶,又同顾长留聊了许久,王怀瑾才起身来,“顾长留,老夫由衷的希望,以后能够在朝堂上见到你。” “在下一定努力。”顾长留说着,将他送出门外,目送他上车离去。 “顾兄,你知道我这几天的苦楚了吧?”等王怀瑾一走,王如意便朝他挤眉弄眼了起来,“跟他们这种人聊天,天天都端着,时不时还要被他考验学问,累得很。” 顾长留没搭理他,而是快步向前,走到迎面而来的宁小蝉身边,接过了她手里的木盆,“你不是说去洗衣裳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今天在河边遇到了同村的桂花婶,所以多耽误了一会儿。”宁小蝉说着,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想到今天桂花婶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面对顾长留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心虚。 桂花婶说了,如今朝廷都允许寡妇再嫁,更何况,她又没跟顾长留成亲,还是黄花大闺女,只要她离开顾长留,她就可以帮她找个更好的人。 “女人嫁人是为了什么?那还不是为了有个知心人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顾长留能给你什么?” “他手都残废了,人又不好,我听说他现在不但酗酒?还去赌博?而且还经常打你?”

第14章 拉你入深渊 “小蝉,你今天怎么了,好像自从洗衣裳回来,就有些不太对劲。” 下午,等王如意离开后,顾长留总算是找了个机会问她。 “哪有。”宁小蝉摇摇头,并不肯承认。 顾长留低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因为我没说娶你,所以生气了?” “没有,不是。” “你明明就是,先前在王少爷面前,还不肯承认。” 顾长留说道:“小蝉,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我比谁都想要娶你,我巴不得马上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既无功名在身,也无钱财屋舍,我想等明年考上秀才,再来迎娶你,到时候,也让你做个秀才娘子。” 拥有原主记忆的顾长留,早就被面前这个小女人深深的感动了,原主给不了她的,他来给。 宁小蝉听到顾长留一番话,抬起头来,顾长留伸手刮了一下她秀气的鼻梁,“你相信我,我已经彻底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今天你去河边的时候,王少爷他伯父来我们家了,他很赏识我,还为我在城里找了大夫,马上,我的手就能接好了,到时候,我就又能提笔写字,读书考功名了。” “顾相公。” 宁小蝉听了他这样一番话,先前那摇摆的心,一下子又定了下来,“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顾长留重重点头。 宁小蝉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来,抱住了他,两行清泪缓缓滑过秀美的脸颊,“我不想要什么八抬大轿,我也不稀罕当什么秀才娘子,我只想要一个名分。” “好,只要你想,我明天就去找里长,让里长娘子来为我们主婚,可好?”顾长留问道。 听顾长留这样说,宁小蝉又有些羞赧了起来,明明先前跟桂花婶说的,她是该回家的,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不是逼婚嘛,哪有姑娘家这样的,真是羞死人了。 可是见到他这样笃定的说要娶自己,真的好开心。 “前几天我说要修屋舍,你拉着不让,现在总得去找人盖房子了吧。”抱了她一会儿,顾长留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盖房子先不急,只要请人来修检一下就行了,你的钱还是留着以后读书吧,我听人说,读书要花很多钱的。”宁小蝉处处为他考虑。 “无妨,你瞧,这是什么?”顾长留又将今天王少爷给他的银钱拿了出来,“这是王少爷今天给我的钱。” “你又卖诗给他了?” “不是。”顾长留将原委告知了宁小蝉,宁小蝉捂嘴笑了起来,又道:“这不是骗人嘛。” “这是善意的谎言,我若是不帮他,他少不了要被自己的伯父责备,让家中丢了一大助力。”顾长留解释道。 “嗯。”宁小蝉点头,他便是跟着骗人,也比他去赌来的好。 “所以,我们盖房子的钱有了,我明天就去找人,这次你可不能再阻拦我了。”顾长留说着,将钱塞到她手里,“这个你收着吧。” 宁小蝉伸手接过银票,嘴角微微上扬。 “长留、长留,怎么好久不见你去喝酒了?” 就在两人气氛正好的时候,屋外突然出现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顾长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麻布色短褂,身形瘦小的男人往这边而来,这男人一进屋,便瞟了宁小蝉一眼,顾长留看到他眼中邪肆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又同宁小蝉说道:“小蝉,你先进屋。” “哟,你这还要将自己的娇妻藏起来?我这做兄弟的不能看?”杜小山见状说道:“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小蝉是我唯一珍视的人了,我当然要将她藏起来。” 顾长留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让宁小蝉在一旁端茶倒水,反而是打了个哈哈,问道:“黑子,你找我什么事?” “哈哈,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找你出去玩了,你上次不是说你手气不好吗?哥今天手气不错,赚了好几十百文,走,今天哥罩着你,咱们一起去玩玩。” “我就不了,我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不再赌了。”顾长留说道。 “你真不玩了?那你以后输掉的钱就这么输了?”杜小山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是这块料。”顾长留一副无奈的样子。 杜小山便痛心疾首的说道:“哎,我跟你说,今天咱们去,绝对包赢不输,我今天想了一个法子,到时候给你打暗号啊。” “真的?”顾长留见他这样,一副不信的样子。 “我不骗你。”杜小山将嘴唇往里面抿,说道:“这代表小。” 他又将嘴往外嘟,“这代表大。”

第15章 做媒的来了 “小蝉,这又是怎么了?” 恰好这时,桂花婶提着个篮子从一旁过来,瞧见顾长留离开的背影,便问了一句。 “没事。”宁小蝉慌忙的抹了下脸,脸上挤出笑来,“桂花婶,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地里的豆角熟了,这不,给你带了一把过来。” 桂花婶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宁小蝉连忙道谢,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桂花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了宁小蝉一眼,“小蝉,刚刚那顾长留是不是又出去赌了?”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你还为他说话呢,那杜黑子,咱们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那就是个小青皮,专门哄人去赌场的,哪家的男人若是沾上了他,家里的女人还有好日子过?” 桂花婶又旧事重提,“小蝉,婶子跟你是同一个村出来的姑娘?婶子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前些天我回了娘家一趟,看到你爹了。” “我爹怎样?”宁小蝉连忙问道。 自打她说要留下来照顾顾长留,家里人嫌她丢脸,跟个男人住一块,就不认她了,这两年,她都没回过家门。 “你爹为了你啊,都急病了。”桂花婶说完,微微一叹,“照婶子看来,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那就是因为太善良了。 人家戏文里都唱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你倒是好,是半点都不为自己的考虑。 你就是不为你自己考虑,怎么说,也得为你爹娘考虑啊,十月怀胎,你爹娘又岂能真对你不管不顾?他们是心疼你啊。” 桂花婶一番话,说得宁小蝉是潸然泪下。 “傻孩子。”桂花婶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擦泪,又起身来,扫视着屋里,“说来,婶子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 她见这左右都有厢房,便问道:“你平常没有跟顾长留睡一块吧?” “婶子,你说哪去了,小蝉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我跟顾相公又没成亲,怎能住一块?”宁小蝉闻言,抬高了声音。 桂花婶却已经是左右看了,见到左右厢房都有床,还挂了帐子,心中便有了底,“小蝉,你莫要羞恼,婶子也是关心你,虽然说朝廷允许寡妇再嫁,但你若是清白姑娘,那在夫家地位可不一样,婶子给你做媒的时候,那是要跟人说清楚的。” “婶子,多谢你对小蝉的关心,但是小蝉的婚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听到桂花婶这话,宁小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难道,你对顾长留还有念想?” 怕她真去帮自己相看人家,宁小蝉垂下了头,默认了。 “哎呀,你个傻孩子。” 听到宁小蝉这话,桂花婶有些急了,“实不相瞒,咱们隔壁村的张公子对你有意,愿意拿二十两银子做聘礼,张家你是知道的,家中良田就有数百亩,住的三进的大瓦房,那你嫁过去,不比跟着顾长留强。” “二十两银子做聘礼?”听到这话,宁小蝉一愣,低垂着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来。 顾长留上次就给了自己二十两银子做零花钱,这次又将留出来盖房的一百两银子放在自己这里,听到桂花婶嘴里这二十两银子,宁小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了,来荫山村两年,桂花婶从未来过自己家,跟自己搭话的时候也少,今天突然这么殷勤,原来是这个原因。 桂花婶却以为她是心动了,连忙趁热打铁,“二十两银子呢,够你花十年的了,你看看你如今身上穿的,等你嫁给了张公子,那肯定是绫罗绸缎上身,再不用穿这破麻布了。” “桂花婶,谢谢你的好意,我对那张公子没什么兴趣,这篮子豆角,您还是拿回去吧。”宁小蝉提起桌上的篮子,放到桂花婶手里。 “你这傻孩子,婶子也就是说说罢了,你不愿意,婶子难道会逼你?这一篮子豆角,你收着吃就是了。”桂花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篮子。 “不必了,您家里还有公婆,您还是拿着吧。”宁小蝉说着,将她送到了门外。

第16章 原是冲她而来 却说顾长留跟着杜小山来到了一处地下赌场中,说是地下赌场,实际上,不过是一处没人待的破庙罢了,庙宇年久失修,早已没了庙祝,便成了这群赌徒的聚集之地。 他们将破庙供奉的菩萨搬到角落里,将神台占为己有,作为他们的赌桌。 那香炉倒是放在菩萨面前,上面竟然还插着线香,袅袅升腾起淡淡烟雾来。 神台被他们搬到了破庙中央,昏暗的庙宇中,零星的光透过头顶的破洞洒了进来,有一束光洒在神台上,而神台周围的赌徒,面孔则是有些晦暗不清。 “黑子,顾兄弟,你们来了?” 见到他们进来,在前头的庄家,朝他们打了声招呼,粗犷的声音,勾起了顾长留的记忆,顾长留凝神看去,果然是原主的老熟人,此处长坐庄的赌徒丁义云。 丁义云其人,长得五大三粗,声音也是粗犷,他以前在外面跑过江湖,回乡后,却再也吃不了种田的苦,于是集结了三五兄弟,在这十里八乡,开起地下赌场来。 他时常津津乐道自己在外跑江湖的日子,说起当时他们一群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是多么的快活,又说自己现在在镇上、县城都有熟人,以此震慑别人,不敢生事。 当然,他最为满意的还是自己的名字,最喜欢别人夸他义薄云天,说一不二,顾长留也没想通,一个赌徒,还有什么义薄云天可言? 大抵是,他这人讲道上规矩,也严禁赌徒在他场子的赌徒出老千! “丁哥。” 杜小山冲他打了声招呼,就拉着顾长留来到了赌桌前,赌桌上,正有一些人在玩牌九,顾长留也跟着杜小山下了几注,他看着杜小山给他的暗号,倒真的小赢了几笔。 玩着玩着,又来了两个人,丁义云便另外开了一桌,“今天教大家一个新玩法,是如今城里时兴的打马吊。” 说罢,就将玩法与众人一说。 顾长留听他说起玩法,十字、索子、万字,心道,这不就是后世的麻将跟字牌嘛,大抵都差不多。 “顾兄弟,你是读书人,脑子灵活,今天我跟铁牛兄弟陪你玩玩。” 很快,丁义云便叫上自己的手下,再加上顾长留跟杜小山两人,一起凑了四个人。 “丁哥平常这么忙,还陪我打马吊,小生真是受宠若惊。”顾长留学着原主的样子,说道。 心中却是有些好奇,这丁义云平常一般是坐庄,不轻易下场的,今天亲自下场,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从王少爷那里得了那么多的银钱,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罢了,指不定背后没少嘲讽自己。 且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玩了好几圈,一直都是有输有赢,丁义云一边摸牌,一边问道:“顾兄弟,这个打马吊好玩吧?” “挺好玩的。” “那是打马吊好玩,还是读书好玩?”那陪玩的铁牛哈哈一笑道。 若是原主,肯定得生气了,顾长留却依旧是笑,“读书哪里有打马吊好玩?若是读书好玩的话,那人人都去读书了。” “这倒也是。”丁义云点点头,摸了一张牌,“哎呀,自摸,胡了。” 自摸的赌注是要双倍的,就他这一把,顾长留一下子将方才赢的钱全都输了出去,顾长留用残疾的右手挠挠头,一副寒酸的样子,“那个丁哥,我没钱了,你还是让别人陪你玩吧。” “多大事,多大事,坐下,先欠着。”丁义云一副你走就是不拿我当兄弟的样子。 顾长留又坐了下来,再玩几把,还是输,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只说道:“我真的不能再玩了,真的不能再玩了。” “铁牛,给他算算,欠了多少钱。”丁义云看顾长留这一副窝囊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是带着粗犷豪气。 “顾相公,我都帮你记着呢,才五两银子,再玩两把。”铁牛立马说道。 “五两银子啊,我还不起啊,小蝉平常在家绣绣花,一下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顾长留脸色更加难看了,嗫嚅道。 “那不如再玩几把,先前你是不熟悉牌局,再玩几把,指不定就回本了呢。”丁义云说道。 一旁的杜小山也连忙捧道:“是啊,长留,再玩几把,赢回来。” “玩几把,这五两银子,你先欠着。”丁义云开口道。 “丁哥大气,若是旁人,可不许欠债的。” 杜小山连忙说道:“长留,你要领情,可不要辜负了丁哥一番好意,这是给你机会翻本呢。” “行!”顾长留脸上变幻了一番,最后狠下心来说道。

第17章 将自家婆娘都输了 “可十八两银子,她也不值得这么多啊。”顾长留嘴上说道。 心中却是在滴血,当然不是,她在自己心中,是无价之宝。 “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张公子,他愿意花二十两银子娶小蝉做妾,只要你开口,我帮你去说。”杜小山说道。 “这个张公子是何许人?他怎么就看上小蝉了?”顾长留又问道,他记忆中,可没有张公子这个人。 “这个张公子,家里在县城开布庄,家里有的是钱,据说是他上个月回家探亲,路过你们家,向小蝉讨了口水喝,见小蝉生的貌美,一时之间是惊为天人,念念不忘啊。” 杜小山说着,脸上神色也带着暧昧,丁义云跟铁牛两人,也都哄笑了起来。 同为男人,顾长留自然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想到他们心中对小蝉的亵渎,他心中就愤怒不已,恨不得当即打他们一顿。 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论力气,他打不过他们,而且那也是莽夫所为。 知道了幕后之人是那个劳什子张公子,知道他们拉他打马吊的目的,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接下来,也该是他反客为主了。 “丁哥,再玩几把。”顾长留一副输光了身家,恼怒急躁的样子,“小蝉对我这么好,我不能恩将仇报,再玩几把。” “再玩几把也成,可你若是再输了呢?” “你不是说张公子愿意给二十两银子吗?还有二两!”顾长留一副眼中充血的样子。 “那好,那我们三人就陪你再玩几把。”丁义云说道。 反正他输了,他也不会亏,大不了让他也给自己卖身为奴就好了。 杜小山也看了顾长留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同样是乡下人出身,他还想要靠着读书改变命运,飞上枝头变凤凰呢,现在还不是一副窝囊样,连自己都不如。 一想到他之前背着书箱前往镇上,那副背脊挺直,对周围不屑一顾的模样,他就生气。 如今,终于打断了他的脊梁,将他变得连自己都不如,这种感觉真好。 他今天若是再多输几两,以后卖身为奴,变为丁哥眼中的一条狗,到那个时候,谁都护不住他了,他只能任由别人踩。 顾长留将他们三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先前他们三人眉来眼去,他其实全都看在眼里,只是看破不说破,陪着他们演戏罢了。 接下来,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牌桌上的神。 杜小山先前教给了他一种暗号,那就是用嘴唇的紧抿跟外嘟来表示大小,但其实,他们还有更多的暗号。 比如说轻叩桌子,小指头叩一下,代表十字;无名指叩一下,代表索子;中指叩一下,代表万字;食指叩一下,代表文钱。 顾长留也是从先前的牌局中观察出来的,不过他一直都没有说,这会儿再打牌,他正好将他们的暗号用上。 通过他们的暗号,他大抵知道了他们缺什么牌,需要什么牌,手里是些什么牌,这样虽然不可能把把赢,但是赢的概率大大的增加了。 这时候,他运气也爆棚,好几次自摸,一下子将欠的钱都赢了回去。 要知道,自摸是要翻倍赢的。 反而是杜小山,竟然一连放了两个炮给顾长留。 因为他坐在顾长留的上手,他看到丁义云的暗号,本来是想要给丁义云喂牌的,没想到让顾长留给截胡了。 而且顾长留胡的这两把牌,还挺大的,所以一下子变他欠顾长留五两银子了。 顾长留伸了个懒腰,“咱们玩了这么久,该算算账吧,我算了下,我刚刚运气好,一下子都赢回来了。” “铁牛。” 丁义云不动声色的看了顾长留一眼,觉得他有古怪,他方才怎么可能一下子运气这么好。 “顾相公的债都齐了,还倒赢了十两,我欠顾相公三两,您欠二两,杜小山欠五两。”铁牛开始报数。 “那个……那个你们都有钱,可不可以先将钱给了?方才我是没办法。”顾长留一副贪财的样子。 “行。”丁义云虽然心中不高兴,但为了让他继续玩,还是给了钱。 “长留,我那五两银子先欠着你的。”杜小山自然而然的说道。 “说什么欠,你不是刚娶了个婆娘叫小玉的嘛,先将她抵给我。”顾长留笑呵呵的说道:“我家小蝉正差个婢女。” “顾长留,那可是你嫂子,你还是不是人?”一说到自己的女人,杜小山怒气盈面。 “黑子,你别生气嘛,方才不是你说的嘛,女人如衣服。” 顾长留往后一缩,又嬉皮笑脸的说道:“况且你我兄弟,难道我还真的会找你要人不成?我只是不想破坏丁哥的规矩,毕竟丁哥跟铁牛兄弟都给钱了,你不给,难不成你比丁哥还

第18章 你别给脸不要脸 出了破庙,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顾长留匆匆往外走,杜小山连忙追了过去,今天虽然没输钱,可是他将婆娘给抵押出去了啊。 “长留,你该将契约给我了吧?”杜小山说道。 “你有钱了?” “你我兄弟之间,你还找我有钱?不是说了,只是在丁哥面前做做样子的吗?”杜小山说道。 “啊?”顾长留一副不解的样子,“黑子,赌桌上的事,还能讨回的啊?你之前教我那一招,只让我赢了几十文钱,后面你欠我七八两,我可是一分都没找你要。” “顾长留,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将那契约给我了?”杜小山脸一黑。 见到他图穷匕见,顾长留也板起脸来,“黑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欠我五两银子不给,想要强抢?” 先前在那破庙,人多他才退一步,现在就杜小山这小矬子,他还怕他? “顾长留,你应该知道我杜小山是什么人,道上混的,我也认识几个,你不想要你的手再断上一只吧?”杜小山威胁起来。 顾长留哈哈大笑了起来,在杜小山以为他马上要认怂的时候,他却是走过去,一拳将杜小山打倒在地,“杜黑子,是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玩不过你,但我可以将这契约输给别人,让别人来玩你。” “你杜黑子,不过是丁义云面前的一条狗,帮他拉拉赌徒罢了,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阎瘤子你知道的吧?专门放印子的,你信不信,我将这契约抵押给他,到时候让你婆娘给他当牛做马。” 先前杜小山竟然敢开宁小蝉的玩笑,他心中早已是怒气腾腾了,忍耐了这么久,他还敢威胁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顾长留,你……” 听到阎瘤子,杜小山登时有些萎了,阎瘤子一直盘踞在这十里八乡,身边的人手,可比丁义云要来的多,丁义云也只敢开开地下赌场,赚几个小钱罢了,可阎瘤子,那是真正的狠人。 “长留,你别生气,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我也是太看重你嫂子了,怕她知道了生气,那契约就先放你那,你千万别抵押给别人,等我有钱了,再找你赎。”杜小山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哈哈哈,我也是一时气愤,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这段时间手气不错,想必这段时间都不会输。”顾长留也朝他说道。 言外之意是,我若是赌输了,会不会将这契约赌输出去,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你虽今天然手气好,但不代表以后也运气好,你今天不也赢了他们五两银子嘛,够你花了,你这段时间,千万别去赌啊。” 杜小山连忙交代道,他显然也是听出了顾长留的言外之意,怕他将自己的婆娘输出去。 “到时候再看。” 顾长留打了个哈哈,大步向前走去。 想坑我,我吓死你,劳资若是输了,就将你婆娘输出去。 …… “小蝉?” 还没到家,顾长留远远就看见路上着一个削瘦的身影,她提着灯笼,在茅屋不远,纤弱的身姿成了一棵树,远远看去,如同月下梨花。 “小蝉,你怎么在这儿?”顾长留连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灯笼,拉起了她的手,见她小手冰凉,心下不禁是一疼,“你在这多久了。” “顾长留,你去干嘛了?” 宁小蝉语气中是有些怒意的,但便是生气的时候,她声音听在顾长留的耳中,还是这么清甜。 “咱们回屋,我跟你慢慢说。” 顾长留拉着她的手往家走去,一面又跟她说自己今天在赌场发生的事。 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误会,往往是男人觉得没必要说,而女人则是独自揣测,越想便越是心烦意乱。 如果男人将自己所做的事,跟女人分享一二,女人的心便会安定下来,不会多想了。 等回到屋,顾长留已经将事情跟宁小蝉说的差不多了,宁小蝉听完,却是颇有些担忧说道:“你下次可别再去了,以前输掉的钱就算了,你既然知道那杜小山不是个好人,以后远离他就行,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也别想着去报复他了。” “嗯。”顾长留点头,又道:“所以我今天赢得钱基本没找他们要,不过杜小山将这个输给了我。” 顾长留拿出一张契约来,宁小蝉咬了咬唇,“顾相公,这契约上写的什么啊?” “你不识字?”顾长留一愣。 宁小蝉便羞红了脸,“我是乡下姑娘,没读过书,就连我

第19章 给他做的衣裳 今天饭菜是蒸米饭,还有一碟子咸菜蒸肉,一道炒豆角。 豆角自然不是桂花婶拿来的这些,不过桂花婶拿来的豆角,让宁小蝉有些嘴馋了,所以她拿了糕点,找村里的寒梅婶换了些。 本来是想要给钱的,可是寒梅婶硬是不收,她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一点自家种的豆角,不值当什么钱。 可宁小蝉做不到空手拿别人的东西,想到顾长留给她买做零嘴的糕点,便拿了一包给寒梅婶的孩子。 那糕点还挺贵的,给出去的时候,她也有些不舍,不过看到吃饭的时候,顾长留吃得很香,还特意问她这道菜怎么来的,她又觉得非常值当了,于是给他说起了来历。 顾长留听罢便道:“那下次再去镇上,给你多买些糕点。” “浪费钱。”宁小蝉嗔道。 “钱没了再赚,我最近打算跟王少爷筹划一项小事业。”顾长留说道。 宁小蝉有些好奇,“什么事业?” 又觉得女人不该知道这些,忙补充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事,你别嫌我多嘴。” “没什么,就是写书罢了。”顾长留笑着说道:“我以前受了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这样太不正确了,别说我的手还没完全断掉,哪怕是真断了,我用左手,也能撑起一个家。” 好歹原主是个读书人,能写会算,而且还能用左手写字,只要他自己愿意,哪怕是去给人当账房先生,维持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你。”一说到顾长留的手,宁小蝉就有些难过。 “你看你,怎么又哭了?”顾长留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伸手抹掉她眼睑上的泪,温和的说道:“傻丫头,这跟你没关系,我当初救你,是我自己愿意,不是为了图你的报答。” “顾相公,对不起。” 宁小蝉听到他的安慰,又看到他扭曲的手,心中反而是越发的酸楚,顾相公温柔起来,眉目温和,俊朗非凡,他这样一个人,本该有个好前程,都是因为自己,才落到如今的境地。 本来这两年,顾长留对她的打骂,让她心灰意冷,心中那点愧疚,也逐渐消失,可如今顾长留对她这般温和,她心中反而又越发内疚起来。 “不哭了,没事的,等大夫治好我的手伤,我到时候又生龙活虎,全须全尾了。”顾长留将她揽入怀里,温声安慰。 本来今天还想要问问她认不认识张公子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她这样的一个姑娘,一点小恩,就非要倾力相报,若是知道张公子这事,怕是又要徒增烦恼了。 晚间,顾长留正在看书,宁小蝉突然敲了敲他的门。 “以后你有事找我,直接进来就成。”顾长留放下书本,说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不是买了布料嘛,我估摸着你的身高给你做了件衣裳,你试试?”宁小蝉手里捧着衣裳走了过来。 “这是你给我做的衣裳?”顾长留从宁小蝉手中接过衣裳,脸上很是欢喜,“还从来没人给我做过衣裳呢,我都舍不得穿了。” 别人手工给他做的衣裳啊,他是真的没穿过。 “上次买的布料还能再做好几件呢,我到时候再给你做就是了,快试试。”宁小蝉见到他高兴,自己脸上也露出笑来,她拿起衣裳甩了甩,要帮他试穿。 顾长留便也伸出手来,他低头,见宁小蝉垂着脸,耳根子都红了,她纤长的手指轻柔的给他系着衣带,如云的乌发就在他的下巴处微微浮动着,带着淡淡的芬芳。 “小蝉。”他喉头一动,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宁小蝉抬头,见到他深情的眸子,其中仿佛跳跃着火焰,脸红的如同晚霞一般,在烛光的照耀下,真正的比晚霞还要美。 “真想要快些娶你。”顾长留忍不住的说道:“我明天就要去请人来盖房子。” “你看看,衣裳合不合适?”宁小蝉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故作坦然的说道。 “非常的合适。”顾长留动了动,说道。 “腋下好像有些小了,我再给你改改。”宁小蝉见他抬手时,好像不太灵便的样子,便说了句。 “我觉得挺好了,小点就小点,不碍事,你再改改,多费事啊。”顾长留说道。 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衣裳,哪怕没那么合适,他都舍不得脱下来。 “不费事的,快脱下来。”宁小蝉说道。 “不脱,我今天晚上,要穿着它睡觉。” 看到顾长留难得露出这样无赖的样子,宁小蝉只觉得有些好笑,“快点,我今晚就帮你改好。” 见他还是看着衣裳,舍不得脱,宁小蝉只得亲自动手

第20章 找里长 “呃……” 在宁小蝉不好意思的眼神中,他才拿起衣裳,展开一瞧,他一眼就看到了绣在衣摆处的那只清蝉。 “你连夜绣的?” “嗯。”宁小蝉见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只觉得羞赧极了。 “你绣错位置了,你应该绣在左边胸口。” “为什么?”宁小蝉问道。 “因为这样,我就能将你放在心上了。”顾长留笑了声,回房换衣裳了。 宁小蝉连忙去洗漱,等他洗漱好,顾长留已经换好衣裳出来了,穿了新衣裳,就是不一样,走路都带风。 接下来,两人吃了早饭,早饭是吃的白粥加昨晚剩下的咸菜,吃完饭,顾长留便开始教宁小蝉认字。 他先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发现她会写名字之后,又教她认一些常见的文字。 比如说桌子、椅子、房屋这些,而没有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一套来。 唯一可惜的是,他右手歪着写不了字,只能用左手,都不太方便给她纠正拿笔的姿势。 不过左手跟她的右手相接触,两人的肢体接触少了,宁小蝉倒是自在许多。 这丫头聪明,记性也好,再加上顾长留这个夫子教得颇有方法,没多时,她便将这几个字记住了,顾长留又分给她一套笔墨纸砚,让她没事的时候练练。 宁小蝉拿着这套文房四宝,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她也能拿笔,还能拥有自己的一套工具,记得刚开始照顾他的时候,她碰一下他的文房四宝,他都会生气的,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这么好。 果然,戏文中说的没错,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只要用真心,也能将之捂暖。 下午,顾长留让宁小蝉翻翻家里,准备了一些礼物,两人一同去了里长家。 里长家是全村最好的砖瓦房,透过篱笆,可以看到院子里种着绿油油的蔬菜,几只公鸡昂首挺胸的行走在菜地中,还有些飞到低矮的橘子树上,高声鸣叫两声。 里长娘子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顾长留两人,本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没想到他们竟然往屋里来了,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连忙起身,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长留,小蝉,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找云峰叔有点事。”顾长留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里长娘子推辞道。 “里长平日里对我不薄,我上门做客,哪有空手而来之理。” 里长娘子闻声再次推辞,顾长留再递,如此推辞再三,里长娘子才接过东西,“哎,那婶子就厚颜收下了。” 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两人进屋,将东西收到靠墙的案几上,“等会你们云峰叔回来看到了,指不定还得说我。” 又请两人坐下,拎起茶壶,麻利的给两人倒水,“你们两人先坐下,我让石头去田里叫他回来。” 说着,便去后院喊正在挖蚯蚓的小孙子,让他去地里喊人。 虽说顾云峰是里长,但这小村子的里长,也是得下地干活的。 里长家的田地离家没多远,没过多久,就见里长就扛着一个四齿耙,回家来了。 见他到了门口,里长娘子连忙打了水,放在一旁的石台上,里长从盆里浇出水洗了手,又顺手洗了带泥的耙头,将它往旁边一放,自己则是低着头,如同蒲扇般的粗糙大手,撸起水“哗啦啦”浇在脸上,又拿起肩上的汗巾擦了下脸,将盆里的水倒在脚上,搓了两下泥,这才进屋。 顾长留这才看清他的面貌,古铜色的皮肤,上面刻印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脸型很是方正,看着是个正直严肃的人。 他进屋,同两人打招呼,“长留跟小蝉来了,等了有一会儿了吧?” “没有,我们也才刚到。”顾长留连忙说道。 “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你小子想通了,打算给人小蝉一个名分了?”里长问道。 村里的人虽然一开始觉得宁小蝉不要脸,丢人,主动过来跟个男人住一块,但是时间久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大多数的人都夸她,都为她鸣不平。 里长就是其中之一,他打心眼里觉得宁小蝉是个好姑娘,反而是现在的顾长留配不上这么纯真善良的好姑娘。 “是啊。”顾长留点点头,说道:“我也一直觉得对小蝉不住,所以特意过来找您,就是想要问问,我若是要买下河边那块地,需要什么章程?” “你们住的那块地吗?”里长问道。

第21章 买地 “那怎么行,要不了这么多。” 顾云峰断然拒绝,“租个牛车去县城,也不过五十文钱罢了,再拿五钱银子,打点那些办文书的书吏,请他们喝茶什么的,算起来林林总总,最多一两银子就够了。” “玉梅,拿二两银子找给长留。”顾云峰扬声说道。 顾长留连忙说道:“别别别,云峰叔,我以后要麻烦您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盖房子,还得您帮我请人,您知道的,我对这些庶务是一窍不通,到时候不全得麻烦您啊。” “原本我还可以找我大哥,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嫂是什么性子,那是把我当仇人一样的,我爹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尚在人世,如今我能够仰仗的长辈,那就只有您了。” 顾长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顾云峰也是颇为受用,只说道,“长留,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走正道,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云峰叔。”顾长留一副感动的样子,“没想到我父亲离开这么多年,你还愿意照顾我。”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你的性子,我是再了解不过了,以后少跟那杜黑子来往,别再去赌了。”顾云峰想起他这两年混不吝的样子,也是微微皱眉。 “您放心,我不会再去赌了,我上次跟小蝉也是这么说的,以后我会跟她好好过日子。” “这便好。”顾云峰点点头,又道:“正好,这次帮你去衙门办地契,我再顺便找熟人问问,看能不能在县城,给你安排一个轻省的活做。” “多谢您替我考虑,不过王少爷早已给我安排了一项轻省的活,只等我将家里安排好,就能去镇上为他办事了。”顾长留说道。 “难怪了,难怪上次有人说看见王少爷来你家。” 顾云峰微微颔首,“既然王少爷已经为你找好了事,那我就不多忙活了,不过我还是有两句话要叮嘱你,那王家家大业大的,不过王少爷在咱们镇上名声并不好,你跟着他,也要走正道,别被他带歪了。” “放心吧,我省的。”顾长留点点头。 顾云峰还是比较热心的,办事也利落,既然顾长留说了要买地,他当即便带上两个在村里颇有地位的村民,带着他们一起去河边,将连同他家在内的十二亩荒地,划给了他,并且还让人插了桩子,表示这是有主之地了,以后大家不能在这块地上随意开荒耕种。 顾长留也挺高兴的,自己以后就是有地一族了,而且马上还是有房一族。 十二亩地,一亩六百六十六个平方,那就是好几千平方米呢,这么大的地皮,都是自己的,真开心。 晚上,顾长留又拜托里长娘子帮忙,请下午帮忙划地打桩的村民们吃了顿饭。 当然,他家那破茅屋,连凳子都找不出几张,所以请客的地方也是借的里长家,鸡鸭鱼肉蔬菜一并都是里长家的,顾长留又额外给了里长娘子二两银子,里长娘子自然是不受的,他们又是好一番推拒。 这时下的人就是这样,送个礼什么的,不推辞一番,都不好意思收。 饭毕,宁小蝉留下来跟里长娘子一起收拾东西,跟里长家的几个儿媳妇一起洗洗碗什么,宁小蝉手脚勤快,话又不多,里长家的大儿媳倒是挺喜欢她,还邀请她下次来家里玩。 宁小蝉以前在村中朋友比较少,很多村里的新媳妇看不起她,因为她跟着顾长留无名无分,所以在荫山村这几年,她是没有朋友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如今通过这一遭,得到了里长家几个儿媳的认可,她也很高兴。 帮忙将里长家的后厨收拾妥当了,宁小蝉这才走到前院来,见到顾长留跟里长在说话,她也不多话,就乖巧的坐在一旁。 顾长留见她过来,又跟里长多聊了两句,便起身同他们告辞了。 里长也是个实在人,见状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俩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以后有事过来知会一声。” “行。”顾长留点头,“以后少不得有事麻烦您,您别嫌我烦就行。” “正当事不嫌,你若是再去喝酒赌博,惹出什么乱子,那可不成。”里长正色道。 “放心,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已经回头了。”顾长留说道。 里长一直送他俩到门口,顾长留正要走,里长娘子又跑了过来,递给他们一篮子蔬菜,“你们好像没种

第22章 盖房子 “爹,你为何对这顾长留这么好?帮他搭这么一档子事。” 等顾长留走后,里长的大儿子顾有仁问了起来。 顾云峰便说道:“都是姓顾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你说这顾长留咋能有这么多钱?不会是赌来的吧?”二儿子顾有福也问了起来。 “你这脑子想得什么,赌博那能赢钱吗?那都是输,你想也不要想。”里长娘子一见顾有福这样,便大声呵斥了一句。 她这个二儿子闲暇的时候,也爱打马吊,玩牌九什么的,虽然不是赌,但是一旦有这个苗头了,里长娘子就要死死的将他摁下去。 “你娘说的对,赌博这一行,咱们家的人沾都不要沾。”顾云峰脸一板,瞪了顾有福一眼,“人家钱咋来的,也轮不到你来管。” “我就是好奇。”顾有福缩着脖子说道。 “人家顾长留是读书人,虽然暂时落魄了,但是学问还在,只要搭上贵人,还能起来。” 里长娘子则是在一旁同几个儿子儿媳解释道:“他自己说是,他帮了镇上王少爷的忙,王少爷看重他,给他钱,还给他安排了一份好事做,以后他只要不去赌,未来不会差。” “你爹也是想着只要他走正道,这人就可交,到底是读书人,以后随便教咱们家石头他们几个娃娃认几个字,那总比你们这群泥腿子要好。” “还是爹娘想的周到。”顾有仁便说道:“难怪爹娘好像一直挺看重他的样子。”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另外一个原因是,我跟他爹以前也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只要他愿意走正道,愿意改,我当然要帮他。” 顾云峰悠悠的开口道:“你们也是,咱们家到底跟旁人家不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不论怎样,自身要正,待人要谦和,省得别人来说闲话。” “知道了。” 几个儿子连忙开口应道。 顾云峰就是这样,对几个儿子一直很严厉,让他们一定要正直谦和,不要小看别人,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总得来说,他家几个儿子,也还都不错。 受了顾长留的钱,顾云峰办事倒是也利落,第二天,便让大儿顾有仁套了牛车,去县城了。 等到傍晚回来,他已经帮顾长留办好了地契的事,回家的时候,他直接让自己大儿将牛车赶到了顾长留的家中。 “云峰叔跟有仁兄弟来了。” 茅屋太过昏暗逼仄,顾长留喜欢坐在院子外面看书,是以顾云峰父子俩一来,他就看到了。 “喏,事情已经办好了。”顾云峰没多说什么,直接从怀里掏出地契来,交给顾长留。 “先进屋喝口茶再说。”顾长留接过地契,看都没看,只直接请顾云峰父子进屋。 “不必了,我们还得赶着回家,想着你肯定等得急了,所以就先来的你家。”顾云峰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来,“这二两银子你拿着。” “叔,你这样与我就是太生分了。”顾长留断然拒绝,“你跟有仁哥跑一趟,总不能还倒贴车马费吧。” “车是自家的,去县城请书吏吃了顿便饭,花了七钱多,又使了二两银子,书吏办事也快,还说这荒地平常也卖不掉,给咱们便宜了二两,我们父子昧下了二钱银子,这二两你拿着。” 顾云峰将去县城的花费,一一同顾长留道来。 “叔,你对长留这般坦荡,长留铭感在心,只是这钱的事,你可万万不要再说了,能让书吏这么快将事情办好,还给咱便宜二两银子,这也是您的本事,走,进屋喝茶,等会我盖房的事,还得拜托你,你若是这样,那我有事都不敢说了。” 再次推辞,顾云峰这才说道:“那我就厚颜将钱收下来了。” “云峰叔,顾大哥,茶都泡好了。” 这时候,宁小蝉也在门口,眉眼载笑的邀请他们。 两人这才进屋,到桌子前坐下。 顾长留如今住的是茅屋,即便是前后门都大开着,可到底是逼仄矮小,屋内依旧是显得十分昏暗。 “寒舍简陋,请别嫌弃。”顾长留端起茶杯,请他们喝茶。 乡下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顾云峰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屋内,几个男人坐着聊天,宁小蝉则是去准备饭食去了。 顾长留拜托顾云峰找人帮忙盖房子,顾云峰也一口答应了,并将自己心中,盖房的最佳人选,说与顾长留听,并告诉顾长留,盖房要准备一些什么。 顾长留对这些是没数的,只微微一叹,“长留家中一切都无,所有的木料、砖瓦怕是都要靠买了,到时候,怕是还得拜托云峰叔了。” “行,只要你信得过我,这些我帮你去买。”顾云峰略一迟疑,还是答应了起来。 一般的乡下人家盖房,可舍不得购买建房的材料,都是自己慢慢积攒。 比如说木料,他们上山砍柴的时候,见到好木头,便先砍回家,放家中晾个几年,便也能用了。 新砍回来的湿木,是不能做木料的,所以乡下人家,都是提前准备着。 反正好木头,便是在家中放个十来年也不见得会坏,他们便一点一点慢慢积攒,等到盖房子的时候,房梁、门框、窗户等等所需木料,就不用去购买了。 土砖也是,有些兄弟多的人家,等到秋冬农闲的时候,便会将稻草剁碎,跟黄泥搅和起来,然后拉上水牛,使劲的踩,踩紧实了,再做成土砖。 土砖晾干后,也能存放好久。 甚至一些人家,在路上看到一块平整的好石头,都会喊人抬回家。 等到要盖房的前两年,再请人烧一窑瓦,讲究点的人家,还会烧一窑石灰,这样等到盖房

第23章 大夫来了 “长留,我昨天回家翻了翻老黄历,最近最好下脚的日子,要到下个月了。”顾云峰扛着耙头走了过来,他是去田里薅草,顺便跟顾长留说一句。 “没事,反正离下个月不也只有几天了嘛。”顾长留倒是坦荡的很。 反正这破茅屋也住了这么多天了,他也不在意多住几天,毕竟建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行,你若是赶时间,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你提前准备一下。”顾云峰说道。 “好的。” 得到顾长留的回应,顾云峰便扛着耙头走远了。 他走后不久,又是一辆马车来到了顾长留的家门前,顾长留定睛一看,赶马的人,不正是王如意身边的富贵儿嘛。 “顾兄,顾兄。” 果然,就见王如意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长袍,手里拿着折扇,从马车上走下来。 顾长留突然想到,这时下许多男人喜欢簪花,幸好,原主跟王如意都没这个爱好,不过就王如意这一身粉色的长袍,已经让他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顾兄,大好事,我将大夫给你请来了。”王如意下了马车后,直冲顾长留说道。 见到顾长留神色有些不太对劲,他又问道:“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王少爷,我建议你下次穿衣裳换一种颜色,哪怕是你换一套白色,我也能接受啊。”顾长留直言不讳的说道。 “呃……我这身衣裳不好吗?”王如意张开手,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将折扇一收,“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嫉妒本少爷美貌了,不过可惜,本少爷不是断袖,更没有龙阳之好。” “呵呵!” 顾长留给了他一个白眼,而后走到马车前,将大夫请了下来。 这老大夫身穿一身灰色的衣袍,肩上背着药箱,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看着就十分不凡。 “这位便是李大夫了,李大夫出身杏林世家,曾经当过御医,不过是想着为百姓做点事,这才离开太医院。” 一旁的王如意同两人介绍道,“这位便是顾长留了,他可是个大才子,只是命途坎坷。” “小生顾长留,见过李大夫。”顾长留同连忙同李大夫行礼。 “不必客气。”李大夫抬手,声音洪亮,“我收到了王大人的信,他对你十分的推崇,无论如何,都要让我治好你,走,我们先进屋,看看你的伤。” 三人进屋,宁小蝉连忙备好了茶水,李大夫也是个利落人,喝了茶,便直奔主题,让顾长留将手放在桌子上。 顾长留依言照做,李大夫看着他的手,又伸手捏了捏,而后叹了一口气,面带愠怒的说道,“你这伤处,全因碰到了庸医,没接好,才导致歪斜,不然不会如此。” “那现在还有救吗?”顾长留连忙问道。 他这手习惯了之后,倒是也能用,只是不太灵便,再一个,就是无法提笔写字,影响科举仕途。 “有救是有救,但要看你怕不怕这个痛了。” 李大夫看了顾长留一眼,说道:“你这处骨骼已经定型,若是要重新接好,就唯有将手再次折断,不破不立。” “重新折断?” 一旁的宁小蝉一听,当即红了眼圈。 王如意也是大骇,将手再次掰断,那该多痛。 顾长留想到远处当初经历的痛苦,又想到手折之后受到的屈辱,倒是没有半点犹豫,“无妨,折断就折断,我能忍受。” 长痛跟短痛,他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你先别答应的太爽快了。” 李大夫却是又说道:“虽然将手折断后,有一定的几率可以重新将它接好,但也有更大的可能是,你这只手折断后,便再也好不了了,甚至,还会因为感染,要了你的命。” 听到李大夫这么说,顾长留倒是犹豫了一下,李大夫说的没错,便是后世科技那么发达,在医学上,依然有失手的可能,更何况是这个时代。 若是真的因为感染病死了,那倒是好了,指不定死了之后,又回到现代去了,可更大的可能是,他便是忍受了痛苦,但手还是好不了,甚至还不如现在。 “顾相公。” 宁小蝉咬了咬唇,她很想要说,就这样吧,便是你手再也好不了,我也跟着你。 但见到顾长留眼中的光,她没有贸贸然的开口,只是看着顾长留,说道:“顾相公,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段时间,顾长留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他对她的好,她也记在心里,大不了他

第24章 不破不立 “好的可能性很大,主要是我刚刚折这一下,用的力道、角度都很完美。”李大夫说道。 “那我真是要感谢您了。” 顾长留觉得这李大夫也是稳重带皮的老小孩儿。 “感谢暂且不必,等你以后好了再说吧,到时候也给我提首好诗。” 李大夫哈哈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当年也打算走科举的,只是我出身杏林世家,家中几个兄长又不争气,我没办法,只能继承家业,等你好了,指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忘年交。” “好,一定。” 李大夫虽然没说他的手伤一定能好,但他这般轻松的语气,也感染了顾长留等人,他们自然而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接下来的几天,你这伤口不要沾水,我这给你留一瓶药膏,你隔三天换一次,约莫半个月就能好了。” 李大夫又叮嘱道:“饮食上,你要注意清淡,勿食辛辣,发物。” “是,小生记下来。”顾长留点头,宁小蝉也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那我先去了,半个月后,我再来过来。”李大夫说道。 “听如意说,您远道而来,不如在此多留几日。”顾长留挽留道。 “哈哈哈,不必了,我这段时间就住在王家,你若是担心自己换不好药,也可以来王家找我,只是切记不要触碰到伤口了。”李大夫又叮嘱道。 “小生记下了。” 顾长留点头,留两人吃了饭,这才送他们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留为了自己伤口的恢复,哪也不敢去,就天天在家待着养伤。 期间去镇上找李大夫换了一次药。 虽然李大夫说他自己换药也成,但顾长留怕自己万一没包扎好,影响到了伤口的恢复。 既然已经受了这么大的苦,那还是尽量避免这些。 这几天,杜小山也来过几次,但是顾长留都打发他离开了,他倒是想要找顾长留要回自己婆娘的卖身契,可顾长留不给。 现在卖身契在他手里,杜小山还会有所顾忌,若是真将卖身契还给他,指不定他又要闹妖蛾子了,他现在可没工夫应付他。 因为请里长盖房的一事,顾长留又跟里长家亲和了起来,宁小蝉去了里长家,将杜小山常来骚扰顾长留的事情跟里长娘子说了,里长娘子又传话给了里长。 里长得知后,派自己的儿子去了杜小山家里,警告了他一番,杜小山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有把柄在顾长留手上,只也暂且的消停了下来。 顾长留不去赌博,他们便完不成张公子的任务,完不成任务,他们便得不到赏银,这让杜小山气得牙根痒痒。 他这段时间出去赌又输了,急需要钱扳本,一时之间是心急如焚。 不过顾长留可没管他如何,这段时间,宁小蝉无微不至的照顾,都让他沉陷在温柔乡中,有些乐不思蜀了。 当然,书还是得读的,科举将是他的登云梯。 顾长留心中明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便是一个里长,也管着一村之地,这段时间,他跟里长交好,村里来找他麻烦的人便少多了,平常走在村中,对他露出笑颜的人也多了。 而且知道他的手,请了大夫重新续接,极有可能好,跟他交好的人便更多了,便是他那个咋咋呼呼的嫂子,这段时间,也消停多了,甚至还破天荒的给顾长留送了一篮子鸡蛋来。 当然,顾长留没要就是了。 这些人为什么对他改观了?主要是因为他手好后,又能参加科举了,又将拥有成为“大人物”的可能了。 乡下人眼中的大人物,不是要你做多大的官,哪怕你只是县城衙门的一个捕快,一个书吏,那也是他们眼中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了,哪怕你只是能够跟他们搭上话,那你这人便也是不好惹了。 所以为什么秀才清贵?秀才都可以见官不跪,平常若是县官下乡了,也都是秀才去陪,所以秀才的地位可不是高么。 重生一世后,顾长留读书的天分倒是颇高,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这或许是他穿越者的福利之一,也可能是因为跟原主灵魂融合了的缘故。 但即便如此,顾长留也不敢小觑天下学子,在他的印象中,历史上能够做到过目不忘的人数不胜数。 诸如晏殊、张居正等人,都是少有才名,之后才能位极人臣。 而他顾长留呢?今年也有十八岁了,连个童生都不是。 更何况,这个大月国,大抵上跟他记忆中的大明朝差不多,你会写几首好诗没用,还得会写八

第25章 悍嫂 很快,最难熬的十五天就过去了。 他的伤口已经慢慢开始愈合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他还是得用夹板将手固定住,挂在脖子上。 虽然依旧是要如此,但李大夫告诉他,他的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 为了给他治手伤,李大夫足足在镇上待了半个月,如今也已经离去。 顾长留也十分欢喜,期待自己的伤口快些好起来。 同时,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六月。 顾长留的新房子,也正式下脚开工了。 盖房子的一应材料,都是顾长留花钱买的,只要过来帮他盖房,他一天给二十文钱,还专门请了村里的一个妇人,过来烧饭。 村民们赚钱的机会少,是以愿意过来帮顾长留盖房子的人还不少。 这倒是让他大嫂周氏有些纳闷了,“这顾长留走什么狗屎运了?又是买地,又是盖房的,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说罢,又看向顾长平,“你看看你这木讷的蠢样,同样是兄弟,怎么一个这么聪明,一个这么愚蠢!” 又碎碎叨叨的骂道,“你也真是的,你弟弟盖房,你也不去问问,难道你真不要这个兄弟了?” “你不是说,让我以后别跟长留来往吗?”顾长平瓮声瓮气的说道。 上次夫妻俩打了一架,顾长平在众人的拱火下,成功的收拾了周氏一回,但回家后,周氏就闹着要回娘家找自己的父兄来收拾他们兄弟俩。 顾长平怕她再闹事,只又再次服软,周氏狠狠的打了他几巴掌,罚他跪了半天,这才消火,却是严令禁止,不许顾长平再跟顾长留来往,更是严禁他接济顾长留。 顾长平实在是怕老婆,人也老实,又畏惧周氏的娘家,简直是如同面团一般,任由周氏搓扁揉圆。 “你个蠢汉,先前顾长留没出息,还沾上了赌,如今却是搭上了王家,我爹说常常看看到他出入王家,以后他怕是得发财,你还不多跟他亲近一番。”周氏倒是势利的很。 顾长平却是做不到这样,他默不作声的在原地。 周氏气急了,打他也没反应,便叫上一旁虎头虎脑的儿子,“虎子,你乖,你去找你叔叔玩。” 人说,母强子弱,周氏平常在家说一不二,连顾长平也不敢惹她发怒,更何况她家的儿女了。 虎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在她手下生活久了,不但没学到她那一番凶悍之气,反而有些呆头呆脑了。 周氏见到他这样,也嫌弃他木讷,越发的责骂他,孩子便更加不爱说话了,只如同算盘珠子一般,周氏拨一下动一下。 此刻,虎子虽然也不知道要找长留叔叔干嘛,但他还是乖乖的去了,临走前,他还牵上了他妹妹囡囡。 没办法,家里的母老虎太可怕了,他作为儿子都得不到母亲的一句好话,妹妹就更加不用说了,两兄妹都是挨骂的主,趁着娘亲开恩,赶紧溜出去。 “虎子,你去就去,带你妹妹作甚。”周氏见到虎子牵着囡囡去,又骂了起来。 “妹妹可爱,长留叔叔喜欢。”虎子说着,牵着囡囡飞快的跑了。 “小丫头片子,可爱的个屁!” 周氏骂了一声,看到顾长平又心烦了起来,“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地里薅草,别整天跟个木头人似的。” 顾长平得到她的恩典,赶紧牵上家里的老黄牛,背着锄头出去了。 他并非是非要她叫了,才出门,只是若是他没得到她允许就出门了,她还是会有话骂,日子久了,他就懒得问了,索性就全听她安排呗。 要问当年顾家怎么就给顾长平娶了个这般凶悍的女人,是不是被人坑骗了,这倒不是,说亲前,顾家就知道周氏比较泼辣,只是不知道她这么凶罢了。 当年顾长留的爹出去参军一去无踪影,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顾长留的娘亲性格温和,经常被妯娌们欺负,便想着找一个泼辣一点的儿媳,也好将这个家给撑起来。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聘进来的这个儿媳妇,有些泼辣过头了,不但在外如同战斗机,在家里更是凶横的很,家人们处处都要听她的。 别人都是婆婆压着儿媳妇,可在顾家却是反了过来,顾长留的母亲根本就不是周氏的对手,只能处处忍让她。 家里人最常爆发的矛盾,自然是顾长留读书一事了,读书花钱多,为此家里陆陆续续卖了不少地,这才将顾长留供了起来。 但周氏心中一直不满,只是想着顾长留或许能有出息,一直忍着。

第26章 宁家大嫂上门 虎子在原地没动,他年纪大些了,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跟自己的娘亲不对付,那是万万不能接近的。 倒是囡囡,年纪还小,见宁小蝉巧笑倩兮,温柔漂亮,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 宁小蝉挺喜欢小孩的,见到囡囡生的漂亮,伸手摸摸的她的头,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给她,“喏,吃吧。” “谢谢。” 囡囡闻到糕点的香味,咽了下口水,却是舍不得一口吃掉,而是拿着糕点跑到虎子的面前,分了一半给他。 “再拿一块就是了。”宁小蝉见状,又给了他们兄妹一人一块。 农家零嘴很少,虎子舍不得吃,收到了袖子里。 而后,两兄妹依旧在顾长留屋子附近玩耍。 顾长留先是觉得纳闷,但是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过来。 素来不敢挨近他的兄妹俩,今天突然跟他亲近起来,这肯定是受到了周氏的支使啊,不然他们怕是都不敢来。 顾长留厌恶周氏的很,但见这两孩子也算是乖巧听话,便也没说什么,只随便他们在这附近玩耍。 宁小蝉初时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后也拿起自己的手绷开始绣起手帕来。 她的绣工很好,绣的帕子镇上的掌柜喜欢,每回都收,这是她曾经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不过这段时间,因为顾长留给了她不少银钱,再加之她白天还要认字,所以她倒是有些懈怠了。 这几天,她见到家中盖房,花钱如流水,心中又有了紧迫感,想要赶紧多绣点帕子,找补一些钱回来。 在她绣帕子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是找上了门来。 “春花,就是这儿了。” 只见桂花婶领着一个年轻的妇人过来了。 这年轻女人一见到宁小蝉,停住了脚步,“小蝉,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嫂子,你怎么来了?”见到自己的嫂嫂,宁小蝉也是有些发愣。 “小蝉。”年轻女人三步做两步,快步走到宁小蝉面前,“我的好姑娘,嫂嫂终于见到你了,你可知道,你这两年没回家,爹娘都快要急死了。” “嫂嫂,快进屋坐。” 虽然以前在家中,姑嫂两人不是没有嫌隙,但此刻两年不见,当年的那点小嫌隙,全都化作对家人的思念去了。 宁小蝉抹了一把泪,连忙请两人进屋,又跑到顾长留那边,解释道:“顾相公,这是我嫂嫂。” “你就是顾长留?”米春花扫了顾长留一眼,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手上还带着绷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两年前就听说你的手断了,这怎地又断了?” “嫂嫂,你误会了。”宁小蝉连忙说道:“顾相公是将手重新接了一番。” “我误会什么呀。”米春花走进屋子,用嫌弃的目光扫视了房间一圈,“你看看,你这住的是什么屋子?这种破茅屋,谁还住啊。” “当年爹娘就不让你过来,你偏生要过来,现在知道错了吧?你看看你这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呀,你以前可是咱们十里八乡一枝花,一家有女百家求,可你偏生要学着戏文中的那一套,要去报这劳什子的恩,现在知道错了吧。” “嫂嫂,不是那样的,我们是因为……” 宁小蝉刚想要解释,米春花又嘚吧嘚吧的将她的话打断了,“我知道,你是想要说,顾长留他对你很好是不是?你就别瞒我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顾长留他染上了赌瘾,将家都败没了。” “嫂嫂,顾相公他已经浪子回头了,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宁小蝉连忙解释,“他……” “好了,我不管他有没有回头,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米春花说道:“你可知道,爹娘为了你的事,都急病了。” “爹娘病了?”宁小蝉一听,一颗心提了起来。 “可不是病了嘛。”米春花眼神闪烁,见宁小蝉这样,越发是说道:“都病得下不了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这弥留之际,就是想要见你一面。” “爹~娘~”宁小蝉一听这话,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是心急如焚。 顾长留却是向前问道:“到底是老泰山病了,还是岳母病了?” “她爹病了。”米春花说着,瞪向顾长留,挑剔的说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一个穷小子,便是小蝉的父亲病了,你又能如何?你怕是连一件趁手的礼物都拿不出手吧。” 米春花这种女人,他着实是讨厌,太没教养,一进门就挑剔个不停,都不给人说话

第27章 回宁家 “哼,你照顾他这么久,这布匹就合该你拿着。”米春花说道。 本来先前宁小蝉还想要跟她解释,顾相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穷,只是因为两人时不时的要去那边新房处,给盖房的村民们送茶送水什么的,所以才会穿破旧衣裳。 但是这会儿,她怕米春花找顾长留要钱,从家里顺东西,便也懒得解释了,只是不住的问她爹娘的事,“嫂嫂,爹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病的,如今真的下不了床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什么,若不是如此,我怎会特意过来找你?” 米春花说着,开始动手取床上挂着的蚊帐,“好妹妹,你快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咱们一起回去。” 宁小蝉这屋子,倒也没什么箱笼之类的家具,她的衣裳、物什都是整齐的放在床里面,米春花伸手就能够着。 见到她床头竟然还有两盒头油,她忍不住往自己手心倒些,往自己头发上抹去,然后顺手放到了自己怀里。 宁小蝉看到了她这动作,倒是也无可奈何,她现在无比庆幸的是,顾长留给她的钱,她都藏好了,这若是让米春花看到了,那怕是保不住。 “顾相公,我爹病了,我怕是得回家一趟。”宁小蝉出门,去跟顾长留说这事。 “你爹病了,我作为准女婿,也该跟你回去一起探望。”顾长留便说道:“这次我跟你一块去吧,顺便正式去你家提亲。” “那大可不必,我爹现在病着呢,不想要见你。” 米春花将宁小蝉房里那些布料、衣裳啥的用蚊帐一卷,做成了一个大包袱,背了出来,闻声答了句。 顾长留看着她身后的包袱,眼神一凝,米春花心下一虚,随即挺直了胸膛,“怎么着?我妹妹回家,带点行李回去也不成?” “当然可以。” 顾长留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更为在意的是宁小蝉。 “小蝉,走,我们回家。”米春花背着东西,伸手去拉宁小蝉。 宁小蝉也惦记着父亲,只同顾长留说道:“顾相公,我今天去探望我爹,我很快就回来,至于提亲一事,等以后你手伤好了再来,我不想我爹娘看轻你。” “可是小蝉,我担心你。” 顾长留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怕他们是以你爹病了为理由,骗你回去,我怕他们会将你关起来,会将你嫁给别人。” 宁小蝉闻言,心中也是一个咯噔,米春花则是挺直了腰背,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戏文看多了吧,小蝉多年未归,家人本就想她,小蝉,难道爹娘不生病,你就不回家了吗?我犯得着编造个这样的理由来骗你?” “嫂嫂,你别生气。”宁小蝉见状,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怀疑。 她一直就很想要回家看看,只是爹娘不认她,若是爹娘还愿意认她这个女儿,她当然会回家了。 “小蝉,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三天没回来,我就去你家找你。”顾长留同她说道。 “嗯。”宁小蝉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顾长留一直送宁小蝉走了很远,到了村口,宁小蝉朝他挥挥手,“顾相公,你快回去吧,我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己,尤其是你的伤口,还没好透,不能使重力,知道吗?” “我知道的,你快去快回。” 顾长留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但他怎么也不能阻止她回去看望父亲啊。 只是,因为上次杜小山设局一事,他还是有些担心她会一去不归,但是再一想,她爹娘总不至于将她卖了吧?自己如今也有钱了,只要她跟爹娘说清楚,应该就没事。 可他又担心她这个嫂子不是个好的,怕她半路将她给卖了,一时之间,是心乱如麻。 思索了半响,最后他还是追了过去。 “顾相公,你怎么又来了?” 宁小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见到是顾长留,很是意外。 “小蝉,我不放心你。”顾长留追上来,说道:“我送你回去。” “啊?”宁小蝉没想到顾长留竟然会这样说,心中一时之泛起一阵甜蜜,“没事的,我就回趟家而已。” “可是你很久没回家了,我怕你爹娘责备你,我跟着一起去,有事也好帮你承担。”顾长留说道。 “没必要,我爹不想看到你,他们看到你,指不定病会加重。”米春花说道。 她可不想要让顾长留跟着。 “没事,等会去了,我门外,若是老人家不想见我,我便不进去。”顾长留说道。 “顾相公,这样,太委屈你了。” 宁小蝉从来没有看到,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女人,做到如此境地,她此时真是开心极了,哪怕爹尚在病中,可她就是为他的一番情谊感到欢喜。

第28章 他连条狗都不如 听到顾长留的话,宁小蝉一身才慢慢回暖。 是啊,便是天下人都觉得她不是个好姑娘,那又能怎么样?只要顾相公觉得她好,那就行了。 而且,她并没有做失礼出格的事情,她也问心无愧。 迎着一路异样的目光,三人回到了宁家。 一到门口,米春花就大叫了起来,“爹、娘,当家的,你们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随着她这一声大喊,一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妇人走了出来,见到宁小蝉,她浑浊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小蝉!” “娘~” 宁小蝉也红着眼睛朝她走去。 老妇人伸手想要抱她,可在她走近的时候,她却是又从门口拿起扫帚,朝她打去,“你这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娘,只要你高兴,你打死我好了。” 宁小蝉没有躲避,老妇人打了她两下,便也扔下扫帚,她伸手一把抱过自己的女儿,黄浊的眼中,眼泪滚滚而下。 “你这丫头,终于回心转意了,你可知道,娘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老妇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哽咽的说道:“这些年来,每次听到别人说起你,娘这心可疼了,这次回来,就再也别走了,知道吗?” “娘,我这次回来,是来探望爹的,嫂嫂说爹病了,我很担心。”宁小蝉连忙说道,又拉过顾长留,“娘,这是顾相公,他陪我一块回来的。” “顾长留,你个该死的小畜生,你害死我女儿了!” 一听说这人是顾长留,老妇人登时是怒气盈胸,只捡起地上的扫帚,又要朝顾长留打去。 “娘,你别打他,你要打就打我,顾相公从未有强留我,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跟着他。” 宁小蝉挡在顾长留的面前,尤其是怕伤着他的手了。 “你个傻孩子,你是要气死我啊!” 见到自己女儿这样,老妇人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得狠了,可是看见自己女儿眼中的坚定,她又没有办法,真的狠心下来责备她。 “我管不了你了,等你爹回来管你。”老妇人说着,转身进屋。 宁小蝉红着眼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傻丫头,你还不进去啊,娘虽然气你,可也就是气你一时罢了。” 米春花走过来,拉着宁小蝉进屋,却是连看都没有看顾长留一眼。 “顾相公。”宁小蝉拉了顾长留一下,示意他一起进屋,她这动作被米春花看了,她面色一冷,扫了顾长留道:“我们家可不欢迎某些人。” “大嫂。”宁小蝉听到米春花这样说,脸色一黯,只也在原地,“那我也在这陪顾相公吧。” “没关系,小蝉,你进屋去吧。” 顾长留看着院门外,那些探头探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说道。 他早已不是那种意气少年了,来之前,就已经做过被他们家瞧不起的准备,只是,他仍旧是不希望,小蝉成为别人嘴中的笑柄,被人当猴一样围观。 “宁老汉来了。” 就在宁小蝉准备跟米春花进屋的时候,不知起哄了一声,顾长留转头,只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背着锄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你们都在我家院门口做什么,快散了,散了。”宁老汉看着自家这么多人,挥手劝退。 “宁老汉,你女儿女婿回来了,我们过来看个热闹。”有人笑道。 “我女儿是有,女婿可没有,你们别瞎说,该干嘛干嘛去。”宁老汉一边挥手让大家回去,一面往家走。 然而,还没走两步,他就跟面前那俏生生的姑娘对上了。 即便是他的视力不佳,但是面前这姑娘,无论横看竖看,都是自己的女儿啊。 “宁老汉,这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周围的看热闹的百姓起哄起来,宁老汉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扬起了锄头,“你个贼女子,你还敢回来!” “爹。”宁小蝉叫了他一声,宁老汉手中的锄头便停在了半空中,“进屋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爹,嫂嫂说您病了,我特意回来看您。”宁小蝉低低的说道。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米春花要骗她说她爹卧病在床,但是见到自己爹爹身体康健,她还是很高兴,也没敢多问。 “哼,我不需要你回来看我,你就跟那个该死的男人,双宿双飞去吧。” 宁老汉余怒未消:“我听说他好赌,总有一日,他赌输了,将你也赌出去,你就知道后悔了。” “宁老伯。”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顾长留出声了。

第29章 不就是聘礼吗? “哟,今儿个这么热闹啊。”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声音。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裳,头上插着一朵桃色鲜花的年轻男子,打着折扇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他们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人,顾长留目光一凝,毫无疑问,或许就是那个张公子了。 果然,就见到宁老汉走向前去,“张公子,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不是先前说好了嘛,今天过来提亲。”张公子收起折扇,同宁老汉说了句。 宁老汉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谁跟你说的?” “爹,是我跟他说的。” 米春花了出来,“这不是得趁热打铁吗?反正今天姑娘已经回来了,就将这事定下来呗!”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他要跟家里的谁定亲?” 宁小蝉环顾四周,家里的小侄女,如今不足五岁,剩下的可以结亲的人,还有谁? “当然是你了,除了你还有谁。” 米春花走到宁小蝉的身边,说道:“小蝉,你长得如花似玉,跟顾长留一个手残在一起,有什么前途?听嫂子的,你嫁给这张公子,才是前途无量!” “所以,嫂嫂,你骗我回来,真的就是为了让我嫁人?”宁小蝉一脸惨然。 “怎么能叫骗呢?我们这可都是为了你好。”米春花说道。 “为了我好?你们谁问过我的意见吗?当我知道爹卧病在床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着急,可你们竟然用这样的方法骗我,你们就不羞愧?” 宁小蝉说着,看向宁老汉,“爹,您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是你让嫂嫂去骗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嫁给他?” 宁老汉并不知道米春花今天去找宁小蝉,更加不知道她是以这种方法将宁小蝉骗回来的,甚至,先前张公子来家里说亲,他还有些犹豫。 但此刻,听到宁小蝉的追问,他心中却是又有些愤怒,只不假思索的说道:“是我让她去叫你的,那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先前私自跟着别的男人,本就是给家里丢脸,今天,我就要将你嫁给张公子,你要如何?” “我不嫁,你们若是逼我,那我去死好了!”宁小蝉生气的说道。 “你还长本事了,拿死来威胁你老子了?”宁老汉抬头,“行,你有本事就去。” “小蝉,你快跟你爹道声歉,你爹也是为了你好。”宁老太太也走了出来,同宁小蝉说道:“你在荫山村那么久,我跟你爹听了人家多少话,又为你着了多少急,费了多少心,你这样说,不是剜我们的心嘛。” “就是,小蝉,你先前已经做过一次不孝之事了,这次,可别再走错路。” 米春花也从旁说道:“你看看人家张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再看看这顾长留,衣着寒酸,还断着手,说句不好听的,他就连条狗都不如,狗还有个窝呢,他有什么?你跟着他,能得什么好!” “既然你觉得张公子这么好,那你嫁吧,反正我是不嫁!”宁小蝉说着,走到顾长留的身边,表明自己的态度。 “爹,你听听她这是说的什么话。”米春花气愤的说道。 心道:张公子若是能看上我,那还能轮得到你。 “小蝉姑娘。” 这时候,这位张公子走上前来,朝宁小蝉行了个礼,说道,“小生张显德见过姑娘,小生是真心想要求娶你,自从上次见了你一面之后,小生对你是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见过你。”宁小蝉扭过头去。 “你怎会没见过我?上次,我经过你们家,你还给我倒了一碗水呢。”张显德说道。 “那就当我是给狗倒水了吧。”宁小蝉答。 张显德脸色变幻了一番,随即又露出笑来,他拍拍手,让家丁将箱笼打开来,而后如数家珍的同众人说道: “我这有白银二十两,各色绸缎、棉布共五匹,还有金钗银钗一对,这两箱东西,加起来将近一百两银子,这足以说明我的诚意。” “哇,瞧瞧这簪子,做工可真好,还有这绸缎,亮闪闪的,肯定舒服。”米春花一见这两箱东西,登时是两眼放光。 周围的百姓们眼睛也亮了起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没想到宁家这个二嫁闺女,竟然也能收到这么多的聘礼。” “是啊,谁让人家长得漂亮,会勾男人呢,咱们好人家的姑娘,也不过要三五两聘礼罢了,还要倒贴嫁妆。” “是啊是啊,我们可没这个本

第30章 小蝉是我的女人 一旁的家丁冷笑着将钱砸在顾长留的身上,钱砸在他打着绷带的手上,而后落到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顾长留看着地上的钱币,笑了,“张公子,你的东西还请带回去,小蝉是我的女人,今天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哈哈哈~” 张显德仰天大笑了起来,“顾公子,你说的话,算吗?” “他说的话,当然算。”宁小蝉伸手挽着顾长留。 “无媒无聘,他说的话,算个屁!” 米春花则是呸了一声,看向张显德的时候,却又是满脸笑容,“张公子,你别听他瞎说,小蝉今天回来,那就是跟他断了,是他自己不要脸,硬要跟过来。” “张公子,还请你将东西收回去吧,我不会嫁给你的!”宁小蝉板着脸说道。 至于顾长留,则是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来,“不就是一百两银子的聘礼吗?我也有!” 顾长留将银票塞进宁老汉的手里,“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宁老伯,这是我聘礼,明儿个,我再叫媒婆上门,绝对给足小蝉颜面!” 看着手里的银票,宁老汉有些吃惊,米春花却是嚷嚷了起来,“呵呵,你不会拿张纸来蒙我们吧?” “我来帮你们看看。” 这时候,一个看热闹的村民走了过来,他接过宁老汉手中的银票,看了之后才道:“这确实是真的银票,商号、印戳都有,还是不记名的,拿着这个,就可以去钱庄取钱了。” “真的?”宁老汉看着说话那村民。 “当然是真的了,我儿子可是在钱庄当小二,我难道还认不出银票来?”说话那人不悦的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宁老汉看向顾长留,“你哪里来的钱?你不会又是赌赢的吧?” 这次不用顾长留开口,宁小蝉抢先说道:“才不是,顾相公被镇上的王少爷看中,这是他为他办事,得来的钱。 本来我们打算用来盖房子的,既然爹爹你硬要将我卖给别人,那不如,就将我卖给顾相公吧!” 宁小蝉语气声音而倔强,但说完最后一句话,仍旧是带上了哭腔。 “你以为我让你嫁给张公子,就是为了钱?”宁老汉看向宁小蝉。 “难道不是吗?”宁小蝉语气决绝,眼神更是凄楚,“这钱我给你们了,以后我就是卖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走。 顾长留也连忙挤出人群,追了上去,“小蝉,如果你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借给你靠。” “我没想哭,反正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以前他们就是为大哥考虑,大哥吃饭我吃糠,现在他们又为侄子考虑,这都是正常的,谁让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女娃呢。” 宁小蝉一句话说完,眼泪已经是扑簌落下,“自古以来,女人都是低微的,是赔钱货,我爹娘对我,已经算是客气了。” “傻丫头,谁说的。” 顾长留伸手抹去她的泪,“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女人又哪里来的男人呢?反正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以后在我这,你永远是我独一无二的珍宝,谁都比不过你。” “顾相公,你真好。”宁小蝉扬起头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啊。” 他伸出左手,搂住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到大,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但以后我会护着你。” 宁小蝉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泪水不住的往下流,她回想起自己这一生,苦者多,乐事少,直到这一个多月,顾长留浪子回头,她才觉得快乐一点。 他的维护跟尊重,是别人没有给过的,所以,这会儿,她的眼泪,不是为别人而流,而是难受,方才他们竟然这样说他。 “怎么又哭了?”顾长留抬起袖子,抹去她脸上的泪,“女人的眼泪是珍珠,以后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落泪。” “我不是为他们流泪,我是生气,顾相公你这么好,他们却那样轻蔑你、嘲讽你,我一想到这,就特别难过,我今天就不该让你过来。” 尤其是,她的家人骂他骂得最凶,而她,也不敢回骂过去,为他多说两句话。 “没事啊,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会越来越好,直到他们再不敢轻蔑我。” 顾长留心中不是没有气的,但是,辱骂他最凶的人是宁小蝉的嫂子,他能怎么样?便是为了小蝉,他也只能暂且忍耐了

第31章 上梁 “小蝉~小蝉~” 身后,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由远及近而来,顾长留两人停下脚步。 转身,却见宁老太太跑了过来,她身体不好,跑得急了,便有些气喘吁吁,“呼~呼~小蝉,娘总算是追上你们了。” “女儿都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您还过来做什么?”宁小蝉扭过头去。 “小蝉,你别生爹娘的气,爹娘也是没有办法。” 宁老太太去拉宁小蝉的手,“小蝉,天色已晚,今天你就别去荫山村了,你回家歇一晚,娘跟你好好说说话。” “不必了,我怕我睡一晚,第二天起来,你们又会想着将我卖给谁。”宁小蝉冷硬的说道。 “怎么会,你爹也没想到今天张公子会来,这一切,都是你嫂子的安排,你是知道她那人的,一向是贪财好利。”宁老太太说道。 “所以,宁伯娘,您就对这事一无所知吗?”顾长留从旁说了句,语气带着些讥讽。 “我……”宁老太太登时哑口无言。 她又怎可能一无所知啊,只是想着自己不去承头担这一挑子事,心中就不会那么内疚罢了。 “宁伯娘,我们下次再来看望您,愿你身体康健。”顾长留说着,拉着宁小蝉走了。 “小蝉~” 宁老太太又拉长声音叫了声,宁小蝉没理会她,跟着顾长留大步的走了。 “唉~” 宁老太太低低一叹,放在袖袋里的手,终是松开了。 先前顾长留两人走后,村民们又在那指指点点,宁老汉有些生气,他不想担着一个卖女儿的名声,所以让宁老太太将钱送过来,可是宁老太太终是有些舍不得,临到了了,都没来得及开口。 这样也好,他们两人还年轻,自己女儿也有个刺绣的手艺,能养活自己,这钱他们收着,大孙儿读书的钱,就不用愁了。 “我娘她……” 宁小蝉虽然话不多,但是心中却是门清着,“家里养了那么多鸡,她跑过来,也没想着给我们送点鸡蛋,也没将大嫂拿过去的那些东西还回来。” “没事,她就拿了,她拿了,咱们明天再去买,只是再有下一次,你可不能被她欺负了去。”顾长留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备她。 这种极品亲戚,谁家没有几个呢?只是她家的亲戚如何,还是得看她自己如何处理,他不方便开口。 “嗯,下次她要再这样,我就大扫帚赶她出去。”宁小蝉认真的说道:“可怜我的新蚊帐,才刚挂上不久,还有那布匹,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所以啊,你平常该用就用,别太节俭,节俭了也是便宜别人,做成衣裳就不同了,你的衣裳,旁人也穿不下。”顾长留说道。 “嗯。”宁小蝉重重点头。 两人披星戴月回到了家,早已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幸好盖房的工人那边,还有些剩饭,两人凑合着随便应付了一餐。 接下来倒是相安无事,顾长留依旧是读书,宁小蝉依旧是绣花,倒是家里的房子,在村民们的帮助下,一点一点平地而起,渐渐有了雏形。 “长留,叔给你算过日子了,明天就是黄道吉日,你可要记得准备两只大公鸡,明日辰时起来祭神。”晚间,顾云峰交代道。 “云峰叔,家里没有公鸡,怕是还得麻烦您了。”顾长留说着,递过一块碎银子。 顾云峰不接他的钱,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公鸡的事就交给我了,你明日记得早点起就成。” 在这时下,上梁是件大事,顾长留也入乡随俗,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夜翻看了一些有关礼仪的书籍,学习了一番。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起来了。 祭神的一应物品,顾云峰早就帮他准备好了,两只大公鸡,还有猪头猪尾,供奉在了神台上。 一根笔直的杉木梁,斜放在一旁,这根杉木又粗又长,两端用红绳捆着,这便是今天上梁要用的梁木了。 泥瓦匠人看着天色,待天边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到梁木上的时候,他也大声唱和了起来。 “良辰吉日宅兴旺,万贯财宝进家堂。” 随着他的话语,顾云峰推搡着顾长留向前,祭拜了各路仙神,又提着公鸡,割破它的喉咙,在屋宅附近走了一圈。 紧接着,又有几个匠人师傅,抬着木梁往屋里走,一旁的泥瓦匠,则是一边往梁上洒酒,嘴中念念有词,“生在深山万丈长,弟子请汝作中梁……” 一面念着,他一面拿着酒水朝四方泼洒,敬请四方仙神。 之后,顾有福走上前来,捧了五彩福袋,递给上梁的匠人。 匠人将这各色的福袋绑在木梁上,而后让弟子缓缓的抬起木梁,归到正梁处。 “长留,该去放鞭炮了。”顾云峰提醒道。

第32章 热闹的宴席 盖房上梁是件大喜事,全村老少都是要一起过来吃饭的,村里的妇人都自发过来帮忙,搬桌子,拿椅子,甚至锅碗瓢盆、筷子之类的,都是从自家拿来的。 做饭也是一样,光靠宁小蝉一个人,哪里忙活的过来,幸好村中的妇人这时候朝他们释放出了善意,自发的过来帮忙,甭管平常她们说些什么酸话,但这会儿,一个个都是和气的不得了。 村里这群老娘们,战斗力强,一些嫁了人的女人,那更是荤素不忌,说起私房话来,那比男人还要强,东家长西家短,连人家的房里事,她们也要议论一番。 宁小蝉还是个未嫁的姑娘,跟这群妇人们凑在一块,那着实是招架不住,没多久,脸色便是通红如血。 “瞧瞧你,脸红个什么呀,女人家都要经过这一遭的,难道你跟顾相公孤男寡女在一起这么久,就什么都没发生点?”有妇人调侃道。 事关自己的名声,宁小蝉也不同她们笑闹了,只正色道:“顾相公是读书人,我们还没成亲,所做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哦,我明白了。”那妇人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不是顾相公不行?” “咳咳。” 顾长留怕她们欺负小蝉,这耳朵一直竖着呢,这会儿听到这群老娘们的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再看看面前这群同样在说荤段子的男人,顾长留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竟然被这时下的人给打败了? 再回想起原主的记忆,好像这个时代的确是旖旎之风盛行,哪怕是书生之间的聚会,大家也喜欢到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去。 至于那些有钱人家,那就更加不用说了,纳妾狎妓,都是常有的事,谁要是家里没几个女人,那都不能说是有钱。 更有甚者,还互相交换小妾,玩得那是叫一个开放啊。 从记忆中可以得知,这时下,还有不少的书生写话本,当然都是带点荤的,原主之前也收藏了一本,不过后来没钱卖了。 顾长留原本想着写写名著赚钱,但是听到周围这群糙汉子的话,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写什么名著啊,要写就写梅瓶金。 “荷花村有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你们知道么?啧啧,那身段,走起路来,腰肢都扭成蛇了,胸前那更是山峦起伏,看的老子心都跟着抖落起来了。” 此刻,面前一个肥胖的男人,小眼睛挤成一团,说起荷花村那个小寡妇,那是眉飞色舞,周围的男人更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插上一句话。 “我见过,那身后两瓣磨盘,甚是扎实圆润啊。” “难怪她男人死得早,那肯定是被她给榨干了。” 男人们说到这,又哄笑了起来,他们也就是吃不着,过过嘴瘾。 “顾相公,说起来,那女人还跟你有点关系啊。”这时候,又有人看向顾长留。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顾长留一愣。 “她以前有过婚约啊,也多亏了你没跟她成亲,不然,死得人怕就是你咯。” “是啊,所以说,你这手断得及时,断手总比短命好?你说是不是,现在手也大好了,还得了个比她更好的婆娘。” 顾长留闻言一愣,他脑海里可没这个人。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那女人跟顾相公没半点关系,大家就别提了,收桌子吃饭吧。”顾有仁走过说道。 “吃饭、吃饭。” 大家都主动将桌子、椅子摆好,找到熟人三五成群的坐一块,等着厨娘们上菜。 这些天来,顾长留的努力,村民们也都看在眼里,虽然小部分人会说酸话,大部分对于努力的人,还是敬佩的。 顾长留每日清晨就沿着河堤跑步,边晨跑边读书,清晨早起干活的人,都能听到他的琅琅书声。 等到正屋大家都收工回家了,还是能够看到他捧着书本,在那看,大家都觉得,他是真的浪子回头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明年肯定能中秀才。 所以,顾长留家里上梁,才有这么多人愿意过来吃饭帮忙,这也算是跟他结一个善缘。 “龙须粉丝肉片汤,大家让一让。” 第一道菜很快就上来了,众人们也不闲谈了,专注于干饭。 顾长留也拿起了筷子,然而他还没开吃呢,一辆马车又从远及近而来。 “顾兄,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家中上梁这样的大事,你竟然不叫我。”王如意从马车上下来。 仆人富贵,捧着一个大盒子送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尊玉如意。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祝你上梁大吉。”王如意接过盒子,亲自递给顾长留。 “谢谢王少爷了。” 顾长留接过盒子,将之收

第33章 手完全好了 顾长留猝不及防,还真被他拉住了,杜小山心中一喜,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用力一扭。 却见顾长留右手一扭,原本的断手,这会儿竟然是灵活无比,他身子一转,反手制住了他,然后一脚朝他踢去。 这一脚踢的杜小山打了个踉跄,撞到了桌子上,他身子一闪,脸正好撞到汤里,登时发出一阵痛呼。 周围的宾客见状,连忙起身,顾长留再次又一脚踢了过去。 “杜黑子,你这只癞皮狗,平常在村里到处乱叫乱吠,你真以为别人是怕你?大家都只是不想要被疯狗盯上罢了。”顾长留直言不讳的说道。 “顾长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骂我?”杜黑子万万没想到,顾长留竟然敢这样说他。 “不过一只臭癞皮狗,我有什么不敢骂的?” 顾长留冷眼瞧他,“你平常在村里吆五喝六,人憎狗厌,你今天还要来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杜黑子,今天是长留家上梁的喜事,你别在这里搞事。”顾云峰也了出来。 “就是,你刚刚去拉长留的断手,大家都看到了,幸亏长留的手已经好了,不然你那一拉,岂不是又要酿成大错。”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周围的人纷纷指责起杜小山来。 “好好好,顾长留,还有你们,我都记住了,有你们好受的!”杜黑子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顾长留的脸上。 “呵~”顾长留轻笑一声,轻蔑之意尽显。 先前他是要注意手伤,才一直忍让这个杜小山,现在他的手伤已经完全恢复,他不会再怕这样一个小人。 这次的事,还得多亏了宁小蝉,其实他的手早就恢复好了,但宁小蝉硬要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依旧给他用布条缠着挂着,这不,就看出杜小山的图谋不轨了。 “顾长留,你给我等着!” 杜小山看到众人这副不欢迎的表情,扔下一句狠话,恼怒的离去。 “长留,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以后可要小心点。”等他走后,里长提醒道。 “我知道的。”顾长留点点头,心中却是怒火翻腾。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呵呵,就是因为许多担心被小人报复,才导致这些小人越来越猖狂! 顾长留理解他们这样做,因为小人太恶心了,就比如这个杜小山吧,谁若得罪了他,他手段下作着呢。 不说别的,光是败坏田地庄稼这一条,就抓住了庄稼人的命脉了。 尤其是到了夏天缺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去给水田放水,若是得罪了人,怕是整天整夜都得守在田里了,否则,你前脚将田里的水放满,后脚就被人在田埂挖个大洞,旱死了禾苗,一整年白忙活! 顾长留无田无地,他不怕杜小山耍这阴招,只要晚上睡觉前小心些,他没什么好怕的。 杜小山最好是老实了,若是再搞事,他就将他抓进去,请他吃牢饭。 别以为他做不到,杜小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只要他有钱,不怕请不动官府的人。 便是在后世,这种事情都屡见不鲜,更何况是这时下,从顾云峰帮他办地契,花钱就能加速办就能看出,这时下的人,并不怎么清廉。 “顾兄,方才那人,要不要兄弟帮你收拾他一顿?”刚回桌下坐下,王如意就主动开口问道。 “不必了,一个小人物而已,哪里用得上王少爷。” 杀鸡焉用宰牛刀,他以后还想要跟王如意合作别的,不想这种小事,也请王少爷出手,平白消耗人情。 “来,别为这种小人而费心了,喝酒。” 顾云峰举起酒杯来,心中却打定主意要再去告诫杜小山一番,省得他再在村里搞事,破坏村庄的安宁。 现在顾长留明显已经变好,又上进努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考上秀才,这可是为村中增光的大事,他不能让杜小山给破坏了。 “喝酒!” 顾长留也举起酒杯,众人觥筹交错之间,菜肴已经过半。 乡下吃席,都是一道菜一道菜的上,顾长留起身又去招呼了一番别的村民,发现大部分村民都还是非常的有礼貌,并没有出现哄抢菜肴的情况。 “小蝉。”顾长留也转身去了那边做菜的厨娘那里。 “顾相公,你怎么来了,这火烧火燎的,仔细熏了你。”在宁小蝉旁边的寒梅婶连忙挥手说道。 这段时间,宁小蝉经常去寒梅婶家换青菜,两人的关系好了不少。 “没事。”顾长留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事,交代道:“等会你们上菜的时候,多留一份。” “多留一份?”

第34章 爷又行了 “原来盖瓦是这样盖的。” 吃完饭,顾长留带着王如意散步消食,王如意却饶有兴致的看村民们干活。 看着那青黑的瓦片被人运送到屋顶上,在村民们的巧手下,一片一片如同鱼鳞般铺陈起来,他便有些感慨。 “你这大少爷,得多来乡下走走,看看你平常吃的饭是怎么来的。”顾长留笑道。 “行啊,以前我在乡下没朋友,现在我一说来找你,我爹都高兴的很。”王如意打开扇子说道。 两人又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顾长留说道:“王少爷,我想要跟你合伙做个小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小买卖?”王如意问道。 “印书。”顾长留答。 “印书?”王如意二丈摸不着头脑,“印什么书?四书五经你就别想了,那玩意哪家书商都有得卖,卖不出去的。” “印话本。”顾长留说道:“我最近有点缺钱,想要写本话本,你若是有印书、卖书的路子,倒是省的我四处去找了。” “你要写话本?”王如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觉得你还是写诗比较好,不然你写本诗集,我找人帮你印刷,保管让你一举成名!” “我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出名。” 顾长留说道:“你若是相信我,就回家将你拥有的资源整合一下,等我书写出来,正好可以印,不耽误时间!” “没问题,不就是印几本书嘛,包在我身上了。”王如意扇子一合,正色答道。 他不认为顾长留写的话本会受欢迎,但是他却愿意帮顾长留,一是因为他想跟顾长留交朋友,二是他们王家那个大人物族伯,非常看好顾长留。 他们王家的长辈们,喜欢四处投资一些穷书生,在他们身上下注,他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就当是投资了。 从今天起,他就要在顾长留的身上下注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好,他觉得他真的成了大人了,有点运筹帷幄的感觉了。 顾长留看他那一脸蜜汁微笑的样子,也懒得去猜测他怎么想,只打发他离开帮自己办事去了。 而他自己,也回到家中奋笔疾书。 现在右手好了,他总算是可以用右手提笔写字了。 嗯,还是右手方便,这种久违的,提笔挥毫的感觉,真好。 没过多久,他就找回了手感,开始正式写书了。 以前他觉得原主的左手写字不难看,现在看他右手,才发现他写字真好看,一笔一划,笔锋婉转,笔勾有力,笔刃如刀,真好看。 哎呀,他顾长留写字太好看,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够写出这么好看的字,真快乐。 这一写便写到了黄昏,直到宁小蝉来叫他吃饭了,他才罢手。 吃罢饭,他继续挑灯夜战,一直写了大半宿,才睡去。 写了好几天,他的书终于写出来了,他又顺带画了几幅图,咳咳,以他的见多识广,画出来的春宫图自然是惟妙惟肖,引人遐思。 等他的书写好,他家的房子也盖好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房子盖好,却也不能马上住进去,还得请木匠打几样像样的家具,再选个好日子入住。 趁着这段时间,顾长留拿着他的书,去镇上找王如意了。 来到王家,其中一个门房一听是顾长留,连忙去通报去了,速度快得让他吃惊。 另一个门房见他讶异的模样,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们少爷说了,您是贵客,您若是来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原是这样,在下真的是受宠若惊。” “哈哈,顾兄,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提前我说一声?”没走几步,得到消息的王如意,便亲自迎了出来。 “怎地,王兄,在下来你这还要提前知会你,下个帖子?”顾长留朝他一瞥眼。 王如意朗声笑道:“顾兄你莫要生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若是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早早的,亲自去门口候着你了。” “我才不信。” 两人说着,便来到了王如意居住的小院。 凉风阵阵,两人走到院中的亭台坐下,王如意召人送来茶水,而后问道:“顾兄今天来找我,是不是话本写出来了?” “喏,拿着。” 顾长留将自己写的书递给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看,兄弟我就在这亭子里喝茶就行了。” “什么书,还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看?” 王如意随意将书翻开,刚好翻到令他血脉喷张的一张图,他登时面红耳赤了起来,“顾……顾兄,你这画得甚是精妙。” 随即,又大喊了起来,“富贵儿,你陪着顾相公在这喝茶,我回房看书去了。” 这本书并不长,顾长留还分成了上下两册,王如意看了个上本册,就花了一个时辰,等出来时,他脸色表情说不清是晦暗还是精神飒爽,总之很是古怪。 “怎样?我这书印出去,有人看否?”顾长留笑嘻嘻的问道。 “唉~” 王如意却是重重一叹,“顾兄,你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堂堂一个读书人,竟然写这样的书。 唉~你既然会写这样的书,怎么不早些写出来,让我一观!” “顾兄,你这书写的太好了啊,尤其是那几张图,更是惟妙惟肖,我都舍不得印出去卖了,我想要收藏起来!” “赶紧给我印,印完了给我卖!”顾长留翻了个白眼说道,自己吃饭的家伙,岂能让他收藏。 “我

第35章 印书 将印刷书本的事情交给王如意,顾长留就没管了,过了几天,王如意便派了富贵来找他,告诉他梅瓶金的上册已经印刷出来了,请他过去一观。 顾长留跟着富贵去了如意印刷坊,只见层层叠叠的书本堆积在一处,堆成了一座小山。 “怎么样,先期印了五千本,爷的家底都掏空了,你快说说,咱们应该定价多少?”王如意从书山的一侧走了出来。 “就卖五十文钱一本,你看如何?”顾长留略一思索,说道。 五十文钱一本书,对普通人来说是有些贵了,但是对那些有钱人来说,五十文钱却是算不了什么。 而且没钱的人,大多不认字,读不起书,认识字的有钱人,也大都不在意这点钱。 “行。”王如意点点头,表情有些兴奋,“那就卖五十文钱,一本五十文,五千本就是二十五万文,也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 说到最后,他脸色兴奋之色渐渐的消融下来,“好像……好像也不是特别的赚钱?” “好像是。”顾长留也点点头,他卖两首诗就赚了三百多两,现在卖这么厚的一本书,竟然赚不到钱? 不过再一算,他又笑了起来,“这不一样,这一批五千本,咱们赚二百多两,若是能卖五万本,五十万本,那咱们就能赚二千多两,二万多两了。” “好像也是。”王如意点点头,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摇头,“还是不对,我这印刷坊成本很高的,减去成本,咱们还是没赚多少钱。” “那你印刷这五千本书,花了多少钱?多少时间?”顾长留便问。 “印书倒是没用多久,也就三天多点。” 王如意说道:“别的成本不算,光算材料费的时候,应该是四十余两吧,人工基本不花钱,一起加起来应该就是五十两左右。” “所以,努力卖书吧。”顾长留提醒道:“多找几个书商,尽快将咱们的书推出去,若是市场效应好,我再将下册给你。” “没问题。”王如意拍着胸脯说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们王家还是有一些生意伙伴的,只是让他们帮忙卖几本书的话,他们应该会给我们这个面子。” “行。” 顾长留本来想的是,就凭着他这些书本的质量,没必要消耗人情。 但仔细一想,他现在地位卑微,所以一点小事,便不敢亏欠别人的,生怕欠了人情,但对于王家来说,这或许根本就称不上人情。 他以后也要学着改变自己的心态,别总害怕欠别人的,而是应该多欠别人的才是,有欠有还,有来有往,关系才会越来越亲密。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一无所有的人了,他现在至少有满脑子的知识,知识就是财富,他不用怕还不上人家人情。 回家的路上,顾长留吹着晚风,脑中还在想着卖书的事情,虽然他对自己的书自信满满,但是到底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不过再一想,他不由得笑了,想这么多作甚,若是这个不成,他还有别的法子,不愁赚不到钱。 晚风吹拂,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禾风中传来阵阵稻香,远远近近的蛙类“喋喋”不休,晚霞绚烂如火,仿佛要烧透整片苍穹。 不远处,还是那破旧的小屋,还是那歪脖子柳树,宁小蝉搬着凳子坐在那里,一边绣花,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 见到他的身影,她就如同一只轻巧的蝴蝶一般,飞了起来,脸色绚烂如花。 “长留~” 她声音轻柔又清甜,如同百灵鸟般婉转,她放下手绷,轻巧的向他翩跹而来,一颦一笑一娉婷。 “小蝉。”顾长留抱住了她,搂着她转了一圈,这才将她放下。 宁小蝉的脸色便如同天边的晚霞一样了,“这是在屋外,你仔细别人看见了。” “我自己的娘子,我还怕谁瞧见?” “这不还没成亲吗?” “马上了,很快咱们就能搬进新家了,咱们就成亲。”顾长留说道。 宁小蝉轻巧的点点头,问道,“你吃了没?我今天给你煲了羊蹄汤。” “羊蹄汤?” “是啊,我今天也是运气好,隔壁村有人家宰羊,我朝他们买了一个羊蹄,你看那羊蹄多灵活啊,你吃了,手会更加的强健。”宁小蝉轻声软语的同他解释。 “嗯,听你的。” 以

第36章 新居 顾长留盖的新房子面积很大,院子都是用竹子做的篱笆,顾长留寻思着,等再过几个月,天气再冷点了,他就去山上挖一些金银花、凌霄花等藤蔓花来,种在篱笆旁边,这样等到了春天,满篱笆的花朵,小蝉一定喜欢。 还有院子里面,也得多种几棵果树,如今院子里面,一条石板路,将前院分成两半,显得有些太空荡了。 屋舍一共有七间,正屋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呈凹字形排布,屋舍很高,又是坐北朝南,光线很好。 后院还有一个专门的厨房,以及一大片空地,顾长留想着以后可以种种蔬菜,种种花,再栽一丛竹子。 剩余周围也有许多的地方是他们家的,顾长留打算等以后,请人在周围都种上桃李以及梨树,这样等再过几年,自己也能拥有一片小果园了。 两人沿着院子周围走着,宁小蝉走在顾长留身边,跟他一起憧憬着,“还差一个猪圈,一个鸡圈,下次你请人砌好了,我要养猪。” “我不要养猪,我养你就够了,还养什么猪。”顾长留断然拒绝。 “我是说我要养猪。”宁小蝉嗔了他一眼,说道。 “养点鸡鸭可以,不养猪。” 顾长留说道:“养猪太累了,也太麻烦。” 上辈子他小时候住在农村,跟爷爷奶奶一起养过猪,每天早上就得去打猪草,回家切细煮了喂猪,还得天天打扫猪栏,到了夏天,还得给猪熏蚊子,养一头猪,平白就多了许多活计。 养点鸡鸭顾长留是赞成的,鸡鸭划一块地将它们围起来,平常给点吃的,时不时清理一下鸡圈就行。 而且鸡鸭出栏快,等养大了,想吃肉了,随时可以去抓一只来打打牙祭。 养一只猪,基本上要从年头养到年尾,时间成本太高,平常馋肉了,还只能看着。 “好吧,那我不养猪,到时候我多养一些鸡鸭。”宁小蝉听到顾长留这般说,也没再强求了,虽然她也不觉得养猪累。 只要生活有希望,干点活而已,她是半点都不觉得累的,反而觉得浑身上下,充满着劲头。 “顾相公,咱们外面不是还有好多地嘛,到时候再挖个鱼塘养鱼怎么样?”宁小蝉又提议道。 “当然好了。”顾长留点头,“到时候再种上荷花,到了夏天荷香阵阵,秋天荷塘干了,还能挖莲藕呢。” “嗯。”宁小蝉也重重点头。 真好,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光是憧憬,宁小蝉就觉得心中有无限的喜悦了。 面前的房子,虽然只是普通的瓦屋,但是比起之前那茅屋来,要好太多太多了。 瓦屋高大敞亮,走进去,再也没有那种逼仄的感觉了,屋里也没有难闻的枯败稻草散发出的腐味,而且,顾长留还请木工给她打了一个衣柜,还有书桌,以后她的东西就有地方放了,再也不用什么都叠放在床上了。 因为乔迁之喜没有大办,除了中午请了一些相熟的人家之后,晚上就只有他们两人吃饭了。 晚间,两人在堂屋相对而坐,饭菜就在桌上,散发着阵阵香味,前后的门都大开着,穿堂风微微吹过,两人心中似乎都开始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饭后,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看晚霞,便是什么都不做,静待着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两人半点都不觉得无聊。 只是在这种安谧祥和的气氛中,顾长留的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不远处的河边,青蛙依旧在“喋喋”的叫着,虫鸣声也未停歇,可顾长留就是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 “小蝉,夜深了,你赶紧去休息吧。”顾长留同宁小蝉说了声。 “我不困,我陪你再坐会儿。”宁小蝉说道。 “你快去休息,明天早起还得认字呢。” “好吧。”一想到认字,宁小蝉就觉得头疼。 这时下都是一些繁体字,一个字写起来的确是繁杂的很,正是因为认字好累,宁小蝉反而更加的佩服顾长留了。 在她眼中,顾相公可真厉害,那么难学难写的字,他竟然都会呢。 “顾相公,你也早点休息。”宁小蝉说了一声,而后往屋里走去。 顾长留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进屋拿起了镰刀,吹灭了灯,走到屋梁旁边,静静地等待着。 今夜没有月亮,满天的繁星之下,大地一片黑沉,仿佛一切都沉睡了去。 “黑子,你跟那顾长留不过就是几句口舌之争,你真的要这样做吗?”顾长留的院

第37章 房子差点没了 “杜小山,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毒。” 顾长留手中的镰刀依旧搭在他同伴的脖颈上,“你想烧了我的房子,烧死我们,还想要欺辱我的小蝉?” “我……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我就跟你拼了。”杜小山举起拳头,朝顾长留打来。 顾长留揪住面前这人,拿他挡了一下,然后又拿起镰刀朝杜小山挥了过去,杜小山见到顾长留手中的镰刀,在星光下,那刀刃闪过一阵白光,他腿一软,正好躲过了这一刀。 见到顾长留是来真的,杜小山不由得有些怕了,“你……你敢杀我?” “杀你如杀狗!”顾长留声音冷漠,拿着镰刀的他,仿佛勾魂使者,“正好这月黑风高夜,杀了你,往河里一扔,谁也不知道!” “你敢!” “你可以过来,试试我敢不敢。” 杜小山听到顾长留的声音不似以往,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又被凉风一吹,心中越发是害怕了,只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都跑了,那就剩你了!”顾长留看着面前那个汉子。 “顾相公,顾相公饶命,我就是他叫来帮忙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这人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我就是过来给你们送柴火的。”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顾长留眉头一皱,“听你的声音,好像是住在杜黑子隔壁的李大壮?” “不、不是,我不是李大壮,好吧,是我。”李大壮先是否认,最后无奈承认了下来,“我是被他胁迫的啊,他说我若是不来,就要打我家的娃,坏我家的地,我不敢惹他。” “所以你就敢惹我了?” 顾长留声音一冷,同时,在脑海中回忆着李大壮这个人。 原主跟来往虽然不多,不过李大壮这个人在村中,的确是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不过指不定背地里,跟杜小山干了多少坏事呢。 老实人的恶毒,就像饭粒里的沙子啊,膈人得很。 “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你先跟我去里长家。”顾长留说道。 “去……去里长家?”一听说要去里长家,李大壮也腿软了,“顾相公,求求你不要带我去里长家,若是里长知道的话,肯定会将我赶出村子的。” “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跟他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顾长留冷声道。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本是外乡人,好不容易才在荫山村扎下根,我身边无亲无故,还有婆娘孩子,我惹不起他,我只能听他的。” 李大壮直接跪了下来,“顾相公,你饶过我这一回吧,千万别送我去见里长。” “我饶恕你?你伙同杜黑子来烧我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饶恕我?” 顾长留冷笑连连,“这样吧,我给你两条路,是去里长家,将你这些年跟杜黑子做得坏事好好交代,还是跟我去县城衙门,你好好考虑考虑。” “还有,若不是你方才还劝说了杜黑子一句,你也不会在这儿跟我说话了。” “我……我去就是了。” 去衙门还是去里长那,他知道怎么选。 “顾相公。” 这时候,屋里亮起了灯,宁小蝉也被这里的动静,惊醒了过来,她举着灯火,往这边而来,见到顾长留手拿镰刀,旁边还有一张可怖的男人的面孔,不由得吓了一跳。 “抓到了一个小毛贼。”顾长留同宁小蝉宽慰一笑,“我正要带他去里长家,走吧,你也跟我一块儿。” 他不想要将宁小蝉一个人放在家里,这样不安全。 “好。” 宁小蝉便举着灯,走在顾长留的身边,顾长留依旧是将刀架在李大壮的脖子上,押着他去里长家。 顾云峰一家人早就睡了,听到外面的敲门,虽然有些烦躁,但还是过来打开了门,毕竟做里长,半夜被人惊醒,也是常有的事。 见到是顾长留,他面色一缓,可听顾长留说杜小山跟李大壮竟然半夜去烧他家的房子,顾云峰也是一阵惊怒。 “李大壮,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你,竟然是如此的恶毒!” “当初我见你老实可怜,这才收留你,同意你在村里落户,可你竟然敢对长留下手,你可知道他可是我们村的希望?你若是毁了他,万死难辞其咎,幸好长留机敏,不然,怕是要着了你们的道!” “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这荫山村,也是万万不能留你了!”顾云峰怒声说道。 “里长,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若是离了村子,我就没地可去了!” 李大壮闻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着顾云峰的裤腿,涕泪俱下,“我

第38章 老实人的恶毒 “顾……顾相公。”听到顾长留的话,李大壮没由来的一阵害怕。 “我可以暂且放过你,说吧,这些年来,你跟着杜小山,还做了什么坏事?”顾长留问。 “我……”李大壮有些不敢回答。 “说吧,你说出来,这些都是杜小山的罪状,到时候我可以写一张状纸,将他送与衙门,这样你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他胁迫了,不是吗?” “你快点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将你赶出村子!”里长也在一旁威胁道。 “我说,我说。”李大壮性格到底是懦弱,被两人这般一威胁,便跪在地上,将他们做过的错事缓缓说了出来。 “之前张阿婆家丢了几只鸭,那就是杜小山干的。” “还有王老头家养的山羊少了一只,也是杜小山偷的。” “顾三子家一亩玉米被人偷了,也是杜小山连夜摘去卖了。” “前年李猛家鱼塘,是杜小山下得毒,因为他几年前去李猛家里的瓜田里偷瓜,被李猛发现了,李猛骂了他一顿,他一直怀恨在心,不过引而不发,过了好几个年才做这事,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了。” “……” 他说的时候,虽然将自己摘了出来,但是里长跟顾长留又不是傻子,既然他能说出杜小山这么多的错事,那说明他也是帮凶啊! 偷鸡摸狗的也就罢了,但是李猛家就靠着这一鱼塘的鱼过活,因为鱼塘被人下了药,鱼儿全死了,李猛的婆娘想到自己昼夜杀鱼草喂鱼,结果鱼儿被人毒死了,而且婆婆跟丈夫都怪自己没看好,她一时想不开,急怒之下吃了耗子药,自尽了。 “这个杜小山,竟然这么恶毒,我早就该下定决心,除掉这一颗毒瘤啊!”里长想起这事,也是心痛不已。 当时李猛家的事,在村子里闹得挺大的,李猛为人比较粗莽,婆娘死后,岳家抬着尸体上门,在他家大闹了一通,觉得是李家逼死了自己的女儿,打砸了李家,还搬走了李家好多家什。 自此,李猛也成了别人嘴中逼死婆娘的恶人,李猛娘亲那更是恶婆婆的代表,他们一家子的名声都臭了,婆婆受不了这样的名声,一气之下,也上吊了。 李猛如今带着儿子,成了村里人避之不及的瘟神,在村里的名声,比杜小山还要臭。 “有仁、有福、有粮,都出来,去杜小山的家里,将他捉过来!” 里长大声的叫醒自己的几个儿子。 几个儿子本来就在自己房里,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听到父亲的呼喊,连忙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爹,我们来了。” 顾有仁第一个到,紧接着,其他两个儿子也过来了。 乡下人讲究多子多福,顾云峰为什么能坐稳里长之位?跟他儿子多不无关系,他不但儿子多,而且兄弟还多,兄弟又生儿子,盘根错节,是村里真正的大户。 “你们三个,去将杜黑子捉回来,这狗贼太可恶了!”顾云峰气怒不已。 这时下本来就生活艰难,尤其是一些女人家,因为感受不到婆家的关爱,若是又遭遇挫折,喝药自尽的事,时有发生。 李猛一家或许对自己的婆娘不怎么好,但村里的男人也不遑多让,罪魁祸首,还是这杜小山,毒死了人家一池塘的鱼,让人家没了生的希望。 生命有韧性,也有脆性。 有些人便是遭遇再大的挫折,也能顽强挺过,而有些人,或许因为一些小事,便心灰意冷,不想再活在这人世间了。 别说是损失一池塘鱼这样的大事了,去年隔壁村有个妇人,丈夫重义爱喝酒,因为在农忙的时候,他没去帮忙干活,还喝醉了酒,昏睡大半天,妇人傍晚割稻回来,见到家中狼藉一片,丈夫鼾声阵阵,心中悲凉一片,气怒之下,不会喝酒的她,将家中所有的酒都喝光,最终含恨醉死,留下一双儿女。 “里长,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些都是杜小山逼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干。”李大壮如同鹌鹑一般,弱弱的说道。 “你干没干我们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是帮凶。” 顾长留看了李大壮一眼,这次的他,敏锐的抓住了李大壮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怨毒,在听他说了杜小山的事情后,他决定,绝对不能放过他。 杜小山跟他年纪一般大,前年,他也不过是十六岁而已,十六岁,就毒死了人家一池的鱼。 再回到几年前,杜小山十二三岁的时候,李猛怎么也想不到,几年前,他不过是呵斥了他家瓜田里的一个小偷,几年后,就遭遇到了这样大的变故,噩耗接踵而至,一个原本还算美满的家分崩离析,自己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恶毒之人! 而杜小山呢?他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

第39章 林小玉 “爹,杜黑子让我们给捆回来了。” 刚让李大壮签字画押,门外传来了响动,顾有仁兄弟仨,将杜小山给捆回来了,他们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大声道:“我们顺便将他婆娘也一起带了过来,我们去的时候,杜黑子这厮正想跑,结果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里长,你可要给我评评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杜小山并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事。 “你犯下的罪行,李大壮已经全交代了。”顾云峰拿着状纸,冷冷的说道。 他是读过书的,虽然上面写的字,他也不是全都认识,但是这会儿,他气势拿捏的死死的。 “云峰叔,他是外乡人啊,他的话你也信?” 杜小山并不承认,又瞪向李大壮,眼神骇人,“李大壮,你竟然胡说八道攀咬我?咱们可是好邻居,好兄弟啊!” 李大壮脑袋往旁边一缩,默不作声,顾云峰则是不想听他狡辩,“我不是你叔,我也懒得跟你多说,反正明日你去县衙跟县官说吧。” “顾长留,是你让他们过来抓得我是不是?” 杜小山又看向顾长留,就在顾长留以为他要放什么狠话的时候,他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长留,咱们可是一块长大的,我今天也是鬼迷了心窍,而且我不是也没成功吗?你就放过我这一次行不行?” 说着,他就要跪下来。 又瞪向他的妻子,“死婆娘,你还不跪下来,求求顾相公。” 顾长留这才看向一旁的年轻女人,她垂着头,看着便是一副苦相,眼神面貌都好似含着无限的凄楚,听到杜小山的话,她如同一具木偶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顾相公,求求你……”她声音凄楚到了极点,就在顾长留以为她要为这种人渣求情的时候,却听她话锋一转,“求求你,你就将他抓到大牢里关起来了吧,再也不要将他放出来了。” “???” 此刻,不光是顾长留,顾云峰等人都被她的话给惊到了。 杜小山更是想要动手打人,“林小玉,你还是不是人,我是你丈夫,你竟然让他们抓我?” “好样的!” 顾长留却是在心中为这彭小玉鼓起掌来。 这时下,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像林小玉这样的女人,却是也少见了。 “杜小山,你知道,我本就不想嫁给你,是你胁迫我爹娘,我爹娘才不得不让我嫁给你!” 林小玉说着,看向顾云峰等人,“里长,我知道我让你们抓我丈夫,是犯了天大的忌讳,可我是怎么嫁给他杜小山的,你们怕是不清楚。” “当初杜小山托媒人向我爹娘提亲,我爹娘本不同意,可杜小山暗地里放话,若是不同意这桩婚事,他就要打死我弟弟,还要刨我家祖坟。” 林小玉说道:“我弟弟今年才十岁,如今也在读书,他每天去镇上私塾,都要经过你们荫山村,我爹娘也是没办法,怕杜小山真的欺负我幼弟,才会将我嫁给他。” “嫁给他之后,他并不珍惜我,而是将我当做猪狗一样作践,我有时候甚至想要一死了之,可他拿我弟弟威胁我,说我若是死了,就要杀死我弟弟,我怕他真的伤害我弟弟,只能忍受着。” 林小玉说着,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一道道青紫的痕迹来,“你们看,这都是他打的,他每回赌输了,回家就打我,他甚至还想要逼着我去、去做暗娼!” “你这恶妇,我哪有打过你,这分明就是你自己干活不小心磕的。”杜小山见状面露凶相,想要来打林小玉,但是他身上捆着绳索,也没办法行动,只又辩解道: “咱们村中,哪个男人不打女人?你们别信她的,至于说打死她弟弟,挖她家祖坟什么的,我那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他们林家村那么多人,我哪敢这么做啊!” “有仁,将他嘴巴给我堵住,捆结实了,扔到猪圈去,还有这李大壮,也将他捆起来。” 顾云峰实在是怒了,这杜小山比众人平常看到的,还要来的可恶! “里长,我没罪啊,我都是被他逼的。”李大壮嚷嚷了起来。 “将他的嘴巴也给堵起来。”顾云峰又吩咐了一句,“老大,今晚辛苦你一下,在猪圈外看着他们,省得他们耍花招。” “是,爹。”顾有仁应道。 “小玉,你受苦了,明天我们去县城,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顾云峰又看向林小玉。 “谢过里长。” 林小玉跪下来,朝顾云峰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抬头时,早已

第40章 县官难见 “哞~哞~” 第二天一大早,顾长留早早的吃过早饭,正准备收拾一下去里长家,却是听到了外面的牛叫声。 出门一看,就见顾有仁赶着牛车,载着顾云峰他们几人,往他这边而来。 “有仁、云峰叔。”顾长留连忙迎了出去,“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吃饭了没?” “我们都吃过了。”顾云峰说道:“你快些上来,咱们一道去县城。” “行。”顾长留说着,进屋同宁小蝉交代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然后便带上一些银钱,上了牛车。 车牛上,除了顾云峰、杜小山跟李大壮之外,还有李猛跟他的小儿子,昨天审问出来,是杜小山毒害了他家的鱼之后,顾云峰觉得这事也应该知会李猛一声,于是等顾长留走后,里长又将李猛叫了过来。 李猛得知原委后,回想往事,七尺高的男儿,当场嚎啕大哭,又忍不住冲进猪栏里,将杜小山揪出来,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所以今日,杜小山还是鼻青脸肿的,他就蹲在李猛的面前,将头埋得低低的,便是不舒服也不敢抬头,生怕李猛想起他来,又揍他一顿。 牛车本就不怎么宽敞,顾长留上车后,那更是挤了,李猛见状便说道:“我下车走吧。” “不用、不用,能坐下。” 坐在前头赶车的顾有仁说道,但是面上却有些心疼。 这才刚过了农忙,老牛早就累了,这又要去一趟县城,还坐这么多人,老牛倒是能承受住,可他舍不得。 出了山村,道路越发的崎岖了,老牛拉车也越发的艰难,李猛也是个心疼家畜的人,便再次说道:“我下来吧。” “哪用得着你。”顾长留说着,踢了身下的杜小山一脚,“这不是有人么?” “对,就该让他们下去跑,还给他们坐车!”顾有仁闻声也赞同他这个主意。 于是他停下马车,将杜小山跟李大壮两人的手捆得紧紧的,将绳索的另一端捆在牛车上,然后将他们踢下去,让他们自己跑动去。 顾有仁在前头赶车,顾长留等人就看着杜小山他们,晾他们也不敢逃跑。 牛车的速度不快,他们倒是也能追上,只是会比较累,而且跟在牛车后面,会吃一肚子灰。 当然,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荫山村离县城足足有三十里路,等他们跑到县城,已经是口干舌燥,满脸灰尘了。 “让他们上来了吧。”县城外,行人渐渐多了,顾云峰觉得影响不好,这才开口让他们上来。 等上了牛车,杜小山两人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进城后,到了县衙附近,一行人才停了下来,顾云峰找了个小饭馆,几人走了进去,一是吃饭,二是商量了一下章程。 顾长留将状纸拿出来,递给顾云峰,“云峰叔,我就不进去了,到时候您将这状纸递上去就好。” “为什么?”顾云峰很是不解,“你不去的话,怕是不行,你可是苦主之一。” “唉~”顾长留微微一叹,“实不相瞒,我如今还不是生员,不太想去县衙面见县官。” 虽然大家都叫他顾相公,但这只是大家对他才学的肯定,其实,他并不是生员,没有见官不跪的资格,一想到等会要跪在县官面前,他这心还是膈应的慌。 他早就做好了跪拜各级官员的心理准备,只是能免则免不是。 “哈哈哈~” 却没曾想,顾云峰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起来,“长留,你想要见到县官大人,人家却还不肯见你的,大部分的情况下,县衙的事务都是由师爷代办的。” “是吗?” 顾长留也没见过县令,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只是前世从电视中看到,县令身穿绿袍官服,头戴乌纱帽,一拍惊堂木,苦主跟人犯都得跪下说话。 “当然了,咱们这小人物,哪里能见到县令大人,而且咱这又不是大事,怕是师爷,也不见得会见咱们。”顾云峰又说道。 “好吧。”顾长留便明白了,他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递了过去,“到时候还得麻烦您打点了。” 在这时下,告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找书吏、师爷递状纸之外,那就只有去敲登闻鼓了。 但是登闻鼓不能乱敲,按照惯例,登闻鼓一敲,县令必须穿戴整齐,上大堂审案,但是,普通的百姓敲登闻鼓,通常得先吃一套杀威棒。 若只是一些小事,县官恼怒之下

第41章 杀威棒 一行人赶着牛车来到了衙门侧门。 众人都在外面等着,顾云峰先进去了。 他是里长,经常来为村民们办些房契地契以及落户籍的事情,他认识衙门里的几个书吏。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说是状纸跟银子都已经递上去了,现在就是看师爷肯不肯帮忙审案了。 若是他在忙,或者是今天没心情,状纸怕是会压到明天,他们还得在县城再待一天。 顾长留听到顾云峰的话,也是微微一叹,无论是什么朝代,找公家办事就是麻烦啊。 后世经过了那么多领导人铁腕般的改革,普通老百姓想要办事,尤且是要等个好几天,更遑论说是这个封建社会了。 顾云峰闲着无聊,跟他们细数了这时下,请衙门办事要付出的银钱。 诸如说城里某家发生了案子,想要请捕快跑一趟吧,就得先为捕快准备茶水钱、车马费等等,便是书吏他们下乡收税,懂事的里长跟乡绅,也会主动送上茶水钱,否则,他们自然有办法多收税。 要知道,税收虽然是定量的,但是收税容器所用的斗,可是大有学问。 什么平斗、满斗,踢一脚等等,门门道道可是多了。 顾长留因为不事农桑,每次交税粮的场面,他都没有见过,他今年倒是有机会去见识一番了。 不过他估计他见了肯定会生气。 这种种无形的规矩,存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虽然没有写明,但是却得遵循。 难怪平常大家有事都找里长、族长解决了,实在是衙门的人,请不起啊。 顾长留知道,顾云峰说的在衙门等一天,那已经是运气好了,运气不好,押你个十天半月都是常有的事。 若是到了明天,衙门还没说要审他们的案子,那只能说明,他们的银钱使得不够。 方才顾长留给了里长十两银子,里长给了书吏二两,另外五两给师爷,还有三两银子分给巡捕房的捕快们,因为万一县官主动审案的话,等会捕快们还得手执杀威棒,喊“威武”壮威的! 别管用不用得上他们,反正只要他们看见了,你总得孝敬点,不然就是瞧不起他们,指不定会给你穿小鞋。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顾云峰深谙这些道理,打点的非常到位。 或许是今天他们运气好,或许是银钱使到位了,等了约莫两个时辰,一个巡捕出来,说师爷招他们问话了。 几人带着李大壮跟杜小山他们从侧门进去了,果然不是在审案的大堂,而是在一个小书房里。 师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三才杯,一旁一个书吏,手里拿着状纸,朝向师爷那边,微微的弯着腰。 几人走过去,朝师爷行了个礼,自报名姓,说明来意后,师爷微微颔首,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直到几人都快直不起腰了,师爷好似这才想起了他们似的,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顾长留也算是有涵养的人了,但是此刻,心中仍旧是涌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平民的憋屈,假若今天,他是一个秀才,哪怕仅仅是一个秀才,这师爷也不敢这么怠慢他们。 这还是他们使了银钱的情况下,若是没使银钱,又会得到怎样的待遇,顾长留不得而知。 “状纸我已经看过了,将犯人带过来,我问问吧。”师爷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 书吏出去将杜小山跟李大壮两人带过来。 师爷抬手,让书吏一条一条的念上面的诉状,杜小山跟李大壮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拒不承认他们的罪行,连呼冤枉。 “他们说自己是冤枉的。”师爷说道。 “昨晚他亲口承认,就是他在我家的鱼塘下得毒!” 李猛闻言怒不可遏,他的粗莽之气又上来了,额头青筋暴起,抬手就想要去打杜小山! “肃静!” 师爷眉头一皱,怒喝一声,李猛强自忍耐着,回到原地。 “这位大人,他当着您的面就要打小的,小的这是被屈打成招了啊。”杜小山一脸悲怆大呼道。 “是啊,大人,小的也是被屈打成招了。”李大壮随即说道。 “您看看小的脸,鼻青脸肿,那都是被他给打的。” 杜小山匍匐在地,再次磕头,“大人,您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都是被他们逼迫的,他们想要强占小人家的田地,所以找了个理由怒打小人一顿,还将一些没有的事情强加到小人身上!” “小人是外乡人,他们排挤外乡人,所以有什么错事都推到了小人的头上。”李大壮也磕头说道。 “杜黑子,你这厮害死我婆娘,竟然还敢狡辩!” 李猛气急,忍不了了,当着师爷的面,又要去打杜小山。 虽然他被里长跟顾有仁两人拉住了,但

第42章 所谓证据 “杜小山、李大壮,这里有你们的签字画押,你们的证据呢?”师爷开口问道。 “那些的签字画押都是假的,都是他们逼迫的。”杜小山再次磕头说道。 “你们的证据呢。”师爷再次问。 杜小山有些懵了,他哪有什么证据啊,他也不明白师爷这是什么意思,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复述,说是顾长留他们的诬告。 师爷有些不耐烦了,又看向顾长留等人,“杜小山说这事属于你们的诬告,是屈打成招,你们的证据呢?” “小人可以证明,小人……”李猛挨了一顿打后,趴跪在地上,还想要争辩,顾长留高声道:“草民有证据,有证据。”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里面装着他这次带出来的所有的银钱了,他恭敬的呈给师爷,“这便是证据。” 师爷掂量了一下,放进怀里,“嗯,证据属实。” “杜小山、李大壮,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师爷又看向杜小山两人。 “两位,有证据可要早点呈上来。”一旁的书吏也开口提醒道。 两人不了解衙门办事,还是一脸懵的状态,师爷懒得看他们这愚蠢的样子,只挥手说道:“来人,将他们各打三十大板,扔进大牢。” 反正等进了大牢,到时候再来找他们要“证据”也不迟,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亲人,也会主动找人递“证据”进来了。 若是“证据”充分,那自然可以放了。 若是“证据”不足,西山的铁矿,可还需要人干活。 从衙门出来,众人脸上多少有些灰暗。 明明是证据充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使这么多银钱呢?尤其是李猛,更是不解,明明他是苦主,为什么还要打他? 不过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走出衙门,直到离衙门远之又远了,顾云峰才拍拍顾长留的肩膀,“长留啊,你要努力读书啊,争取以后也考秀才,中举,成为大人物。” “嗯。”顾长留应了一声,读书啊,他必须要读书啊,除了读书,他想不到任何往上爬的捷径了。 一个连官吏都算不上的师爷,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不过区区幕僚而已,在他们面前,就如同一座大山了。 他实在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了,一想起这事,他这心口这股无名火啊,就直往上窜。 “李猛,你还是太冲动了,衙门办事就是这样,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啊。”顾云峰劝了李猛一句,“早知道,我先前就不该让你来,这样你也不用挨这顿打了。” “里长,这不怪你,是我太冲动了。”李猛趴在牛车里,说道:“不过能看到杜小山跟李大壮两人下大狱,我那婆娘也算是能瞑目了。” “李猛,杜小山固然是罪魁祸首,但你觉得你婆娘的死,就只能怪杜小山吗?你也得反思反思你自己,平常有没有善待她。”顾长留忍不住开口说道。 李猛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给她吃,给她穿,我当然善待她了。” “仅仅是吃穿就够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给她的吃的,是她自己下田劳作所得,你所谓的给她穿,是她自己一针一线所缝。” 顾长留说道:“你也算是一个七尺男儿,善待身边的人,是尊敬,是重视,而不是将她的劳作视而不见,还觉得是自己给予了她吃穿。” 听到这话,李猛一时有些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然而,顾长留这么一说,他登时想起了婆娘生前为他说所做的那些事,她操持家务,孝顺公婆,下田劳作,还得伺候他,照顾儿子。 他想起她在世时的音容笑貌,想起她对自己的好,有她在,自己一身都是干净的,有人问候,有人关心,而她不在了,他们父子俩如今是人憎狗厌,邋里邋遢。 而想到自己当时对她的不屑跟慢待,他忍不住掩面而泣。 “是我对不住她啊……” 顾云峰拍拍李猛的肩膀,但是心中,却也在思索着顾长留的话,他平常有没有慢待他的妻子,将她所做的一切视若理所当然呢? 好像也有,等回去后,他一定要对妻子好一点,向她表示一番。 “有仁,你停一下。” 牛车行至热闹的街区,顾云峰说了句,而后便下了牛车,走进了一家银楼,给自己婆娘买了一根簪子,又匆匆回来了。 顾长留没有去,因为他没钱了,身上的钱全用光了。 为了惩治这两个小人,还真的是伤钱啊,若是再有下次,他宁愿自己惩处,也不会交托给官府了。 啊呸,希望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这次也就是杜小山跟李大壮两人也是穷鬼,若是换做有钱人,那他们告官,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啊。 因为在这个时代。 正义,是在金钱跟权势那一方的。 牛车一路颠簸着回到家,几人心中都是很不好受。 到村口了,顾长留让停车,顾云峰拍拍他的肩膀,“长留,你别多想,你交托的那些钱,我会补给你。” “叔,我没多想,您也千万别提钱的事,这事过了就过了吧,

第43章 糟老头 晚间,顾云峰家。 里长娘子正在问顾云峰县衙发生一些事。 顾云峰一一答了,忽地,又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来,“这些年来,也一直没送你什么礼物,这只簪子你拿着。” “怎么突然给我送礼物?”里长娘子看着他手中的簪子,满脸意外。 “这些年来,你操持家务,照顾儿女,你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 里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握着她的手,说道:“今天在这里,我要郑重的跟你说一句,你辛苦了。” 里长娘子一听,也有些感动,她捏着簪子,一瞬间,竟然是泪眼婆娑,“我哪里辛苦,你才辛苦,天天又要忙活家里,还得管理村子里的大小事。” “我这些年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村子里,家里事倒是做的少了,我以前一直觉得给你吃穿,就是对你好,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一直以来,是你在照顾我,是你对我好。” 听到里长这么说,里长娘子瞬间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滑下,她抬手抹了一下泪,感动的说道: “老头子,有你这句话,我真的死也值了。” “别哭,也别说这种丧气话,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里长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抹去眼泪。 里长娘子也很是不好意思,抬起袖子,将眼睛细细擦拭了,才走到柜子前,要将簪子妥善放好了。 “那个……咳……” 里长轻咳了一声,“那个,家里还有多少钱?” “你问这做什么?” 里长娘子心中升起了一抹警惕,但还是如数家珍的同他说道:“还有二十余两,这还是这段时间,长留请你办事,让咱赚了几两银子。” “给我拿二十两。”里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啥?” 里长娘子一听,脸上的感动之色也没有了,只急急的问道:“你要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拿给我就行了,这钱我用了,到时候肯定会赚来。”里长说道。 “你个死老头子,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钱有这么好赚吗?这些钱,可是咱们攒了一辈子的钱了!”里长娘子生气的说道。 里长沉默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内疚,但还是坚定的直视着她。 “反正你不告诉我拿钱做什么,我就不给你。” 里长娘子也抬头,坚定的说道。 “那我就跟你说了吧,今天抓那杜小山去县衙后,为了让师爷审案,我们上下打点,花了约莫二十余两银子,这钱都是长留垫付的,你知道的,他家没田没地,赚钱不易,以后读书还得花费一大笔银子,所以这钱,我得拿去还给他。” “让师爷审案还得贴银子?你莫不是在骗我?” 里长娘子很是不信,“他县衙每天大门开着,那不就是为了审案吗?凭什么得给银子?那杜小山罪证确凿,你们不是写了状纸吗?咱又没冤枉他,哪里就需要打点了?” “唉~” 里长长叹一口气,“你是不懂这些,就好像有些人请咱们办事,不也得提些礼物么?如今就是这样的风俗。” “那能一样么?村民们找你办事,顶多也提些鸡蛋、红糖罢了,你这是二十两银子,不是二十文钱!” 里长娘子很是生气,也很是不解,嘴中还念叨着,凭什么判坏人,还得贴钱进去。 “好了,你别太大声了,仔细让那几个孩子听见,又要闹得家宅不宁,这钱我先拿给长留,他以后若是出息了,也能念着咱们的好不是。” “我可没想着别人的好处,我只想要踏实过日子,一点一点攒钱,将日子过得有盼头。” 里长娘子一边说着,一边翻箱倒柜,终于从柜子的最角落里,将自己藏着的银钱翻了出来。 她十分不舍的将它扔到里长怀里,嘴上不甘的骂道,“你个该死的糟老头,我说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了,又给我买簪子,又跟我说暖心话,原是为了要我掏空家底!” “一码归一码,你就是不给我银钱,我也会给你买簪子,也会感念你的辛苦。”里长说道。 “嚇,那你将钱还我。” 里长娘子朝他伸出手,这么多钱,一家人大半生的积蓄,她还是不舍啊。 “咳,这钱我先拿着,我以后慢慢还给你。” 里长连忙将钱塞进了怀里,又低头,抠好鞋跟,往外走去。 他这人就是这样,若是有什么事没办好,那是睡觉也睡得不踏实,白天他让顾长留垫付了钱,也担心顾长留心中忧虑,所以他急急的要给他送过来。

第44章 是好长辈 “长留~长留~” 顾长留今天受到了权势的鞭笞,正在灯光下苦读,听到屋外的声音,连忙出去打开了门,“云峰叔,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嗐,今天那钱不是让你垫着的嘛,我特意给你送来了。” 顾云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我也不知道你后面给了师爷多少,这是二十两银子,若是不够,叔下次再想办法给你。” “叔。” 看到这靛蓝色的布袋,顾长留简直是不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连忙推拒道:“昨天本来就为我的事,劳您跑一趟,怎么还能让您付这个钱。” “那杜小山跟李大壮,那就是村里的败类,为村里除害,也是我这个里长的职责,更何况,你读书要钱的地方多,这钱你收着啊。”里长将钱硬要往顾长留的手里塞。 “云峰叔,我真有钱,您别为我担心,我家里就小蝉两人,花钱的地方少,你们家吃饭的人多,这钱我不能收。” “你收下吧,可别因为这些钱,耽误了你读书,只要以后你好好读书,以后考上秀才,为咱们荫山村争光,叔就高兴了。” “云峰叔,您怎么来了?” 堂屋里的动静,也惊醒了宁小蝉,顾云峰见顾长留坚决不肯收钱,又要将钱塞给宁小蝉,“小蝉,这是白天叔找长留借的钱,你收着啊。” “小蝉,你别听云峰叔胡说,这钱我们不能收。”顾长留说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同她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小蝉,你来评评理,你说这钱,他是不是该收下?”顾云峰又将钱递过来。 “云峰叔,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您本来就是为我们的事奔波,怎还能让您花钱?您放心,便是顾相公不能赚钱,小蝉绣花也能赚钱的。” “你个傻丫头。” 听到宁小蝉的话,顾云峰摇头,也懒得跟他们推来搡去了,只将钱往桌子上一扔,然后脚上生风一般往外跑。 那顾长留一个年轻人,能让他得逞?只动作迅速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拿着钱,塞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先就经过一番言语上的交锋了,这会儿,又是行动上的推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面红耳赤的,是在打架呢。 “云峰叔,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您这一大家子人呢,您若是真要将钱给我们,小蝉明天就去找几位嫂嫂说,看她们同不同意。” “你这孩子,还威胁起叔来了?” “云峰叔,我们真的有钱,若是没钱了,到时候我们再找您借好吗?”宁小蝉温声说道。 “唉,你们啊,我是真拿你们没办法。” 没办法将钱递出去了,顾云峰只能作罢,到底他有一大家子人,若是宁小蝉真去跟几个儿媳说,这么一大笔钱,家里几个儿子儿媳肯定是要生事端的。 虽然这次,他是真心想要将钱补给他们,但是顾长留两人不肯收下这钱,却也让他对他们的评价高了一层,他更觉得顾长留俩人都是好孩子,是可交之人。 顾长留这边也是一样,他压根就没想着要让顾云峰来补这个钱,但是顾云峰今天这个举动,确实是暖到他了,从此刻起,他真心将他当做一个值信赖的长辈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等顾云峰走后,顾长留继续挑灯夜读,过了一会儿,宁小蝉却是走了进来。 “顾相公。” 她叫了他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张银票来,“这是你上次给我,说留着盖房的,后面也没花,你收着吧。” “不用,我在家吃喝有你照顾着,又不花钱。” 顾长留温声说道,“你收着吧,你放心,我若是真有需要,会找你开口。” “嗯,那好吧。” 宁小蝉看顾长留精力都在书本上,也没多打扰他了,只是默默地给他添了壶热茶,磨好墨,叮嘱他早些休息,而后才默默离去。 找女人要钱,那不是他的性格,给了宁小蝉的钱,他就没打算要。 虽然这会儿,他身上的确是一文钱都没有了,不过王少爷那边的印刷坊印书,或许能分他一些钱。 反正钱没了再赚呗,大男人的,怎么也不能被这点钱给难倒。 只是原计划说要请媒婆去宁家提亲的事,怕是又得缓缓了。 虽然早已经给了聘金,但是若是请了媒婆上门,不再给点礼物,也说不过去,在他眼里,宁小蝉将会是他三媒六聘娶来的娘子,而不是买来的媳妇。

第45章 小蝉受辱 本以为杜小山被抓进了牢狱里,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没想到,几天后,杜氏族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群人竟然拿着棍子,跑到了顾长留的家里来闹事! “顾长留,你给我出来!”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推开了顾长留家的院门。 今日顾长留去了镇上找王如意,根本就不在家里,家中除了宁小蝉之外,就只有虎子跟囡囡两个孩子。 他们自然是被周氏打发过来,讨好宁小蝉的了。 反正周氏平常要干活,也没空照管这两孩子,让他们来宁小蝉这边,一是可以讨好他们,拉近关系,其次,宁小蝉心软且细,可以帮她照管两个娃,算是一举两得。 今日,这群人满脸凶相的闯入院子,直接将囡囡给吓哭了,而虎子则是撒开脚丫子跑了。 宁小蝉也放下手中的丝线,抬起头,“你们是什么人?顾相公今天不在家,你们怎能私自闯入我家庭院!” “我们是什么人?” 杜小山的伯母杜柳氏瞪了宁小蝉一眼,“好教你们得知,我们都是杜小山的亲人,听说顾长留将我们家小山抓去了县城,关进了大牢?我们杜氏族人,今天就是过来,就是为小山讨一个公道! 他顾长留别以为他是读书人,就能肆意妄为了,他得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杜小山想要烧掉我们家的房子,他被关进大牢,也是罪有应得。”宁小蝉辩解道。 “罪有应得?” 杜柳氏很是凶狠地瞪了宁小蝉一眼,往前逼近一步,“你说他烧了你们的房子,你这房子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谁家一点小事就要闹到县衙?他顾长留还没当官呢,就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这以后若是真让他考上秀才,有了出息,那还得了?” “就是,就是!”周围的杜氏族人都大声的应了起来。 “他顾长留不是说小山要烧他的房子吗?我今天还偏是要将他房子给砸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将我也关入大牢。” 杜柳氏说着,一脚踢向院子里晾衣服的竹架,竹竿上飘荡的衣裳全部都落到了地上,杜小山的伯母宁小蝉一看有些急了,“你做什么啊,杜小山本来就是坏人,你凭什么造害我家的东西。” “啊呸!”杜柳氏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宁小蝉的脸上,“你这小蹄子真不要脸,这都没成亲呢,就黏着人家男人,还你家!” “大家快来看哪,看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没成亲就跟个男人在一块,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杜柳氏跳着脚,朝周围大声呼喝了起来。 她看着宁小蝉,一脸得意的表情,还跳到这些衣裳上面,用力的踩了起来。 宁小蝉捂着脸,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杜柳氏见状心中越发是得意了,脸上表情也越发的恶毒凶狠,“小贱蹄子,按我说,像你这种女人,不守礼法,都不配待在我们村里,若我是里长,早就将你赶出去了。” “大家仔细点,可别让家里的闺女跟她离得太近了,若是往后村里的闺女都学她,未嫁就跟个男人跑了,还赖在人家里,那岂不是将家里的脸都丢尽了!” “是啊,是啊。” “杜柳氏说的,好像有道理。” “亏我们还觉得这宁小蝉不错,但照杜柳氏这么一说,她的确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往日里,那些对她还算是和善的脸,这会儿在杜柳氏的挑拨下,一个个又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归根结底,人就是这样,如同墙头草一般,左右摇摆。 你好时,他们送你上青云,鲜花掌声,锦上添花;但当有人来讨伐你的时候,他们又同样会变成别人手中的屠刀,落井下石,恶语不断。 “贱蹄子,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否则老娘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 见到宁小蝉不声不响,只是在门口,红着眼睛,阻挡着她进屋,杜柳氏又怒声说道。 “杜柳氏,你别太过分了。” 见到杜柳氏带着这么一大群,上门来欺负宁小蝉,寒梅婶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冲过来,在了宁小蝉的身边,“顾相公已经去宁家下过聘了,小蝉先前住顾相公家,也是因为顾相公伤了手,小蝉要报恩而已。” “有恩必偿,难道不是她的优良品格吗?” 杜柳氏没想到寒梅婶竟然出来帮宁小蝉说话,一时之间,无

第46章 顾杜之争 “呵,顾里长,我可不如你威风!” 杜柳氏冷声道:“将人送到官府,你倒是也想得出来,我们平常哪个村民犯了错,不最多就是赶出村子?倒是从你手里起,敢将人送到衙门了。” “衙门大门就在那里开着,他杜小山犯了错,为何不能送到官府?”一旁的顾有仁大声道。 “黄毛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杜柳氏冷着脸,朝他呸了一口。 “你个腌臜妇人,这里也没你说话的份!” 顾云峰看着杜柳氏身旁的男人,“杜金生,你倒是好,躲在个妇人身后,让她冲锋陷阵!” “顾里长,我们可不如你有学问,我跟金生夫妻一体,金生嘴笨,我来代替他说。 小山爹娘死得早,我们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看待,我今天就将话放在这里了,你若是不将他从衙门里放回来,我就要闹得你们不得安宁! 顾云峰,你别以为你是里长,就能肆意妄为,村里不服你的人多着了,指不定下一年,这里长也该由我们杜家人坐坐了,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说的没错!” 杜氏族人大声的应和起来。 “就你杜家人还想要当里长,做梦吧,你们杜家人行事不端,偷鸡摸狗,族里连个读书人都没有,你们杜家,就是一群没卵蛋的东西,连骂战都要个女人来出头,还有谁能胜任里长之位?!” 顾氏族人大声反骂了起来,说得杜家许多男人都噤了声。 “你们顾家人,又有读书人了?呵呵,那个顾长留,不过废物一个而已,你们等着瞧是了,还想着他为你们顾家争光?做梦吧!” 倒是杜柳氏,不愧是战斗机,马上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长留怎么不能为我们争光了?我看你们今天带着人来,就是想要毁掉长留是不是?”顾有仁大声质问道。 “啊呸,他配吗?我们今天来找他,就是要为小山讨一个公道!” “人渣一个,别说是下大狱了,他死有余辜!” 杜氏族人跟顾氏族人对骂了起来,其他的姓氏的人,没有顾氏跟杜氏人多势大,只在一旁看戏。 “够了!” 这时候,顾云峰大喝了一声,他到底还是里长,余威仍在,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我能当里长,是大家的信任我,不管我以后还是不是里长,至少今天,杜小山是我送到县牢里去的,我就要为他这件事负责!”顾云峰掷地有声的说道。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杜柳氏当即应了一声,她双手环胸,等着顾云峰接下来的话。 “这里杜小山的签字画押,只要曾经被他伤害过的村民愿意原谅他,我立马就县衙,求人放了他!” 顾云峰说着,从怀里拿出状纸,大声的念了起来。 一桩一条条,全是昨天杜小山跟李大壮两人,亲口招供,幸亏他们上次多誊写了一份,不然这会儿,还没法应付今天这场面。 “啥?我家的倭瓜竟然是他给拔的?” “这个杀千刀的,我不过只是骂了他两句,他竟然烧开水,烫坏了我家的瓜苗?” “畜生啊,竟然扒烂我家的田埂,害得我家那年粮食减产,我家老娘都差点饿死!” “……” 听到顾云峰念着杜小山的罪状,先前看热闹的村民都不淡定了,纷纷怒骂了起来。 “这样的人,你们愿意原谅吗?” 顾云峰念完后,将状纸一收。 “不愿意!不愿意!” 众人皆是大喊,尤其是李猛,更是让自己儿子搀扶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赶过来了,他走到杜柳氏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杜柳氏看着他那充血的眼睛,不甘示弱的挺起了胸膛。 “啪!” 李猛一巴掌将她扇得打了几个趔趄。 “你刚刚不是说,当那畜生是你的亲生孩子吗?那这一巴掌,你得代他受着!” “你神经病啊!” 杜柳氏可不是吃亏的人,当即就要冲上去打李猛! “你们都在挤在我家院里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顾长留终于从镇上赶回来了。 他刚下了骡车,就见到自家门口围着一圈的人,心中没由来得一阵慌乱,连忙挤进了人群,搜寻着小蝉的影子。 “小蝉~” 总算是在门口发现了宁小蝉,他大步过去,蹲到她的身边。 宁小蝉抬起头来,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一双眼睛,更是肿得如同桃子一般。 “小蝉……” 看到她这样,顾长留心口疼痛难言,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宁小蝉却是转过头去,不让他触碰。 “谁打的?” “告诉我,谁打的?” 顾长留温柔的问着,声音中,却有种他也没能察觉的寒意。 “是她。”囡囡拉了拉他的衣袖,弱弱地指了指杜柳氏。 顾长留起身来

第47章 好好管束她 “我能!” 杜家偏房的一个二溜子走向前来,朝顾长留点头哈腰的说道:“按辈分,我还得叫她一声三伯娘,但是家里的长辈犯错,晚辈应该指正,顾相公,您说怎么管,我就帮您怎么管。” “你们杜家平常怎么管人的,不用我说吧?”顾长留收起银钱,说道。 “我懂,我懂!” 二溜子说着,走到杜柳氏的面前,一巴掌就将她打了个趔趄,杜柳氏一愣,“二狗,你敢为了这点钱打老娘?” “有何不敢?伯娘,你就成全侄儿,挨这一顿打罢。” 说着,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二狗跟杜小山不同,他是真正的混混,又他人高马大,有一股子力气。 “杜金生,你就这样看着他打我?”杜柳氏朝杜金生低喝道。 杜金生看着顾长留手中那几锭银子,仿佛被迷了眼一般,鬼迷心窍的,他也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死婆娘,天天在村里惹事生非,老子早就想要打你了!” “顾相公说的对,放你在外面,倒真是个祸害,老子今天倒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说罢,便朝她拳打脚踢。 是的,打自己婆娘,在这时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别说是外表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杜金生了,便是真正老实巴交的顾长平,不也打过周氏吗? 眼下,杜金生发起狠来,那是真狠。 “二狗子,我家的人我自己管,不用你动手。”杜金生不顾的杜柳氏抓挠过来的手,一边打,一边大声道。 “三族伯,可是我先应承的顾相公。”二狗子阴测测的说道。 “谁都可以管,到时候谁管得好,谁分得多。” 顾长留摇晃着钱袋子,银锭子被他摇晃的当当作响。 这一袋子钱听声音就沉,这不得有好几十两啊,得到这些钱,再娶个媳妇也绰绰有余了,至于杜柳氏这恶妇,谁爱要谁要,休了她,正好娶个新的。 这么多钱,哪怕分到一两银子也是件好事啊,先踩她一脚再说,等会也好去向顾相公邀功。 杜家人本来就不是那么的正派,这会儿看到钱了,又有人带头,大家哪里还管那么多,只朝杜柳氏冲了上去,尤其是那些跟杜柳氏不对付的人,更是趁机踩她一脚。 杜柳氏双拳不敌四手,没多时,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只有哀嚎的份了。 “你们分吧。” 顾长留将银子扔给二狗子,自己则是走到杜柳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冰冷的说道,“杜柳氏,我不打你,因为打你,会脏了我的手。” 杜柳氏眼睛被人打得肿如核桃,她用力的睁开眼,却也只能从眼缝里看到他的布靴,她想要说话,可牙被打落了几颗,一张嘴,便流出血水来。 此刻,她的衣衫凌乱,发髻散乱,被扯掉的头发四处散落着,有些甚至还沾着血丝。 “今天多谢各位帮忙了。” 顾长留朝顾云峰等人鞠了躬,无视另一边,因为分赃不均,差点没打起来的杜氏族人。 “别让顾家人看了笑话,咱们回去再分。” 杜金生说了句,杜氏族人想想也是,他们包围着二狗子,不甘的回去了。 “嗐,都是顾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是啊,咱们顾家人,总不能平白让他们杜家人欺负了去。” 这会儿顾氏族人嘴上说着客气的话,但是看着顾长留这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莫名的有些发怵。 “今天我们来晚了,也没帮上你什么忙。”顾云峰说了句,拍拍顾长留的肩膀,“你好好安慰小蝉吧,我们先走了。”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 杜李两姓族人一走,看热闹的村民也走了,院子只剩顾长留跟宁小蝉,以及两个小孩。 “进屋,我给你上药。”顾长留拉着她的手,要往屋里去。 宁小蝉却是杵在原地,挣脱了他的手,不肯进屋。 顾长留复又去拉她的手,终是将她带进了屋子,他进屋拿了伤药,取来布条,缓缓的往她脸上抹。 宁小蝉的眼泪便流得更加汹涌了。 她心中的委屈一浪叠一浪的,直往上涌。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说什么了?”顾长留缓缓问道。 宁小蝉不肯吭声。 顾长留便问两个小孩,“虎子,囡囡,你们告诉叔叔。” “他们骂婶婶,还打婶婶。”囡囡童声稚气的说道,又走到宁小蝉的左

第48章 杜柳氏的下场 顾长留哄了宁小蝉半响,她才终于是止住了眼泪,又摸摸虎子头,说道:“今天里长他们能过来,多亏了虎子去帮忙报信。” “那虎子今天表现不错,叔叔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顾长留摸摸他的头,问道。 虎子先是摇头,而后才说道:“我想要一把弹弓,可是我娘不肯给我买。” “叔叔给你买。”顾长留便说道:“明日叔叔就去集市,到时候带你一块去。” “我也要去,我今天陪婶婶了。”囡囡大声说道。 “行,也带你去,不过得要你爹娘同意。” “啊?”一听说要爹娘同意,两人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虎子道,“我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是啊,每次我说要跟着去镇上,我娘就会大声骂我。”囡囡也嘟着嘴说道。 “那这样吧,你们回去后,就说是叔叔婶婶想带你们去,包吃一餐饭,还给五文钱,看他们答不答应,若是不答应,叔叔就给你们将东西买回来。”顾长留说道。 “好,那我娘肯定会答应!” 虎子大声的说道:“我经常听我娘骂我爹,说他好笨,都不知道跟你打好关系!” 听到这孩子童言稚语,将自己爹娘卖了个干净,顾长留也是不住的摇头,宁小蝉倒是被他们给逗笑了。 囡囡见状,也叉腰学起周氏的样子来,宁小蝉连忙说道:“囡囡,你别这样,婶婶知道就行了。” 这段时间,囡囡跟虎子两人经常过来,宁小蝉有些喜欢他们了,尤其是囡囡,生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非常可爱,她可不想要她也长得跟周氏一样了。 “时候不早了,今天我来做午饭,你就休息吧。”顾长留说着,走到灶屋边。 “你会做饭吗?”宁小蝉有些怀疑。 “放心吧。”顾长留自信满满。 好歹前世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不就是做两道菜嘛,手到擒来。 “哎呀,我今天回家本来买了肉的,结果坐骡车回来,忘拿了。” 说起做饭,顾长留才想起这事来,他一拍额头,很是气恼。 “忘了就忘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宁小蝉说着,也走过来帮忙。 这会儿实在是太晚了,两人早就饿了,也没工夫再做别的菜,便在煮米饭的时候,顺便煮了几个鸡蛋,又将番椒跟茄子扔在灶火里,用灰尘埋了,等饭熟了,菜也熟了。 将它们夹出来,拍干净灰尘,撒盐,加猪油跟豆油酱,用刀把擂好,一个简单的擂辣椒茄子,便做好了。 吵架生气都是一件费力的事,这会儿云消雨霁,两大两小坐在一块吃饭,简单的粗茶淡饭,大家都吃得很香。 …… 下午吃了饭,宁小蝉将外面的脏衣服捡起来洗了,顾长留也拿起扫帚,将院子打扫了一翻。 而杜家的热闹,却是还没完。 顾长留给的那些钱,杜家人分赃不均,回去后,一群人又狠狠地打一架。 打完架后,见大家拳头都差不多大,打不出个结论来,他们便也开始讲道理。 二狗子说,是他最先开始应承的,顾长留也是将钱拿给了他,这钱,他至少得拿一半,因为若是他们不动手,他也能收拾得过来,那这钱,就都是他的了。 杜金生更是不服气,你们打的可是我婆娘,我至少也得拿一半,我还得给我婆娘治病哪。 其他一些有动手的人更是不服,“顾相公说了,只要打了她的就都有份,这一袋子不得好几十两?我们不说占多少,至少一人一两银子总要吧?” “你们费那点力气,就想要一两银子?做梦吧,我看你们一人十文钱还差不多。”二狗子说道:“若不是我承头,这钱你们谁也拿不到。” “那顾长留还是先问的我呢。”杜金生不服。 “那谁叫你笨,怕婆娘哪!”二狗子看了他一眼,“反正我不管你们怎么分,我这一半,我是拿了。” 他说着,拿了一多半的银子,将剩余的甩给杜金生,拍拍屁股走了。 杜金生见到家里围着的这些人,大声喝道:“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我婆娘躺在床上都半死不活了,你们就想着要钱?” “今生,你别想骗我,咱们村哪个女人没挨过打?打几下她就不行了?骗鬼呢,快将钱拿来!” 见到不拿钱,这些人是走不掉了,杜金生真是生气,只也拿了一多半,将剩余的扔给其他人,“这些你们分,反正我是不管了!” 其他人见到了银钱,哄抢一空,也纷纷散去。 杜金生看着手中这些银子,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吃亏了,“这几锭银子,应该有个七八两,亏了亏了,那二狗一人怕不就拿走了十七八两银子,再加上我给其他人的那些。

第49章 上门提亲 因为这次杜柳氏带着杜家人上门闹事,又伤了宁小蝉一回。 顾长留怕再遇到这样的事,打定了主意,要早点给宁小蝉名分。 他也不想着等自己飞黄腾达,功成名就了,第二天麻溜的就去镇上买了一些礼品,请了个媒婆,去宁家村了。 因为早先给了聘礼,这次又带了礼品,所以这次去提亲,倒也算顺利,宁老汉板着脸,答应了下来。 合八字什么的,那也不用挑日子了,就在当天,宁老汉就从后山的小庙里,请了个和尚,给他们合了八字。 结果这和尚却是很不会说话,硬要说顾长留是早夭之相,宁小蝉是克夫命,两人八字不合。 气得宁家人当场就想要打人。 面对众人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和尚才改口,说这两人命格怪异,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无论和尚怎么说,事已至此,两人的婚事也不可能再变动了,虽然宁家人心中有些忧虑,但还是痛快的交换了红绿书纸。 接下来,便是算成亲的日子了。 他们两人早先已经住在一块,如今宁小蝉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名声还是很差,所以宁家人是心急如焚,成亲的日子,那自然是越早越好了。 因为先前这和尚口出恶言,宁老汉也不敢让他再算了,自己去里长家借了本老黄历,翻了个好日子。 “那就下个月十八。”宁老汉翻着日历说道。 “八月十八?”顾长留点点头,“好。” “那可没多久了,来得及准备吗?”宁老太太问了句。 “有啥好准备的。” 宁老汉挥手说道,他是巴不得赶紧全了宁小蝉的名声,若是可以,最好明天就嫁给这顾长留。 八字合了,日子定了,可是接下来,宁小蝉就得回家住了,一直要到下个月十八,顾长留抬轿子去迎亲,才能回来了。 顾长留是半点都舍不得她回家。 如今的小女人,被他养得肤白玉嫩,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他生怕等她回到家后,又冒出了一个杨公子、李公子的。 上次那个叫张显德的,他也找王如意查过了,家中早已妻室,不过是觊觎宁小蝉的美貌,想要拿着银钱,哄她回家做小妾而已。 难怪,他不在乎小蝉的名声,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将小蝉娶回家做妻子,一想到他想要将小蝉抢回家当他的玩物妾室,顾长留心中就冒火得很。 “小蝉,我舍不得你回去,我也担心你。” 回到家后,顾长留跟宁小蝉商量起这事时,还是舍不得,他多希望能将她留在家里,可是既然要全她名声,那就没有在顾家发嫁的道理。 “没事。”宁小蝉摇摇头,“也就二十来天了,很快就过了。” “可是没有你的日子,我会觉得度日如年,我会担心你,怕你在娘家过得不好。”顾长留说道。 他这种担心,不是没有来由,宁小蝉的嫂子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哥哥没主见,而且她爹娘,更偏疼儿子跟孙子,也没那么疼爱她。 “不会的,到时候我勤快点干活就是了。”宁小蝉说道。 “都要出嫁了,你爹娘合该让你好好养养才是,哪还有让你多干活的道理。” 顾长留闻声更是不舍,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道:“我明天送你回去时,再去镇上多买点东西,希望他们能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好好对你。” “真的不必了,这段时间,你已经花费良多了,再乱花钱,咱们以后的日子可……” 宁小蝉很是替他心疼钱。 “没事啊,我跟王少爷合伙做的小生意还不错,我昨天才找他结了百余两银子的分红。” 顾长伸手揉揉她的头,“这次也多亏王少爷那边的银钱来得及时,不然我昨天都没法收拾那恶妇,今儿个,也没法去你家提亲了。” “都是我不好,总让你多花钱,昨天那杜柳氏,她打我也就打了,下次再有这事,你没必要为我出这口气。”宁小蝉说道。 “那可不行,在我心中,谁也不能欺负你,等我以后有钱了,谁再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就拿钱砸死她!” 听了顾长留的话,宁小蝉忍不住笑了,又是无奈的说道,“我哪有这么金贵了。” “在我心中就是金贵。”顾长留拉着她的手,说道。 宁小蝉闻

第50章 小蝉不在家,想她 翌日,顾长留又去镇上买了些趁手的礼物,在家吃过午饭后,便要送宁小蝉去宁家了。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就一直与她相依为伴。 突然要送她回家,他真心不舍。 其实两个村子相距足有七八里路,可今日,这七八里路,都变得短暂起来,仿佛眨眼间,就到她的村子了。 进了村,村民们依旧是指着他们窃窃私语,但到底是没有再大声的讥讽小蝉了,反而有些羡慕她。 路上遇到不少的妇人,都同宁小蝉打招呼,说她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宁小蝉眉眼含笑,转头见到顾长留浓眉微皱,轻声宽慰道:“你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好,我不担心你,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的生命最重要,万一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也一定要相信我。” “你又要去做什么吗?”听到顾长留这话,宁小蝉心中有些不安。 “我不做什么,这几天,我就安心在家读书,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我有些担心。” 顾长留摸摸她的头,又说道,“我教你的那些字,你也别忘掉了。” “我会在记得的,我到时候拿炭在地上写。”宁小蝉笑道。 “那你回去吧。”顾长留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她,让她带回家。 按照这时下的规矩,寻常的姑娘定亲之后,男方就不能再见女方了,所以这会儿送她回来,他也就不进屋了。 宁小蝉接过东西,快速的往家走去,到了家门口,宁老太太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宁小蝉同她打了声招呼,转头朝顾长留嫣然一笑,母女俩一起进屋去了。 顾长留也回了一个笑,转身往家走去。 来得时候,两人结伴而行,感觉路途是如此的短暂,可回去时,他只身一人,又觉得这路竟是这么的漫长。 无聊之下,他随口念起诗词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他刚念完,恰好这时有一辆马车经过,风卷起车帘的一角,露出里面半张绝美的面庞来。 “嘻嘻,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等才学之人。” 车厢内,一旁的俏丫鬟打趣道:“小姐,要不要停车,跟他搭讪一二?” “不必了,我们这次的目标是那宁州笑笑生,旁人就别费这个功夫了。”美貌的少女端着脸说了句。 马车绝尘而去,扬了顾长留一身的尘灰。 顾长留拍拍身上的灰尘,暗骂了两句。 等他回到家,太阳已经落山了,往常每次回家,宁小蝉都在家里等他,给他做好饭菜,可今天回家,家里空荡荡,温馨的小院,都变得冷清起来。 静坐了半响,直到腹中咕叫两阵,他才起身,给自己做了简单的饭食。 只是饭菜上桌之时,眼见对面的位置上空空荡荡,再无那张秀美温婉的面庞,再无语笑嫣然的声音,他就有些吃不下了。 前世一个人活了那么久,也极少觉得孤寂无趣,可今生他却是有些矫情了,只要一想到,还要二十多天,宁小蝉才会回家,他便是烦闷不已。 真希望这二十多天,能够马上过去啊。 小蝉不在家的第一天,想她。 小蝉不在家的第二天,顾长留都有些无心读书了。 本来这些经义都是非常枯燥难啃的东西,一旦走神,那就更加难学了。 小蝉不在家的第三天,顾长留打算去山上走走。 他找了个背篓,提了一把小锄头,打算去山里挖一些野花来,趁着她不在家,将院子装点的漂漂亮亮的,等她回来见到了,肯定高兴。 为此,顾长留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段时间事情繁杂,再闷头读书,反而是学不下去,去山里挖点鲜花草木来装点庭院,就权当是散散心了。 一路往山上走去,草木十分茂盛,高大粗壮的树木立在山道的两侧,树上垂下根根藤蔓下来,显得山林十分幽深。 荫山村之所以叫做荫山村,就是因为村子后面有一座高山,别的地方,要到申末或者酉初,太阳才会落山,可是这荫山村,太阳却足足要比旁的地方,早落山半个时辰。 镇上的夕阳还灿烂着,一到荫山村,太阳就全被挡住了,在荫山村外,还能看到太阳余晖洒下的轮廓,但到了荫山村,却只有一片山影了。 许是因为靠村子的这一面山,太阳光照少,又有高大树木的阻挡,所以一进山林,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51章 想死,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李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前来,“上次的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杜小山那厮,肯定还逍遥法外,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 “不必客气,我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个给你。”李猛取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两只山鸡来,往顾长留的背篓里塞,“今天刚套到的山鸡,你拿回家炖汤吃。” “不用不用。”顾长留连忙推拒。 但最终是拗不过李猛,只得收下了。 “顾相公,如果你还要这些山花的话,我下次上山,看到了,就给你挖来。” “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我平常也经常会山上套些猎物什么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别客气。” 李猛说完又挠挠头,两人又没话聊了。 他平常跟顾长留本就是两路人,两人见面也顶多就是打个招呼,问一声吃饭了没?旁的极少交流,这会儿凑在一块,只能是一路尬聊了。 好在男人间,也不在意这些小事,随意说说家里事,聊聊村中人情,不知不觉,也走到山下了。 “咦,那边是怎么回事?” 刚下山,李猛就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的影影绰绰的人影。 “肯定又是谁家发生了什么热闹事,大家都跑去看了呗。”顾长留说了句。 这些村民们,说他们没事干吧,他们事情还真不少,说他们事情多吧,但凡谁家发生个芝麻绿豆点的小事,他们就一窝蜂的都跑去看热闹了。 不说是与人有关的事了,就是人家母驴下崽、公狗打架,他们也能围得个里三层、外三层。 究竟原因,大概是这时下的娱乐活动太匮乏了吧,只能看看热闹了。 “那好像是杜小山的家中。” 李猛说了句,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往那边去了,他同样有些爱热闹,尤其是与杜小山家有关的热闹,他更加爱看了。 顾长留本来不想去,可李猛却是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走,看看去。” 一面拉着他往前走,一面说道:“上次你让人收拾那杜柳氏,真是大快人心,就是有点太费钱了。” “哈哈。”顾长留干笑着,一面要将手抽出来,可这莽汉的手愣是跟铁钳一样,钳得紧紧的,顾长留愣是被他拽到了杜家门口。 “啊,顾相公,弄疼你了吧?” 到了杜小山家门口,李猛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举动,松开了他的手。 “没事,我又不是姑娘家。”顾长留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揉着手腕。 看来,我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啊,以后,光跑步看来是不行了,还得买一对石锁来,加大锻炼力度,这年头没点力气还真不行。 “顾相公,走走走,进去看。” 李猛的手钳子又来了,他抓着他的手就挤开了人群,见到杜小山家里多了些不知名的外乡人,连忙问周围的村民,“这是怎么了?” “杜小山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人家债主这会儿上门讨债了呗。”旁边的村民解释了一句。 “哼,活该,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家!”李猛一听,登时觉得心中痛快。 “可不是,这会儿债主正在清点他家的财产,估算债务。” 旁边的村民解释道:“估计这次,他家被人搬空了,都不够还。” “就这破铜烂铁的,能值几个钱?” 过来催债的人,正好是丁义云那一群人,清点了杜小山家的财产后,他们呸了一声,面色很是难看。 “以往杜小山就是帮这些人办事,如今他被关进大牢,第一个上门要债的也是他们,所以说,这人呐,还是要行事正派,别去沾这些人。”有人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旁边那人接话道:“我只恨我心软,杜小山当初还偷了我家的鸡呢,早知道他们要来讨债,我就先来他们家抓鸡了。” “唉,谁说不是呢?如今全都便宜了这些地痞流氓。” 两个村妇嘀嘀咕咕着,只恨没早些上前,咬上一口。 “你们家就这些财产了?” 丁义云四处都搜遍,再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冲一旁的林小玉,发起火来。 林小玉默不作声,她垂着头在屋子里,任由他们谩骂、打砸,如同一具木偶。 她本来以为杜小山被关起来了,她能过上几年清静的日子了,谁能想到,这才几天,债主就上门了。 那两头被关进猪笼,尖嚎着的猪,是她每日清晨去打猪草,一点一点喂大的,本来还想着到了年末,能杀了吃回肉,却没曾想,现在全便宜了别人。 还有在鸡笼扑腾的鸡鸭,都是她辛辛苦苦喂大的。 别的就不用说了,连被子他们都搜刮去了,甚至还有这几间破屋子,以后也是他们的了。 以后,她就一无所有了。 娘家她肯定是回不去的,她爹娘为了弟弟的安全,将她嫁给了这样一个臭流氓,等她回去后,他们又会将她嫁给谁呢? “你是杜小山的婆娘吧?” 丁义云大刀阔斧的坐在屋子中央,他手里捏着欠条,“

第52章 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 听到丁义云的话,林小玉一张小脸煞白。 “咱们走!” 丁义云拽着林小玉往外走去,他的手下,则是纷纷要搬着之前的东西往外走。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林小玉挣扎了起来,又向周围的村民求救,一双含泪的眼睛满含期望,“你们谁能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想要人救你,没问题,只要谁拿出十五两银子来,我就放你走!” 丁义云警告的看了周围的村民一眼,“爷也不是那种心肠硬的人,爷是按照规矩办事!” “你们不许走!” 就在他们要扬长而去的时候,李猛了出来。 丁义云盯着李猛,脸上带着冷笑,“怎么,想要英雄救美?行啊,十五两银子拿来,人让你带走。” “我没钱。”李猛说道。 “没钱就给我滚一边去!” 李猛涨红了脸,却固执的拦在了他们的身前,“等顾相公来了再说。” 顾长留方才扔下东西,就往家跑了,嘱咐他不要让他们将林小玉带走,这会儿,他也只能照办了。 “顾相公?哦,你是说那个残废吧?” 一旁的铁牛出声道:“那小子上次耍了我们一手,我们还没找他算账,他来了又能怎样,听说,他先前也是因为英雄救美被人打断了手,怎地,这次,他还想要断另外一只手?!” “还是说,他看上了这小娘子?” “顾相公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别在这里瞎说,难道这年头,做好事,都要被人指责了吗?!” 李猛辩驳道,虽然跟顾长留的交往不多,但是自从上次县城一行后,他便觉得顾长留是他的恩人。 此刻听到铁牛这般羞辱顾长留,他很是气不过! “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村的,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林氏带走?今天他们可以带着杜小山的女人,明日就可以带走你们的女人! 还有杜家的,前些天不是还有谁说,将杜小山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吗?怎么这会儿,杜小山欠了这么多债,却没人吭声了?” 杜家的人闻声,将头垂的低低的,有些甚至躲到了后边,不让李猛看到他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识相的就给老子让开!”丁义云大声的喝道。 可这到底是在别人村里,虽然他带了五六个人来,但是万一村里的村民真被面前这莽汉挑唆起来,那指不定还真有些麻烦。 “我不让!” 李猛阻拦在丁义云的前面,“你丁义云的名声,谁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开地下的赌场的老鼠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我们李家在荫山村也是大户,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 越这样说着,他心中便越发是有了底气。 是了,他现在不再是那个逼死老婆、人憎狗厌的烂人了,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他是荫山村的村民,他丁义云一个外乡人,凭什么在荫沙村耍横! 先前是没人出来,这会儿见到李猛了出来,还打压下了丁义云的气焰,几个李姓男人也了出来,为李猛说话。 “怎么,你们这一群泥腿子,还欺负到我丁义云头上来了?” 丁义云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我丁义云今天是按照规矩办事,你们若是不愿意跟我讲规矩的话,那也别怪我以后不跟你们讲规矩了!” 听到他的威胁,方才说话的人,便默不作声了,他们有妻有子,可不敢得罪这种烂人。 “讲规矩是吧。” 这时候,顾长留终于赶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约来,“这是那天杜小山跟我签的契约,他早就将林小玉抵押给我了,既然丁哥你讲规矩,便也应该知道,凡事总得要有个先来后到!” 丁义云看向顾长留,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好小子啊,原来你在这等着我!” 他冷笑着,伸手要来拍顾长留的肩膀,顾长留肩膀一斜,他的手便落了个空。 “好,既然你有契约,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林小玉是你的了。” 丁义云说着,招呼他的手下离开,走了两步后,他又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只是人你要走了,可要看住了。” “敢跟我丁哥作对,你小子可给我记住了!” 铁牛路过顾长留身边的时候,也警告了顾长留一声! “都给我出去,以后这地方就是我们丁哥的了。”其他的手下,纷纷的驱散着村民们。 村民们今天看了一场好戏,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第53章 以后你就是自由人 “那怎么行!” 李猛心头一跳,连忙说道:“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住在你那,同样会破坏林姑娘的名声,而且顾相公你马上就要娶宁姑娘了,到时候宁姑娘知道你家里住进来一个女人,肯定会伤心的。” “你们都误会了。” 顾长留笑着说道:“我当然不会让别的女人住进我跟小蝉的家了,我是说我们以前住的茅草屋,如今还能住,里面桌椅板凳,也是一应俱全,林姑娘若是没地方去,可以住那里。” “这样好。”林小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她很快就释然了,人家顾相公,从前便是公认的好学问,前途无量,如今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又有小蝉那样忠贞的姑娘对他不离不弃,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种人呢。 “林姑娘,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们谁不是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世间?如今你不过是重回一身轻松的状态罢了,往后你无人拖累,肯定能活出一番精彩来。” 顾长留提起背篓,一面往前走,一面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以后你就好好的活着,什么都别想,你性格跟我家小蝉有些相似,等她回来,你们定能引为知己。” 顾长留之前本来是想要留着林小玉给小蝉当丫鬟,但想想,还是算了,这样一个姑娘,本来已经是可怜了,哪里还能再将她当做工具人。 “今天的事,还得去跟里长说一下,你一个孤寡妇人,住在河边也不安全,有了里长护佑,那些登徒子,才不敢前来闹事。”顾长留又说道。 “嗯,权听顾相公的。”林小玉点点头。 于是三人又去了里长家,将这事给说了,当着里长的面,顾长留将林小玉的契约还给了她,“喏,往后你就是自由人了,谁也没法制约你。” “谢谢你。” 拿到契约那一刹那,林小玉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滑落下来,女人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可如今有了这契约,她不用再听从任何一个人的,不用再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被他们牵着走。 只是,她一直都随着别人走,连死,都怕牵连了家人,这会儿虽然自由了,她又觉得没了依靠,有些六神无主。 里长娘子到底是心细,她看出了她这会儿的状态,怕她想不开去寻死,便道:“我看她一个人住河边那破茅屋还是不行,太不安全了,还是住我家吧。” 若是住河边,万一她半夜去跳河,那谁也不知晓,救都没法救,住她家就不同了,至少这几天,她可以看着。 “是我考虑不周到了,婶子你的主意不错,林姑娘,你觉得呢?” “我……” 林小玉看着周围这一双双眼睛,全是对她的关切,她也无法拒绝,只点点头。 “行,那你就在里长家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安顿好林小玉,顾长留也松了一口气,李猛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 住在里长家好,住在里长家好啊。 里长家离自家近。 …… “顾相公,我又给你送花来了。” 太阳一落山,李猛如期而至。 自从上次他说了要给他挖山花后,这几天,他是天天去山上,天天给顾长留挖花木过来,不仅如此,他还会给顾长留送一些野味来,有时候是一只兔子,有时候是一只山鸡。 “李兄弟,真的不用麻烦了。”顾长留叹了一口气。 他不过是做了一场好事,想要得个清静,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首先是林小玉,每天硬要过来帮他打扫卫生跟做饭,每天跟个田螺姑娘一样,做了饭就默默的离开,跟她说不用,她也不听。 再次就是李猛,每天傍晚准时过来,不但要给他送花木,还要帮他种上。 “行了,行了,你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 顾长留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看了几天他也看明白了,这李猛是缺个婆娘,看上林小玉了。 “林姑娘,今天晚上多做点饭。”顾长留冲屋里说了声。 这几天,他天天读书都是在外面,离家都得好几米,差点没将自己的书桌搬到河岸上,没办法,男女授受不亲,他顾长留,可是洁身自好的打紧。 他若是在家中,林小玉过来打扫卫生,让旁人看到了,肯定又要嚼舌根了。 他跟小蝉曾经受过流言蜚语的苦,所以不想要让别人再经受这一遭。再一个,他马上就要跟小蝉成亲了,自然要跟旁的女人保持距离。 “谢谢顾相公。”李猛挠挠头,心中雀跃的很。 活了二十多个年头,这会儿他却如同毛头小子一般,有些不踏实起来。 “东西你拿进去吧,我还得读书,就不进去了。” 顾长留说着,坐下来,又拿起书本开始看书。 虽

第54章 发喜帖 顾长留自然不会知道她这些心思。 他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甚至让她不要再过来帮忙,可她偏生是不理会,他也没办法,便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马上就要到他成亲的日子了。 他也放下书本,认真筹备着这一切。 上辈子活到二十八九,一直都是单身狗。 没想到换了一个时空,不过才几个月,他竟然就要娶亲了。 他也没有什么长辈,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操持,在东奔西跑,购买这些物什的时候,他心中也慢慢的被幸福填充了起来。 谁说男人就一定要仗剑走天涯,有些人,只想要娇妻田园,安居乐业,过简单而又幸福的一生。 在里长娘子的帮衬下,一应的物品准备齐全,他又认真的写了请帖,发给交好的村民以及朋友。 因为这两年,原主过得比较堕落的缘故,许多他以前的同窗好友,都已经断了来往,唯有私塾的张夫子,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他,所以他成亲,张夫子是一定要请的。 最令顾长留犹豫的是,他成亲,到底请不请顾长平跟周氏。 若是按照他的脾气,自然是不打算请他们的,可顾长平到底是他的大哥,若是他真的不请,指不定要让村里人嚼舌了。 他是读书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名声格外的重要,以后他若是发达了,别人可不会管他的兄嫂以前是怎么对他的,只会觉得他这人发达之后,就不认亲人了,是无情无义之人。 可反之,他若是依旧对兄嫂一如既往,不计前嫌,别人便会觉得这人仁义,可交。 顾长留思量再三,还是给顾长平发了张帖子,并且还是亲自送过去。 当顾长留将请帖送去的时候,顾长平正被周氏劈头盖脸的骂着,原因无它,正是因为村民们已经先收到他们的喜帖了,可他作为大哥的竟然还没收到,因而周氏格外的恼怒,觉得顾长留这是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这会儿,顾长留亲自送上喜帖,两夫妻都愣了。 “这月十八长留成亲,特来给兄嫂送请帖。” 顾长留语气温和,他先是朝他们作揖,而后送上喜帖。 在周氏的心中,顾长留一直是十分清高的一个人,自从两年前,他们分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门了,她没想到他这会儿竟然会亲自上门。 愣了一下,她才推搡了顾长平一下,“你发什么呆啊,长留给你送喜帖来了,你还不快收下。” 末了,又朝顾长留露出一个笑来,“长留,要不要进屋坐?” “不必了,我还得将喜帖送与旁人。”顾长留说着,就要走。 “长留。”顾长平见他转身了,才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吗?”顾长留眼神清亮平和。 “没事,就是想要跟你说声,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大哥别的做不了,力气还是有的。”顾长平说了句。 “好。”顾长留点头,往前走了。 看着他走远,顾长平才挠挠头,“忘了提醒他,应该给妹夫一家发喜帖了。” “连你都有喜帖,他姐姐从前对他那么好,他能忘掉?”周氏嗤笑一声,拿过顾长平手上的喜帖,翻看了起来。 不过她又不识字,看了两下,便扔给顾长平。 顾长平慌忙接住了,“你小心点,别弄丢了。” “你是他兄长,长兄如父,你就是没有请帖,谁又敢拦你?”周氏说道。 “那你方才还埋怨我,说长留不给面子,没给我送请帖来。” “那请了跟没请,能一样吗?”周氏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转身回到里屋。 顾长平跟了进去,见周氏在那翻箱倒柜,问了句,“你找什么?” “当然是翻找两件好衣裳了,自打跟了你,老娘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看看我这柜子里的衣裳,有一件没打补丁吗?” 听到周氏的话,顾长平默不作声。 “就知道装哑巴,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周氏骂了他两句,见他如同木头人一般,也懒得搭理他了。 …… 给顾长平送完喜帖后,顾长留又来到了镇上,给王家以及张夫子送喜帖。 刚到王家门前,正好就看到王如意往这边而来,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顶青色的小轿,轿子旁边有个俏生生的丫鬟跟随着。 见到顾长留了,王如意同轿子里面的人告了声罪,连忙跑到了顾长留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顾兄,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吗?” “怎么,我来,打扰你撩妹了?”顾长留看了青顶小轿一眼。 “嘘~”王如意看了顾长留一眼,朝他挑了下眉,“反正你最近能不出现在镇上,就不要出现在镇上。” “行。”顾长留对什么美人没兴趣,只从怀里掏出喜帖来,“我是来给你送喜帖的,我本月十八成亲,记得来喝酒。” “一定一定。” 王如意接过喜帖,朝他挥手,催促他赶紧走。 顾长留摇摇头,正欲转身离去,没想到一旁的小丫鬟,却是叫住了他,“这位小书生,请留步。” 顾长留没搭理他,他兄弟在撩妹,他若是过去了,以他俊朗非凡的外表,那还有王如意的事吗?所以,赶紧开溜为上。 “哎~这人……” 俏丫鬟一跺脚,“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朋友啊,叫他也不应。” “我这朋友耳朵不太好,我方才也是凑近跟他说话,他才听到。”王如意说道。 俏丫鬟打量他一眼,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她们主仆二人这次过来,是来找那个宁州笑笑生的,她们一路顺藤摸瓜,却是找到了面前这个王少爷身上。 这人怎么看就不像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外人对他的评价也是纨绔子弟,可是小姐却说了,不要以貌取人,还得再考验考验他。 为了接近他,小姐还大

第55章 张夫子 顾长留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这会儿他已经来到了韫匵书院门口了。 往常不曾想起过这书院,如今来到书院门口,记忆倒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原主从七岁蒙童开始,便在这里读书了,至十六岁,在这里待了九年有余,这会儿来到这书院,他也免不了感慨一二。 只是可惜,如今他已经不是韫匵书院的学生,便是连进去书院,都需要门房前去通报,得到书院之人的允许才行。 “这不是顾长留吗?” “听说他先前被打断了手,怎么这会儿又来书院了?” “你们的消息早就过时了,他的手早就治好了,我上次还在街上看见他。” “难道他是打算重新入学?” 在门口等待的途中,有几个读书人看见了他,不由得嘀咕了起来。 “问一下不就行了。”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读书人走了过来,朝顾长留拱拱手,“见过顾兄,顾兄今日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改变主意,打算来重新进学了?” 顾长留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叫赵文远,以前跟原主关系还不错,甚至在他断手的前半年,他还经常来家劝说他去读书,不过原主恼羞成怒之下,并没有理他,反而对他恶语相向。 “原来是赵兄,在下只是来给张夫子送请帖的。”顾长留如实答道。 “不知顾兄家里有何喜事?”赵文远又问道。 “在下过几日娶亲。” “顾兄要娶亲了?这是大好事啊。” 赵文远说着又笑:“愚弟先前在私塾,跟顾兄也算是交好,怎地,顾兄成亲这样的大事,也不给我发张请帖?” “赵兄若是想去,自然是欢迎。”顾长留淡淡答道。 “到时候愚弟一定过去。” 赵文远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朝顾长留拱拱手,而后离去。 “赵兄,你看看这顾长留,半点功名没有,还这么清高。” “就是,赵兄,你如今已是童生,何必对这顾长留这么客气!” “好歹也是我们曾经的同窗,当然要以礼相待了。” “赵兄就是大度,乃我辈表率。” 赵文远几人转身离开后,有闲言碎语传入顾长留的耳膜。 顾长留苦笑一声,难怪原主不愿意来镇上,更有意避开私塾了,也是了,曾经的赵文远,不过是巴结讨好他的一个跟班,可如今,人家好歹也是个童生,而他什么都不是。 “长留~”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张夫子远远的叫了他一声,顾长留一愣,连忙走了过去,“夫子怎地亲自过来了?” “难得你主动来书院找我,我当然要亲自过来迎接你了。”张夫子亲切的看着他,半点架子也无,“走,跟我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私塾中,张夫子同他介绍着私塾里的一切,又由衷的邀请道:“长留,来书院进学吧,你一个人在家苦读,哪里比得上来书院一起读书,来得有效?” “你不必担心旁人闲言碎语,有老夫在,他们不敢说什么。”张夫子又说道。 顾长留看着面前这个长者,他目光十分殷切,处处为他考虑,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如今学生无半点功名在身,哪好意思再来私塾?待我明年院试过后,再看吧。” “也好。”张夫子无奈点头。 来到张夫子的小院,张夫子着仆人送来茶水,这才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特意过来给您送喜帖。” 顾长留说着,掏出喜帖,双手奉上,“学生本月十八娶妻,希望夫子您过来观礼。” “来,我一定来

第56章 迎亲 所有的请帖都发出去了。 顾长留也跟里长说好了,让他帮忙安排酒席。 由于父母去世,以前父母双方的许多亲戚,来往也少了,再加上顾长留并不打算大办,所以准备的席面也不是很多。 很快,便到了八月十八这天了。 顾长留骑上从村民家中借来的小毛驴,带上一行族人,抬着花轿,敲敲打打的去宁家迎亲去了。 这些族人,都是里长给他安排的村民,他担心他没有多少亲人,独自一人去迎亲,太没排面。 陪在顾长留身旁的村民们身上都带着糖果、酥饼,以及一些喜钱,一路来到了宁小蝉的村子,看热闹的百姓蜂拥而来,他们便拿着身上带着的喜钱,往周围扔去,引得众人哄抢。 热热闹闹中,很快,宁家就在眼前了。 宁家的大门紧闭,门口,有个读书人堵在那,“想要进门,须得对上我的对子。” “快说!” 顾长留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新娘了。 “手提扇,扇扇风,风云雨露。” “脚穿鞋,鞋绣龙,龙凤呈祥。” 第一关就这样轻易的过去了,院门打开,却还有堂屋的正门。 这次堵门的是宁家大哥宁大北,他长得跟宁小蝉有几分相像,倒是简单直白的很,“你将这个石臼挪开就成。” “我来!” 顾长留身后的顾有仁出来,撸起袖子,蹲下马步,一咬牙,便将这石臼给挪开了。 带来这些迎亲队,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帮忙应对这些考验的。 大门再次打开,接下来,还有宁小蝉的闺房。 这一关是宁家请了一些大媳妇小姑娘堵在门口,顾长留直接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喜钱,得到她们满意了,她们才打开门。 进了门,他终于见到了端坐在床边的、他朝思暮想的新娘,新娘蒙着红色盖头,低垂着头,顾长留仿佛都能想象到她羞涩的模样了。 “小蝉。” 他朝她走过去,一旁的媒婆却是说道:“顾相公,你别心急,门扉既然已经叩开,接下来,你去门外等着吧。” 顾长留朝众人作揖后出去,宁大北走进来,在身后铺上一块红布,背起了宁小蝉。 按照习俗,新娘从床上到出门,脚都是不能落地的,所以宁大北得要直接将她背到了花轿里。 宁大北将宁小蝉背出了院门,外面鞭炮响着,周围的人都看着,气氛说不出的好。 许是紧张了,到了将她背到轿子的时候,他没看到花轿前面伸出的横梁,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人倒是没事,可新娘被剐蹭了一下。 “小蝉,你没事吧?” 顾长留担心的问道。 盖头里的人没有出声,一旁的米春花则是说道:“哎呀,没多大事,可别误了吉时。” “当家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 宁大北越过横梁,在轿门面前停下,新娘终于是落到了轿子里面了。 周围闹哄哄的,媒婆整理一下轿帘,扬声道,“吉时已到,起轿!” 媒婆脸上带着笑,顾长留的脸上也带着笑。 他跨上毛驴,身后的人抬着花轿,一行人又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回去了。 花轿抬进了院门,门口放着一个火盆,花轿得从火盆上越过,意味着祛除晦气,迎来新生。 过了火盆,花轿在旁边停了下来,顾长留撩开帘子,朝里面伸出手。 “顾相公,该用红绸。”媒婆将红绸的一端递了过来。 顾长留接过红绸,递给里面的人,新娘接过红绸,缓缓下了花轿。 今天的阳光很是灿烂,荫山村的村民们知道新娘接回来了,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一群孩子更是跟在他们的身后,见到新娘下来,大家更是凑过去看,似乎要透过红绸,去看她的模样。 忽地,一阵清风吹来,新娘连忙伸手,拉住了头上的盖头。 按照习俗,盖头若是落地,不吉。 可是,顾长留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洁白而青葱,指甲微宽,指甲底部,带着健康的月牙。 顾长留的心头却闪过一丝怀疑。 他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眼。 他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 他倏地出声,“你不是小蝉。” “顾相公,你别胡说了。” 媒婆连忙出声,“她是咱们从老宁家抬来的新娘,这一路上,花轿都没落下过。” “她不是小蝉。” 顾长留见盖头下的人不做声,越发笃定了,他伸手,就要去揭盖头。 “顾相公,你别多想了,这盖头在外面揭了,不吉利。” 陪着送亲过来的米春花挡在他的面前,说道。 “你们别骗我了,她不是小蝉。”

第57章 天鹅跟野鸭不一样 “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姑娘,我只要我的小蝉!” 顾长留扫了面前这姑娘一眼,见她一双眼睛盈盈的朝他看来,虽然也是含羞带怯,却有着几分魅意,她刻意的假装,根本就不是宁小蝉的清纯可比。 “你就别这样看我了,在我的眼里,你连小蝉一根指头都比不上,我劝你们老实交代,小蝉到底在哪里?你们弄一个假新娘来骗我,又意欲何为?” 顾长留看着米春花跟宁大北,“我顾长留只是一个穷书生,家中无田无地,我不知道我哪一点,值得你们如此算计!” “我们算计你什么?给个新娘给你,是看得起你。” 米春花说道:“若是我们再狠点心,直接悔婚,你又能怎么样?”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将小蝉到底藏在哪里了?她到底怎么了?” 顾长留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米春花,眼中神色骇人,似乎要将她吞进去。 “告诉你也无妨。” 米春花说道:“小蝉已经被我们嫁给别人了。” “呵呵,嫁给别人?怕是被你们卖给别人了吧?” 顾长留看着她,怒极反笑,“哈哈哈,我真可笑,我以为给了聘礼,一切就万事大吉,我万万不知道,人性竟然是如此的丑陋!” “小蝉在哪里,你告诉我!”顾长留再次逼问。 “告诉你又能怎样,我们将她嫁给那张公子了,现在估摸着人家已经洞房了,轮不到你了!”米春花无情的说道。 “她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竟然将她卖给别人做小妾?!” 听到米春花的话,顾长留一颗心都快要碎裂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新娘我们是给你了,娶不娶也随你。” 米春花说着,看了宁大北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你们谁都不许走!” 顾长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将话说清楚!” 顾云峰也了出来,他带着几个村民,将米春花他们拦了下来。 张夫子也向前,拍了拍顾长留的肩膀,“长留,你别着急,事情肯定有转机的。” “顾兄,不然我们直接打到那姓张的府上,将宁姑娘抢回来。”王如意也大声的说道。 一旁的殷小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有作声。 “怎么,我们是来送亲的,你们荫山村的人这么霸道,还不许我们走了是不是?”米春花大声的喝道。 “怎么,比声音大是不是?” 周氏也了出来,“你们宁家是不是欺负我们顾家没人了?小蝉早就是我顾家的人了,我两个孩子叫她婶婶都叫了好几个月了,我们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个名分,才让她回家待嫁,可你们倒好,竟然瞒着我弟弟,将她卖给别人,你们还是不是人?畜生都没你们这般不讲究!” “我不是已经赔了一个新娘给你们吗?”米春花说道。 “那天鹅跟野鸭之间能一样吗?你们倒是打的好主意,想着先将人送过来,等到拜堂之后,就生米煮成熟饭了,是不是?” 周氏呸了一声,“真是没脸没皮的人家,小蝉生在你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啊呸,她的命都是我们宁家给的,我们想将她嫁给谁,就嫁给谁!”米春花道。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们老宁家这么恶心呢?” “别吵了!” 顾长留一声大喝,两个争吵的女人登时都安静了下来。 “我现在只想要知道小蝉在哪里,你确定,小蝉是被你们送到张家了吗?”顾长留看着米春花。 米春花到底是有些心虚,只点了点头。 “那你们跟我去张家,将小蝉接回来。” 顾长留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尽管这会儿他心中,已经怒得想杀人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米春花说道。 “你去不去?你若是不去,我顾长留化作鬼都不会放过你们!”顾长留死死的盯着她。 “别去了吧,万一小蝉已经不干净了呢?”人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顾长留想也不想的回道:“她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干净的好女孩。” 这也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他相信,宁小蝉不会同意嫁给张公子,若是张公子真的玷污了她,他以后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让他给她的青春陪葬! “顾相公。” 随着熟悉的声音,一双小手挤出了人群。 紧接着,一个满身狼狈的姑娘挤到了他的面前,“顾相公,我没事,我回来了。” “小蝉!” 顾长留见到宁小蝉,心中的激动无法形容,他向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宁小蝉也伸手抱住了顾长留,她简单的同他解释了两句,“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在我的饭食里下了药,我半路醒来

第58章 结发为夫妻 “啧啧啧,这都没跟人拜堂,你就赖上人家了,这若是真拜堂了,那还得了?” 一旁的王如意讥笑道:“你没地方去,去我那啊,本少爷荤素不忌,正需要一个暖床丫头。” “行了,大丫,既然他不要你,倒还省了一桩事了,跟姑姑回去,姑姑再给你找个好归宿。”一旁米春花则是说道。 到底黄花大闺女,就算是名声不好又怎样?总有些娶不到媳妇的人愿意娶。 到时候,又能收一笔礼钱,多好的事。 “好了,将他们轰出去,别在这里耽误长留的婚事。” 顾云峰皱着眉头说道,这宁家人可真行,若不是今天宁小蝉自己走回来了,还不知道要生多少波折。 小蝉跟着媒婆去里屋梳妆打扮去了,顾长留则是安抚留下来的宾客。 少顷,宁小蝉被媒婆扶了出来,两人简单的拜了堂,而后,宁小蝉便又被媒婆送进了喜房。 说起来,他们这场婚礼是完全被宁家人给毁掉了,宁小蝉甚至连嫁衣都没有,但是她仍旧是喜悦的,不管怎样,她终于是赶到了,她终于跟顾相公拜了天地,从此有了名分,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口舌了。 顾长留招待了宾客们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回房间了。 他倒也不是好色,只是他知道她今天很累了,不想要晾她太久。 顾长留突然推门进来,倒是吓了宁小蝉一跳。 她连忙将嘴中的馒头吞下,匆匆忙忙将头上的盖头给拉下来。 这盖头是方才媒婆找出来红布,只是勉强能用罢了。 “顾相公还是会心疼人,小蝉好福气啊。” 屋子里面,除了宁小蝉之外,还有几个过来陪她的妇人,见到顾长留进来,她们打趣了他一句,起身出去了,并且贴心的关好了门。 感觉到顾长留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宁小蝉的心不可抑制的“砰砰”直跳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要撩开盖头的,只是我实在是太饿了。”宁小蝉说了句。 “我知道。”顾长留在她身旁坐下,拿起一旁放着的秤杆,撩开了她的盖头。 看着面前这张秀美而又熟悉的面庞,他心中也仿佛被填满了,以后,他就是有妻子的人了。 “来,先喝这个。” 他起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合卺酒递了过来。 宁小蝉红着脸接过匏瓜盅,看着顾长留手中的另一半,再看着匏瓜盅上的丝线,低着头,将它一饮而尽。 喝了合卺酒,从此夫妻一体,甘苦与共。 之后,两人又各自剪下一束头发,缠绕在一处,放进一个小盒子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小蝉,你今天肯定很累吧?” 顾长留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宁小蝉也任由他握着,以前担心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却是再也不怕了。 “我不累。”宁小蝉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些饭食过来。” 顾长留说着,又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他又进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今天的菜都很好吃,我一样给你夹了点。”顾长留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招呼她过来。 宁小蝉依言走了过来,拿起筷子的时候,又问道:“顾相公,你吃了没?”  “我等会还得去外面陪客人,到时候再吃,你先吃。”顾长留说着又道:“等会吃完你就睡下吧,先别管我。” 宁小蝉拿着筷子的手便是一顿。 顾长留知道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便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着你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咱们还有别的事。” “哦。” 宁小蝉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脸越发红了。 她吃完饭,顾长留又给她端了一盆热水来,让她先泡泡脚,宁小蝉看到他这情况,可是吓坏了,“顾相公,我自己来就行了。” “还叫顾相公?” 顾长留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将她按了下来。 “快点,叫相公。” “相公。” 宁小蝉低低的叫了一句,一双剪水秋瞳,盈盈地看着他,声音娇软,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娇柔可人。 顾长留伸手去脱她的鞋子,她低呼了一声,顾长留放轻了动作,当他完全给她去除鞋袜之后,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所以脚有些起泡了。”宁小蝉忍着痛,解释了一句。 她双脚何止是起泡,那些水泡早已经被鞋袜磨破,露出模糊的皮肉来,光是看着都疼。 “你本是柔弱的女子,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 顾长留看着她的双脚,心疼不已。 “我一想到我若是不走,明天你就要跟别人成亲,我心就难受。”宁小蝉缓缓地说道:“我想到这些,我就不觉得疼了。” “傻姑娘,我不会娶别人。” 顾长留说着,轻轻地撩起盆里的水,泼在她的脚上。 即便是这般轻柔的动作,但当热水流到她破皮的伤口处的时候,她仍旧是蹙紧了眉头。 但她强忍着没有痛呼。 “洗一下脚,我等会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第59章 恩爱两不疑 顾长留罚酒过后,宾客们纷纷过来同他敬酒,虽然这时下没什么婚闹的恶习,但是给新郎灌酒这事,由古至今,人们都乐此不疲。 “顾相公,小女子殷如兰,敬你一杯。” 忽地一个空谷如兰的声音响起,顾长留朝面前这女子看去,皎洁如月的面庞,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嘴角挂着浅笑,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记忆中,原主可不认识这般美丽的女子,再一看女子身旁的王如意,顾长留便明白了,原来这是王如意带来的姑娘。 这王如意,倒是好福气。 “该我敬你才是,感谢你跟王少爷能来参加我的婚宴。” 顾长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到他很快就挪开眼,去招待别的宾客去了,殷如兰倒是点了点头,这个顾长留,倒是个正人君子。 自从今天她出现在这个小村庄,不知道有多少道目光往她身上瞟了,只有这顾长留,目光并未在她的身上停留。 也罢,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想要跟他谈公事怕是不行了,不过知道他住在哪里,以后大可以慢慢来打听。 热闹的喜宴一直等到黄昏才结束。 顾长留已经喝晕了,不过他精神头倒是还好。 村里的婶娘们帮他收拾好残局,正在院子里挑拣自家的碗筷。 里长娘子见他坐在堂屋里,扬声问了句,“长留,这些饭食我们帮你放在锅里了。” “婶婶,这些饭食们,你们分了吧,还有一些买多的肉食,也让大家一起分了。”顾长留想起这遭,答了一句。 “这哪行啊。”里长娘子连忙说道:“你这还剩好多呢。” “没事,给我跟小蝉留一小块就行,反正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坏掉了,今天几位婶婶们也辛苦了。”顾长留连忙答道。 这家里没个长辈,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连一些剩饭剩菜的小事,也要他去做主。 不过有时候想想,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极有烟火气啊。 在堂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妇人们将东西也分好了,自家的桌椅也搬走了,先前热闹的院子,一下子陷入了到冷清之中。 顾长留过去关好了院门,这才进屋,去看宁小蝉。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顾长留也不忍心打扰,只脱下鞋袜,挨着她睡下了。 今日他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一波三折,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他整个人也是晕乎乎的,抱着宁小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了许久,宁小蝉清醒了过来,时间已经是夜半了。 大红的蜡烛燃烧着,满屋子都是柔和的烛光。 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搂着,她先是一惊,随即才想到,啊,她这次是真的嫁人了,身后的人是自己的相公。 她转过身来,借着柔和的烛光,细细地打量着顾长留。 眼前的男人面貌俊朗,紧抿的唇,眉头微微的蹙着,似乎在梦里,也有什么烦心事一般。 宁小蝉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平他的眉头,给他带来安宁,没曾想,她手朝他脸上这么一动,他就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跟他的眼神对上,宁小蝉有些羞赧,感觉好像自己被抓了个正着的小贼。 “羞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相公了,大大方方的看着便是。”顾长留笑着说道。 听到顾长留这话,宁小蝉又成功的红了脸。 人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眼下顾长留看宁小蝉就是这样,灯光下,她的侧脸越发的柔和,美不可言。 一时之间,顾长留支棱起来了。 “呃……” 两人本来就贴的很紧,宁小蝉感受到他的炙热,脸色红得快要滴血了。 “小蝉,长夜漫漫,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该行周公……” 话音未落,帘帐已是放下。 有道是:年少即须臾,芳时偷得醉工夫。罗帐细垂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 完事后,天已经微微亮了。 顾长留十分餍足,而宁小蝉则是趴在他的胸口,面带疲累。 两人抱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先是说着这些天来,各自的思念,而后宁小蝉颇有些心酸的说道:“我辛辛苦苦绣了大半个月的嫁衣,结果还是没穿上。” “没事儿。”顾长留安慰道:“只要我们在一块,就比什么嫁衣都要好,你说是不是?” 顾长留紧紧的抱着她,“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你又被宁家人给卖了的时候,我有多生气,我有多愤怒,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们。” “我那时候特别的后悔,后悔我让你回家待嫁,早知道要让你的受这么大的苦,我说什

第60章 求购话本 一晃眼,离顾长留成家也有三天了。 新婚燕尔,这三天,两人缠绵缱绻自不必说。 古人讲究成家立业,顾长留寻思着,现在自己已经成家,就该认真的搞事业了。 一方面是要努力读书,科举仍旧是他的立足之本,另一方面,却还是得继续赚钱。 读书的事,他倒是很有信心,但是赚钱的事,他却是还没有头绪。 前头靠着写话本,从王如意那里拿了不少分红,但说到底,王如意是跟他投缘,想要跟他交朋友,所以额外多给了他分红。 越是了解这个时代,他便越是发现,他前头有些异想天开了,印刷坊其实赚不了那么多钱,毕竟这大月国的读书人有限,要将话本推广出去,也殊为不易。 其次,像这种话本,很多人都会选择互相借阅,并不会购买。 他拿出去的《梅瓶金》一书,虽然在他上辈子那个时空被列为禁书,但实际上,它能够流传好几百年,经久不衰,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这就足以说明它的优秀。 可是就是这样一本书,它仍旧是不能为他带来利益,因为这时代有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交通不便,盗版横行。 商人逐利,当一本书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凭什么要千里迢迢来这安河镇购买呢?随便找个小作坊印刷不来得更加方便吗? 这时代,活字印刷术已经大为流行,这些书商们,前期会来安河镇购书抢占市场,但是到了后期,他们却是私下里自己印书,再不来购买了。 这事,王如意虽然没有跟他说,但是上次,顾长留去印刷坊,已经看到了印刷坊堆积的那些书本了。 这让他知道了,写书只能求名,想要求利,很难。 可以说,王如意卖出去的那些书,大都是通过他们王家的人脉卖出去的,若是没有他,光靠他自己,怕不是早就被那些书商们坑得血本无归了。 可即便是如此,一想到印刷坊囤积的那些书本,他仍旧是有些惭愧,觉得愧对了王如意。 他一直不敢小觑这时下的人,可这事仍旧是给他长了个教训,以后做事要结合实际,书好,不一定就能卖出去,能卖出去,也不一定就能赚到钱。 以后,他再想事情的时候,会考虑的更周全一些。 “小蝉,我去一趟王家。” 顾长留同宁小蝉说了一声,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王如意说,关掉印刷坊。 他脑子里的好故事还有很多,可是即便是费尽心力写出来,依旧是赚不到钱,说不定情况还会更糟糕。 这次先期有这么多的书商来购买,大都是因为给王家面子,可你总不能次次依靠别人的面子吧? 在没干掉盗版之前,这条路子只能赚一点点小钱,顾长留懒得费这个劲,为了这一点点微薄的利润,倾尽心力了。 可刚走出院子,却没想到,王如意坐着马车,先来他家了。 “顾兄,你这是要去哪?” 见到顾长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王如意撩开车帘,问了句。 “我正打算去找你。”顾长留说道:“没想到,你倒是先过来了。” “我今天来找你有事相商。”王如意说着,让富贵停下了车。 少顷,他从马车里下来,随即,马车里又走出一个女子,正是那殷如兰,今天她穿了一件米兰色的衣裙,行走之间,似乎也带着米兰的香味。 “顾相公。”殷如兰朝他行了个礼,姿态柔美动人。 “殷小姐。”顾长留也回了一礼,而后领着他们往屋里走去。 宁小蝉听到外面的声音,便开始准备茶水了,待他们进屋坐下,她已然是泡好了茶水。 “小蝉,这位是殷小姐,是王少爷的朋友。”顾长留同宁小蝉介绍道。 “这位是内子宁氏,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王少爷,殷小姐。” 宁小蝉声音清甜,相比起之前来,如今的她,脸色红润,眉宇间,也少了一抹哀愁,虽然她已经挽起了头发,做妇人装扮了,可看起来,却比之前更为灵秀了。 “如意见过小嫂子,小嫂子看着比之前更加漂亮了。”王如意嬉皮笑脸的夸了句。 顾长留眼睛斜了他一眼,王如意便正襟危坐了起来。 宁小蝉也没在意他善意的打趣,冲他们腼腆一笑就,就去后院了。 “如意,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等宁小蝉一走,顾长留便正色问道。 “你先说。” “我是想要跟你说,咱们关掉印刷坊吧,上次我去印刷坊看了,仓库堆积了好多的书。” 顾长留皱着眉头说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

第61章 古怪的殷小姐 “我懂,不过没关系,大月朝这么大,总有他们卖不到的地方。” 殷如兰红唇勾起,一双眼睛,灼灼的看着顾长留,“我买这些书,都只是为了你而来。” “为我?”顾长留有些愣了,“我只是一介穷书生罢了。” “我想要你帮我写一个话本。”殷如兰说道。 “我帮你写话本?”顾长留越发是云里雾里了,看不懂这殷如兰的所作所为。 他一直以为这殷如兰是王如意的人,可看到王如意耸肩的表情,便知道,他对殷如兰也不是很了解。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帮我写个跟《梅瓶金》相似的话本。” 殷如兰看向顾长留,轻抿了一口茶,“只要你同意,我就给这个数。” 殷如兰伸出白嫩的小手,在顾长留的眼前晃了晃。 “五万两?”顾长留惊讶出声。 “噗~”王如意更是忍不住,差点没喷了出来。 殷如兰也有些惊了,面前这个穷书生,也太会想了吧,只无奈的嗔了他一眼,“小女子是说五千两。” “哦,五千两啊。” 顾长留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却早已经是激动不已,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啊,有了这笔钱,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考科举所要的花费了。 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答应她。 但同时,理智又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她无缘无故来找自己买个话本,还给了五千两银子高价,必有所图。 “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知殷小姐为何这么大手笔?”顾长留端起茶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 “这个就不需要顾相公管了,顾相公只要给我写话本就成。”殷如兰说道。 “顾兄,快答应她啊,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啊!” 王如意从旁说道,他作为镇上的有名的纨绔,也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钱。 “除非殷小姐告知我缘由,否则,请恕在下不能答应。”顾长留按下心中的贪念。 “商人逐利,我请顾相公写话本,当然是为了赚钱了。” 殷如兰忽地展颜一笑,说道:“这安河镇虽然水路发达,但王家比起我们殷家来,却是差了一筹,若是我手上有个好话本,我自然可以挖掘它更大的价值。” “是吗?” 顾长留听她这样说,却仍旧是有些不信,他无意打探她的秘密,却也不想要卷入一潭浑水之中。 “我们家小姐只是向你买个话本而已,你何须这般推三阻四。”殷如兰身旁的丫鬟十分的不满。 “在下才疏学浅,如若你们只是想要一个跟《梅瓶金》相似的话本,随便找个书生来,研究一番,仿冒一个即可,何须非得让我动笔?” “天下有才之人众多,说起来,在下只是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读书人罢了,侥幸写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话本,也不知道因何入了殷小姐青眼,蒙殷小姐看重,小生铭感五内,但请恕小生不能答应。” 顾长留心中的贪念渐渐的消逝,是啊,他连秀才都不是,而《梅瓶金》这个话本,在世俗看来,到底上不得台面,为何殷小姐非得看重他? 一时之间,顾长留心中闪过了许多的阴谋论,钱是赚不完的,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帮她写这话本了。 殷如兰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蹙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也是,倒是小女子一叶障目了。” 说罢,她便起身同两人盈盈一拜,“顾公子,王少爷,小女子先行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殷小姐,你这是?”王如意见她一副要走的样子,只也连忙起身,又看向顾长留,“顾兄,你也真是的,人家只是向你求个话本而已,你为何不答应?” “王少爷,你不必责怪顾相公,我还得感谢他,给我省钱了呢。” 殷如兰走出门,转头冲顾长留笑了笑,她身边的丫鬟则是撩开帘子,请殷如兰上车,王如意正要跟着离去,却见那丫鬟自顾自的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王少爷,借你马车一用。” 说罢,便一挥鞭子,扬长而去。 “这算是怎么回事嘛。”王如意看着驶远的马车,又看向顾长留,“顾兄,这可是五千两子,你怎就这般轻易的拒绝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钱不好拿。”顾长留说着,又看向王如意,“王少爷,你那印刷坊还是赶紧停了吧,还有,以后再别跟任何人说,那宁州笑笑生是我了。” “为什么啊?殷小姐那十万本书,还没印刷完呢。”王如意说道。 “你觉得那些书她还会要吗?”顾长留说着,抬眼问道:“她付给你全款了?” “没有,她只付了一千两的定金。”王如意如实答道。 “剩余的书她应该也不会要了,你回去后,让人别印了。”顾长留说着,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这个殷小姐目

第62章 新的点子 殷小姐离开后,顾长留一直都有些忧心忡忡,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可没想到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 顾长留也渐渐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这段时间,他仍旧是在认真读书,他倒是想要赚钱,不过他一个山里小子,连个秀才都不是,身边人脉着实有限。 他不可能每次都能有好运,一出门就能碰到赏识他的大儒,倾慕他的小姐,看重他的大少爷。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读书吧,等身上有了功名,掌握了一定的话柄,财富权势自然也就纷至沓来了。 “相公,过来试试衣裳。”宁小蝉倚在门边叫他。 已是深秋了,气温骤降,早该换秋衣了。 顾长留起身走了过去,宁小蝉将衣裳摊开,在一旁伺候他穿上,两人已是亲密无间,他的身材,宁小蝉自然是熟悉不已,这次衣裳做得刚刚好。 “刚好合适,我很喜欢。”顾长留活动了两下,目光停留在袖口上的那一只栩栩如生的清蝉上。 现在宁小蝉给他做衣裳,都喜欢在衣袖或者边角处绣上一只小蝉,仿佛这样,就能一直伴着他了。 “你喜欢就好。” 宁小蝉抿着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顾长留便说道:“你别急着给我做,也给自己做两件好衣裳。” “我还有衣裳呢。” 宁小蝉一边帮他将衣裳脱下,一边说道:“相公,我们明天去集市上买些蔬菜回来吧,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我切了做些干菜,这样等到冬天,我们也能吃到不同的青菜了。” “小蝉你真是聪明。”顾长留夸赞了她一句。 这时下可不像后世那般物资丰茂,一到冬天,除了萝卜白菜,芽菜韭黄,以及腌菜之外,别的新鲜蔬菜可没有了。 不过宁小蝉却是聪明,她往年会用自己绣的帕子,找村民们换些蔬菜来,提前洗净、切片、晒干,保存起来。 等到了冬天,只要用水一泡,便也能吃到夏季的蔬菜了。 虽然不如原先新鲜的蔬菜有滋味,但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很不错的了。 一想这,顾长留突然想到,自己何不买块地,种些大棚蔬菜? 这时下已经出现火室了,所谓火室,便是在室内种植蔬菜,然后用炉子给它升温,只是这种方法耗费巨大,只有大户人家才能负担得起。 还有些有钱人家,借助天时地利,在温泉附近种植瓜果。 只是这种种方法,能够种植的反季蔬菜都不多,而且价格高昂,市场上基本很少有卖。 虽然很多大户人家能种,但是这项技术,也并非是人人知晓,许多有钱人家,也并不是一定会做火室。 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这火室完全可以搬到屋外来。 这让顾长留有些激动,他确信,他若是种植了大棚蔬菜,必定能够卖出去,还能卖个高价。 毕竟,时下以非时之物为珍。 普通的蔬菜,到了冬天,便成了珍稀之物,价格翻上数十倍,还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而且,搭建大棚蔬菜的方法并不复杂。 在田地周围搭建棚子,上面铺上干草、树皮等物做顶棚,一天气温最高的时候,可以打开上面的顶棚,等到晚上再盖上,若是天气再冷,也烧一两个火炉,只要温度保持恰当,这大棚蔬菜肯定能种出来。 一想到这里,顾长留有些激动,他总算是找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小蝉,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用力抱了面前的宁小蝉一下,大步往外走去。 “相公,你去哪儿?”见到顾长留的急急的往外走,宁小蝉连忙问道。 “我去里长家,跟里长商量事情。”顾长留说道。 他现在无田无地,也没有人手,他打算将里长也拉进来,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 “大棚蔬菜?” 顾云峰的家中,顾云峰听了顾长留的话,静静地思索着。 光听顾长留的设想,前景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他不确定,这大棚蔬菜能不能成,更何况,顾长留一介读书人,别说大棚蔬菜了,他怕是连蔬菜都没种过。 对于他提的别的建议,顾云峰一般都会听从一二,但是听他说起农桑,顾云峰却是有些怀疑了。 一是,这时下的人,对读书人还是有些偏见,觉得他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其次,虽然这时下的火室已经出现,但那毕竟是少数,是少部分有钱人才会建造的东西。 大部分的普通百姓,都是依时而种。 这种反季蔬菜,对他们来说,还是个时兴的东西。 但是相对于顾云峰的犹豫不决,他那年

第63章 大棚蔬菜 见到自家二儿表现的这么急切,顾云峰也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将这事交给你。” “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过到时候若是这个大棚蔬菜真的赚了钱,我得占一成。”顾有福又说道。 顾云峰闻言瞪了他一眼,“还没跟长留说好,你急个啥?愣着干嘛,你娘今天不在家,你还不快去烧茶,没眼力见!” “是是是。”顾有福腆着脸,一溜烟跑去灶火边烧茶去了。 顾云峰看向顾长留,“长留,叔脑子笨,年纪大了,又见识短浅,一辈子都是依时而种,哪里听说过这反季蔬菜啊! 以前我常听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如今方才知道,为什么读书人受人尊敬,你们脑子还是活泛啊,竟然会想到将春夏的蔬菜,拿到秋冬来耕种。 这点子是你出的,你愿意跟我说,我很高兴,这样吧,我让有福跟有粮去帮你,到时候若真赚到钱了,你给他们发点工钱就成。” 顾有福在灶边烧茶,一边竖起耳朵听呢,听到自家老爹的话,当即就要跳起来,不过被顾云峰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不过他虽然没说话,可却是抓耳挠腮,焦急不已。 “那怎么行,云峰叔,我将这事告诉你们,就是打算跟你们合伙,有钱大家一起赚,当然,若是万一没种出来,咱们也一起承担。” 顾长留说道:“我负责出技术,两位哥哥负责出力,到时候若真种成了,我也会尽力卖出去,尽量让大家都赚到钱。” 顾云峰闻言说道:“我们下力气的,也值不得几个钱,这样吧,我们三七分,你占七成。” “五成吧。”顾长留说道:“叔,您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也将您当亲叔一般看待,所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甭管谁亏谁赚,咱们就五五分成!” “也行!” 听到顾长留这么说,顾云峰点头答应下来。 说完合作方式跟分成,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无非就是找地方搭建大棚,然后就可以开始种植了。 “爹,长留,时间不等人,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得尽快将这大棚搭建起来了。” 顾有福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道,他倒是显得比顾长留还要急切了,他的态度,倒是让顾长留多看了他两眼,觉得他是个人才。 一是因为他有眼光,其次是因为他敢于接收新事物。 许多人在面对新鲜事物的时候,都是持观望态度,甚至有些人,还会反对,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顾有福不是这样,他好像坚信不疑,就看准了这大棚蔬菜一定能赚钱。 “我们可以一边选块田育苗,一边搭建大棚,到时候再移栽就成。”顾长留说道。 “行,你这主意不错。”顾有福很是赞同,又道:“我家二十亩田地,除了有三亩地,我爹是打算留着种冬小麦,剩下的都可以用来种这个大棚蔬菜。” “咱们这个大棚蔬菜刚开始,先用上等田地试验为好。”顾长留便说道:“一些下等山地就算了。” “那就用田,我家有十亩田,除了一亩秧田不能用来种,别的都可以。”顾有福说道。 一旁顾云峰欲言又止,因为良田是专门用来种水稻的,若是种了蔬菜,肥力会减弱。 但是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又是为了支持长留的想法,那就种吧。 大不了今年他勤奋一点,多去各村各户捡点淤肥,争取明年再将这些田再肥起来。 “咱们今年第一年试验,步子别迈太大,就拿六亩地试验吧,六六大顺。”顾长留说道。 见到顾云峰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顾长留又笑,“云峰叔,你也完全不用担心明年种植水稻的问题,这个不耽误的。” “我知道,我没担心。” 顾云峰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顾长留有着原主的记忆,岂能不知道田地对于这时下老庄稼把子的重要性? 便说道:“您放心,到时候种了蔬菜后,我也有办法让这田地再肥起来。” “什么办法?” 听到顾长留这话,顾云峰连忙追问起来。 “那得看你们怕不怕累了。” 顾长留便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这安河镇外,有个码头,来往商客众多,可是却没有一个茅房。 若是咱们在码头旁边设两个茅房,一男一女,岂不是能收集很多农家肥了?” “啊,这倒是个好主意!”顾云峰一拍大腿,“怪不得说你们读书人脑子灵活呢,这主意你都能想得出来。”

第64章 不听不言干实事 顾云峰开始行动了,顾有福也没闲着,他得去村里,挨家挨户的收稻草,除此之外,还得上山砍小树,搭建大棚。 六亩地,听起来好像不多,一亩地,也不过就是六百六十平方米罢了,但当干起活来,才知道,原来六亩地,竟然是这样的宽广。 光靠他们一家人,自然的是干不完的,所以又请了村民们来帮忙。 正好这会儿是农闲,请人干活倒是也不麻烦,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用给工钱,管一日三餐,就有的是人来帮忙了。 上山砍树、剥树皮,制作稻草垫,忙得事情可多着。 另外一边,顾云峰也终于买到了足够多的种子,这些种子,有些是村民友情赞助的,有些是用东西跟人家换的,总之是凑齐了。 凑齐了种子之后,便开始育苗,都是老庄稼把式了,育苗的事不用顾长留提点,顾云峰比他更懂。 选了一块田,先搭建了小小的苗圃,其他的大棚继续搭建,十天后,苗圃的蔬菜已经长势良好了,而大棚,也终于搭建好了。 这些大棚都是由木头搭建而成,周围用稻草跟树皮围的密不透风,至于顶上,则是一块块如同鱼鳞状的树皮或草垫。 这是方便天气好的时候,掀开这些垫子,让蔬菜见见阳光。 大棚既然已经建成,他们便选了天气良好的日子,将苗圃的蔬菜苗连同地皮一起掀起来,分种到不同的大棚里。 为怕某块地没种好,被寒冷的天气一波带走,这六亩地,一共搭建了二十个大棚,力求这块菜地没收成,那块菜地有就行。 种地的事,除了顾云峰一家,顾长留也参与了进来,再加上一些自发过来帮忙的村民,这些蔬菜苗苗,一天就分种好了。 对于这些蔬菜,村民都很好奇,这冬天,怎么就能种植蔬菜呢? 有一小部分人好奇的同顾云峰一家打听,顾云峰便告诉他们,这是顾长留的主意。 一听到这,这些好奇的人便不再询问了。 顾长留他一个读书人,懂什么种植。 顾云峰也是老糊涂,竟然会相信他一个年轻人! 他们辛辛苦苦干这十来天,怕不是打了水漂,浪费了十几天的饭钱,还将好好的良田给破坏了! 有些人私下议论着,有些人则是在顾云峰他们的耳边说了起来,便是顾长留,也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都说他书不好好读书,光想着这些歪门邪道。 冬天能长出春夏才能种植的蔬菜,这不是开玩笑嘛! 顾长留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是用心的打理着这些大棚,他在一天阳光最炙热的时候,关上大棚的草垫门,看看这大棚里,是否有漏风的地方。 只要有零星的光洒进来,他便让人重新盖好,力求没有寒风刮入。 顾有福也有些生气,这些人天天说,让他爹跟兄长都开始有些动摇了,他的娘亲跟嫂嫂也有些埋怨他,一些亲戚则是在他的耳边说风凉话,说他跟着顾长留瞎忙活。 他们越是说,他便越是想要干出一番名堂来,听顾长留说冬天天冷的时候,大棚里面或许还要烧几个炉子,保持温度,他便跑到了山上,去烧炭去了。 烧炭是一个辛苦活,得砍木头、挖窑、装窑、封窑,前前后后得要半个月。 平常乡下人家所需要的木炭,都是自家烧火做饭剩余的木炭,但是这种木炭燃烧不了多久,就会化为灰烬。 专门烧制出来的木炭更加耐烧,烟雾也更少,一般集市上的木炭,便是卖炭翁专门在山里烧出来的。 见到自家儿子这么的勤奋,每天天不亮就揣着干粮上山去了,里长娘子也转变了态度,开始全力支持他了。 不管这事成不成,总之,她儿子这么认真干一件事,她就应该支持。 顾云峰也没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当初这事是他答应的,怎么能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又来埋怨自己的儿子呢? 所以,他也关上了耳朵,闭紧了嘴巴,不再多听,不再多言,而是带着顾有粮去镇上建茅房了! 之前本来就是这样商量的,种大棚蔬菜不花钱,也就是费点力气罢了,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收集多多的肥料,为明年肥田做准备。 去镇上建造茅房,这本是一件小事,但顾长留还是跟王家打了声招呼,有着他们看着,就不用担心别人捣乱了。 王如意听说他特意为两个茅房来打招呼,倒是奇怪了,特意去找他,“你怎么想到去码头上建造茅房了?做好事?” “做好事是其一,主要是收集粪肥。”顾长留直言道。 王如意是一脸问号,他是完全不懂种地,人畜粪便,这多脏啊,收集这东西,脑子怕不是有问题? 顾长留见他这样,便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些种田的道理,说了粪肥的作用,王如意

第65章 钱没处花,不如开酒楼 “这都怪你!” 王如意瞄了他一眼,眼神竟有几分幽怨,“自从跟你合伙开了这印刷坊后,我花钱都不香了,只想要赚钱!” 若是能够赚钱,谁想要当一个纨绔子弟啊。 他王如意,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不然,咱们再合伙做门生意?”顾长留便说道。 “什么生意?” 王如意眼睛一亮,之前跟顾长留合伙开了印刷坊,也算是赚到了一点钱,重要的是,让他心中有了赚钱的欲望。 虽然顾长留让他关了印刷坊,但他还是没舍得关,其一,这是他第一次开作坊做生意,他舍不得关掉。 其次,这些师傅是他请来的,他若是关掉,他们便无处可去了,所以哪怕只是苟延残喘的印刷一些普通的书本、话本,刚好够个本也成,也让这些大师傅、小伙计们有地方去。 只是如今印刷坊不赚钱了,他也懒得管了,印刷坊的事情,他都丢给了他提上来的一个坊主去做,平常他只是偶尔过去看看。 如今顾长留再说要跟他合伙,他还是十分愿意的。 “咱们开一家酒楼!”顾长留说道。 “开酒楼啊?”王如意一听,却是有些失望,“开酒楼怕是不成,咱们镇上的沈掌柜,你别看他不声不响,据说祖上曾经在京城当过御厨,家里的菜谱就有厚厚一撂。” “那他为什么如今还龟缩在咱们镇上,不去更大的府城当掌柜呢?”顾长留不解的问道。 “呃……” 王如意无言以对,估摸着这话若是让沈掌柜听到了,也肯定会扎心。 “啊,我明白了。” 王如意忽地低声说道:“顾兄,我记得半年前,你好像要卖菜方子给他,被他给拒绝了?所以你想要开一家酒楼,跟他打擂台?” “啊?”顾长留连忙否认,“我没这个意思啊。” “我懂,我懂。”王如意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难怪这半年,你再未踏足他的店铺,原来是暗搓搓的记下来了,果然,读书人就是阴险。” 他眉头上挑了两下,顾长留端起茶杯的手便是一顿,他斜扫了他一眼,“王如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我有那么小量吗?” “有!” “好吧,随你怎么想,你就说这酒楼,你干不干吧!” 顾长留也没跟他解释,他难道跟他说,他自此之后,再没踏足沈掌柜的酒楼,主要是因为那酒楼的饭菜贵,他舍不得花钱? 这个原因的确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但是他细想想,他的确是小量,他便是有钱了,内心也不愿意再去他的酒楼。 “干,当然干了!” 王如意拿起扇子,唰地打开,“反正我这钱也是白来的,不干白不干!” “行,我是这样计划的。” 顾长留便将他的想法跟王如意说了,“咱们这安河镇,外面就有个码头,来往商客众多,可这些商客大都是稍作停留,没有利用起来,我觉得咱们可以在码头附近开一家大酒楼,吸引这些有钱的商客来消费!” “你这主意不错,只是没什么特色菜肴,怕是吸引不到他们!”王如意说道。 “我能想到开酒楼,自然有秘密武器!”顾长留看王如意一眼,自信的说道。 “啊,我知道了,你先前说要卖菜谱给沈掌柜,所以你肯定是有菜谱了?” “没错,我的菜谱要多少有多少,比他沈家的还要厚,更重要的是,我有反季蔬菜呀!” “对对对,我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那些在水上飘着的商客,若是得知能在咱这地方,吃到新鲜蔬菜,我估摸着便是白灼的,他们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王如意也觉得这事肯定能成,便是他请不到好大厨,只要他酒楼能有反季蔬菜卖,那沈掌柜便是有厚厚一摞菜谱也没用! “除此之外,我还有杀手锏!”顾长留又神秘的说道。 “什么杀手锏?”王如意越发是来了兴致。 “锅子!” “锅子?”王如意有些不解,“锅子是不错,但还称不上杀手锏吧?” 这时下已经出现火锅的雏形了,便是这锅子。 冬天,菜肴易冷,一些大户人家,便拿出一种三脚铜炉来,在底下放红泥小炉,上面倒入浓汤,烫各种丸子,倒也不失为一道美味。 “我说的锅子,我取名为火锅,熬煮猪骨、鸡架为底汤,里面用牛油,啊呸,是驴油做底料,辅以番椒、桂皮、八角、花椒、香叶等各色香料,再往其中放入肉片、丸子、山蕈、青菜等物。 你想想,寒冷的冬天,坐在温暖的酒楼里,吃一锅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火锅,食物一入口,香辣麻,五味俱全,能不吸引人吗?”

第66章 如意楼 跟王如意合伙开酒楼的事,是建立在大棚蔬菜上面的,如果没有这些蔬菜,光靠着火锅,他们想要吸引人,也没那么容易。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对于这大棚蔬菜,他也格外的上心,每天早晚都会去转一转,主要是去看看大棚蔬菜的生长情况,以及防止别人捣乱,让大棚进了寒风。 反正多去转转,总没有坏处。 顾云峰一家人也很上心,但凡是大晴天,上午他们全家人便会过去,将上面的顶棚掀开,让阳光洒进来,然后到了傍晚,再一一盖上。 这门活计虽然简单,但是每天早晚爬上爬下的,也很辛苦。 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蔬菜长势越来越好,他们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虽然因为阳光不足的缘故,大棚里的蔬菜生长的要比春夏慢一点,但即便是如此,估摸着一个月后,一些叶子菜,也就成熟了。 至于茄子、黄瓜、豆角这些开花结果的,倒是要慢一些。 每天日子虽然忙碌,但是也充实,一转眼,又过去半个月。 王如意督促建造的酒楼,已经有了框架。 这个历史悠久的民族,建筑能力可不是吹的,只要有钱,建造速度相当快,而且还又快又好。 酒楼框架建造后,王如意又请了顾长留过去,两人一起商量里面的装饰。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间,三楼则是客房。” 王如意一边走,一边同顾长留介绍道:“我想着若是天寒地冻,有些商客若是累了,想要休息两天,到时候就可以住楼上,你觉得如何?” “不错的主意。”顾长留赞道:“咱们在房间里也做放火锅的桌子,到了冬天不想出门,咱直接将食物给他送到房间去。” “没错,想想就很舒服。” 王如意点点头,“等酒楼建造好了,我得第一个过来住几天,省得天天在家,被老头子念叨。”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三楼,在三楼的走廊上往外看,一眼就能看到这一条如同玉带的河流。 河中有两三船只缓缓而过,河边则是有一些民夫,靠在栏杆上,往河中看去,他们手中拿着扁担,便是这大冷天的,也光着膀子。 他们是专门等在这岸边接活的,若是有商船到来,需要卸货,那他们作用就来了。 “怎样,这外面的风景还不错吧,我选的位置可以吧?” 见到顾长留往下看,王如意朝他一挑眉,颇有些自得的模样。 “有眼光,选得相当好。” 顾长留肯定了他的眼光,回过神,仔仔细细的将这酒楼打量了一番。 若是论起古色古色的建筑,他是不如王如意的,所以他也没插手屋内的装饰,只是给他提了一些小建议,并将自己早就画好的,火锅桌子的形状递给他,让他找木匠,按照这上面的做。 至于锅具的模样,他早就画好图纸交给他了,样品也早就拿来,跟他图纸上的大差不差。 估摸着等这茶楼开业,那些锅具也就能拿来了。 “现在酒楼也建造的差不多了,咱们该给这酒楼,取个名字了吧?”王如意接过图纸,说道。 “名字不是早就有了吗?”顾长留说道。 “你什么时候取了名字吗?”王如意有些懵,他好像没跟他商量啊。 “如意楼啊!” 顾长留看着他笑,“你王如意的酒楼,当然是叫如意楼了,我让师傅定制的铜锅,还有这些桌椅,上面都有我们如意楼的字样,你没看啊?” “啊?你用我的名字做酒楼的名字,那你呢?”王如意便问道。 “我一个读书人,又不能经商,当然得用你的名号啦。” 顾长留拍拍他的肩膀,“况且你的名字好听,如意如意,进了咱们如意楼的人,那自然是事事如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听到顾长留这样说,王如意也挺开心的。 从这如意楼离开后,顾长留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王家,借助王如意的地方,设计了一套餐具。 这餐具当然也是有着他们如意楼的字样了,这样可以给过往的商客们加深印象,让他们吃了一回后,就将自己的酒楼牢牢的记在心里,形成品牌印象。 这样万一以后他们开分店,也能让人觉得眼熟。 “咱们的餐具都是定制的,到时候请来的伙计,也要穿着咱们如意楼专门衣裳,这样看着高端正规。”顾长留又跟王如意说道。 “明白,对于这些伙计的衣服,你有什么好建议?”王如意又问他。 “我再画一张图样,到时候让绣娘绣到衣服的前胸后背,你看如何?” “那自然是好。” 王如意对此并无异议,他只巴不得自己这酒楼尽快开业,好让他笑迎八方宾客了。 虽然酒楼还没开,但因为顾长留前期的种种准备,让他觉得自己这酒楼,是独一无二,天下第一的好!

第67章 蘑菇不能乱吃 顾长留可没管这两主仆怎么想,他是真觉得跑回去挺好。 这乡下道路本来就不怎么好,坐在马车上颠簸着他还不舒服,一路跑回去,锻炼锻炼身体,还能看看风景,多好的事。 从镇上到荫山村约莫五里多路,顾长留一口气跑回到自己家门前。 “相公,你回来了。” 迎接他的,是宁小蝉秀美的脸,温柔似水的眼,清甜的声音。 “你怎么气喘吁吁的?” 宁小蝉见他满头大汗,掏出帕子来给他擦脸。 顾长留也享受着她的照顾,“刚刚从镇上跑回来,出了一些汗。” “你也真是的,这大冷天的,跑一身汗,等会可别感染风寒了。” 宁小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我给你烧了热水,你赶紧去洗个澡吧。” “小生都听娘子的,但是还请娘子帮小生洗洗,小生手笨。” 顾长留朝她一拱手,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宁小蝉又嗔了他一眼,红着脸走到灶台边,拿着瓜瓢默默地给他舀热水。 “你先去吧,我给你找衣裳。” 见他的目光似乎黏在自己身上,宁小蝉越发是不好意思了。 尽管已经成亲有一段日子了,但她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如同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 她越是这般,顾长留就越喜欢逗她,常常将她闹得面红耳赤的,直娇嗔着同他求饶,他这才罢了。 顾长留修建房子的时候,就专门在后院建了一个小澡堂,又买了个大木盆,便是两个人一块洗,也不成问题。 他原本想的是,到了冬天,整个人泡在热水里,一定很舒服,但当他一个人躺在浴盆里的时候,他又觉得太过孤单,想让自己的娘子躺在自己的怀里,陪自己一起洗。 正想入非非的时候,宁小蝉拿着衣裳进来了,她只是走到他的身后,垂着头拿起了毛巾给他温柔的擦背。 柔软的小手拿着毛巾,这一下一下的,哪里是在擦背啊,这是在撩他的心哪。 他腹中的火当即就起来,眼睛一转,他伸手朝她泼了一捧水,宁小蝉惊呼一声个,“你干嘛呀。” “我看到你脸上有脏东西,帮你也洗洗。”顾长留笑着说道。 “你胡说,你后背又没长眼睛。” 宁小蝉连忙抬起袖子擦脸,她声音娇娇柔柔的,便是生气的时候,也很好听。 “谁说我后背没长眼?我后背眼睛可尖了。”顾长留打趣道:“我不回头,我也能知道,你肯定脸红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洗了。” “行行行,那我不说了。” 听到他这样说,宁小蝉才向前来,却不曾想,又着了他的道,他这次直接伸手,将她也拉到了水里来。 “噗通~” 小小的浴桶里,顿时水花四溅。 宁小蝉本来想要挣扎,可是看着他那双暗沉的眼睛,里面仿佛有火苗的跳动,她便也垂下了头,由得他了。 …… 洗个澡,都如同打了一场仗,半个时辰后,从浴桶里爬出来宁小蝉一身都有些发软。 顾长留将她抱到了床上,“辛苦你了,今晚我来做饭。” 宁小蝉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他。 等他出去后,她却是也穿上了衣裳,跟了出来,“还是我来吧,你都累了一天了。” “你不生我气啦?” “我怎会因为这事生你气,伺候自己的男人,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宁小蝉声若蚊蝇的说了一句,r然后快步去厨房忙活了。 “小蝉,你在洗什么?” 顾长留坐在灶前帮宁小蝉烧火,瞧见她手里拿着的蘑菇,不由得一愣。 “这是寒梅婶给我送来的蕈子。”宁小蝉边洗边回道:“今天她跟李婶去了山上,采了好多的蕈子,便送了一些给我。” “等会我看看,可别采到了毒蘑菇。”顾长留放下火钳,走了过来。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这是上辈子某个官方的宣传语,就是告诫大家不要乱吃蕈子,听得多了,他闲着无聊,还真的去网上搜索了一下蘑菇的种类,以及学习了一番,如何辨别毒蘑菇的方法。 一般来说,越鲜艳的蘑菇,就越可能有毒;再一个,那些长得丑不拉几的蘑菇,有毒的可能性也很大;最后,有些平平无奇的家伙,它也有毒。 蘑菇界的毒蘑菇,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最后顾长留得出一个观点,那就是,不认识的蘑菇,不要吃! 只要我不吃,我就不会中毒! “小蝉,这两朵蘑菇,我不认识,我们扔掉好吗?”他从那些蘑菇中,挑出自己不认识

第68章 神婆 “林姑娘平常一个人在家是挺无聊的。” 李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他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抑制不住,活像一条尾巴都已经摇上了天,却还装作稳重的老狗。 “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就别再装了,有时间最好跟人姑娘说说,否则,万一人家不知你的心意,另许他人,你就后悔了。”顾长留从旁说道。 “不会吧?”一听这话,李猛有些坐不住了,只道:“你们得给我看着点。” “我们能给你看住人,又不能给你看住心,还是得要你自己努力。”顾长留说着,牵着宁小蝉往外走去。 李猛连忙跟上了,他几次超过了顾长留两人,却又收回了脚,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后面,生怕被人瞧见了他的急迫。 林小玉住的屋子,就在顾家的不远处,走两步就到了,只是原先那破旧的茅屋,被两米高的木栅栏高高的围了起来。 这栅栏,都是李猛给她装的,他从山里砍来小灌木,削尖两头,一头用力的打进土里,一头高高的耸立着,防止别人爬墙。 这年头,一些独居的寡妇都会被人盯上,荫山村虽然村风还不错,但是难免有这种人,若不是怕别人说闲话,李猛都恨不得住他们旁边了。 “小玉姐,听说李老汉家中出了大事,咱们也去瞧瞧吧。”宁小蝉进屋去邀请。 “行啊。”林小玉正在纳千层底鞋垫,闻言放下垫子,往外走去。 出了门,她先是朝顾长留打了个招呼,看到李猛也乐呵呵的冲她笑,她俏脸微红,“李哥,你也在啊。” “今天就是李猛过来叫我们的,他有个什么热闹事,都想着跟我们说。”顾长留说着,牵着宁小蝉的手,往李老头家走去。 到了村里人多的地方了,宁小蝉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她见自己挣脱不了,便也只能作罢。 实际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此刻,李老头的家中是人头攒动,大家都探头往屋里子看去。 “让一让,让一让。” 李猛伸出手,拨开看热闹的人,让顾长留好到前头。 “你干嘛呀!” 有人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见到是李猛,也乖乖的往里旁边让了让。 虽然李猛现在的名声好点了,可现在的他又成了半个猎户,这又是一个惹小儿啼哭的职业,村民们还是有些怵他的。 因着李猛开道,顾长留三人顺利的到了最前头,只见李老汉的家中,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女人,她头上戴着高高的冠帽,手里拿着一把剑,嘴中念念有词的。 顾长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那所谓的神婆耍了半天的剑花,倒是使得门外的村民一惊一乍的。 最后,她一套把式耍完,将剑猛地指向了门板上的小孩,口中喝道:“妖魔鬼怪,速速现行!” 而她剑指之时,孩子神奇般的张牙舞爪了起来,似乎真的被什么妖魔附体了,嘴中还大喊大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鬼啊,妖怪啊!” 周围的村民一听,议论纷纷,“嘶,这孩子真的被妖怪迷住了。” “听说昨天李老头一家都被妖怪迷住了,不过后来他们都清醒了,就这孩子阳气弱,怕是被附身了。” 这些村民们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事,都快成半个神婆了。 “他这是惹了山精了。”神婆收了剑,问老李头他们,“孩子昨天是不是去山上玩了?” “是啊是啊。” “没错。” 李老头一家人连连点头,李老太还有些生气的埋怨着她的儿媳,“昨天他娘上山采蘑菇,他硬要跟着去,这不,惹上山精了……你也真是的,他要去你也不拦着点!” 李老头的媳妇捂着脸哭,“我也没想到的,我想着这天又没有蛇虫,他去山上玩玩也没事的,谁知道……都怪我,都怪我。” “袁神婆,现在该怎么办呢?”李老头躬着身子朝神婆请教。 “若是你们昨天请我来,我直接驱除就行了,今天倒是麻烦了点。” 神婆说着,从桌上点着的香炉里,抹了一抹香灰,“拿个碗来,我给孩子化碗符水看看有没有效果。” 她就当着大家的面,将沾了香灰的手在碗里搅了搅,嘴中喃喃自语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然后将这香灰递给李家儿媳,“拿去喂给孩子喝吧。” 李家儿媳听神婆的话,着人按住了孩子,将这香灰灌了进去,孩子猛然灌了一肚子水,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可过了一会儿,孩子还是一点都没变便,神婆眉头一皱,道:“看来这山精道行挺深。” “那该怎么办呢?”李老太连忙问道。 “找个绳子来,将

第69章 其实我也有道行 “李叔,你就听我的,将这孩子放下来吧。” 顾长留说道:“这个时候,该带他去看大夫,而不是在这里听神婆瞎唬唬。” “你这后生,好生无礼,竟然敢对我不敬!” 这神婆脾气倒是大得很,“既然你们村子有人怀疑我,那以后,你们谁家有什么事,都不要来求我了!” 说罢,便收起做法事的家伙,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顾长留却是叫住了她,“袁神婆,你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既然你不服,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嚇,你个读书人,能有什么本事?”袁神婆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李老头也有些生气的说道:“顾相公,你别多事。” “相公。”宁小蝉也扯扯他的衣袖,一脸担忧。 顾长留却是看向李家众人,“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会抓妖怪!” 说罢,他抢过袁神婆手上的长剑,在烛火上晃悠了一会儿,而后迅速的一剑指天,“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剑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天哪,流血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长剑上,竟然冒出了殷红的血迹,顾长留将剑垂下,登时,血液流得更快了。 袁神婆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是说道:“流血了又如何,这孩子不是还没好吗?” 她早就将红色的鸡血藏于剑内,用蜡丸封住,本想着到了关键时刻,自己拿来用,没想到,却被顾长留抢了个先。 “妖物已经受了重伤,快将孩子放下来!”顾长留冲李家人说道。 这孩子被捆了这么久,看起来也是恹恹的了,顾长留又道:“这山精只是灵魂出窍,想要灭掉它的本体,还要灭掉它的老巢才行。” “该怎么灭?!”见到顾长留显示出神异,李老头一家又信服起他来。 “带我去孩子昨天去过的地方。”顾长留同李家儿媳说了句,又看向李猛,“李猛兄弟,这神婆怕是跟这妖怪一伙的,你将她看管起来。”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跟妖怪是一伙的?”神婆不服。 顾长留便道:“槐树属阴,这事大家都知道,平常谁家孩子若是贪玩失了魂,必定要到槐树底下来喊魂,可你却将孩子捆在槐树下,这分明就是助纣为虐,若是真按照你说的,再用柳烟熏,怕是连柳神都要被你害了!” “柳树本就有驱邪的作用,就连观音菩萨的净瓶里也装的是柳枝,你却要烧掉柳枝,其心可诛啊!” 顾长留一番话,又让众人对他信服了几分,毕竟他说的,跟村里老人传下的古话,很是相似,尤其是一些半懂不懂的人,更是连连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你血口喷人!” 袁神婆一听,大怒,她这样做,本来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说辞,可如今被顾长留一说,却是全都颠倒了过来。 “这个袁神婆,根本就是个邪恶的神婆,家里供奉的也是邪神,你们平常谁去过她家,找她求过子,驱过邪的,想想你们后来是不是遭遇过什么不幸吧!” 顾长留这么一说,倒是又有几个妇人说了起来,说自己去她问男女,她说自己腹中孩子是女儿,结果引产下来,却是个男娃。 还有许多人去找她,后面都遭遇了不好的事。 这种种事情,似乎成了袁神婆是邪神的佐证。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将她的嘴巴堵住,手脚捆起来,省得她又叫来邪神相助。”顾长留说着,看向李家儿媳,“走,随我上山去找山精跟脚。” “相公。”见到他顾长留这样,宁小蝉都被他给弄糊涂,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小蝉,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顾长留带着宁小蝉一块去了山上,除此之外,还有李家儿子儿媳,以及几个看热闹的人。 顾长留上山的目的,自然是不可能是找什么精怪本体了,他觉得这孩子肯定是吃了毒蘑菇,中毒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尤其是先前李老头一家人说,他们也有产生过幻觉,这说明,李老头一家都曾中过毒,只是或许他们喝得少些,体质更强些,所以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而孩子体弱,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山菇汤鲜美,家人疼爱他,又让他喝得多些,所以才一直没能恢复过来。 顾长留估摸着,这毒蘑菇应该不会死人,而是一种致幻蘑菇。 只是他现在说什么,大家也不会听他的,反而会信那神婆,没办法,他就只能以毒攻毒了。 只有先让大家信服他,然而他才能说服他们。 只要他上山找到相似的毒蘑菇,让那神婆吃了,若是神婆也产生了相同的症状,他们自然就会信了。 所以不让神婆走,也是为了让她

第70章 落荒而逃 听了李老太的话,顾长留也愣了,这李老太可真会联想,都给他整不会了。 见他不说话,李老太便兀自拿着这蘑菇往厨房里走去,嘴上还骂道:“该死的蘑菇精,竟然敢上我孙子的身,看我不煮了你!” “煮一碗水就行!” 顾长留连忙叮嘱了一句,生怕她用大铁锅煮小蘑菇,到时候起不到作用。 蘑菇汤很快便煮好了,顾长留让人将袁神婆带了过来,他伸手拔掉袁神婆嘴里塞着的臭抹布,袁神婆当即怒骂了起来,“哪里的小子,竟然对我黄大仙不敬,我要诅咒你!” “请黄大仙上身是吧?不要急,我认识的大仙也很多,白仙、柳仙、狐仙、灰仙,喝了这碗蘑菇汤,你想见哪个见哪个。” 顾长留说着,用调羹舀起蘑菇汤凑到她的嘴边。 袁神婆害怕他在这汤里放了毒,挣扎着不肯喝,一旁的李猛便说道:“顾相公,这些事,我来就行。” “好。”顾长留让开位置,李猛一把抬起袁神婆的头,用力一捏她的嘴角,便往她嘴里灌了一小半碗蘑菇汤。 被灌的急了,袁神婆呛的咳嗽了两声,“你们……咳咳……你们想要下毒害我?” 顾长留也不说话,没多时,这蘑菇汤开始发挥作用的了,这袁神婆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鬼、鬼啊……狐仙、柳仙,我错了,不要杀我……” 她跟中邪一样,大喊大叫着,只是手脚被束缚着,她也没办法动,只不停的尖喊尖叫,拼命扭动着身体。 “她……她她她,这是怎么了?” 李家人见状一脸恐惧,看向顾长留的眼中,也多了一些敬畏。 “喝了有毒的蘑菇汤罢了。” 顾长留这才说道:“昨天你们误食了有毒的蘑菇,产生了幻觉。” “是吗?” 李老头一家人半信半疑,相对于吃了有毒蘑菇的说法,他们还是相信,是山妖在作怪。 顾长留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们了,微微一叹,也没再强求了,因为这种鬼神之说,已经成了村里的文化之一,村民们也喜欢将自己遇到的神异事情分享给他人,得到他人一惊一乍的回应。 更何况,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用科学二字来解释的。 他只要让大家知道,这个神婆是假的就行了,让大家以后遇到了事情,多想一想,求神拜佛求个心安没问题,但若是要伤害到自己以及家人,那就要多加考虑了。 “顾相公,现在这袁神婆该如何处理?”李老头又问顾长留。 “将她捆到那槐树下,按照她先前说的,用柳枝熏。”顾长留说道。 大家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办了。 柳枝是新折的,烟雾很大,蘑菇的致幻效果加速退去,被捆在树上的袁神婆渐渐清醒了过来,见到自己的情况,她吓了一跳,“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 她以为大家要烧了她。 “这会儿,你怎么不知道请你身后的黄大仙来了?我们大家都想要见识见识。”顾长留脸上带着笑。 袁神婆看到他那笑容,却是有些发怵,浓浓的黑烟,熏得她涕泪俱下,只哀声求饶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道行不到家,我请不动黄大仙。” “你平常不是灵异的很吗?会占卜凶吉,还会看妇人腹中男女。” “那都是假的,我都是凭着经验来的。” 袁神婆感觉烟雾都快要将自己熏得窒息了,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没命的。 虽然这是她吃饭的本事,但是在生命的威胁下,吃饭的本事还是得往旁边放一放,于是她一一说了自己骗大家的经过,众人听罢,一阵哗然! “你个该死的神婆,你竟然骗我,害我将孩子引产下来,还说我那孩子是妖怪,跟我无缘!” 一个妇人嘤嘤的哭了起来,捡起石头往袁神婆身上砸。 袁神婆想躲却又没地方躲,只被砸得痛呼,顾长留让人将袁神婆放了下来,袁神婆在众人的指责跟辱骂中,落荒而逃。 她怨毒的看了顾长留一眼,今天这个该死的秀才可是砸了她的饭碗,往后这十里八乡她可没法待了。 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否则让人知道她是个假神婆,怕是得都来找她麻烦。 想到这里,袁神婆也没理会大家的谩骂了,只垂着头快速离去。 这袁神婆虽然没有真道行,只是靠着忽悠骗了不少人,但她到底罪不至死,而且自己今天揭穿了她,往后她在这十里八乡也没法待了,只能流落他乡,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顾长留到现在为止,脑中还被现代人思想主导着,压根就没想过要杀人。

第71章 顾小黑与顾小黄 “这个很简单,咱们不是将那底下的泥土苔藓都铲回家了嘛,我去找个盆,装些泥土,直接将蘑菇连土带泥放进去就行。” 顾长留说着,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花盆没找到,他便找了一个洗脸用的木盆,在底下钻了一个小孔,然后装上泥土,再将篮子里的蘑菇带泥移栽了进去,又将木盆搬到了一个厢房里。 这蘑菇的生长环境就是阴凉阴暗的,厢房的环境,应该很适宜。 刚刚将蘑菇种好,李老头一家人就来了,他们这次过来,是来感谢他的。 “顾相公,先前忙忙碌碌的,也没请你吃饭,这点东西,你收下。”李老头躬着身,将一个篮子递了过来。 “没事啊,都是乡里乡亲的。”顾长留连忙拒绝。 “顾相公,你就收着吧,你若是不收着,小老儿回家都睡不着。” 李老头不停地鞠着躬,脸上堆满了笑,将东西往顾长留的手里塞,顾长留只得将东西收下了。 “还有这两只小狗,你看看喜不喜欢?刚满一个月,我想着你们住在河边,养来守家也不错。” 李老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旁边一脸憨厚的中年男人,便连忙解下身上背篓,给顾长留看。 只见背篓里,有两只活泼的小狗,眼珠子水汪汪,扒拉着背篓的边缘,探头看着。 “这两只小狗我很喜欢,你们稍等一下。”顾长留说着,提着篮子跟背篓进屋去了。 宁小蝉知道李老伯家送来了两只小狗,也是欢喜不已,连忙找来一个箩筐,将小狗先抱进了箩筐里,又将篮子空了出来。 李老伯送来了一篮子的鸡蛋,宁小蝉想了想,包了一块布在里面,又放了一包槽子糕,一包糖,这才提着篮子走了出去,“李伯,麻烦您了。” 李老伯点点头,感觉到手里的篮子有重量,他又要推辞,宁小蝉便道:“您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给孩子拿了一包糕点。” “这……”篮子被布盖着,李老伯也不知道里面有些啥,只伸手接下了,宁小蝉送他们走出院子,这才折返回来。 回家后,她找了些稻草跟旧衣裳,给小狗做一个窝,这两只狗一黑一黄,身上的绒毛软乎乎的,奶团子似的,十分可爱,一下子就虏获了宁小蝉的心。 这小狗也亲人,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它们也不害怕,就在宁小蝉的身边转来转去,摇着小尾巴。 “以后我若是不在家,就有它们陪着你了。” 顾长留说着抱起两只狗,翻过来看了一下,刚好是一公一母。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知道吗?” 宁小蝉抱着小狗,温柔的摸着小狗的脑袋,脸上带着笑,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家里也养过狗,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顾长留随口问道。 宁小蝉沉默一下,回道:“后来被我娘给宰杀了。” “那狗是我从姨娘家抱回来的,养了好几年,可是有一天,我洗衣裳回来,我娘叫了一个人,套上绳子,将狗绞死,卖给那人了。” 宁小蝉说着眼睛通红,“我哭着求我娘,我说我以后可以不吃饭,我省下粮食来给它吃,可我娘就是狠了心,我跟我娘怄气了半个月,我娘还说我性子倔。” 顾长留也沉默了一下,他伸手拍拍宁小蝉的肩膀,“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两只小狗,我们好好养,不卖它们。” “真的吗?”宁小蝉转头。 “当然是真的,我以后多赚点钱,绝对将它们当做我们的家人朋友一样。” 顾长留柔声说道:“你给它们取个名字吧?” “那就叫顾小黑跟顾小黄,你觉得怎么样?” “呀,还要赐予它们我的姓氏啊?” “当然了,我们都姓顾,它们当然也得姓顾了。”宁小蝉俏皮的说道。 时下女子嫁人后,被冠以夫姓,现在的宁小蝉,村里的人,都会叫她顾娘子,或者是顾宁氏。 “行行行,都听你的。”顾长留点点头,“就叫顾小黑跟顾小黄。” 从此小黑小黄两只狗,就在顾长留家中安居下来,有着它们时不时在屋里屋外跑来跑去,汪汪吠叫两声,家里烟火气登时更足了。 顾长留觉得,他的家,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 “小蝉,我今天上山一趟。” 这几天,顾长留种的那些致幻蘑菇也扎下了根,这让顾长留对种蘑菇这事,信心更足了一些,他决定去山中挖些香菇跟草菇回来种植。 “相公,你去山上干嘛?”宁小蝉连忙问道:“是不是又要去挖山花回来养?” 前段时间,顾长留偶尔也会上山挖山花,再加上李猛送的那些,如今院子各处都种满了各色的山花了,待到来年春天,院里一定会很美。 “不是,我打算去山

第72章 颇有成效 种好草菇跟香菇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一直悉心照料着,浇水保持湿度,甚至是烧炭保持温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草菇竟然真的被他种了出来。 至于那椴木香菇,倒是没有一点变化。 不过,有一种山菇种出来了,他也满足了,毕竟他是新手。 而且,椴木香菇的成熟期也长,大概要半年以上,而草菇只要照料好了,半个月就能收割一茬。 等这草菇长出一茬后,他便去镇上找王如意,打算将这草菇扔给他,让他找专人去种植照料。 种植这草菇出去卖,倒是可以赚一点小钱,但是一来他没有这个时间,二来,他到底是要走仕途的,可不能给人一种商人的印象。 没想到跟他说自己种出了草菇后,王如意却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顾兄,你骗我的吧?这大冬天哪里来的草菇,而且草菇连颗种子都没有,你怎么种?” “你不信我?”顾长留眉头微皱。 “你当真种出来了?” 王如意也知道顾长留极少在大事上开玩笑,一时之间,也端正了身子,正色问道。 “当然,不然我大冬天的,跑过来找你说笑?”顾长留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那你能种出草菇,是不是也能种出别的山蕈?”王如意又问道。 “这个得看情况,有些山蕈生长的条件太苛刻,我不一定能种出来。” 顾长留说着,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我今天过来跟你说这事,就是想要将这门技术交给你,你找人来接手,将这草菇的种植扩大,这样等咱们的火锅店出来,就可以多一样配菜了。” “对了,咱们的如意楼已经装潢好了,你是不是该将你的秘密配方拿出来了?也让我的厨师先学一学。”王如意说道。 “这个简单,你今天去我家,我带你看看我种的草菇,顺便尝一尝火锅。”顾长留便笑道。 “行啊。”王如意欣然应允。 两人坐马车来到了顾长留的家中,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两人的兴致却是很高。 “小蝉,我这买了两根猪骨,你再去村里买只鸡,今天王少爷来做客,咱们请他吃锅子。”到家后,顾长留冲宁小蝉说道。 “好。”宁小蝉冲王如意见了个礼,递了一块热气腾腾的帕子给他,“天冷,擦擦手。” “谢谢嫂子了。”王如意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脸。 外面寒气重,用热帕子擦擦,整个人都舒服了,然而,再看到一旁的顾长留,有宁小蝉亲自帮他擦脸,他瞬间觉得,好像这热帕子也没那么舒服了。 啊呸,秀恩爱不得好死。 他朝顾长留轻呸了一声,将帕子交还给宁小蝉的时候,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了,“劳烦了。” 宁小蝉接过帕子,搓洗晾好,又给两人倒了一杯热茶,“相公,你陪王少爷聊,我去寒梅婶家问问。” “小蝉,我等会要带王少爷去摘青菜,你回家后若是没见到我,也不必担心。”顾长留又同她说道。 “嗯。”宁小蝉点点头,提着篮子出去了。 顾长留喝完热茶,起身看向王如意,“走吧,带你这大少爷去摘菜。” “先带我去看看草菇。”王如意说道。 “大棚蔬菜你不想看了?”顾长留问。 “也想。” 王如意想想,还是先去摘菜吧,毕竟这大棚蔬菜顾长留跟他说了好久了,他连一片菜叶子都没尝过。 顾长留提了个竹篮,带着王如意出门,小黄跟小黑转着圈跟了过来,眼见它们就要跟到院子外,顾长留一声喝止,“坐下……趴下……乖乖在家看门。” 两只小狗特别的听话,还真乖乖的按照他的指示坐了,顾长留不让它们出门,它们便趴在地上,将小脑袋搭在门槛上,尾巴一摇一摇的。 “咦,你家这两只小狗不错,哪儿来的?”见到这小狗这么听话,王如意有些羡慕。 “别人送的。”顾长留说着,往外走去。 “你门不关?”见他们家的门户大开着,王如意又问了句。 “村里人都这样,出去一会儿,都不用关门,况且,我家小黄跟小黑可会看家了。” 顾长留说着,领着他往村子里走,“先去趟里长家,找找有福他们,吃火锅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行。”王如意点点头。 他虽然外表看着纨绔,但其实并没有那些大少爷不好的习气,当然他身上也有些矫情的地方,但他从来不会将这份矫情放到顾长留跟他身边的朋友上来。 两人去了里长家,顾有福刚好从山上背着两大麻袋木炭回来,此刻,他脸上沾了炭灰,手上也是黑乎乎,见到顾长留两人,冲他们露出一个笑来,倒是多了两分憨厚,少了两分精明。 “你……你这是去干什么了?”王如意见到他这一副难民的模样,便问了句。 “上个月山上烧的炭好了,我刚去背回来。”顾有福答道。 “山上烧炭?”王如意不太懂这些。 顾长留便同他介绍了道,“咱们那蔬菜大棚不是要保持温度吗?晚上必须点几个炭盆,所以有福就在山上烧了几窑木炭。” “炭怎么烧?”王如意有些好奇。 “这个

第73章 冬日火锅 顾长留在大棚里摘了些成熟的蔬菜,又到外面的菜地里摘了一些白菘,挖了些萝卜,便带着王如意他们回家了。 “有福,你回家叫你爹娘他们都来尝尝鲜,我让小蝉在家煮锅子。”顾长留又邀请道。 “不必了,我爹娘肯定在家做饭了。”顾有福推辞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一定得叫他们过来,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顾长留再三邀请顾有福,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宁小蝉已经在杀鸡了,顾长留叫了她一声,提着青菜过去清洗,王如意见状,便叫了他的车夫兼小厮富贵过去帮忙。 富贵走到门口,见顾长留跟宁小蝉两人蹲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他总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好半响,才开口,“顾相公,我家少爷让我过来帮忙,这里交给我吧。” “不必,你去陪着你们家少爷就行,你们俩都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就行。”顾长留抬头说了句。 富贵想想,还是缩回来了,王如意见状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人家夫妻搭配,干活不累,我去了反而是多事。”富贵说道。 王如意想起顾长留两人是腻腻歪歪的,也没强求了,只靠着桌子,喝着茶,磕起瓜子来。 过了一会儿,顾长留洗好了青菜,宁小蝉也用大锅将排骨、鸡肉给炖上了,然后又另起了一个锅,打算蒸米饭。 顾长留便说道:“小蝉,我叫了云峰叔一家来吃饭,你多做点。” 宁小蝉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叫他们来吃饭,我刚还泡了一些龙须粉。”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顾长留说着,亲自动手,给他们调了个酱汁。 这地方有一种粘稠的豆油酱,只要用热水化开,就跟后世的酱油差不多,再放点油炸好的姜蒜,便是一碟简单的蘸酱了,喜欢吃辣的人,还可以加点辣椒粉。 基本食材收拾好,顾云峰他们也来了,虽然顾长留说了要请他们一家人,可最终,只有顾云峰带着顾有福以及他家的小孙子三个人来了。 顾长留见状便道:“怎么不叫婶婶他们一起过来?我让小蝉煮了好多饭。” “他们在家吃过了。”顾云峰客气的说道。 “吃过饭了也不要紧,叫他们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顾长留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王少爷也是我的好朋友,好歹也是咱们种植的大棚蔬菜第一次上桌,让婶子们都来尝尝鲜。” 顾云峰还想要再推辞,顾长留已经看向顾有福了,“有福,你再回家一趟,让你娘他们都过来。” 说罢又道:“王少爷开了家酒楼,名唤如意楼,正在开发新菜,你让他们都过来,就当是帮我们试试菜了。” “对对对。”王少爷连连点头。 顾云峰闻言,这才朝顾有福微微颔首,顾有福得到老爹的允许,这才跑回家去了。 顾长留另搬了一张桌子出来,又拿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铜锅,这铜锅是鸳鸯锅,边缘处刻着如意楼的字样,上面还有一圈祥云符。 “如意楼的锅,我给顺了两个过来。” 顾长留将两个鸳鸯锅搬上了桌,又找出碗碟来摆上,“碗筷也都是如意楼的。” 酒楼定制的碗筷跟锅具都到了,顾长留搬了两套来自己家,以后冬天无事,在家吃火锅,多舒服。 家里木炭也不缺,顾有福给他们送了一大袋枣木炭,烟雾很少,用来煮火锅非常方便。 都准备好后,他才去后院,将那一大锅鸡肉排骨萝卜汤端了过来,分别倒在两个锅里,又拿出自己早先准备的火锅底料,挖了一大勺放在另外一边,加上热汤,一个简单的鸳鸯锅汤底便准备好了。 刚准备好各种食材调料,里长娘子他们也都过来了,一通热情的寒暄后,大家分成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大家都别客气了,吃吧。” 顾长留说着,先给顾云峰跟王如意两人夹了菜,然后自己才开始动筷。 “太好吃了。” 王如意先尝的是不辣的,只觉得十分鲜美,再尝辣锅里的,更是觉得热辣交织,十分痛快。 吃火锅本来就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最让人开心的是,跟朋友坐在一块吃火锅。 王如意平常在家几乎都是独自一人用餐,这会儿有这么多人陪他一起吃饭,他可开心了。 顾长留告诉大家,以后大棚

第74章 酒楼开业 “草菇当然不值钱,但是以后咱们可以种植值钱的啊。” 王如意满脸笑容,“你可知道有些山蕈价值千金?若是咱们能大量种植,那不得赚大钱?” “你想多了。”顾长留无奈的说道:“我先前就说了,珍贵的山蕈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们生长的条件太过苛刻,人工很难种植。” “我以前觉得草菇也没人能种出来,可你不就种出来了吗?”王如意说道:“既然草菇能种出来,其他的为何不能?”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可以让人试试,反正我没有这个时间。”顾长留闻言便说道。 “行,我明天就带几个老庄稼把式来跟你学种草菇,等他们学会了这门手艺,我再让他们试着种别的。” 王如意脸上的笑容更浓,似乎已经在幻想自己种出了名贵山蕈,成为大月朝首屈一指的山蕈大亨,从此金银满仓。 “你放心,我若是真种出来,肯定不会忘了你,喏,这个草菇分你五成,其余的山蕈分你两成,怎么样,够意思吧?” “嗯,好兄弟,够意思。” 顾长留也没再给他泼冷水,反正王如意他有钱有闲又有人,试试也不妨事。 …… 翌日,王如意便带了几个老庄稼把子过来,顾长留也没藏私,将自己种草菇的方法告诉了他们,几人都是老农了,很快便掌握了要点,只是纸上读来终觉浅,他们还得自己尝试,确定掌握了要点,能种出东西来了,才算是出师。 所以这段时间,这几个老农便留在顾家,跟在顾长留的身边,学习这个种草菇的方法,顾长留偶尔也会点拨他们几句,跟他们说这些山蕈跟普通植物的不同。 什么孢子植物,什么真菌,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过,顾长留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跟他们说了,各种菌类的繁殖方式,以后他们若是要培育别的山蕈,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尝试。 在教这几个老农种植草菇的途中,顾长留跟王如意两人合伙的如意楼也终于是开业了。 做火锅不麻烦,也不需要什么大厨,确定好配方后,只需要一个厨师,便可以批量化的调配好火锅底料,再加热汤即可享用。 因为如意楼的定位比较高档,所以汤底都是用的骨汤,既营养,又美味。 如意楼开业第一天,顾长留带着宁小蝉一起去了,除此之外,他还邀请了顾云峰父子四人跟张夫子一同前往,当然,他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事他跟王如意合伙开的酒楼。 顾云峰父子倒是也没多想,他们只是觉得他们种的大棚蔬菜将要卖给如意楼,所以在如意楼开业的大日子里,当然要来捧场了。 至于张夫子,倒是知道一点,不过他也没多问。 顾长留就请了这点人,倒是王如意那边,有不少的朋友,前来捧场。 “好多人我都没请他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自己就过来了。”忙了一整个中午,王如意才有空跟顾长留搭话。 “那说明你人脉广。”顾长留笑道。 “我人脉哪里广啊,都冲着我家来的,实际上,我在我家就是个二世祖,他们讨好我没点用。”王如意说着伸手搓搓脸,“娘的,忙了大半天,我脸都笑僵了。” “他们也许没想着讨好你,但是都不想要得罪你,毕竟你王家在镇上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顾长留说了一句。 在这个皇权不下乡的时代,有时候镇长说一句话,比县令还有用。 “这你可别瞎说,我有自知之明,不都是靠着我那位族伯呗,若他出了问题,这些人,谁还会理我们。” 王如意收起了脸上的轻佻,拿起筷子开始往锅里下肉,“我不说这些了,可饿死我了。” “你多吃点。”顾长留拿出干净的筷子,给他烫了几筷子菜。 王如意便道:“你们不吃?” “我跟小蝉方才吃过了。”顾长留答道。 “好啊,你们竟然不等我。”王如意气鼓鼓的。 “喏,我这不是亲自伺候王公子你吃饭了吗?”顾长留笑道。 王如意也不是真生气,白了他一眼,就垂头大吃了起来,他今天招待了大半天的客人,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一边吃,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咱们这火锅可真好吃。” “大家也都觉得很好吃吗?”顾长留问了句。 “那是当然,我问了一圈,就没有说不好的!”王如意将嘴中的食物咽下,才回道。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说的话不能尽信,且待以后再看看吧,主要是要看过往的这些商客,愿不愿意停下脚步。”顾长留又说道。 “你这话不对,咱们这酒楼就是很好,瞧瞧咱这装潢,这食材,这新奇的特色火锅,哪家酒楼比得上?” 王如意眼一瞪,筷子一放,“有这么好

第75章 小人物的快乐 见到大棚蔬菜的生意竟然这么好,一个月就让他们一家赚到以往一年都赚不到的财富,顾有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爹、娘,怎么样,种这大棚蔬菜,我有功劳吧?”顾有福拿着刚从顾长留那里分来的银钱,跟顾云峰他们邀功。 里长娘子看着顾有福交给她的钱,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种这大棚蔬菜,真的能赚这么多钱?” 她手里可有足足一百两银子呢! “那还有假?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些没结账。”顾有福说道。 “那还能有多少?”里长娘子呼吸急促的问。 “大概还能有几百两银子吧。”顾有福说道。 “几百两?”里长娘子有些不可置信,“真的能有这么多钱,种这大棚蔬菜,还没种庄稼累呢,怎么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你这样想就错了,那别人能种出反季蔬菜来?” 一旁的顾云峰便说道:“若不是长留告诉我们法子,咱们谁能想到这种法子?” “这倒是。”里长娘子点点头,“这次多亏了长留,之前你同他交好,可是交对了。” “哎哎哎,你们别光夸他呀,为了种这大棚蔬菜,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我还上山烧了几窑炭哩,若不是我精心照料,能不能种出这大棚蔬菜还难说。”顾有福便说道。 “你出力多,爹娘都记在心里,这样吧,我拿出十两银子出来奖励你们几兄弟几个,你等会多拿一成。”里长娘子便说道。 “娘,你也太小气了吧,赚这么多,就拿十两出来奖励我们?”顾有福睁大了眼。 “十两银子你还嫌不够,你还想要多少?” 里长娘子眉头一瞪,朝他盘算了起来,“你大哥家两个男娃,都该到上学的年纪了,总得让他们读点书吧,你家一男一女,男娃要读书娶媳妇,女娃要嫁妆,这不都要钱?才赚了一点钱,你就不知道节约,都给你败掉,以后办实事的时候,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行行行,娘,儿子知道错了。” 顾有福连忙求饶,里长娘子却是不肯饶过他,还喋喋不休的念叨了一通,这才放过他。 不过相对于他,他大哥跟三弟知道自己能分到几两银子后,则是非常的开心,几两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了。 拿到这钱,可以给婆娘孩子扯两块布,做套衣裳,当然,也要孝敬爹娘,给娘买根铜簪,给爹买个好烟杆。 拿到钱了,自然是要一起分享这份喜悦,里长娘子拿出了几十文钱,让大儿媳妇去镇上买菜,又让顾有福请顾长留夫妻来他们家吃饭。 “再去大棚里摘两个茄子吧,摘些番椒回来吧。”想到要招待顾长留他们,里长娘子又一咬牙一跺脚的说道。 自打这大棚蔬菜种出来后,这还是他们吃的第二回,头一回便是上次在顾长留家,同王如意他们吃火锅那次。 因为大棚蔬菜是能卖上好价钱的金贵东西,吃一口对他们来说,那都是在吃金子,他们可舍不得。 顾长留倒是照常吃,他种这大棚蔬菜一是为了赚钱,其次就是为了自己能享个口福,当然,因为顾云峰一家人都舍不得吃,所以他自家要吃,也是按照市价去买,如此,才方便两家人分账。 对于他这个举动,顾有福跟他说了好几次,让他不用算得这么细,他吃了就吃了,但是顾长留依旧花钱去买,一是一、二是二,他不想要在这种小地方,让大家心生罅隙。 所以这次,里长娘子要请客招待顾长留,从大棚里摘了蔬菜后,也让儿媳妇称了,记在账上。 几道家常菜,一壶暖酒,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温馨,顾云峰一家人都很感谢顾长留跟找他们合伙,顾长留则是不敢居功,只说是他们将这蔬菜照料的好。 “如今这些蔬菜还在成熟期,有些还在结果,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担心会有人捣乱。”顾长留说道。 红眼病哪里都有,现在村民们虽然不知道顾长留他们具体赚了多少钱,但却知道他们跟镇上的大酒楼合作,肯定赚到了钱,一些红眼病,指不定就会在这时候跳出来搞事了。 顾长留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头先王如意让仆人送来的那些农家肥,都被人偷了不少,更别说是能卖钱的蔬菜了。 若仅仅是偷点蔬菜,那倒是还好,就怕他们偷菜的时候,没有关紧大门,进了寒风,将别的菜冻死了。 “我知道,我到时候就睡大棚里。”顾有福当即说道。 “是,我们都睡大棚里,再叫上我表哥他们。”顾有仁也说道。 “行,若是叫上你表亲的话,到时候得给他们发工钱,工钱大家一起平摊。”顾长留便说道。“

第76章 商船上糟糕的偶遇 晨光微曦,第二天,宁小蝉一大早就起来了。 因为今天要去镇上,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裳,还抹了一点脂粉。 打扮好后,见到顾长留盯着她看,她有些脸红,索性又大方的起身,轻巧地张开手,在他面前展示了一番,“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顾长留点点头,宁小蝉便笑了,走过去将他拉了过来,“相公,我来给你梳头。” 她纤细的手拿着木梳,细细的梳理了他的长发,又拿了两条发带在他面前一晃,“这两条发带,你想要用哪条?” “有区别吗?”顾长留扫了一眼,都是蓝色的,没区别啊。 “这条颜色更深一点,你戴上看起来更稳重老成。”宁小蝉便说道。 “那就用这条吧。”顾长留话刚落音,宁小蝉又说道,“可是这条颜色更浅一些,你带上显得有书卷味。” “那就用深色的。” 顾长留一锤定音,若是真让她选,怕是得磨蹭半天了。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后,顾长留最烦躁的是自己的这一头长发。 上辈子短发习惯了,突然顶着这样一头长发,又厚又密,很不舒服,以前洗头发多方便,每次洗澡一下就洗了,如今却是每隔几天,就要特地解开清洗一番。 也多亏了有宁小蝉在,不然他都想要将他这头长发给绞了。 两人梳理完毕,吃了早饭,这才出发去镇上。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穿透薄雾上,两旁的青山在染了霞光的薄雾中若隐若现,说不出来的美。 两人相携走在路上,看着风景,说说话,一点都不觉得累。 今天有商船经过的消息,似乎被不少人得知了,到了镇上,许多人都在码头上等候着,也有些消息灵通的小贩,挑了点心摊子,在人群里吆喝着。 他们走到哪儿,便将食物的香气带到哪,明明已经吃过早饭,这会儿两人仍旧是被勾起了馋虫。 “来碗馄饨。” 顾长留叫住了挑着馄饨摊的小贩,小贩便停下担子,利落的从箱笼上层拿出馄饨下在锅里,少顷,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便做好了。 他将馄饨放在箱笼上面,又将箱笼旁边挂着折叠小凳子打开,请两人坐下。 两人吃完付了钱,小贩利落的收了碗,将之收在箱笼的下层,又将箱笼擦了擦,挑着担子,去别处吆喝去了。 他们这副担子,便是一个移动的小厨房兼餐桌,一副小小的担子,也担着他们全家的生计。 商船还没过来,这码头上便已经聚集了一个小集镇了,顾长留带着宁小蝉逛了逛,然后进如意楼歇息去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商船终于来了,顾长留在楼上看着,等码头上的人进去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宁小蝉下楼。 在楼上看不真切,真正到了码头,才发现这商船竟然如此的大,光露在水上的部分就有三层,走进去,里面的空间更的宽阔,起码得有好几百平方米。 这些放在后世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面前这是一艘木船,这就有些让人震撼了。 商船只开放了第一层,他们似乎也有意要卖东西,此刻已经将货物都展示了出来,大都是各色的皮毛,药材等物品,还有一些做工精巧的小玩意。 顾长留带着宁小蝉从头看到尾,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块白色的皮毛上,这皮毛十分的厚实,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 顾长留拿起来,在宁小蝉的脖子旁边围了一下,“这块皮毛很适合你。” “两位眼光真好,这块皮毛是最纯正的白狐皮,暖和又舒服。”摊主似乎也出了顾长留的喜欢,脸上堆着笑,连声介绍道。 “多少钱?”顾长留问道。 “小相公好眼光,我们平常拿到集市上卖,得要八十两,今天你们来商船上买,只要五十两银子。”摊主介绍道。 “五十两银子?”宁小蝉连忙将皮毛放下,“相公,我不要了,狐狸多可怜啊,我不喜欢狐狸毛。” “十两银子?”顾长留边被宁小蝉拉着走,边转头同摊主讲了声价。 “十两银子?这位小相公,你杀价也太狠了。” 摊主还想要再说什么,见顾长留被拉得越来越远,连忙喊道:“哎,回来回来……” 两人欢喜的走了过来,摊主却是又从箱笼里面拿出另外一条来,“两位,我这有条掺了一点灰的杂毛皮,你要的话,十两银子卖给你。” 这条杂皮毛比先前那块纯白的皮毛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顾长留摇摇头,“我们要这块,你看最低多少钱?” “最低也得三十两。”摊主说道:“这可是最纯正的白狐皮,很难寻的,我这也就卖到这最后一块了。” “小娘子

第77章 此人必须死 宁小蝉闻言,脸上出现了一抹担忧,顾长留也是脸色变幻,县衙的人是什么尿性,他最清楚了,那就是个贪财的主,没权没势的人,想要他们秉公执法,怕是有点难。 “哼。”张显德见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吧,我有个好建议,只要你让她过来陪我一晚,这件事就算罢了,如何?” “我们公子大度,你还不乖乖应下!” “就是,还不跪下来给我们公子乖乖磕头谢恩。” 张显德身后跟着的狗腿子一唱一和,大声的嘲讽着,他们最喜欢看到这些小人物被欺负了,却还无能为力,只能不甘狂怒的样子。 “你用这招逼迫了不少人吧?” 顾长留脸上的怒气突然消散,他笑了下,问道。 “你什么意思?”张显德见到他这平静的模样,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踏实,他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 “我就是问问。”顾长留笑道:“像你这种满脑子都是米青虫的人,肯定害了不少姑娘吧,说说你的丰功伟绩,让我等升斗小民见识一番也好,你说是不是?” “哼,我们家公子从不逼迫人,都是那些姑娘自愿的。”一旁的仆人说道。 “就是,都是那些姑娘自愿的。”另外一个仆人也说道:“我们家少爷有钱有势,哪个姑娘不喜欢?”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一定要跟我抢小蝉?”顾长留低低的问道。 “因为啊……”张显德凑近了一步,同他说道:“因为公子我就喜欢看到你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啊。”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你的女人我睡定了。”张显德说了一句,低低的笑了起来。 顾长留也笑了起来,心中却有火在烧,他从未想过杀人,但是此刻,面前这个张显德,他非得弄死不可。 见到他脸上的笑,张显德还以为他是怕得妥协了,他得意的狂笑了起来。 恰好此刻,王如意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见到这场热闹的主角竟然是顾长留跟张显德,他连忙走近,笑着向张显德走近,“张兄,你怎么又跟顾兄遇到了?上次那事我不是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嘛,一个女人而已,过去了就过去了,你损失的钱,兄弟我赔给你。” “哈哈哈,原来是王兄啊。”张显德眉头拧开,也笑了起来,“怎么,这小白脸是你的朋友?” “是啊,他正是在下的好友,无论你们有什么冲突,都当给我一个面子行不行?” 王如意说着,又看向顾长留,“来,顾兄,别生气了,张兄虽然是有些混不吝,但他一般不会欺负兄弟的女人,张兄,你说是不是?” “是啊。”张显德挑眉看了顾长留一眼,眼中却暗含着警告,“顾兄,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你说是不是?” 顾长留脸上也带着笑,看着却是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干笑道:“是是是,全听张兄的。” 见到他这样,张显德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身后的狗腿子也是一脸轻视的模样。 “哎呀,都别在人家商船这里杵着了,影响人家做生意,走,都去我那喝酒。”王如意说着,拉着张显德往前走。 顾长留同一旁的富贵说了声,让他送宁小蝉回家,宁小蝉有些担忧看着他,“相公。” “别怕,你先跟富贵回家去,我晚点就会回去。” 顾长留安抚了她一句,他上次就想要找张显德算账,只是后来,张显德一直没有出现,他也将这件事给放下了,却没想到,今天,他又出现了,还是老样子。 这种人,只要有点权势,便目无王法,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以为这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转的,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来,张兄,喝酒。” 到了如意楼,王如意亲自给他倒了酒,张显德却是不接,而是看向顾长留,敲了敲桌子,“顾兄?” “我来,我来。”顾长留连连点头,拿起酒壶,点头哈腰的给他倒酒。 “你别以为你巴结上了王如意,你的女人我就会放过了。”张显德接过酒杯,在他耳边说道。 “缓几天,缓几天,给我一点面子行不行?” 顾长留也在他耳边求饶道,一副无能至极的样子。 张显德闻言,看了王如意一眼,呵呵笑了起来,“行。”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王如意见到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便问了句。 “没说什么。”张显德伸手重重地拍向顾长留的肩膀,“刚刚顾兄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是吗?那到时候我可得一起去。”王如意便说道。 “哈哈哈~”张显德大笑,顾长留便低低的说道:“张兄说笑呢,在下房舍简陋,哪里是待客之

第78章 我自己的正义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留几乎每天都会往镇上跑,渐渐的跟张显德也熟悉了起来,不但熟悉了他的性格,也熟悉了他回家的路线。 张显德也似乎是被如意楼的火锅给吸引了,每天中午都会来如意楼吃饭。 “小子,你这几天虽然表现的不错,但是,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否则,可别怪我带着人打上门,当面给你难堪。” 这天,张显德又来吃饭,见到顾长留还是没将宁小蝉带来,他面上带着怒容,“若不是王少爷给你说好话,我早弄死你小子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带她来。”顾长留还是那样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到时候我也会过来。” “哦,原来你好这一口啊。”张显德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恶心的笑,“看在这几天你给我送来的那些图画不错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顾长留淡淡的应了句。 张显德没注意他的脸色,开开心心的吃着火锅,喝着酒。 这几天,顾长留对他的殷勤,已经让他的内心极度膨胀了,他心道,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懦弱,他当初又何苦耍那么多的招数,乖乖的让他将女人送上门不就行了吗。 吃饱喝足,又在街上对几个颇有姿色的姑娘,口花花了两句,之后,他才坐上马车,心满意得地回家去了。 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走后,顾长留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 “鬼啊,鬼啊!” 马车行到山路上,不知为何,他的车夫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马车也颠簸了一下,张显德头在马车上磕了一下,顿时惊怒不已,“你个狗奴才,鬼喊鬼叫什么!” “公子,有鬼啊,是百合姑娘,她带着一群恶鬼来找我们了!” 车夫继续惊叫着,手舞足蹈的,更是连马车都不管了,一时之间,马车东倒西歪。 “二柱,你出去看下。”张显德对身边的小厮说道。 小厮手才刚拉开帘子,眼前也开始看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手舞足蹈的惊叫了起来,“公子,真的有鬼,是春花,是你表妹春花!” “胡说八道!” 张显德说了一句,“死了女人还能再活过来?公子我可不信!” 但随即,他便觉得眼前好像变得模糊了起来,没多时,他眼前也出现了幻觉,他仿佛一下子跌入了无间地狱中,眼前全是鲜红的血色,有无数的黑影手舞足蹈的朝他扑了过来。 他吓得要逃跑,跑了好远好远,可那些鬼却一直不肯放过他,他涕泪俱下,哭着求饶,但群鬼还是将他淹没了。 但实际上,他连马车的车帘都没拉开过,他一直都是在马车里,在自己的幻觉之中。 就在此时,因为车夫的手舞足蹈,没掌控好车辆,马车轮子一歪,竟然翻下了山路,朝山崖滚去。 跟在后面的顾长留远远的见到马车翻了下去,连忙的跟了上去。 本以为从山上摔下去,他们不死也得残,却没想到,除了那车夫被压伤了腿之外,那张显德倒是福大命大,竟然活生生的,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可能是因为外力的缘故,他们似乎已经从幻觉里清醒了过来。 “狗奴才,怎么赶的车,看本公子回去后,不扒了你们的皮!”张显德手里拿着一根鞭子,用力朝车夫身上抽去。 车夫忍着痛,用力扶起了马车,将腿从马车下面抽了出来,“公子,小的腿好像断了。” “断了也是活该,谁让你不好好赶车的,等回去后,你腿不断,本公子也要将他打折!” 张显德怒骂了一声,揉了揉手腕,“本公子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苦,你们是不是想要害死本公子啊?!” “公子,小人也不是故意的,小人先前是看到了鬼,所以一时之间,着了那鬼魂的道!” “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鬼不鬼的,做人的时候,尚且奈何不了本公子,做鬼了又能如何?!” 张显德一脚踢在他的伤腿上,“你们是知道本公子的身份的,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便是本公子放过你,我爹也不会放过你,想害死我,你们一家人都得给我陪葬!”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车夫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垂下头连声求饶了起来。 跟在张显德身边这么久,他自然是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目无王法,胡作非为,这样的人,他惹不起。 “二柱呢?二柱死哪去了?” 张显德又怒骂了起来,瞧见二柱昏倒在石头旁,他抬脚就朝他踢去,“该死

第79章 我自己去拿 “顾长留,你看到了没有,好多鬼啊!”张显德一脸惊恐的说道。 “我看到了,是有好多鬼,他们长得奇形怪状,浑身怨气。” 顾长留诡异且阴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听说,这里原先是一片坟场,不知道多少人埋葬于此。” “滚开,滚开啊!”张显德伸手挥舞着,想要赶跑面前的那些小人。 “就在你的前面,你前面就有一个恶鬼。”顾长留引导着张显德走到车夫的面前,在他耳边喃喃说道,“你前面就是个恶鬼,弯下腰,你就能掐死他。” “你手边有一块石头,拿起来,就能砸死掉面前这个掐你脖子的恶鬼。”顾长留又在车夫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被他死死地掐住脖子、呼吸不畅的车夫,感觉手中被人塞入了一块石头,当即想也不想的,就用力往张显德头上砸去。 “砰!” 张显德直直的往后仰去,一下就没了声息。 车夫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见到顾长留,他一时有些愣住了,“是你?” “是我。”顾长留点点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是你脚伤刺激的缘故,还是你水喝的比较少?” “我们见到鬼,是你在捣鬼?”听到顾长留的话,车夫才反应过来,“你给我们喝的水里,下了药?” 顾长留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探了一下张显德鼻息,又将手放到他的心口上,确定他真的死了,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气了,是你杀了他!” “不是我,是你,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车夫惊慌失措的摇头,他盯着顾长留冷漠的脸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因为公子想睡你的女人,所以你就要杀了他! 顾长留,你完了,你可知道他是谁?他乃宁州府段大人的儿子,你杀了他,你一家子都要给他陪葬!” “你知道吗,我刚刚还在心软,该不该杀了你,毕竟你只是他的狗腿子。” 顾长留看着他说道:“我知道我正确的做法是斩草除根,可是我真的狠不下心来。” “你知道吗,我这双手是用来提笔写字的,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你们欺辱我,我根本就不在意,男人嘛,有什么事是不能忍的?可你们偏偏要将主意打到小蝉身上,我每次听你们侮辱她,都恨不得立马拔刀杀了你们!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因为杀你们,而葬送我自己的未来,于是,我讨好你们,精心筹划。 可天不遂人愿啊,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命大,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竟然都没多大事,于是,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顾相公,我之前对你不敬,那都是被他逼的,我没办法,只能照他说的做,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这个时候,车夫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他趴在地上,连声磕头求饶! “太晚了。”顾长留说着,将水递了过去,车夫颤抖着接过,“喝了水,你就放过我?” “喝了它,我才能放心。”顾长留说道:“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好,我喝。”车夫闻言,一口气将竹筒里面的水全部都喝光了。 顾长留看着他,笑道:“喝了水,我能让你多活一炷香的时间,因为我不喜欢看着人在我面前挣扎求生的样子。” “你……”车夫说着,很快又被那种种幻象给控制住了,趁着他陷入幻象的时候,顾长留捡起石头,用力砸在他的头上。 车夫倒在地上,彻底没了生息。 顾长留探了他的鼻息,又确定他没了心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捡起石头,塞到了他的手中,营造出了一个他杀死了张显德,然后自杀的场景。 之后,他又仔细的检查了自己,有没有东西落在现场,有没有遗漏的部分,总体来说,这场设计,他觉得自己勉强及格。 张显德的确是车夫杀的,他用石头砸车夫的时候,为了避免他的挣扎,也让他喝了添加了致幻蘑菇的水,而且还刻意选了角度。 当然,他还是有些生涩,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没有筹谋的很完美,甚至还有些瞻前顾后,怕被张显德的后台怀疑迁怒。 这段时间,他讨好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如若张显德刚刚得罪自己,就意外死了,那别人肯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有权有势的人,有时候根本就不讲究证据,他们只想要别人陪葬。 顾长留不想赌那些人到底有几分仁慈。 他之所以放跑了小厮,也是因为他可以证明,他们的车辆摔落山崖,只是一场意外;他也可以证明,张显德用力抽打了断腿的车夫,引起了他的怨恨。省的那些大人物,闲着没事,东查西查,迁怒他人。 至于路上看到鬼怪,谁会相信是区区蘑菇所致呢?大家都会认为,这是张显德之前害了不少人,所以那些冤魂前来索命。 当然,他知道他肯定还有许多的漏洞,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要尽快杀了他。 只有杀了他,他才能去掉身上这层枷锁,念头通达。 因为瑞阳县阴云蔽日,没有青天,他不想

第80章 别致的年礼 顾长留本以为,张公子的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至少城里那姓段的大官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派人来询问一番的,结果过了五六天,一直是风平浪静的。 这倒是让他有些纳闷,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结果一点事都没有? 于是他去镇上跟王如意随口打听了一句,王如意也纳闷的很,“是啊,这家伙怎么不来咱们如意楼吃饭了呢?他虽然烦人的很,但钱多啊。” “嗐,不过他不来了也好,指不定他找到新的乐子了,至少你不用担心他再来祸祸你们了。” 王如意说着,又看了顾长留一眼,“顾兄,你突然问起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哪知道啊。”顾长留耸耸肩,又凑近王如意,随口说道:“他不来,我还巴不得呢,你也别好奇了,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咱们好好赚咱们的钱就是。” “你说的没错。”王如意也点点头,笑了。 顾长留纳闷张显德所谓的后台为什么不派人来调查,他却是不知道,原来那天小厮回去喊人后,等他们过来后发现张显德已经死后,吓得是魂不附体。 他们知道张显德背后那人是如何的狠辣,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被一个破车夫给砸死了,那还得了?指不定会迁怒于他们,让他们赔命。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这些人索性就地挖坑,将他们掩埋了起来,然后坐着马车回家,卷走他家里的细软,跑了。 这张显德原先是在县里跟着他名义上的爹,也就是他老舅生活,后面嫌弃他舅舅管得太多,索性一个人住到了乡下来,在乡下养了一群狗腿子,再加上五六个小妾,日子过得是快活不已。 但是如今,张显德死了,知道内情的人挖坑埋了他跑了,剩下的狗腿子跟他的那些女人,也大都作鸟兽散去了。 等到那姓张的布商,因为张显德迟迟不来县城过年,亲自派人去请的时候,才发现变故。 只是他们知道的,太晚了。 二柱等经常陪伴的张显德的小厮,早就逃之夭夭,如今朝廷本就动乱,便是张贴了榜文,也很难找到他们。 至于不知道内情的狗腿子,以及他的那些小妾们,便是找到了,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们甚至连张显德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城里的段大人倒是怒气盈胸,可他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死活,憋着一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总之,这事已经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 顾长留得知没人查之后,便将这事放下了,更没有再去打听了,因为越打听便越是容易被人怀疑,只有不闻不问不管,才安全。 接下来,他该准备过年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即将要过的第一个年,他特别的看重。 上辈子,对于孤单的他来说,每个年都是一个劫,可是如今,有小蝉陪在自己的身边,让他都多了些期盼。 过年前几天,他便放下书本,跟着宁小蝉一起洗洗刷刷,打扫庭院,擦洗门窗,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二七二八,宰鸡宰鸭。 年二十八,顾云峰家里杀年猪,请了顾长留去喝酒,顺便买了几斤肉。 年二十九,王如意派遣富贵儿过来,给他送了一车的年礼。 见到王如意送来的年礼,顾长留还挺抱歉的,他可没给他准备年礼啊,来而不往非礼也,顾长留正为难着,突然眼睛一亮,他回到房间,拿了几本书出来,“这几本书原是王大人送我的,如今我都已经看过了,就借花献佛送给你们家少爷吧。” “朱子论中庸,邵公解论语,王先生传习录……” 富贵儿随手翻了翻,将书名念了出来,脸上当即有了喜意,“顾相公,你这几本书送的好,我家老爷一定喜欢。” 至于少爷嘛,肯定是不喜欢的。 大过年的给人送书,这不相当于后世那些缺德的人给小学生送寒假作业嘛。 送富贵儿离开后,顾长留又翻起王如意送的那些礼物来,除了一些攒盒点心外,他意外翻出了两个箱子来,再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不是烟花嘛。 “相公,这是什么呀?”宁小蝉对这两个箱子里装着的东西也很好奇。 “这是烟花。”顾长留便告诉了她。 “烟花?”宁小蝉一听,脸上有些惊喜,“真的是烟花吗?是那种可以在空中绽放的烟花?” “当然。”顾长留点点头,“等到年三十,我们再放。” “嗯嗯嗯。”宁小蝉连连点头,“以前我就听别人说过烟花,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虽然在这大月朝,烟花早已经飞入了寻常百姓家,但是对乡下人来说,昂贵的烟花,仍旧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有这个买烟花的钱,他们宁愿多买两斤肉了。 “王少爷这礼物送得好。”顾长留见状便说道:“以后你若是喜欢,咱们每年都放烟花了。” “烟花那么贵,哪能每年都放,能看一回,我就很高兴了。”宁小蝉脸上带着期盼,似乎是巴不得马上就能看着它在天空绽放开来。 “也是,烟花这么贵呢,那咱们不买,每年都让王如意给咱们送。”顾长留狡黠的笑道。 “那哪能呢。” “那怎么不能,我今天送了他好几本书呢,送书就等于送学问,那他不得好好感谢我?”顾长留笑道。 “阿秋!” 远在镇上的王如意打了一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还谁在念叨你,去给你们家少爷多加一件夹袄。” 一旁的王怀松冲下人吩咐了一声,皱着眉头,数落道,“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多穿两件衣裳,你以为你不穿夹袄,就能变清俊了?” “老爹,我这不是在家嘛,在外我会多穿衣裳的。”王如意解释道。 这大冷天的,多穿两件夹袄裹得跟猪一样,臃肿的很,他不喜欢。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否则感染了风寒,也没人代你受过。”王怀松喝了口热茶

第81章 过年 可怜的王如意,大过年的被老爹关在家里读书。 倒是顾长留,这个年过的闲适而潇洒。 他没什么亲戚,准确的来说,是目前一文不名的他没什么亲戚。 自从父亲出去参军后,渐渐的,他的几个姑姑便很少跟他们家来往了,等到母亲去世,母亲那边的亲戚也基本不来了。 再加上后面他伤了手,又沾上了赌,那基本上更是没人敢沾他边,仿佛跟他沾上亲,就会被他黏上似的。 或许他还会存在别人的闲谈中,做个完美的负面教材,但是不会再有人来看他。 今年他倒是有所改变,但也是村里人知晓,因而除了大年初一,有不少村民来他家拜年之外,之后就再没人过来了。 倒是大年初二,他跟宁小蝉去了一趟宁家。 老实说,他是一点都不想去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以后要走科举之路呢?读书人,可以心黑,可以手辣,但是表现在外的,必须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名声在这时下特别的重要,尤其是对于读书人来说。 所以,宁家,他必须得去。 幸好这次,宁小蝉的大哥大嫂也回娘家去了,宁家爹娘也是心中有愧,再加上他们又提了礼物上门,所以在宁家这顿饭,他们吃的倒还算安稳。 只是回家的路上,宁小蝉仍旧是不免掉泪。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突然就不是自己的家了,这让她不免有些伤怀。 但她也就是掉几滴泪,回到家后,她就已经将这些不开心忘记的差不多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一直都是在家里,直到初八,顾长留才提了礼物去找了张夫子。 初八,镇上的店铺都已经开门了,农人们也开始一年的劳作了。 这会儿虽然还没出节,但去拜年,却是有些晚了。 顾长留是刻意晚去的,张夫子在镇上当了十几年的夫子了,桃李满天下,他有些不想跟他那些学生碰面,所以特意找了个人少的日子。 从张夫子这出来后,顾长留又顺道去了王家。 虽然他跟王如意熟悉,但是来到王家,自然是得先拜会王家长辈,也就是王如意的父亲王怀松。 虽然王怀松跟顾长留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他对他的印象却是非常好,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顾长留一直觉得王怀松该是跟王怀瑾一样,身材清癯,不苟言笑。 却没想到,他身材虽然是跟他兄长一样清癯,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但为人却是十分的和善,同他说话的声音也很是温和。 他先是亲切的跟他说了一些家长里短,而后才问道:“长留,你今年还打算去参加院试吗?” “有这个打算。”顾长留点点头。 王怀松闻声便叮嘱道:“那你要记得跟张夫子说一声,让他给你作保人。” “嗯,适才已经跟夫子说过了。”顾长留答道。 “那就好,我也是多提醒你一句。”王怀松说着又道:“若是我儿有你一半省心,那就好了。” “如意人很好。”顾长留便道:“他聪明机警,为人也很真诚。” 听到顾长留夸他儿子,王怀松又笑了,“我这愚儿,还是第一次得人夸他。” “爹,我才不愚。”王如意从门口进来,接了句话,又朝王怀松行了个礼,才道:“爹,你跟长留说完话了吧?我有事找长留。” “就知道你不想在我跟前待着,去吧去吧。”王怀松朝他挥挥手。 王如意脸上带笑,顾长留见状,起身同王怀松行了个礼,跟着王如意下去了。 等离开这院子,王如意脸上的笑就凝固了,他有些幽怨的看了顾长留一眼,“顾兄,你害得我好苦啊。” “这话怎么说?”顾长留纳闷。 “你知道,我这一整个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天天都在家读书啊!”王如意悲愤的说道。 顾长留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少蒙我,你

第82章 狼桃? “顾兄,我本来有样好东西要送给你,不过你要是这么调皮的话,这东西我可就不给看了。” 王如意夺过他手里的扇子,自己扇了起来。 “什么好东西?” 顾长留便问道:“难不成你也给我准备了几本好书?那我可是来者不拒的。” “别跟我提书,一提我就来气!” 王如意说着,又想起了自己这个悲催的年,气鼓鼓的朝前走去。 顾长留摇头失笑,跟了上去,只见他带着顾长留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却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顾长留见状只得在厅堂里面等着,少顷,王如意神神秘秘的出来了,手里却是端了一个花盆。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见他还将花盆里的东西用黑布盖着,顾长留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猜。”见到顾长留这样,王如意脸上则是有些得意起来,“这可是西洋来的好东西,我保你没见过。” “我不猜。”顾长留却是径直坐下了。 “你猜一下嘛。” “不猜,猜不到。” 顾长留拿起茶杯喝茶,他才不跟男人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 “你只要猜中了,我就将这盆东西送给你。”王如意又说道。 “我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不要。” “啧啧啧,这可是代表爱情的神果,我特意找来送给你们的,你不是一向对嫂子在意地打紧吗?这东西,嫂子一定喜欢。”王如意又说道。 “你都说了,我没见过,那我怎么猜?” “也是。”王如意挠挠头,索性也不卖关子,伸手将黑布扯了下来,“这个叫狼桃,是西洋来的,你瞧瞧,它红彤彤的,多好看。” “这是狼桃?” 顾长留的眼睛却是一下子睁大了,这东西,这东西分明就是后世的西红柿嘛。 “你哪里来的?”见到这西红柿,他有些激动。 “我种出来的啊。” 王如意见到顾长留这震惊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解释道,“这个原本是六月果,不过我见你种出了大棚蔬菜,想着或许它也能在冬天种出来,于是找了个盆,试验了一番。” “你看这红彤彤的果实,过年过节的多喜庆啊。” 王如意说道:“只可惜,它红的有些晚了,若是过年前红,我还能拿去送人,得个人情。” 顾长留没留意他说什么,只忍不住伸手摘了一个,王如意看到了,连忙说道:“你干嘛,这个有毒的!” “谁跟你说有毒的?” 顾长留放在衣袖上擦了擦,往嘴里塞,王如意制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这**咬了一口。 “你快吐出来,快吐出来!”愣了下,他连忙上前制止。 “虽然你死了,酒楼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但是,我不想让你死啊!”一面又同富贵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 “原来你竟然嫌弃我挡了你的路,那我还是去死好了。” 见到他这样,顾长留又吃了一口,还很快咽下去了,王如意急得不行,忽然,顾长留脑袋一歪,舌头一伸,没了声息。 “顾长留!” 王如意大喊一声,扑到顾长留身前,顾长留又突然睁开眼,“哎,兄弟,我又活了!” “你!”王如意气得一甩袖子,狠狠打了他一拳,“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啊,这个真没毒。”顾长留说道:“我之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个就是一种食物,能吃的。” “咦,看来你王大少爷还是挺关心我的嘛,瞧瞧,眼圈都红了。”顾长留打趣道。 “你……”王如意背过身去,抬头压抑住眼中的湿意,声音略有些沙哑,“我是真拿你当朋友,希望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顾长留听他声音潮湿,带着些鼻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只连忙同他道歉,“对不起。” 在他看来,这西红柿自然是没毒的,但是在王如意这种不懂的人看来,这东西是真有毒,吃了会死人。 所以他方才是真的揪心,担心他会死去,担心他会失去他这个唯一的朋友。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吃这个,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真的没毒。” 顾长留也不再吊儿郎当了,而是恢复了往日里的正经,“这个狼桃其实是一种很美味的食物,可以用来做菜的,还可以用来做我们火锅的汤底,以后你可以多种点,这东西可以作为咱们酒楼的战略物资。” “真的吗?”王如意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也尝尝?”顾长留又摘下

第83章 “又来了,顾长留,我发现你这一个年过去,整个人都变了不少。”王如意说了句,他觉得他是越来越皮了。 “这不是院试在即吗?我马上就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心情自然就舒畅了,心情好,人也开朗了。”顾长留笑着答道。 之前他对这个时代不了解,又怕别人认出他是假冒的,当然要苟着来,尽量模仿原主行事,如今他对这个时代已经有所了解,也已经逐渐融入了这个,自然没那么谨小慎微了。 “还是说回这个狼桃吧。”顾长留说道:“你这里现在有多少狼桃的种子?” “没多少。”王如意摇头,说道:“之前我为了种出冬日里的狼桃,用了不少的种子,只是别的都冻死了,留下来的没几株。” “没事,那咱们就将这株好好的种着留种,等明年再种植,这东西不仅仅可以用来做菜,还可以用来做酱,到时候咱们有了独家秘方,再开分店,赚大钱。” “对了,这东西是别人送给我家的,到时候我再去多要一些,争取将他们家的都要来,这样他们就没有了。”王如意嘿嘿的笑道。 顾长留点点头,又道:“这东西,咱们还得给它重新起个名,叫狼桃难免有人知道,咱们起个名,起个就咱们自己知道的名字,让别人猜不着。” “好主意!”王如意眼神一亮,心中也有了想法,“顾兄,你看这狼桃有些像柿子,又是西洋来的,不如咱们把它叫做西洋柿,你觉得怎么样?” “西洋柿么?”顾长留点点头,“不错的名字,不过既然你能将这二者联系起来,那别人自然也能,你这名字,取了等于白取。”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王如意不服气。 “就叫**吧。”顾长留想了想说道。 “**?”王如意一脸不解,“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番是番邦的番,别的没有联系。” 顾长留笑道:“你想想,以后别人便是知道,咱们食搂里的秘方有**,可他们轻易也找不着这东西。” “我明白了。”王如意点头,“若是他们先前没见过这东西,便是让人去找,也会误以为这是西洋来的茄子,而不会想到,这就是他们当做观赏物的狼桃。 顾兄啊顾兄,亏我之前觉得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这心眼可多着。” “哪有,在下可是最真诚不过的人了,你怎么平白污人名声。” “少爷,少爷,我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富贵急匆匆的领着大夫过来,他进了屋,见到顾长留生龙活虎的,愣了,“咦,顾相公,你没事了?” “富贵小哥,你实在是跑太快了,病人没出事,老夫都快要断气了。” 头发灰白的大夫落后富贵半步进屋,因为走得急,进了屋,他还是气喘吁吁的,缓了缓,才问道:“病人在哪?” 看屋内这两人谈笑风生的,也不像是有病人的样子啊。 “大夫,劳您跑一趟了,我请您过来,是想劳您给我父亲问个诊,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个头痛脑热的,没您把关,我不放心。”王如意起身朝大夫拱拱手。 “原来是这样。”大夫点点头,又看了富贵一样,语气很是不悦,“富贵小哥,麻烦你下次别这么冒冒失失了,只是问个诊而已,都被你说成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我……”富贵委屈啊,明明是少爷吩咐的好伐。 “去吧,富贵儿,带大夫去我爹那。”王如意挥挥手,将两人都打发了出去。 顾长留摇摇头,又继续跟王如意商量起酒楼的发展来。 一直聊到了下午,他才告辞离去。 只是这盆**,王如意原本是打算送他的,如今既然要留作种,自然是不能送他了。 想到这还是他今年初次来镇上,他便去镇上集市转了一圈,打算给宁小蝉带点礼物回去。 正好见到街上有卖面人的老人,手艺精巧,一个个面人,或是串着木棍上,或是立在台案上,憨态可掬,十分喜人。 “老人家,这面人怎么卖?”这些栩栩如生的面人,一下子吸引了顾长留的目光。 “大的五文,小的两文钱。” 老人家听到有人问价,抬起头来,招呼道,“客官,您要哪个?” 顾长留见到老人佝偻着背,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他脸上被风霜吹出了一道道沟壑,模样已是十分的苍老,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我全要了。” 反正他这面人便宜,全买了也花不了多少钱,他买了,老人就能早些回家了。 “哎,哎,好。”老人脸上顿时有了喜意,一连应了好几声,才手忙脚乱的给顾长留装起来。

第84章 我不想知道了 “你还是不是我爷,你要打死人打死你自己的亲孙子?” 壮汉怒骂,又在顾长留的棍子下求饶,“他是我爷爷,听见了没有,我拿我爷爷的钱,要你多管闲事?” “他是你爷爷,那又怎样?” 顾长留手下一点都没留情,“我打你,不需要理由,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你……” 壮汉怒声,刚想要还手,顾长留又是一棍子打了过去,壮汉虽然看起来壮,却是个软脚虾,被顾长留打了一顿后,他终于有些怕了。 “这位壮士,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壮汉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求饶。 “哦,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在哪儿了?”顾长留问。 “我不该抢我老人家。” “你刚刚不是还说这位老人是你爷爷吗?” “我不该拿我爷爷的钱。”壮汉再次说道。 顾长留这才看向老人,“他真的是你孙子?” 老人抹了把泪,浑浊地眼睛看了壮汉一眼,有些愤怒,又有几分哀伤,“他不是我的孙子。” 顾长留闻声,手里的棍子又捏紧了,壮汉见状连忙同老人磕头,“爷爷,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孙子?你可别老糊涂了,连自己的亲孙都不认了!” “畜生,我今天就告诉你真话吧,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孙子!” 老人看向壮汉,抹了一把泪,“当年你娘抱着你逃难来到我们安河镇,我跟老婆子见你们可怜,这才收留了你们,为了你们不被街坊欺负,我们对外说你娘是我儿媳,你是我孙子,这才让你们母子顺利地融入这里。 我们两老口只有一个独子,他年少不听话,听了一些戏文,说要出去闯荡江湖,从此一去无踪影,我们想着收留你,也算是有个念想,谁知,你越长大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原先还挺孝顺,可后来沾上了赌,整个人就完全变了,不但气死了你娘,对我跟老婆子更是非打即骂,若不是我们有个会做面人的手艺,你怕是早就想要将我们两个赶出家门了吧! 既然你都如此对我们了,那我们何必还念着你这个孙儿,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把你当做亲孙子疼爱,处处为你考虑,你却如此对待我们,从今天起,我们跟你恩断义绝,若你还是个人,就请不要再来烦我们了!” 听到老人家的一番话,壮汉整个人都懵了。 顾长留也没想到,随手想要做件好事,竟然也能看到一场大戏。 不过这事倒是也不罕见,这几十年来,大月朝就好像被上天诅咒了一般,多灾多难,逃难的人多得是,尤其是安河镇,靠山又临水,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因此逃难来此的人越来越多。 “壮士,恩公,今天多谢你了。” 老汉同顾长留鞠了个躬,推着小推车,颤颤巍巍的离去了。 壮汉跪坐在原地,还是一脸失神落魄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留问了一句。 “常恩。”壮汉答了句。 “常恩偿恩,我想你娘肯定也是想要你报恩的,可你却是恩将仇报。”顾长留嘴角有几分讥讽。 “我以后一定会改。”壮汉连忙磕头,“我以后一定报恩,一定报恩。” “呵呵。”顾长留冷笑两声,“我才不信你会改,乖乖的跟我走吧。” “干嘛?” “我好人做到底,给你找份工作,省得你去再去麻烦这位老人。”顾长留说着,举起了棍子,“走不走你?” 常恩畏惧的看了他一眼,面前这个做书生打扮的人,哪里是书生啊,这分明就是个江湖狠人。 咽了口口水,常恩跟在了顾长留的身后。 当两人在大气辉煌的如意楼面前的时候,常恩一愣,难道这人想要请自己吃饭?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不过若是能在这里干活,那也不错了。 顾长留的确是带他来如意楼干活的,却是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管事,咱们如意楼有没有什么舂米、磨面的活?” “有是有,不过这种活,我们都是给畜生做的。”管事答道。 “那正好。”顾长留指了指常恩,说道:“以后换他去。” “啊?”管事一愣,随即点头,“明白了,顾相公。” “看紧点,知道吗?”顾长留又说道:“以后他每天必须磨够六个时辰,先磨三个月,再看他的表现。” “放心。”管事的拍拍胸口,“走吧,正好让我们的驴子歇歇。” “顾相公?你叫顾长留对吗?” 常恩端详着顾长留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的说道:“只要你放过我,我就跟你说一个秘密。” “我不想知道。”顾长留说道:“你还是先磨够三个月面,再来跟我说你的秘密吧。” “三年前,三年前有一个地痞折断了你的手,你就不好奇是谁派他来的吗?”常恩大声的说道。 顾长留愣了下,有关当年的记忆浮现他的脑海。

第85章 县试 顾长留走出了如意楼,被冷风一吹,他顿时清醒了过来。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便是院试,别的事情,等他院试结束,再来处理也不迟。 害了原主的人,他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因为处理常恩的事耽误了一会儿,等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宁小蝉满脸忧色的在门口,看到顾长留了,她脸上才露出笑来,她朝顾长留跑过去,然而比她速度更快的,却是小黑小黄两条狗。 小黑小黄飞奔着朝他扑来,顾长留挥手赶都赶不走,之后它们似乎又闻到了香味,又朝他手里的篮子扑去。 “相公,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宁小蝉也走过来,笑着问了一句。 顾长留将篮子举得高高的,命令二狗,“坐下,趴下,打个滚。” 见二狗都照做了,他这才回宁小蝉的话,“是在集市上买的面人,老人家手艺很好,特别好看。” “我看看。”宁小蝉要去拿他手中的篮子。 “不给。”顾长留换了只手,“转个圈就给你。” “你当我是狗呢。”宁小蝉嗔道。 “你转起来好看,天冷没有鲜花,就靠你为这天地县试增艳了。” “油嘴滑舌。” “听话,你不转,我可让小黑小黄转了,到时候我给它们吃了,可就没你份了。”顾长留故意逗她。 “哼。”宁小蝉气鼓鼓的,但还是照做了,顾长留这才将篮子递给她,宁小蝉打开篮子,“你买了这么多啊。” 她拿出一个福童娃娃,“这娃娃可真可爱。” 顾长留看了一眼,“是挺可爱的,不过没你可爱。” “又哄我。”她说着,正欲将这娃娃放进篮子,没曾想,小黄跳起来,一口将她手里的娃娃抢走了。 “你个死小黄,你吐出来!”宁小蝉怒,气得追狗去了。 顾长留看着她追着小黄四处撵的样子,笑了笑。 “你还笑,这一个娃娃得好几文钱吧。”宁小蝉没追着小黄,只能提着篮子进屋,“它们最听你话了,你也不叫住它们。” 而不远处,小黄趴在地上,美滋滋的啃起面人来,一旁的小黑则是跑了过来,也想要找机会抢一个。 “不给,不给,你走开!” 宁小蝉将小黑的脑袋拨到一旁,将篮子放到了桌子上,小黑便蹲在她的身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她走哪,它跟到哪。 “你们这两狗子,真是成精了。” 宁小蝉拿它没办法,也给了它一个,小黑这才欢喜起来,摇着尾巴,从旁啃面人去了。 而顾长留,则是回到自己的书房,啃书本去了。 大月朝的院试一共分为三关,分别为县试、府试、院试。 通过前两关,便是童生了,通过第三关,才是生员,俗称秀才。 顾长留身上如今是半点功名也无,自然要从头开始考起。 县试就在今年的二月初六,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虽然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没问题,但态度上藐视,战略上还是要重视的,毕竟这可是自己的登云梯,他必须得把握住,该努力的时候一定得努力! 读书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一转眼,便到了十八了,顾长留先跟张夫子一起,去城里报了名,留下了档案。 县试报名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首先要本县廪生作保,廪生也就是吃公粮的生员,比起普通生员来,又要高级一些,而张夫子,正是廪生。 有了廪生作保之外,还得查验你的户籍是否身家清白,首先不能是奴籍,其次,不能是作奸犯科之人,还有父母去世者,三年之内,也不能参加科举。 不过顾长留的母亲今年去世正好满了三年,他可以参加科举。 查验完这些没问题后,官差便会记下你的模样特征,再发给你一块竹排,上面写了姓名籍贯,等考试的时候,就凭着这竹排入场,算是准考证了。 报完名之后,便是等着县试了。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便到了二月。 按照以往的习惯,顾长留是要提前来县城的,可是他不放心家里的宁小蝉,想着反正县试的大概内容,考场,原主都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便一直等到二月初五,才去了县城。 大月朝的县试一共要考五场,每场考一天,考完一天,又要等放榜后,然后才继续考第二场,时间跨度足有半个多月,所以顾长留将宁小蝉也带了过来。 正好王家在县城也有处院子,顾长留便带着宁小蝉借住在王家的院子里,考试期间的饮食,就由宁小蝉照顾了。 或许是因为有她照顾的缘故,顾长留感觉自己的状态特别好,一连三场,他都考得特别顺利。 前面三场都是正儿八经的书上的知识,会背就行,以顾长留的记忆力,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顺利的进入了第四场。 第四场考试的人

第86章 鄙视链 一晃又过了几天,终于,五场考试都考完了,顾长留又在县城等了几天,等到放榜,确定了自己榜上有名,这才松了口气。 县试前四场考的就是四书五经,都是书面上的东西,用后世高考语文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送分题。 第五场则是写文章,从四书五经中挑选一句话,或者几个词,让你围绕着这个词写一篇文章。 顾长留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他明明觉得自己写的不错,可没想到,最后县试放榜,他竟然连前二十都没进去,这倒是让他有些遗憾,也有些紧张了。 毕竟,县试可是最低的考试啊,一县之地他都进不了前二十,更别提后面了。 回到安河镇后,他特意去找了张夫子,向他讨教,张夫子笑了,“你不用担心,县试是县令阅卷,有很大的主观性,只要中了就是好事。” 说完这些后,他又低声说道:“咱们县这位县令,不过是同进士出身,也不是什么有大才学的人,更何况,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看卷的。” 顾长留听张夫子的话,才知道进士之中也有鄙视链,同进士出身比不上进士出身的官员。 不过便是同进士也比自己强了,只是以这位县令的怠政程度,很大可能,他连看试卷都是由底下师爷或者其他人代劳的,所以自己能中,已经是幸事了。 这次放榜后,都已经是三月了,四月初六,便是今年府试的日子,他必须提前做准备了。 府试是由知府主持,所以顾长留他们一干学子,得去宁州府。 宁州府顾长留还没去过呢,因为原主虽然才学不错,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总会倒在县试,所以这次的府试,他得提前去,找好住宿,熟悉考场。 “长留,我观你近来好像很少跟以前的同窗来往,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独木不成林的道理。” 顾长留要离开的时候,张夫子忽地提醒。 “学生明白。” 顾长留点头,虚心受教,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至少这韫匵书院里,没有他的同行者。 “我也有几个学生通过了府试,这次你们可以同去。”张夫子又说道。 “多谢您的好意了,只是我这次要带小蝉一块去,小蝉是女眷,跟他们同行,不太方便。” “我知道你们夫妻恩爱有加,但大丈夫当志在千里,可不可能沉溺温柔乡中啊。”张夫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又提醒道。 “学生受教。” 顾长留朝他一拱手,告辞离去。 张夫子虽然是一番好意,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是沉溺温柔乡,非要女人不可,只是小蝉不但是自己的伴侣,更是自己的亲人,若他独自离去,留小蝉一个人在家这么多天,他不放心。 而且,他也有这个想要带她,多看看世界的想法。 从张夫子这里回去后,顾长留便跟宁小蝉说了,要带她去宁州府。 宁小蝉听罢,神情微惊,“相公,你没开玩笑吧,你说要带我去宁州?” “是啊,我可没开玩笑。”顾长留点头问道,“你愿不愿意过去陪我?” “当然愿意了。”宁小蝉忙不迭的点头,只又有些忧心的说道:“只是我怕旁人会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顾长留笑道:“留你在家,他们才会说闲话,带你去了,他们便是说闲话,你也听不着。” 宁小蝉闻言笑出声来,“相公,你说得好有道理。” “那就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出发,早点去,早些熟悉环境也好。”顾长留又说道。 宁小蝉坐在原地,却是扭扭捏捏的不肯去,顾长留见她犹豫,又问道:“小蝉,你可是有什么顾虑?” “我怕相公万一没考上,别人会埋怨我,骂我克夫。”宁小蝉咬唇,低低地答道。 “我考不上也是我自己时运不济,关你什么事?况且,我一定会考上的。” 顾长留拉着她的手,宽慰道:“若是我考上了,那就是你旺夫,若是没考上,就跟你没关系,男人自己没本事,难道能怪女人吗?你以后少听他们瞎说,去收拾行李吧,有你在我身边,我安心。” “嗯!” 听到顾长留这话,宁小蝉才起身来,开心地收拾行李去了。 上次跟顾长留去了县城后,村里有些妇人嘲笑她,说她会勾人,男人去哪都要黏着,这次她若是跟着去府城的话,她们肯定又有得话说了。 不过相公说得对,她们说她们的,以后她少跟她们来往就是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府城呢,她是真的很想要去看看啊。 很快,她就收拾好行李,又将小黄小黑两狗托付给了林小玉,林小玉平常一个人住,顾长留他们不在家,她也正好需要狗子看家,便痛快地答应了。 只是她看向宁小蝉的眼中,也是满是羡慕,“小蝉,等你从府城回来,可一定要来告诉我,府城长什么样啊。”

第87章 前往宁州府 翌日,顾有仁赶车。 顾长留带着宁小蝉,里长带着里长娘子,五人一块去了县城。 里长娘子坐在宁小蝉的身边,跟宁小蝉说着悄悄话,顾云峰则是跟顾长留交代一些路上该注意的事,又问他钱够不够花。 他是真的把顾长留当做自己的晚辈,处处关心他,顾长留便说道:“您放心,我这有钱。” “穷家富路,路上多带点盘缠,以防万一。”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钱来,要递给顾长留。 “我真得带够了。”顾长留没办法,只能将自己身上的荷包拿出来给他看了,又道:“小蝉那还有一份,我们还在贴身的衣服里缝了银票,以防万一。”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顾长留这么说,里长总算是收起了钱袋子,没再坚持了。 顾有仁一直将顾长留两人送到了西门外,放两人下车后,这才带着爹娘去城里逛。 西门外,有专门赶大车的人,正值府试期间,甚至还有不少前往府城的专车,嫌弃单独包车贵的话,甚至还有拼车。 顾长留带着宁小蝉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高个子车夫大声的吆喝着,“去宁州府的,宁州府快过来集合了,一刻钟后出发,没上车的抓紧时间了。” 这车夫的吆喝声,竟然让顾长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包车只需要二两银子,上等座五百文钱一个人,中等座两百文钱了,下等座只需要五十文钱了,还有两个位置,要去赶考的,抓紧时间了。” 城外停着数辆青色的骡车,听车夫的意思,这似乎是一个车队。 所谓的上等座,便是四人座,中等座八人座,下等座没有座位,全部车斗里挤着去吧。 一个赶考的学子似乎是囊中羞涩,他选择了下等座,可是那车斗里面已经满了,他付钱之后,挤不上去,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车夫。 车夫也没让他失望的,伸出他铁臂一般的大手,将那些乘客们拨到一旁,“都让让,都让让。” 那新来者终于挤了上去,可他还没稳的同时,又有新人来了,车夫收了五十文钱,铁臂拨开了一个大口子,又将连同他在内的人,往里面死劲地的挤。 “别蹲着,都起来,这五十文钱车钱相当于我们东家做慈善了,你们可要感恩。”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坐下等座的人特别多,于是车夫只能大声呵斥着,让大家起来,好剩余出空位来,让新来者足以落脚。 车夫先前还喊着说是只剩两个位置,实际上,是能挤多少人就挤多少人,就跟后世五菱面包车似的,你永远不知道它容纳的底线在哪里。 宁小蝉本来还想开口帮顾长留省钱的,但是看到下等座这边人挤人的情况,一向节约的她,都说不出话来了,这坐一天车,还不挤成肉酱去。 没等她发问,顾长留已经拉着她,找车夫付钱,买了两个上等座。 上等座的待遇跟下等座的果然不同,负责的车夫态度都不一样,收了钱,车夫热情的将两人带到了前头的马车旁,掀开帘子,“就是这儿了,刚好还有两个座,里面茶水都是免费的,随便喝。” “多谢了。”顾长留先上车,然后拉了宁小蝉上去。 车厢里面果然已经坐了两个人,看模样也是一个前去赶考的学子,外加他的书童。 见到顾长留进来,那学子微微点头,算是同他打招呼了,但是见到他身后的宁小蝉时,这人却是眼睛一亮,好一个含羞带怯的佳人。 乌发如云,皮肤白皙,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她那双眼睛,水波粼粼,好似一泓秋水。 宁小蝉进来后,垂头坐在了顾长留的旁边,那学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失礼,急忙收回了眼,脸却是有些红了。 顾长留并不是坐不起包车,只是去宁州的路途遥远,他也不清楚这车队到底是不是正经车队,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情况,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择了上等座。 不过先前见到那学子盯着小蝉看,他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这都是男人那该死占有欲在作怪,难怪这时下的人,不允许女子走动。 便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不足一年,他也有这种想法了,他也想要将自己的娘子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瞧见。 幸好这学子不是无礼之辈,除了先前多看了宁小蝉几眼外,后面他一直没往宁小蝉坐的地方看,而是拿了一本书出来默读。 顾长留也拿了一

第88章 路匪挡道 那几个壮汉似乎对车头递过来的钱不满意,大声呵斥了起来,“你个狗娘养的,你这么多人,就交这么点保护费?哥几个喝茶都不够!” “这位大哥,这个价钱不是跟你们乌老大商量好的吗?”车头点头哈腰的说道。 “跟我们乌老大说好的?你有什么证据?”壮汉冷哼一声,“再加一半,否则这里不通车。” “再加一半,我们可要亏本了呀。”车头低低的说道。 “亏本?呵。”壮汉看了长长的车队一眼,“你不是有这么多的客人吗?找他们多收一份就行了。” “我们做生意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三弟,你跟他们瞎废什么话。” 旁边的大汉走了过来,手里的大刀往车头脖子上一架,“我兄弟好心给你指条路,你倒是还拿乔起来了,你不愿意找他们要,那就自己交,别废话!” “这位好汉。” 车头还想要说什么,大汉却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还他娘的废话,再废话,别怪哥几个对你不客气!” 顾长留他们的车在车队的前头,所以壮汉跟车头的对话,尽数落入他们的耳中,面前的张蕴之脸色一变,露出一个苦笑来,“顾兄,我们怕是得准备多交钱了。” “张兄,你平常去府城的次数多吗?”顾长留问了一句。 “拢共去过两次,这是第二次。” 张蕴之答道:“不过听人说,这条路上经常有路匪出没,只有坐这家车行的车才有安全,车行给这些路匪交了保护费。” “上次也遇到这事情了吗?”顾长留问道。 张蕴之想了下,点了下头,“这些路匪太凶悍了,经常出尔反尔。” “哎~”顾长留却是叹了口气,“若是经常遇到的话,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设局给我们大家看的?” “那又能怎样呢?”张蕴之微怔,随即说道:“我们是考生,自然以考试为重。” 是啊,都是考生,都是文弱的读书人,又兼之考试在即,大家都想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到达府城,所以没人跟他们闹,所以便罢了呗,便任由这些路匪在这道路上横行。 车头已经挨辆车收钱了,很快,便来到了顾长留他们坐的这辆车。 顾长留不是什么热血愣头青,虽然心中憋着气,但是看到身旁紧挨着他,一脸惧意的宁小蝉,他还是递过了钱。 每个人都在原先付得车钱上翻了倍。 所有人都特别沉默,都特别乖顺的付了钱。 然而,到了后面车厢的时候,却是吵闹了起来。 “不是说好了五十文钱吗?为什么要多收一次?” “你小子废什么话?没看到路匪找我们收钱吗?我们车头还因为这挨了一拳!”赶车的车夫怒喝道。 “可是你们说好的是五十文。”身穿长衫的年轻人固执的说道。 他挤在这拥挤不堪的车厢里,不就是为了省些钱吗?凭什么要他多付。 “人家都多付了,前头包车的,多付二两银子的都有,你多付五十文算什么?”车夫面孔有些凶恶。 “小子,我们车头算和善了,若是你再多哔哔,就将你放下来,让你在这荒山野岭自己走去!” “就是,还是乖乖付钱吧,这里路匪可是不是吃素的,看你长得也算是细皮嫩肉,若是被他们掳走了,那可真是比姑娘家还要惨!”后面的车夫也出声吓唬道。 年轻的书生涨红了脸,五十文钱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少的花销了。 五十文钱,他娘亲得给别人多浆洗五十多件厚重的衣裳。 “怎么,你们车队这么大,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那边,收保护费的壮汉,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 “你快将这钱付了吧,你不付钱我们也走不了。” “就是,早点付钱,咱们好早点到府城。” “我真是一刻也不想要待在这拥挤的车厢了!” 同车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他来,年轻书生的握紧了拳头,心中很是不甘。 “年轻人,你看看那边的悍匪,等会若是招了他们过来,我可不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车头又威胁了一句。 恰好不远处的悍匪朝他们露出一个冷笑,众人便更加害怕了,纷纷催促起年轻的书生来。 顾长留坐在车厢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有些煎熬。 这种收保护费的行为,它是正义的吗? 不是! 车头在悍匪那里受到了威胁,转眼就将屠刀挥向更弱者,而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甚至默认了这种规则。 包括他自己。 上辈子在网络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新闻,如今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他此刻,也跟那些

第89章 勇者之心 “哪来的小子!” 车头转身,看着顾长留,见他一身普通的青衫,坐的虽然是一等座,但也只是跟人合拼的马车,登时冷笑一声,“怎么,想要学戏文里的英雄做派?” “我不是英雄,只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顾长留在马车上,目光如电,他大声的说道:“在坐的各位大都是读书人,我辈读书人,就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可如今,我们面对这些恶人,面对这不平之事,竟然无一人敢出来,乖顺的如同牛羊,这样的人,以后能够担起拯救国家的重任吗? 听说江南有倭寇,西北有鞑子,他们比我们面前的这些路匪,可要凶恶十倍百倍,如今我们这么多人,面对这区区路匪、小人,都没有与之争斗的勇气,以后面对侵略国家的敌人,难道就会有争斗之心吗? 我相信,我辈读书人,绝对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我们之中的每一位,都将是国家的栋梁,虽然我们也曾怯弱,但此刻,我希望大家能唤醒心中尘封的热血与勇气,大声地对这些不平之事,说不! 我顾长留,虽然是一介柔弱书生,但是我绝不容许他们这样欺辱我们的同窗,在座的各位,如果你们心中还有热血,还有抗争的勇气,如果你们也厌恶这些不平之事,就跟我一起出来,反对这些路霸!” “山路是我们先辈开凿的,车钱我们已经付了,他们多收钱就罢了,还欺辱我们的同窗,此等事情,我们岂能忍让!” 顾长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倒是真唤起了一些不甘的人,张蕴之就了出来,“顾兄说的好,算我一个,我也反对!” “退钱,让这位兄台上车!”顾长留大声说道。 “退钱!” “退钱!” 说到退钱,呼喊地声音就大了起来,毕竟这是跟大多数人息息相关的事情,他们也不吝啬于一点言语上的助威。 “这位车头,您别瞪我,如若你们没有跟这些路匪勾结,你们车夫一共就有十来人,这路霸才三个,你们用得着对他们这么卑躬屈膝?”顾长留又看向车头。 车头深深地看了顾长留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顾长留回望了过去,寸步不让,在这个黑暗的社会里,如果他这次退了,以后一定会一退再退! 他便是来到这个世界,也注定是一事无成! 去年面对县官师爷的时候,他退了,他不想得罪人,懦弱的只敢拿钱财开道。 后面诸多事情,他也是一让再让。 因为他是和平年代出身的人,他爱好和平,他遇事只知道报警。 可是在这个贪官当道,巡捕无作为的时代,他还能将希望寄托给朝廷,寄托给国家吗? 他不能,他只能亲手去拿回他的正义。 就如同当初他杀了张显德一样,他害怕被人查出来,想了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是最后,他发现,他死了,也就死了。 或许在这个世界,死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所以他必须地将自己锻炼的更加强大,不单单是身体,更要将自己的心锻炼的强大,如此,才能做他想做的事,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小子,你想搞事是吧?” 前头,正在搬路障的路匪,听到顾长留的话,恶意满满地看向他。 顾长留从车上跳下来,从马车底下抽出刀,朝他们走了过去,“我不是想搞事,我只是想让你们让开!” “我知道你们凶悍,可你们的命只有一条,希望你们不要为了这点钱而自误!” “哈哈哈~”路匪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般,“你听听他说什么?他说我们不要自误?” 说着,他猛地抬高了声音,“我看这话该是我们说才是,快给爷滚,否则,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顾长留将刀一横,“我怕死,但我不畏死!” “好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时候,最前面的马车里,一个中年男人也走了出来,他大笑三声,也依葫芦画瓢,从马车底下抽出刀,“也算我一个!” 顾长留转头朝来人看去,只见来人身材颀长,长须飘飘,目露精光,在顾长留看向他的时候,他朝他微微一笑,“在下任清平,万庆七年举人,见过顾兄弟。” “在下顾长留,无名之辈。”顾长留回之一笑。 “顾君今日碌碌无名,日后必将名垂千古!” 任清平拿着长刀,面容清平,“某原本也想着不过是几两银子,给了也就给了,但是你说的对,这是不平之事,我辈读书人,就该管天下不平之事!” “顾兄,我也来帮你了。” 张蕴之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棍子,也大步走了过来,他热血沸腾,兴致勃勃,而在他身后的书童,则是面露怯意,如丧考妣。 “算我一个,我们读书人,岂能容许这等小人欺负!” 紧接着,又有不少的人加入了进来,有不少人见到顾长留跟任清平的行为,知道这些车夫行走江湖,随身都带了刀兵,便也依葫芦画瓢,从他们的马车底

第90章 居大不易 他不仅要回了大家多缴纳的钱,还给参与者发了奖金,众人齐声欢呼。 先前受辱那年轻人,更是对着顾长留拱手称谢,面容激动,“顾兄,谢谢你。” 顾长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必道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罢,便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哎~”年轻人看着顾长留远去,他还没跟他说自己的名字呢。 “快点快点,上车啦。”车厢上的人善意的同他招呼道。 他也只能接受他们的善意,握紧了朝他伸出来的手,爬上了车。 车辆继续启程,但是完成了一件善事的人们,心中却激荡起了一股热血跟勇气,接下来的路上,他们欢快的唱起歌来。 “相公。” 顾长留一上车,宁小蝉就抬起头来,乌黑的眼中,盛满了忧惧。 “没事的。”顾长留在她身后坐下来,拉着她的手,低声宽慰。 “我刚刚真的好害怕,我怕你出事。”宁小蝉声音轻轻地,“他们那么凶恶,相公你怎么敢冲上去,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顾长留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了,其实我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我最惯常做的事情就是独善其身。” “顾兄,你就不必自谦了,方才你那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可是气势十足。 还有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愚弟万万没想到,顾兄你竟然如此的高尚,真是让我辈汗颜!” 张蕴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似的,挥舞着小拳头,一脸激动不已的样子。 顾长留苦笑一声,“我也是听先贤之言,借来用之,我远远没有这么高尚,实际上,我只是一个喜欢山水田园,粗茶淡饭的普通人。” “顾兄,你若还是普通人,那我等岂不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先前两人还是普通朋友,但这会儿,张蕴之看顾长留的眼睛,都跟看偶像一般了。 顾长留摇摇头,没再说话。 方才他的行为,或许有自己的原因,但肯定也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毕竟原主就是一个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啊。 如今他们两人早已合二为一,他就是顾长留,顾长留就是他,他们早已不分彼此。 “相公。”宁小蝉听着两人说话,又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相公,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人,以后你再想做好事,我不拦你,但你可千万别这么莽撞了。” “放心,我此番并非是莽撞行事,是因为咱们这车队坐着的大都是读书人,我辈读书人,本来就有着一腔热血,就像张兄弟这般,不是么?” 张蕴之闻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听了顾长留的话,他心中却是也挺舒服。 宁小蝉闻言,也没多劝了。 在她的心里,顾长留一直是个善良的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救自己。 至于他落魄那两年,酗酒赌博打人,则已经选择性的被她全给忘了。 …… 夕阳西下,摇摇晃晃中,车队终于是到了府城。 众人一块进了城。 “顾贤弟,诸位同窗,咱们就此散去,有缘再会。”任清平刚一到府城,早有仆人赶着马车,等在城门口接他了。 “任兄,再会。”众人也同任清平拱拱手。 等任清平走后,众人也成群结队的进了城,或许是因为有着一起打路匪的举动,这些学子们的感情也很好,一起商量着,要去住同一家客栈。 只是正值府试之际,大部分的客栈都满了,别说住同一家客栈了,有没有客栈住都是个问题。 顾长留带着宁小蝉,也找了好几家客栈,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同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顾长留跟张蕴之。 “张兄,前方有客栈,你怎不住?” 又路过一家客栈,顾长留继续往前走,见张蕴之也跟了上来,诧异地问了句。 “那家就剩一间房了,我想跟顾兄住一块。”张蕴之说道,快走两步,走到顾长留的身旁。 “你若是再不去住,指不定等会连这间客栈都满了,到时候你可真就要露宿街头了。”顾长留笑道。 “我才不怕,我相信顾兄一定会有办法的。”张蕴之却是笑道:“顾兄总不可能让嫂子也跟着咱们一起露宿街头吧?” “我当然不会了,方才那房间你不是不住吗?我们去住。”顾长留说着,作势要拉着宁小蝉往回走。 “哎哎哎~”张蕴之一看,有些急了,“顾兄,可不带这样的。” “张公子,我相公逗你呢,他才不会扔下你不管。”一旁的宁小蝉笑道。 “小蝉,这你可说错了,他又不是你,我才不会管他。”顾长留说道。 “顾兄~” 张蕴之走到他的

第91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顾兄,你真是聪明,这么大一个院子,才三两银子一个月,太划算了吧。” 张蕴之这家伙,家境看起来是真不错,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房租贵。 “三两银子很贵了。” 宁小蝉掰着手指头算数,“我绣一条帕子能赚二十文钱,这三两银子,我得绣一百五十条帕子。” “小人现在有个梦想,就是买一个这样的小院,以后躺着净收租。”张蕴之的书童则是憧憬地说道。 “等少爷考上进士,就送你一个院子!”张蕴之大手一挥,大气地说道。 “可少爷,你若是考不上呢?” “少爷若是考不上,那你就继续做梦吧。”张蕴之也不生气。 “那小人一定要日日祈求菩萨,希望少爷早登科。” 书童说着,转身收拾屋子去了。 宁小蝉也过去收拾房间,这院子不大,里面有五间房,不过掮客叮嘱了,左右两间厢房都放了主人家的东西,所以他们能够使用的也就三间房。 三间房正好够他们用,中间是客厅,顾长留两人住左边,张蕴之带着书童住右边,后面有茅房、厨房,还有一口水井。 顾长留之所以愿意租下这间房,这口水井占了很大的原因,有了这口水井,平常他们打水,就不用去巷口跟人挤了。 收拾好房间后,安置好东西后,天也黑了,这城里有宵禁,几人也不能再去外面买吃食,只能吃点干粮。 第二天,顾长留带着宁小蝉去府城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张蕴之也要跟着,只留下书童看家。 逛街的途中,宁小蝉看见了绣坊,她连忙拉着顾长留去了,等从绣坊出来,她满脸的欢喜,“相公,真是太好了,这府城的绣帕比镇上要值钱。” “镇上一块绣帕只能卖三十文,我刚刚给那店家看了我绣的帕子,她说愿意花五十文收。” 宁小蝉看起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五十文啊,足足贵了二十文,我先前一块帕子能赚二十文,现在绣一块,就是能多赚一半!” “既然能多赚一半,那你以后每天少绣一块帕子,反正这样赚的钱跟以往是一样多。”顾长留便笑道。 “那可不行,既然能多赚钱,我当然要多绣了,来一趟府城不容易。”宁小蝉却是如此说道。 “反正我不许你太累。”顾长留说道。 张蕴之走在一旁,听着两人亲亲密密说话的样子,感觉自己是个隐形人。 哎,他先前为嘛非要跟着啊,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跟在顾兄身边,真的是个多余的。 不过这种想法,在他回家吃了宁小蝉做的晚饭后,就再也没有了,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多余了,他才不多余,以后他就是顾兄的好兄弟,好同窗。 接下来的日子,按照顾长留的安排,自然就是在家读书了。 可张蕴之却是静不下来,明明说好了下次再也不跟顾长留一起出门了,可还没几天,他就又想要拉着顾长留出去玩了。 顾长留自然不会搭理他,“张贤弟,考试在即,愚兄愚笨,必须得抓紧时间读书了。” “可是顾兄,我们难得来一次府城,我都跟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如月楼喝酒,你也一起去嘛。” 张蕴之兴致勃勃的说道:“如月楼可好玩了,不但能看歌舞,我们在一块还能喝酒行酒令,特别有意思。” “我不去,我要看书,你要去自己去。”顾长留说道。 “可是大家都想要约你去。”张蕴之便说道:“大家都很佩服你,都想要再见见你, 你 去嘛,你的份子钱我出了。” “那也得等考完了再说,这会儿那些人佩服我,可我若是没考上,贬损我的也就是他们了。” 顾长留说着,脸上已然带上了一点不耐,“张兄弟,你想去就自己去吧,我要读书。” “好吧。”张蕴之见顾长留执意不去,也只得自己去了。 “少爷,你看看你,天天你就知道玩,人家顾公子那么有才,还那么勤奋,可您就想着玩。” 路上,书童劝诫道:“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小人觉得你该跟顾公子学。” “啰嗦。”张蕴之抬起扇子敲了书童一下,可心中的兴致已经是失了大半。 来到如月楼后,之前一起同行的那些学子们见到顾长留没来,也有些失望,“张兄,听说你跟顾兄住在一块,怎么都没能叫他出来?” “诸位同窗,顾兄说了,他要在家读书,愚弟也没办法。”张蕴之说着拿起酒杯,“我自罚一杯好了。” “自罚一杯怎么够,自罚三杯才是。”有人说道。 张蕴之在众人的劝说下,只能

第92章 府试 “怎么了这是?欢欢喜喜的离开,闷闷不乐的回来?” 顾长留坐在桌子旁边看书,见到张蕴之这模样,好奇的问了句。 “别提了。”张蕴之挥手,“还剩半个月,我也跟顾兄你一样,天天在家读书得了,否则若是没考上,肯定要被那些人奚落的。” 顾长留轻笑一声,收起了书本,“那你慢慢看,我回房去了。” “哎,怎么我刚一回来,你就要走,陪我聊会。” “张贤弟,为了给你留盏灯,我都等你好久了,要聊我们明天再聊。”说罢,他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良辰美景,他温香软玉不好吗?干嘛浪费在他一个小书生身上。 “少爷,瞧您这一身酒气,您还是早些歇息吧。”书童关心了一句,走到后院去给他打水。 张蕴之坐在桌边,伸手杵着脸,想起今天如月楼那些人的言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顾兄才是智者啊。”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跟着这些人混,没前途,只有提高自己的学问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挑亮了灯,拿出书本来,默读着。 等到第二天,顾长留起来,瞧见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不由得一愣,“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这么重?” “我家少爷昨天晚上看了一宿的书。”一旁的书童便说道:“他说要跟顾相公你学习呢。” “跟我学习啊。”顾长留看着张蕴之,笑道:“跟我学习,先绕着这房屋跑个十圈。” “绕着房屋跑?这是为甚?” “当然是锻炼身体了。”顾长留说道:“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这话你没听说过?” “没有。”张蕴之摇头,顾长留无奈,又跟他说了一番锻炼身体的好处,张蕴之虽然还是不解,甚至觉得跑步不太体面,君子六艺里面,也没有跑步啊,但他还是跟着顾长留照做了。 很快,两人便沿着房屋跑满了十圈,张蕴之累得是气喘吁吁,顾长留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平常在家的时候,他跑得比这还多,而且还会扎马步,提石锁,今天这点锻炼量,对他来说,已经是轻松了。 跑完步后,他又从井里打来冷水,直接泼在身上,张蕴之本来也想要跟他学,但刚脱掉外套,他就打了个寒颤,最后无奈地放弃了,“我还是先不学了,省得若是着凉,那就麻烦了。” “随你,我反正是习惯了。” 顾长留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拿着书本大声的朗诵了一会儿,等着吃早饭了。 虽然不能全盘照着他的学,但是张蕴之这段时间,却也没有出去浪了,对于同窗的邀约,他是不闻不问,只一门心思的读书。 如此这般,府试的时候,很快就到了。 府试的主考官是知府大人,当然,还有同知等人协助,顾长留等一干学子,被官差们检查了考篮跟衣物,确定没有夹带后,这才被放入了考场。 顾长留来得早,选了个还不错的考棚,等着发考卷的时候,他听到几个主考官闲谈,其中一人称呼另一人为段大人。 一听到段大人这个称呼,顾长留就心虚地想起张显德来,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出去看看,哪个是段大人。 但是理智还是按下了他,他放下此事,擦洗了桌子,专心的等着考官发考卷。 大月的府试一共考三场,三场连考,时间一共为三天。 考试的时候倒是过得非常快,每场考试,顾长留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然后再正式的誊写了一遍,最后再检查两遍,然后再交卷。 这时下,其实也是重卷面分的,甚至比后世要更加的看重,毕竟,帮他们看卷的都是官员,他们可没闲功夫来品位你那一手狂草,甚至有些考生若是因为紧张污了试卷,有可能直接就会被判不中。 顾长留一手小楷,写的整齐又飘逸,再加上他留的时间充足,卷面分,他是绝对拿到手了的。 三场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就只要耐心的等待放榜就行。 若是这次他能榜上有名,那就能成为一个小小的童生了。 等待的时间,顾长留倒是稳得住,因为他能做得都做了,成不成也看天意了。 倒是张蕴之紧张不已。 他在住处的每一天,几乎都要问顾长留好几遍,“顾兄,你说我能不能中?我若是连个童生都考不上,那可怎么办啊?” 见他这样天天念叨,顾长留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只说道:“你别天天在家念叨了,现在考完了,你可以找你的那些同窗,出去转转了。” “我不去。”张蕴之连

第93章 我这该死的帅气 顾长留见到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这个张蕴之,真的跟个小孩一样。” 宁小蝉闻言,却是笑了,“相公,其实你比张公子,也不过就大两岁而已。” “是吗?”顾长留睁大了眼,“大两岁,他在我面前,也是个弟弟。” “是是是。”宁小蝉拿着针在头皮上摩挲了两下,然后继续绣花。 她知道,顾长留也是想要出去玩的,到底是年轻人,怎能一直陪着她闷在家里呢,她想要让他出去玩,想要让他快乐。 只要他快乐了,她就也觉得快乐了。 “顾兄、顾兄,我跟他们约好时间了,就在今天晚上。” 联络了一圈学子的张蕴之跑了进来,看着顾长留一身短打衣裳,皱了皱眉头,“顾兄,你还不快去换件衣裳。” “不是晚上吗?我等会再换。”顾长留便说道。 张蕴之想想,便冲宁小蝉说道:“嫂嫂,你等会可要将顾兄打扮的好看点,一定要将他打扮的俊逸非凡,好挫挫那周文才的锐气。” “那周文才那天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讨厌他。” “他倒是没对我做什么,不过他骂顾兄你了。” 张蕴之说道:“总之,你打扮的好看点,哎,看你身量跟我差不多,我将我的行头借给你。” 说罢,便让书童去拿自己的衣裳折扇。 “没必要吧?”看到张蕴之让书童捧来的衣裳,顾长留一脸无奈,“我的衣裳也都是新的。” “我这套是绸衣,值好几十两银子呢,我本来打算等我考上了再穿的,现在先借给你,今天晚上,务必要让那周文才自惭形秽。” “好!”见到张蕴之这般,顾长留也笑,“无论是作诗还是对联,我都不怕他,定然让他无地自容。” “这就对了,快去换衣裳。” 张蕴之见顾长留也有了几分锐气,登时开心了起来,先前见他一副佛系的样子,他是真的着急。 顾长留进了屋,换上张蕴之借给他的绸衫,这是一套墨绿色的长衫,精工细料,做得十分精致,衣服上,若隐若现的绣着墨竹,便是袖口,也绣了精致的竹叶。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这一套的顾长留,气质瞬间便提高了一个档次。 他换好衣裳出来,张蕴之却是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当他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时候,他明白了过来,“顾兄,你还缺一块好玉。” 君子佩玉,有些人甚至在腰间配成套的玉饰,像顾长留这般不佩玉,不挂香包的人倒是少。 “喏,我的借给你。” 张蕴之想着,解下自己腰间的玉,给顾长留戴上了。 “你这玉多少钱?” 顾长留看到这玉,忽地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篇叫做《项链》的文章,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虚荣心,而付出十年辛劳的代价。 “放心,我这玉就是丢了,也不要你赔。” 张蕴之说着,又说道:“不行不行,你这发带不配,走,跟我上街买套合适的发冠。” “不必了不必了,”顾长留连连摇头,“我这样已经很合适了。” “不合适,你还缺个漂亮的发冠。” “我不去,我才不要跟个姑娘家一样的打扮。” 顾长留拒绝,他可是钢铁直男,他才不要为了一点容貌打扮来打扮去的,而且,他觉得他现在已经够帅了。 “行行行,你不去就算了,你不去我去。”张蕴之说着,又跑出去了。 “这孩子。”顾长留说着,看向一旁的宁小蝉,宁小蝉正好亮晶晶的看着他,见状,便垂下头去。 “怎么了,是不是我今天太过英俊,亮煞你眼了?”顾长留打趣道。 “相公穿上这一套,的确是太过耀眼,小蝉都觉得配不上你了。”宁小蝉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低地说道。 他才学非凡,人也是玉树临风,还能赚钱,而她不过一个乡下女子,什么都不是,日后,他的身边,怕是会出现更多更好的姑娘家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竟然有了几分酸涩,她借口找线团,转身进了屋,坐在床上缓缓情绪,可眼眶却还是酸胀不已。 相公这么优秀的人,她若不是因缘际会,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在她的心中,他就如同明珠一般,她如何配得上呢。 顾长留倒是没多想,更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的,在他看来,他自己如今连童生都不是,要走得路还长着呢。 没有才学、财富、权力做支撑,便是穿上金装,又有什么用。 张蕴之选了发冠回来,宁小蝉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接过张蕴之手中的发冠,“我来给相公戴吧。” 不管以后如何,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一天,她就快乐一天。 解下他的头发,她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帮他梳理整齐,而后给他盘好头发,戴上发冠

第94章 飞花令 顾长留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楼,早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了,其中一人身穿月白色的长衫,手里拿着折扇,模样也颇为俊俏,打扮跟顾长留一般无二。 只是对比起顾长留身后的人来,跟在他身后的人,可就没几个了。 “他就是周文才。”张蕴之在顾长留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想必你就是顾长留吧?”那边,周文才却是主动同顾长留打起招呼来,“在下周文才。” “原来是周兄。” 顾长留也朝他拱拱手,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我听闻顾兄才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周文才笑着走过来,朝他拱拱手。 顾长留只是笑笑,没有回应他,这让周文才有些恼火,只道:“像顾兄这等人才,想必对这次府试是胸有成竹了。” “那是自然,区区府试岂能难倒我顾兄?” 张蕴之身子得笔直,一脸高傲的模样,仿佛他说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张兄说的对,凭借顾兄的才学,莫说是府试了,便是接下来的院试、乡试,也是手到擒来。”一旁立马有人吹捧道。 顾长留却是说道:“诸位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考试也要讲究个气运,今天咱们来此是喝酒行乐,谈考试未免有些扫兴,毕竟在坐的各位虽然都是有才之辈,但录取名额却是有限,不可能个个在榜。” “顾兄说得对。”立马有人接话道:“以考试来论才学,未免也太偏颇了。” “诸位诸位,府试已经过了,诸位莫要再谈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众人说着,清点了人数,将三张方桌拼凑到了一块,大家依次坐下。 顾长留坐在正中央的一张桌子上,旁边坐着的是张蕴之,周文才则正好坐在他对面,他左右坐着的,分别是同他交好的读书人。 有人召来了小二,点了菜,又要了几大壶酒,等上菜之后,众人拿起筷子正要吃,周文才却是劝住了众人,“哎,诸位,咱们都是读书人,不如我们先来玩个飞花令,答上来者吃饭,答不上来者,喝酒如何?” “甚妙。”都是读书人,对他这个提议,自然并无异议。 “正好,我这边七人,以我左手边的郑兄为第一位,右手边的赵兄为第七位,顾兄那边则刚好相反,大家记住自己的位置,等会行飞花令的时候,花字可要落在自己的位置上,若不是,则罚酒,不许吃饭。” 周文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规则,众人都表示听懂了。 顾长留则是问道:“我等会若是答不上了,可以自己作诗吗?” “当然可以,顾兄能有如此才学,我等佩服。” 周文才笑容带着几分勉强,又有几分讥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敢说要自己作诗,他以为他是谁! “顾兄果然是不同凡响,别人都担心自己的学问不够,顾兄却是另辟蹊径,想着自己作诗了。”倒是周围别的读书人,笑着吹捧了起来。 “那是当然的,我顾兄本来就跟别人不同。” 张蕴之说道:“这飞花令都玩过多少次了,能对的诗词我估摸着大家都背过了,想要找出些新意来,还真要靠自己写了。” “哎,此言差矣,我们本来就是玩个开心,又不是要故意为难大家。”周文才身旁一人连忙说道。 周文才也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这个张蕴之,就会拆台,他倒是要看看,他们俩到底有什么才学。 “好了,大家开始吧。”周文才说道:“今天咱们就不选令官了,大家自觉啊。” 说罢,便示意他左手边那个姓郑的读书人,“郑兄,请吧。” 那读书人轻咳了一声,出声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 念完,他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紧接着,便是第二位,“稠花乱蕊畏江滨。” 念完,他也开始吃东西,正如张蕴之所言,这飞花令这群读书人经常玩,这又才第一轮,第三人自然也是信手拈来,“手把花锄出绣闺。” 很快便轮到了周文才,他微微一笑,自信满满,“江上被花恼不彻。” 第一轮,十四个人,便念了十四句有关花的诗句。 到了第二轮,众人按照自己所坐的位置,也早早地就想好了诗句,不过到了第三轮,便有三四个人出局了,他们失去了吃菜的资格,只能灌空酒。 到了第四轮,出局的人便更多了,基本上还能坐着的人,就剩三五人了。 第五轮,连张蕴之都失去了资格,就剩下了顾长留跟周文才。 这两人的飞花令,

第95章 差点连裤子都输没了 “没问题。”顾长留点头,“先说好,等会在下若是肚里墨水不够了,可能会自作几首诗词。” “那我等可就有福了。”周文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哎,周兄跟顾兄都是有才之人,我等在旁边,倒是有些扫兴了。” 一旁突然有读书人起来说道:“我提议,这一场让周兄跟顾兄两人行令,大家认为如何?” “我也同意。”又有人接话道:“否则就我等一人一句,估摸着念不了两轮。” “我觉得再对下去,我今天可能吃不上饭了。” 众人笑了起来,主动将主场让给顾长留跟周文才两人。 “我来当令官吧,先以梅字为令,顾兄第一令,梅字落在第一位,周兄第二令,梅字落在第二字,以此循环如何?” 坐在最末尾的一个读书人了起来,上一局飞花令他可是最早出局的,不过这会儿能当令官,看两个才子行令,他倒是雀跃地很。 “两位若是无异议,那就开始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顾长留开始行令了。 顾长留:“梅须逊雪三分白。” 周文才:“小梅飘雪杏花红。” 顾长留:“风送梅花过小桥。” 周文才:“雪却输梅一段香。” 顾长留:“相思一夜梅花发。” 周文才:“……” 众人起哄:“喝酒!” 周文才喝,顾长留继续作第七句,接下来周文才又对了几句,到了对不上的地方了,他只能喝酒。 顾长留越对越是兴起,好像他脑子里有无限的诗词一般,周文才却是不信这个邪,他不信顾长留真的会这么多诗句,所以继续对,继续喝酒。 一旁的起哄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只说道:“周兄,你还是认输吧,咱们再换个令。” “嗐,咱们周兄这是想要看看我顾兄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呢,他能给大家探探底,让我们看这一场精彩的对决,挺好。”张蕴之在一旁笑着说道。 最后周文才肚子里的货都空了,无论梅字落在第几个字,他都没诗词了,他只能认输。 接下来,又是兰字令,众人本来提议大家坐下来一起对,可周文才偏是不认输,只道:“先前我输了顾兄一手,这次大家别跟我抢,让我跟顾兄再对一局,如何?” 听到他都这样说了,众人只得再当个看客。 顾长留却是说道:“光是斗诗,没有彩头,可是没意思。” “我来出彩头。”周文才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这是我祖传的玉佩,价值三百两,这一局你若是赢了,这玉佩归你。” 顾长留瞟了那玉佩一眼,看着这玉佩成色还算不错,想着到时候赢回去送给王如意他一定高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结果自然是不出预料,顾长留本来记忆力就强,记下了这时下不少的诗词,便是这个时空的诗词用完了,他还有另一个时空的诗词,周文才怎是他的对手。 可惜这周文才不认输啊,对过了兰字令,他还要来对菊字令,众人便说道:“周兄,这次大家伙一起对吧。” “是啊,顾兄的学问我等已领教过了,也让我等同顾兄一起玩玩。” “不行,我连输了两场,我还想要跟顾兄对一场,不知顾兄可否应战。” “你若是赢了,我就将你祖传的玉佩还你,可这次你若是输了,又该如何?”顾长留便问。 “我若是输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周文才喝了点酒,又加上一对一也连输了两场,有点上头,气道。 “那倒是不必了。”顾长留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你输一次,便脱一件衣裳,如何?” “顾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张蕴之朝顾长留挑眉,“我们平常都是让女子脱衣的,你竟然反其道为之。” 顾长留闻言,也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周到,便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妥当,那就算了吧,咱们再换一个。” “哎,我们可没觉得不妥当,我们觉得很有意思。”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书生,纷纷起哄了起来,“不过脱掉衣裳后,可不许穿上,得就这样出门在街上转一圈才行。” “行,我跟你赌了,我不要玉佩,顾兄你若是输了,也脱一件衣裳如何?”周文才对他怒目相向。 明明只是玩玩,可这会儿,他却是羞恼不已,前两把都输了,让他很是丢脸,他非得找回场子不可,却不知道,这副样子的自己,像极了跳梁小丑。 “行。”顾长留点头。 两人便开始对了起来,一开始大家自然是满口诗句,你来我往,好不精彩,但是没过几轮,周文才便有些萎了,他想不到诗句了。

第96章 童生与报复 “今天真开心。”张蕴之追了上来,“顾兄,你是没看到周文才那张脸,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顾兄,你真是太有才学了,原先我只是觉得你有才,却没想到你这么有才。” “行了,你也别夸我了,今天我这样做,定然惹得那周文才记恨了,若是我俩没考上,他定然会笑话死我们的吧。”顾长留说道。 “那怎么可能,顾兄你这么有才学还考不上,那考官就是瞎了眼。” “慎言。” 顾长留瞥了他一眼,他觉得今天的张蕴之有点飘。 张蕴之捂住了嘴,被顾长留这么一瞪,他才忍住没说话了,只是到了家,听到宁小蝉问起他们今晚玩得如何,张蕴之才又巴巴的说了起来。 虽然今天出风头的人是顾长留,可他也觉得自己好快乐。 一连几天,他再出去跟那些读书人聊天喝酒,都是眉飞色舞着的,谁让顾兄跟他关系最好呢。 倒是周文才,暗暗将这事记在心里,他心中的确是顾长留给记恨上了,并且还已经将顾长留列为了自己的头号大敌。 当然,他倒是也不急着报复,毕竟府试成绩还没出来呢,若是等府试成绩出来,顾长留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到那时,他也不配成为自己的敌人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几天后,官府张贴榜文了,顾长留考上了。 倒是周文才,再一次榜上无名,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 这倒是也很正常,周文才将心思都放到了搜罗诗歌上,就想着在各种酒局上出风头,可问题是,考试更重经义、策论,不太重诗词。 而顾长留则是用心钻研了前人的考卷,钻研了八股文的写法,这次考试,他也没有大书特书,而是稳妥起见,写一些没实用的华丽文章。 却没想到,这次他成绩倒是还不错,竟然还进了前十。 要知道,上次县试,他连前三十都没上,短短一个月,就能进到府试前十,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飞跃。 但其实,他的学问并没有质的增长,他只是记住了张夫子的话,考卷是人看的,颇具有主观性。 所以,他没有像县试那般,大书特书自己的主张见地,妄图以此来得到当权者的看重,而是阴搓搓的写了一些华而不实的文章,没有半点自己的见地,只是乍一看上去,很华丽,但细读下去,又没什么意思,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硬要深究,就是通篇废话,只会拿前人的观点翻来覆去的说,而没有半点自己的东西,更别提什么经世致用之才了。 却没想到,靠着这样一篇文章,竟然进了前十,不错不错。 顾长留觉得,对于这个考试,他懂一点门道了。 当然,基础的学问,四书五经啥的,还是要会的,至于写八股文,他懂一点套路了。 实际上,八股文本来就特别的看重格式,严格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套路。 这次除了他之外,张蕴之也考上了,他可高兴了,又要拉着顾长留去酒楼吃饭。 顾长留却是不太想去,主要是跟一群最高不过是童生的家伙斗诗,有点没意思。 见顾长留坚持不去,张蕴之想想也放弃了,他在外叫了一桌饭菜,自己在家慢慢吃。 府试已经考完了,接下来的院试得等到八月初了,届时会有各省学政的官员下来主持考试。 还有好几个月才考试,顾长留打算回去一趟,他还怪想念自己家的那两条狗子的。 临行之前,他又在宁州府里搜罗了不少历届院试前十生员的试卷,打算回去细细研读。 可张蕴之知道他要回去后,却是拦住了他,“顾兄,你真的要走啊?” 别的考生,都要等到院试结束再回去了,一些童生也陆陆续续要赶来府城准备院试了,怎么顾长留反而是反其道而行。 “我有些想家了,想回去看看。”顾长留答道。 “还有三个月就要院试了,你留下来,咱们一块读书,不好吗?到时候考上秀才,再荣归故里,多好。”张蕴之挽留道。 “考个秀才就能荣归故里了?” 顾长留无奈的摇头,“好了,我又不是不来了,这段时间,我不在这,你也少跟人出去喝酒,多看点好文章。” 张蕴之是有点贪玩,毕竟他这个年龄的人,本来就是对一切好奇的时候,平常在私塾也就算了,如今出来了,有这么多的同窗学子,可不是放飞自我了。 “顾兄,我劝你还是别回去。” 张蕴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忘了,

第97章 你们这群舔狗 “对于顾兄来说,当然是不难了,可是对于小弟来说,可就难了。”张蕴之叹了一口气,“我这次能考上童生,我都觉得是侥幸了。” “我有办法。” 顾长留说道:“只要你肯用心,用我的方法,考上秀才的几率很大。” “真的吗?什么办法?”张蕴之闻言,连忙看着他。 顾长留便回屋,从自己的行囊中,将他买的那些考卷文章全部都拿了出来,“你看,这是我在搜罗来的历届考卷,都是咱们宁州府,历届考上廪生之人,所作文章。” 秀才,也就是生员,一共分为三等,廪生、增生、附生。 这就跟后世考大学时,一本、二本、三本差不多。 其中以廪生最为出众,考上了廪生,每月甚至可以去县衙领取廪粮,光这一项,就比其他的生员高出一等了。 “你搜集他们的文章做什么?考试又不会考同样的试题。”张蕴之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买他们的文章,当然是为了学习啊。”顾长留说道。 “有什么好学的,他们写的再好,难道能比得上那些先贤大家吗?能比得上那些举人进士吗?我这倒是搜罗了一批举人进士的文章,顾兄你要不要看看?”张蕴之反过来说道。 “那些举人进士的文章,你先给我留着,我以后再看,不过目前要看的,却是这些生员的文章。” 顾长留说道:“我们既然是考生员,那就不必好高骛远,我问你,咱们宁州府的考试是谁监考?” “省学政的人啊。” 顾长留再问,“那这些人的考题又是谁出的?试卷又是谁人看的?” “自然也是他们。” “那不就得了?咱们这就叫做投其所好,你先读读人家的试卷,看看这些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章,到时候考试的时候,咱们依葫芦画瓢,还怕考不上?” “顾兄,可真有你的。” 张蕴之说着,忽地又叹息一声,“连顾兄你这样有才的人,院试都要投其所好,咱们这些普通考生,能考上可真是不易啊。” “你的基础还是很扎实的,至于会不会写诗,咱们院试又不考这个,考试考的是八股文,咱们研究这些文章,也能将八股文写的更得心应手。” “顾兄说的是。” 张蕴之连连点头,定下心来,“那这三个月,我就跟顾兄在家,好好的研究三个月卷子,争取也给我老爹捧个生员回去。” “甚好。”顾长留点头称赞。 于是这三个月,顾长留便跟张蕴之专心的研究这八股文了,他们决心沉下心来,将院试这一关过了再说。 至于其他的乡试、会试,等到时候再说。 在华夏的历史上,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了院试这一关上,据说有些人直考到白发苍苍,还是个童生。 顾长留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学问就有多厉害了,还是先稳着来,全力以赴,先将院试过了再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府城又开始热闹了起来,那些没考上童生的人,大都收拾行囊,心灰意冷的离去;那些历届没考上生员的童生,也陆陆续续的赶往府城,准备院试。 这其中,便有张夫子的学生——赵文远。 他来到府城,刚找了客栈住下,竟然就在客栈大堂,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位兄台,你们刚刚谈论的人可是顾长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走过去询问。 “是啊,你是?” “在下赵文远,见过诸位兄弟,小弟原先跟顾长留原是同窗。”赵文远拱手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啊,原来你是顾兄的同窗啊,快,快过来坐下。” 这桌的学子听说赵文远竟然跟顾长留是同窗,连忙一脸热情的拉着他坐下来。 接下来,他们又向他打听顾长留的消息,想要从他嘴里知道更多的顾长留的事。 而赵文远也不着痕迹的询问他们,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言语之中竟然对顾长留这么推崇? 怒斥悍匪? 斗诗周文才,让他脱衣失态? 府试前十?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赵文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顾长留? 这顾长留竟然比三年前要更加的厉害了! 赵文远放在衣袖里手握紧来,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绷不住。 是了,以前在私塾的时候,他便嫉恨着顾长留,他嫉恨顾长留被夫子夸赞,嫉恨他的学问,他明明比他差不了多少,可夫子的目光,却总是落在他的身上,同窗也簇拥着他,对他多加恭维。 凭什么?凭什么! 可是,他心中却也明白,他的学问的确是差他一点,在学问上他击败不了他,所以他只能讨好他,成为他身边恭维他的人之一,得到他的信任

第98章 想谋害我 听到众人对顾长留的溢美之词,赵文远心中快要气炸了。 但是这会儿,他也只能扮演一个完美的听众,他还想要从众人这里套出更多顾长留的消息。 听了一肚子好话,好不容易他才插进去话,“诸位,我初来府城,理应去拜访顾兄一番,不知诸位兄台,可知道顾兄的住所?” 可是当他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便惊讶了起来,“你是顾兄的同窗,你不知道他的住所?” “我去年就考了童生,这次没能跟顾兄一块同行,倒真不知顾兄的住所。”赵文远彬彬有礼的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马上就院试,顾兄想必正闷头读书呢,我等还是别去打搅他了。” “我不会打搅他的,我俩本是同窗,顾兄见到我了,想必只会欢喜。”赵文远又说道。 “可是我等也不知道啊。”这时候,才有人说道:“我等若是知道,早就去拜访顾兄了。” “这样啊。”赵文远心中有些气恼,不知道顾长留的住所,你还哔哔这么多,但面上依然是笑容可掬,“那诸位可知,哪位兄台知道顾兄的住所,我这次来府城,恩师也特意嘱咐我了,要去拜访顾兄,还让我给顾兄捎带了一些东西。” “你若真想知道顾兄的住所,还得去找张兄。”有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张兄是谁?”赵文远一脸虚心的求问。 “张蕴之,他跟顾兄素来交好,如今两人住在一处,上次顾兄出来喝酒,也是受他邀请。”有人替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那不知道张兄住在哪里?在下好去拜会一番。” “不知道。”众人摇头。 赵文远听他们说了半天废话,心中有气,面上却还是和气的说道:“这样啊,那若是张兄来了,麻烦大家知会在下一声了。” 说罢,便转身上楼去了。 顾长留并不知道赵文远也来了府城,他依旧在钻研着他的学问,将所有的卷子、文章都看了个遍,对于院试,他心中也有底了。 “顾兄,咱们关在院里读了三个月书,是不是该出去转一转了?”接连在家看试卷,写八股文,张蕴之有些憋坏了。 “行,那就出去转转吧,临考前散散心也好。” 顾长留想想他该做的准备都做了,还有两三天,也没必要再憋在家里了,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更加有助于考试。 “太好了,顾兄你想去哪里玩?”张蕴之见顾长留同意,高兴地很。 “就随便在城里逛逛吧,随便转转就行。” “也行,反正只要能出去玩,我都行。” 张蕴之说着,便招呼上书童,装些一些点心吃食跟茶水,四人一块上街去了。 这段时间他是真发了狠,连院子都没踏出过一步,此刻行走在街上,听见人声鼎沸的声音,他有种又回到红尘中来的感觉。 顾长留也同样有这种,他们只不过是钻研了三个月的考卷,像那些做学问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该是多么的枯燥啊。 “顾兄,张兄,你俩终于舍得出来。” 在街上行走没几步,便遇到了熟人。 “原来是钱兄,梁兄。” 得益于顾长留的好记性,上次喝酒就见过一面,顾长留也将他们的名字、相貌都记了下来。 “没想到顾兄还记得我等,不知顾兄跟张兄可否赏脸,去旁边酒楼喝一杯?” 这两个读书人朝顾长留拱拱手,就要邀请顾长留喝酒。 这也是顾长留闷在院里不出来的目的了,若是一出来,读书人多,免不了要应酬。 “我这次是陪娘子出来闲逛,怕是不太方便。”顾长留拒绝道。 “没想到顾兄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成亲了。” 两人说着,又同宁小蝉行礼,宁小蝉连忙还礼,几人就要就此别过,却听那梁姓读书人又问道:“不知顾兄居住在何处?我等有空可否上门拜访?” “自然可以,不过得等到院试之后再与两位兄台说了,若是在下这次未能考中,怕是得连夜溜走了。”顾长留玩笑道。 “顾兄真是幽默,不过区区院试,顾兄肯定是手到擒来。” 两人自然听出了顾长留话中的婉拒之意,只也没有再提这事了,只是说道:“顾兄,前不久有个叫赵文远的兄台找你,说是你的同窗,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人打听你的消息。” “赵文远,打听我的消息?” 顾长留有些意外,“我的确是认识这位赵兄,可是跟他已经许久不来往了,他怎会打听我的消息?” “这我等就不知

第99章 可没那么容易 “既然是夫子给我带了东西,那就麻烦你了,前头带路吧。”顾长留便说道。 赵文远一边往前头走,一边说道:“我知道顾兄素来对我有诸多误会,但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当然,不管如何错了就是错了,我在这里同顾兄道歉。” 顾长留听着他的话语,只当没听见。 便是他真的想要道歉,原主也听不到了。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这人是真心悔过,不过就是攀权附贵之人罢了,当看到原主无利可图时,就一脚踢开,看到自己又有希望时,又攀附过来。 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他就是不喜这种人。 听着他一路上絮絮叨叨,顾长留一句话没说,赵文远却是唾面自干,依然絮絮叨叨,一路絮叨到了他居住的客栈。 “喏,顾兄,这就是夫子托我给你带的东西了。” 到了住所,赵文远将一个包袱递给顾长留。 “多谢了。”顾长留接过包袱,同他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是什么东西啊?”路上,张蕴之有些好奇。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顾长留也很是好奇,张夫子给自己带了什么东西,便走到前方的凉亭里坐下,将包袱打开了来。 “呀,是一个考篮。”张蕴之见到这考篮之后,一脸惊喜的说道:“这考篮好精致啊,起码得要二两银子了,看来你家夫子对你是真的很看重。” “这个篮子值得二两?”顾长留却是有些意外,一个普通的考篮,怎地这么贵。 “你瞧瞧,这上面雕刻的花纹多精致啊,而且这种考篮是完全防水的,还分了好几层,可以分别存放吃食跟试卷,答完的试题就放在考篮里,也不用担心打翻茶水,污了试卷了。”张蕴之介绍道。 “可是张夫子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的考篮?” 顾长留很是不解,在他看来,张夫子人虽然不错,但也必要给他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况且,张夫子并不是个大方的人。 “对你寄予厚望呗,你若是考上了,他也面上有光。” “可我已经不是他的学生了。”顾长留说道:“我这几年,都没去他的书院读书,他再送我这么贵的考篮,便不合适了。” “你管他合不合适呢,先用着再说,反正你不用,也浪费了。” 张蕴之说着,将考篮拉开查看,发现底下一层还装着满满一匣子饼干,“咦,这里面还有吃的,正好饿了,我尝一个。” 说罢,便拿了一个饼干出来。 “你先别吃。”顾长留叫住了他,可这时候,张蕴之已经咬了一口了,他咀嚼两下,匆忙咽下去了,还故意同顾长留挤眉弄眼,“顾兄,你不会舍不得我吃吧?” “我怕有毒。”顾长留认真说道。 “有毒?”张蕴之拿着饼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不可能吧,你别吓唬我。” “怎么不可能?”顾长留看着张蕴之手中的鲜花饼,吓唬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鲜花吗?万一是毒花,你吃了就完蛋了。” “可是这是你夫子送你的,他应该不至于害你吧?”张蕴之被顾长留这么一吓,剩下大半个饼子也不太敢吃了。 “可是他的饼子经过了别人的手啊,而且这鲜花饼是不是张夫子送的,还未可知。”顾长留说道。 不是顾长留心眼多,实在是上辈子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跟,便是个傻子,也知道不能随便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院试在即的关键时候。 实际上,莫说这鲜花饼了,这个考篮他也是不打算用的,谁知道这考篮上有没有什么涂了什么毒药。 这会儿,他又忽然想了起来,以往原主每次到了考试,便会头疼脑热,而那时候,他每次考试都是跟赵文远一块去的。 之前的时候,他觉得原主是身体虚,太过看重考试,紧张所致,可如今,他却是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顾兄,你是吓唬我的吧?” 这会儿,看到顾长留一脸凝重的样子,张蕴之有几分被吓到了,“我看这赵文远虽然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应该不敢下毒吧?” “这谁知道?”顾长留说道:“事关你的安全,我们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既然已经怀疑了,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那就看看?” 张蕴之看顾长留说的煞有其事,也有些怕了,到底是事关自己的性命。 于是四人便拿着这考篮,以及这些鲜花饼去了医馆,医馆的大夫听闻他们来意后,先是皱了皱眉头,“你们是吃饱了没事做吧?谁会没事在饼子里面下毒害你们?” 不过当看到顾长留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的时候,他又改口了,“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给我看看吧。” 说着,他手往柜台上一抹,将银子收了起来。 张蕴之便将那半块饼子拿了出来,“喏,就是这个,

第100章 君子报仇 “叫你嘴馋,叫你嘴馋!” 张蕴之哭丧着一张脸,他便是再不通药理,也知道巴豆是一种泻药。 “你这次也是受到我连累了。”顾长留说道:“不过幸好离考试还有几天,应该不会影响到你。” “希望吧。”张蕴之说着,又道:“那赵文远这厮真的太可怕了,顾兄,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实际上,我跟他根本就不太熟,我们好几年都没有来往了。” 顾长留说着,又将手里的考篮拿给大夫看,“大夫,你再帮帮看看这个。” 光是鲜花饼,不一定就能害到人,万一他压根就没吃这个鲜花饼呢?所以他觉得这个考篮,或许也被他做了文章。 果不其然,大夫又说道:“这考篮用迷药浸透过,会缓缓释放一种气体,让人昏昏欲睡。” “原来是这样。”顾长留点点头,“多谢大夫了。” “你别急着道谢,你看这层放食物的地方,这底下还涂了少量的砒霜。” 大夫将这食篮拉开,“这层食篮应该是放食物的吧?若是你用手去拉这食篮,然后又去拿食物,也有可能中毒。” “这赵文远这么阴险?他这是一定要置顾兄你于死地啊。”张蕴之听了,有些瞠目结舌。 “死地倒是不至于。”大夫说道:“这砒霜分量还不致死,不过让人腹痛,精神不济是一定的了。” 从大夫这里出来,顾长留一张脸是阴着的,宁小蝉陪在他的身边,心中也很不好受,“相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真的不报官吗?” “不必报官。”顾长留十分平静地说道:“这事我们知道就行了,也算是给我们长个教训,以后在外,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入口的东西。” “嗯嗯嗯,以后我可不敢乱吃东西了。”张蕴之连连点头。 顾长留又说道:“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方才细想想,他之所以这么恨我,不过是因为嫉恨罢了。 我之前跟他是同窗,在私塾里学业颇为不错,时常得夫子夸奖,所以才被他视若眼中钉。” 这事也给顾长留敲了个警钟,人的嫉妒比猛虎还要可怕,一个小小的私塾,便有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放眼整个宁州府,整个天下,又有多少这种小人呢? 不过便是如此,他也不会因此停下自己前进的步伐,他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赵文远么,他记下来了,且容他得意两日。 回家后,他打来清水,将这考篮浸泡了起来,宁小蝉瞧见了便问,“相公,这东西,你不丢了它,还留着干嘛?” “当然是用了,这考篮这么精致,浪费了可惜。”顾长留说道:“毕竟考篮无罪,它也是匠人花费心血制作出来的。” “顾兄,你可真是……” 张蕴之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若是他,早就气得一脚踩扁了,或者反过来,再送给赵文远,以牙还牙。 却没想到,顾长留竟然不但要将它洗干净,还要将它留下来使用。 “顾兄,我觉得你还是别用吧,万一中毒了可就不好了。” 一直到了院试前一天,看顾长留将笔墨塞入这考篮,张蕴之还有些担心,这考篮可是用迷药浸透过的,是一个有毒的考篮。 “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它洗干净了。”顾长留说道。 “好吧,反正若是影响到你考试,你到时候可没处哭去。”张蕴之说道。 “别担心我,自己去好好检查,看东西带齐了没有。”顾长留说道。 “都带齐了,现在就等着嫂子给我做的点心了。” 因为顾长留这事,导致他这几天,都不敢吃外面卖的点心了,考试的时候,也只打算吃宁小蝉做好的干粮。 “马上就做好了,给你们贴了鸡蛋面饼,别的我什么也没放。”恰好此时,宁小蝉端着饼子过来,同两人说道:“先尝一个怎么样?” “好吃。”张蕴之尝了一口,又道:“嫂嫂,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怕是要饿死了。” “没事,反正我也要给相公做的。” 宁小蝉递了一块鸡蛋给顾长留,又找来干荷叶,将这些饼子贴心的包成了几份,供顾长留两人考试时食用。 很快便到院试这天了,天还没亮,外面的大街便已经开始沸腾了起来,考生们提着考篮,纷纷赶往考场,路上,碰到相熟的朋友,自然免不了闲谈。 顾长留他们离考棚不远,迟一些才动身,等他们到了考场,天色已经大亮了。 “顾兄,顾兄。” 赵文远早早的就在考场路边等着了,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顾长留。 “原来是赵兄。” 顾长留同他拱了拱手,似乎是因为前些天,他帮忙送东西,而得到了他好感。 赵文远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顾长留手中提着的考篮上,见到顾长留今天果真将这考篮

第101章 十年太晚 考试很快结束了,等到考试结束,果不其然,顾长留又遇到了赵文远。 “顾兄,你这次考的怎么样?”赵文远拱手问道,他仔细看着顾长留的脸,觉得他精神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心中有点担心,难不成他的考篮没用了? “唉,别提了。”顾长留一脸失落的样子,“不知怎地,在考场中就睡着了,后面醒来,时间也不够了,匆匆写了文章。” “这样啊。”赵文远心中一喜,很快,脸上又堆起了笑,“不过以顾兄的能力,便是匆匆写的文章,肯定也不错吧。” “哎~希望吧。”顾长留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 赵文远脸上却是露出笑容来。 他觉得自己这次发挥的不错,指不定能考上,再加上听说顾长留考得不好,他就更加的欢喜了。 顾长留停下脚步,转头看到赵文远脸上得意的笑,他也笑了,赵文远表现的是这么明显,可以前的原主竟然是完全都没有发现,甚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啊。 也是了,谁会无缘无故的怀疑自己的同窗呢?毕竟院试这么大的事,乃是跟整个县城、府城的生员比,他就是害了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可他不知道,天底下就是有这样一种人,我不好,就希望你也不好。 赵文远并没有得意几天,过了几日,院试放榜了,第一场考试,顾长留竟然榜上有名,这让赵文远一下就瞪大了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顾长留还能考上。 “赵兄。” 正在他惊讶的时候,顾长留却是从他身后走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赵文远转头,脸上的狰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顾长留也好像被他吓到了,只问道:“赵兄,你是不是没考上?” 紧接着,他在榜上搜寻了起来,“哎呀,赵兄,这榜上有你的名字啊。” “顾兄不也考上了么?”赵文远说道。 “是啊,我这次真的是运气好,没想到我昏昏沉沉中,匆匆忙忙写的一篇文章,竟然成了。” 顾长留脸上带着欢喜地笑,“看来我的好运气要来了,夫子的考篮,果然保佑着我。” “是啊,只可惜,这东西夫子只给了你。”赵文远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那要不,我将这考篮借给你?”顾长留便说道。 “那就不必了。”赵文远连忙摆手。 “既然你不要了,那就算啦,这考篮可是我的幸运之物。” 顾长留说着,听到一旁张蕴之的声音,便跟赵文远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文远简直是要将后槽牙都给咬碎了,凭什么,凭什么他这都能考上? 难道他真就这么有才? 他不服! 赵文远脑子一转,又想着别的招数。 虽然他初试过了,但是复试不一定能过! 大月朝的院试一共分为两场,第一场为初试,选取生员的两倍人数,也就是说,只要初试过了,就有一半的机会能考上生员了。 不过他赵文远,定然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成为生员,他要让他成为这一半之外的人。 看来自己上次还是太心软了,下药的分量不够,所以他才这么好运,这次,自己得加大分量了,否则真让他考上了,那以后他进入县学,自己就再也没机会超过他了。 可是该用什么方法呢? 若是贸贸然再送他一些东西,怕是不妥当,极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不过看他那蠢样,也不一定就会怀疑了,自己先去试探一下。 “顾兄,顾兄。”见到顾长留跟张蕴之要结伴离开,赵文远连忙又追了过去。 “赵兄还有什么事吗?”顾长留转头问道。 “就是问问,上次给顾兄的鲜花饼,顾兄可还喜欢?”赵文远问道。 “鲜花饼,什么鲜花饼?”顾长留先是一愣,而后说道:“哦,你说是夫子送给我的鲜花饼吗?” “没错。”赵文远点头。 “你怎么知道夫子给我送了鲜花饼?难道你打开看了?”顾长留又问道。 赵文远一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顾兄先说说,你觉得那鲜花饼怎么样?”赵文远再次问道。 “我没吃。”顾长留说道:“我不喜欢吃鲜花饼,你若是想吃,我转赠给你啊。” 说着,又道:“正好你先前不是因为夫子没给你送东西而懊恼嘛,这鲜花饼就当做是夫子送给你的了,

第102章 以身饲母虎 路上张蕴之朝顾长留眨眨眼睛,好像是在同他说:顾兄,我也不傻吧? 顾长留无奈摇头,既然他想要宰赵文远一顿,要让他当众丢脸,那也随便他了。 虽然在他看来,这都是没有必要的,他的行事方法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然后直接给他一刀,送他去见阎王。 他之所以不揭穿他,就是在默默执行自己的计划,他本来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好,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好,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直到送他去死。 很是奇怪,上辈子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换了个时空后,他并没有这么的害怕死人。 甚至上次杀人后,他并没有害怕鲜血,他只是怕留下痕迹,惹来更多的麻烦。 他只是单纯地害怕惹麻烦。 但是既然张蕴之想要出口恶气,那他也只能默默地将自己的计划往后延了,先让他出口气再说。 这样想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如月楼。 这一路上,张蕴之可是热情的很,见到熟悉地人了,就拉过来,还说是赵文远请客。 赵文远爱面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是尬笑着,顺便算算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 来到如月楼后,张蕴之更是大手笔的很,不但让伙计送上好酒好菜,更是让他们送了好几个姑娘过来。 是的,如月楼其实是个喝花酒的地方。 但这时下的风气就是这样,便是读书人,也喜欢来这种地方,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好像喝酒聊天,不找几个女子作陪,就不算风雅一样。 但是大家玩开心了,赵文远可就不开心了,看着这桌子上的好酒好菜,看着身边的好姑娘,他心中在滴血。 滴血就算了,他最怕的是付不起钱,当众丢大脸。 所以,喝酒过半,他甚至想到要尿遁这一招。 但是无奈,张蕴之一直跟着他,他要去上茅房,他也跟着去,直让他无路可走。 一直到宴席结束,该到结账的时候,他不得不走到柜台前。 “几位秀才公喝好了?”徐娘半老的老鸨走了过来。 “是啊,多谢款待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读书人互相搀扶着出去了。 顾长留也拉着张蕴之离开,张蕴之还有些生气,“顾兄,你急着拉走我干嘛?我都还没来得及揭穿他虚伪的面目呢。” “我这几天仔细想想,万一事情不是他做得呢?咱们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万一传了出去,岂不是败坏他的名声?”顾长留答道。 “顾兄,你也太善良了吧?都到这时候了,还帮他说话?他都承认了,那鲜花饼是他送的了。”张蕴之生气地的说道,他就没见过顾兄这般为人着想的人,难道他不知道,善良也是要带点锋芒地吗? “也正是因为这,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可能不是他做的,你想想,他若是真的给我们下毒,还会承认这鲜花饼是他送的吗?” 顾长留说道:“依我看来,他极有可能是无意间,买到了带有夹竹桃花瓣的鲜花饼,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夹竹桃是有毒的。” “倒真有这个可能。”张蕴之闻言,点点头,轻易地就被顾长留说服了。 他却是不知道,若不是他干的,那浸毒的考篮,还有考篮底层的砒霜又怎么说? 不过这会儿,张蕴之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者是没想这么多,总之是,他也决定暂时不去找赵文远的麻烦了,而是听从顾长留的建议,打算下次再去找他对峙。 宾客都散去了,此刻,赵文远一人留在如月楼里付账。 可这群人消费的太多了,他身上带得钱可差远了,他只能将自己的玉佩给押上,好声好气的同老鸨说道,“徐妈妈,你看我这钱还差了点,我能用这玉佩抵债吗?我明天再拿钱过来还。” “赵相公。”老鸨扫了赵文远手中的玉佩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赵相公,你手里的玉佩,可抵不了这顿饭钱。” “我只是先抵押在这,我明天再拿钱来还。”赵文远难堪的说道。 “我们这可是概不赊账的。”老鸨又说道。 赵文远脸色涨红,老鸨却是笑了,“不过不要紧,你这样俊俏的小郎君,区区几十两银子算什么呢,不如上楼陪奴家聊聊天?” 说着,她的手指,轻轻地滑过他的手臂,眼神更是带着媚意。 赵文远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又岂能不懂这老鸨的意思? 只是他今年才二十出头,但是面前这个老鸨,虽然保养的还不错,但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了。 况且,这种老鸨年轻的时候,一般也是风月场所的女子,等到年老色衰了,再来开这种风月楼,就面前这个老鸨,蓬门不知道接纳了多少幽客。

第103章 第二次 “这是什么?”赵文远问。 “放心,奴家不会害你。”老鸨说着,又拿起另外一杯酒,一饮而尽。 赵文远见状,也只能把这杯中酒喝了。 只是喝完酒没过多久,赵文远便觉得一身燥热无比,他猛地看向老鸨,“徐妈妈,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楼里新买的一些药物,壮阳用的,害不了你。” 老鸨说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多么年轻的脸蛋啊,奴家喜欢,若是今晚上伺候好了奴家,奴家以后,自少不了你好处。” “那就多谢妈妈了,希望妈妈怜惜小可则个。” 赵文远虽然心中不愿意,但是这会儿他还能怎么样呢?反正横竖要挨这一回,那还不如表现的痛快点,省得惹得面前这老鸨不快。 “放心,奴家自然会怜惜你。” 老鸨见赵文远这么识相,媚笑一声,扑了过来。 赵文远紧紧的闭上了眼,此刻的他,是这么的弱小而无助,往日里觉得快乐的事情,今日的他一点都不快乐。 可偏偏,这老鸨对他下了药,他心中不快乐,身体还挺诚实。 就当是被狗咬了,他这样想到。 往日里只觉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今日,这长夜漫漫,未免也太长久了一些。 第二天,赵文远浑身都虚脱了,可偏偏,如月楼的一众姑娘早上还要过来跟这老鸨请安,好巧不巧的,她们就看到了躺在老鸨床上的赵文远。 “赵相公怎么在这?” 其中一个跟赵文远相熟的姑娘说完就捂住了嘴,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文远口味竟然这么重,竟然是自家妈妈的入幕之宾。 周围的姑娘也都窃窃私语了起来,这些姑娘,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有些人见到赵文远甚至不觉得害羞,而是当着他的面打趣了起来,“妈妈,您真是好本事,竟然连赵相公也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是啊,赵相公这次初试可是榜上有名呢,指不定再过几天,就能是秀才了。” “秀才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妈妈却是撩了一把头发,“老娘年轻的时候,什么秀才相公没见过?便是举人、进士,也不是没接纳过。” “也是了,妈妈好本事。”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夸赞起徐妈妈来,而此刻的赵文远,就真的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尤其是,这些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那种鄙夷,更是让他难受至极。 “我……我先走了。” 赵文远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地穿上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就急匆匆的往外去了。 “噗嗤~” 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一群姑娘都笑了起来。 “你们啊。” 徐妈妈说了她们几句,但却也没将赵文远放在心上,不过一顿饭钱罢了,算得了什么。 从如月楼出来,赵文远跑了很远、很远,他总感觉身边有人在嘲笑他,他耳边仿佛一直都能听到女子的娇笑声,带着无尽的讥讽。 终于,他周围再也没有行人了,他停了下来,眼前只有滚滚的河水。 “顾长留,张蕴之,都是你们害得,我不会放过你们!”看着面前的河水,他大声地说道。 “是吗?”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却是突兀的从他背后出现。 “是你?”赵文远转过身来,看见了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顾长留。 “真是巧了,我就出来跑个步,没想到也能遇见你。” 顾长留说着,抱住了他,顺手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狠狠地插进他的胸膛。 “噗~”赵文远嘴中溢出了鲜血,“你……” “我不会留下对我有很大敌意的人,尤其是你这种读书人,谁知道你们会在背地里耍什么阴招呢?” 顾长留伸手转着匕首,在他胸膛里狠狠地搅着,嘴上喃喃地说道:“我这人特别地怕麻烦,我只想要好好的读书,好好的过日子,不想将我有限的时间,留着同你这种人过招,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赵文远睁大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善良、愚蠢的顾长留竟然这么狠心,但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很快,他的眼睛就没了焦距。 顾长留将他推进河里,将匕首一扔,确定左右无人后,他又沿着河岸往上游跑,到了河岸有人的地方,见到有人在卖帷貌,他将头上的兜帽拉低了一下,垂头买了一顶帷貌。 戴上帷貌后,他又往上走了一会儿,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才解下身上的斗篷,扔进了河里。 之后再往上走了一会儿,到了热闹的地方,这才施施然的汇入了

第104章 可怜的赵兄 匕首是他顺手从小摊位上顺来的,当然给了钱的,轻薄的斗篷也是,从流动性较高的小摊位上买,不容易留下痕迹。 去大店铺买,容易被人查出来。 当然若是放在后世,还要注意指纹什么的,放在这时下,倒是没有这个麻烦了。 跑步是他每天必做的事,身上带把匕首防身,也是正常的吧。 至于斗篷,他每次都是卷成一团,放在自己宽大的袖袋里,等到离住所远了再披上,他不想让宁小蝉跟张蕴之两人知道这些事。 要想自己的秘密不泄露出去,首先要从源头上做到保密,只有自己守口如瓶了,才不用担心别人会泄露出去。 当然,他不告诉两人,倒也不是怕两人告密,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两人知道罢了。 每天离住所远了后,他便会找一个无人的小巷子,戴上斗篷,远远地来到赵文远居住的客栈附近,观察片刻。 当然,每次都没有遇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不,昨天他正要往他居住的客栈走去,竟然在大街上看到了赵文远。 当时看他慌不择路的向前跑,他还以为他后头有人在追赶他,后来他确定了没人,这才偷偷的跟了上去。 然后,有了杀人灭口的那一幕。 杀人,真是一种最简单的处理麻烦的方法了,希望自己以后不要再用上了,毕竟,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爱好世界和平。 …… 尽管才做了血腥之事,但接下来的几天,顾长留依旧是若无其事的待在家中读书,他甚至都没有过问赵文远一句。 倒是张蕴之,还有些回味自己那天请了一大群人吃饭,然后让赵文远付账的事情,每次一想起这事来,他就乐呵的很。 顾长留每次听他说起这事,也只是随口附和两句,然后便让他好好读书,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马上就是院试最后一场考试了,二分之一的几率,若是倒在了这里,那可就太可惜了。 张蕴之想想也是,赵文远便是再倒霉,也好不了他去,还是好好的读书吧,等挨过最后一场考试,考上了秀才,再来乐呵也不迟。 因为都忙着最后一场考试,是以赵文远的失踪,暂时没有任何人怀疑。 院试复试如约而至,众人纷纷赶往考场。 一天的考试结束后,今年的院试也结束了,成败在此一遭,再不用提心吊胆的等着了。 先前每场考试结束后,众人都会相约着喝酒作乐,这次院试都结束了,当然得邀请好友乐呵起来。 这时候,才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好像赵文远几天都没出现了? 问客栈掌柜,客栈掌柜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客栈的客人多,他也没空注意出入的每一个人客人,反正赵文远早就付了一个月的房费在他这,如今这钱还没花完呢。 他才不会管他去了哪里。 众人奇怪的很啊,互相询问着,才知道,赵文远连院试复试都没去,这可是让大家觉得奇怪了。 好像的确有好几天没有看到赵文远了,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大家都纷纷说要去报官。 这时候,一个读书人却是说道:“报官的话,还是免了吧,赵兄应该是早走了。”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另外有人问道。 “你们别问了,反正赵兄没出什么事,他只是不想再在府城待了。” “哎呀,你快说呀,赵兄这么久没出现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吗?万一他被歹人害了可怎么办?你怎地不让我们报官呢?”其他的读书人有些急了。 虽然这世界上不乏心胸狭隘之辈,但是大部分的读书人,还是比较善良的,至少,当自己的朋友、同窗失踪后,他们还是很关心的。 “你们别问我了,这事说出来,怕是丢赵兄的脸。”那人有些难以启齿。 “嘁,有什么丢脸的,不就是赵兄陪那如月楼的老鸨睡了一宿嘛,这有什么好替他隐瞒的。”这时候,另外一个读书人说道。 “哎呀,你怎么就说出来了,你这让赵兄以后怎么面对我等?”最先说赵文远无事的这读书人,拿着袖子挡脸。 “那老鸨年纪那么大了,赵兄怎会?” “据说是那次请我等吃饭,赵兄饭钱不够,只能……” “哎呀,赵兄也太好颜面了,饭钱不够的话,让我等凑凑就行了嘛,何须以身饲虎啊。”众人扼腕叹息。 “哎,本来这事也就罢了,他不说也没人知道,可偏偏那天他起晚了,如月楼的姑娘们来向老鸨请安,这不,这些姑娘们都知道了。” “我明白了,赵兄觉得这些姑娘们都知道了,我等过日后肯定也会从她们口中得知,所以觉得无颜面对我等,自己先回去了?” “肯定就是这样啊!” “赵兄原本就是想要躲着咱们,你们若是再去报官,那这事岂不是尽人皆知

第105章 放榜:有人欢喜有人忧 没了赵文远,大家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该喝酒喝酒,该赏花赏花。 虽然没人再舍得大手笔请客了,不过凑凑份子,也是一样的乐呵。 顾长留也被张蕴之拉着参加了几次诗会,不过这次他可没再出风头了,他这样低调,倒是又获得了一些人的好感。 要知道,这群读书人大都年轻,他们都想要自己被人赞赏,若是顾长留每次都出风头,那哪里还有他们的余地? 谦逊的人总是受人喜欢的,顾长留也很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他去诗会上,又被别人挑衅,或者是又遇到什么麻烦。 幸好,接下来的几次什么都没发生,大家就正常交朋友,气氛还算是轻松愉快。 这样的日子中,院试终于放榜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仔细研究了一番试卷后的顾长留果然榜上有名,虽然他并非案首,但却位列前三。 这倒是让顾长留意外了,他真的没怎么发表自己的见解,只是用华丽辞藻堆砌了一些囫囵话而已,没想到就这样写一篇文章,竟然能拿到第三名,只能说他运气好,跟阅卷的官员对上眼了。 前三名自然是在廪生的名额之中,以后的顾长留,便是不做事,每个月省着点,靠着去衙门里领廪粮,也能勉强果腹,饿不死了。 张蕴之也考上了,不过他只拿到了一个增生名额,不过尽管是如此,张蕴之还是非常的高兴了。 实际上,这次来府城参加院试,他已经做好了自己不能考中的准备。 毕竟,他还年轻,论起年龄来,还比顾长留小两岁呢,不能考中,他也不会失落。 当然考上了,自然是高兴,以后他就是生员了,真正的走上了士大夫阶层,虽然只是最低等的,但是至少,他拥有了见官不跪的资格。 周围的相熟的读书人们,纷纷同两人道喜。 这两人,俱是年轻有为之辈,一个是院试前三,一个则是才十七岁,便考上了生员,这又怎地不让人恭维呢? 这样的成绩跟年纪,他们考上举人的机会很大。 一旁一个五十来岁,两鬓斑白的童生,看着被人群簇拥着道喜的顾长留、张蕴之两人,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次他又没中,本来这次能进复试,他还以为他自己有机会的,却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荒废了大半生,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说起来,实在是让人笑话啊。 可是再一看前面那个拄着拐杖,走路都有些蹒跚的老人,他心中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是了,人家白发苍苍的老人都没有放弃,他才五十出头,又有什么资格说放弃呢? 没考上就继续考,一直考到花甲之年,若是还没考上,自己再放弃不迟。 “顾兄,张兄,两位这次考上了生员,是不是要请客吃饭?”有人向两人贺喜。 “当然,当然。”张蕴之连连点头,“顾兄要养家糊口,这顿我请。” 他一直觉得顾长留很穷,不仅仅是因为顾长留穿着普通,更是因为宁小蝉如今还在给人绣帕子赚钱,所以,他想要给两人省点钱。 但是周围的人岂会放过他们,只道:“今晚你请,明晚顾兄请,如此才好。” “好,我请。”顾长留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是喜事,就该同大家分享才是。” 张蕴之闻言看向顾长留,要知道,这段时间,他每次拉顾长留出门,份子钱都是他付的,这次这么多人要他请客,他能拿出钱来么? 他可也听说了,赵文远因为请客付不起钱,无奈只能陪老鸨睡了一宿,顾兄这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若是陪了那老鸨,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可是自己也没有这么多钱了,他这次出来,所带的盘缠,已经花费的差不多了,请了这顿后,他也不知道还能剩多少。 “顾兄。”张蕴之掐了掐顾长留的胳膊,“你若是没钱,就算了,别为了面子硬撑。” “哎,张兄,顾兄岂能连请我等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更何况,顾兄玉树临风,他便是没钱,也能吃上饭。” 众人调侃了他两句,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毕竟,如今赵文远的事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俊俏的小生能吃软饭。 赵文远都能

第106章 为民请命 应付了几天诗会、酒会后,顾长留也不是全无收获的,这几天里,他跟府城不少的新晋的秀才,交上了朋友。 这其中便包括了本次院试的案首李玉璋跟第二名严棠华。 放榜过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又一次赏菊宴中,顾长留言道自己打算回乡了。 众人一听,也纷纷朝他拱手,祝他一路顺风。 但李玉璋却是看到顾长留眉宇中有一丝忧愁,便问道:“顾兄,回乡本是一件开心事,你怎么好像有什么烦恼?” “唉~” 顾长留重重一叹,一旁张蕴之便代他回道:“我们回乡那一路,有一伙悍匪盘踞在那里,上次路过时,他们便要找我们麻烦,是顾兄出头,将大家联合了起来,不但没被他们敲诈,还将其中三个悍匪抓了起来,所以,他们怕是记恨上了顾兄。” 顾长留也点点头,“上次我因此得罪了他们,这次我们回乡,怕是又会遇到他们,上次他们不知我们会反抗,只派了三个人拦路,若是这次他们得知消息,怕是会让更多的人埋伏我们!” “啊?”众人一听,也是有些担心,“那可怎么办?” “我打算去衙门找知府大人,看知府大人能不能派兵围剿他们!” 顾长留说道:“这伙路匪盘踞在路上,不止会给我们,也会给附近的百姓,过往的商客带来威胁,如今他们还只是收到保护费,若是时间久了,他们怕是会越来越贪心,最终形成大患!” “顾兄说的没错。” 李玉璋一听,眉宇间当即蹙起了一抹锐气,“我等读书人,读书所为何?不就是为了匡扶社稷,为民请命吗?如今这些悍匪盘踞一方,给百姓带来祸患,我等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我建议,大家一起去找知府大人,劝他发兵,剿灭这伙山贼!”严棠华也说道。 “两位兄台说的对,咱们天天饮酒作乐有什么意思,该干场大事才是!” 顾长留也点点头,说道,“如若我们能将这伙山贼打下来,那也是功德一件,那不比在这里吟诗作对的好?” “诸位兄台说的对,这事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众人纷纷应和,并打算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 这时下的读书人,大部分还是比较单纯的,尤其是李玉璋他们,又是新晋的秀才,那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 便是有一些不愿意去的人,这会儿被大家裹挟着,也愿意去衙门里走一遭了。 来到衙门,众人并没有去侧门递状纸,经过商议,由本府案首李玉璋亲自敲响了登闻鼓。 府城的登闻鼓可是有许久没有被人敲响过了,知府大人一边穿官服,整理仪表,一边吩咐手下,“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敲响了登闻鼓!” 对于敲登闻鼓这事,知府大人也很是愤怒的,是哪个刁民竟然如此不知事,敢敲响登闻鼓! “回大人的话,是今年新晋的生员们。”过了一会儿,官差过来回话了。 “是他们?他们有何事要敲响登闻鼓?他们又遇到了什么冤屈?” 知府大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难道他们是这次院试有人作弊,所以他们要过来告状?” “这个,小人不知。”官差连忙拱手回道:“大人,您怕是得早点让他们进去才行了,这群生员敲响登闻鼓,已经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那还等什么,快唤他们进来!”知府说着,也匆匆忙忙往县衙大堂去了。 一般来说,谁敲响登闻鼓,那都是要挨板子的,但法不责众啊,而且这些人又是本府生员中的佼佼者,所以,挨板子这事,也是没戏了。 这群敲响登闻鼓的人又是生员,拥有见官不跪的资格,所以,他都没法子拿捏自己的官威。 当然,一般来说,知府大人对这些同样是士林中人的生员还是非常和颜悦色的,毕竟,大月朝的官员喜欢拉帮结派,这些生员在他治下的州府里考出去,这便有了一份香火情。 万一日后他们考上举人,甚至中进士,入朝为官了,这就是一份人脉。 开始判案了,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一旁的幕僚高声喊着“升堂~” 两旁的官差手持杀威棒杵着地,口中大呼着“威武”之声,威武之声相呼喝,隐约在威严肃穆的大堂里形成了回声,显得声音更威严了。 不同于顾长留在县衙告状的那一次,这次升堂总算是跟顾长留印象中的对上了,不过比起上辈子在电视中看到的,还是现实中看更有气势。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虽然知道他们是谁了,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学生李玉璋/严棠华/顾长留,见过知府大人!” 众人齐齐弯腰行礼。 “尔等敲响登闻

第107章 清剿山匪 知府大人本来想要回去跟幕僚再好好的商议下,但不得不说,严棠华这句话打动他了。 别的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清缴山贼,的确能够成为他的政绩,更何况,若是跟这些生员们一起,此事的确能传为一桩佳话,指不定还能记在宁州府志上,流传千古。 “既然如此,本官就应你们所求,发兵清缴山贼!”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师爷便高喊道:“退堂!” 退堂过后,知府大人让幕僚将他们请到旁厅了,请他们坐下之后,才说道:“发兵清缴山贼,还百姓安宁,此乃应有之义,不知道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知府大人,学生私以为兵贵神速,咱们应该即刻出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玉璋拱手说道。 若是再等几天,指不定山贼跟衙门里的人串通后,得到消息,早就跑了。 “兵贵神速是不假,但还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等对那伙山贼一无所知,贸贸然发兵,怕是也不妥。”知府大人伸手轻抚着胡须,说了句。 一旁的幕僚倒是欲言又止。 知府便问道:“于先生,你可有话说?” “回大人的话,小人也认为该调查一番,再做定论,贸贸然前往,怕是会中了敌人的陷阱。”于师爷躬身答道。 他跟那几个山贼打过交道,叹送礼也是小家子气的,的确是没成什么气候,但问题是,他收过他们的礼,万一这伙山贼被抓后,将他攀扯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拖延几天,到时候他再跟他们报个信,让他们早早跑了的好。 “于先生此言差矣,既然这伙山贼并不为人所知,说明他们的人手并不算多,咱们就该趁热打铁!” 一旁的严棠华也说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我等在此,也能成为大人您的一份助力!” “大人若是担心,我等甘愿做大人您的马前卒,只请大人给我等五十好手,我等就敢上山剿匪!”顾长留也说道。 “尔等对待百姓的事情,如此积极,这是朝廷幸事!”知府大人想了想,说道:“但是我等也不可莽撞,还是打听一番的好。” “大人,实不相瞒,这些山贼跟城内一些人有勾结,若是我等再等几日,怕是会走漏风声。” 李玉璋直言道:“顾兄说了,几月前,他坐车前来府城的时候,那车队的车头,就疑似跟这伙山贼有牵扯,若是我们。” “你等确定这伙山贼人数不多?”知府大人再次说道。 “我等确定,当然,若是知府大人您亲自前往的话,自然是有多少兵派多少兵了。”李玉璋又说道。 知府点点头,也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也是了,一伙他都听没有听过的山贼,能有多强大? 但是剿灭这样一伙山贼,却也是剿灭山贼啊,到时候州府志上一记载,岂不是美事一桩? 若是再广为美谈,自己再使钱运作一番,指不定自己的位置还能往上再提一提。 既然这样,那就搏一搏! “行,那就依诸位所言,我等一起前往城外剿匪!”最后,知府大人下定了决心,“诸位在此稍后,我这便去调集兵甲,打开库房,也让尔等选一套盔甲。” “谢知府大人!” 众人听罢一喜,齐声应和。 他们还没穿过盔甲呢,但男儿,谁没有一个身穿铠甲,上阵剿匪杀敌的梦? “哎,诸位都是年少有为之人,日后指不定会同朝为官,再叫我知府大人了,实在太过生分,叫我韩兄便可。” 众人见到知府大人竟然如此的和颜悦色,心中也大为感动,当然,他们也不会真的冒犯,真叫他韩兄了,而是齐声拱手道:“韩大人。” “走,我带诸位去库房挑选武器。”韩大人起身来,又看了师爷一眼,眼中暗含警告,“于先生也一同去吧。” “是。”于师爷连忙躬身,跟了上去。 刚才韩大人的眼神,他也接收到了,那意思是说,平常他做点小动作,贪点小钱他不管,但若是敢耽误他的仕途,阻挡他的青云路,他绝不会轻饶! 众人来到了府衙的库房,面对这形形色色的铠甲跟武器也挑花了眼。 大部分的生员都挑选了盔甲跟

第108章 清剿山匪(二) 等众人来到城门外,官差们已经控制住了城外的那个车队,正在征集他们的车马。 “敢问几位官差大人,小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车头卑躬屈膝的询问道:“小人好不容易才召集满了乘客,被你们这么一搅扰,这客人全吓跑了。” “犯了什么罪?”捕头语气盯着车头,语气颇为凶狠,“我等接到举报,你们跟城外那伙路匪有牵扯,跟我回衙门一趟吧。” “差爷,小人冤枉啊!” 车头一听,立马跪到了地上,“小人对城外那伙山匪,也是深恶痛绝,每回过路,为了平安,总要被他们收一回钱,小人也是受害者,又何来跟他们有牵扯?” “是吗?”捕头半眯着眼睛,“可我们接到的举报,是说你跟那伙山匪里应外合,坑骗客人的钱财。”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车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小人有证据,小人有证据啊。” 捕头轻哼一声,拿起荷包掂量了两下,又扔回到他的手里,“既然你跟他们无关,那就证明一下自己,跟我们去城外走一趟。” “啊?”车头一时之间有些愣了。 捕头却已经是安排着众人上了车,而后自己也上了马车,转头朝他泠然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你就把我们当着普通客人,按照往常一样赶车便好。” 车头一张脸登时比哭还要难看,但也不得不安抚其他的车夫,照常赶车出发。 “速度快点。”捕头又在后面阴森地提醒道。 “是。”车头点头应和,只能加快了速度。 他希望今天那伙路匪能够识相点,否则今天他们怕是要倒霉。 “牢房可不好蹲。”见到车头速度又慢了下来,捕头静悄悄的将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怀疑他们有牵扯,但是现在见到车头故意放慢速度,他则是十分怀疑了。 “差爷,主要是这一段路不好走,小人怕颠着诸位差爷。”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车头连忙解释。 “直接控制起来。” 车里面,韩大人下了指使。 他并不笨,只是平常懒得管事罢了,但是如今既然要办事,他的敏锐可是半点不差的。 “换上他的衣裳,你来赶车。”韩大人又说道。 “是。”捕快点头,伸手直接砍在了车头的脖子上,扒下他的外衣,然后将他捆好,扔到了马车里。 接下来,换上他打头阵了,那速度自然是有多快就多快了,没多时,就来到了那伙路匪们设路障的地方了。 捕头一拉缰绳,马车便停了下来,后面的普通车夫见状,也纷纷停了下来。 “你小子看着面生啊?”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拿着长刀,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你们不过一群路匪,抢钱还要看谁面生吗?”捕头淡淡的说了句。 “你小子什么意思,懂不懂规矩了?” 听到捕头的话,其中一个大汉登时有些怒了,“别以为我们是收了你们的钱,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们,你们能收到双倍的车费吗?” “就是,我们大当家跟你们合作,不知道少收了多少过路费,你倒是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既然你这么能,今天的过路费,你等必须给双倍才行!” “没错,也算是给你小子长个教训!” 这几个汉子,心中思量着多收一份过路费,然后贪墨一份,自己拿来买酒,再一个,城里面如月楼那些姑娘,长得是真漂亮呀,只可惜他们每月的钱都不够花。 至于面前这个小子,他们是一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怀疑过什么。 捕头“唰”地抽出刀来,几个汉子登时乐了,“怎地,你还想要动刀兵?我们今天就是这里,我看你敢不敢动我们一下,你要是敢动我们一下,明天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就是,你们那刀,吓唬吓唬别的小喽啰也就算了,还吓唬到我们身上来了?得罪了我们白石寨的人,你们以后还想不想要在这一块拉车了?” 捕头面色一变,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颇有些憋屈的样子,汉子更是走向前去,捶着自己的胸膛,“来来来,有本事,朝爷胸膛上砍啊!” “就是,也不知道张矮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派你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来当……车头!” 为首的汉子话还没说完,一把刀就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胸膛,伴随他最后两个字一同吐出的是满嘴的鲜血。 “你……你竟然敢行凶!” 另外一个大汉就要冲上来,捕头将刀指向他,目光锋利,那大汉提着刀,愣是不敢冲上来。 “你小子什么来头,竟然敢杀我们兄

第109章 迫不得已 白石寨本来人手就不多,防守还不严密,顾长留想象中的山寨,至少会有个暗哨,或者,有个高高的塔楼,但凡来了敌人,都会有人报信。 所以还让大家都编织了简单的草环带在头上,未免被这些山匪们发现了。 虽然他们带得人手足,但是他们想得是无伤剿匪,所以自然要多准备一些了。 结果没想到,他们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白石寨。 “大哥,这当山匪果然比当农民要划算得多,以前咱们当农民的时候,天天地里刨食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当山贼了,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就有人送钱。” “可不是,你们还记得之前那个马地主么?以前他在我面前,是多么的高高在上,我只是求他免半年租子他都不肯,结果上次他被咱们抓到后,他怎么做得来着?跪在咱们面前,求我饶命,头都磕肿了!” “哼,那些地主,一个个都该杀,若不是他们,我等岂会当这山贼?” “哎,话不能这么说,当山贼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我们不要脸了,害怕地就是他们了。” “也是,这样说起来,咱们还得感谢那些人了,若不是他们,咱们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啊!” “来来来,喝酒!” 几位山贼觥筹交错,好不快活,以前他们曾经是最普通不过的百姓,但是后面因为种种原因,落草为寇,最终,拿起屠刀向更弱的人。 “是吗?当山贼就有这么好吗?你们就不怕被人刨了自家祖坟?” 就在他们喝得开心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来。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一行拿着刀的人出现在门口,他们再往后看,却发现后门也被人堵住了。 “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没想到竟然是大猫小猫两三只。”韩大人轻哼一声。 他这次调遣了衙门这么多好手出来,可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了。 早知道就这么点人,他就不搞这么大阵仗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人再多点,他也不敢这样亲自上阵了。 而且,管他人多人少,只要宁州府志里面,写了是他韩某人带着诸位生员一起剿匪的便行。 想到这里,韩大人轻轻地一甩衣袍,一脸地风轻云淡,“将他们全部都给抓了!” 众位官差们上场,一阵纷乱之后,很快便将他们都捉拿了,而且,他们竟然毫发无损,就挨了点拳脚。 一是他们今天运气不错,这伙山贼刚好在喝酒。 其次则是他们原先不过是附近的农民,虽然有几分凶悍,但哪里比得过府城的官差。 李玉璋等一干生员,见到这伙山贼就这样被抓了,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此刻,他们脸上带着些潮红,“我等可还没使多少力呢,这群山贼就被抓了,果然是宵小之辈,不堪一击。。” 这些生员本来以为自己要见识什么大场面了,没想到就这,他们甚至有些不甚满意。 “能这般轻松拿下他们,对我等来说,也是一件幸事,顾某先前可一直是提着一口气,就担心诸位兄台会受伤。” 顾长留见到这些山贼被抓了起来,心中也是轻松了许多,虽然说这伙山贼并不多吧,但是二十个几人也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 总之,为了自己的安全,再怎么重视他们都不为过。 “是你这小子!” 而他刚一说话,山贼堆里便有人认出了他来,“早知道当初就该将你一刀杀了,没想到留你一条命,你倒是还敢带人上山来!” “你也要有这个本事能杀我啊。”顾长留脸色如常,“当初我们那么多人,众志成城,可不是你们区区三个山贼,能收拾得了的!” 说罢,他便从人群里点出三个人来,告诉韩大人跟捕头,这三个人正是三个月前,拦路抢劫他们的那三悍匪,而且明明他们已经被扭送到了官府,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放了出来。 韩大人点点头,心中自然是明白,他的府衙并非是铁板一块,但是面上,却是一副雷霆大怒的样子,言道要回去好好的整治一下府衙。 “大当家,我当初就说了,要主动将这小子给宰了,可您偏是说要等他自投罗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其中一个山贼心中很是不爽,他当时

第110章 回乡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平常无恶不作,等到被抓了,再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什么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将自己说的十分可怜。 原本犯了大罪,在他们的嘴里,也都是事出有因了。 “将他们带到衙门,好好审问。”韩大人扫了他们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众位生员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拿着刀剑,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至于这白石寨其他的东西,则是那些官差们的事了。 韩大人带着众位生员先回去了,官差们则带着犯人慢慢赶来。 等回到府城,众位生员同韩大人告辞,一群人自去找了个酒馆,大喝了一场,互相吹捧吹捧,气氛是无比的热烈。 又过了几天,事情尘埃落定,知府大人也特意派人来请,又宴请了大家一回。 宴席上,自然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这次宴席结束后,顾长留终于可以收拾行囊,放心的回家了。 张蕴之跟顾长留都来自常安县,自然是同他一块儿回去。 两人头天跟掮客说好,退掉了院子,第二天清晨,他们便收拾好东西,启程回乡了。 来到城门外,原先的车队已经没了,但是赶车的车夫却比之前还要多了些。 顾长留选了辆看起来干净宽敞的骡车,上前问道:“这位大哥,租您的车去常安县,多少车钱?” “客官四位吗?”车夫问了句。 “嗯。”顾长留点头。 “只需要八钱银子即可。”车夫热情地拉开车帘,让他们看车里的装饰摆设,“您瞧,茶水、暖炉都有,还送两碟糕点。” “行。”顾长留也觉得这个价格挺合适,要知道,当初他们坐那车队大车的时候,包车得须二两银子,这八钱银子,还带茶水糕点,价格便宜一半多了。 众人正欲上车,车夫先行弯腰进去,从坐凳里拿起一个香炉点燃了,“有些女眷受不了车辆颠簸,点支安神的香会好些。” “多谢了。”顾长留同车夫道了声谢,扶着宁小蝉上车。 张蕴之也带着书童坐了上来。 不得不说,这马车还挺干净,熏香一点,糕点一摆,看着都高档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价格还便宜。 “看来咱们剿匪的行为,真的给百姓带来了改变。”张蕴之脸上带着笑,“至少给这车夫带来了改变。” “可不是。”顾长留点头,“没了山匪的威胁,这些车夫能走的地方多了,而且,咱们的车费也更便宜了。” “是啊,我们做了一件好事。” 张蕴之觉得自己这一次,干了一件大事,值得他好好回味。 当然,这也的确是一件大事,虽然剿匪途中,他们并没有出多少力,但是去说服知府大人,这本就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举动。 这些山匪们虽然并不强,但是对于过路的寻常百姓来说,却是一个大威胁,莫说是二十多个人了,光是三个人,便足以让过往的行客们紧张了。 况且之前那车队还跟山匪们勾结起来,敲诈乘客们的银钱,可因为山匪的威胁,寻常的车夫们又不敢走这条路过,是以大家只能坐那车队的车。 如今却是好了,山匪没了,这条路线安全了,寻常的车夫只要不怕辛苦,也能赶车行走了。 甚至顾长留觉得这次回程,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快了不少。 上次来的时候,在城门外就等了足足一两个时辰,这次他们包车,不用再等其他人,车夫赶马随时就走。 等到了常安县,太阳才堪堪偏西,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回乡下。 “张贤弟,我等就此别过。” 下了马车,顾长留朝张蕴之拱拱手。 “顾兄,我家就在县城,先去我家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张蕴之挽留道:“我父母最是好客了,若是得知我将本次院试的前三甲领回家做客,他们肯定高兴。” “下次吧。”顾长留婉拒,“我与娘子,实在是想家了。” “至少回我家歇歇脚再说。”张蕴之再次邀请。 “不了,你这次许久未归,回家后,家人定然是欢喜,若是再要分心招待我们,未免太麻烦了一些。” 顾长留说道:“我已经将你家住址记下,下次若是得闲了,我会来找你。” “好吧。”张蕴之点点头,雀跃地说道,“顾兄,我也记下了你家的住址,等过几天我得闲了,肯定会去找你的。” “欢迎。”顾长留含笑应下。 这几个月来,几人一直住在一个小院,早已将彼此当做至交好友,早早地就互相交换了住址。 目送张蕴之离去后,顾长留又在县城找了辆骡车,往荫山村而去。 车夫虽然不太识路,但顾长留已经来了县城好几次,对回乡的道路,早已是熟识于心,在他的指引下,骡车顺利的来到了荫山村。 “汪汪汪~” 马车在自家的院门口停了下来,最先迎接他们的还是一阵犬吠之声。 小黑跟小黄从旁边的院子里窜出来,围绕着骡车吠叫着,只是这骡子着实高大,它们也干不过,只

第111章 回乡(二) “娘亲。”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男孩也跑了出来,抱着着林小玉的腿,探头朝顾长留两人看去。 “咦,这不是那谁的娃娃吗,怎么叫你娘亲?” 宁小蝉看着脸色绯红的林小玉,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不是跟李猛大哥成亲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至少等我们回来喝个喜酒。” “你们走后,总有一些臭流氓总来我门前转,还有些人在我门口学夜猫子瞎叫唤,可吓死人了。” 林小玉低声的说道:“多亏了小黄跟小黑它们,那些恶人才不敢进来,后来他们弄了掺药的骨头,扔进来想要毒死小黑跟小黄,差一点就让他们得逞了……之后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索性就跟李猛大哥在一块了。” “这是好事。” 顾长留听罢便说道:“李猛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我想经历过创伤的他,会好好珍惜你。” “是啊,小玉姐,他对你怎么样?”宁小蝉也连忙问道。 “他对我还挺好的。” 林小玉点点头,说起李猛,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红了,这个男人哪里都好,就是晚上没个轻重。 “那就好,若是他哪里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让我相公收拾他!”宁小蝉又说道。 “嗯。”林小玉点点头,走过去,接过车夫搬下来的东西。 顾长留从包袱里摸出钥匙,将门打开了,三人将东西搬进院子,小孩儿跟小黄小黑也跟着跑进跑出的。 “喏,吃吧。” 宁小蝉翻出一盒糕点,递了一块给小孩,两条狗登时就趴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了。 “不给你们。”这糕点贵着呢,宁小蝉有些舍不得。 倒是小孩,掰了一小块,递了过去。 小黄眼疾嘴快,一下就抢到了,小黑不甘心啊,趁着小孩不备,直接将小黑手中的一整块都抢走了,然后一张口,直接整个吞了下楼去。 小孩懵了,看着两条狗,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瞬间便蕴满了眼眶。 一旁的顾长留看着有些忍俊不禁,林小玉走过来哄道,“小元乖啊,让它们吃了就吃了,别哭啊。” “我没哭。”小孩抹了一把泪,但眼泪珠子还是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小小年纪,就被两条狗教会了什么叫做险恶。 “小元,别哭了啊,这里有糕点,你自己拿着吃便是。” 宁小蝉见状,直接将一盒糕点塞到了他手里,小孩儿这才慢慢地止住了哭,但仍旧是委屈的抽噎着。 “你们两个家伙,还是这么调皮,你们抢人东西,我更加不能给你们吃了。”宁小蝉指着二狗教训了一番。 两只狗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宁小蝉见状,便回屋继续收拾东西去了,过一会儿再出来,见到小孩儿又跟二狗玩闹成一团了。 “这屋里很干净,小玉姐姐,你是不是经常在帮我们打扫啊?”宁小蝉收拾了一下屋子,又问了一句。 “就是偶尔过来打扫一番罢了,想着你们回来,能有个地方睡。”林小玉笑着答了句,又看向小孩儿,“小元,去帮娘亲将钥匙拿来。” 顾长留两人走的时候,留了一把钥匙给林小玉,让她帮忙看着点房子,林小玉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回来,隔三差五的都过来打扫。 是以,这次两人回家,只需要打扫一下卧房就行了。 “今天晚上你们去我家吃吧。”林小玉又说道:“你们刚回来,就别开火了。” “该是我请你们才是,我们这次去府城买了好多热菜回来,等会晚上你跟李哥、小元一块过来吃饭。”宁小蝉则是说道。 见林小玉想要推辞,她又说道:“你就别推辞啦,等会帮我一块收拾灶头就行。” “好。”林小玉见状也不再忸怩,点头答应了下来。 “做什么饭啊,今天都去我家吃饭!” 两人刚商议好,就见顾有仁进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村民,顾长留连忙起身,“有仁哥,诸位叔伯,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都过来讨个喜气呗。” 顾有仁笑道:“咱们村可是几十年都没出过秀才了,你这次考上秀才,是咱们全村的荣耀,刚刚有人看到你回村了,立马就过来告诉我们了,这不,大家都特意赶来迎接你。” “你们从何处得知我考上了秀才?”顾长留有些疑惑。 “我爹前几天去县衙办事,有人同我爹道喜呢,我爹一查名字,果然是你中了。”顾有仁说道:“

第112章 祭祖先 顾有仁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只看向顾长留,“长留,看来你晚上就要准备一餐饭食了。” “没问题,只是我刚回家,米面粮油都没有,得要麻烦有仁大哥给我跑一趟了。” 顾长留说着,从怀里拿出二两银子来,递给顾有仁。 “不用,今天晚上,咱们就随便吃碗面条就好,明天你再正式摆宴席。” 顾有仁说着,往自家赶去,“我去跟我爹说一声,顺便让我婆娘她们过来帮忙。” “那就麻烦有仁大哥了。”顾长留也没说什么,反正要报答他们的恩情,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于是晚上,顾长留在顾云峰一家人的帮助下,请前来村民吃了餐便饭。 之后,顾云峰又要跟他商量祭祖的日子,照顾长留看来,他是不着急的,甚至没打算大办,但里长坚持,甚至就将日子就订在三日后。 顾长留想着,这几日,他是休想要闲下来的,索性就将日子订在了明日。 里长还想要问他这段时间,在府城过的如何,院试如何等等事情,但是见他实在是满脸疲惫了,只能告辞离去。 顾长留是真的累瘫了,主要是这些村民们太热情了,以往没考上秀才之前,咋没感觉到他们的热情呢,一直跟他问东问西的,他完全不回应也不行,东一句西一句的,时间就悄悄过去了。 幸好他到底是年轻,昨天满身疲惫,休息一晚上后,人也缓过来了。 不过今天,他还不能清闲下来,还得去祭拜祖宗,然后请村民们吃饭。 幸好有里长帮衬,昨天他也给了里长五两银子,将一切事情都拜托给他操办了。 “顾叔叔,我爷爷让你去祠堂。” 才刚吃了早饭,顾云峰就差遣他家的小孙子过来叫人了。 顾长留只得简单的整理下仪容,跟着小孩儿往祠堂走去。 顾氏祠堂,今日已经焕然一新了。 除了逢年过节、迎亲嫁娶、以及殡葬,祠堂一般是不开的,因而时间一久,屋前屋后,总免不了有杂草尘灰。 不过今日,这些杂草被清理一空,祠堂外的青石板,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牌匾,也被人用大红的油漆,重新漆了一遍。 厚重的木门已经打开了,光线照进宽敞高大的祠堂中,让祠堂显得更加肃穆了。 顾长留刚踏进去,在神龛前的顾云峰便转过身来,“长留来了。” “云峰叔。” 顾长留走了过去,神龛前,早就摆放了一个猪头,一对红烛,以及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的线香,正散发着浓重的香味。 “来,你也来上柱香。” 顾云峰说着,递了三根线香给顾长留,顾长留拿着线香点燃,虔诚的低头拜了拜。 之后,顾云峰又出去,拿起门口的铁棒,敲响了挂在祠堂一角的铁磬。 铁磬悠扬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庄,不一会儿,众位村民都赶了过来。 “顾氏子弟随我进来。” 顾云峰说了声,一些姓顾的村民,便主动进入了祠堂,至于其他的村民,以及一些女人,则是在祠堂外面张望着。 村民们进来后,顾有仁安排他们成了四行,辈分大的在前面,辈分小的在后面。 之后,顾云峰走向前来,手里拿着一本族谱,在众人的左上手,面对众人,又让顾长留到中央来,正对着神龛。 紧接着,他庄严肃穆的念道,“顾氏子弟顾长留,今考上生员,特来禀告祖宗,愿祖宗护佑,顾氏儿女愈发钟灵毓秀,顾氏家族愈发兴旺……” 念毕,他长吆一声,“跪~” 顾长留闻言,缓缓跪在面前的蒲团上。 其实,四书五经中,有《礼记》,祭拜祖先之礼仪,这也是他们读书人必须要学的一种。 紧接着,身后的村民都跟着跪下。 顾云峰作为礼官,再次念喝,“一叩首~” 众人五体投地,跟着顾长留长叩到底。 紧接着又是“二叩首、三叩首”,之后众人才被准许起身。 顾云峰又勉励了几句,“诸位以后都要跟顾氏长留学习,无论是读书,还是耕种,都要勤勉勤奋,不负祖宗期望。” “是!”众人齐声应和。 顾云峰又看向顾长留,目光温和,“长留,你跟大家说几句?” 顾长留的确是不擅长这种场合,想了想,只大声说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与君共勉!” “好。”顾云峰赞喝,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怪有气势的。 “诸位莫要急着走,等会长留请大家吃饭,地点就在祠堂外,巳时初准点开席,大家莫要忘了。” 交代了大家一句,这次祭拜祖

第113章 道歉 顾长留闻言走了过去,找了张桌子坐下来,随便讲了自己在府城遇到的一些趣事。 他讲故事的水平并不是很好,但胜在新奇。 比如说他们一群生员去剿灭城外的那伙山贼,便是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又比如说,他们竟然见过知府大人,还被知府大人请吃过饭,这又要让村民们羡慕不已,在他们看来,知县大人就是老大的官了,没想到顾长留竟然还见过知府大人。 甚至府城的一些房梁屋舍、街巷见闻,大家也都乐意听。 聊着天中,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便到开席的时间了。 流水席便是这样,这个人吃饱后,收拾碗筷后,下一桌人再吃,吃的就是一个热闹畅快。 今天的宾客除了村民之外,还有顾长留一些相熟的朋友。 比如张夫子,以及王如意等等。 昨天晚上,顾长留便将邀请他们的事拜托给了顾云峰,今晨顾有福去买菜的时候,便通知这两人了。 也因为这,顾长留觉得他是时候也为家里买一房下人了,不然自己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一点小事就要拜托别人。 其实买下人这事,他是一直有想法的,不过之前他连个秀才都不是,又无田无地,贸贸然买下人,并不合适,如今他已是秀才,再买一房下人,谁都说不得什么。 “恭喜顾兄,金榜题名。” 几个月不见,王如意模样依旧,但是人却好像沉稳了几分。 “王兄,风采依旧。” 顾长留也朝他拱拱手。 这几个月,他在府城,也不知道镇上的酒楼发展的怎样了,此刻见到王如意,他其实有挺多的话想问他的,只是这里这么多的人,他也只能将想问的话暂且压下。 “长留,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 张夫子也走过来,他炯炯有神的看着顾长留,目光中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考上秀才,没想到,你竟然还考上了本次院试的前三甲,超出了本夫子的预料。” “这都多亏了夫子的教导。”顾长留朝张夫子一躬身。 张夫子连忙扶起了他,“我教导过的学生很多,可考上秀才的却没几个,你能考上,是你自己勤勉努力。” “还是多亏了夫子帮助跟勉励,若是没有张夫子,也就没有长留的今天。”顾长留一拱手,面色温和谦逊,“对了,夫子,这次院试,还得感谢你托赵文远送我的考篮。” “什么考篮?”张夫子闻言却是有些懵,“我这次没有托人送过东西给你啊。” 顾长留心头一转,果然,那考篮是赵文远自己弄的,不过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哦,是长留记错了。” “对了,长留,文远那孩子自打去参加院试后,就没了音讯,你在府城可曾见过他?”张夫子又问了一句。 “考试前还曾见过他,考试后就没见过他了。”顾长留答道。 “这样啊。”张夫子叹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考上,所以受了打击,都这么久了,连封信都没给家里送来,家人颇为担心。” “这事学生便不知了,您知道的,我两年没去私塾,跟同窗的关系只能说是普通。” “我懂。”张夫子点点头,顾长留当年伤了手,许多学生就没再跟他来往了,这事他也心中也门清。 “不说这些了,夫子请先入席。”顾长留伸手,请张夫子入座。 刚请张夫子等人入席后,又有几人过来了,却是顾长平跟周氏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长留。” 顾长平挠挠头,每次见到顾长留,他都觉得有些羞愧。 “大哥。”顾长留倒是依旧目光温和,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 现在他是生员,随时都要注意影响了。 “长平,你们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相信长留不会怪你。”顾云峰走过来,劝解了顾长平几句。 “大哥,我还时常记得,我小时候,你带我去河里抓鱼的场景。”顾长留面带微笑:“我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记恨于你,不论怎样,咱们永远是兄弟。” “长留,是大哥对不起你。” 顾长平同他道歉,顾长留却是笑而不语,只是看向他身后的周氏。 周氏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一向是好强,娘家条件也算是不错,家里一直都是她说了算,可如今顾长留真的考上了秀才了,而且还是院试前三甲,别人都说,他考上举人的机会是百分百。 士林中人跟一个普通的屠夫,那自然是没有可比性。 若是这次她不同他道歉,交好关系,等到以后他真中举了再来交好,到那时候,他怕是不会接受她的诚意了。 周氏手心冒出了汗,其实今年以来,她一直在努力修复

第114章 道歉(二) 周氏听着周围的声音,再见自己父兄严厉的目光,终于是看向了顾长留,“长留,是嫂嫂对不起你,嫂嫂愚蠢贪婪,不敢恳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别将我的过错,落到你大哥跟两个孩子身上。” “您说的哪里话,树大分枝,你提出来的分家,本来就是应有之理,我又岂会怪罪你。” 顾长留笑容有几分冷淡,却是并不肯接受她的道歉。 周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周屠夫扇了她一巴掌,大声地说道:“顾相公如若不肯接受你的道歉,你以后就别再回我们周家了!” “爹~” 周氏以前在娘家也是被宠着的,如今不但挨骂,还挨了自己父亲的巴掌,她心中非常难过。 可是周屠夫却是铁了心,不去看她红了眼睛,只是扭过头去,让她道歉。 “长留,嫂嫂真的错了。” 周氏不想要失去自己的亲人,一咬牙,双腿一弯,就要给顾长留道歉。 顾长留却是已经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爹,长留不肯接受我的道歉,这可怎么办?”周氏转头看向自己的父兄,挂着泪的脸,看着甚至有几分可怜。 “他不肯接受你的道歉,那是因为你以前得罪他太过,你自己想想办法。”周屠夫说道。 “就是,妹妹,如今到处都在传你的丑事,不但连累得咱家的名声不好,以后怕是来咱家买猪肉的人都要少了。”周屠夫的儿子说道。 “何止是买猪肉的人少了?以后怕是卖猪给咱们的人也要少了。”周屠夫说道:“以后客人都跑张屠夫那去了,咱们一家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这时下,可没什么养殖场,他们屠夫卖的猪肉,也都是从乡下寻摸过来的。 若是没人卖给他们了,那他们是真的没法做生意了。 “爹,都是女儿不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氏听说自己的恶名都传遍了这十里八乡,还连累了自己的娘家,咬着唇,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一旁的里长娘子起了恻隐之心,只说道:“你别哭了,你若是真心悔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周氏连忙说道:“婶婶,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年来的表现,你们应该也看在眼里,我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你若是真心知错,不如去找顾娘子道歉吧,只要她原谅你,我想顾相公肯定也会原谅你的。”里长娘子叹息一声,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小蝉道歉。”周氏抹了一把泪,立马来到了宁小蝉的面前。 “小蝉!” 宁小蝉正在跟其他妇人一起备菜,周氏突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的面前,“小蝉,嫂嫂知错了,嫂嫂以前对你不好,都是嫂嫂的错,求你原谅我吧!”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见到周氏这样,宁小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蝉,你若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周氏跪在地上,眼中带着乞求。 “大嫂,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小蝉不会放在心上。”宁小蝉说了句,继续转身切菜。 以前的那些事情,她可以风轻云淡的让它过去,但她也仅仅是不放在心上罢了,她不会代替过去的自己,去原谅她。 因为当时她每一次来家里,每一次对自己的辱骂,她现在还历历在目,忘不了。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是那么绝望,几次都想到要去寻死,要将这条命赔给他们算了。 “小蝉,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去小叔面前说说,让他原谅我好不好?”周氏以为宁小蝉原谅她了,又去拉她的衣袖。 却没想到,宁小蝉想到从前,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一时之间,竟然是切到了手。 殷红的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周氏一下就慌了,连忙要去给她擦拭血液,一面又说道:“小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谁是故意的啊?” “是啊,现在整个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恶毒啊,连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你祸害幼叔,将他赶出家门,害他差点都考不上秀才了。” “若是因为你,让咱们村少了一个人才,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周围前来帮忙

第115章 怀疑 “当然是真的了,不看你的面子,我还得看大哥跟两个孩子的面子。” 宁小蝉朝她笑了笑,两个孩子也拉住了她的手,“娘亲,你就别哭了,只要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骂我们,我们长大了,会对你好的。” “可是我以前对你们那么不好。”周氏说道。 “唉,谁叫你是我们娘亲呢。”虎子说道,囡囡也点头,“娘亲再坏,也给我吃穿,只要娘亲肯改,我们就不怪你。” “小蝉,你真的不怪我了?”周氏又看向宁小蝉。 宁小蝉摇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还得看嫂嫂表现,若是你还是那样,我们以后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你放心,小蝉,以前是嫂嫂错了,以后嫂嫂绝对绝对不会再辜负你们了。”周氏连忙表态,“若是你们以后再遇到困难,我也会坚定的跟你们在一块。” “好。”宁小蝉点头。 其他几个妇人也说道:“周氏,人家小蝉大度,你以后可别再惹人家生气了。” “是啊,你以前对小蝉多坏啊,若是我,才不会原谅你。” “啊,原来你这么小心眼,还记仇啊?那我是不是得罪了你?” “哪有,你又没有她这么坏。” 几个妇人互相吵嘴玩,宁小蝉则是看着周氏,“嫂嫂,你要是没事,也过来帮忙吧。” “我没事,我这就过来帮忙。”周氏说着,走到案板前,麻利地干起活来。 宁小蝉拿出帕子,擦拭了手上的血迹,走到灶台旁边去烧火。 蹲在灶台后面,她偷偷的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他正拿着酒杯,在跟里长他们说话,似乎是见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宁小蝉也回了一个笑脸,垂头时,看着灶膛里升腾地火焰,她却不由得有些走神了。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跟顾长留相处了好几年。 大抵是在意一个人,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就连眼里的光芒,她都记得。 以前的他,颓唐、颓废,只会说大话,如今的他,自信温和,眼中藏着锋芒,他也会许她美好的未来,却从没有说过大话,他默默地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做到了,甚至做的更好。 以前的他,瞧不起天下人,更不将她们这些女子放在眼里,对她也是呼来喝去,可如今的他,对她们这些女人,也是一视同仁。 他打心眼里尊重她,遇到事情会跟她解释,会过问她的意见。 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他,这样尊重过她。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换一个人了,他不是从前那个顾相公了,从骨子到灵魂都不是了。 她不敢去想什么妖怪占了身子之类的事,她只希望如今的他能永远陪着她,哪怕他只是一个妖怪,只要能长久地陪着她,那她也满足到了。 这也是她今天愿意原谅周氏的原因。 因为从周氏最后一次过来找茬那天起,他就不一样了。 她一直觉得,是上天也看不过眼了,所以才派了一个这样好的他过来。 …… 流水席从中午一直延续到晚上,休息的时间里,男人们聊天,她们女人们也有自己专门的饭菜,而不是吃别人剩的。 晚饭过后,宁小蝉让村民们将剩饭剩菜都分走,桌椅板凳、碗筷等物也让他们各自找自己的带回。 村民们都走了,客人们也都离去。 宁小蝉看到祠堂门口的坪地上,到处都是食物残渣,便拿起大扫帚去打扫,可还没扫两下呢,顾长留便走了过来,“我来吧。” “这本来就是女人家的活,哪里能让你来。” 宁小蝉笑了下,“你现在可是村里的希望,手也是拿来握笔的,哪能做这种粗活。”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便是全天下的希望,那不也是你的男人吗?是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做粗活。” 顾长留说着,拿起她手中的大扫帚,打扫起坪地来。 “唰唰唰~唰唰唰~” 清冷的夜,淡淡的月光下,扫帚的竹枝跟紧实的泥地相接触,发出沙沙的声响。 宁小蝉在一旁,看着他微躬着腰,便是拿着扫帚打扫,她仍旧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潇洒自如的气质。 皎洁的月光下,他垂头洒扫,半张侧脸,柔和而俊美。 “相公。” 宁小蝉突然开口。 “怎么了?” 顾长留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扫完了。” 他又继续打扫,宁小蝉突然拿起身旁的米筛,放在脸上,透过筛孔看他。 “你在干什么?” 顾长留刚好打扫完,他放下扫帚往这边走来,见到宁小蝉这样,觉得有些奇怪。 “我~”宁小蝉连忙将米筛放下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我就无聊,随便玩玩。” “你肯定有事。”顾长留说道:“你哪次撒谎我看不出来?你我之间,有事还需要吞吞吐吐的吗?” “真的没事。”宁小蝉绞尽脑汁的想要编一个理由,“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原谅大嫂了,我怕你会生气。”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我生什么气啊,你原谅她,说明你善良大度,我该高兴才是,高兴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顾长留伸手摸摸她的头,一手提着木桶,一手牵着她。 两人就着月光往家里走去,宁小蝉偷偷瞄了他一眼,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天哪,她怎么会相信乡下这些古怪的传说啊,传说月光下,只要透过米筛,就能看出精怪的原型。 亏她刚刚还心跳加速,担心不已,没想到最后什么没看出来嘛。 她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相公就是相公,才不是什么精怪哩。 …… “顾兄,你瞧,这就是我们种的**园子,如今已经是第二茬了。” 天气已经有些寒了,一个暖棚里,王如意正带着顾长留看他们种的**。 回乡好几天,顾长留好不容易才从俗事中脱离了出来,得了空闲,来照管他自己的生意。 首先最重要的,便是先前跟王如意说的**一事,只是后来他忙着去参加科举,一直也没时间来管理,如今总算是可以来瞧瞧了。 这些**,王如意照料的很好,在夏季就长了一茬,收获了不少种子,如今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他还是种了第二茬,运用的就是顾长留的暖棚技术。 “不错,不错。”顾长留点点头,又问道:“这**,你们吃过没?” “倒是吃过两回,按照你说的,做了道**鸡蛋汤,还做了炒鸡蛋,味道的确不错。” 王如意颇为回味的说道,“只可惜,如今我们种子还不够,我也就吃了两次,剩下的全部都留来做种了,如今除了这园子之外,还有别的几个**园。” “可以,可以。” “不仅如此,我今年还种了五十亩的大棚蔬菜,估摸着够酒楼卖的了。” “今年酒楼的生意怎么样?”顾长留又问了一句。 “如今咱们这火锅已经打开了局面,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有不少前来吃火锅的人,如今天气凉了,就更加是不用说了。”说到这里,王如意脸上颇有一些自得。 “走吧,带你去酒楼转转。” 带领他参观完**园后,王如意又带着他去码头那边。 不过是区区半年的时间,码头那边真的是大变样了,以前的码头颇有些冷清,只有一些做苦力的挑夫在岸边等活。 可是如今的码头,俨然发展成了一个小集市,不时有小船从远处驶过来,停靠在码头旁,然后上岸融入集市之中。 若是大船驶过来,码头旁边的商贩,便齐齐朝他们挥手吆喝,那热闹的场景,引得船上的人,忍不住想要下船游玩一二。 “我怎么感觉,这码头好像变宽了?”顾长留问了句。 “我让我伯父重新修葺了一下,如今这码头可以同时停下十来艘大船。” 王如意说道:“如今在咱们这停留的商客是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来咱们这乡镇收山货,镇民们的收入也提升了不少。” “哟,没想到咱们的王大少爷还关心起民生来。”顾长留不由得打趣了一句。 “呵呵呵,那到没有,主要是商客多了,百姓钱多了,咱们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王如意边走边说道:“今年上半年就赚了好几千两银子,你那一份,我一直给你放在钱庄里存着。” “多谢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酒楼。 正如同王如意所说,如今这如意楼还真是宾客如云,这会儿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就已经坐满了人了。 王如意带着顾长留来到了包厢里,他扇子一打,说道:“多亏了本大少专门给自己留了个包厢,不然如今,便是你我过来,也要等专门的位置了。” “咱这生意的确是不错,全赖王兄你经营有方了。” 顾长留说着,亲自给王如意倒了一杯茶,给他敬上了。 王如意

第116章 大祸临头 “东家,楼下有位漂亮的姑娘找您。” “不见,本少爷以后不近女色了。” 这个陶掌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都这时候了,还来破坏他的道心。 他才刚从看了大夫没几天呢,以后什么女人,在他王大少面前,那都是红粉骷髅,他王大少不在意了。 “少爷,是殷小姐。”却是富贵走向前来,在他耳边说道。 “殷小姐?什么殷小姐?”王如意摇头,“我没听说过,也不认识。” “王少爷,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却听一声娇笑声,一个身姿娉婷的女人,走了进来。 王如意正欲要说话,却见她取下头上的帷帽,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原来是你啊。” 王如意一愣,倒是将她想了起来,“你去年匆匆离去,怎地今年又过来找我们了?” “找你,当然是有好事了。”殷如兰绝美的面孔上,朝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来。 “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王如意见到她这妩媚动人的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在心中观想骷髅,再观想起得花柳病时,浑身溃烂的惨状,登时,心中所有的旖旎都消失的了无踪影了。 “一年多不见,王少爷的养气功夫,倒是好了不少。” 殷如兰说话间,一旁的丫鬟已经给她倒好了茶,她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一举一动,俱是风情。 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她随便笑笑,他便露出一副猪哥样来,今年看着倒是顺眼了一些。 “一年不见,你看着倒是老了些,不如以前娇俏了。” 王如意也拿起茶杯,故意说道:“怎地,你们殷家是没有一个男人吗?需要你一个女人来四处奔波?这若是放在我们王家,一个女人东奔西跑的,早就被人戳脊梁骨了。” 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老了,闻言殷如兰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怒意,一旁的丫鬟更是对他怒目相向,“你大胆,竟然这般侮辱我家小姐!” “哟哟哟,恼羞成怒了?”听到这丫鬟的话,王如意反而是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侮辱她,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王少爷,如兰自问没有得罪过王少爷,怎地王少爷却是要这般侮辱如兰?” 殷如兰合上眼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如兰去年来的时候,王少爷可还没有这般伤人。” 见她这模样,王如意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一点,不过听她说起去年事,他便又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去年还说要找我们买书,结果订单下了,人却是杳无踪迹了,害我们印刷出的那批书腐烂在仓库,最后不得不当柴烧了。” 王如意倒也是个聪明人,怕她找自己要这些书,直接将她的后路给堵了。 见到王如意说起这些,殷如兰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去年找他订书,本来就是一个借口罢了。 不过,听到王如意说起这事,她也不好怪罪他口无遮拦一事了,只道:“去年那事是小妹不对了,不如这样,小妹今年再跟王少爷下一批订单?” 说着,她从袖袋里掏出一本话本来,“只要王少爷帮我印刷这个本子,我就给你五千两银子如何?” “印刷多少?”王如意将本子接过来,“金陵笑笑生?谁私下接触顾兄了?” “并没有,随便写的一个名字罢了,毕竟他可以叫笑笑生,我也叫笑笑生,你说是不是?”殷如兰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出来。 “你仿照我们的名字,还拿到我们面前来炫耀?” 王如意有些生气的说道:“虽然在你看来,那种风月话本登不上大雅之堂,可这到底是顾兄的心血,请恕我得罪,这话本我不能帮你印刷。” “哈哈哈~” 殷如兰却是笑了起来,“看来你是真的没有看过这个话本,也是了,你们王家不过区区乡绅罢了,便是侥幸出了一个王怀瑾,那也如何,听说他早年就从你们王家迁了出去,像京城的那些事,他怕是不会跟你们言明。” “你什么意思?” 王如意觉得殷如兰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的,虽然他听出了她的讥讽之意,却不明白,她说这些的用意何在。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以你这个猪脑子,我怕是讲不明白,你还是叫你的那位顾兄过来吧,或许他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殷如兰说道。 “我叫他过来做什么?我不叫。”王如意拒绝,“谁知道你又想要耍什么花招。” 王如意心中总有种被她算计的感觉,可两人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他又不明白,她到底是在筹谋什么,所以总有种迷雾重重感觉。 “你若是不叫他,以后你们大祸临头,可别怪我。”殷如兰说着,就起身来。 “你说我们大祸临头,就大祸临头?你们

第117章 祸水东引 “大学士又咋啦?” 王如意刚说完,他就捂住了嘴,眼中也带上了一丝惊恐。 大月朝没有宰相,内阁大学士便跟宰相一般位高权重了。 所有的奏折、政令,都是送入内阁,都是由内阁大学士票拟,再呈交给皇上过目。 他们就是皇帝最亲近的臣子,对朝政影响巨大。 “这个殷如兰,竟然这么大胆,敢编排一个大学士?” 王如意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上的话本,也觉得是拿了一个烫手山芋。 他全部看完了,可是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这里面说的是一个叫做慕容奇的大官,学习了黄帝内经,不但到处御女,甚至还玷污了自己的嫂子跟侄女,以及后宫的妃子。 本来王如意也就是当一个风月故事看的,可是听了顾长留的话,他便是再傻也明白了,这事没那么简单。 因为本朝有个内阁大学士,叫做慕容齐! 内阁大学士,那是何等的位高权重,可再位高权重的人,他也不能罔顾人伦,更加不能得罪皇上。 但按照这话本上面所写,他不但乱伦,还敢沾染后宫妃子,如此一来,皇室岂能容他? 虽然说这话本是假的吧,但是官场黑暗,给人抓住了辫子,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只需要一句莫须有,一句无风不起浪,就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名声大过天,如果幕后之人,四处散播这种话本,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肯定会背后议论,影响到这个官员的名声。 或许那官员有反制手段,但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便是另一个时空,网络信息已经发达了那个程度,仍旧有人因为谣言,被人人喊打,事业一落千丈,最后便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事业仍旧是大受影响。 而这个时空,坏名声就更加可怕了,尤其是对于这种大官来说,指不定以后野史上都会记载这一件秘事,便是千百年后,依旧供人消遣。 当然,这种官场争斗、倾轧他们也不懂,在这整个大月朝里,他们不过是两条小杂鱼罢了,甚至连杂鱼都算不上。 如果这个慕容姓的大官,误以为这话本是他们写的,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当初就不想着用什么话本赚钱的主意来,结果钱没赚多少,却被有心人利用。 如今,只能寄希望那些大人物查不到自己身上来,或者明察秋毫,知道自己与此事无关,当然,便是他们知道这事跟自己无关,但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个小秀才,指不定他们迁怒之下,从此断了自己的科举之路,也是大有可能的。 甚至有些心胸狭隘之人,还会要了他的命! 想到这里,顾长留有些担忧,更是十分愤怒。 这事,他百分百确定,肯定是那个殷小姐在搞鬼。 她还弄个金陵笑笑生的笔名,着实是可恶至极! “顾兄,这事与我们无关,他们应该查不到我们头上来吧?”王如意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来。 比起顾长留来,他更清楚这些有权有势之人的办事方法,便是知道他们是无辜之人,但是他们当初写了这话本,让别人有了参考,那些人指不定会迁怒到他们身上来。 迁怒之下,甚至直接一刀将他们杀了,他们也没处说理。 “我也不知道。”顾长留摇头,“那印刷坊你关了吧?” “没有,我想着那些人不容易,随便印点东西,给他们找条生路也好,就一直留着它在那。” “回去后,赶紧关了吧。” 顾长留说道:“也不用太担心了,这话本又不是我们写的,那些人便是要查,也是查这话本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除非恰逢其会,不然他们应该不会特意来找咱们的麻烦。” 王如意点头,心中忧虑重重。 更是越想越气,“难怪世人皆说最毒妇人心,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殷小姐不但仿我们的话本,除了名字不一样,情节都大同小异,除此之外,她竟然还跟我们起个相同的笔名,她这不是要故意祸水东引嘛!” “如今就她知道这话本是我写的,我们得去见见她,看看她特意拿着这话本过来,到底有何贵干!” 顾长留心中也是气愤不已,无缘无故就成了背锅侠,而且这口黑锅扣下来,不但有可能断他仕途,还有可能要他的命。 殷如兰这次的事情,真是给他敲响了警钟,千万不要小瞧这天下人,以后做事还是要谨慎再谨慎。 “她如今还在我们的如意楼,

第118章 只是谋算菜方? “别这么大火气嘛。” 殷如兰纤细葱白的手指拿起了话本,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我来请顾相公帮忙,顾相公不是没有同意吗?所以我就请别人写了一个。” “我没同意,你就故意用相同的笔名?照抄我写的故事?”顾长留真是要被气笑了。 他作为文抄公,抄的是这个时空没有的东西。 可她倒是好,直接拿他写的本子,改改就用,还给他造成大麻烦。 “谁让顾相公你这话本写的这么生动有趣呢?而且当初是顾兄自己说,我可以拿你这话本,写个差不多类似的。”想到话本里的内容,殷如兰也是俏脸微红。 “我有说过吗?”顾长留完全不记得了,“我最多也是叫你写个差不多类似的,也没叫你照抄啊。” “我没有照抄啊,我这故事主角不是换了嘛。”殷如兰淡淡的说着。 “呵呵~”顾长留真的是被她气笑了。 “就是你换的这主角,给我们带来了大麻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写的这个慕容奇影射的是当朝大学士慕容齐?”王如意从旁说道。 “呀,你知道啦?” 殷如兰笑了起来,“我看你昨天不是还挺开心的嘛。” “你……” “哎呀,别生气,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这次是特意来报答你们的,毕竟,你们给我提供了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 “殷小姐,你可别说报答我们了,你不牵连到我们,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王如意朝她拱拱手,“算本少爷求求你,你从哪来打哪去,别再来我们这山旮旯了。” “那怎么行啊,你们可知,我就靠着这个小小话本,扳倒了慕容齐,让他不得不从退出内阁,这么大恩情,我怎能不报答?” “你在威胁我们?”顾长留眯着眼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一是特意过来感谢你们,其次是过来告诉你们,这慕容齐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他捏死你们,就跟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这次他吃了这么大亏,如果他知道,这话本的源头出自于你们,你猜他会怎么做?” “我谢谢你了,不过我想他更恨的还是幕后之人吧,我若是将你的消息告诉他,指不定他还要谢谢我呢。”顾长留淡淡的说道。 “啧啧啧,可惜啊,他现在已经不是内阁大学士了,而我身后之人,却进了内阁,你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识时务吧?”殷如兰又笑。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算是对你们有恩,你们不至于恩将仇报吧?”顾长留又说道。 “当然不会,我都说了,我这次是过来报答你们的。” 殷如兰无视两人铁青的面孔,淡定相邀,“都别着了,坐下来,吃顿火锅消消气。” “不了,本少爷见到你就觉得倒胃口,你想要干什么,直接说就行了,不必再拐弯抹角。”王如意冷冷地说道。 “我的目的很简单。” 见两人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殷如兰也不卖关子了,“我早就过往商客中,听闻你们如意楼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火锅着实美味,正好我们殷家还缺一家酒楼,所以,我要你们如意楼的火锅方子。” “你做梦。” 王如意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们若是同意,我就帮你们遮掩此事,若是不同意,那我就将这消息放出去,说这话本是你二人所写,反正他们若是真查起来,你们写书、印书、卖书,可是半点没被冤枉。” “若是真查到我们身上来,我们自然会将你供出来。”顾长留说道。 “随你们咯,反正我在殷家,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罢了,而王家,却是有个王怀瑾,如今正在竞争入选内阁的名额,谁知道是不是他设得局呢? 退一万步说,便是他们相信是我们殷家干的,那又如何?我后面的人比他慕容齐高,但你呢?你后面有谁?” 听了殷如兰的话,顾长留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是啊,他可没有靠山,是人家随手可捏的一只小蚂蚱。 “怎么样,答不答应?” 殷如兰看向顾长留,“只要你们将这火锅方子交出来,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并且会帮你们扫清首尾,不让人怀疑到你们头上来。” “顾兄,别答应她。”王如意生气的说道:“占了我们的大便宜,祸水东引,还要谋夺我们的酒楼,你也太无耻了吧?” “反正我在你们这,就是那种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女人,既然如此

第119章 怕是另有目的 王如意也不确定她到底敢不敢,只说道:“这法子是顾兄的,我用顾兄的法子,这酒楼的利润,我都是跟他五五分的。” “你想要跟我五五分,那绝不可能,我最多可以给你半成。” “半成你打发要饭的呢,起码得要三成,而且这法子你不能外传。”王如意跟他讨价还价。 “两成。”殷如兰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显然这已经是她的底价了。 “顾兄,你看呢?”王如意将头看向顾长留。 “一万两银子加两成份子。”顾长留说道:“以你的财力,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你只要在全国各地多开几家,不出几个月,便能将本钱收回来。” “不行,区区菜方子而已,值不得这么多。”殷如兰并不同意。 “方子是不重要,但是我们还有种植非时之蔬的方法,光是这个方法,就足以让你赚大钱了。”顾长留说道。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见这火锅方子跟种植暖棚蔬菜的方法,作价了五千两银子跟一成分红。 签下契约后,顾长留便让王如意将法子告诉了她。 听到这两种法子竟然这么的简单,殷如兰很不满意,“就这点东西,你们就要我五千两银子?真黑。” “是谁黑?若是你不逼迫我们,我还不愿意呢。”王如意说道。 顾长留则是拿出一个鸡蛋来,“你可以试试,将这个鸡蛋立起来。” “什么意思?”殷如兰拿过鸡蛋,“这鸡蛋怎么立得起来。” 顾长留在尾部磕了一下,“你看,这不就立起来了吗?” “这算什么!”殷如兰不服气。 “是啊,我们的法子就是这么简单,可你想不到就是想不到。”顾长留答道。 “反正我不服,你不磕破鸡蛋,将它立起来还差不多。”殷如兰说道。 “这题我会。” 一旁的王如意说着,拿了两根筷子,将鸡蛋立在中间。 “这不算,不能用东西支撑。”殷如兰又说道。 “那就这样吧。” 顾长留伸手抓了把椒盐,然后清洒在桌子上,很快,他便将鸡蛋立起来了。 见到他这法子,殷如兰这才无话可说。 “服气了吧,服气的话,好走不送,以后别再来找我们麻烦了。”王如意开始下逐客令了。 殷如兰完成了自己目的,也起身来,“两位都是人才,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可别再见面了,我们这辈子最好再也不见。” 王如意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每年分红的钱,记得让下人送来。” “想要更多的钱,你们就自己来取。” 殷如兰说着,翩然离去了。 等她一走,王如意才说道:“顾兄,这事算是了结了吧?这妖女会说话算数,帮我们扫清首尾吧?” “应该会吧。”顾长留说道:“此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只要她不刻意往我们身上引就行了。” “那这事我还要跟我伯父说吗?”王如意又问道。 “算了吧,可别在送信的时候,又节外生枝。”顾长留答道。 这会儿他心中也平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先前可能是想的太多了,全往坏处想了,实际上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是苦主啊! 而且,他写的那《梅瓶金》也就是在暗地里流传罢了,虽然卖了不少,但是散落到整个大月,也不算多少,不比那殷如兰故意传播的话本。 更何况,这话本后面他们没卖了,还有不少小印刷坊盗版,所以最后也不一定能查到自己俩人身上来。 至于这个殷如兰么,她大概率不会去告发自己,毕竟她才是真正的策划者,当然,凡事无绝对,她既然在笔名上留了一首,祸水东易,那以后将自己扔出来给那慕容齐泄愤,也是大有可能的。 还有一个可能,那她就是,她真的只是想要谋得自己的火锅方子跟种植大棚蔬菜的法子,赚点钱罢了。 若真是这样,那倒是好了。 毕竟这两样东西,也瞒不了多久,别的不说,就说那火锅,早就有人仿冒了,能卖五千两银子,他是十分满足了,至于那一成分红,实际上,他压根没想过。 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你便是跟人家签了契约又能如何?决策权在别人的手里,账本也在别人手里,人家一句不赚钱,便能将你打发了。 顾长留很有自知之明,想要得到一定的财富,还是要看你的地位,否则就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必有灾殃。 至于那大棚蔬菜,他更是没放在心上了,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敝帚自珍,今年荫山村,便是有不少村民种植。 种植一道,是相当不容易的,便是知道了法子,但具体能不能种出来,还得需要几分运气,就好像种植庄稼一样,还得老天爷开恩。 “幸好咱们这次没将那**拿出来,她便是得到了咱们的一道火锅方子,咱们马上又

第120章 布局未来 “什么事?”王如意问道。 顾长留听他这样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心中千头万绪。 “我要你办的事有点多,不止一件。”顾长留又补充道。 “嗐,只要你愿意交给我,那就是信任我,不止一件就不止一件,你慢慢说,我能给你办就给你办好。”王如意答道。 “我们这次不是得到了五千两银子吗?我想要再开家分店。”顾长留说道。 “这算什么事啊?就是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想法。” “如意,我想要将咱们的酒楼开遍大江南北,我想要我们手中有权有势,不再是人人可欺。” “我也想。” 都是年轻人,他心中又岂能没有傲气。 顾长留将还没焐热的银两都递给了他,“这些钱,我们都拿来开店吧,去县城开家铺子,再买一些田地,尽量做到自给自足。” “好。”王如意接过银钱。 “印刷坊还是开着吧,培养一些好师傅,将印刷术推陈出新才是,印刷坊以后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好。”王如意再次点头。 “等我们手上钱再多一点了,我想要开一家抚幼院。”顾长留又说道。 “开抚幼院?”王如意不解,“朝廷不是有育幼院吗?” “朝廷的育幼院,早已是形同虚设,如今连年灾荒,盗贼纷起,咱们的抚幼院,肯定能帮助到不少的孩童。” 顾长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我想要教他们读书习字,想要教他们拳脚功夫,等以后他们长大了,指不定还能帮助到我们。” “我懂你的意思了,大户人家就有许许多多从小培养的人。”王如意点头。  “这就是我们俩的事,咱们自己干,就不必跟你家里说了。”顾长留又交代道。 “我又不傻。”王如意点头,“你放心,这些事,关乎到我们的未来,我都会用心去办的。” “还有一点。”顾长留又说道:“你知道吐蕃棉花吗?” “知道。”王如意点头,“听说隔壁几个郡县,也有种植吐蕃棉花的。” “等以后有钱了,多买几块地,多种点棉花。” “种棉花?有地种粮食还不够呢。”王如意不解。 “粮食是重中之重,棉花也是,你没发现这气温一年比一年冷了吗?”顾长留说道:“若是有了棉花,以后咱们制作棉衣,就能免不少人毙于寒夜。 还有一个,现在盗贼纷起,经常有纷争,可一般的盗贼会去偷稻谷,却不会去偷平平无奇的棉花。” “天气的确是越来越冷了。” 王如意点头,不过他算得上是富家子弟,在这镇上,便是冷死谁,也不会冷死他。 “有些贫瘠的土地,不适合种庄稼的,用来种棉花却是极好。” 顾长留说道:“我认为咱们可以收集一些种子,先小范围的种植一些,等以后有了更多的土地了,再大范围的耕种。” “你想啊,咱们的抚幼院,可以培养不少的孩子,以后这些孩子自然可以帮我们干活,还小的时候,就可以帮我们种棉花,体会人间疾苦,又给咱们省了一笔工钱,大些了,可以派到各家店铺去干活,当然若是格外聪明的,我们也可以扶持他们读书,走上仕途。 如此一来,若是以后他们真的有了出息,他们又岂能不报答我们?” 这时下的人,可比后世的人更要讲究诚信,讲究忠孝仁义,再好好的引导,顾长留相信,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背叛自己,这些孩子以后便是他们的助力。 当然,便是以后他一事无成,用不上他们也无妨,就当是做善事了。 王如意点点头,“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我手下可用的人的确不多,怕是要慢慢培养一些人才行。” “不要紧,慢慢来就是。” 顾长留笑了笑,“我要你办的事,也的确是太多了一点,反正主次你要把握好,我们的基本盘,还是你这如意楼,先将酒楼经营好,再经营其他。” “好。”王如意笑,“以后咱们兄弟,就靠着这如意楼,在商场奋斗出一番名堂来。” “对了,还有一件小小的事要拜托你。” 顾长留跟王如意说了很多很多,最后才说道:“我想要去县城买一房下人,再买一匹马,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县城走一趟呗?” “随时可以。”王如意拍着胸脯,“看你每次来县城,都得自己走路,一点小事也得自己亲自出马,如今你自己开窍,知道买马买下人了,我总算是放心了。”

第121章 买下人 “那就去看看吧。” 王如意其实也没来过牙行,他家采买下人,自然有专人去办,用不着他出手,而且他家自小就有培养下人,根本就用不着买,所以他也没有相熟的牙婆。 不过比起顾长留两人来,他到底是要懂一些的。 “哎,好咧,快请快请。” 小老头听到几人愿意去他们家看看,立马在前头带路了。 旁边也有几个揽客的牙婆,见到他招徕到几个客人,也有些羡慕。 小老头的手上的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并没有多少,毕竟若是签下来,他不快点卖出去,那就相当于是白白养闲人了。 不过,他对这牙行熟啊,跟街上别的牙婆也是互通有无,甚至外面那些自卖自身的平民,他也可以找他们过来瞧瞧,若是被看中了,当头签下契约,他也能赚几个辛苦钱。 所以,顾长留几人既然被他揽下了,他就有很大几率,能将这桩买卖做成。 “来来来,几位少爷夫人,快往里面坐。” 小老头一进屋,屋里一个秀气的小丫头,立马便将桌椅擦干净,摆上攒盒,待几人坐下后,她又利落的给众人倒了茶水。 “几位请喝茶,小翠,快去将程玉清一家人带过来。” 小老头坐在主位上,轻抿了一口茶水,吩咐了丫鬟一句,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顾长留他们的要求,这会儿也没耽误几人的时间。 不一会儿,小丫鬟便领了一房人过来,他们进来朝几人行了个礼,小老头便说道:“几位都抬起头来,让顾少爷他们好好看看。” 少顷,又问顾长留跟宁小蝉,“顾少爷,少夫人,这一房人你看着可还合眼?” 这买下人嘛,肯定是要买自己看着顺眼的,顾长留也一直在暗自打量着他们。 这一房人,那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看着挺忠厚的,女人长相柔美,三个孩子中,一男两女,大女儿看着十三、四岁,模样随娘亲,小女儿看着才七八岁,模样还挺可爱。 一个儿子看起来十岁左右,他们脸上俱是有些忐忑,手脚都有些不知往那放,小女儿紧紧的挨着姐姐,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偷偷的瞟顾长留他们一眼,对他们还有些好奇。 倒是她姐姐跟哥哥,一副老实的模样,一直默不作声,眼睛也不敢乱看。 宁小蝉拉了拉顾长留的衣袖,她有些话想要对他说。 顾长留便领着她走到外面,“怎么啦?小蝉。” “相公,我们真的要买下人吗?” 宁小蝉说道:“我见他们一家人,模样、气度,包括身上的衣裳,比我们村大部人都要好,我怕买了之后,会有麻烦,到时候别人肯定会指指点点的。” “如今我已是秀才,买一房下人合情合理,不怕别人指点。”顾长留安抚了她一句,“你只需要告诉我,看他们舒不舒服即可。” “那倒还行,看相貌,他们都不是那种奸猾之人。” 宁小蝉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一家人看起来都很不错,为什么会沦落为奴呢?” “这个等会咱们问问那罗老头。”顾长留说着,拉着她走了进去。 罗老头见顾长留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对这一房下人,还算是满意,只介绍道:“这一房下人最是忠厚老实了,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办差的,男人行程,名叫程玉清,今年三十三岁,他婆娘今年才三十岁,两人都还算年轻,干活都麻利着,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好培养。” 说着,又看向程玉清,“程玉清,顾少爷是个忠厚人,家里人口简单,你跟着他们很有前途,你将你家的情况,给顾少爷介绍一下。” 这买卖也要双方甘愿,平常买个小丫鬟、小厮,那自然是没有他们做主的余地,不过这买一整房下人又不同了,主仆双方都合眼缘,主家使唤起来才得心应手,仆人也会安心住下,老实办差,而不至于有二心。 “程玉清是吧,我先将我家的情况同你介绍一番。” 顾长留说道:“我家不是什么大户之家,家在乡下,如今家里只有我跟内子两人,我买一房下人,就是想要买一房人操持家务,打理俗事,帮忙养马、跑腿,招待客人等等。 比起你以前的主顾,我家境条件或许远远不如,甚至会比你们以前的差事要更劳累,不过我们家胜在人际关系简单,没有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我跟内子也不是那种苛刻之人,

第122章 买下人(二) “若只是这两个条件,我答应你们。”顾长留立马应下。 这时下,下人的婚事,都是由主家安排婚配,不过程玉清想要两个孩子的婚配权,他给他就是。 “你这匹夫,忒不懂事,我顾兄素来光明磊落,更是早有妻室,岂能看上你家两个干瘪的小丫头。” 一旁的王如意呵斥了他一声,心中却直觉得有些想笑,没想到连顾长留这样的正人君子,还有个被人怀疑的时候。 “请两位的公子勿要怪罪,小人也是爱女心切。”程玉清连忙说道。 “无妨。”顾长留淡淡的说道:“你能敢于提要求,说明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以前干的什么差事?” “之前在主家当了个小管事。”程玉清答道:“我婆娘是厨娘,至于三个小孩,都是府里工人使唤的丫头小厮。” “行。”顾长留点头,罗老头便问道:“那就他们了?” “再看看别的吧。”顾长留说道。 虽然这一家人还算是不错,但是万一后面还有更合适的呢? “行,您稍候一会儿。” 罗老头说着,匆匆往外走去,路过程玉清一家人的时候,还用眼睛斜了他们一眼,嫌弃他们多事。 接下来,他又领了两房人过来,但是这两房人都不是很合顾长留的心意,有家女人下巴长了一颗大痣,男人也是畏畏缩缩的,顾长留很不喜欢,另外一家,男人看起来尖嘴猴腮的,顾长留也不放心。 反而是程玉清一家,男人相貌方正,女人相貌柔美,加之他对自己两个女儿的事情也很看重,这让顾长留觉得他人品不错。 以后他若是出去办事,家中就宁小蝉一人在家,当然要买一房舒心的人。 所以最后挑来挑去,顾长留还是属意程玉清一家人。 跟宁小蝉商量之后,两人便决定要买下他们。 瑞阳县这一块还算是和平,近两年也无灾荒,所以价格稍微贵一点,这一家人作价五十两银子。 当然,这价格其实也不算贵,只是遇到灾荒之年的时候,有些父母只想要孩子吃饱饭,只要一两筒米,就能买下一个人。 还有一些逃难来此的人家,主动自卖自身,也是廉价的很。 总得来说,顾长留对这笔买卖还是挺满意的,程玉清一家人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他们见顾长留跟宁小蝉的面相,也觉得他们不是那种苛责之人,心中也挺满意。 当然,具体双方人品如何,主仆能否相处得来,还是得看日后。 买了人之后,罗老头带着他们去官府办事处盖了印章,办了手续,这一桩买卖便算是办成了。 办完手续之后,顾长留便要去马市了,马市离这牙行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因为瑞阳县城不大,所以马市里面也不仅仅是买卖,反而是卖各种牲畜的都有。 甚至马市卖马的寥寥无几,反而是卖水牛、黄牛、驴子、羊的数不胜数。 也是了,这时下的马也算是一种战略物资,一个小小县城,能有几个卖马的人就不错了。 顾长留将这几家卖马的店家都看了一遍,以他粗陋的赏马水平,也能看出,这些马都是一些劣马。 之前他在府城的时候,看到韩大人拿出来的那些马,高大魁梧,毛发油亮,可这里卖的马却是不同,不但矮小,匹马也是黯淡无光。 似乎是发现了顾长留的疑惑,一旁的程玉清便解释道:“老爷,咱们县城没有马场,所有的马都是从外地船运过来,便是有好马,也早就让镖局的人给抢了,再好些的马,他们也会留着配种骡子,所以……” “那这些劣马,可能拉车?”顾长留又问道。 “当然可以。”程玉清连忙答道:“别看它们是劣马,性格大都温顺,我们普通人使唤起来,还是劣马方便呢。” “你可会赶马?”顾长留又问道。 “以前学过一点。”程玉清答。 “好,那买马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给我选匹好马,再选个马鞍,买辆马车,以后养马赶马的事情,就归你负责了。”顾长留当即将这任务交给了程玉清。 程玉清也想要在顾长留的面前表现一番,是以也没有推辞,直接将这任务接了下来,不一会儿他矮子里面选将军,看上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 “老爷您看这匹马怎么样?” 程玉清将马牵到顾长留的面前,“这匹马虽然看着有些矮小,但是四肢却是紧实,身子也很是壮实,看它这宽腰的体型,似乎有一丝胡马的血统,更重要的是它是母马,以后只要能找匹好马给它配种,还能生小马。” 宁小蝉听了他的话后,一双眼睛倒

第123章 安顿 “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 一旁的程玉清向前一步,挡在顾长留的面前。 他不愧是以前在别人家当过差的,很是识时务,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主动出头。 “求求你们了,买两只吧。”老者继续祈求,“我家老婆子病了,就等着我卖了山羊,给她抓药呢。” “相公。”听到老者的话,宁小蝉当即就有些心软了,她看着老者手中的牵着的羊,它们脖子上套着铁链子,都瑟缩着挤在一处,表情匆忙了不安,看起来可怜极了。 “相公,我们就买两只吧,我们那河岸上,不是还有许多的空地吗?”宁小蝉说道。 “那就买两只吧。” 便是老人家里无人生病,只是故意这样说,利用大家的善意,但买两只羊,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买了就买了呗。 程玉清上前跟老人谈价,他觉得宁小蝉许是会喜欢白羊,又听顾长留俩人谈话,知道他们是要买回家养着,便选了一公一母两只白羊,等到来年,亦是可以留着下崽。 顾长留倒是无所谓,这两只羊买回去,再在院子后面给它们搭一个小羊圈,放养在河边就行,也不费事。 而且,现在家里有了仆人,以后这些杂事,都可以有人帮忙办了。 所有东西都买好了,一行人终于可以回家了,顾长留等人坐在王如意的马车里,至于程玉清一家人,就委屈他们跟两只小羊一块窝在新买的马车里了。 因为马儿是新买的,所以富贵赶车的时候,也照顾了程玉清他们的速度,如此一来,等这一路回到家,天都黑了。 回到家后,王如意婉拒了顾长留请他吃饭的要求,麻利的坐上马车,让富贵送他回家去了。 宁小蝉给程玉清一家人安排了住所,又将自己家中的一些物什摆放,给他们简单的介绍一番。 来不及熟悉环境,程娘子便要主动过来做饭,也好在主母这里露一手,宁小蝉本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想要自己来忙活,但顾长留示意她别动手,她便也按捺了下来。 买下人是让下人来照顾她的,哪里能让她来照顾下人? 幸好程玉清一家人都很识相,或许也是因为刚来的缘故,他们一家人还是挺勤快的,男孩主动跟着父亲去喂马,安顿两只小羊,两个女孩则是帮忙擦桌子,烧火啥的。 没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程玉清一家不习惯跟顾长留两人一块吃,顾长留便也由得他们了,只让他们留了饭菜,自己在灶房里吃。 晚上,宁小蝉怕他们冷着,又给他们送了被子。 若是往常,睡前她一定会跟顾长留出去转一圈,去检查院门是否锁好,今天,顾长留将这个事安排给了程玉清,让他以后每天晚上,一定要注意将前后院门落锁。 程玉清自然是没有二话,只点头说这事包在他身上。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为奴为婢,之前听说顾长留一家在乡下,他们还有些忐忑,乡下跟城里到底是不同,城里老爷们多,许多人家都爱面子,不会怎么苛待下人。 可乡下的一些人就不同了,尤其是有些土财主,他们也不担心别人说他们的苛责,一向是将下人往死里压榨的。 虽然他们觉得顾长留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这会儿,夜深人静了,两夫妻还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当家的,我们这次跟的这户人家,能有前途吗?” 程娘子有些担心的说道:“我们便是一辈子住在乡下都无所谓,我就怕家里的两个丫头,嫁不了好人家,我从小就被爹娘卖给大户人家,我知道乡下的苦。” 是了,有些大户人家的奴仆,过得都比他们乡下人要好,至少吃穿方面,要强上一筹,在程娘子看来,乡下人苦哈哈的,一年到头地里刨食,连饭都吃不饱。 “那咱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前头要买咱们的那两户人家,那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带着闺女住进去,到时候咱们两闺女,还不被他们给毁了?” 程玉清却是说道:“要我说,乡下就乡下,顾老爷既然使唤得起奴仆,家境就不会差到哪儿去,以前在那大户人家,勾心斗角也是累了,来顾家,或许是种不错的选择。” “可是……”程娘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给打断了,“你别可是了,咱们手中的余财不多了,若是再不找个主家,坐吃山空,等到没钱的时候,那罗老头岂能饶过我们?到时候他随便找一户人家,打发我们过去,我们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第124章 远见 顾长留带着程玉清父子来到了里长家。 以后家中跑腿的一些事情,肯定是要他们俩父子来办,所以得带他们父子俩认认人。 “云峰叔,我这次去县城,买了一房仆人差遣,我特意带他们来您面前,让您把把关。” 来到里长家,顾长留客气的说道。 顾云峰也是个知时务的人,顾长留人都已经买了,哪里还需要他把关,他自然也不会说那些不好听的话,只点头道:“我观这二人脸庞方正,眼神清亮,看着都是忠厚老实之人,以后定能成为你的得力助手,给你办不少事。” “希望如此。” “两位怎么称呼?”顾云峰又看向程玉清父子。 程玉清便躬身答道:“小人姓程,名玉清,这是小人的儿子,只有个小名叫二伢子,大名尚未取,本想要让老爷给起个名,不过没来得及请求。” 顾云峰闻言便说道:“这好办,长留你给他取一个吧。” “云峰叔,以后他们还是要在咱们这荫山村安顿下来的,不然您帮他取一个吧?”顾长留则是说道。 见到顾长留目光真挚,顾云峰便也没推辞了,只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他取名叫程安,你看如何?” “甚好。”顾长留点头,又看向程玉清,“程叔你可满意?” “谢里长老爷赐名。”程玉清连忙拉着程安跪下来,同顾云峰磕头。 顾云峰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不必如此客气,你既然来到长留家里,以后我们便都一家人,长留也是个厚道人,又是我们村里唯一的秀才,以后前途无量,你须得认真办事,知道吗?” “但凡老爷差遣,小人自会尽心尽力,绝无二话。”程玉清起身答道。 “那就好。”顾云峰点点头,顾长留见他好像有话跟自己的说样子,便挥手说道:“程叔,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陪云峰叔聊聊天。” “是。”程玉清躬身,领着程安回去了。 等他走后,顾云峰才说道:“我看你新买的这房下人,看起来气度不错,都不像是下人哩。” “是啊,名字也怪好听的。”过来给两人添茶水的里长娘子也说了一句。 “他以前在别家做过,许是他以前的主家为他所起吧。”顾长留便说道:“你们也知道,许多大户人家的奴仆,过的日子,不比咱们乡里人差。” “这倒也是。”里长娘子点点头,说道:“你看我,跟着你云峰叔,这一辈子,劳劳碌碌,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是得了你的福,搞了个大棚蔬菜,赚了两个钱,日子这才好了一些。” “对了,长留,今年的大棚蔬菜,你打算怎么办?”里长接话问道。 “我看大家都不开始种了吗?”顾长留说道。 去年他跟里长家合伙,种植大棚蔬菜赚了钱,今年才刚入秋,各家各户便开始搭棚子了。 “说来,这还是你的技术,大家要种菜,我没有话说,但总归是要跟你说一声。”里长说道。 “嗐,这有什么,大家伙冬日里能多一道菜,这也是一件好事。”顾长留笑道。 “长留,我看我们家今年还是跟你合伙。”里长却是突然又开口说道。 “这没必要吧?”顾长留说道:“现在有福哥已经知道怎么种植大棚蔬菜了,也算是个老庄稼把子了,没必要再跟我合伙。” “这到底是你提供的法子,你想出这个好法子,造福了村民,这是好事,可你无田无地的,我们总不可能自己吃亏。” 顾云峰说道:“照我说,我们村种大棚蔬菜的,若是卖得了钱,应该每人给你两成份子才行。” “还是算了吧,您可千万别开口,涉及到钱的事情,大家不会答应的。”顾长留连忙摆手,“这法子就当是我送给大家了,至于能不能赚到钱,也各凭大家的本事。” 顾云峰没听出顾长留话中有话,只继续说道:“别人怎样我不管,我家今年十五亩地,我必须要分你两成。” “云峰叔,您没必要如此。” “别的不说,我家肥田的肥料,总是你提供的吧?你给我提供了好法子,让我家从此都不缺肥料了,去年你又带我们赚了钱,我家能多买五亩田,十几亩地,那都是你的功劳。” “是啊,长留,你就别跟你叔客气了,收下吧。”里长娘子也从旁说道。 这倒是让顾长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婶婶,你也这样说?” 一般来说,女人家的总要小家子气一些,云峰叔虽然大气,但是里长娘子并没有他这么大方。 一个家庭,有个大气的

第125章 周氏的转变 简单的说了一些到时候帮忙卖蔬菜的事情,顾长留又让里长帮忙,去给他们家搭建马棚、羊圈。 里长闻言,自然是没有二话,带着自己的小儿子顾有粮,就来顾长留的家中帮忙了。 他的二儿子顾有福这次又去山上烧炭去了,跟他结伴而去的,还有李猛。 李猛以前专职猎户,带这个儿子,有点得过且过的意思,但是现在他又娶妻了,便又重新买了两亩地,想着有两块地,才算个家。 这两亩地,他也种了个大棚蔬菜,不过顾长留一回来,他就跟顾长留说了,还特意给顾长留送了一只野鹿来,顾长留受了他的东西,想着以后他的蔬菜若是没有出路,他肯定是要帮忙的。 “要不要叫长平也来帮忙?” 里长带着三儿子顾有粮来顾家后,又问了顾长留一句。 搭一个马棚,并不是什么麻烦事,他们加上程玉清,就能很快搭好了,他问这话的意思,是想着顾长平是他的大哥,顾长留若是真的原谅了他兄长了,有什么事了,自然就该叫上自己的兄弟。 “那我等会去叫他。”顾长留说着,叫上程玉清,“走吧,带你去我兄长家转转。” “是。”程玉清很快就跟了过去。 “以后你没事了,也可以熟悉熟悉我们村子,熟悉熟悉村里的人,这样以后我若是有什么事让你跑腿的,你也知道是找谁了。”顾长留边走,边同他说道。 “是,小人知道了。”程玉清点头。 来到顾长平的家中,顾长平不在家,就剩下周氏带着两个孩子在家,见到顾长留过来,她喜不自禁,脸上堆满了笑,“长留,你来了,快进来坐。” 虎子跟囡囡见到顾长留,也非常的高兴,跑到他的身边来,“叔叔,你来啦!” “我来找你爹,他在吗?”顾长留问。 “爹爹去地里干活去了。”囡囡答道。 一旁的周氏也说道:“现在咱村里不是都在搞那个大棚蔬菜嘛,我让他爹也去了。” 说着又道:“对了,这田地也有你的一份,你今天过来的正好,等到时候蔬菜种出来,一半归你,等到明年,咱们再重新分田地,好么?” “哦?”顾长留似笑非笑的说道:“嫂嫂之前不是说了,我读书花费了不少钱,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吗?” “我当时那是猪油蒙了心。”周氏说着,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瞧我这股贪婪劲,长留,你别跟我一般计较,我就是个乡下愚妇,又蠢又贪,目光短浅。” 听到她将自己想要骂的话,都骂完了,顾长留也无话可说,只道:“我本来想要找大哥帮我家搭马棚,既然他在忙,那就算了。” “没事,他不忙,你的事重要,我这就让虎子去叫他。”说着,便吩咐虎子去喊他回来。 虎子一溜烟的走了,周氏再次邀请道:“外面冷,你进来坐,我给你烧茶。” “不了,我还有事。”顾长留对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低头看着囡囡,“囡囡,去不去叔叔家?叔叔请你吃糖?” 囡囡自然是想去的,但她乖得很,只回头看了周氏一眼,见到周氏点头,这才痛快的应下,“我要去。” “走,我抱你去。” 别看周氏五大三粗的,这小姑娘却是长相软糯,团子一样,可爱的很,顾长留将她放在肩膀上,抱着她走了。 若不是这两孩子,他都懒得跟周氏说话的。 回到自家,囡囡先是跑去找宁小蝉,宁小蝉给了她糖块,她欢欢喜喜的啃咬着,又好奇的看着程玉清家的两个女儿,“婶婶,她们是谁?” “她们是两位新来的姐姐,以后就在婶婶家住下了。” 宁小蝉答道:“你以后若是来婶婶家,就可以跟着两位姐姐玩了。” “她们叫什么名字?”囡囡又问。 宁小蝉便看向顾长留,“相公,你给她们取两个名字呗?” “以后她们就负责照顾你,你取个吧。” “那就叫红裳跟红香,你觉得怎样?”宁小蝉问道。 “很好听啊。”顾长留点头,又问道:“你为何想到给她们起名叫红裳跟红香的?” “首先,我想要我们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其次她们是姐妹嘛,我希望她们长相依。” “很好的名字。”顾长留闻言点头,与其说是她俩长相依,不如说是她希望他们能长相依。 “谢夫人赐名。”红裳跟红香连忙应道。 囡囡闻言,倒是缠着宁小蝉来,“婶婶你取的名字好好听,

第126章 终于想起这个人了 母马温顺,顾长留将囡囡放到马背上,牵着她在院子里玩耍了一会儿。 另一厢,虎子也将顾长平喊来了,他二话不说,便去后院帮忙盖马棚了,有着他的加入,速度又快了不少。 时间过的很快,渐渐的,程玉清一家也在荫山村安下了家,熟悉了顾家的一切,有着他们的帮忙,顾长留便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读书学习,操持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了。 他趁着天晴的时候,总算是学会了骑马,之后去镇上,他要么是让程玉清赶马车送他去,要么便是自己骑马过去。 有了马车后,去镇上便方便了许多,一些事情,更方便他跟王如意商量。 比如说如意楼新上的**锅,又比如说县城新开酒楼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又比以往来的早一些,如今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顾长留走在街上,看着瑟缩的行人,想着要多买点田地,尽快将棉花种出来。 可是这年头,财富是跟地位挂钩的,一旦财不配位,也会招来灾祸。 顾长留便是再想,也只能徐徐图之。 此刻,他披着大氅,走在大街上,忽然,他又在街上看到了那卖面人的老人。 天寒地冻中,风烛残年的老人,佝偻着身子,铃铃铛铛的摇着铃,吸引着过往的客人。 看到这老人,顾长留还是过去将他的面人全买了下来,这老人家做的面人着实是好,家里的孩子都喜欢。 只是过了将近一年,老人已经有些不认识他了,他颤颤巍巍的将面人用油纸包着,递给了他,然后推着车,嘎吱嘎吱的往前走。 见到他蹒跚的步伐,顾长留突然问道:“我记得您以前是有一个孙子的,您想他吗?” 老人听到顾长留的话,抬起头看他,浑浊的眼中渐渐有了光芒,“莫非你就是当初的那位义士?” 顾长留没有吭声,老人又仔细的盯着他看了两眼,很快便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蹒跚着往前两步,抓着顾长留的手,“义士,恩公,我孙儿现在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死了?” “应该还没死。”顾长留也是看到这老人,才将之前那个常恩想了起来。 “我跟老婆子都想要看他一眼,求求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看他。” 见顾长留不说话,老人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我知道,那孩子不孝,他对我们老两口也不好,可是我们就是割舍他不下,近些时日来,我是越发想念他了,他以前是多么孝顺的孩子啊,我想他肯定是误入了歧途,所以才会那样对待我们,指不定,他在县牢里受了苦,人就变好了。” “如果他还没变好呢?”顾长留又问道。 “那也罢了,反正我也没多少活头了,我就想看他一眼,这样哪怕是死,我也有个念想了。”老人又说道。 “那我想法子将他放了,让他回家看你们。”顾长留想想便说道。 “多谢,多谢恩公了。”老人家说着,就要跪下来,顾长留连忙托着他的手,“不必如此,当初也怪我多管闲事。” “不不不,当初你能帮我,我很感激您,若不是您,我现在怕是都饿死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都没多少活头了,就想要看那孩子一眼,至于以后,他是变本加厉还是如何,我都无所谓了。” “那您先回去吧,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就能回家看你们了。”顾长留说着,抬步往如意楼走去。 他倒是想要看看那常恩,如今变得怎么样了。 “陶掌柜。”进了酒楼,顾长留直接找到了陶掌柜。 “原来是顾相公,您有什么吩咐?” 陶掌柜正在柜台后面记账,闻言连忙放下笔,抬起头招呼起顾长留来。 “我记得我之前带了个壮汉来,说是要让他舂米、磨面,现在他怎么样了?”顾长留问道。 “还在那磨呢,那壮汉还真有一把子力气,比驴子还好使。” “带我去看看吧。” 顾长留说着,往后院走去,陶掌柜连忙跟了上来。 “你个孬货,还不快点,今天不磨完一袋面,没晚饭吃!” 随着这呵斥声,是鞭子响起的声音,顾长留进去一看,只见常恩身上系着绳子,吃力的沿着磨盘转动着。 见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也不为所动,直到顾长留出声,“常恩,这几个月来,你过得可还好?” “是你?”见到顾长留,常恩脸上登时满是怒容,在顾长留以为他要暴起伤人的时候,他却是噗通一声跪到了顾长留的面前,“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吧

第127章 新的记账方法 “嗯?” “你小子还想要工钱?顾相公肯放你离开,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一旁的陶掌柜说道。 “陶掌柜,可是大家都有工钱啊?我又不是犯人。” 常恩委委屈屈的说着,又看向顾长留,“顾相公,我到时候要回家看爷奶,总不能空手而回,总得给他们带点礼物才是。” “行,那就给你一个月工钱。”顾长留便说道。 “多谢顾相公。”常恩登时扬眉吐气,又看向陶掌柜跟一旁监督他的人,“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顾相公讲。” 陶掌柜看了顾长留一眼,担心常恩想要耍什么鬼主意,顾长留轻轻地摆摆手,“去吧,不用担心我。” 听到他这么说,陶掌柜这才领着屋内的伙计离开。 “顾相公,之前你不是想要知道是谁指使我们的吗?” 常恩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您了,指使我们的人,正是您的同窗好友赵文远。” “是他啊,我知道了。”顾长留淡淡的点头。 “您就不生气吗?”常恩见顾长留表情浅淡,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意外。 “有什么生气的?你之前都动手打过我,我还不是这让你推了几个月的磨而已。”顾长留轻描淡写。 赵文远都去见阎王了,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而且,他早就怀疑是他顺水推舟,指使的人,如今不过是听到常恩说出肯定的答案,自然也没什么吃惊的。 “好了,以后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好的孝顺你爷奶,若是碰到以前那伙地痞了,倒是可以来知会我一声,我少不得要再次为民除害了。” 顾长留说着,转身离开了。 常恩低头应了声,磨完这袋磨,拿了一个月工钱回家去了。 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大半年来,常恩也算是受尽了苦楚,之前一直想要去赌坊,想要扳本,可是当牛做马被人使唤了大半年后,他已经完全没这个心思了。 从酒楼后院出来,顾长留又在酒楼里转了转,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如今多了个**锅,又有不少人过来尝鲜。 顾长留看到许多的人旁边的小推车上,都放了新鲜的蔬菜,还有丸子、菌菇等等,各种食材的种类,比起后世来,也差不多了多少了。 “顾相公,我们家少爷在二楼呢,我领你去找他?”陪顾长留在酒楼里走了走,陶掌柜开口说道。 “我自己去就行了。” 顾长留说着,大步往二楼走去,没多时便来到了王如意自留的包厢前。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王如意的声音,没多时,富贵就过来将门打开了。 “顾兄,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王如意朝顾长留招招手。 “怎么了?”顾长留走了过去,却见王如意看着一沓子的账本,愁眉苦脸,“顾兄,这些账本,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今天看了一天,实在是头疼的很。” “头疼什么?” 顾长留凑过来一看,也不禁是哑然失笑,这大月朝的文字跟另外一个的时空的繁体是差不多的,那一串数字是长又长,很容易弄错,难怪王如意会觉得头疼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这做生意难就算了,看账本还这么难,可这账本我不看也不行啊,毕竟跟顾兄你合伙呢,账目肯定要清楚,再一个,以后生意做大了,也省的那些的刁奴欺骗我。”王如意一边翻看账本,一边说道。 “这样很好,我支持你,努力。”顾长留拍拍他的肩膀。 “唉~”王如意叹息一声,将账本推到顾长留那边,“顾兄,既然你来了,那你过来帮我看吧,早点看完,咱兄弟俩也好早点吃上饭。” “这你的账目,让我看是什么道理?”顾长留拒绝。 “这酒楼也有你的一份,你当然要看了。”王如意说道:“我这几天都在看账本,我头都大了。” “我来教你一种简单的方法吧。”顾长留想了想说道:“以后咱们这样记账。” 说着,他将阿拉伯数字告诉了他,又跟他说了简单的财务报表,如此一来,支出、收入,都非常的清楚,一目了然。 “咦,顾兄你这方法好,不过你这个阿拉伯数字,是从哪里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王如意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种文字来自一本番邦的书籍。” 顾长留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在海的那一边,还有许多别的国家,这便是他们的计数方法。” “别的国家?你是说那些倭寇吗?还是指的高丽国人?”王

第128章 人心不足 “这个顾长留也太不是东西了,不就是考上一个秀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完全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杜连生今天挑了一担菜去了如意楼,结果如意楼的人竟然不收,害得他又担了回来,这让他很是愤愤不平,回到家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当家的,这事跟顾相公没什么关系吧?”他婆娘从旁低低地说了句。 “没关系?”杜连生冷哼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那如意楼的东家走得很近,那王如意还经常来我们村里呢,去年有福种的菜,全部都是卖到如意楼去的,凭什么我们的菜他不收?我们卖得还便宜呢。” “三十文钱一斤的菜,其实也不便宜了。”他婆娘杜张氏,弱弱的说道。 “你懂个屁,去年我跟顾有福喝酒,你知道他的蔬菜卖多少钱一斤吗?足足卖五十文钱一斤,二十斤就是一两银子啊!” 杜连生越说越是愤愤不平,“他之前卖五十文钱一斤,咱们才卖三十文钱,他们竟然还不收,你说,不是顾长留在捣鬼,还有谁?” “我看他就是觉得咱们用了他的法子种这大棚蔬菜,没有跟他说,所以才怀恨在心。” 杜连生说着又冷笑,“说到这,我就想笑,今年里长竟然还说让我们种出蔬菜来,分他一成,我当时没答应,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听说里长家种的蔬菜分了两成给顾相公呢。” 杜张氏提议道:“要不然咱们也分他一点吧,不然这蔬菜卖不出去,烂在田里,岂不是白费功夫。” 杜连生摆摆手,“没用的,我们杜家跟他本来就不对付,去年我那三伯娘杜柳氏,跟顾长留起了冲突,打了他婆娘,指不定他一直急着咱们杜家。” “那我去求求他娘子?”杜张氏又说道。 “你求她,那岂不说明我矮了他一截?”杜连生冷哼一声,“没有张屠夫,我还吃不了带毛的猪了?我明儿个就将这些菜担到县城去卖,我就不信卖不出去了。” “可是县城我们不熟悉啊。”杜张氏说道。 “我以前去过县城,县城也就那样,县城的人也不比我们多双眼睛,多张嘴,有什么好怕的。” 杜连生说道:“只要我能将县城的路子走通,到时候指不定还能收大家的菜去卖,额外多赚点钱。” 听到他这样说,杜张氏便也没劝说他了。 与此同时,不少的村民都发现自己种出去的大棚蔬菜,并不是那么好卖。 去镇上摆摊倒是能卖出去一些,可问题是,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卖在种菜,大家都去摆摊,摊上卖菜的人多了后,原本珍贵的非时之蔬,如今也变得不值钱了。 可惜如意楼据说今年自己也种了菜,根本就不收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摆摊。 前头几日田地里的菜还能顶几日,卖得慢点,倒是也无妨,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田地里的菜再不摘下来就要老了,这让他们开始焦急了起来。 这时候,如意楼挂出牌子,八文钱一斤收蔬菜。 其实这八文钱一斤也不错了,要知道,大米跟面粉在丰年的时候,也卖不上这个价,刚收上来的稻谷,甚至只能卖两三文钱一斤。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声,说是去年顾有福卖的蔬菜都是五十文钱一斤,这样一相比,大家的心里就变得相当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去年卖五十文一斤的蔬菜,今年只收八文钱一斤?你个奸商。 就在这时候,杜连生了出来,说自己也收蔬菜,而且按照十文钱一斤收,虽然只贵了两文钱,但是两文钱也是钱啊,于是原本将蔬菜卖给如意楼的人,纷纷倒戈,将蔬菜卖给杜连生。 “当家的,你看如意楼才收八文钱一斤,杜连生却是收十文钱一斤,咱们的蔬菜,还卖给如意楼吗?”却是周氏在跟顾长平商量。 自从顾长留考上秀才之后,顾长平是兄凭弟贵,在家里也有那么一丁点的地位了,周氏平常有个什么事,也跟他商量了。 “当然是卖给如意楼啊,那如意楼的东家跟长留是好友,不卖给他卖给谁?更何况,如意楼是给现钱,杜连生却是要等卖了再给钱,我觉得还是将钱拿到手的好。”顾长平说道。 “好吧,那就听你的。” 周氏想了想,不就是两文钱的事嘛,前不久宁小蝉还给两个孩子做了一套衣裳呢,这衣裳也能值个几百文,能抵这个差价了。 一开始,村民们也有些担忧

第129章 人心不古 见到差役,杜连生本能的有些害怕,只连忙说道:“差爷,小的是乡下人,不知道这里不能摆摊。” “你之前不知道,那你现在可知道了?”官差冷着脸说道。 杜连生看着周围那些摆摊的人,又看着面前这两个凶恶的差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只从搭袋里掏出几文钱出来,“差爷,您拿着买酒喝。” “嗯?” 看着手中这几文钱,官差将手一挥,“你当爷是叫花子?” “可他们不都是给这些钱吗?”杜连生不解的问了句。 他可也不傻,之前就问过周围摆摊的人了,他们这些摆摊的,若是看到官差来了,每次都会给他们五文钱。 “他们跟你能一样吗?他们就是这县城的人,你又是哪里来的?”官差看着他身前那鼓鼓囊囊的搭袋,目光一厉,“将路引拿出来看看!” “路引,路引小人没带啊。”杜连生说道。 “没带?进城要路引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看你不会就是嫌犯吧?” 官差将刀抽了出来,指着杜连生,“跟我俩走一趟吧!” “差……差爷。”杜连生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差爷,小的真的不是嫌犯,小人是安河镇荫山村的村民啊。” “你是荫山村的村民,谁能作证?你既说自己是乡下来的,却不带路引,肯定有鬼,带走!” 官差二话不说,便让身后的差役将他按压在地,然后将他的驴车连同蔬菜摊子,一并扣押到县衙去了。 乡下人进城的确是要路引,但是这小县城实际上也没有这么严,有时候门口连个守卫也没有,杜连生第一次去城里,还带着路引,后面他觉得麻烦,又怕将路引弄丢了,索性就没带了,没想到,却被这官差抓住了漏洞。 这官差就是负责这一条街的,偶尔没钱了,会来这街上收收保护费,捞几个钱花,这杜连生卖的蔬菜三十文钱一斤,早就让人给盯上了。 周围摆摊的人都眼红他呢,可他也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每次都喜欢炫耀自己的好生意,还次次都来这条街,这不,有人将他卖非时之蔬,每次都赚好几十两的消息透露给了官差,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便是杜连生带了路引,官差肯定还会有别的法子来羁押的他的。 县官腐败,不管事,只想着捞钱,于是下面的人,自然也是上行下效,想法子捞钱。 可怜的杜连生,还想着多赚点钱,重新娶个漂亮媳妇呢,梦还只做一半,人就进县牢了。 他的钱,自然也被县衙的官差们给分了。 那一车菜,官差直接差人将它卖到了县城的酒楼,赚了好几十两银子。 好巧不巧的,这一车菜,官差就是卖到了县城的如意楼。 这家店是王如意跟顾长留新开的,虽然刚开业不久,但是生意还不错,不过他们平常所需要的蔬菜,也都是从王如意自己的庄子里面运过去的。 只是别人家的菜,如意楼可以不收,但官差过来卖菜,如意楼自然是要收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道理,掌柜自然是清楚。 只是官差让人过来卖菜,掌柜的有些迟疑,还以为是荫山村有人跟官差合作了,于是将这事告诉了王如意。 王如意又派人来告诉了顾长留,言道他们村里,还是有能人,竟然能跟官差扯上关系。 顾长留听罢,也觉得有些稀奇,他自然知道杜连生在县城卖菜,还觉得这人有点能耐,竟然也会想到给自己找个靠山。 不过生意大家做,卖菜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他有这个能耐赚钱,那他就赚呗,他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同他计较。 很快,他就将这事抛之脑后去了。 “婆婆,这都快要天黑了,当家的怎么还没回家?” 杜家,杜连生的婆娘杜张氏都有些担心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指不定他是在县城耽误了时间,你好好的做你的饭就是。”她婆婆杜赵氏没好气的说道。 走的时候,杜连生同她已经通过气了,他说他或许会回来的晚点。 她自然知道她儿子的心思,指不定是去哪个窑子里找姑娘,或者是同人喝酒去了,晚点就晚点。 然而,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杜连生还没有回来,杜赵氏总算是有些着急了。 “婆婆,要不然我们一起去路上看看吧。”杜张氏又说道。 虽然杜连生对她一点都不好,可是在她看来,他便是对她再不好,他也是她的丈夫,她的天。 “我才不去,这天这么冷

第130章 讨债 “先冷静下来,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要去求求里长,让他想法子去县衙将人捞出来。” 杜老汉虽然也很是慌乱,但他到底经多了事,又是一家之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都拿上,我带着去里长家,求求他想想办法。”杜老汉说道。 杜赵氏有些不甘不愿的,“使钱就能捞出来吗?若是捞不出来,那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你这老婆子,这时候还想这些?连生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便是拼掉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将他捞出来。”杜老汉说着,眼一瞪,催促她去拿钱。 “你这么凶我做什么?我又何尝不想将他捞出来?我看这事,都怪那顾长留,若不是他搞这个大棚蔬菜,也不会有这一摊子事了,依我看,他就是克我们杜家。” “这事跟人家又有什么关系?”杜老汉倒是恩怨分明,“当初也没人让我们跟着种,而且如意楼本来就收这些蔬菜,是我们贪心,想要赚到更多,这才惹下祸事。”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去拿钱。” 杜赵氏便是再舍不得,可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还是拿钱去了。 “你拿着吧,去了顾云峰那,你也哭两句,别傻傻的将钱直接就全给他了,到时候他若是不办事,反将我们这些钱给贪了,那我们可就没处说理了。” 杜赵氏不舍的将钱交给杜老汉,又叮嘱了一句。 “你放心,顾云峰那人我还是知道的,他是个忠厚的人。” 杜老汉将钱揣进怀里,戴上瓜皮小帽,往外走去,“我现在怕的不是他贪我们钱不办事,我怕的是他压根就不收我们的钱,不肯为我们办这桩事,费这个功夫。” “你别嫌我多嘴,防人之心不可无。”杜赵氏跟了出来,她到底是不放心,只说道:“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一些你拉不下脸来的地方,我能。” 杜老汉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便也由得她跟着了。 老夫妻俩刚出门,就看到一行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我们现在去找杜家人要钱,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们现在不去拿,还等着什么时候去拿?” “就是,这钱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他们本来就该付现钱给我们的,这都拖了多少天了。” “若是我们现在不去拿,等到以后,他们指不定就没钱给我们了,那杜连生在县牢里,想要将他捞出来,指不定还得花多少钱呢,我跟他无亲无故的,可不能拿我的钱,去捞他儿子。” 几个过来讨债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说着,一抬头,看见了杜老汉,面子上登时就有些过不去了,大家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不过想到他们这次本就是来催债的,他们又挺直了胸膛,索性趁着这机会将话说出来,“杜老汉,刚刚我们说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是过来做什么的了吧?” “我知道你们是来讨债的,不过我们家现在是真的没钱,连生还在牢里,我们还得筹钱去将他捞出来。” 杜老汉朝众人拱拱手,“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低头不见,还请宽限几日,可好?” “杜老汉,我们只是要回自己的钱罢了,本来当时说好的,每日第二天就结账,可现在都过了几天了?” “就是,人家如意楼的收蔬菜都给的是现钱,我们是相信你,才将蔬菜卖给你们。” “杜连生当初赚钱的时候,我们不眼红,现在他出事了,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想要要回自己的钱。” 听到众人的话,杜赵氏有些生气,“你们当初不卖蔬菜给如意楼,是因为相信我们家连生吗?你们还不是因为想要多赚几文钱,你们是自己贪心,现在连生出事了,跟你们也有关系,若不是因为要帮你们去卖蔬菜,他哪里会出事?” “喂,杜老婆子,你这话可说的好笑,你儿子自己想要赚这个钱,出事了能怪我们?那商人经商,亏本了,还要怪客人了?” “就是,你们杜家人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大家都静静,钱我一定会想法子还给大家的,不过只是要宽限些时日,等我儿子回来,我再让他将银钱还给你们如何?” 杜老汉看大家不为所动的样子,又说道:“我儿已经走通的了县城的路子,等他回来后,我做主,将这些蔬菜的价格,再涨五文钱。” 杜连生跟他爹说,他在县城卖蔬菜是二十文钱一斤的,是以杜老汉也不知道他还隐瞒了真正的价格。 一些村民听说能再涨五文钱,有些心动了,但是大部分的村民都是不为所动的,“我们现在不想管以后能赚多少钱了,我们就只想要拿回我们应

第131章 被官差盯上了 其实欠村民的钱也没多少,加起来也不到五两银子。 之前村民们想要杜连生帮忙卖蔬菜,也不敢得罪他,所以杜连生偶尔会拖欠他们的钱,可如今杜连生都已经进去了,村民们也不怕了,只将以往的欠款都要了回来。 “这些人,没一个好的,之前连生帮他们收货的时候,他们对咱们多尊重,现在咱们对他们没用了,他们就半点都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杜赵氏愤愤不平的说道。 “唉,这都是人之常情。”杜老汉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又苍老了一些,只说道:“走吧,去里长家。” 顾云峰知道他们的来意后,本来是不想要去县城帮他们走动的,因为他知道衙门里那些人的秉性,到时候肯定得要花钱。 而且杜家人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家,万一他帮他们费这么大劲,钱花了,事情还没有办成,指不定他们还得埋怨自己。 可杜连生到底是他村里的村民,他本来也没有犯法,再一个杜老汉夫妻二人,在他面前哭得着实可怜,他心一软,就答应帮他们走动。 但是这钱他却也没收,只说自己去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起,到时候让他们看着,省得他们觉得自己乱花了他们的钱。 里长去了一趟县衙,打听之后,官差托人隐晦的告诉了他们,想要将杜连生放出来,需要三十两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官差盯上了荫山村的大棚蔬菜。 这个杜连生被抓进了县牢之后,心中是愤愤不平,在被人提点了之后,他将荫山村种植了许多大棚蔬菜的事情说了出来。 官差一听,眼睛当时就亮了,这些菜卖到如意楼,如意楼是按三十文钱一斤收的,就那么一车蔬菜,他就赚了八九两银子,这若是将荫山村那些大棚蔬菜拿到手,那能赚多少钱? “顾里长,我跟你关系好,我才提醒你一句,你最近自己小心点,村里有什么该收的,都收了。”书吏在顾云峰要离开的时候,低低的说了一句。 “您说什么?”顾云峰想要再问,可那书吏已经进屋了去了。 “将该收的都收了?村子里面有什么没收呢?” 路上,顾云峰琢磨着书吏的话,越想便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了村子的时候,看到这一顶顶大棚,他才猛地想了起来,“难道有人盯上了这些大棚蔬菜?我得跟长留商量一下。” 说罢,便看向一旁的杜老汉,“你刚刚也听到了,要救你儿子,得筹集三十两银子,给那书吏的茶水钱,就算我的吧。” “三十两银子,这我们家怎么拿得出来啊。” 杜老汉长吁短叹,见到顾云峰并没有多看他,他也只能收起了自己的表演,叹息着下了车。 若是以前,他们家自然是拿不出三十两银子来,可这几天他儿子出去卖蔬菜,每次都能往家里拿五六两银子,再加上家里以前攒的钱,倒是也够了。 只是,这么多的钱,他到底是有些舍不得,他想着表现的可怜一点,让顾云峰再帮帮忙,看能不能再帮他们家承担一些。 可顾云峰这会儿心思都放到这些大棚蔬菜上面去了,哪有空管他,而且,若是他知道,荫山村大棚蔬菜的事,都是那杜连生添油加醋告诉那些贪官污吏的,他心中指不定多愤怒呢。 “云峰叔,您今儿个怎么来了?我听人说,您不是陪着杜连生他爹去县城了吗?”见到顾云峰父子过来,顾长留还觉得有些奇怪。 “长留,我今天去县城,一个相熟的书吏跟我说,让我将村里的东西收一收,我问他具体,他又不答,我怀疑是县城那些人,盯上了咱们的大棚蔬菜。” “爹,不会吧?咱们自己种的蔬菜,他们盯上了,难道能据为己有?” 顾长留还没说话,一旁的顾有仁倒是说起来了,今天他一直在当车夫,赶着牛车送他们去县城。 “是啊,有仁哥说的有道理。”顾长留也点点头,“这些贪官污吏,难道还能将咱们田地里的东西据为己有?”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 顾云峰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朝廷收税的名目?种粮食的,要收粮食税,打渔的要收渔税,种麻的要收麻税,养蚕的要收桑丝税。” “咱们这大棚蔬菜,谁知道他会不会也给我们弄个什么税来?” 顾长留听到顾云峰的话,一下也有些担心了起来,“还有这种说法?” “呵呵,你见识的还算是少了,早些年,有些地方,就连山上烧炭,都要收炭

第132章 各人反应 难怪大部分的财富都集中在小部分人的手里,普通的老百姓,便是掌握了一门赚钱的技术,又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为那些达官贵人做嫁衣。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能被那些贵人看上,就是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最大的荣幸了。 跟顾云峰交流一番后,顾长留心情有些沉重。 他以前觉得这时下的人有些傻,可如今想来,他们不过是被生活打磨的,没了脾气,明哲保身罢了。 这时下的科教、规则就是如此,去外面闯荡的人,十个大概能有九个头破血流,而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只想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简单平淡的生活。 “相公,你在想什么呢,还在担心云峰叔说的事吗?” 见到顾长留在院子里,久久不语,宁小蝉走了过去,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没有。”顾长留摇摇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这些事情,又与我无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知道你的志向远大,你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宁小蝉说了句。 “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穷则独善其身,我只想你我过好日子就行。” “哎~” 宁小蝉悠悠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话了,只是在他的身边,静静地陪他看着夜幕。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是阴沉的,夜幕也远不如春夏来的美,阴阴沉沉的,眨眼间,天便逐渐黑下来了,黑幕沉沉,笼罩大地,连一颗星子也无。 唯有身后房屋,燃着点点昏黄的光,驱散了些微黑暗。 …… 顾云峰回去后,第二天上午,便召集了家中种了大棚蔬菜的村民,跟他们说了可能到来的事情,让他们将自家种的蔬菜收一收,先卖了,以防那些官差过来找理由收税。 村民们一听,心中有些沉重,但是大部分的村民,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愿。 凭什么你们去年种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年我们种,就要收税了? 顾云峰似乎是知道村民们的想法,也解释道:“去年只有我们种,种的人少,况且我们一直是在镇上卖,今年大家大规模的种植,还拉到的县城去卖,所以被盯上了。” 他这样一说,大家便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又纷纷怪起杜连生来,怪他自己非要去县城卖菜,还不知道跟官差打好关系,结果自己进了牢狱不说,还连累了他们。 又有一些村民问道:“里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消息准确吗?可别我们将大棚拆了,等会官差又没来。”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这个怀疑,让大家早做准备。” 顾云峰看着大家一张张激愤,又带着怀疑的面庞,也有些心灰意冷,只道:“反正我只是提醒大家一眼,究竟要怎么做,还是看你们自己,若是今年渡过去了,指不定人家明年就将这事忘了,以后咱们低调点,还能继续赚钱,可若是今年让他们确定了,指不定以后年年都要来我们村收这个税了。” 甚至逼迫大家一定要种植这个大棚蔬菜,为他们敛财。 不过这句话,顾云峰并没有跟大家说。 “应该不会吧?” 村民们议论纷纷,顾云峰也不想同他们多言,只道:“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见到他脸色不好,不想多话的样子,村民们追问了片刻,也纷纷离开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凭什么他们种植就没事,咱们搭的大棚就得拆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看,会不会是里长觉得我们碍他们事了,所以才故意这样跟我们说的?毕竟去年只有我们种植,他们收购的价格也高许多,可是今年咱们种植了,让这价格降了不少。” 离开了里长家,路上,这些家里种了大棚蔬菜的村民,纷纷议论了起来。 “有道理,那你家的大棚不拆吗?” “我家的当然不拆了,就算是他们要收税,又能收几成?你别听里长吓唬我们,按照三十文钱收三成税,那岂不是要九文钱?镇上如意楼收货才八文钱呢,朝廷 “就是。”有人点头附和,“交税就交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我将大棚拆了,将蔬菜铲掉,我可舍不得。” “我看我们可以先将那些青菜都收了,别的茄子、黄瓜等等则是留着。”又有人说道。 毕竟,那些还在开花结果的蔬菜,那都是钱啊,比如说一根黄瓜,一两天就能长成,有些大点的

第133章 顾长平长脑子了 回家后,他跟周氏说了这件事,一听他说要将大棚拆掉,将地里的庄稼给刨掉,周氏当即就炸了。 “咱们家好不容易才种出来的蔬菜,费了多大劲?光是烧草灰便费了这么多功夫,现在那些瓜果都是正在生长的时候,你说要刨掉,我不同意!” “是里长说的,他怕官差要来收我们税,便让我们先刨掉,这样到了明年,指不定我们还能种,还能继续赚这个钱。”顾长平将里长的话,转述给周氏。 “反正谁家都可以刨掉,我们家不用刨,你去求求长留,让他帮忙挂靠几亩田地,到时候我们的田地是免税务的,我们爱种啥种啥,谁也管不着。” “不是,我觉得……” 顾长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给打断了,“你觉得什么啊你觉得,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给你脸了?” “我跟你说,我这段时间可没有得罪他顾长留,甚至是小意奉承他,看到宁小蝉了,也是好言好语,笑脸相待,甚至平常做了什么好菜了,也想着给他们送一碗,我觉得我这个嫂嫂做的,可是相当不错了。” “……”那你还不是因为他考上了秀才,不然你才不会理他。 顾长平只是沉默,后面一句话他有心想说,但是看到周氏暴怒的样子,他也不敢吭声。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本来就要互相帮助,若是他名下有田产,我不会说这些话,可问题是他名下根本就没田产,那帮我们挂靠几亩地怎么了?” “你若是开不了口,我去跟宁小蝉说,我去求他们同意。” 周氏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别去。”顾长平拉住了她,周氏用力甩了甩手,却没甩开,她对他怒目而视,“你放开我。” “周氏,你觉得我弟弟前途如何?”顾长平突然开口。 “前途远大。”周氏说了句,“但他前途再远大,也是他的,我只想要抓住我的一亩三分地。” “那你觉得是你我聪明,还是他们聪明?”顾长平又说道。 “你说这些做什么?”周氏情绪渐渐缓和了一些。 顾长平便说道:“里长既然特意将大家召集起来,跟大家说这事,说明他有他的考量,我自认为自己不是聪明人,所以,我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再一个,里长不想让村子里种大棚蔬菜的事被县衙的人知道了,这事长留肯定也知道,我作为他的兄长,就应该以身作则,先将菜给铲了。” “凭什么?好处我们没占,还得以身作则。”周氏开始不满。 “我弟前途远大,我们既然已经错过一次了,以后就应该坚定地跟着他走,若是再三心二意,不听他的话,那我们的关系就再也没法修复了。” 周氏闻言,深深地看了顾长平两眼,顾长平被她盯的久了,心头开始不踏实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如果你不想要再跟着我弟弟,不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那你一意孤行,我没意见,只是以后万一我弟更发达了,你可别再眼馋。” “你想哪去了,好不容易有门可能发达的亲戚,我怎舍得撇开?”周氏说道:“我之所以这样看你,是因为我没想到,像你这样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以前总觉得你木讷老实,容易被人欺负,但是你今天这话,让我觉得你开始长脑子了。” “那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顾长平脸上露出笑来。 他难得有一次,被自己婆娘表扬了,这让他心中还有些激动,主要是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家里的事都是父亲做主,他只管按照父母说的做而已,根本就没有他动脑子的余地。 后来娶了周氏,家里的事又都是周氏做主,直到这段时间,周氏因为顾长留的缘故,有时候做事,也会问他的意见,这让他才开始慢慢学会了思考。 “当然有道理了,但你还是傻,这事你不能默默地做,去长留家里,跟他商量一下,然后说出你自己的想法,明白不?”周氏点拨道。 要说小心机,那还是她强,默默做了,有谁知道,这是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当然要去跟他们说了。 所以当顾长留听到程安过来禀告,说周氏跟顾长平来了,心中并不奇怪。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周氏在他们两人面前十分小意,甚至还多次请宁小蝉去做客,又经常送东西来,也算是做到位了。

第134章 拆掉 “你看,那不是顾长平吗?他还真的将这大棚给拆了?” 见到顾长平的举动,村民们都是议论纷纷。 这可是真正赚钱的金疙瘩啊,他就舍得? 之前大家还以为他只是说给他们听的,没想到,他的行动却是很快。 “长平,你还真舍得拆了?” 有些村民忍不住向前询问。 “舍不得又如何?里长他们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为了我们好。”顾长平露出一个憨厚的脸上,笑容有些苦涩。 与此同时,里长一家也没闲着,村里头算他们家种植的最多,作为一个老庄家把式,要将这些棚子拆了,蔬菜铲了,他心中是舍不得的,但是放弃,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我们也听里长的吧。” 有人见到里长跟顾长平都这样做了,虽然不舍,但也跟着拆棚子,收蔬菜,当然,还有一些人,依旧是呈观望态度。 顾长留也派人去了镇上,将这事跟王如意说了说,让他派几个车夫过来收菜。 天气寒冷,这蔬菜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也能多存放几日。 接到顾长留的消息,王如意很快便让富贵赶着车,领着几个车夫过来了。 “我们少爷正好在跟一个过路的商客接洽,这些蔬菜收过去,马上就能卖掉。” 怕顾长留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人情,富贵特意跟顾长留说道。 “那就好,我还怕耽误你们的事。”顾长留说着,将他们带到了菜地里。 成熟的蔬菜,都立马过称付现钱了,那些没成熟的则是没办法,只能先铲掉了。 虽然拆掉棚子,铲掉这些菜让他们觉得十分不舍,但是一下子能够收到这么多的钱,他们又忍不住喜笑颜开。 在一些不贪心的人看来,这个冬天的辛苦,已经是完全值得了,有了这些钱,他们可以过个好年。 还有一些人,虽然舍不得,但是在现钱的驱动下,也将蔬菜给铲了。 有些他们舍不得铲掉的菜,他们则是用箩筐装土,选长势最好的,暂时将它们移栽到自己的屋子里,也算是能抢救几株,就抢救几株。 这些菜,他们也不说拿来卖,种好了,拿来自己吃,还是不错的。 从上午一直忙到了天黑,富贵都带着人过来装了好几车菜了,原先村里随处可见大棚,也拆的差不多了。 最后,竟然就剩下了杜连生一家人。 “里长,你是知道的,我们家连生还在牢里,我们需要钱,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不拆掉大棚?”杜老汉颤颤巍巍地走到里长面前,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 “是啊,里长,我们家损失这么大,若是再将这大棚拆掉,那可怎么活哟。”杜赵氏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里长拧起了眉头,正色道:“这个全凭自愿,你们爱种什么,是你们自己的事。” “那若是我们种了这些菜,到时候还能拿到如意楼去卖吗?”杜赵氏又说道。 “那我可管不着。”里长说完,走到一旁跟富贵道谢去了,又招呼他们去他家吃饭。 “里长……” 杜老汉还想要说些什么,杜赵氏则是拉了一下他的手,“你真是傻,还用求他做什么?如今村里的菜都铲了,咱们这点菜,以后每天担到镇上去,也能卖掉了。”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不过咱儿子还在县城呢,要让他回来,明天还得去求求里长。”杜老汉想了想,说道。 “这个咱们早就跟他说好了,难道他会不给我们办?” 杜赵氏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精明,“我现在就回家拿银子,顾云峰这人,要面子的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应该不好意思不管。” “那你还不快去!”杜老汉催促了她一声,杜赵氏忙不迭的回家拿银子去了。 明明跟官差说好的三十两银子,她去只拿了二十八两银子来,因为刚卖了菜,大家都缩在村前的晒谷场上聊天,杜赵氏是老脸也不要,又拉着顾云峰哭求。 顾云峰没办法,只能收下这二十八两,说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县城那些黑心鬼,说是多少就多少,少一两银子他们都不会放人,顾云峰没办法,只能找顾长留借了二两。 他本来倒是可以找里长娘子要,但是他不敢,怕里长娘子又骂他往里头搭钱,便打算将这件事办成了,再跟她说,到时候她就是骂他,也已经木已成舟。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拿着这钱去了县城,将杜连生给赎了回来。 在赎杜连生的时候,有官差问他,“我听说你们村有法子种非时之蔬,赚了很多钱,是这样吗?”

第135章 自作自受 虽然顾云峰此刻的演技还算是不错,但是官差并没有就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而是决定要来乡下看看。 平常一点小事,他们自然是懒得下乡的,可是按照杜连生所说,若是全村都种植了那非时之蔬,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到时候这税收他们收了,还能够拿着这法子,去取悦上头的达官贵人,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相对来说,去乡下一趟,麻烦点也就麻烦点了。 于是两个官差骑着马,决定跟着顾云峰来荫山村看看。 “咦,杜连生,那就是你说的,种植非时之蔬的大棚是吧?”一进村,两个官差就看到那几顶鹤立鸡群的大棚了。 “是啊。”杜连生点点头,同时又觉得奇怪,“不对劲啊,以前这村里到处都是大棚的,现在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你是在臆想吧?”顾云峰说道:“你看看这大棚,是谁的?” “这……这是我家的大棚啊。”杜连生有些吃惊。 以前村里到处都是大棚,现在怎么就剩他们一家了? “我知道了,是你?你是你让他们将棚子给拆了是不是?”杜连生指着顾云峰。 “我看你是在说蠢话,这么值钱的大棚蔬菜,我让人将它拆掉,我脑子又没病。”顾云峰说着,看向后面的两位官差,“差爷,走,去小人家喝酒?” 两位官差没答话,只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杜连生,“你小子骗我们?” “小人、小人真的没有骗您啊。”杜连生见到官差脸上的神色,想起在牢狱里的遭遇,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恐惧,“这里之前真的种了好多。” 这时候,有村民看到了他们,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然后又去通知了其他的村民,说杜连生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官差。 大家都远远地过来看热闹,顺便听听杜连生跟官差说了些什么。 “这里、这里,之前都是大棚蔬菜,现在怎么会没了呢,怎么会没了。”杜连生喃喃自语,很怕这两官差惩罚他。 果然,这两官差看到就他家种的这几亩大棚,抽出马鞭,就抽了他一鞭子,“你敢骗我们?”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可以过来看看,之前他们在这田地里搭建大棚,这四处还有打桩的痕迹呢。”杜连生也是个有急智的人,说着,就要领着两个官差去田地里看。 村民们闻言,阴鸷的目光盯着杜连生,心中暗暗将他今日所作所为给记下了。 就在官差要跟着去查看的时候,顾长留走了出来,“小生瑞阳县廪生顾长留,见过两位差爷。” “你是秀才?”秀才算是有功名的人,值得两个官差高看一眼。 “是啊,小生是今年新晋的秀才,今年运气好,还有幸跟宁州知府韩大人一起上山剿过匪。” 顾长留脸上带着笑,朝他们拱拱手,“不知道小生有没有脸面请两位差爷进屋喝杯茶呢?” “是啊,两位差爷,这天寒地冻的,去顾相公家里歇歇脚再说嘛,屋里燃点了炭盆,暖和。”顾云峰也邀请道。 见到两人态度都很好,而秀才虽然只是功名的最末端,但指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能考上举人、进士,飞黄腾达,再一个,这些读书人一向是喜欢拉帮结派,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那就去坐坐吧。”这两个官差总算是给了面子了。 来到了顾长留的家里,进了暖融融的屋子,两人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了,顾云峰告诉两人,他们的确是有尝试着种大棚蔬菜,不过没有种出来,如今村里,怕是只有杜连生家里种出来了。 “我们懂。” 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惹众怒,再加上顾长留两人又给了茶水费,他们坐了片刻,便去找杜连生去了。 “杜连生啊,你能种出这非时之蔬来,也确实是个人才。” 官差拍拍杜连生的肩膀,态度竟然有些和颜悦色,“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你种东西,那必须要收税。” “我懂,收三成税是吧?以后小人每天都给您们送去。”杜小山当即说道。 “你有这片心意我们很高兴。” 官差闻言,却是又说道:“不过你这蔬菜不经放,所以我们便收现钱吧,三成税,你家这些大棚,就按照十亩地算,每亩能产蔬菜十石,十亩地就是一百石,每斤菜按照三十文钱算,你交税一百零八两就行。” “一……一百零八两?”杜连生整个人差点就要晕过去,只连忙问道,“三成税怎么会这么多?” “怎么,你在质疑我们的算术能力?”官差见到他质疑,态度当即就变了

第136章 小确幸 “爹,娘,这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全村的蔬菜都铲掉了呢?” 杜连生看着一旁着的杜老汉跟杜赵氏,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原本还以为,他将这事告诉了官差,一来可以让大家变得跟他一样,倒个小霉,二来,他用这事讨好了官差,以后再去县城卖菜,就不用再担心被抓了。 可他没想到,他以后的确是可以顺利的去县城卖菜了,但接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些官差做嫁衣啊。 “连生,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够将这些官差带到我们村子里面来?你怎么能将这事告诉官差呢?” 杜老汉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杜连生,“连生啊,爹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爹……我也是为了想要活下来啊,你们没去过县牢,不知道那县牢里面关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杜连生说道:“而且我当初被抓,那也都是为了帮大家卖菜,可现在大家趁我不在,将菜都铲了,将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 “杜连生,你少来这一套,你都是为了你自己赚钱好不好,人官差都说了,你拿去县城卖,都是卖的三十文钱一斤的,可你给我们的,却是十文钱一斤,你赚钱我们不眼红,所以你现在倒霉,也别想要扯到我们头上来。” “就是,要不要脸,自己在县城遭了事,还想要祸水东引。” “杜连生,我告诉你吧,拆掉棚子这事,里长跟全村的人都一起说了,是你爹自己舍不得,这能怪谁。” 听到村民们的指指点点,杜连生登时转头看向杜老汉,“你个老东西,别人都将菜给铲了,你为什么不铲掉?” “还不是为了你个小畜生,将你赎出来,家里足足花了三十两银子,家底都掏空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祸害,就让你在牢里待着好了!”杜老汉没好气的说道。 他又走到里长面前来,“顾里长,您看看,您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这几个官差,哪里是什么正派人,他们分明就是信口雌黄啊。” “不好意思,杜老爷子,云峰能力有限。”顾云峰拒绝了。 杜老汉又来求顾长留,顾长留早已经牵着宁小蝉回去了。 能让大部分村民们免交这些税务,就已经够了,总有一些人,是救不了的,他顾长留也不是救世主,不可能为了他们,去得罪县衙这些人。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员,人家看得起你,喊你一声秀才,看不起你,你什么都不是。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还是好好读书,准备接下来的乡试吧,只要乡试中了,他的社会地位,才会向前跃一大步,到时候这些什么小官差,见到他,也只有点头哈腰,尊敬他的份。 …… 没了这些大棚蔬菜,村民们再也不用日日精心的伺弄着,这日子倒是闲暇了下来,不过顾长留却是找到了里长,打算将种植蘑菇的办法传给他们。 “长留,你这大冬天,哪里的来的蘑菇?” 当顾长留提着一篮子新鲜蘑菇过来的时候,顾云峰很是惊讶。 “这是我从如意那里拿来的。” 顾长留说道:“他得到了一个种植蘑菇的方法,自己种植了一年多,如今也算是成熟了 ,我就将这法子告诉你们,想让你们试试,不求赚多大的钱,至少可以平常赚点小钱,补贴点家用。” “你是说,你要将种植蘑菇的方法告诉我们?”顾云峰有些意外,“你告诉我们了,王少爷不会生气吧?” “是啊,若是惹得王少爷生气了,那可就不好了,这蔬菜今年虽然是不能种了,但是我们缓几年,以后还能种嘛。”里长娘子也开口说道。 虽然她也很舍不得这一笔大财产,但是,人不可太过贪心,去年他们家已经靠着大棚蔬菜,赚了不少钱了

第137章 上元节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又到年节了。 大年初一,顾长留一起来,只见漫天飞雪,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苍茫。 掐指一算,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将近两年了。 虽然这两年里,也没做出多大的成效,但是首先,有房有家有娇妻,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以往家里过年就顾长留两人,今年家里又多了程玉清一家人,到底是热闹些了。 况且,去年他中了秀才的,所以今年来拜年的人更多了,不光是一些亲戚、同窗,还有一些考试时候认识的好友,也得趁着过年走动走动。 这时下的读书人就是这样,喜欢附庸风雅,更喜欢抱团取暖,从考上秀才的那一刻起,大家就自觉的钻营了起来,以后同他们一块考试的人,就是他们的同年,他们的考官,就是他们老师。 顾长留也不能例外,便是他不喜欢这些,但总有人给他发帖子。 比如说张蕴之,便邀请他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去县城看花灯。 顾长留本想要婉拒他的好意,但无奈,上元节那天,张蕴之竟然亲自来请,顾长留觉得有些奇怪,只问道:“蕴之,不过是一个区区上元节罢了,怎值得你特意来请?” “我还不知道你?我若是今天不过来,你还会去吗?明明之前还说要来县城找我的,可结果呢,一次也没见你来过,别人请你喝酒、赏花,你也都不去,” 张蕴之没好气的看了顾长留一眼,“我知道顾兄你一心苦读,比苦修士还要苦修,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上元佳节,如此盛会,可缺不了你。” “你可千万别这样说。”顾长留笑,“没有我,上元节也是一样的热闹。” “不不不,没了你,我就觉得没趣了。” 张蕴之便说道:“我一直跟县学的同窗们吹嘘,说我跟本次院试前三是至交好友,可是呢,我一次都没将你请去过,人家都不信我,你这次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顾长留摇头失笑,“若是平常,自然是没问题,可是上元节,我想在家陪自己的家人。” 张蕴之一听,立马便走到宁小蝉的身边,“嫂嫂,你就劝劝顾兄嘛,你看他天天在家,也不出去玩,都不合群。” “而且上元节真的很好玩,到时候我们瑞阳县的读书人,几乎都会出来看花灯,县城还会举办庙会,到时候一条街都是花灯,还能猜灯谜,对对子,特别有趣!” 张蕴之一脸的兴奋,说起热闹的庙会,眼睛都放光了。 宁小蝉听张蕴之这样说,便也劝顾长留,“相公,既然蕴之都亲自来请了,你就去吧,这上元节听起来真的好热闹啊,你可千万别因为我,而错过这么热闹的盛事,我在家也不是一个人,如今程娘子他们陪着我呢。” “那怎么能一样啊。”顾长留摇头,“这是我考上秀才后,陪你过的第一个上元节,我们在家,一起制作花灯,炸元宵,也同样的有趣。” “相公,这些以后都能做,你还是去县城吧,你看我,想去还去不了呢。”宁小蝉温柔似水的眼中,带着一丝娇俏,“你就当帮我去看看,行不行?” “顾兄,你就去嘛,要不然,你将嫂嫂一块带上。”张蕴之出主意。 “还可以带家属吗?”顾长留便问道。 “这个简单嘛,到时候有不少人会带丫鬟的,委屈嫂嫂扮作丫鬟,可好?” 宁小蝉闻言妙目闪动,显然,她是有些意动了。 至于扮丫鬟什么的,她没有心理压力。 “那好吧,那我们就一块去。”见到宁小蝉挺想要去看花灯的,顾长留便答应了。 留张蕴之在家吃了午饭,下午,两人打扮了一番。 顾长留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袍,宁小蝉则是穿着一件红色袄子,脸上却是蒙了一块白色丝巾,她虽然不插钗环,做丫鬟发式打扮,可丝巾覆面,只露出光洁的额头,跟盈盈双目的她,却越发显得动人。 不过到时候出门,披上披风,应该就没这么显眼了。 “顾兄永远是我顾兄,仪表堂堂,嫂嫂也是秀丽佳人,两位真是龙章凤姿,天生一对。”见到两人相携着走出门,张蕴之眼睛一亮。 “少拍马屁了,走吧。”顾长留拍了他一下,说道。 三人上了马车,直往庙会那一条街走去。 到了街口,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一些店家们,已经将花灯挂了出来。 各式各样的花灯,透过各色的彩纸,发出不同的光芒来,一束一束昏暗的光,聚成一团,倒是将这条街照得灯火通明。 “顾兄,今天这条街上的花灯都是不要钱的,只要你能对上一个对子,你就能将这花灯给拿走。”一旁张蕴之又说道。 “是吗?”顾长留说着,看向身旁的宁小蝉,“小蝉,你看看你喜欢哪盏花灯,跟相公说,相公给你取回来。” “可是我都很喜欢啊。”进入到这一条街,宁小蝉一双眼睛里也满是光芒,都有些目不暇接了。 这样的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明亮璀璨的花灯,对于她来说,就是如同仙境一般唯美漂

第138章 上元节(二) “日落香炉,免去凡心一点。” 老板抽出灯下的对子,念了出来。 “炉熄火尽,误把意马劳栓。” 顾长留当即念了出来。 “哈哈哈,这位相公,我这对联不是这样的对的,我这是字谜联。”老板听到顾长留的对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上元节,岂能不出字谜?”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自己出的巧妙对联,为难到这些学富五车的书生了。 顾长留笑而不语,一旁的张蕴之琢磨了片刻后,同样是大笑起来,说道,“老板,我顾兄已经对上了,您再仔细想想?” “哈哈哈,老张,就你那学问,还跟人相公出字谜联。” 旁边那老板嘲笑了起来,“炉熄火尽,那不是个户字吗?户加马不是为驴,你的上联,人家不但猜出来字谜,还对上了!” “驴跟我的上联有啥对照的?” 张老板半天想不明白,直到一旁的老板拿开他的帽子,他摸着自己的光溜溜的脑袋,才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不过这位相公,在下只是秃头而已,可不是秃驴。” 这位老板出的对联看似非常简单,但其实却也不然,这对联不但要求对仗,其中还暗含字谜,在顾长留之前,他就已经用这字谜难倒好几个书生了。 却没想到,被顾长留轻而易举的对了上来,虽然看起来有些骂他是秃驴的意思,但这老板也是惜才之人,他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觉得顾长留对得好,秃驴二字组成了一个词,也算工整了。 “这位相公着实好学问,来老夫的这,老夫这有好对联。” 见到顾长留对这对子,一下给这张姓老板带来了不少客人,旁边一个老板也招呼了起来。 “小蝉,你看看老板那,可有好花灯,是你看得上的?”顾长留便笑问。 “这位姑娘快来看看,老夫店里的花灯可好看了。”年长的老板说着,招呼伙计,将店里最好的花灯拨亮一些。 “您瞧瞧这盏灯,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八角宫灯,这八面全都是用的素锦,上面绣花乃是素来以纤巧闻名的苏绣,您瞧瞧,这上面绣的金鱼,是不是栩栩如生?还有这宫灯底下垂着的璎珞,那也是大有来头。” “怎样,姑娘,这盏宫灯可合你意?” 老板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小蝉,对这盏宫灯,他是非常的自信。 果然,宁小蝉的表现也没让他失望,她发出了惊叹声,“太漂亮了。” 美丽的事物,对于女人来说吸引力太大了,宁小蝉久居乡下,便是之前跟着顾长留去府城,怕给他惹麻烦,她也极少出去闲逛,府城便是有卖这些东西的店铺,为了省钱,她几乎也不会去逛。 “这盏宫灯着实是做工非凡,这位先生,我们若想要赢得这盏宫灯,需要什么样的要求?”顾长留问。 “只要对上三联即可。”老板答道。 “行,那您尽管出对吧。”顾长留说道。 “这位相公,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这宫灯作价三十两银子,若是您没有对上我的对子,那可必须得花钱买下了。”老板又说道。 “没问题。”顾长留自信满满。 老板正欲要出对,一旁传来一位少女清亮的声音,“大哥、大哥,你快过来看,这盏花灯真的好好看!” 紧接着,一男一女往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位少女,身上披着白色披风,头发高高的扎起,额头上垂着刘海,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说不出的青春朝气。 她身后的少年,看着约莫十八九岁,头发高挽,一身锦袍,腰间挂着一连串的玉挂,抬步走过来的时候,目不斜视,看着十分的贵气。 “大哥,我想要这盏宫灯,你快给我拿下。”少女看着宫灯,旁若无人的拉着少年的胳膊撒娇。 “在下于文彦,见过两位兄台。”他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舍妹无礼,让两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令妹娇俏,可爱至极。”顾长留跟张蕴之两人还了一礼。 “大哥,何必跟他们致歉,这花灯摆在这里,谁都可以猜,不是吗?”少女说着,扬眉说道:“哼,我哥可是咱们瑞阳县有名的才子,你俩可敢与我哥比比?” “文娇,不得无礼。”于文彦低斥一声。 “有何不敢?”一旁的张蕴之向前说道:“素闻于兄才名,在下张蕴之,旁边这位是我兄长顾长留,他乃是本届院试前三,内敛谦华,才学过人。” “院试前三又怎样?我大哥可厉害了。”少女却是不服输,忙道:“大哥,你快跟他比比,看看你俩到底谁更强。”

第139章 上元节(三) “只剩下最后一联了,这副对联可不容易。” 见到顾长留竟然轻易就对上了他的对联,老板也有些意外,这对联可是他精心搜集而来,有些甚至都到现在,还没有完美的答案。 没想到顾长留,却是轻易就对出来。 一旁的少女也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多看了顾长留两眼,“顾家小子,你以前什么来头,我怎么没听过?” “在下乡野读书人,小姐没听过,也很是正常。”顾长留淡淡说道。 于文娇轻哼一声,对顾长留的态度很不满意,她拉着自己大哥的衣袖,“大哥,你可要用点心啊,我看这对联,他以前肯定对过,所以才能对得这么顺畅。” 一旁的于文彦却是微微摇头,便是他以前对过,但这样两副巧妙的对联他都对过,这也足以证明他的才学了。 “老板,你别卖关子了,你快点出下联吧。”少女催促道。 “行。”老板点头,缓缓念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周围众人都在暗自思索,顾长留却是马上应对,“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 “好!” 看热闹的众人,都忍不住给顾长留鼓起掌来。 顾长留也谦逊的朝周围的人躬身示意。 “这位相公果然好才学。” 老板面上也带着笑意,虽然有些不舍手里的这盏花灯,但是终于给自己的对联找到了下联,他也觉得满足了。 “顾相公,这花灯是你的了。”老板将花灯递了过来。 顾长留接过,递给了宁小蝉,宁小蝉伸手接过,眼睛笑成了一弯月。 此刻,她看着自己的相公,满眼都是濡慕,原来,自己的相公,竟是如此有才之人啊,而这样的人,竟然属于自己。 “大哥,我想要这盏花灯。”于文娇拉扯着于文彦的衣袖撒娇。 “顾兄,这盏花灯,舍妹着实喜欢,在下愿意花三十两银子,买你这花灯,不知可否?” “抱歉,这花灯我不卖。”顾长留摇头。 “一盏这么贵重的花灯,你就给自己身旁的丫鬟了?”于文娇闻言气鼓鼓的叉着腰,“你不是说自己是乡下来的读书人吗?这么大方?” “我给谁,我想与姑娘无关,千金不如我身侧佳人一笑,更何况三十两银子?”顾长留说着,牵着宁小蝉的手往前走。 “这位相公,请留步。” 顾长留正欲要离开,一旁又传来一个轻柔婉约的女声,顾长留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莲步轻移到三人面前,“方才公子大才,小女子这里有一联,可否请公子赐予下联?” “抱歉,在下还得赶着去看别的花灯。”顾长留拒绝。 万一等会大家都来找他对对子了,那他还怎么玩。 “顾相公若是对上,小女子愿以礼相赠。”女子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下来。 看到这东西,顾长留却是轻咳一声,问道:“有现银吗?” “顾兄。”一旁的张蕴之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如此佳人,你怎好向人家要银钱。” 此刻,围观中,有人已经发出了嘘声,方才顾长留对对子,那是何等高雅,何等的潇洒,如今他竟然向佳人要钱,真是俗不可耐。 “有何不可?”可顾长留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以才学换钱,不偷不抢,算是取之有道吧?” “顾公子说的对。”女子说着,从身上解下荷包,递给顾长留,“可够?” 顾长留接过荷包,“多谢姑娘,还请姑娘出对吧。”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女子檀口微张。 “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顾长留随口应对。 “多谢公子。”女子说着,转身欲走。 顾长留却是开口,“姑娘,你的荷包。” 女子美目看了顾长留一眼,周围的人也觉得顾长留总算是脑子开窍了,知道将荷包还给佳人了,却见顾长留将荷包里的银钱倒了出来,又将荷包还了回去, 女子接过荷包,转身就走。 周围群众,一片嘘声。 这人啥都好,怎就这么爱财,若是他们,巴不得借着这机会,跟人姑娘家多说两句话,毕竟这上元节,实则也是男女幽会的好时节。 许多女子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到头都出不了几次门,只有在上元佳节,才得以出来转一转,会一会情郎。 可顾长留,却是错过了一个这样好的机会,硬是不愿意跟人姑娘家,多亲近一分。 “刚刚我出三十两银子要买你的花灯,你却是不卖,如今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找你对个对子,你还找人家收钱。”一旁的于文娇忍不住皱起眉头,冲他说了两句。 “我如何行事,不需要

第140章 有人饮酒作乐 庙会渐渐散去。 县城的聚源楼里,却是灯火通明。 一群生员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吟诗作对。 这次的宴会,主要是由县学的一帮读书人聚集在一处,往常顾长留不常来,于文彦跟于文娇兄妹二人,也极少参与。 倒是张蕴之,是其中的常客,常常凑份子,参与酒会。 “顾兄,老规矩,你的份子我出就行。”张蕴之低低的说道。 “那我们的呢?”一旁的于文娇耳尖听到了。 “都算在我身上。”张蕴之连忙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于文娇轻哼一声,“往常我哥都不让我来参与你们的宴会,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们都玩的什么名堂。” “也没什么名堂,不过就是喝酒聊天罢了。”张蕴之应道。 这于文彦跟于文娇两兄妹来头不小,乃是县学山长的儿女,在这县城,算得上是贵族豪门了。 所以平常,这些读书人能邀请到他们,都是感到非常荣幸的,所以今天,于文彦兄妹俩一入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于公子跟于小姐竟然来了,快快入座。”很快,便有人起身,请他们入座。 于文娇素来跟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同,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跟兄长一向是疼爱她,她常常跟着兄长出去游玩,偶尔遇到了兄长的同窗,或者是父亲的学生,他们对她,也素来是赞叹的。 像这样的诗会,她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是这种奉承追捧的目光,她却是见得多了。 “蕴之,还是你有能耐,没想到你竟然将于公子都请了过来。”众人入座后,有人朝张蕴之挤眉弄眼。 “我们只是恰逢其会遇到于兄,不过这位是我顾兄,本次院试前三,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张蕴之还是跟从前一样,不遗余力的朝众人吹嘘着顾长留,为他扬名。 可以说,若不是他,顾长留在瑞阳县,肯定还是小透明一个,虽然现在依旧是小透明,但至少有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字了。 “不就是个院试前三嘛,有什么好吹嘘的。”这时候,有人忍不住的说了起来。 “怎么,宋长明,你是不是不服气呀,你不服气,你自己也考一个去呗。”张蕴之冲他说道。 “呵呵~”宋长明冷笑两声,“你们怕是不知道,他……” “好了,大家都是来参加上元诗会,别说一些有的没的,让人看了笑话。” 宋长明旁边一个男子,举起酒杯来,“在下姜闻,见过诸位兄台,来,我敬诸位一杯。”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酒杯来,喝了一杯酒后,大家聊起别的上元庙会上的事情来,宋长明便是心中有所不满,也没机会诉说了。 一说起上元庙会的事,那当是要数张蕴之最出风头,他是眼见着顾长留如何赢下几盏漂亮花灯的,那些对联,他也偷偷背了,这会儿拿出来,让众人惊叹不已。 “顾兄果然是才高八斗,那些对联我先前也对过,可光是第一联就将我难倒了,没想到顾兄,竟然都对上来了。” “是啊是啊,不愧是院试前三,果然不同凡响。” 以前大家心目中的大才子,当属山长家的俊才,于文彦是也,可如今,听说于文彦竟然败在了顾长留的手下,众人不禁是有些惊讶。 不过,大家吹捧于文彦,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才学,更因为他的出身,他乃山长家的公子,在出身上,稳稳地压顾长留一头,若问县城最受欢迎的公子,那当然还是于文彦了。 便是顾长留赢过他一两场,但他还是县城的第一才子。 所以,大家知道了顾长留才思敏捷,对对子是强项,便默契地不再说对子的事情了。 “对子乃小道也,今天我们聚在一块,乃是为了作诗,于兄素有诗才,今日这诗会魁首,怕是非于兄不可了。” “是啊是啊。” “谁说就非我兄长不可了?我也可以啊。” 一旁的于文娇听到众人只吹嘘她哥,有些忍不住的说道。 “那是那是,于小姐不输男儿,今日的魁首,怕是有得一番龙争凤斗了。” 顾长留看到众人对于家兄妹的吹捧,心中暗自发笑,张蕴之却很是为顾长留不平,“我顾兄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而且他乃院试前三,这魁首指不定是我顾兄。” 一旁的宋长明听着只觉得烦人的很,院试前三,他都说了几回了,不就是一个院试前三吗?还不是案首呢,值得他这般吹嘘吗? 等着吧,他越是吹嘘他,等会他就跌落的越

第141章 苏小素 众人谦虚了说了一阵,又纷纷念诵自己所作诗篇,但到底是,普普通通,没有再让人耳目一新的诗句了。 接下来,便只剩下顾长留跟于文彦两人了,便是于文娇,也作了一篇诗歌,虽然比其他人的好一些,但听在顾长留耳中,却也显得普普通通。 似乎是不满足顾长留的表现,于文娇很不开心的说道:“顾相公,你有什么好诗句?快念来让大家听听罢。” “还是于兄先请吧。”顾长留说道。 有关上元节的佳句,那他脑海里可太多了,他怕他的诗句一出,其他人的都会黯然失色。 “那我先来吧。”于文彦风度极好,微微一笑,便念出了自己的诗句。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不得不说,他这两句诗词写的极好,足以列入县志中,被人传诵千古。 一些读书人甚至决定回去后,就将他们今天写的诗句,做成一本诗集,列印出去。 在众人的吹捧声中,于文彦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顾长留,“顾兄,该你了。” 虽然他表面上谦逊无比,但到底是年轻人,年轻人谁又没有几分傲气呢?在对联上,他输给了顾长留,他不信自己还能在作诗上输给他。 “于兄这两句诗,着实是做的极好,足以传世了。”顾长留赞扬了一句。 “哪里哪里,在下远不如顾兄。”得到顾长留的夸赞,于文彦脸上露出笑来,却依旧是谦虚的说了一句。 “于兄未免太谦虚了一些。” 顾长留摇头说道,“有于兄珠玉在前,在下还是不开口了吧。” “嘻嘻,我就知道,我兄长才是大才子。”听到顾长留的话,于文娇得意的一仰头,脸上笑出了一对得意的小酒窝,“某些人听到大哥你做出的诗篇,都不敢开口咯。” 顾长留只是笑,他有点舍不得将自己的好诗句放在这区区秀才的聚会上。 然而就在这时候,宋长明又跳了出来,“还说什么院试前三呢,还不是连一首好诗都做不出来。” “有些人啊,就只是会写写八股文而已,实际上,胸无点墨。” “怎么,宋公子是看不起八股文?还是说,宋公子对朝廷的科举有意见?”顾长留沉声,一顶大帽子就压了下来。 宋长明讷讷无语,张蕴之拉着顾长留的手,“顾兄,你就别谦逊了,快点念嘛。” 就在顾长留犹豫的时候,先前向他买下联的女子抱着一副古琴走了过来,“小女子苏小素拜见过诸位公子,方才听各位公子吟诗作对,甚是欢喜,不请自来,还勿怪罪。” “原来是名震湖江的乐府大家苏姑娘?” “苏大家怎么会来这里?” “苏大家能来,我等喜不自禁,荣幸之至。” 见到这女子,众人一脸惊讶,没想到,但凡讲点风月的人,无一不听过苏大家之名。 当然,顾长留除外。 但是从众人的话语中,他估摸着这个苏大家的地位,就跟另外一个时空,那什么苏小小、柳如是差不多。 此刻,见到苏小素入场,大部分的人是脸色潮红,激动不已。 “咦,顾兄,那不是刚刚找你买对联的那女子吗?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有名?”一旁的张蕴之后知后觉的说道,看起来,他依旧是个单纯的少年。 “我也不知。”顾长留摇头,“早知道她如此有名,就多找她要点钱了。” “顾兄。”张蕴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宁小蝉更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这被众星捧月的女子。 只见女子一身素衣,面庞姣好,尤其是一双幽怨含情眼,勾人至极,宁小蝉本也是生得极为漂亮,顾长留常常夸她眼睛水盈盈,漂亮夺目,可她自问,跟面前这女子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 “相公。”她低头看了顾长留一眼,有些怕顾长留被她给迷住了。 顾长留却是愣了片刻,但很快,便挪开了眼,微微侧身问,“怎么了?” “没事。”宁小蝉摇摇头,却是又忍不住地说了句,“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跟着过来了,这样相公也能够像他们那样,一亲芳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长留无奈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她就跟欣赏一朵花一样的,但唯有你,是我的唯一。” 这种土味情话,他张嘴就来,果然宁小蝉闻言心中甜蜜,再不多话了,顾长留便起身道:“好了,这诗会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先回去吧。” 众人围绕着苏小素,说着吹捧赞扬地话语,一

第142章 顾长留,卖姐求荣 此词一出,在场的众人杳然无声。 这首诗词在另一个时空可是千古名篇,在这里,自然也同样的耀眼夺目。 片刻后,众人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先是苏小素,“顾相公果然大才,今生有幸,能看到如此诗词,别说是让小女子答应你三个要求,便是三十个,又有何妨?” 于文彦也说道:“顾兄才华,在下远远不如。” 便是一向傲娇的于文娇,也不得不服气,“没想到你真还真有点才学,难怪这么恃才傲物。” “哎,顾兄一直不肯作诗,原来是怕打击到我等。”姜闻幽幽一叹,“与顾兄相比,我等所作诗篇,实在是不堪入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赞扬的声音几乎要将顾长留给淹没。 “哼,再有才学又如何?不过是一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在这赞扬声中,宋长明突然开口。 “宋长明,顾兄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如此心胸狭隘,总看不得人好?”张蕴之开口说道。 “我可不是见不得人好,我只是见不得这种小人好。” 宋长明起身来,朝众人拱拱手,“诸位怕是不知,面前这位顾大才子,虽然才学上佳,可人品却是低劣,他能考上秀才,全靠自己的亲姐姐,卖身我们宋家,才能凑齐钱财。” “你胡说什么,顾兄家中虽然不算富裕,但绝对没有沦落到要靠卖自己姐姐生活的地步。” 张蕴之当即反驳道,他去过顾家,知道顾家是什么情况,能够使唤上仆人的家庭,岂会买卖自己的亲姐? 况且对于读书人来说,亲人为奴为婢,这算是一个污点。 “也是,严格说起来,倒也称不上卖,只是让自己的亲姐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当填房,不是为了钱财,我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听了宋长明的话,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顾长留。 顾长留努力的回想着,终于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此刻,宋长明又开始说话了,“顾长留,你姐姐顾长芳,就是嫁在我们宋家,所以你今天的一切成就都该有我们宋家一份功劳,你知道吗? 之前我提醒过你,以后有我宋长明的地方,你离远点,没想到你这次竟然又不要脸的巴结上来,你以为你考上了秀才,就能改变什么吗? 我告诉你,你永远改变不了,你是靠着卖自己的亲姐,才能继续读书的事实!” “宋长明,你别管我姐姐是你爹的填房还是继室,但只要她嫁给了你爹,你就得管她叫娘,管我叫舅舅你懂吗?” 有关二姐顾长芳,一直都是原主脑海中的一个痛点,所以只要原主不主动去回想,这些记忆所有的记忆都被尘封在他的脑海里,就仿佛,他身旁没出现这个人。 但是只要顾长留一触及到这个点,有关顾长芳的一切记忆,便都纷至沓来了。 当年,他爹顾青云去参军后,没过两年,娘亲突发疾病,因为顾长留读书的缘故,家中本就没有余财,娘亲病重,更是雪上加霜。 顾家三兄妹,模样生的都不错,顾长芳不但面容姣好,更是有种山村女子特有的飒爽。 相对于其他人家,顾家并不重男轻女,顾长芳小时候就颇受顾青云的疼爱,经常跟着他上山打猎玩耍,识得了不少药材,后来顾青云去参军后,她便上山采药,补贴家中生计。 镇上的药铺收购的药材价格低,猎物也常常卖不上价,顾青云以前便经常去宋家的铺子里卖药材,等他去参军后,顾长芳采了药材,便也缠着里长带她去县城,这一来二去的,她也认识了药材铺的掌柜宋厚良。 只是她叫人家叔叔,人家却想要娶她为妻,恰逢娘亲生病,顾长芳兄妹三人本就年幼,一时之间六神无主,才让这宋厚良趁虚而入,以百年人参为聘,救得了顾长留娘亲性命,娶走了顾长芳。 只是给人当填房这名头着实是不好听,宋厚良又足足比的顾长芳大了二十多岁,这在别人眼里,他们顾家,就是为了银钱,将女儿推入了火坑。 实际上,这件事,也一直都是原主心中的一根刺,后来,在面对宋家人的时候,他也一直有些理亏。 以前原主去县城考试,每次总会去看看顾长芳,有时候也会遇到宋长明,总免不了被他奚落几句。 一来二去的,他就不太喜欢去姐姐家了,而顾长芳觉得兄长弟弟都不待见她,再加上每次回村,村民们总免不了对她指指点点,说她闲话,所以自打娘亲去世后,她也就再没有回过村里了。 原主一直将这份记忆深藏着,是以顾长留

第143章 有人一身铁锈 “宋长明,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顾兄才不是这样的人。” 张蕴之仍旧是出声维护顾长留,他不想让自己仰慕的兄长,变成人家嘴中的卑鄙小人。 “呵呵,张蕴之,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狗吗?顾长留自己都承认了,你还要帮他说话?” 宋长明冷笑着开口,“你看他现在红袖添香,出门还带着丫鬟呢,哪里有想到自己的姐姐,还在伺候一个老头。” 此刻的他,洋洋得意的讥讽着顾长留,却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他亦是这么的可怕。 对自己的父亲毫无敬意,张口老头闭口老头,实非人子之言。 “当年我爹外出参军,我娘亲病重,全家靠着长兄耕田,长姐采药,才能勉强为生,长姐卖药途中,认识了宋老先生,宋老先生家中经营着药材生意,听闻母亲病重,对我们家施以援手,我二姐知恩图报,可家中一贫如洗,身无长物,她只得以身相许。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努力读书,努力挣钱,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假以时日,能够报答别人的恩德,不必再让自己身边的亲人,以身相报。” “可是这一切,在你宋长明的嘴中,却是如此的污秽,可怜宋老先生为人善良,一生光明磊落,却生出你这么个龌龊败类,口称自己的父亲为老头,对自己的继母亦无半分敬意,真是可悲!”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顾长留,平常对我二姐,怕也是冷言冷语,总有一天,我顾长留定要金榜题名,能为我二姐撑腰,让她不必再在你们宋家,受你这等小人的侮辱!” 说罢,顾长留拉着宁小蝉,大步离去。 “哼,小人!”张蕴之朝宋长明呸了一声,转身追了过去。 在场的人依旧分为两派,有人觉得顾长芳当日知恩图报,是个好姑娘,有人觉得这事怕是另有隐情,是顾长留买姐求荣。 但宋长明当众挑明此事,又对自己继母跟父亲不敬,此等行为实乃不忠不孝,在场的读书人,别管对顾长留如何想法,但是对宋长明,却是瞧不上了。 宋长明见到在场众人朝他投来的轻蔑、嘲讽、探究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以往顾长留见到他,都会脸色涨红,含羞而去,周围众人,也都是以奚落顾长留为乐子的。 却没想到今日,大家指责顾长留的人少,瞧不上他的人却是更多了。 “宋公子所作所为,小素实在不敢苟同,便先行告辞了。”苏小素第一个离开。 “那顾长留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却是十足的小人做派,瞧瞧你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真是让人作呕,我于文娇最瞧不起你这种人了,见不得别人好。” 于文娇说着,看向于文彦,“大哥,你还不走?” 于文彦朝众人微微躬身,也快步离去。 接下来,许多读书人都愤然离去,留下一部分也觉得没意思,纷纷告辞,便是一些跟宋长明交好的读书人,也只是安慰了宋长明两句,便离开了。 顾长留不知道这事,他走在大街上,被寒风一吹,身上那股子痛苦,也消散了大半。 圆月高悬,已经是夜半了。 县城一些穷苦的人们,迎着寒风,仔细搜寻着每一寸土地,他们希望能捡到一些姑娘家落下的钗环耳坠,这样明日拿到当铺,指不定还能换些钱财。 还有一些醉汉乞丐,缩在寒冷的街角里打盹。 昨夜里,多少才子佳人,庙会游街,暗香阵阵,可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上元佳节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无非就是上元节,他们或许能够多乞讨一些吃食罢了。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有人光芒万丈。 有人一身铁锈。 “姐姐你看,我找到了一个耳坠子。” 忽地,一个男孩清脆的声音传来,顾长留寻声望去,只见一对姐弟,对着半副耳坠,欢喜不已。 “哎,若是能找到一对那就好了。”男孩说道:“街头那当铺老板贼精明,只有半个,肯定卖不上好价。” “傻弟弟,能有半个就不错了,我看这坠子好像是纯银做的,便是论重量,应该也能卖到不少钱呢。” 女孩接过坠子,却是十分的开心,“等明天姐姐拿去换了钱,给你买馒头。” “可以买肉包吗?”男孩问,“我每回路过包子铺,那家的肉包可香了。” “如果能换二十文钱以上,那我们就买肉包,怎么样?” “嗯嗯嗯,那真是太好了!”男孩开心的几乎快要跳跃起来。 顾长留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或许曾几何时,他们三兄

第144章 姐姐 “真让人难过,忙活了一整个晚上,好不容易捡了点东西,结果竟然遇到失主。” 推开破旧的院门,叶素文挎着小脸,十分沮丧。 “别难过啦,咱们也算是帮了别人的忙,做了好事不是吗?” 叶素欢揉揉他的头,“等明天姐姐多洗两件衣裳,赚了钱,给你买糖葫芦可好?” “咳咳咳~” 屋里发出了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回来了,今天收获如何?” “娘,今天我们运气不好,并没有捡到什么东西。”叶素欢答了句。 “傻丫头,我早就说了,不可能人人都能捡到东西的,你一听说去年扫街的刘婶捡到了一根金簪,今年就非得要去,结果什么都没捡到吧,还挨了一身冻。”妇人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我们捡到了,只是失主也寻来了,他还说要给我们钱呢,不过姐姐没要。”叶素文快言快语的说道。 妇人沉默了片刻,笑道:“你姐姐做的对。” “好了,都快点进被窝休息吧,别着凉了。”妇人催促孩子们上床睡觉,不时又发出几声咳嗽。 破旧的屋子并不隔音,顾长留两人在门口,能听到妇人剧烈的咳嗽声,两姐弟说话的声音,也是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膜。 “相公。”宁小蝉拉着顾长留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长留揉揉她的脑袋,拉着她往前走。 大街上越来越空荡了,尽管今天并没有宵禁,但百姓们还是习惯了早早入睡,没人在街上闲逛。 “尽管世道艰难,但每个人都在努力用心的活着啊。”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城内的小河旁,在石桥上,他看着水中的月影,说了一句。 “是啊。”宁小蝉点点头。 顾长留转头,“我也想要好好的活着,活得精彩,不必再为了一亩三分地而跟别人争执,不必再为了几两碎银,终日奔波。”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是你眼前的这般模样,我变得诡谲莫测,人人皆说我是恶贼,该杀该死,你还会相信我吗?” “相公,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宁小蝉抬头,月光下,她的小脸也是月色般的苍白,带着一些害怕跟惊惧。 “我就是胡乱说说。” 顾长留抬头看着天上的朗月,“因为我一直很纠结,我知道我要出人头地,我以后也要做官,但是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官,是为国为民,但却千夫所指的好官,还是随波逐流,左右逢源的庸官。” 宁小蝉笑,“相公你其实没必要想这些,还是等你考上了进士再说吧,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心中或许就有答案了。 ” “也是。”顾长留也笑了起来,“你别笑话我,我常常幻想着,我若是捡到五千两银子,我该怎么花,是该买大宅子,还是该多买点良田,但其实,我压根就没捡过钱。” “相公,其实我也经常会这样想。” “所以啊,这就是庸人自扰。” 顾长留说着,转身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找个客栈,住店去。” 两人就在街边,找了一家小店住下,翌日起来,到县城吃个早饭,顾长留又去了首饰铺子。 之前是将自己二姐给忘了,如今既然想起来了,自然是要去见一见这位二姐,顺便给她挑一份礼物。 进了首饰铺,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听说顾长留想要给亲姐买一份礼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请两人坐下后,很快便将一些头面端到了两人面前,让他们挑选。 “对了,小蝉,我好像也没怎么给你买礼物,你也挑两个吧。”看到这琳琅满目的各种首饰,顾长留同她说了句。 “不了,相公,我已经有很多首饰了,我们还是为姐姐多挑选两样吧。”宁小蝉说道。 虽然她没有见过顾长芳,但是仅仅从顾长留的话语中,她便已经想象出了一个柔韧的女子来,她想,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肯定是位跟她相似的女子。 只是自己的运气好,得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相公,可是姐姐却是命苦,只嫁得了一个老头。 她想要对姐姐再好一些,再多点补偿。 至于昨天宋长明说的话,她没有再提起,她相信相公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忘了。 “相公,你看这个镯子怎么样?还有这根簪子,我觉得都挺不错的。”宁小蝉帮忙挑选了两样。 “那就都买吧。”顾长留随口说道:“再去布庄,给我姐姐挑两布匹。” “嗯,若是早知道的话,我这次就提前给姐姐做套衣裳带来了。”宁小蝉也说道。 “没事,下次还有机会。” 卖好了东西,顾长留便带着宁小蝉往宋氏药行的方向走。 顾长芳颇懂一些药理,以前的她,经常会在药行这里帮忙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靠近药行后,顾长留的心中却有些忐忑了,想要再往前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原主遗留在他身体

第145章 姐姐(二) 顾长留本以为,他对原主亲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就好像他对顾长平那样,平平淡淡的,甚至在他心中,还不如顾云峰他们。 可是当他见到顾长芳的时候,看到她脸上珍珠似的眼泪,他心中一时之间竟也是大受触动,仿佛她的眼泪滴到了他的心底,教他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两姐弟就这样对望着,最后,还是顾长芳先开了口,“长留,是你吗?长留。” “是我,姐姐。”顾长留冲她笑了笑,拉着宁小蝉走了铺子,他将手边的礼物放到了柜台上,“我今天是特意带着小蝉来看你的。”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成亲了,这是内子,她叫宁小蝉,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你……你成亲了,怎么不请姐姐喝酒?”顾长芳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我……”顾长留苦笑,若是以前的原主,肯定会因为自己的面子,随意的搪塞过去,可顾长留却是在顾长芳的面前露了弱,“以前弟弟贫困,也没考上秀才,总怕宋家人瞧不起我,生怕我去叫了姐姐喝酒,他们就会以为我是特意来找姐姐打秋风,故此,不敢邀请姐姐。” “你这傻孩子。”顾长芳闻言,刚停下来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她伸手拍了顾长留一下,“你怎会这样想?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你是我亲弟弟,别说只是帮衬你几分,我便是将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谁又能说什么。” “那可不行,我也不想要总麻烦姐姐,我也想要姐姐过两年安生日子。”顾长留笑着说道。 一旁的宁小蝉递上了手帕,顾长芳接过,擦干了泪,“弟妹啊,让你看笑话了,哎……” 顾长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一直以为是弟弟瞧不起自己,不爱与自己来往,连成亲大事都不叫上自己,却没曾想,他只是不想要给自己添麻烦。 早知道他是这样想的,自己便是这张脸不要,也要多回去看看他们。 “姐姐,长留其实一直都很想你,只是不敢过来看你,他常常跟我说起你呢 。”宁小蝉小小的撒了个谎。 “他说我什么了?”顾长芳示意两人坐下,一面拉着宁小蝉的手,好奇的问道。 “他说你是他最心疼的姐姐,他说为人善良,知恩图报,他说他很想你,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宁小蝉认真的说道。 顾长芳听罢嘴角往上扬,想要笑,可眼泪却又是纷纷往下掉。 “姐姐,你别哭了,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宁小蝉说着,又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我是太高兴了,你们来看望我,我太高兴了,我真的特别高兴。” 顾长芳一连重复了几遍,又定定地看着顾长留,“长留,你看着比以前瘦了。” “没瘦。”顾长留答道:“我还比以前重了不少。” “你瘦了,不过看着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顾长芳又说道。 “我看姐姐你比起以前来,倒是憔悴几分。”顾长留也说道。 “是啊。”顾长芳正欲要答话,一旁有伙计来找她了,“掌柜,有人来卖药了,我刚刚已经过称了,十斤茯苓,质地还不错,您看该给多少钱?” “没看到我正在忙吗?”顾长芳冲伙计说了句,又转头同顾长留说道:“你说,天天这么多事,我能不憔悴嘛。” “你快去忙吧,姐姐,我们在这等一会儿就是。”顾长留示意她先去忙活。 顾长芳起身去忙活的时候,顾长留则是打量着这间药房。 药房是一连三开门的大铺子,里里外外都有人在忙活,生意看起来很是不错。 顾长芳给人结了账,又走了过来,“这些伙计,一点小事都要来问我。” “姐夫呢?”顾长留问了一句。 “他近些天来病了,这不,事情都交给了我。”顾长芳说道。 “姐姐,假若让你跟姐夫和离,你愿意吗?”顾长留开口问道。 “啊?”顾长芳一怔。 顾长留连忙说道:“是我太孟浪了。” 这时下的传统思想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年纪轻轻的,丈夫没了,还得守个几十年,得个贞节牌坊呢。 他张口就让姐姐和离,也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 “姐姐,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没事了

第146章 请吃饭 “你先等一下。” 顾长芳说着,在药铺里翻找了起来,最后拿了一些药材,切碎,包成两包递给了他,“姐姐手边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些药材你拿回去,这个拿去泡酒喝,对身体好,这个给弟妹,来月信前煮成水,喝了对身体好。” “姐,你的心意我们收下了,东西你自己留着吧。”顾长留说道。 “是啊。”宁小蝉也点点头,“我们是过来看你的,可不是过来给你添麻烦的。” “不过就是一点药材罢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自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顾长芳笑着说了句。 “真的不用,姐。”顾长留再次拒绝。 可顾长芳硬要往他手里塞,顾长留便只能接过药材,说道:“那我付钱吧。” 他刚打算付钱的时候,宋长明跟几个朋友正好从药铺经过,瞧见屋内这状况,走了过来,“瞧瞧,瞧瞧,昨日在酒会上对我一顿奚落,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呢,这不是又来打秋风了么。” “我没有打秋风,这些药材我打算付钱买的。”顾长留平淡的解释。 “买?哈哈,真是好笑,你顾家从我们宋家拿药材,什么时候花过钱?当初为了救你家那病鬼老娘,药材都吃了我们宋家一箩筐,何曾付过半文钱?”宋长明冷笑连连。 “宋长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顾长芳喝道。 “哟哟哟,这还冲我发火了?怎么,是不是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我早就跟我爹说了,娶妻要取贤,可不能娶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我们宋家就是有金山银山,那也得被某些人给搬空啊。” 他眉头上挑,盛气凌人,“今天是被我给瞧见了,平常我没瞧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着呢,难怪平常总跟我爹说家里生意不好,没赚到钱,我平常找你拿几十两银子也难,现在给自己弟弟,倒是大手大脚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平常在你们宋家铺子里兢兢业业的做事,合着我拿点药材给我弟也不行了?”顾长芳反问。 “我可没说不行,我只是说某些人啊,装得那么清高,还不是转头就来我家铺子打秋风了。” 宋长明说着,又一把夺过顾长留手中的药材,“我看看,你这装的什么?哟,人参,天麻,这可都是值钱的好药材啊。” “怎么,你昨日里喝酒作乐还带着丫鬟红袖添香呢,今儿个没钱了,又来我们家铺子了?” 他的声音很大,店铺的伙计、进来的客人都竖起了耳朵,甚至就连铺子外面路过的人,也忍不住朝铺子里面看。 “宋长明,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当着我的面,就敢给我弟脸色看,平常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呢。” 顾长芳双手叉腰,“往常我是让着你,今天你若是敢再多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见到顾长芳面露凶相,宋长明还真有几分惧意,但是见到外头的人,他又稳了脚跟,“怎么,你们姐弟俩合起伙来,这是想要欺负我这个药铺少东家,想要将我们宋氏药行据为己有?” “你可真是好笑,不过是一间药铺而已,你以为我顾长留会稀罕?” 顾长留拿起自己给顾长芳买的礼物,当着众人的面拆开,“这是我给姐姐买的玉镯、金簪,还有绸缎布匹,难道这些东西,还抵不上你两包药材吗?” 看到那些首饰,宋长明一时之间有些哑然,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辩解,“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给买的?” “你不信,尽管可以问伙计,问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回家问你老爹。” 顾长留说着,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宋长明,你给我记住了,我对你家这些什么铺子,没有半点兴趣,但你若是再敢对我姐不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作为一个读书人,当知钱财赚取不易,不要以为爹娘欠你的,若不是我姐帮你们顾家撑着铺子,你家铺子怕是早就要垮了。 可你却半点不知道感恩,还对我姐恶语相向,就你这样不识时务的人,还敢叫宋长明,我看你叫宋长瞎差不多吧!” 一番话,直骂得宋长明脑袋空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指着顾长留,“你……你……” “你什么你?你赚过一文钱吗?若是没有,就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叨扰我姐,打扰自家的生意,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也敢在这里狺狺狂吠。” 一番话,将宋长明骂得灰溜溜离开了。 等他走后,顾长芳这才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长留,“弟弟,你……你变化真的好大。” “姐姐先前还担

第147章 请吃饭(二)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呢?”顾长留面容温和,给足了他面子。 “我很想要去,但我还是得去问问姐姐跟娘亲。” 叶素文说着,看向一旁的妇人,事实上,妇人听到顾长留的话,也是很吃惊,但她观顾长留跟宁小蝉两人的面容大气,眼神敞亮,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 从他们方才的言语中,她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了,便冲着叶素文微微的点头,“你想去就去吧。” 她知道,这样一件小事,自然没必要报答,可是她家孩子,却是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有人请客,不说菜肴好与否,总能让他们吃饱。 而且,她身体状况愈下,若是在临终之时,能够将孩子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哪怕是让他们去别人家里暂时当牛做马,她也愿意了。 “娘,你同意了?”听了妇人的话,叶素文很高兴,也有几分不可置信,“你真的同意啦?” “是啊,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两位也都是善良的人,去吧。”妇人浅笑着点点头。 叶素文连忙说道:“那我去叫我姐。” 说罢,便去屋内,将叶素欢也叫了出来。 听叶素文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叶素欢也很是吃惊,她比叶素文大了好几岁,又素来早慧,她可不信有这样的好事。 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不过就是两个小乞丐罢了,除了他们自身,又有什么值得人家看重的呢?何必特意追到家里来道谢。 可是,当她出了门,见到顾长留跟宁小蝉的时候,她想法便改变了。 她也不相信,面前这个身材颀长的清俊男子跟身旁这个温婉秀丽的女子,会是一个坏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昨日本想要跟你们道谢,只是没追上你们。” 顾长留这般一说,叶素欢便明白了,原来,人家是追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去吃饭,朗朗乾坤,她也不信会发生什么事,大不了不去那等偏僻地方的小店了,若是大店,她就不进包间。 她心中这样想着,又问道:“可以让我娘亲一起吗?” “当然可以了。”顾长留点头,“本就是请你们一家人,你娘能够教出你们这样品德高尚的人,着实让人钦佩。” “娘,那我们一起去吧?”叶素欢搀扶着妇人。 “不了,素欢、素文,娘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的路,你们去吧。” 妇人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能够看到你们交到新朋友,看到你们被人夸赞,娘心里真的很高兴,去吧去吧,别惦记娘了。” “您既然是身体不好,我到时候让人给您送一份过来。”顾长留便说道。 “何必麻烦,我身体不好,本也就吃不下什么东西。”妇人说着,又催促几人离去。 两姐弟念念不舍的跟母亲告别,然后跟着顾长留两人出门去吃饭。 虽然门前这条热闹的大街,他们是常常往来的,可是跟在顾长留两人的身边,却跟他们平常来往不一样。 以前他们总是匆匆的从街边走过,生怕碰到了城里的贵人,惹上了事,可跟在顾长留的身边,姐弟俩都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他们不怕再撞到别人,惹上事了,甚至还有心情,来参观这街道两旁的小摊。 这街上的吆喝声,还跟以前一样,叶素欢每回走街串巷,给人送去浣洗好的衣裳,总是步履匆匆,不像今天这般,跟在两人身旁,闲庭信步。 “你们想要吃点什么?”顾长留问道。 “随便吃点什么就好。”叶素欢连忙答道。 “想不想吃肉包子?”顾长留笑问。 姐弟俩神色便有些羞赧起来,他们知道,顾长留怕是将他们昨日说的话,听进去了。 “好了,不打趣你们了,我带你们去吃火锅吧。”顾长留说道。 正好去看看,县城他们新开的酒楼生意怎么样。 “火锅?”两姐弟一愣,叶素欢率先开口,“啊,我知道了,我之前给秦伯伯洗衣裳,他衣裳上有好大一片油渍,他说他就是在火锅店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的。” “那带你们去尝尝。” 顾长留拍拍在他身旁小少年的头,不知道为何,他对他们兄妹俩,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明明只是昨夜里见过一面,就好像很熟悉了一样。 几人来到了县城的如意楼,顾长留特意选在了大厅,看着人来人往的厅堂,叶素欢彻底放心了下来。 其实这一路,交谈之间,她对他们就已经很有好感了,顾长留最后这个举动,更是打消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警惕。 “你们来点菜吧?”顾长留召伙计拿来菜单子,将它递给了叶

第148章 托孤 吃完饭,顾长留就送两姐弟回去了。 路上,两姐弟非常的雀跃,总算是不再少年老成,而是多了几分孩子气了。 到了他们门前,顾长留正要离去,他们的娘亲却是开口说道:“两位好心人,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顾长留看出她好像有话要跟他们说的样子,看了宁小蝉一眼,进了院子。 这院子不小,中间一棵梨树,这会儿已经发出了嫩芽,院子里面有一些孩子在跑来跑去,还有妇人在院子的梨树下缝补衣裳。 只是,对于这叶素欢他们一家人来说,这个院子,他们拥有的,只是靠着围墙的两间倒座房罢了。 倒座房很矮,一年四季都没有阳光,又靠近巷子,但凡外面有个人声,屋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寒舍简陋,让两位贵客见笑了。”妇人说着,请两人进屋。 进了屋,逼仄感更是扑面而来,以顾长留的身高,他起身来,几乎就能碰到屋顶,怕碰到头,他只能微微躬身。 倒座房只有朝西边开了一扇尺许高的小窗,从小窗里面透出几缕光来,给这逼仄的屋子,带来些许光明。 “请坐。”妇人请两人坐下,又给他们倒了茶。 屋子很小,里面充斥着一股药味,因为小,所以东西摆放的也有些杂乱,并不是特别的整洁,屋子里面,唯一算是家具的东西,便只有顾长留他们面前的这张桌子了。 顾长留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个家,比他们之前的破茅屋还要不如。 他们以前住的茅屋,好歹比这高点、宽敞点,更能够时常出来透透气。 “老身姓姚,不知道两位贵客怎么称呼?”妇人问了一句话,又转头咳嗽了起来。 “娘~”叶素欢连忙走过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客人我们来招待就好,您进屋躺着歇息吧。” 妇人摇摇头,“你不懂,我们家难得有客人来,见到他们,我心中也高兴。” “在下姓顾,这是我内子。”顾长留简单的回了两句,说道,“您还是进屋去歇着吧。” 他端详着妇人,昏暗的屋子里,她面容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脸上因为劳作,爬了不少皱纹,但五官却依稀能够看出她年轻时候,定然也是一位清秀佳人。 顾长留根据叶素欢两姐弟的年龄,猜测她年龄应该不大,也就是三十来岁吧,这样年纪的女人,放在另一个时空,那还得自称小仙女呢,没想到在这儿,却是自称老身了。 “不了,我没事,这都是老毛病了。”妇人说着,看向顾长留两人,“看两位的衣着打扮,两位贵客家境应该尚可吧?不知道家中可需要小丫鬟、小厮跑跑腿?” “您这是什么意思?”顾长留迟疑。 叶素欢两姐弟也看向妇人,“娘,您不要我们了吗?你想要将我们卖掉吗?” 这两姐弟都是早熟之人,听妇人的言辞,便能猜出她的一些心思,当即有些不甘愿了。 “没有。”妇人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只说道:“唉,娘的身体你们也知道,怕是活不了几日了,等娘死后,你们可怎么办啊。” “娘,你肯定不会有事的。”叶素欢当即哭了起来。 “是啊,娘,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叶素文也说道:“您说过会永远陪着我们。” “娘会陪着你们,娘便是死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可到时候人间事,娘就管不了了,娘想要给你们找一个好归宿。” 妇人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拳拳母爱,溢于言表。 “以前娘总是担心,娘去了,你们可怎么办?如今,眼前这位贵客,便是娘唯一的希望了。” 妇人说着,微微抬手,叶素欢两人便是有再多话要说,一看到母亲的收手势,便也闭上了嘴。 “顾公子,顾夫人,虽然今天才跟两位初次见面,但两位丝毫不嫌弃我这两个泥猴似的孩儿,还请他们吃饭,我便知道,两位一定是心善之人。 老身乞求二位,能否将我家这两个泥猴带走,只要两位给他们一顿饱饭便好。” “娘,我们不要跟您离开。”叶素文一听,当即哭了起来,抱住了妇人的腰肢,叶素欢也抱住了妇人,两人眼中都淌着泪。 “你们现在不跟我离开,等我死了,咱们还是得分离的。” 妇人见两个孩子仍旧是哭闹不休,言辞激烈了一些,“娘平常教了你们这么多的道理,难道生死之间,你们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吗?” “人固有一死,死之一词,没什么不能说的,娘这几年,活得太累太累了,若不是你们两个孩子,娘早就想要去了,

第149章 托孤(二) 他们姚家是做生意的,常常有贵重东西需要押运,之后,她又见了这少年两回,两人渐渐情愫暗生。 少年辞去了镖局的事情,来到他们家,给几个兄长当武师,如此,他们相见的机会便更多了。 再后来,她珠胎暗结,他们的事情也被她爹给发现了,爹娘勃然大怒,嫌弃她丢人,却还是打发了她一笔嫁妆,将她嫁给了这个男人。 只是,男人家中一贫如洗,初时,她带着嫁妆,日子过得还算是快乐,可男人却是愁眉不展,他说,他想要为她奋斗一番好前程,他想要告诉她爹,她的选择没有错。 所以,在她怀着叶素文的时候,他留下书信,参军去了,他没读过多少书,只想着去沙场建功立业,若是有朝一日,也为她挣个浩命夫人,如此,她也不必被人嘲笑,不必再跟爹娘决裂了。 只是,她一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生活技巧,她的日子越过越差,有一年,城中发了瘟疫,百姓们纷纷出城逃难去了,她也跟着逃,这不知怎么的,就逃到了他们瑞阳县。 再后来,她便带着两个孩子,在这瑞阳县扎下了根。 她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在谋生上,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便是偶尔厚着脸皮,去大户人家门前询问,可她带着两个孩子,也没人请她去当女先生。 初时,她身上还有一点银钱,后面银钱花完了,她就只能靠当自己的首饰过活,再到后来,首饰也没了,她就当衣裳,住的地方,也越来越差。 再后来,她终于受到了生活的鞭笞,她什么都没有了,可为了孩子,她还得生活,她只能放下身段,去给人浆洗衣服,这一洗,便洗到了现在,洗到她再也煎熬不住了。 “姚大姐,您后来,没有再回家吗?”宁小蝉忍不住问了句,“您若是回家,您爹娘肯定会帮助那你的。” 妇人摇摇头,“我一无所有,哪有脸面回家,我当初伤透了他们的心,我爹娘若是见到我这样寒酸、可悲,他们肯定会瞧不起我的,总之,我没有脸回去。” 宁小蝉闻言,想想自己爹娘,也是微微一叹。 或许妇人的爹娘还算是不错,但作为儿女,没能为父母争光,又哪里有脸面回去呢? “那你后悔过吗?”宁小蝉又问了句。 “我有时候很后悔,有时候又不后悔。”妇人摇摇头,“都活到这份上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我如今最放不下的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我的两个孩子,我想要为他们找一个归宿,另外便是我的丈夫,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 “若是他死了,那倒也好,反正我去了地下,就能看到了他了,若是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就不来看看我呢?他是出人头地不要我了,还是因为我们搬了家,所以他找不到我们了?” 妇人说着,又摇摇头,轻叹,“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头了。” 顾长留听着妇人的诉说,才知道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他说道:“其实我娘也是怀我的时候,我父亲就去参军了,不过他不是自愿,他是朝廷征兵,没办法才去的。” “我叫顾长留,我母亲希望我的出生,能够让父亲长久地留下来,希望他不要离去,可是,她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死是活,我母亲也不知道,或许,她已经在地下跟我父亲团聚了,或许,她还在长久的等待着。” “哎~”妇人又长叹了一口气,“难怪我们投缘。” 说着,她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连忙用帕子捂着嘴,可是放下帕子的时候,帕子上却是已经沾染了血迹。 这一次,大家都看见了,叶素欢他们也看见了,两个孩子看着形容越发枯槁的母亲,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姚大姐,我会帮你照顾好两个孩子的,你放心吧。” 顾长留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些银钱,放在桌子上,“就让他们再多陪伴您吧。” 又对两个孩子说道:“素欢,素文,只要你们想要来找我,随时都可以,就去今天我们吃饭的那家酒楼,说找顾长留,他们就知道了,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 “不过我们住在乡下,若是你们有事找我们,我们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赶到,不过我们一定会来

第150章 来自娘子的好人卡 “我怎么可能不见呢?我永远都在这里。”顾长留说道。 “那万一呢?”宁小蝉追问。 “就算我真的不见了,我也不会让你来找我,我还是会想办法去找你的。”顾长留再次回答。 宁小蝉却是不依不挠,“不行,你也得给我留个暗号。” “那我也给你画一只清蝉?”顾长留笑。 宁小蝉摇头,“不行,得画不一样的。” “那我就画一间简单的屋子吧,一个三角形,再加一个长方形,要是哪天我被人劫持了,我就在墙上偷偷给你刻印,到时候你可得领着千军万马来救我啊。”顾长留同她开玩笑。 宁小蝉却是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想法子救你的。” 两人说着话,心情已然是轻松了起来,顾长留跟宁小蝉在街上转了转,买了好几篮的糕点。 “相公,你买这么多的糕点,是要做什么?”宁小蝉见状有些不解。 “你知道的,如意楼也有我的一份子,所以我跟如意提议,拿出一部分的利润来,开了一家抚幼院。”顾长留笑着说道。 “抚幼院?那是什么地方?” “这几年,天下不太平,灾荒、战乱,连年不止,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一些孩子失去了双亲,或者是跟父母走散,变得无家可归,这抚幼院,便是专门照顾这些孩子的地方。” 听了顾长留的话,宁小蝉大受触动,“相公,你开这抚幼院这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你说,这不,今天咱们正好来县城了,也有时间,就去抚幼院看看呗。”顾长留笑着说道。 宁小蝉转头,看着顾长留,眼中的爱意都快要满溢出来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相公,竟然是如此的善良。 “小蝉,你可别这样看我。”顾长留见到她眼中的小星星,连忙说道:“我这可不是善良啊,我是想着现在养育他们,等他们长大了,就能帮我们干活,回报我了。” “相公,可能你的本意确实如同你说的这般,但是,你到底是做了好事呀,你养育了他们,若不是你,他们或许会饿死,或许会走上歧途,他们长大了,报答你们也是应该的。” 宁小蝉却是看得通透,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是深深地的明白,观其行不闻其心这句话。 谁人没有私心?但是只要他做的事是好的,这就够了。 相反,有些人虽然一开始,是怀着一颗善心,却是好心办了坏事,难道做好事的人,因为怀有私心,就该被斥责;而做了坏事的人,因为怀有好意,就该被原谅吗? 宁小蝉从来不这样认为,因为她知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私心,没有私心的人,怕是早已成圣了吧。 “小蝉,听你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自己都高尚了起来。”顾长留笑着说道。 “相公你本来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为何总要贬低自己呢?”宁小蝉不解的问道。 “因为做一个好人太累了,好人哪怕是做了一千件好事,只要做了一件坏事,便会被千夫所指,而坏人,哪天心血来潮做了一件好事,便会被人赞扬。” 顾长留说道:“所以人们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呃……”听了顾长留的话,宁小蝉沉默了一会儿,又仰着小脸冲他笑道:“所以相公你还是想要做一个好人,因为坏人他根本就不会想这么多。” 顾长留闻言哭笑不得,“小蝉,我都这样说了,你还硬是要将这张好人卡发给我么?” 宁小蝉虽然不知道好人卡是什么东西,但是大意她却是听明白了,只道:“相公,反正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无论别人会怎么看你,你在我这,永远都是一个好人。” “哦,是吗?那我记得某人有好几天晚上,都哭着说我坏呢。”顾长留捂着下巴,说了句。 “相公,我跟你说正事呢。”宁小蝉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我也说的是正事啊。”顾长留一本正经。 “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宁小蝉拍了他一下,不吭声了。 见到她抿着唇,微怒的模样,顾长留却觉得可爱极了,一路上越发是想要逗她,直将她的闹得面红耳赤,羞涩不已。 笑闹间,两人也来到了城郊的抚幼院。 顾长留没打算跟抚幼院的管事说,而是趁着大门打开的时候,悄悄地就进去了。

第151章 抚幼院 “我们这里,一般都是不让外人进入的,你们若是想要捐钱捐物,可以找我们的管事商量。”女人说道。 “我们就想要看看孩子。”顾长留开口说道:“怎么,你们这里的孩子,都不让看的吗?你们莫不是背地里做了些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吧?” “你胡说什么?” 女人怒,“不是我们这不让看孩子,而是你们要看孩子,得经过管事同意,再一个,我们这后院是女院,里面收留的都是一些女娃,当然是不允许男人探望了。” “原来是这样,那是在下孟浪了。”顾长留说着,朝女人拱手认错。 “哼,别以为认错我就会让你进去,你娘子可以进去,你却是不可以。”女人轻哼一声,脸色稍缓,却仍旧是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离开就是了。”顾长留拉着宁小蝉走到外面,却是去找了管事,也就是这里的院长。 这抚幼院的院长是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老者,姓梁,见到顾长留,当下一惊,连忙行礼,“顾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来的。”顾长留说道:“我们想要四处看看,给孩子们送些糕点,劳烦您带个路吧。” 既然开了抚幼院,还是有私心的,那当然得时不时出现一次,给孩子们送点小礼物,刷刷存在感了。 “行,我这带您去。”梁院长说着,一面带着顾长留两人往前走,一面跟他介绍抚幼院现在的情况。 “十二岁以上的孩童一共有十八人,男孩十五人,女孩三人,八到十二岁的孩子一共有二十二人,男娃十八人,女娃四人,其他八岁以下的,也有三十五人,男娃二十人,女娃十五人。” 听了梁院长的介绍,顾长留眉头微皱,“为什么女孩这么少?” “呃……”梁院长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顿了顿,才说道:“因为许多大户人家要丫鬟伺候的多,而且很多人家走投无路了,也会卖女孩,卖男孩的少。” 听梁院长这么一说,顾长留便明白了,难怪了,越是年纪大的女孩,便越少,反而是年纪小的女孩,要多一些。 年纪小,还不太能干活,这个年纪的孩子,在逃难途中,不太容易被卖出去,反而在某些父母的眼里,她们浪费粮食,是更容易被抛弃的那一个。 相反,一旦过了八岁,那就能干活了,就能卖给人家当丫鬟换钱换粮食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第一间屋子了,顾长留见到这里面都是一些年纪较小的男孩,觉得有些奇怪,梁院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说道:“一些大点的孩子,我们都让他们去酒楼当跑堂去了,或者让他们干别的活去了。” “那他们也总该读点书吧?”顾长留便说道。 “有时间的,他们也就是上午过去,晚上便回来了,早上都可以读书。” 梁院长说道:“一些愿意读书的,自然会珍惜这个机会,不珍惜的,也没有强求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顾长留点点头,他到底不是做慈善的,梁院长他们这样的安排,也没问题。 更何况,唾手可得的东西,人们往往不会珍惜,反而难得的机会,更容易让人记挂。 给这些读书的孩子们,每人都发了一块糕点,梁院长又给孩子们介绍了顾长留一番,跟他们说了,顾长留是开办抚幼院的好心人,若不是他,大家怕是流落街头,饿死了等等一番话。 拿着糕点,孩子们在梁院长的教育下,朝顾长留行礼,嘴上说着感激的话,之后,顾长留又在梁院长的带领下,去了后院的女院。 “因为一些女孩、男孩年纪毕竟是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将他们隔开来,更好一些。 而且,这抚幼院做事的人也多,总有一些人看着这群女娃,会不怀好意,所以,后院一般是男人禁入的,便是夫子、教习先生,我们也特意找的是女人。” “你们考虑的很周到。”顾长留点头。 他们这次就从正堂穿过去,先前那古板严厉的中年女人又过来了,看到是梁院长,她连忙行礼,又问道:“梁院长,这两位是?我们这女院,不是不让外男进入的吗?” “这是顾公子,他跟王少爷是创办咱们抚幼院的人之一,他这次跟夫人过来,是特意来探望孩子们的。” 梁院长面容和蔼,又同顾长留介绍道:“这位是严管事,她

第152章 潜心苦读 “梁院长,一些孩子年纪大了,如果放出去干活的话,可也得给人家工钱。”离开前,顾长留又特意提醒了一句。 “知道的,这一点王少爷早就交代过了,不过他们这些小孩因为工作时间短,所以工钱只有正常伙计的一半。” “嗯,一半就一半吧,等到十六岁,看他们自己是如何选择,到时候若是愿意留在咱们这干活的,工钱方面,可不能少他们的。”顾长留又叮嘱了一句。 “是,您放心。”梁院长又是连连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刚刚院里的这些孩子,脸上虽然有些微怯弱的表情,但精神头还好,眼中还有光,还有好奇,说明他们在这抚幼院里,应该是过的还算不错。 当然,或许还有一些小问题,顾长留还没有完全发现,但如今看来,一切还是朝着他想象中的发展的。 便是以后他们并不能帮助到自己,但便如小蝉说的那般,能帮到一些人,那也不错。 探望完这些孩子,顾长留又带着宁小蝉去了张府拜访。 之前张蕴之一直都说他从来没有去他家过,这次既然来了县城,也正好去他们家看看。 得到门房的通报,张蕴之特别的高兴,亲自跑出来迎接,“顾兄,我还以为你肯定生我气了,没想到今天你还愿意过来找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生你什么气啊。”顾长留笑。 “我昨天就不该叫你去参加什么宴会,你本是闲云野鹤之人,结果我非得拉着你去参加,害你被那宋长明羞辱。” “这不关你的事。”顾长留说道:“是我自己,每次都能惹上这些事,哎,谁让本人玉树临风,总能让人嫉妒。” 听到顾长留的打趣,张蕴之也笑了起来,“顾兄,听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放下了。” “走吧,难得有时间来找你,我们就别说这些了。”顾长留反客为主,“你不请我们喝杯茶,四处转转吗?” “对对对,快请进。”张蕴之连忙伸手。 张蕴之家境颇为富贵,家中住的是三进小院,虽然屋舍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正是因为上了年头,反而有种古朴感。 今天张蕴之的爹娘也在家,顾长留便先去拜会了张父张母,然后才跟着来到了张蕴之的院子,同他聊聊天。 午饭,便是在张家用了,到了下午,顾长留要告辞离去,张蕴之还颇有些不舍。 顾长留随口邀请他来自己家玩耍,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张蕴之却满口答应下来,“既然顾兄邀请,小弟自是不敢拒绝。” 说着便美滋滋的吩咐丫鬟给自己收拾东西,又说道:“我这就去跟我爹娘知会一声。” “我看你跟只小白兔似的,你爹娘肯定不会放心你。” “那可不一定。”张蕴之说道:“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你可是院试前三,去你家住,我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罢,便让顾长留陪他去跟他爹说这事。 顾长留便说道:“你去我家小住一段时间,我也很高兴,但是我先说好,乡下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没事,反正我打小生长在县城,整天闷都要闷死了,更何况,咱们之前在府城可是住了片刻的,顾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张蕴之说道:“到时候顾兄你只管读书便是,不用管我,只要给我一箪食一瓢饮,我便满足了。” “行。”顾长留点头,他也知道张蕴之的性子,是个淳朴简单的人,跟他相处起来,也挺轻松的。 果然,去找了张蕴之的父亲之后,张父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说麻烦顾长留照顾自己儿子了,还要给予他钱财,作为自己儿子的生活费,顾长留自然是拒绝了。 知道顾长留这就要离去,张父挽留不成,又派了府里的车夫送他们,这次,张蕴之带了行李,带了一个小书童,就这样去顾长留的家中住下了。 到底是客人,顾长留不可能真的天天领着他闷在家中读书,还是带着他感受了一番乡间的风光的。 已经开春,天气一天天的暖和了起来,这时候,田地里的一些泥鳅,也从洞里爬了出来,顾长留便带着他去田里挖泥鳅。 偶尔也带着他去河里钓鱼,或者是让李猛领着他们去山上打猎,这些山景,也自有一番趣味。 如此带他玩耍了几天后,顾长留便不再出门,而是潜心的读书了。 上一次去县城,除了玩耍,他倒是也没闲着,各种各样的试题,他也买了不少,还让王如意托人去各大府城,找了不少历届的试题考卷,拿回来的学习、分析。 所以这会儿,顾长留的书案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历届考卷、文章,看得张蕴之是目瞪口呆。 “顾兄,你这么有才华,你何必天天看别人的文章?”张蕴之是十分的不解。 在他看来,顾长留的能够写出这么好的诗词,区区乡试,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般有这等才华的人,不说恃才傲物吧,心中至少是有些高傲的,可顾长留却是跟他见过的那些大才子不一样,他竟然天天在家看别人的试卷,还是区区乡试举人的试卷。 那些人虽然是举人了,难道还能比得上他吗? “天下有才之人繁多,我多看看,触类旁通。”顾长留笑着说道。 乡试三年才有一次,错过一次,得再等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这次乡试,顾长留便想要金榜题名,所以,他必须得全力以赴。 这些考卷,有些虽然看起来普通,并非文采出众,但还是那句话,考卷是人出题,是人就会有私心,抓住阅卷老师的心,更有机会功成名就啊。 他可以从这些历届乡试的考题中,分析出考官想要传达的思想,再可以从这些录取的考生中,知道这些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在分析试卷上,顾长留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论起应试考试,他还没有怕过谁。 朝廷有资格出乡试的大官,不会经常换,指不定上次给另外一个行省的考生出考题的官员,这次就轮到了他们这个行省。 而且,这些官员以后在官场上指不定也会遇到,多分析分析他们出的考题,他们喜欢的文章,总归是没有错的。 张蕴之见顾长留这么勤奋,也有些惭愧,只也坐在一旁,拿起书看了起来。 见到他开始看书了,顾长留也开始看试卷了。 他看试卷的速度很快,一面看,一面还在纸上写些什么,张蕴之见到顾长留认真看试卷的样子,已经偷偷地移开了书本,在看顾长留了。 见到他一目十行,有些试卷,他一眼看过去,很快就放下了,有些试卷则是停留许久,之后还在纸上记录,他不由得走到他的身后,想要看他在记录一些什么。 “好好看你的书,等我的考试秘笈编纂好了,我会借你看的。”顾长留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 “顾兄,我还以为你没发现我。”张蕴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自身的学问才是王道,看别人的试卷,分析考题,不是为了走捷径,只是为了走得更轻松而已。”顾长留又说道。 “呃,我没这个意思。”张蕴之连忙说道。 虽然上一次考秀才,他就是运用了顾长留的方法,提前了背了数篇好文章,才能考上的。 但是总不能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道。 “好了,去看书吧,争取这次乡试,咱们都能金榜题名。” “行。”见到顾长留头也不抬,手上没停,张蕴之也不敢多话,只是拿着书本去一旁看去了。 实际上,他这次乡试,本来压根就没想参加的。 他自己的学问他知道,不过是普普通通而已,肚子里没料,但是既然顾兄要去,自己到时候也去瞧瞧,便是考不上,凑个热闹也好。 这般想着,他也低头认真看起手上的书来。 不得不说,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学习真的是需要环境带动的,就像张蕴之,以往在县城,肯定是经常去参加那些什么劳什子的诗会,一天忙得不行,看似长了不少见识,其实却也没学到什么。 可是在顾长留这里待了十几天,除了前面几天,顾长留是带他四处玩耍之外,之后几乎天天都在家读书。 早上起来锻炼身体,跑步,上午读书,下午也读书,晚上还读书,就这么十天,他觉得他在书海里畅游了一番,得到的知识,能抵得上以往好几个月所学。 而且,他也深深地明白了温故而知新的道理,以往很多知识,都只是片段式的学习,边学边忘,如今十天一直在学习,脑中的记忆仿佛更加深刻些了。 更重要的是,天天读书,他发现他有些爱上了读书。 越是读书,他便越是喜欢读书,尤其是每一天都觉得自己的学问在增加,这让他感到快乐,比以往去跟人喝酒作乐,吟诗作对更要来得快乐的多。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但其实,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十年寒窗,一心苦读呢? 就好像他之前,便将大量的时间,放到了搜集各种飞花令上,他觉得这东西有趣,在对上了飞花令的时候,别人的赞赏,更是让他感到飘飘然。 但是这些东西却都是虚的

第153章 义兄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安葬好姚氏后,顾长留问两姐弟。 “我们……”叶素欢沉默了一下。 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无论怎样,好歹还有个依靠,还有个家,还有个来处。 可如今,母亲不在了,就剩他们姐弟二人,在这世间,孤苦无依。 “如果没有去处的话,就来我这吧,之前跟你们娘亲也是说好的。” 顾长留说道:“来我家,你平常陪着小蝉绣绣花,让你弟弟跟着我读书,万一以后他造化好,还能考个秀才,当个官呢。” “你不要我们卖身?”叶素欢听罢,抬起头来,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我跟你们投缘,怎会让你们卖身?你们就把我当做义兄便好了。”顾长留说道。 “那,那就多谢义兄收留了。” 叶素欢听罢,连忙叫来弟弟,两人一起,给顾长留跟宁小蝉两人磕了两个头,就算是简单的认了亲。 “我没有弟弟妹妹,如今有了你们这对可爱懂事的弟弟妹妹,我真是太开心了。”宁小蝉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平常跟顾长留在家,就他们两人,总觉得冷清了些,如今家中多了一对弟弟妹妹,这却是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收拾收拾,咱们回家。”顾长留又同姐弟俩说道:“我们家住在乡下,虽然不如城里热闹,但也自有一番趣味。” “嗯。”叶素欢应了一句,又拉着还有些迷茫悲伤的叶素文,“素文,走吧,咱们收拾一下东西,随义兄义嫂回家。” 两姐弟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带走了母亲的灵位,以及两套破旧的衣裳罢了,至于以前家里留下来的一些破旧锅碗瓢盆,以及被褥,便留给了邻居,看他们谁要谁拿走了。 见到两人衣衫破旧,宁小蝉便说道:“走吧,我们去布庄买两匹好看的布,等回去给你们做衣裳。” 家里的女人很多,包括红裳红香两个小丫鬟以及程娘子,她们都会做衣裳,所以宁小蝉一般还是极少买成衣,都是买了布匹自己做。 这该到做春装的时候了,正好这次来到了县城,索性便多买一点,亮色的,深色的,都买了好几匹,等回家了,给大家都做两套新衣裳。 买好了布匹,又买了些吃食,一行人便回乡去了。 即将离开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来到陌生的地方,两姐弟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幸好这下午回去的这一路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倒是让人少了几许哀伤。 “来,都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新认的妹妹叶素欢,这是弟弟叶素文,以后他们就跟我们住一块了。” “这位是程玉清,是咱家的管家,这位是他妻子程娘子,以及儿子程安,女儿红裳红香,你们姐弟俩以后有任何事情,跟他们说就行。” 顾长留说着,让程玉清给两姐弟安排住所,宁小蝉担心他一个男人,照顾的不周到,自己亲自将姐弟俩安排到了西厢房。 幸好当初屋舍建造的足够大,两姐弟便是一人一个房间,也是绰绰有余。 到了吃饭的时候,顾长留又给姐弟俩介绍了张蕴之,“这位是张蕴之张少爷,如今住在咱们家,你们见到了,叫兄长就行了。” “见过兄长。”叶素欢两姐弟十分乖巧的同张蕴之行礼。 张蕴之笑着应道:“好对钟灵毓秀的金童玉女,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兄长,那兄长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务必收下。” 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两个荷包来,递给姐弟二人。 叶素欢没接,而是看向顾长留,见顾长留微微点头,她这才收下了。 自此,两姐弟便算是在顾家安顿了下来。 “义兄。” 这一日清晨,顾长留正在举铁锻炼,叶素欢忽然领着叶素文联袂过来了。 “素欢,你有什么事吗?”顾长留放下手中的铁疙瘩。 “义兄,你看这个。”叶素欢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顾长留。 “这是?”顾长留伸手接过,再翻上几页,好家伙,这上面画得竟然是一个在练武的小人,合着这是一本武林秘笈? “这是我们家传的叶家刀法,是我们父亲离开之时留下的,我见这几日义兄天天清晨都起来锻炼,想必也是个好武之人,这本书或许对义兄有帮助。”叶素欢说道。 “我锻炼,只是为了让身体更加的强壮,其实我压根就没接触过武学,不过谢谢你的书,我会好好看的。” 顾长留说着,又问叶素欢,“你们姐弟俩有练习过上面的招式吗?” “小时候练过,长大却是许久未练了。”叶素欢答道。 “为什么?” “一是没时间,二是太容易饿了。”叶素欢笑了笑,“穷文富武,练习这上面的招式,太耗粮食。” “你们若是喜欢,以后每天清晨,我们一起练习,也不求成为什么绝世高手,只要能打跑几个坏人,不至于被人欺负就行。” 顾长留说道:“至于吃食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让程娘子以后多做点饭菜便是。” 顾长留说着,又同不远处的宁小蝉招手,“小蝉,过来。” 宁小蝉提着裙摆,走了过去,一面掏出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珠,一面问道:“相公,有什么事吗?” “素欢给了咱们一本刀法,以后早上没事,咱们都练练,这样万一遇上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我练?”宁小蝉茫然抬头,她几乎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嗯,你不练也可,以后也跟着我们一起跑跑步,这样身体好。”顾长留想了想说道。 他见宁小蝉天天在家,就坐着绣花,担心这样下去,对她身体不好。 这时下的女子,很多都因为难产而亡,这便是她们身体柔弱的缘故,再一个,也是因为他们成婚太早,年龄太小。 顾长留跟宁小蝉两人成婚的年龄,在这时下,不算早了。 而且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情到浓时,自然是共赴巫山,云雨一场,但宁小蝉一直没有怀孕,顾长留其实并不在意,他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怕她年纪太小,万一有孕,伤着身体。 但是宁小蝉却是心怀忧虑,她去找了大夫看,大夫说她身体太虚,怕是难以有孕,这让她一直都耿耿于怀,顾长留百般安慰,她心中也是不太开怀。 “多锻炼锻炼,总比吃那些汤药好,你说是不是?”顾长留又说

第154章 准备乡试 时间过的很快,还有几个月就要乡试了,顾长留也得提前整理好行囊,准备去参加乡试了。 乡试是在一个行省的首府,顾长留所在的宁州城,属于湖江布政司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他们这些秀才,必须统一到湖江首府平沙城去。 顾长留从来没有去过平沙城,所以这一次,他得提前几个月去熟悉熟悉,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耽误了时间,也不怕赶不上乡试。 “小蝉,这次去平沙,我就不带你去了,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平沙城作为一省首府,达官贵人众多,势力更是复杂,顾长留也不识路,怕带她去路上受苦,只能让她在家中等待了。 如今家里有程玉清一家人,又有叶素欢、叶素文姐弟,将她放在家,顾长留也没有以前那般担心了。 “相公,我不去没关系的,你自己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宁小蝉叮嘱道。 “放心吧。”顾长留伸手轻抚着她的乌发。 这次他去平沙,并非是他一个人去,除了张蕴之陪同之外,此外他们还提前联络了李玉璋、严棠华两人一同前往。 还有上次在上元灯会上,遇到的于文彦,他也将跟他们一同前往。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的简单,读书人的友谊更是来的快。 在本朝,但凡在某位官员主持的考试中金榜题名了,这位举人、进士,便成了这位官员的门生,拥有了师徒情分。 但凡在同一届会试中中第的进士,也互为同年,拥有了一份香火情。 顾长留跟李玉璋、严棠华两人,那可是同一届参加院试的人,又一同去剿过的匪,那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 至于于文彦,他们曾经共同参加过上元诗会,惺惺相惜,便也成了朋友。 这一次出行,顾长留带上了自己的书童程安,他们先跟张蕴之、于文彦在县城集合,然后一同租了马车去了宁州,等待李玉璋跟严棠华两人。 等他们两人也到齐后,几人在宁州休整几天,然后一同前去平沙。 宁州离平沙,有好几百里路,其中多山林、险峻之地,这时下本就交通不便捷,除了一些常常来往两地的商队,普通车夫压根就不识路,所以几人商议了之后,决定徒步前行。 这让顾长留第一次体验了一番赶考的旅途,几人买了一份简单的地图,准备了一些干粮,便背着书箱出发了。 这五人,原先也就张蕴之身体差点,其他的诸如李玉璋、于文彦之辈,都是真正的君子,精通君子六艺,骑射御俱全,区区徒步,自然不在话下。 顾长留锻炼了两年的身体,也是强壮精干,更何况,用脚丈量土地,就跟另一个时空,一些人喜欢骑行西藏那样,这对顾长留来说,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也是对他心智的一种锤炼。 行程进行了五天,一路上跋山涉水,但几人谁都没有叫过辛苦,反而一路上谈笑风生,互相印证自己的所学,大家都觉得有所收获。 李玉璋不愧是宁州院试案首,言谈之间,引经据典,才华横溢,顾长留也偶有妙语,引得众人称赞。 从宁州到平沙,一路上,每隔三五十里路,都有驿,只要几人没有走错路,大都能在天黑前赶到驿,吃上一顿饱饭。 当然,也有倒霉的时候,没赶上驿,就只能露宿山野之间了。 不过几人选空旷处,燃起篝火,吃干粮,吟浊酒,也自有一番意境。 以前顾长留常听人说,读书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怕当他自己也成为了一个读书人,他对读书人也有偏见。 然而这次,他跟李玉璋、严棠华他们行走这一路,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读书人。 能走这么艰辛的一路而面不改色,能从乡试这样的千军万马中闯荡出来,这样的读书人,绝非泛泛之辈。 就诸如李玉璋等人,这一趟走下来,他们着实值得他钦佩,几人更是互相成了好朋友,收获了友谊。

第155章 平沙城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平沙呢。” 平沙不愧是湖江省的首府,还未进城,远远地就能看到巍峨高耸的城墙,城墙上,士兵们手执长戟,如同一杆笔直的长枪一般,目视前方。 望着这大气磅礴的城墙,顾长留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果然,首府就是首府,比起其他的城池来,要威严大气的多。 城墙上,共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城门,三个城门打开着,城门外,贴了一些犯人的肖像,这肖像,画得是栩栩如生,至少在犯人不乔装的情况下,顾长留还是能认出来的。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李玉璋也答了句。 “我以前倒是跟父亲来过一回。”于文彦说着,解下身后的书箱来,提醒大家,“大家赶紧准备好路引,进城是必定要检查的。” 平沙城要的治安,要比其他地方严明的多,外乡人进城,那是必定需要路引,不仅如此,顾长留几人进城时,还被盘查了一番,听说他们是赶考的考生,这才放行。 进了城,入目处,屋舍建筑整整齐齐,古朴的青石街道,宽敞干净,来往的百姓,衣着也大都是干净体面的。 不时有人打马而过,又有专门清扫街道的人,提着簸箕,等候在街角。 茶楼、酒肆、脚店鳞次栉比,一眼望过去,就如同清明上河图所画的那般,热闹繁华。 跟顾长留他们这一路的冷清,以及走过乡村、小镇所看到的情况来,这城里是完全不一样。 几人走过一条街,竟然连半个乞丐都没看到。 “哎,前面这家酒楼看起来不错,我们进去歇歇吧。”张蕴之忽然叫住了大家。 顾长留抬头,见到这是一家名叫状元楼的酒楼,当即笑了,“状元楼,这寓意好,行,咱们就去歇歇吧。”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顾长留等人一向前,小二立马迎了过来。 “打尖兼住店。”李玉璋说道。 “几位客人要几间房?”小二又问,“我们这天字号房就剩两间了,其他房间也全满了。” “那就先给我们安排个座位,我们先吃饭再说。”李玉璋又说道。 “行,几位贵客请跟小的来。”小二领着几人去了大堂角落的一个位置。 不是他们特意要求的这个角落,而是因为这状元楼或许是占了这个名字的原因,生意好得不行,大堂空余的桌子上,几乎都坐满了人,看他们的打扮,大部分还都是读书人。 顾长留几人坐一桌,他们的书童,则是坐到另外一桌。 “也不知道这次乡试,你我能不能考上。” “唉,这都是我第三次参加乡试了。” “你第三次算什么?我今年都是第五回了。” “你第五回次数也不算多,我们县有个秀才都考了三十年了,也不知道他这次来了没。” 饭菜还没上,周围食客的声音倒是先传入顾长留等人的耳膜。 顾长留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着苦笑。 李玉璋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这次你我兄弟五人,能考上几个。” “玉璋,你可是咱们宁州的案首,若是连你都这么悲观,那我等还要不要活?”严棠华叹息一声,说道。 “是啊,棠华说的对。”顾长留也应道。 张蕴之闻言差点想要翻白眼,“你们可都是的宁州的前三甲,若是你们都考不上,那我们就更加不用说了。” “前三甲也代表不了什么,上次是前三,不代表这次就能中。”顾长留说道。 “别人就算了,顾兄你是百分百能高中的。”张蕴之自信满满的说道。 别人不了解顾长留,他还不能了解吗?才华横溢就算了,还是个考试狂魔,不但观摩总结往届的考题,还自己给自己出考题,做文章,这样的人都考不中,那简直是没天理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地方来的考生,真是好生大胆,竟然说自己百分百能高中,未免太自傲了一些。” 旁边桌上的食客听了他们的话,悠悠地说了一句。 “就是,还当乡试跟院试那般简单呢,小地方出来的人,拿个院试前三甲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殊不知,多少小城来的案首,乡试之中也是铩羽而归,甚至屡试不第。” “哼,你们不中,不代表我们也不中,我们兄弟几人,就是才华横溢,才高八斗,这次乡试,必定有人中第。”张蕴之闻言回应了一句。 他的高声回应,让周围的食客都转头朝他们看来,可他却是半点不在意

第156章 全力以赴 “无妨。”顾长留冲他微微一笑,转头却是傲然说道:“哼,区区秋榜之名又算得了什么?我张蕴之此次,必定要拿乡试前十!” “前十哪能配得上张兄,我看张兄前三甲也有可能啊。” “什么前三甲,要拿就要拿解元。”于文彦也乱入。 一旁的张蕴之闻言是哭笑不得,这些损友啊,给他吹的牛皮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他能榜上有名就是祖上冒青烟了,什么前三甲,解元,他压根就不敢想。 “哼,前十、前三甲、解元,到底是年纪小,什么话都敢说。” “就是,还当解元是大白菜呢!” “人家饭店都敢叫状元楼,我等说自己能高中又有什么稀奇的?怕就怕年纪大了,不思进取,就连梦想,都不敢有。”顾长留也淡淡的回了一句。 “就是,连梦想都没有,咸鱼一条。”张蕴之讥讽道。 这些人哪里知道咸鱼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到张蕴之几人如此狂妄,心中着实受到了打击,再听顾长留的话,有些人心中还是有些触动的。 是啊,如今的他们连梦想都没有,甚至不敢再“口出狂言”,反而看到年轻一辈,朝气蓬勃,还要出言相讥,仔细想想,这也着实是有些可悲。 “客官,菜来了。” 就在这时候,小二过来上菜了,顾长留等人也偃旗息鼓,忙着填饱自己的肚子,没跟那几人计较了。 等他们吃完饭,先前那几人,早就放下筷子,不知所踪了。 “顾兄,接下来我们去哪?”李玉璋问了句,“此处房间不够,我们得再去找家客栈才行了。” “是啊,如今时间还早,等到之后,来住店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严棠华也说道。 “不要紧。”张蕴之便说道:“我们这么多人,还住什么店呀,自己租一个小院住着,岂不是更是清静自在?” “住客栈,到时候一大帮子人,免不了要交朋结友,应酬一二,无法潜心读书。” “蕴之,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你嘴中说出,看来你最近还真是长了不少觉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而且,你们都帮我吹了这么大牛,我还是得努力一番,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万一我就瞎猫碰上死耗子,考上了呢?” 张蕴之说道:“我今天见到他们这些人,也想起了自己,他们曾经也肯定是意气风发的,我可不想要跟他们一样,三年又三年,最后腐朽到连梦想都不敢有。” “我先前跟着顾兄过来,也只是想要来见识一番,但我如今想想,却是觉得我这个想法很不对,若是每回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说不定一辈子,都这样过去了,相反,每一次全力以赴,肯定能一次再比一次强。” “可以啊,张兄,听到你这番话,愚兄深受触动。” 于文彦连连点头,“没想到连你都这样努力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还耽误什么,赶紧租个小院,安定下来,好好读书吧。” “我也是常常听顾兄说些大道理,活学活用罢了。”张蕴之谦虚的说道。 这次几人都带了书童来,找掮客租小院这事,自然是由书童代劳了。 几人只负责到处转转看看,到了傍晚时分,再来这状元楼集合,书童告诉他们,已经替他们看了好几个小院,就等着他们点头了。 说罢,书童们将这些小院的优劣一一道来,首先一个十分雅致,但是接近秦楼楚馆那种烟花之地,这个地方,顾长留是给否掉了。 他素来不敢考验自己的定力,既然定力不强,那先否掉这些地方,远离这些诱惑便成。 再有一些,又太过破旧,或者是离乡试地点太远。 最后,经过大家的商量,与实地查看,还是选了一个离相乡试比较近的,比较安静的住处。 尽管这个住处价格比较昂贵,但是以顾长留五人的财力,分摊一下,倒是不成问题。 居住问题的解决后,接下来的日子,几人便只管读书便成,这个时候,再看那些经义倒是没什么意义了,相反,自己出一些题,做一做,指不定对考试的帮助更强。 万一,就出到相似的题目了呢? 像另外一个时空,许多题目也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考试题目出来出去,还是来一些。 这个地方其实也差不多,来来去去的,也总是那些题目,不是《大学》就是《中庸》,不是《中庸》就是《孔孟》,所出题的范围,甚至脱离不开四书五经,出题范围更加狭窄。 而考试时,除了一些送分题,还有

第157章 乡试前的检查 平平静静的日子中,乡试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大早,大家便换好官服样式的圆领衣袍,带上黑色的帽子,衣袍上面并没有补子,这对他们这些秀才来说,也是一种极好的寓意。 举人可是有机会做官的,只要这次他们通过乡试,以后他们穿的衣裳上,自然就可以加上补子了。 “此次乡试,我等必定蟾宫折桂!” 顾长留五人也非常的有形式感,收拾妥当后,还来到庭院中的桂花树前,折下一支桂花枝,别在帽子上。 虽然这行为有些尬,但是当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之后,便也不显得尬了。 以前顾长留最烦簪花的男人,但是这次簪花之后,他环顾李玉璋等人,发现他们在帽子上别这么一支桂花枝,还挺好看的,一点都不显得娘。 看来,这簪不簪花的,还是得看容貌,李玉璋等人容貌都是上等,便是簪了花,依旧是长身玉立,翩翩少年。 走出去后,大街上的每一个人,衣着都跟他们差不多,不少人头上都插着一支桂花枝,倒不是他们不插桂花,主要是这会儿桂花都没开。 出了门,天黑没大亮,街上已经是十分热闹了,前来赶考的秀才,再加上他们亲人、朋友,书童等等,将这街道堵得是水泄不通,众人真是摩肩接踵,擦肩而行。 有些秀才还是第一次参加乡试,对这乡试还很新奇,见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了,都是面露笑容,说两句积极的话。 有些是老油条了,再次参加乡试,倒是有些沉默不语,显得略微高冷,不愿意与人交谈。 顾长留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乡试,还是挺稀奇的,一路上,他们不停的同周围的人说话。 一人一句话,便是窃窃私语声,在这略显黑沉的大街,也如同油滴入了水中,显得人声鼎沸了。 等走到了考点,天终于亮了。 比起院试来,乡试可要严格的多。 一眼望过去,便能见到乡试门口,着一排面容肃穆的将士。 这些将士,是巡抚大人特意从军中调过来的,就是为了检查这些考生所携带的考篮,以防他们作弊。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下对作弊的处罚特别的严格,一经发现,终身不能考试,甚至还会影响到给他担保的人。 院试的时候,只要一个廪生,或者是五个童生联合起来,就能作保了。 到了乡试的时候,便必须五个廪生作保,才能参加考试,一旦出了问题,为他作保的人,也得惹上麻烦,吃个挂落。 像顾长留五人这次,就是联手作保,没有请外人,假若顾长留作弊,那张蕴之等人,此次也会被取消乡试资格,要想考试,得再等三年了。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顾长留,则是终身取消乡试资格,就连秀才功名,都得褫夺。 这时下,忠义廉耻非常重要,一本《礼记》可是四书五经之一,品行不端的人,没资格进入士大夫阶层。 当然,也不一定说进入士大夫阶层,就一定是什么品行端正的好人了,只能说,他们都会装,都要面子。 顾长留等人起得算早了,他们住的地方离考点也近,可即便是如此,当他们来到考点时,他们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了。 很快便到了进入考场的时候,众人排着队,先是接受身份的核验,之后,则是排队等待检查。 这个检查可是全方位的,不但要检查你的考篮,便是你带的馒头,饼子,都得给你掰开成两半,看看里面有没藏小抄。 这时下的士兵可一点都不笨,他们的检查小抄的手段可多了,就连头发丝都得给你检查了,不仅如此,甚至还得脱下衣裳,让他们检查。 “我错了,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长留等人核验身份后,来到了一间屋子,正在排队等待检查的时候,一个考生被人发现作弊,扔了出来。 “哼,以为将小抄藏在后庭里,我们就发现不了了,真是找死。”一个百夫长冷哼一声,“来人,给我叉出去。” “后……后庭?” 张蕴之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后……后庭这……这样私密的地方也要检查的吗? “尔等最好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自己那点小手段我们发现不了,主动承认,还能留你们一个体面。”这百夫长冷笑着扫向顾长留等人,“否则,此人就是前车之鉴。” “就是,现在出去,扔下作弊的工具

第158章 选号舍 进去后,检查的士兵冷着脸,先让他将东西放下,再让他将衣裳脱下来,甚至连条亵裤都不能有。 老实说,很屈辱,若是在另一个时空,高考也这样检查的话,怕是那些考生得跳起来了。 而且这些士兵还有点兵痞,检查的时候,还乱伸手,顾长留冷着脸,真是想要打人。 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们不是单独一个人进来的,为了互相监督,所以每一次,都是十来个人一起进去,也就意味着,他们得在十几个考生面前,以及这些负责检查的人面前光着身子。 “别这样看着我们,这是必须的检查。” 士兵说着,还拿着一块帕子,往他身上擦,一面说道,“不是我们想要碰你,有些考生,就在自己的大腿上写文章,这也不是没有的。” “就是,先前那个考生,用药水在纸上写字,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另外一个检查的人,一面将他带来的草稿纸往火上熏,一面说道。 他带的每一块干粮都被他们掰的稀碎,连带的蜡烛都被他们切成了好几段,“你别这样看我们,有些人就喜欢将答案藏在蜡烛里封住,以为我们会发现不了。” 一面说着,还一面敲他的考篮,看看有没有隔层什么,再看看考篮里,有没有写字。 “你们不必如此,考一场三天三夜呢,一共三场,足足九天,我就是夹带两三张文章,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自己提前背了,装到脑子里的好。” “那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喜欢夹带。” 这些士兵开始检查顾长留的衣裳了,他们用手捏着每一条缝线,怕他将小抄携带在缝线里面。 说着话,士兵们还真摸到了一卷纸张样的东西,几人看了顾长留一眼,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来,拆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张银票。 “我娘子给我缝的,说穷家富路,我的每件衣裳都缝了。”顾长留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东西就没收了。”士兵们说着,将衣裳扔给顾长留,“穿上吧,你可以出去了。” 紧接着,其他的考生也陆陆续续地被检查完了。 “嘻嘻,没想到顾相公看着瘦巴巴的,身体竟然这么壮硕。”出了检查的房间,严棠华冲他说了一句。 “你想做什么?”顾长留闻言提着考篮,离他远了些。 其实他们虽然是朋友了,但是除了张蕴之没少看他脱了上半身衣裳,在井边沐浴冷水的模样,其他人还真没见过。 他们着实是被顾长留这一身腱子肉给惊到了。 “别这么警惕,我们对你可没兴趣。” 李玉璋见状笑着说道:“我们就是好奇,顾兄你是怎么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像个柔弱书生,脱掉衣裳,却是像个精壮武夫的?” “你们若是想知道,等考完我再慢慢跟你们说,我现在要去选号舍了。”顾长留说着,快步往考棚走去。 有关考棚,他早就听人说过无数次了,一个考点,有无数的号舍,分为老号、臭号、小号、席号等等。 所谓的老号,便是中间的位置,周围都有考生。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是乡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三夜,这九天,都待在小小的号舍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是隔壁号舍有人打鼾说梦话,那是极其影响考生考试的。 但是这老号这已经是算是不错的号舍了。 因为小号,便是尺寸不够的号舍,一个正常的号舍本来也就一平方米左右,身量高的,在里面都不直,要在里面待九天,环境可想而知,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了。 可小号甚至连一平方米都没有,坐在里面,都无法舒展身子,到了晚上,睡觉都得蜷缩着,那就更加是煎熬中的煎熬了。 当然,小号还不算最煎熬的,还有一种臭号,就是靠近茅房的号舍。 足足九天,都挨着厕所,闻着恶臭的气味便不用说了,每当有考生来上茅房了,便是连声音他们都能听见,这是极其影响考试的,甚至对一些考生来说,简直如同受刑。 当然,除了这等惨之外,还有席号,顾名思义,席号便是号舍不够了,另外用茅草、草席搭建的号舍。 这种号舍匆匆搭建,哪有什么好环境?四面漏风不说,有些晚上甚至还能看到星星。 若是天气好,那倒是幸运了,至少不用担心漏雨。 若是天气不好,那可是真的凉了,下雨了,还要担心会不会漏水,污了试卷。

第159章 乡试 号舍已经有人简单的打扫过了,角落里有一桶水,自己可以再打扫一番,以免脏污的桌面,污了试卷。 这号舍设计得也算是精妙,墙上挖有凹槽,中间放着木板,这便是桌案了,还有一块木板,却是当做凳子使用。 等到了晚上,再将这当着凳子的木板松出来,放到上面的凹槽里,正好拼成一张小床。 顾长留进去后,躬着腰将桌面跟凳子细细的打扫了一番,这才坐下。 不是他不直立着身子,实在是这号舍太矮,以他的身量,走进去后,根本就直不起腰来。 干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几乎所有的考生都到齐了,有腰佩大刀的官差走过,示意大家肃静,而后,便有官差捧着试卷,一个号舍一个号舍的发放。 顾长留也领到了自己的试卷。 拿到试卷后,他并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一一检查了一遍,一是确定试卷有无错漏,其次则是看看考题的难易程度。 之后,他才将草稿纸拿出来,从头到尾慢慢做。 前面的题目都是一些送分的背诵题,题目的涉及面挺广,涉及到一些名人的家乡以及著作等等。 还有一些则是四书五经上的天空题,试卷出上一句,你答下一句。 这些题算是送分题吧,只要你之前背诵过,就能做出来。 但即便是送分题,也没那么简单,有些考生一到考试就容易紧张,指不定记得住的东西,也忘了。 顾长留倒是不急不忙,将答案先写在了草稿纸上,等做完一整张后,再誊写到试卷上,等试卷干了之后,再妥帖放到考篮里,以免出了意外,脏污了试卷。 做完两张试卷,他也有些饿了,便吃了点干粮,喝了口生水,然后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到下午再继续做。 做题的时间还是过的非常快的,一眨眼,第一天就过完了,晚上,他将桌子拼起来,蜷缩着睡了一宿,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他做的题目除了一些送分题之外,则是一些辩论题了。 比如一个题目是说,你怎样理解“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意思。 有些自恃才华的人,肯定会洋洋洒洒写一大堆了,但是顾长留分析了这么多的试卷,他知道,这题目不是让写你自己的理解,而是让你根据前人的理解再理解。 也就是说,你要答这个题,光是你自己的理解是不行的,你必须根据程朱等大儒的解释来解释。 这就好像在另外一个时空写议论文一样,含有了名人名句,能加分,而这时下的考试,没有名人注解,你的理解,一文不值。 所幸,顾长留记性好,一些名家注解的四书五经他都看过,答这道题,自然是不成问题。 他从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找了两句注解,开始破题,然后再加入自己的立意,这叫承题,这些都得严格按照八股文的格式来,得要两两对偶。 看似简单题目,其实也暗藏玄机,顾长留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后,还得再仔细斟酌斟酌词语,看看有没有不对称的地方,尽量做到极致的对称,如同对联那般,平仄相对,指不定能加分。 之后,还得注意词语,一些风花雪月的词语是不行的,诸如良辰美景奈何天,这些词语是千万要不得,词语上,要做到严肃,不能亵渎了圣人。 就这一题,顾长留就改了好久,尽量做到完美,不过反正时间长,也不用着急。 像这样的策论题很多很多,占分也很多,顾长留做得很小心,不但要破题,还要注意避讳掉当朝一些皇室、大儒、大官的名讳。 所以每次写完,他都检查了几遍,确定没问题了,这才誊写到答卷上。 一天的功夫,做了策论题,很快,又到晚上了。 顾长留在狭小的空间里稍稍的运动了一下,吃了晚饭,他便打算睡觉了。 周围倒是还有一些考上,点起了灯火,继续熬夜奋战,但顾长留可没这个打算。 一是因为他的蜡烛都被检查的官差剪成好几截了,其次,蜡烛毕竟是火,若是半夜恍惚间,打翻了烛台,那就完了。 试卷一旦被脏污,想要高中,几乎是没戏了。 昨天晚上,就有人因为精力不济,精神恍惚,弄脏了试卷,扼腕叹息,他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保持好精神,才是王道。 第三天,则是第一场的最后一天了,这一天,顾长留别的试题都写完了,只剩下最最重要的一篇文章了。 这文章占比分很高,是乡试之中的重中之重。 果然,这次用来写文的考题,

第160章 乡试(二) 第一场为期三天的考试,就这样结束了。 当然,乡试却是还没有完。 乡试一共有三场考试,接下来还有两场在等着他们。 不过,第二场考试得到明天才开始了,现在顾长留等人能够出去号舍活动活动,甚至互相聊聊天了,但是依旧不能出考场。 顾长留也趁着这个机会,走到走廊里运动了一下,即便是以他的体质,这三天枯坐,还真是让他腰酸背痛,而有些体质弱点的考生,已经感染了风寒,开始咳嗽了。 当然,前面三天还算好过。 等到了第四天,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第二场考试的题目,倒是跟第一场的大差不差,只是多了一些涉猎更广的题目,当然策论题还是少不了,依旧不能随意发挥,还是得用八股文的格式作答。 这时候,有些考生因为没经验,带的干粮,都已经开始馊了,但是没得办法,馊了的食物,他们也要继续吃。 有些人体质弱点,吃了馊坏的食物,便闹了肚子,闹肚子得上茅房,这可苦了后面几排臭号的人了。 大部分的考生都算文雅人,闻着这臭味就觉得难受了,更遑论是答题了。 还得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馊掉的食物,伴着臭味入眠,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力,没有坚定强大的内心,光是环境,可能就会让他们发挥失常。 这三天,尤其的难熬。 但是顾长留发挥还算好,他早早地就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干粮,前面三天是稍微柔软一些的干粮,诸如馒头、鸡蛋什么的。 到了后面的日子,中间三天,他准备的是一些不易坏的糕点,这东西,味道还可以,当然,当粮食吃,也挺难受的,噎人。 到了后面三天,那可就是真正的干粮了,硬巴巴的,也不图什么美味了,能下嘴就行。 最后三天,许多考生别说答题了,他们已经是全凭着一股子气力硬撑着了。 便是顾长留,也觉得十分难熬。 毕竟每天晚上都是睡得硬板床,连脚都伸不直,而且晚上又没有被子,连续熬了五六天,大部分的考生早就感染了风寒了。 咳嗽声越来越多,周围考生的咳嗽,当然会影响到别的考生的答题思路,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些人注意力已经是不能集中了。 顾长留也有些受影响,不过他准备好了一些塞耳的小棉絮,但这小棉絮也没大用,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的内心。 答题,就必须心无旁骛,置于闹市,而内心宁静。 有些记忆力差点的考生,指不定刚刚有思路,就会被一声咳嗽给打断。 有些考生,明明能答题,可身体感染了风寒,身体发颤,指不定手抖之下,一团墨水脏污了试卷,大大的影响了卷面分,甚至直接就被考官误认为亵渎试卷,直接打入冷宫。 在这样的环境下考试,真是太难了。 还好,顾长留都熬了过来,他依旧是按照自己先易后难的原则,先草稿纸上写一遍,再誊写一遍。 终于到了第九天,上午,所有的题目他都已经答完了,也誊写完了,中午他也没吃饭,这噎人的干粮实在是吃得人噎得慌,反正一顿饿不死,等考完再出去吃也不迟。 其实,有些考生若是准备的干粮不够,指不定早就开始挨饿了。 下午,他又将试卷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就等着时间一到,官差们过来收试卷了。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那悠扬地钟声响了起来,此刻,没有人再着急忙慌的还想要答题了,大部分都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 目视着官差糊好试卷离开,顾长留才放心,等到所有的试卷都被送走,又是一阵钟声向起,顾长留等人这才被允许离开。 出门不久后,顾长留便跟张蕴之等人遇上了,一见到顾长留,张蕴之就开始诉苦,“顾兄,见到你就好了,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再不容易,能有人家坐臭号的人不容易吗?”李玉璋从一旁走过来,伸手敲打了一下他的头。 “别敲、别敲,再敲我得晕过去了。”张蕴之说道。 他这话倒也不是说笑,从考场里走出来的,就没几个脸色正常的人,大都是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张蕴之这样表现的人还算好了,大部分人是跟顾长留一样,累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出了门,几人在路边等了一小会儿,严棠华、于文彦两人也到了,他们各自的书童也找到了他们。 “几位公子,小的总算是找到了你们了。”

第161章 年轻人,精力旺盛 若是以他之前的体质,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坚持的下来,不过这次大家在顾长留的带动下,每天清晨都有坚持锻炼,体质比起以往来,强健了不少。 “好了,别说这个了,我现在就想要回家,好好的躺一会。”顾长留说道。 “我也是,睡了几天的硬木板,我怀疑坐牢都没这么难受。” 张蕴之也说道:“这样的事情,我这一辈子经历一次就行了,皇天后土在上,请保佑学生通过这次乡试啊,我可不想要下次还经历这一遭。” “皇天后土在上,学生也希望能通过这次考试。”严棠华不甘其后。 “皇天后土都回应不过来了。”顾长留笑着说道。 “那就比比谁更有诚意了。”张蕴之也笑。 几人虽然嘴上都说要皇天后土的保佑,但顾长留看他们的脸色,一个个看起来都还挺有精神,眼神也很亮,倒像是满怀希望的样子。 顾长留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次发挥的不错,因为他对骈文、八股文的理解又更多了,阅读了那么多的优秀试卷,他对写八股文,已经到了一个信手拈来的地步。 所以这一次,他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中第。 当然,便是再有信心,最后结果,也得耐心等待考试成绩出来。 在没有张榜之前,他也不敢高声妄语,更不敢说自己对乡试有信心,读书人还是得以谦逊为主。 回到家后,顾长留让书童再去酒楼定一桌好菜,打算好好的吃上一顿,然后又吩咐别的小书童烧了热水,沐浴一番。 毕竟,他们这九天都没洗澡,整个人不能说完全馊了,但至少馊了一半。 洗完澡,订宴席的书童还没回来,顾长留便打算先去床上小睡一会儿。 谁知道,他就往床上这么一躺,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无独有偶,张蕴之等人几乎也跟他一样,晚上等仆人订来宴席后,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是啊,昨天出去定酒菜的时候,酒楼客人实在是太多,所以,回来的晚 了,等我们回来,几位公子都睡了,我们也不敢打搅。”程安给顾长留端来热水洗脸,一面又解释了一句。 “无妨。”顾长留摆摆手。 “那公子你今天想要吃些什么?”程安问。 “就吃小笼包跟青菜瘦肉粥吧。”顾长留答道。 这几天在监狱里,哦,不对,在乡试考场里,天天吃干粮,实在是将他吃伤了,现在他就想要吃点香软热腾的东西。 “行,我马上给您去买。”程安说着,飞快地跑出去。 也不用走很远,巷口转角处的就有个小摊位,他按照顾长留的要求,买了小笼包跟青菜瘦肉粥,又自作主张的加了一些酱菜以及别的包子馒头小馄饨等等,用食盒拎了回来。 李玉璋等人也渐渐睡醒了,大家坐在一块,吃了顿热乎的早餐,闲谈了一会儿。 “我们出去平沙城逛逛吧?来平沙城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出去逛过。”吃完早饭,张蕴之提议道。 “张兄,你跟顾兄他们去吧,我现在还没缓和过来,只想着回房再睡一觉。”于文彦说道。 “我先说好,我这几天可没打算出去啊,我得好好歇歇。”顾长留也说道。 “哎呀,有什么好歇息的,都在号舍里蹲了这么久,难道还没蹲够啊,年轻人,就该出去转转。”张蕴之到底是年轻,睡一觉,又生龙活虎的了。 “我听说城外有一片枫叶林,这会儿枫叶正当红,可好看了,咱们出去游湖泛舟,顺便赏枫叶,那不比在家呆着好?” “顾兄你不是常常说了吗?出去活动活动,精神更好,反正乡试已经过了,好与不好,咱们都已经不能改变了,能不能上榜,全看考官的了,咱们担心也没用,还不如趁着结果没出来,好好玩玩。” “等到结果出来,若是没考上,咱们就得努力读书,准备下一次乡试,若是考上了,又得准备会试,总之是轻松不了,所以这段时间,是大家唯一悠闲自在的时候了。” 虽然紧张的情绪还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可是张蕴之也说的对,在家待着也没用,还不如出去好好逛逛,散散心。 “行行行,我被你说服了,算我一个。”顾长留第一个举手。 “那也算我一个吧。”李玉璋也说道。 一想到大家都要去,于文彦也改变了决定,“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咯。” 于是一行人,又带上书童,一同去这平沙城逛了起来。 几人虽然来平沙城有一段日子了,但是还真就没去哪里玩过,乡试之前,大家一直都

第162章 解语坊 “顾兄,李兄、严兄、于兄,咱们也去见识见识吧?” 不得不说,女人还对于男人来说,还真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便是张蕴之等人也不例外。 “行啊。”其他人都点点头。 张蕴之又看向顾长留,“顾兄,也去嘛,你放心,咱们就去看看,什么都不做,你又何苦将自己当成苦行僧一样的。” “我哪有当苦行僧了?我只是觉得……” “行了,顾兄,你别再跟我说什么花柳病那一套了,我们这次,就纯属进去凑个热闹,欣赏欣赏。”张蕴之又说道。 “我又没说拒绝。”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张蕴之一听,更是开心了起来,“咱们现在找个茶楼坐坐,等到傍晚再去捧场。” “不想再去逛逛的了?”顾长留问。 “嗐,这平沙城虽然比宁州要繁华,但也就这样了,哪里有美人来得好看。”张蕴之说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顾长留说了他一句。 “欣赏,纯属欣赏。”张蕴之说道:“我听说这平沙城还有一个才子,专门流连烟花之地,给姑娘家写诗词呢。” “所以,他去任何青楼都不要钱,那些姑娘们,可希望他为自己写词了。” “当然,诸位兄台肯定也有这个水平。” 这时下,许多读书人都跟张蕴之是一样的想法,都以征服青楼里的姑娘为荣,像张蕴之嘴里的这个才子,那可是大受欢迎了,便是在众位读书人的眼中,那也是牛逼大发的人物。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你跟我们一直待在一块,这些小道消息,你倒是灵通。”顾长留说了句。 “耳听八方嘛。”张蕴之一挑眉,一说到这些,他就来神了。 正要说些什么,旁边茶桌也有人在议论解语楼的那些姑娘,张蕴之便闭上嘴,侧耳细听了起来。 什么彼岸姑娘,绿柳姑娘,紫月姑娘等等,光从名字来看,这个解语楼里,赤橙黄绿青蓝紫,她们都凑齐了。 “其实解语楼的姑娘还算不了啥,对岸红袖乐坊的苏大家那才算是厉害呢,只可惜她轻易不招待客人,想要见到她一面都难。” “苏大家?你们说的是苏小素苏姑娘吗?”张蕴之从他们嘴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立马侧过身去问话。 “是啊,兄台认识吗?”那人一听,连忙问道。 “算不上认识,年初见过她一面,听她弹过一首曲子罢了。”张蕴之答道。 “真的?那你可真是好运道啊,从去年开始,自打那周公子成了苏大家的入幕之宾后,苏大家就再也不接待普通的客人了,我等一直无缘与之相见。” “是吗?那在下着实是运气好了。” 张蕴之说着又问,“哎,几位兄台是本地人吗?这个什么解语楼,我们也很有兴趣,兄台跟我们说说呗。” “解语楼,算是咱们平沙城有名的风月之地了,也就红袖乐坊偶尔能压她们一头,不过解语楼,每三年都有花魁大选,每到这一年,她们总是最红火的,谁也比不过。” “为什么是每三年?” “哈哈哈,当然是因为乡试也是三年一次了,每年乡试过后,解语楼都会举行盛大的花魁大选,每次大选的时间,都放在乡试之后的一天。” “那看来这个解语楼的老鸨,倒是很会做生意。”张蕴之闻言说道。 “可不是?”对面的人接话道:“这个解语楼,楼里面的姑娘都分为好几等了,而且别人家的花魁只有一个,她们家的花魁一共有四人,除了花魁外,还会选出八朵解语花,那场面,可是热闹的很。” “那她们怎么选啊?”张蕴之又好奇的问道:“是谁收到的红绡多,谁就是花魁吗?” “那当然不是啊。”这人说道:“若是这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她们怎么选?” 张蕴之越发是好奇了起来,便是顾长留几人,也竖起了耳朵,不用银钱选,还能用什么选? “她们靠诗词选。”这人说道。 “啊?”张蕴之一愣。 “人家这花魁大选放在乡试后,就是为了方便咱们这些读书人参与,事实上,除了一些土财主之外,本来也是读书人最多。” 这人笑着说道:“谁若是喜欢这姑娘啊,就为她写诗词。” “那是收到诗词最多的获胜?”张蕴之又问。 “那当然不是啊,诗词有好有坏,若是光凭数量,那一些贩夫走卒做得打油诗,岂不是也能算了?” “哎呀,兄台,你快别卖关子了,快跟我们说说吧。” “很简单,先由读书人为她们做诗词,然后,再由大家选出最好的几首诗。”这人答道:“哪首诗写得最

第163章 解语坊(二) “说起作诗,我等谁也比不过顾兄去。” 张蕴之笑嘻嘻的看向顾长留,“若是这花魁大会,是等到放榜后再开,我估计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的姑娘,偷偷地来跟顾兄求诗吧。” “若是等到放榜后,她们怕是都找不到多少客人了。”李玉璋淡淡的说了一句。 官府放榜的日子并不是固定的,而且因为考试的时间比较长,试卷也比较多,往往一份试卷,需要两人同时阅卷,再加上统分等等,往往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出结果。 平沙米贵,居大不易,有些秀才考完后,就背着行囊回乡去了,如同顾长留这般,打算在这里等放榜的人并不多。 反正回去后,也自然有人会送信过来。 所以这解语楼若是等到放榜后再开,那这大会指不定还热闹不起来,她们就趁着乡试刚刚结束,人最多,最需要发泄的时候,开这个大会,才是最佳选择。 “顾兄这么有才,可却偏偏生在乡野,无人知晓,这都是我不够努力,未能帮顾兄多多扬名。” 张蕴之一向是在各种场合吹嘘顾长留这个兄长的,但是,他到底只是一个秀才,算不了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水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在现在这样就很好,可不想要为虚名所累。”顾长留说道。 “如顾兄这般坦荡,不为名利之人,才值得我们称道。”李玉璋说了句。 越是跟顾长留相处,他便越是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是啊,顾兄有才如浑金璞玉,为学若行云流水,实乃真君子也。”严棠华也赞赏道。 顾长留笑着摇头,“诸位兄台都是芝兰玉树之人,持身严,处事谦,值得愚弟学习才是。” 旁边桌子上的人,看着他们,互相吹嘘的样子,真想要翻白眼了。 倒是张蕴之等人,说着说着,互相都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经常这样互相吹捧,但这样的赞美,真的让人觉得很开怀。 “不知几位兄台如何称呼?若是几位兄台没有相好的姑娘,等会到了那解语楼,可否帮在下支持一下彼岸姑娘?” 在这茶楼坐了一会儿,都有书生过来帮自己喜欢的姑娘拉票了。 顾长留忍不住笑了,好家伙,这时代,粉丝经济都有了。 “行啊,彼岸姑娘能有你这样的知己,想必也是一位出众之人。”顾长留笑着应道。 听了顾长留的话,这人是心花怒放,连连同几人的躬身道谢,然后又去找下一桌食客了。 “顾兄,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古道热肠。”于文彦忍不住的说道,其实他是有些瞧不起这样的人的。 “一句话而已,能让别人快乐,何乐而不为呢?”顾长留笑着说道,主要是他今天心情还不错。 “顾兄果然有君子之风。”严棠华说道,然后几人又开始互相夸了起来。 …… 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的时候,顾长留一行人也来到了这解语楼。 此刻,解语楼内,已经是密密麻麻挤不开的人了。 顾长留等人一进去,便有徐娘半老的老鸨迎了过来,“几位相公,可有相熟的姑娘。” “我等只是慕名而来,不必请人作陪。”李玉璋淡淡的说道,身上带着淡淡的高傲,让人觉得生人勿近。 老鸨倒是也不以为意,读书人嘛,她见得多了,谁没几分傲气呢?是以她脸上的笑容未变,“那奴家就找一个清倌给几位相公倒茶吧。” 说罢,她便唤来了一个叫小莲儿的姑娘。 这姑娘年约十二三岁,模样稚气,做小丫头打扮,她走过来,朝顾长留几人盈盈一拜。 虽然是青楼的姑娘,但她看起来竟然是十分的清纯,竟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味道了。 “见过几位公子,几位公子是头次来我们解语楼吧?”小莲儿脸上带着笑,“不若去那边坐坐,小莲儿给你们介绍一番,我们解语楼的几位头牌姐姐?” “好啊。”张蕴之最是喜欢看热闹了,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对美人也是相当的有兴趣。 小莲儿脚步婀娜,领着几人去了二楼,占了二楼靠栏杆的一个好位置。 坐在这儿,是可以清楚看到楼下舞台的,顾长留估摸着它应该是个雅座,便问了一句,“坐这儿须得花费多少金?” “不贵的,二楼雅座,只需要十两银子。”小莲儿笑着答道,又抬手给几人上茶。 “这壶茶要额外收费吗?”顾长留又问。 “二两银子一壶,不贵的。”小莲儿脸上笑容未变。 “

第164章 敢不敢赌一把 “啊,原来是殷姑娘。”李玉璋连忙起身,同殷如兰拱手。 “见过几位公子。”殷如兰?见顾长留拆穿了自己,便也用出了自己的原声,不再故意捏着嗓子了。 “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又来了这?这解语楼,是你开的?”顾长留心中有诸多疑问。 “京城米贵,居大不易,只能来平沙混混日子了。”殷如兰巧笑嫣然,并自来熟的从旁边拉了一条凳子过来坐下了。 “你那酒楼呢?”既然见到她了,顾长留自然是要催债的,“之前还说好了,给我两成分红,结果我一文钱都没看到啊,是不是该把账给我结了。” 顾长留脸皮厚,熟料这殷如兰脸皮比他更厚,她是脸不红气不喘,“酒楼不赚钱,这一年来,还亏了不少,实在是没钱与顾兄结算。” “不过小女子还正想要找你问问呢,顾公子那个**锅又是怎么回事?许多经过的商客可是跟小女子说了,说你那**锅味道独特,他们闻所未闻。” 殷如兰指责道:“小女子当初是真心想要跟公子合伙,熟料公子,总是藏着一手。” “殷姑娘肯定是误会了,顾兄一向是个坦荡之人。” 一旁的李玉璋见两人说得兴起,插话道:“平常在读书上,他一向是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我想,殷姑娘若是真诚,顾兄肯定也会帮忙的。” “呵呵~”殷如兰闻言抬头,“这位公子,你是在指责如兰不够真诚了?” “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对上殷如兰那种完美无瑕的脸,李玉璋一时之间竟有些脸红。 幸好,二楼光线暗淡,殷如兰并未发觉。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说这解语楼是谁的生意呢,竟然如此有头脑,没想到竟然是殷小姐的。” 顾长留说道:“既然故友,那今天这茶水费,殷小姐总能给我免了吧?” “哪有来秦楼楚馆,还让姑娘家付茶钱之理?”殷如兰委婉的拒绝了。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顾长留拿起茶杯饮茶,不再说话了。 几人聊着天,楼下忽然骚动了起来,原来是真正的头牌出场了。 这些姑娘,之前就很受欢迎,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些是解语楼新推出来的清倌,这一次,也要挂牌,选拔。 选花魁的目的,自然是因为成为花魁后,身价就不一样了,所以无论是才子、富商还是姑娘自己,他们都很热衷。 才子希望自己的看中的姑娘备受重视,这能体现他自己的眼光,姑娘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赚取更多的钱财跟名声,富商则是想要捧出身价高的姑娘,以体现自己的财力。 底下这些姑娘的确不是先前那些姑娘可比,她们各有各的妙处,有些姑娘琴技过人;有些姑娘身姿柔软,一舞惊人;有些姑娘声音婉转,如同黄鹂一般,呢喃软语,抚慰人心;有些姑娘身娇体软,虽然舞蹈、琴技都是普普通通,但就是讨人喜欢。 顾长留也觉得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这不是男人的劣根性,只是单纯的,对美的追求。 “顾兄觉得哪一位姑娘能当花魁?”等诸位姑娘都表演完后,殷如兰这才问了一句。 “你这花魁不是有四位么?”顾长留淡淡的说道。 “那就得票数最高的那一位,你觉得会是谁?”殷如兰再问。 “我不跟你猜。”顾长留拒绝。 “顾兄顾兄,那边有人在设赌局了。” 正在此时,张蕴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同顾长留等人说道:“方才看了那么多的表演,咱们不然也下个注?” “跟他们下注,不如跟我下注?”殷如兰忽地看向顾长留,“四位花魁,你若是能猜中票数最高的那一位,我给你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行。”顾长留一听,立马答应了下来。 “你别着急,我还没说我的要求呢。” 殷如兰说道:“如果你没猜对,那你得将那**锅的配方告诉我,还得给我**种子。” “没问题,但是有一点,你不能插手,不能给她们砸钱,也不能让人给她们砸钱。”顾长留说道。 “没问题。”殷如兰笑着点头。 顾长留便说道:“那你先选吧。” “我选那个彼岸姑娘。”殷如兰指着底下一身红衣的姑娘说道。 “我也觉得彼岸姑娘很优秀,她不但长相绝色,气质出尘,而且才学过人,方才那一曲惊鸿舞,更是惊艳众人。” 张蕴之在一旁说道:“那边赌局押这姑娘的,可是不计其数,赌注都降到三比一了。” 也就说,压三两银子,若是最终是彼岸姑娘胜,他们只能赚到一两银子。 “那我就押那边的曼殊姑娘吧。”顾长留同样指着一个穿红色衣裳的姑娘。 不同于在中间,如同高岭之雪的彼岸姑娘,曼殊姑娘在角落里,很不起眼。 “她?”殷如兰也愣了,“你怎么会想到选她?她

第165章 卿本才子 “一双明月xxx,紫金葡萄碧玉圆。” 楼下,一个才子高声唱和着自己的诗句,并且在纸上提笔泼墨,他这诗句,虽然太过露骨,但是却描写的贴近传神,一时之间,倒是真有不少人给他这诗句投金打赏。 “翠翘姑娘,这首诗送给你。” 那身穿白底蓝花长袍,头上戴着帽子,鬓边簪着红花的男子,将这诗歌捧到一个胸襟宽广的姑娘面前,面上含着笑。 “谢谢公子。” 翠翘姑娘一身粉色罗裙,接过他写的诗句,脸色通红,一双媚眼中,含着几分羞怯,竟给她一种清纯如处子的感觉。 她妩媚跟清纯并存的姿容,再加上圆润夺目的身材,当即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再加上这位才子这首诗,颇符合一些男人的审美,当即有不少富商为她投了数十票。 “钱公子,你看翠翘妹妹都有人写诗了,你也给我写一首啊。” 一个身材同样婀娜的姑娘瞧见这一幕,当即朝自己想好的一个才子抛了个媚眼。 “好好好,本公子这就写。” 这位钱公子闻得美人这样说,当即走到案几前,抬笔便写,“一团红玉下鸳帐,半壁难遮xxx,偷得碧瓜好形状,此处巫山最断肠。” “好!” 底下众人听闻,连忙鼓掌,叫好声一片,大家脸上的笑容是这么的相似,这里虽然名为解语坊,但实际上,跟寻常楼子,并没有多少区别,无非就是挂着一个文雅的名号罢了。 上面的姑娘,听到这种诗句,俏脸微红,男人见状,却是笑闹得更欢了。 接下来,又有不少的才子献上诗词,不过大部分都是这种淫词艳曲了。 殷如兰到底是一个女子,这会儿听到底下那些男人调笑的话,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她轻蔑的笑了两声,“瞧瞧,男人们就是这样啊,无论在外面是多么的道貌岸然,到此此处,还不是一副这样肮脏的模样。” “你情我愿,你情我爱,怎么能叫肮脏呢?” 顾长留淡淡的说道:“更何况,这解语楼也是你开的,你说那些人肮脏,不正是在说你自己吗?” “解语楼是我开的,我就喜欢看着你们这些男人,丢人现眼的样子。”殷如兰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全是轻蔑跟讥讽。 “所以你是要立牌坊吗?”顾长留说道。 “你什么意思?”殷如兰很是生气,顾长留这话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字面上的意思咯。” “顾兄,人家殷小姐是女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见到他们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仿若仇人一般,一旁的李玉璋出言打圆场。 “好了好了。”张蕴之也打圆场,转移话题的说道:“顾兄,你打算如何让那曼殊姑娘赢啊?你看她冷冰冰的,一点都不会招徕客人,这样的姑娘,男人是不会喜欢的。” “张贤弟,你还是太年轻了,男人其实就喜欢这样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征服。”顾长留说道。 “可是她也不是那种让人想要征服的高岭雪啊,她看起来就是木讷。”张蕴之又说道。 “我自然有办法。”顾长留说着,忽然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一听顾长留说起钱,张蕴之掏出了自己的荷包,递给他,“你要干嘛?” “那边不是有赌局吗?我也参一脚。”顾长留没接张蕴之递过来的钱,反而是从怀里拿出三百两银票递给他,“给我押曼殊姑娘赢。” “压这么多啊?”张蕴之一愣,“这得是你全部的钱了吧?你若是都押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们吗?”顾长留笑,“来来来,诸位兄台都借我点钱,我今天要发点横财。” 李玉璋等人都不是什么穷人,闻言每人都借了顾长留一百两,顾长留就让张蕴之拿着他的七百两,下注去了。 “哼,等会若是输了,没钱付账,本姑娘就都将你们押在这,让你们替我这儿的姑娘洗脚。”殷如兰轻哼一声。 “你还是将你的赌资准备好吧。”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李玉璋等人,“几位兄台,帮忙给这位曼殊姑娘写写诗,拉拉票吧。” “顾兄,你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在下还是头次来这种场合,哪里会啊。”李玉璋说了句。 一旁的严棠华转头看了他一眼,纳闷道,“李兄,上次我们不是还在如月楼聚过了吗?” “咳咳。”李玉璋轻咳一声,下意识看向殷如兰,却收获到她的冷笑一枚。 “没事儿,随便写写呗。”顾长留说着,下楼去了。

第166章 奈何贪财 在那些淫词艳曲中,这首词是如此的不拘一格,如此的有风骨,众人再看向她的时候,她虽然还是那副冷面孔,但是跟先前的冷面木讷不同,如今的她,成了有才的冷面美人。 烛光中,众人透过她的眼,竟然看出了几分哀愁,再看她一袭红裙,逶迤着走向高台,在那里,一声不吭,那刚强而又柔弱的模样,让人不禁是发自内心的心疼起来。 如此才女,如此容貌,怎能不吸引众位才子的目光。 大家都想要做她的东君主,将她高高的捧起来,不要再这样,轻易被人作践。 在她这首诗写完后,许多才子微微一叹,纷纷慷慨解囊。 随着她的诗词崭露头角,得票颇高,一些富商,也纷纷一掷千金,为她投票。 他们倒不是有多么的善良,只是寻常女子,他们见得多了,如此才女,却是少见。 不过片刻,这首诗词就冲上了第一的位置,获得全场最多的票数,便是原先彼岸姑娘那些爱慕者,所做的诗词加起来,也不如她多了。 这花魁大会颇有意思,为了让大家形成你追我赶,刺激大家付钱,这里的规矩是,让人每隔半个时辰,就统计一次票数,这样,一些票数相近的人,自然会极力表现。 便是容貌出色,一直被高高捧起来的彼岸姑娘,见到她的票数低了,也忍不住拿起了琵琶,为大家跳了一曲飞燕舞,还在舞蹈的时候,反手弹琵琶,迎得了众人称赞。 顾长留也是忍不住的鼓掌,虽然说他选择是这个曼殊,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彼岸姑娘不但容貌出众,而且非常有才华,舞技更是惊人,不但是之前的惊鸿舞,还是如今的飞燕舞以及反弹琵琶等等,她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若是放在他上辈子,那是妥妥的大明星了,非遗传承者了。 这一曲飞燕舞结束后,又有不少人为她一掷千金,顾长留估摸着,曼殊姑娘的票数又得降低了。 “她的诗词,是你给她的吧?”殷如兰欣赏着下面的舞蹈,说了句,“只可惜她自己实力不济,就凭你给她的一首诗,想要拿魁首,怕是没那么容易。” “那是她自己写的,与我何干?”顾长留着,走下楼去,走到案几前,抬笔写了一首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首词一出,那可真是惊艳众人,即便是在后世,这首诗也是千古流传,更何况放在这里。 “这人是谁啊?竟然写得如此好诗词。”周围的才子们,议论纷纷。 因为顾长留极少出来应酬,来到平沙后,也不交朋结友,一心闭门读书,所以此刻,认识他的人自然是极少。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这首诗词的流传,他渐渐也会声名鹊起,最终名扬天下。 “是啊。”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顾长留的身上,见到他身长如玉,面容俊朗,不少人都对他心生好奇,想要去结交一二。 更多的人,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向前,想要看看,这个让他“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女子,到底是谁。 当见到顾长留停留在曼殊姑娘的身前,并将这首词递给她的时候,众人更是发出了一声惊叹。 “曼殊姑娘容貌出众,才华过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位才子倾心于她,也属实正常。”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随即,又纷纷议论起顾长留,以及先前曼殊所写的那首词来。 一时之间,什么琴棋书画,什么歌曲舞蹈,都成了他们的背景,但凡懂点才学的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曼殊的身上。 “能写出这样的好的诗词,又有如此才子青睐,曼殊姑娘,绝非凡俗之辈。” “是啊,是啊,这样才学容貌绝佳的姑娘,不为魁首,谁为魁首?” 众位才子,高谈阔论一番,再次慷慨解囊,想要送她上青云。 一些富商们,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见到大家的风向转变了,也不甘落后,再次给曼殊姑娘投金票。 这时下,附庸风雅的人绝非少数,尤其是这些有钱人,更是要证明自己的品味不俗。 便是殷如兰,见到顾长留上楼,也是一愣,“你这首词是现写的?” “不是,早已写好。”顾长留答道。 “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风尘女子,送上这样一首好词?”殷如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便是她,也非常喜欢这首词。 “有何不可

第167章 他太不会做人 热热闹闹的花魁大选结束后,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场,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在场这么多漂亮女人,自然是引来了众人追逐跟抢夺。 同样的,上一次的花魁,将要在此次夜晚,拍卖初夜,因为她们没能再次成为花魁,那么从今日起,她们就成了明日黄花,身价将会越来越低了,当然要趁着还值钱的时候,被人卖个好价了。 至于新晋的花魁们,则是被高高的捧了起来,不会再轻易的面见客人了,更不会被轻易出卖身子。 解语楼的老鸨,深谙男人们的心理,将这种种招数,玩得炉火纯青。 顾长留自然不是个流连花间的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过夜,等到人潮散去,一切归于平静,他走到解语楼的后院的树下,那里,曼殊正在等待着。 “你来了。”见到他,曼殊转过脸来,幽暗的灯光下,她面目柔和,是个绝色女子。 “嗯。”顾长留点头,“恭喜你,成为了夺得此次花魁魁首。” “同喜。”曼殊面色清冷,“今天的金票,楼里还没跟我分,公子住在哪儿,等到明天,曼殊亲自送去如何?” “行,那我们明天中午,就约在旁边的酒楼吧。”顾长留说道。 “也行。”曼殊缓缓点头,“今天,真的是要谢谢你了,其实我有个疑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帮我?” “当然是为了钱了。”顾长留说道:“我是个穷书生,帮你,不是可以获得金票吗?”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听说你们一旦成为花魁,身价倍增,时间都是以刻算的,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们明天见。” 说罢,便转身离去。 “顾兄,你去做什么了,耽误这么久时间,是不是跟先前那个曼殊姑娘相会去了?”等顾长留再回来,张蕴之又巴巴的问了起来。 “就你聪明。”顾长留瞥了他一眼,“赶紧回去了。” “哎,我就知道跟顾兄你逛楼子,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张蕴之摇摇头,微微一叹。 顾长留便说道:“那你就留下来吧,我看严兄他们,都挺喜欢这儿的。” “而且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理,我不会嘲笑你的,这解语楼今日有不少清倌,你大可以找一个,陪着聊聊天。” “顾兄,你就别嘲笑我了。”见顾长留这样说,张蕴之有些脸红。 “你们都去吧,别扭扭捏捏了,你们不像我一样,是有家室的人,你们独自一人,找个姑娘家,互诉衷肠也好。” 顾长留笑道:“正好我今天赚了不少钱,我大方一点,给你们出点资费。” “出点怎么行?该全出才是。”于文彦接话道。 “没问题,这些够了吗?”顾长留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银票来,“拿去吧。” “这可是一千两,顾兄你这么大方?”于文彦有些不好意思伸手。 “反正也是借你们的钱赢来的,算不了什么。”顾长留将钱塞到他的手里,又额外拿了五百两给张蕴之,“蕴之,替愚兄照顾好他们几位,我先回去了。” 说罢,跟于文彦打了几声招呼,还真的离开了。 “走吧,顾兄跟嫂子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咱们就别带坏他了。”严棠华一把揽住了张蕴之,“蕴之,让愚兄带你去好好见识见识。” “呃~”张蕴之抬头看着严棠华,他怎么觉得这严棠华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番,变得有些放浪形骸了起来。 紧接着,严棠华就好像一个花间老手,召来老鸨,给大家都安排了姑娘,有这漂亮姑娘作陪,他又点了几壶酒,大家边喝边聊。 “像顾兄那样行事,其实并不合适,他不近女色,以后若是上峰请他来这风月场所,难道他也跟人家喝茶吗?”严棠华话语中虽然是调侃,但话语中却也是带着几分轻蔑。 男人就是要在这样的风月场所,喝酒聊天谈女人,这才能够增进感情,如同顾长留那边,来到这解语楼了,还请大家喝茶的,着实是让人不喜了。 “严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行,顾兄为人光明磊落,他不喜这种烟花之地,咱们就别说他了,来,喝酒。”于文彦打断他的话,同他举起酒杯来。 “愚弟也是把大家当朋友,所以才随口说说罢了,便是当着顾兄的面,这话我也敢说,大家都是朋友,若是缘分好,大家指不定还要同朝为官,以后我等便都互为助力,我当然也是盼着他好,盼着他走得高远。”

第168章 君子和而不同 “几位兄台回来了?”倒是顾长留,大大方方的同几人打招呼。 “顾兄。”张蕴之跑到他的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你在吃什么好吃的?” 说着,随手拿起一个他面前的包子,“呀,正好是我爱吃的肉包,谢谢了。” “你昨天晚上还没吃饱?”顾长留挑眉,调侃了一句。 “呃……”听了顾长留的话,张蕴之瞬间不好意思了起来,幸好,李玉璋等人也走了过来,给他解了围。 “这小子昨天晚上陪着人家姑娘聊了一晚上的天,从圣贤诗书说到了日月星宿。”于文彦也是调侃了张蕴之一句。 “不会吧?”顾长留闻言看向张蕴之,“我记得你之前三番两次闹着要去青楼,怎么真正去了,竟然是跟人姑娘家在聊天?” “那可不,所以他注定是做不了风流才子了。”于文彦笑着说道。 “于兄倒是豪放不羁,难怪在我们瑞阳县名声不凡。”顾长留又调侃了他一句。 “我昨天还跟他们说呢,顾兄你就是太过清正了,有时候你应该放下身段,才能跟大家融成一团。”严棠华走过来,说了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跟爱好,君子和而不同。” 顾长留说着,招呼大家都坐下来,又吩咐仆人再去买几份早餐,才说道:“诸位兄台,先前我说要陪大家等到放榜,如今我却是想早些回去了,不知几位兄长,是什么打算?” “顾兄,你回去我当然也跟着你回去了。”张蕴之当即说道。 “蕴之,你不必勉强自己,你想在这里多逛逛,我很支持,你是个喜好交朋结友的性子,可自打来到了平沙,我就一直要求你读书,没让你出门,实在是对你不住。” “顾兄千万别这么说,不管我这次能不能考上举人,顾兄你都帮我良多,此刻兄长你这般说话,未免让蕴之感到羞愧不安。” 听到顾长留这样说话,再想到昨天晚上,他跟严棠华等人一起,背后议论顾长留的场景,他心中十分羞愧。 “何须羞愧,你本来就是年轻人,年轻人就该多逛逛、多看看,可千万别像我这种人一样,只想着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安稳度日。” 顾长留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来,“昨日借诸位的兄台的银钱,侥幸赢了不少,这一半,算是我给诸位兄台的报酬。” “这……这怎么好意思?” 在场的各位虽然家境尚可,但是顾长留递过来的银钱,也不是少数了,人活在世界上,无非是为了钱权名利,真正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有几个。 “拿着吧。”顾长留看向张蕴之,“蕴之,你先收下。” 张蕴之跟顾长留关系最好,只要他收下,其他的人收下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等到众人都收了银钱,仆人买的早饭也到了,顾长留起身,让他们先吃早饭,自己则是独自出门逛去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先回去,所以这次,便去了平沙的银楼里,选了一些金银首饰作为礼物。 不单单是要送给宁小蝉的,还要送给二姐顾长芳以及村里的一些相熟的朋友,挑选了东西,他又随意在街上逛了逛,然后来到了解语坊附近的酒家里。 坐了没一会儿,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便坐到了她的面前,隔着浅浅的纱帐,可以看出,她正是昨日跟顾长留相约的曼殊姑娘。 跟昨日一身大红的着装不同,今日的她打扮的十分素雅,一身素衣,素淡的如同雨后梨花。 “这是昨晚跟你说好的。”曼殊说着,将手上拿着的小匣子递了过来,“东西都在匣子里了。” “谢谢。”顾长留接过匣子,起身就走。 “哎~”曼殊没想到顾长留这样的干净利落,不由自主的叫住了他。 “曼殊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顾长留问。 “就是想要问问,公子姓甚名谁,该如何称呼?” “我姓顾,萍水相逢,名字就不必说了罢。” 说罢,便往外走去,曼殊连忙追了上去,“你帮我,真的就是为了求财?” “不求财?我还求什么?” 顾长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难道求人吗?我可是知道你们解语坊的规矩,你们的姑娘,那是一个比一个清高,更何况你这种花魁了,寻常男子,莫说跟你春风一度,怕是连近身都难吧?” 曼殊咬了咬唇,顾长留又道:“你别多想了,好好的做你的花魁吧,我选你,除了钱财之外,其次就是因为你的名字,让我想到了一种花。” “曼殊沙华?” “对,我当时跟人打赌,她选了彼岸姑娘,我便选了你。”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帮我,只是因为跟人打了赌啊。”曼殊

第169章 太平与乱象 城外郊区也生活着不少的百姓,明明才刚刚秋收了不久,他们却是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上补丁叠着补丁。 更有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就在城外的村子里晃荡着,因为平沙城不允许乞丐逗留,那些从外地逃难过来,想要去平沙讨生活的人没地方去,便只能游荡在各个村中。 这些乞丐的到来,给村子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像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乞丐,可不会跟他们说什么君子之风。 他们只想要吃饱饭,为此便是去偷去抢,哪怕能完成自己的目的,他们也会去做。 不仅如此,流浪久了,他们便没有了廉耻,不但偷东西,给村民们带来损失,一些乞丐,甚至还会玷污村里的妇人。 这导致村里面的女人平常都不敢轻易出门,便是出门,身边必定也跟着同伴。 当然,这还算是好的,再往前走,有些村子遭了灾殃,村里的房子,似乎都被火烧过,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了。 他们所过之处,哭声阵阵,有不少人家中,甚至挂出了白幡。 这让顾长留感觉有些触目惊心,他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会这样?我们来的时候,我记得这些村庄都是好好的啊,发生什么事了?” “顾兄你怕是不知道吧,我们湖江的临阳城,已经连续三年干旱欠收了,就在我们乡试的前一段时间,还发生过灾民暴乱呢。” 一个读书人同顾长留解释道:“听说灾民从临阳一直逃难到了平沙城,因为平沙城不让他们进入,所以他们便流窜到附近的村庄中,在有心人的撮窜下,杀人放火,做下不少的祸事。” “是吗?”顾长留一愣,“乡试前我一直在平沙读书,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难怪了。”旁边的人点点头,也唏嘘一声,“听说还有些考生在赶考的路上,被这些灾民给杀了。” “那后来这些事情是怎么处理的?”顾长留又问。 “巡抚大人亲自派兵镇压,这些灾民被杀了不少,还有一些逃窜到别的地方去了。”读书人答道。 见顾长留一脸凝重的样子,他又说道:“我这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就是真的。” 顾长留闻言,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到这些残垣断壁,以及那些挂着白幡的屋子,心中有些不太好受。 在平沙的那段日子里,险些让他以为这个世界是和平的,是歌舞太平的,平沙城里,大家生活富足,富豪有钱人甚至还有心思花着大把钱去追捧女人。 便是那些读书人,也没见得就比他们高尚一点了,他们照样是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乡中,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他自己。 在平沙城读了几个月书,平沙城是热闹的,是繁华的,是快捷方便的。 出了门,街道是干净的,想要吃东西了,门口甚至还有闲汉,只需要几文钱,便可以帮你跑腿。 街上的百姓,更是衣衫整齐,精神面貌极佳。 他险些以为,这个世界便是如他所见的这般了。 直到离开平沙,见到这些,他才发现他大错特错了,这个国家,已经初具乱象,便是一次旱灾,便闹出这样的事。 国家没有赈灾的实力跟能力了,只能放任灾民们四处游走,犯下罪行,只能派军队镇压。 只是他心中虽然难受,但是直到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秀才罢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路走来,所见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直到远离了平沙城郊外,翻过了一座高山,情况才算是好了些。 去的时候,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回来的路途,所需要的时间倒是少了些。 原因无它,有些道路或许是有难民经过的缘故,又或许是商人刚刚押运了秋粮的缘故,总之是好走了许多。 到了宁州,同行的读书人们纷纷告辞离开,顾长留跟另外几个同县的读书人,租了辆马车回到县城,再又从县城回到乡下。 回到荫山村正是傍晚,见到村里炊烟袅袅,一片祥和,顾长留才算是松了口气。 在另外一个时空,大家都想要搬进城里去住,然而在这时下,许多百姓却是想要搬到深山里,因为这样,可以远离纷争。 然而,大部分人便是躲进山里,也不得安宁,住在山里的人多了,渐渐形成了村庄,村子里的人多了,慢慢地就会被人发现,最后,自然也会被朝廷的人收入户籍,再次走上服役纳税之路。 当然,村子虽然贫苦,几乎也少,但在战乱年代,到底是要比外面的村子好一些的,尤其是在边疆,因为战争,受苦的百姓可是不少。 原本肥沃的田地无人耕种,十室九空。 “公子,我先回去给他们报个信?”程安见到顾长留步伐缓慢,便问了句。 “不必了。” 顾长留摇摇头,甩掉脑中纷纷扰扰的念头,缓步往家里走去。

第170章 犬肥而君瘦 离开了好几个月,他也有些想家了,随着那小而温馨的宅院离他越来越近,他那忧国忧民的想法便都没有了,他有的只是思念。 一步两步,他的步伐越来越快,离自己的家也越来越近了。 “汪汪汪……” 忽地一阵犬吠,紧接着,两条大狗争先恐后的朝他奔跑而来,若不是他练了功夫,体力不错,这两狗险些要将他扑倒在地了。 饶是如此,见到这么热情的大黄大黑,他也有些遭不住,只蹲下身来,抱住它们这颗不安分的狗头。 可是狗头抱住了,它们却又是伸出舌头来,朝他脸上舔着,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大黄大黑,谁把你们惯得这么壮了?”顾长留一边怒搓它们的狗头,一边问道。 原先还没有这么胖的,可如今,却是膘肥体壮的,起码得有八九十斤了。 “义兄,你回来了?”就在这时,追出来找狗的叶素欢发现了他,面色一喜。 “素欢。”顾长留也朝她点点头,见她身穿一套鹅黄色的衣裙,亭亭玉立的样子,面上便是带上了浅浅笑意,“你看着倒是长高了些,变漂亮了。” “哪有啊。”叶素欢有些不好意思。 顾长留将两条狗推开,起身来问道:“家中这大黄大黑是怎么回事?怎么变这么胖了?” “它们太可爱了,我跟弟弟都很喜欢它们,平常忍不住多喂了它们一些食物。”叶素欢答道。 而此刻,被顾长留推开二犬,却还是有些没跟他亲热够,突然趁着顾长留不注意,一个跳跃,往他身上一扑,竟然让顾长留打了两个趔趄。 叶素欢见状,连忙开溜:“义兄,你回来这个消息,我去告诉嫂嫂。” 顾长留看着她的背影,却是笑了笑,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她比之前要活泼了,看起来,是真正融入了这里了。 至于这二狗。 顾长留看着围绕在他身边,兴奋地不行,不停地围绕着他转圈子的大狗,开始发号施令,“坐下!” 可惜,原先还听话的二狗,这会儿跟傻子一样,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摇着尾巴,压根不听他的号令了。 “坐下!” 顾长留声音更加严厉了一些,二狗这才坐下了,然而,还没坐片刻,又朝他伸出舌头来,将口咧的大大的。 “卖萌也没用,不听话,等我回去后,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顾长留威胁了一句。 这二狗见到他这样,索性不坐了,而是起来,人身直立,伸长舌头舔他的脸。 只是顾长留身量高,它们根本就够不到,便是努力伸长爪子也没用。 见到它们又要来扑自己,顾长留脸色更加严肃了,“坐下,坐好!” 宁小蝉听了叶素欢的禀告后,急匆匆的出来迎接顾长留,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他在训狗。 这让她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语气中的带着些埋怨,“相公。” “小蝉。”顾长留见到宁小蝉了,这才放弃了训狗,朝她招招手。 宁小蝉见到顾长留,压抑住心中的欢喜与激动,缓步走了过来,抬头看着他,声音轻柔,“相公,你瘦了不少。” “我哪有瘦,倒是你,清瘦了不少。”顾长留握着她的手,总算是没跟大黄大黑这两条狗较劲了。 两人相携着往家里走,没走两步,宁小蝉发现了他脸上的狗狗流下来的涎液,又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虽然很久没见面了,但两人的感情,反而是越发的浓烈起来…… “我离开后,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晚上温存过后,顾长留才问起了家里的事。 “没什么事。”宁小蝉摇摇头,“倒是二姐过来看望了一趟,只是那时候,你都已经去赶考了。” “行,我知道了。”顾长留点头,又将自己给她买的东西拿了过来,“这次出去,给你带了一套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宁小蝉接过匣子,还没打开,脸上便已经带上笑了。 见到她开心,顾长留也开心,“你打开看看。” 宁小蝉依言打开,见到盒子里精致的首饰,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了,“相公,难为你出去还挂记着我。” 收好首饰,她却是又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对你倾心的姑娘家?” “没有。”顾长留摇头,“我一个穷书生,除了你,谁会倾心于我?” “才不是呢,相公你才貌出众,肯定有很多姑娘家喜欢。” “她们喜欢也没用,相公我只喜欢你。” 见到宁小蝉还想要说什么,他又堵住了她的唇,“看来是我方才的诚意还不够,那我再表达表达。” “不要……” 巫山云雨后,顾长留十分满足,“小蝉,我觉着你的身体比之前柔韧了不少,看来你这段时间在家,有练武?” “你天天不在家,我也没事做,除了绣花,便是练武了。”宁小蝉答道:“虽然依旧是没点长进,但近来觉得身体好了不少。” “嗯,我也觉得,如今你外柔内坚,更有力量了。” 明明外柔内坚是一个很正经的词,但是此刻被顾长留说出来,宁小蝉总觉得好像有几分不正经的味道,莫名其妙有些脸红。 知道顾长留回乡后,村民们都很关心顾长留的考试情况,倒是宁小蝉,一次也没有问过。 她一是怕自己问了,会给顾长留压力,其次她是个知足的人,如今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便是顾长留不中,她也不会失落。 回乡前几天,顾长留一直忙着拜访各路亲友,里长家,王如意那,当然还有张夫子那里,也是要走一走的。 期间,张夫

第171章 高中解元 从镇上回来后,顾长留便一直窝在家里,享受恬静的生活。 他其实并不喜欢交际,也不擅长,相对于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他还是喜欢在家里,跟自己爱的人喝茶赏花,山水田园。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和平年代,如若自己不去争、不去抢,不去努力,不去拼搏,他如今所拥有的的一切,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风一吹,就散了。 出身于一个清贫的人家,他身边连好友都无二三,一切从零开始,有时候便是有想法,总有种无处施为的感觉。 生意上的事情,他倒是全权交给了王如意,可便是他信任他,但王如意,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乡下大家族的子弟罢了。 王怀瑾虽然有权有势,但终究只是王如意的族伯,一旦借用他的权势,势必也要利益让给他。 若只是将蛋糕分他一半,倒是也无妨,可人家是大人物,你不过是没有权势的草芥之人,想要借用人家的权势,想要攀附人家,就必须将整个蛋糕都端到人家的面前,再等人家赏你两口。 这种感觉顾长留并不喜欢,所以如今,他都生意,也没怎么上心了。 反正他读书赶考的钱,是完全够用了,想要赚更多的钱,首先得用更多的权,读书,仍旧是他唯一的康庄大道,余者,皆是旁门偏道。 “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故性气清冷者,受享亦凉薄。惟和气热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泽亦长。” 在家闲着无事,顾长留拿起书本,教叶素欢以及叶素文两姐弟读书。 因为这两姐弟的娘亲原先本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所以识字没问题,三字经、千字文,他们也都会背诵。 所以,顾长留只能教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 “我有功于人不可念,而过则不可不念,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 这两姐弟生来便受尽了苦楚,长于市井,更是受尽了白眼,所以顾长留希望他们能够豁达一些,不要沉溺在过往的那些不满,以及怨愤中。 “地之秽者多生物,水至清者则无鱼,故君子,当存含垢纳污之量,不可持好洁独行之操。” 读到这里的时候,顾长留沉默了片刻,他觉得这些道理,与他而言,亦是大有用处,当然,他是个成年人,心性早已经固定了,难以更改,但读书多了,难免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一些。 两姐弟亦是认真的跟读着,听从他的教诲。 两人本来就是善良有操守之辈,跟着顾长留读多了这样的儒学经典,品行越发高洁了,表现在外的便是,温和有礼,讨人喜欢。 三人正读着书,忽地外面锣鼓喧天,少顷,程玉清跑了进来,跪拜在地,口中高呼道,“恭喜老爷,老爷大喜,高中了解元!” “是吗?”顾长留闻言,脸上也有些喜意,算算日子,乡试也该放榜了。 “此事千真万确,外面官差前来报喜了。”程玉清也是满脸笑意,看着倒是比顾长留还要激动些。 “那我出去瞧瞧。”顾长留说着,走了出去。 “相公。”正好,宁小蝉也得知消息,带着红裳走了过来。 “恭喜相公,得偿所愿。”她朝顾长留微微屈膝。 “同喜。”顾长留朝她笑笑,两人相携着,一同走出门外。 “顾老爷,恭喜您高中解元,我们县令请您本月十五,前去赴宴。”除了给顾长留带来喜讯之外,这官差还给顾长留带来了县令大人的请帖。 “劳您跑一趟了。” 顾长留说着,让程玉清给前头的官差包了二两银子,便是后面敲锣打鼓的差役们,每人也有一两。 “多谢顾老爷。” 得到了喜钱,官差们笑容更真挚了一些,跟顾长留寒暄两句告辞后,还特意领着人,在他们村里敲打了一番,这才离开。 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动静就大了,这般一宣告,那更是不得了,大部分闲着在家的村民,都往顾长留家中涌了过来。 一时之间,顾长留家门口是门庭若市,热闹无比。 “恭喜顾相公高中举人。” “还叫相公啊,现在咱们见到他,该叫举人老爷了。” “刚才官差说,顾老爷得了第一名解元呢,这以后必定能当官,咱们村里这么多年,终于也能出一个大官了。” “是啊,我以前就说了,他额头宽阔,有大官气象。” “他刚生下来,还是我接生的呢,那时候我就说了,他是文曲星下凡。”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

第172章 回馈村民 “长留,你能考上举人,这是大好事,明日我大开祠堂,组织村民祭祖,再办一日流水席,你觉得如何?”顾云峰提议道。 “云峰叔,我觉得没这个大张旗鼓的必要,去年考上秀才,已经办过了。”顾长留说道:“请村民吃饭没问题,老是开祠堂,怕是搅扰祖宗啊。” “哈哈哈,族中有子弟高中举人,祖宗们开心还来不及,怎会觉得叨扰?” 顾云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开祠堂,再去县城请一个皮影戏班子来,让大家好生热闹热闹。” “那就全权拜托给你了。” 见到顾云峰兴致勃勃,顾长留便也没再拒绝了,村里出了个举人,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激励村子里其他读书的子弟,让他们更加努力的读书。 尽管,荫山村直到现在,也没几个出去读书的蒙童。 “长留,你今天已经高中了举人,那这大棚蔬菜,我们还能种吗?”顾云峰还是最惦记这个。 “当然可以。”顾长留点点头,“我想县令大人也不至于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来大张旗鼓的责问我们,至于底下那些官差,这次怕是不敢放肆了。” 举人跟秀才的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举人已经可以做官了,而秀才,不过是勉强登上士大夫阶层而已。 更何况,顾长留是本次解元,前途无量,便是县令,这次也给他送了帖子,请他吃饭,这足以说明,他对他看重。 “好,那我就放心了。”顾云峰点点头,看着顾长留,神色中,也多了几分谦卑。 虽然他是长辈,但是论起地位来,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里长而已,也就是在小小的村庄里,有些权力罢了,放眼县城,连一个小小的官差,都能骑他头顶。 可是那些官差见到顾长留了,却是不敢放肆。 至少在这十里八乡,还找不出几个举人来。 “正好,趁着这次我考上举人,我也有一些事,想要跟您商量。”顾长留又说道。 “什么事?”顾云峰连忙问道。 “其一,自然是修桥铺路的事了。” 顾长留笑道:“我能考上举人,一是蒙天地恩惠,其次也离不开村民们的支持跟帮助,所以,我也想要回报村里一二。” “这是好事啊。” 顾云峰听罢也是连连点头,“正好我们村附近有好几座小桥,都只是架着几根破木头,一到小雨,木头湿滑,危险无比,若是能够换成石桥,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顾长留点点头,“那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些大概需要多少钱,钱财都我来出。” 顾云峰微微摇头,“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你能考上举人,这是大好事,去年卖蔬菜,我家也赚了一些钱,只是修几条路罢了,就交给我吧!” “里长,您能帮忙出力,就是大好事了。” 顾长留说道:“另外,咱们村的百姓,一直都是靠天吃饭,若是风调雨顺倒是好,可若是老天不作美,那可就麻烦了。” “这次我回乡,看到许多因为天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心中很不是滋味,我想要在我们村,挖两个大水库,您觉得如何?” “长留,你处处为村民们考虑,我又怎能说不?”顾云峰说道:“带领着村民修桥补路,修建水库,这本来就是我作为里长的责任。” “既然您都支持,那就再好不过了。”顾长留嘴角微微扬起。 他上次在平沙城赢了不少钱,这若是不为百姓花点,心中还真几分过意不去,如今能给大家花点钱,真是再好不过了。 修建水库,挖水渠,修桥铺路,顾长留估摸着这些也花不了多少钱,他本想要在村里建造一间私塾,但是想想,村里读书的蒙童也没几个,况且村子离镇上也不算远,建造私塾,倒也不算是迫在眉睫。 还不如将这钱省下来,在那抚幼院上,再多投入一些。 至于村里的村民,只要每年能保证农作物,冬日里再种一些大棚蔬菜,平常山上采点药材,就足以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好了。 除了跟里长说的这些之外,顾长留也打算将自己的家再扩建一下。 之前只是盖了一进的院子,六亩地,不过是占了一个小角落而已,如今他打算将这一进的院子扩建成三进,就以他如今的房屋为中心,再扩建就行。 他之前买的那六亩地,去年就已经种植上了各种果树、

第173章 再去宋家 自从官差送来消息后,他就一天都不得消停了,不是这个来访,便是那个来访。 除了争相请他前往自家做的乡绅地主外,还有瑞阳县的举人们,也想要跟他亲近一二。 除此之外,当然少不了附近的秀才了,他们纷纷来拜访他这个“前辈”,一是来向他道贺,二是来向他请教学问。 这些人,顾长留虽然都不用怎么在意,但是礼数上,他却是半点不敢懈怠,他牢记着一句话,语言即是咒语,当风言风语多了,语言便能化为咒语,咒杀一个人。 这些秀才们或许对他的仕途产生不了什么帮助,却可以败坏他的仕途,至于败坏他的名声,那更是简单不过了。 他还想要在仕途走,那么在事业未达到顶峰之前,待人以礼,那是必须的。 幸好,大部分的秀才还是非常有礼貌的,便是有些刺头,也是想要在才学上,打压顾长留,不过顾长留记性好,他们无论说什么诗词经义,他都能答上,一时之间,让这些前来拜访的秀才们,对他佩服不已,便是那些自恃学问过人的刺头,也是心服口服。 在家招待了几天客人后,很快便到了去县城赴宴的时间了。 别的邀约他都可以推拒,县令大人的邀请,他还是必须慎重的。 顾长留提前一天前往县城,因为这一次,他不但要去县令家,还得去宋家探望顾长芳。 他之前说过,不考上举人,他不会去顾长芳家中吃饭,他的言外之意是,不考上举人,他不会再登他们宋家的门,省得他们以为他是来打秋风的,给他们姐弟俩脸色看。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是举人了,地位上跟作为商户的宋家已然是天差地别,他堂堂正正的带着礼物上门,宋家只有好生招待的份。 这一次,他没有去宋家的药铺,而是直接来到了宋家大宅的门口。 指使着仆人程安向前叩门,没多时,大门就打开了,宋家的老仆探头出来,“这位老爷贵姓,请问您找谁?” “我家老爷姓顾,,今日上门,特来探望家中出嫁的姑奶奶。”程安上前说道。 “你,你是顾老爷?” 见到顾长留一身墨绿色绣着精细竹枝的绸衫,长身玉立,气质非凡,老仆都有些不敢认了。 他依稀记得,几年前,顾长留身着洗得发白的破旧长纱,微微地佝着腰,眼神躲闪的模样。 跟眼前这个人如青松,俊雅清隽的公子比起来,那简直是判若两人。 “快快请进。”老仆伸出手,请顾长留入内,又提着前襟,急急地前去通报,“老爷,夫人,顾老爷来了。” 顾长留要来拜访宋家,自然是早早地就写了帖子过来,如此一来,也能免去一些麻烦,更省得门房狗眼看人低,惹他不快。 “长留,长留你来了。”顾长芳知道顾长留要来,早早地就在家等着了,这会儿一听到仆人的禀报,亲自走到门前来迎接。 “二姐。”顾长留定冲她笑笑。 “长留,你真的是为祖上增光了,娘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为你感到高兴。”顾长芳眼圈发红,颇激动地说道。 “二姐,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吧?”顾长留笑着说道。 “没有,二姐都没想到,你竟然能考上解元,福星照耀,别人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呢。”顾长芳说着,领着他往前走,“快,快别在这里吹冷风了,赶紧进屋坐。” 顾长留随着她往前走,到了待客的花厅,两个孩子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瞧见顾长留,他们有些好奇,却是也不敢向前,只跑到了顾长芳的面前来,奶声奶气地喊着娘亲。 “小文、小武,这是你们的小舅舅,快点叫舅舅。”顾长芳同两个孩子说道。 “舅舅。”两个孩子乖巧的叫了一声,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小舅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叫他舅舅。 “真乖,这是舅舅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 顾长留从程安手中接过一个匣子,从中拿出两块金锁来,给孩子戴上了。 “长留,这太贵重了。”顾长芳见状,连忙推拒。 “二姐,这是我对孩子的一番心意,你万万不能推辞。” 顾长留连忙说道:“而且我如今已经是举人,也不缺钱,你就收着吧。” “那好吧。”听到顾长留这样说,顾长芳才没说什么了。 两个孩子跟在她的身后,偷偷地打量着顾长留,心中想着,这个舅舅好高啊,长得可真好看。 进了屋,顾长芳让人奉上茶水,顾长留则是将礼物拿了过来。 顾长芳便说道

第174章 失望 还是初冬,宋厚良便裹着厚厚的毯子,将自己包裹在了椅子里。 见到顾长留过来,他勉强抬起头来,“长留来了,坐。” “长留见过宋老爷。”顾长留朝他行了个礼,看到他这模样,他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宋厚良年纪当真不小了,跟顾长留父亲是同龄人,这会儿,因着生病,他头上长出了不少的白发,脸色也是蜡黄,看着行将就木一般,总之跟顾长芳很是不般配。 所以他是叫他老爷,都没叫他姐夫。 不想叫。 “咳咳。”宋厚良咳嗽了两声,顾长芳连忙走过去,给他顺着后背,又连忙给他倒了茶水,喂给他喝。 顾长留看着当真很不是滋味。 “长留,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愤是不是?” 喝了一口茶水后,宋厚良喉咙舒服了一些,他抬手,低低的说道。 “只要你们能好好对待我姐姐,我何来怨愤之说?”顾长留说道。 “我知道你怨我,你觉得我娶你姐,是在挟恩图报是不是?”宋厚良说道。 顾长留淡淡一笑,“难道不是吗?”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顾长芳掏出帕子,给他擦拭了嘴角的茶水,说了句。 “唉~”宋厚良叹息一声,“当初是我不对,是我好色,贪恋你的好容貌。” “我当年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你像一只百灵鸟一样,那么的灵气秀美,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呢?” “好了,别说这些了。”顾长芳顿了顿,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做什么。 “长芳,我要感谢你,感谢你不离不弃的跟着我这个老头子,感谢你帮我打点家里宋家的生意,感谢你替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宋厚良说道:“今天你弟弟也在这,假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尽管带着孩子改嫁就是。” “你说这些做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嫁给你宋厚良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还能嫁给谁啊!”顾长芳说了句。 “是我对不起你,等我死后,宋家这个药铺,就给你做嫁妆吧。”宋厚良又说道。 “等你死了,我不也得人老珠黄了?你别胡说八道了。”顾长芳没好气的说道。 “哎,我不是胡说八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怕是真活不了多久了。” “那你若是死了,你的铺子让你那好大儿继承便是,我跟小文小武,自然有去处。” “长明那孩子你也知道的,自视清高,眼高手低,让他继承药铺,只能将祖业败光,你以后得了铺子,若是能照顾他一二,为夫就感激不尽了。” “不需要,我姐姐以后若是想要开铺子,我买一间送给她就是了,你们宋家的,还是你们自己继承吧。” 顾长留说道:“宋厚良,你也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你的大儿,我姐姐若是拿了你们宋家的铺子,别人会怎么说她,怎么想她?” “我就知道你来了准没好事,果然,我爹还没死呢,你们两姐弟就在这里密谋我们宋家的药铺了。” 几人正说这话,宋长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呵呵。”顾长留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讥讽。 顾长芳也是有些失望,“没想到跟你夫妻多年,你竟然还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你觉得我跟我弟弟,会贪图你们家的铺子?” 宋厚良没想到宋长明竟然就这么出来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只说道:“长明刚刚过来是探望我,我没有跟他串通,故意来试探你们。” “呵呵,宋厚良,你不必说太多了。”顾长芳说道:“我今天将话撂在这,你们宋家的铺子,我绝对不会要。” “不要就好。”宋长明闻言,扬声道:“既然不要,将这个契约签了如何?” 顾长芳接过他眼前的契约一看,好家伙,上面让她签字,说她顾长芳以及宋常文跟宋常武两兄弟,自愿放弃宋家铺子的继承权。 “好好好,我签了便是,当谁稀罕呢。”顾长芳生气的说道。 “姐,你别签,你别上他的当了。” 顾长留却是说道:“这两父子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故意这样逼你签下这文书呢,你偏是不签,看他们能拿你怎么样。” 闻言,宋长明脸色微变。 他刚刚的确是故意跳出来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顾长芳,让她签下文书。 因为他挺了解顾长芳的性子,好强要面子的很,最是受不得激了,只要自己说她贪顾家财产,为了证明自己,她必定当场就签了。 没想到,顾长留却是出来阻止。 实际上,他就是怕顾长留在顾长芳的身后,所以才如此的急不可耐,因为如今顾长留考上了举人,前途无量,若是他在顾长芳的身后,这铺子他

第175章 恩断义绝 “阿芳,你说这话,岂不是在剜我的心?这些年来,你嫁给我,我没有半分苛待过你。” “你没有半分苛待过我?可你们宋家人却是让我受尽了白眼啊。” 顾长芳说道:“我以前不懂这些,我只想着你对我好就行了,可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来,你这个好大儿,你的亲朋好友从来没将我放在眼里过?那是因为你没将我的放在眼里,你对我不够维护,所以他们才敢有样学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些年来,我的兄长幼弟,都不敢上门,甚至跟我断了联系,他们不是因为看不起我,而是因为你们宋家人给他们脸色看,所以他们才不上门。” “阿芳,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对你是全心全意啊。”宋厚良直起上半身,看着她说道:“你想想,当初你娘病重,我难道不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啊。” “你可别再说我娘的事了,若不是我娘病重,我根本就不会嫁给你。” 顾长芳瞥了他一眼,“我们家欠你的恩情,我早已还清,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大可不必再这么虚伪。” “你若是当真怕我抢走你们顾家的财产,何须使用这样的招数,你直接将我休了,不就行了吗?” 顾长芳说着笑了起来,“对,我也不签这个字了,我要签,就签和离书!”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和离?”宋厚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顾长芳说道:“我本来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配!” 她就是一个这样决绝的人,无论是当初为了报恩,毅然决然的嫁给了这个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还是如今,要跟他决绝,她都是不拖泥带水,亦是不后悔。 “你跟我和离之后,你去哪?你住哪?你弟弟已经娶了妻室,你以为他们真能容你吗?”宋厚良说了句。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顾长留从旁说道:“我的姐姐,我便是养她一辈子,都没有问题,而且你以为离开你,她就找不到如意郎君了吗?” 如今边关多战乱,再加上各种灾害,死的人多了,当然要鼓励多生育人口了。 所以,虽然社会对女人的束缚多,但严格说起来,朝廷如今是鼓励寡妇再嫁的。 “听到没有,我的去处用不着你操心了。” 顾长芳看向宋厚良,“宋厚良,你我今天已经恩断义绝,你若是不写和离书,那这个契约我是不会签的,到时候等你一死,我立马就将你这个好大儿赶出家门!” “你!”听到顾长芳的话,宋厚良气愤不已,当即又猛地咳嗽了起来,“阿芳,阿芳我记得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你如今怎会变得如此恶毒呢?” “我恶毒?哈哈哈。”顾长芳大笑了起来,“我是恶毒啊,所以你赶紧给我写和离书,休了我吧,你们宋家,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爹,你就写给她吧,这样一个女人,你还留她做什么。” 一旁的宋长明着急的说道:“现在她弟弟才刚刚考上举人,她就这么猖狂,等以后他若是当个什么官,那儿子肯定得被他们姐弟俩逼死去啊。” “阿芳,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和离?” “当然,你知道的,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顾长芳拒绝地说道,她转过头去,在宋厚良看不见的地方,她微微抬头,将眼中的晶莹逼了回去。 “好好好,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别怨我不讲人情了。”宋厚良说着,看向宋长明,“长明,去给我写和离书。” “写封休书还差不多。”宋长明说道。 “一夜夫妻百夜恩,按我的要求来,去写和离书!”宋厚良说着,又开始咳嗽了。 他这个儿子,真的是笨死了,如今顾长留摆明了已经是前途无量,他写休书,岂不是故意惹怒他! 自己这个儿子的确是笨了些,趁着自己现在还活着,就不得不多为他考虑一些。 以后没有顾长芳跟小文小武两个孩子在,靠着家里的铺子、田产他也足够衣食无忧了。 所以,他只能委屈长芳将两个孩子带走了。 唉…… 等宋长明写了和离书过来,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颤抖着签名按手印,然后交给了顾长芳。 顾长芳也痛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样按下了手印。 和离书一式两份,即日生效。 顾长芳净身出户,能带走的除了两个孩子,以及几套换洗的衣裳外,别的,她什么都没带走。 “长留,姐姐怕是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顾长芳转头,看向顾长留。 “姐姐,你我是亲姐弟,说这话做什么。”顾长留摇摇头,“我们走吧。” 两个孩子还很懵懂,只跟着娘亲往外走。 宋厚良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若是顾长留没考上举人,他是不会跟顾长芳和离的,正是因为他考上了举人,所以他才害怕。 害怕顾长芳娘家势力太大,会欺负他们宋家,会欺负他大儿子,会霸占他们家的家产。 他却没有想过,若是他们真的对顾长芳好,顾长留只会帮助他们的份,只会让他们宋家发展的越来越好。 可他自己是这样的性格,便也担心别人不好。 其实顾长芳跟宋厚良和离,顾长留是挺高兴的,他觉得他姐姐漂亮年轻,就不该配这个老头子。 可是看到顾长芳失神落魄的模样,他也不敢笑出来。 或许对于顾长芳来说,她应该是难受的吧,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早已经刻印在她的骨子里,从嫁给宋厚良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嫌弃过他。 况且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若说对他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可终究是造化弄人,她还是跟他和离了。 “长留,以后姐姐怕是真的要靠你了。”牵着孩子踏出宋家门口那一步,顾长芳又说了一句。 顾长留知道她此刻定然是心中不安,掷地有声的说道:“姐姐,你放心,只要有我的一口饭吃,我就不会让你跟两个外甥饿着。” “你离了宋家,以后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就在家中做一辈子的姑奶奶。” “好。”顾长芳笑了笑。 本来今日他是打算在县城歇息一晚的,但是考虑到顾长芳或许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停留,他当天就让程安驾车,送他们母子三人回乡下。 “娘亲,我们是去哪里啊?”宋常文偎依在顾长芳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问道。 “去舅舅家。”顾长芳轻抚着孩子的头,答道。 “小家伙,是去你们的新家。”顾长留则是补充了一句。 “啊,那就我们去吗?爹爹跟大哥不去吗?”宋常文也问道。 “他们不去。”顾长芳摇头说道:“以后我们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哦,这样啊,那我们以后都分开住了吗?” 两个孩子童言稚语的问了一句,看起来,他们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 因为宋厚良对他们并不算好,宋长明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小孩子也是会看人的。 顾长芳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当即冷笑了起来,“长留你看看,两个孩子听到这话,对他们一点留恋都没有,这足以说明,在对待孩子上,他也不上心。” “唉……”顾长芳是越想越难受,“可怜我一片真心,人家却是从头到尾,对我处处防备!” “姐姐,你莫要伤心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顾长留说道:“壁虎断尾求生,长蛇每年都要蜕皮,有时候,放弃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从今天起,你就是全新的你,离开他之后,你一定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就承你吉言了。”听到顾长留细心的安慰,顾长芳心中好受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想要给孩子改名,你看如何?”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现在一想到这个‘常’字,我就犯恶心。” “我当然是支持你了!”顾长留说道:“不然咱们连姓都改了,以后姓顾,辈分就按照我们顾家下一辈来,你看如何?” “好!”顾长芳点头。 顾家下一辈是安字辈,再加上改名,所以两个孩子,以后就叫顾安文跟顾安武了。 “小文小武,以后你们就姓顾,知道了吗?别人问你们叫什么,你们就说自己叫顾安文、顾安武。” 顾长芳又教导两个孩子,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想要跟宋家再扯上半点麻烦。 “嗯。”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点头。 将宋这个姓氏都抛掉后,顾长芳搂着孩子,掀开车帘,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先前还坚强的她,此刻又无声地落泪了。 她心中还是难受,她不明白,她带着孩子走,他竟然是半点都没有挽留。 一想到这一点,她便是心如刀割。 顾长留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眼泪,但他真的不太会安慰女人,只能等回家,让宁小蝉多陪陪她了。 “相公,你不是说要在县城歇一晚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现在的宁小蝉,要迎接顾长留不必等仆人通报,只要看家里两条大犬的动向,她就知道是谁

第176章 许亲 待客的花厅里,褚县令一身儒衫,下巴留着一口修剪齐整的美髯,看着倒是个儒雅随和的学问人。 “学生瑞阳县举人顾长留,见过褚县令。” 顾长留朝他行了个礼,褚县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微微抬手,“顾解元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待顾长留坐下后,他又让人给顾长留看茶,而后才夸赞道:“没想到顾解元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是啊,往日里都不曾听闻顾解元的名声,想必顾解元是一个苦学之士。”邵师爷也从旁说道。 顾长留笑笑,“邵师爷叫我名字就好,长留家境贫寒,从前的确是甚少出来游玩。” “原来如此。”褚县令微微颔首,又问道:“长留,你可曾娶妻?” “家中早有妻室。” “那真是遗憾了,本官正想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呢。” 褚县令笑意盈然,就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者一般,让人心生好感。 但是顾长留知道,他对自己和善,不过是因为自己考上了举人,还拿到了解元,若是不出意外,自己明年考上进士,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自己年纪轻轻,所以,他才会这般厚待他。 像是寻常人等,他怕是连半个字,都吝啬给予吧。 不过他却是也没表现出来,依旧是满脸谦逊的模样,“是长留辜负了您一番好意。” “顾解元,娶妻了,也可以纳妾嘛。” 一旁的邵师爷却是说道:“我家正有幼女,若是顾解元不嫌弃,给你作妾如何?” 顾长留没想到邵师爷竟然是如此直接,愣了片刻才道:“邵师爷的爱女,定然是花容月貌,蕙质兰心之辈,长留岂敢肖想?长留也认识不少的青年才俊,邵师爷若是有意,长留可为你引荐一番。” 听到他这样说,邵师爷就知道顾长留是拒绝了,他想了想,顾长留虽然前途无量,但如今到底只是一个举人,未来如何,尚未可知。 若不是县令大人想要用亲事,将他拉拢到自己这条船上来,邵师爷还真舍不得拿自己的女儿为诱饵,如今既然他婉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念及此,邵师爷朝他拱拱手,“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顾解元了。” “县学于山长之子于文彦,正是在下好友,邵师爷如有意,下次我将于兄约出来,我们吃顿便饭如何?”顾长留还真就思索了一番,认真地说道。 于文彦的名头他是知道的,可正是他名头大,才让他不敢肖想。 于文彦乃县学山长之子,他邵师爷在这瑞阳县,看起来是威风八面,实际上,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若是没有身后的褚县令,他什么都不是。 甚至,便是褚县令,在于山长的面前,也是不敢摆架子。 所以,于文彦的主意,他可不敢打。 “有劳顾解元引荐了,不过于公子这等才俊,岂是老夫能肖想的。”邵师爷摆摆手,说道。 “缘分本天定,与身份地位有何相干?”顾长留一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模样。 邵师爷笑笑,“顾解元说的对,来,请喝茶。” 三人一方想结交,一方不想得罪,虚与委蛇之下,倒也是宾主尽欢。 过了一会儿,该到饭点了,褚县令才说道:“本县不是还有一位姓张的秀才考上了举人吗?听说他就住在县城,请他一块过来。” 他口中这位姓张的秀才,正是张蕴之,这次他运气好,又中了举人。 他是在平沙等放榜的,他说自己的名字,在最后倒数几行,不过,管他是不是倒数,只要考上了,就是能耐。 邵师爷听到县令的吩咐,立马应道:“学生方才已经让人去请过了。” 过了一会儿,张蕴之果然来了,见到顾长留他眼睛一亮,顾长留扫了他一眼,张蕴之这才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跟县令他们行了个礼,又看向顾长留,“没想到顾解元也在啊。” “你们认识?”褚县令问了句。 “都是瑞阳县的读书人,学生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头。”张蕴之答道:“这次前去赶考,学生也正是跟顾解元一起前往的。” 说罢,又看向顾长留,“顾解元,此次在下能考上举人,指不定是因为跟顾解元一路同行,沾了顾解元的文气呢。” “张公子说笑了,张公子年轻有为,学问过人,此次能考上举人,乃是你平日里苦学之功,与我何干。”顾长留笑着回道。 张蕴之刚从平沙回来不久,刚考上举人的他,也是忙碌的很,是以,他也只是给顾长留去了封信件,并未上门拜访过。 所以这次两人相见,他还有挺多话想说。 不过顾

第177章 于山长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此次乡试不过是小试牛刀,等到了会试、殿试,怕是真就要拿出真才实学来了。” 顾长留看了他一眼,说道:“想要金榜题名,回去后,定不能懈怠。” “顾兄,你未免太抬举我了,我自己的学问我知道,我明年顶多也就是跟你去京城见识一番,能金榜题名,我可没想过。” “上次乡试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最后不也是考上了吗?” 顾长留笑着说道:“你首先要对自己抱有信心啊,其次便是要全力以赴,只要全力以赴了,到时候就是没考上,也不会遗憾后悔,你说是不是?” “顾兄教训的是。”张蕴之朝他拱拱手。 “难得顾兄来县城一趟,不然我们去找于兄,咱们好好的聊聊?”张蕴之又说道:“老规矩,我请客。” “哈哈,我差你那点钱吗?”顾长留笑,“一直让你请客,这次我做东,咱们去如意楼如何?” “那太好了,如意楼的火锅以及非时之蔬,甚是有名呢。”张蕴之开心的应道:“顾兄若真请我们去如意楼,那怕是得出回血了。” 顾长留听他这么说,倒是也没告诉他,这如意楼有自己的一份子,且让他再多开心一会儿吧。 因为要去请于文彦,两人结伴去了县学。 路上,张蕴之突然想道:“顾兄,你还没有见过于山长吧?” “没有。”顾长留摇摇头。 张蕴之便说道:“于山长也是进士出身,又是本县一等一的大儒,咱们去找于兄,不去拜会他,怕是不合适。” 听张蕴之的话,顾长留便明白了,“你说的对,是该去拜会于山长,那我这就去买些礼物。” “这就对了。”见到顾长留如此上道,张蕴之脸上也露出笑来,“顾兄,往日里你总在乡下打转,其实咱们县城,也是有很多能人的,如今咱俩已经成了举人,也是该跟这些人走动走动了。” “我明白。”顾长留沉默了一下,终究是点点头。 人脉的作用虽然一时之间展露不出来,但当你遇到事的时候,它的作用自然就出来了。 张蕴之让他去多多跟这些人走动走动,不是让他去讨好他们,只是想着,至少也得跟他们见个面,主动拜会一番,如此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人家才会看在今日与你结交的份上,替你说句话。 顾长留有时候觉得,自身强大才是正理,但有时候想想,他还有那么多想要保护的人,一人力短两人力长,多结交点朋友,也的确不是什么坏事。 言归正传,两人提着礼物来到了县学,自打顾长留的身份变了之后,跟门房一通报,那遇到刁难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门房很快就去通报了,不一会儿,于文彦便亲自过来迎接他们。 “顾兄可是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见到顾长留,于文彦还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比他更觉得奇怪的是一旁的门房,往日里这位爷对谁都是不假辞色的,没想到今天对眼前这个男子,倒是如此的亲切。 “今日褚县令请我们俩吃饭,我想着既然来了县城,就该来拜会于兄一番。”顾长留答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得感谢褚县令了,若不是他,我想要见顾兄一遍,怕是不容易。”于文彦打趣了一句。 “于兄说笑了,于兄想要见我,我欢迎于兄光临寒舍。”顾长留答道。 “是啊,顾兄虽然住在乡下,但是居住之地,风景甚好。”一旁的张蕴之说道:“我曾在顾兄的家中住过一段时间,河水环绕,青山相衬,那是过得神仙隐士般的日子啊。” “哦,听张兄这么一说,有机会我倒是要去转转了。”于文彦笑道。 “欢迎。”顾长留答。 几人边走边聊,顾长留才知道,原来县令得知于文彦考上举人后,早就提着礼物,亲自上门为之庆贺过了。 当然,他亲自上门庆贺可不是为了于文彦,而是因为他身后的父亲。 “于兄,不知道山长可否在家,我等这次过来,也理应拜会一番。”路上,张蕴之又说道。 “你们运气不错,我父亲正好在家。”于文彦说着,领着他们上台阶。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县学还真就如同一座山一般,从进山门开始,便需要步步往上攀登,知道

第178章 于家小妹 “这几日,常听文彦说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于山长看了顾长留一眼,微微颔首。 乡试解元,就相当于上辈子的高考状元了,而且含金量还要比高考状元更的高一些,因为高考每年都有,而乡试却是三年一次。 “山长谬赞了。”顾长留连忙说道。 “老夫并未在县学查到你的学籍,你之前在哪里读书?”于山长又问了一句。 如此好人才,若是出在他们的县学,那该多好啊,只是可惜,他竟然未在县学读过书,这可真是让人遗憾。 “回山长的话,学生之前曾在韫匵书院读过几年书,之后便一直在家自学。”顾长留答道。 “韫匵书院?那是什么地方?老夫怎未曾听闻?” “韫匵书院,虽然名为书院,实际上,不过是我们镇上的私塾罢了,您未曾听闻,属实正常。”顾长留答道。 “你只是在私塾中读过几年书,却能有如此才学,实乃天资聪颖。”山长夸赞了一句,又看向于文彦,“文彦,以前你时常被人称作大才子,如今跟顾小友一比,你觉得如何?” “顾兄才学过人,文彦远远不及。”于文彦连忙答道。 “以前爹就时常教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总是不信,恃才傲物,如今有个真正的才子在你面前,你总算是,爹没骗你吧?”于山长虽然是责备,但神色照样是十分温和。 “从前是孩儿不知天高地厚,以后孩儿一定潜心苦读。”于文彦立马表态。 然而,还没等于山长夸赞,他又说道:“不过今天顾兄跟张兄两人难得来县城一趟,孩儿却是要陪他们四处走走的。” “去吧,跟益友相交,你亦是受益,为父又岂会阻拦?” 于山长虽然还想要同顾长留多说几句,但见到于文彦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模样,便也只能挥挥手,放他们出去玩耍了。 三人告退后,走出屋子,才刚出门,却听见楼上有人呼唤,“大哥,你们去哪,等等我呀。” 顾长留抬头,见到于文娇一身鹅黄色的襦裙,手里拿着暖炉,俏生生的在阁楼。 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如同精灵一般,才刚说了两句,就转身就屋了,没过多时,就见她提着裙摆,从屋里飞奔出来。 “文娇,大哥今天是跟顾兄他们出去喝酒,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颇为不便。”于文彦说了句。 “有什么不便呀,顾兄跟张兄,我又不是不认得。”于文娇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女孩子的娇俏。 “认得又如何?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我们三个大男人,你也不害臊?” “什么大男人呀,他们都是大哥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兄长,哎呀,大哥,你能不能别啰嗦了,等我以后出阁了,我还能这么痛快的跟你出去喝酒嘛。” 于文娇在他的身旁,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娇嗔道,“爹都没说什么,就你啰嗦。” “那你回去戴个帷帽。”于文彦拿自己的妹妹没办法,只能说道。 “我就知道,兄长最好了。” 于文娇说着,让丫鬟给她拿帷帽去了,于文彦则是同顾长留两人说道:“哎,我这个妹妹自小刁蛮任性,我是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 “姑娘家,活泼点挺好。”顾长留说了句。 在这封建社会,像于文娇这样自由自在的姑娘少,大部分人,都是如同宁小蝉一般,想出个门,逛个街,都得顾及世俗的眼光。 哪怕是顾长留他自己,也不能免俗,怕是只有于山长这种敦厚智慧的长者,才能培养出这等真性情的姑娘吧。 “顾长留,张蕴之,听说你们都高中了举人,真是恭喜呀。”于文娇朝他们拱拱手。 “同喜。”顾长留两人笑着应道。 “你们高中举人这样的大喜事,是不是应该庆祝一番呢?尤其是你,顾长留,听说你中了解元,这样大的喜事,你总得请我们吃顿饭吧。”于文娇又说道。 “好,这次我请客,如意楼做东。” “哼,这还差不多。” 听说顾长留请客,于文娇高兴起来了,“能让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请客,真是太不容易了,听我哥说,你去青楼,不但不花钱,还倒赚了人家一笔,有没有这事啊?” 顾长留闻言,有些无奈的看向于文彦,“于兄,你怎么什么事,都跟你妹妹说啊?” “你别说我哥,你就告诉我,这事是真的吗?”于文娇好奇的问道。 “这事嘛……我不告诉你。”顾长留故意卖关子。 “哎呀,你就跟我说说嘛。” “你都说了,我是铁公鸡,所以你想要知道答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得付钱。” “我才不上

第179章 又是新的一年 请于文彦他们吃完饭后,顾长留也没在县城停留,而是披星戴月的回到了家中。 因为家中有人等他,所以他便不想在外过夜。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考上举人之后,他的日子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是说真的不同,大抵是来拜访他的朋友多了,每日里的应酬多了。 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这些想来拜访他的人,也被寒风阻挡了步伐,来往的人渐渐少了,顾长留的日子总算是又平静下来。 他后院加盖的房屋,已经盖好了,顾长留安排了一个小院给顾长芳母子三人居住,又划分了一个小院,给叶素欢两姐弟。 反正家中住处多,让他们有个单独的小院,他们也能够少些寄人篱下的感觉。 过年前,顾长留又领着宁小蝉去抚幼院看了看,给这些孩子送了一些棉衣棉被的温暖。 这些孩子又在管事的教导下,感恩了他们一番。 之后,顾长留便是在家窝冬了,过完年后,他马上就得启程前往京城,参加会试。 若是过了这一关,他就是进士,就能当官了,也算是小小的熬出了头。 对于能不能考上进士,他心中也没底,毕竟院试、乡试,他还能投机取巧,靠着分析试卷轻松拿到了解元,可是到了会试,那可是真正考验你学问的时候。 会试的考官可都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这些大官能位极人臣,自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他们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光凭借着一些辞藻华丽的八股文,若是没有真正的思想,想要考取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于治国之才,顾长留自认自己是有的,但是他也不能胡乱写啊,因为他不知道考官是进取派,还是守成派。 若是遇到了进取派,他到时候写起文章来,自然是可以激烈一点,可若是遇到了守成派,他这种思想,指不定就会为之不喜,直接落第。 所以,关于会试,他还得多多思量思量,不能言辞激烈的大写特写,也不能窝窝囊囊,不敢动笔。 或许,到时候他可以找王怀瑾打听一番,说到底,王怀瑾曾经帮过他,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当时他给他送了不少儒家经典大作,光是这些书籍,就值得他感恩了。 若是没有他,他在科举上,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他必定也会跟别人一样,去官学历练几年,四处寻找经典书籍,然后再去参加考试。 而不像如今,他直接将这些书籍记在了脑子里,直接就有了满腹才华。 知道顾长留明年初就要去京城赶考了,便是过年了,宁小蝉也没歇着,她忙着给他做新的冬衣。 顾长留劝她歇歇,她也不听,只低头,贝齿轻轻咬断针线,说道:“我听人说,京城是北方,比我们这要冷很多,你如今的衣裳,却是薄了。 正好上次你买了一些皮子回来,我给你缝补在衣裳里面了,肯定暖和。” 她一面温柔的说着话,一面又拿着在头皮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又穿针引线,缝补了起来。 顾长留放下书本,抬头看向她,她垂着头,面容柔和,嘴角一对浅浅的梨涡,仿佛随时随地,都噙着笑靥。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姑娘,他不需要她有什么惊世的才华,只需要这样坐在这里,垂眸一笑,便让他的心都仿佛化了一番。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 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两年,但是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依旧如同少女那般。 “我们该休息了。”他坐到她身边,低低的说了一句,眼中带着火焰,声音有些沙哑。 宁小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再等等,我还差一会儿,衣裳就做好了。” “别等了,现在就想歇息吧。”顾长留伸手过去揽着她,宁小蝉无奈,只能放下手上的针线,依着他。 等到他食饱餍足的睡去,她却是又爬起来,继续缝制自己的衣裳。 到第二天他起来,衣裳就已经做好了,被她叠好放在床边。 一针一线,皆是她亲手缝制。 顾长留没叫她起来,自己拿着衣裳试穿了一下,他觉得,穿着这一身充满情意的衣裳,他此次必定能够马上功成。 今年过年,时间也太过短暂了一些,感觉才过了一会儿,眨眼间,年节就过完了。 顾长留得去京城赶考了。

第180章 进京赶考 让程玉清送他去了县城张家,他在这里跟张蕴之集合。 虽然张蕴之觉得自己的学问还不够,但是他这次也打算跟着去见识一下。 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次跟着他们去参加会试,他就当做是行万里路了。 除此之外,于文彦也同行,所以跟张蕴之会合后,顾长留又去了县学。 得到了于山长的嘱咐跟赠书,几人便带上各自的书童出发了。 于文娇趴在阁楼上,目送着他们离去,颇有些羡慕的说道:“真羡慕他们,可以去这么远的地方,若是我也是男儿身就好了。” 她知道,她平常想要去县城玩玩,她爹娘疼爱她,不会说什么,可她若是说自己要跟着兄长他们去京城,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会试就在阳春三月,如今离考试也只有两个半月了,所以他们的时间还比较紧张。 他们都是头次去京城,也不识路,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问题,所以,路上能租马车地方,众人都尽量租马车,以节约时间。 就连去平沙,他们都是租车去的,开春了,去年流落平沙的难民们,大部分都被安置到了原籍种田去了,但是难民们留下的痕迹还在。 别的不说,就这一段路,他们都好走了些,这一次他们运气好,刚好碰到了要去平沙卖粮的车队,车队的管事也和善,听说他们是要去京城赶考的举人,主动邀请他们同行。 有着他们的帮忙,原本去平沙一趟,得花七八天,半个月,竟然三天就到了,这还是在押运粮食的情况下。 顾长留觉得,若是没有粮食辎重,应该两天就够了,快马加鞭的话,一天时间也有可能。 跟着运粮的队伍,他们虽然说是坐在马车里的,但是顾长留也没闲着,他重新绘制了地图,将这运粮队伍经过的路记录了下来。 这时下,又没有什么导航,在商铺里买的那些地图也不太准确,也不能说是不准,主要是这地方多山道,山道有偏道、小道,而商铺里卖的那些地图,大都是绘制的官道。 至于这种小道大抵是被各大商户掌控着,寻常人不得而知。 来到平沙后,顾长留等人谢过运粮的管事,管事又邀请他们去主家坐坐,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受到别人的恩惠,顾长留等人也没拒绝。 原来这商队的东家姓乔,专门做的粮食生意的。 一听到粮商,顾长留下意识就想起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来,因为粮商想要赚钱,除了从别处盛产粮食的地方,低价买入粮食外,然后运到别处高价售卖外,便是在丰年囤积粮食,然后到灾年高价卖出。 只有极少的情况,朝廷会重拳出击,整治这些奸商,禁止他们售卖高价,平常买卖自由,朝廷极少调控粮价。 这就导致了,粮价就跟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便是普通的年成,一般来说,也是秋季收割时,粮价贱,而到了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贵。 因为收割的季节,大都是百姓们卖粮,因为秋收之后,就要交税了,这几年,朝廷出了新政令,不收粮食,改收钱了,所以百姓必须得卖粮换钱。 奸商们就抓住这一点,压低粮价。 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缺粮了,他们再高价卖出,一来二去的,自然大赚。 尤其是这几十年来,朝廷不太平,多灾多难,几乎所有的粮商,都大赚了一笔。 虽然对粮商的感官不好,但是顾长留还是去赴宴了,因为他没见过乔老爷,总不能因为人家是粮商,便觉得人家是奸商。 而且,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少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人家乔老爷有心来请,他明明受了人家恩惠,却拿捏架势,未免太过分了。 实际上,乔老爷也没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交好他们,或许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多个朋友,多条路罢了。 尤其是顾长留等人是举人,万一以后中进士当官了,于他而言,也是一份香火情。 所以,尽管只是在平沙停留一宿,他却将他们照顾的很妥当,不但请他们吃饭,给他们找住宿,甚至

第181章 说好的民风淳朴呢? 等走到后面,他们则是麻木了,无它,这路上,这样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许多人都是附近寻常的百姓,白天干活,知道有人经过了,甚至连锄头都来不及放下,就扛着锄头,满身泥泞的围了过来。 知道他们是去京城赶考的举人,他们也不多要,只要三五两银子就能打发。 可问题是,这一路上行来,这样的人遇到的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上个村子被收了钱,下个村子又有人来拦路了,可他们若是走山道,又怕虫豸虎豹。 一开始,本着息事宁人,不惹事原则,顾长留等人大都给了钱,可路程还没走过一半,顾长留一盘点,好家伙,这一路上,他光是给过路费,都给了上百两了。 说好的民风淳朴呢? 走了这么多的路,除了遇见一个古道热肠的乔老爷外,他们就没有再遇到过什么好人。 拦路抢劫的人多了,有时候他们看到了村庄,都只能绕着走。 没办法,扛着农具,气势汹汹,拦路抢劫的百姓太多了,以至于他们有时候口渴,都不敢进村讨口水喝,生怕被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外乡人。 接下来,顾长留等人也是尽量绕路了,若是遇到有赶车的车夫,他们也不太敢坐,毕竟坑钱事少,指不定就将你拉到哪个贼窝里去了。 反正走这一路,顾长留是感受到了人间险恶。 这次他若是不考上进士,下次他可不想要再来了,上京赶考,实在是太难了。 或许是因为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天气时冷时热,这一天,张蕴之半路忽然发起了高烧。 可是眼见天黑了,他们没能进城,也没遇到驿,被迫无奈之下,只能进了一个村庄。 跟先前遇到的村庄不同,这村庄的人看起来倒是怕颇为和善,一见到顾长留他们进村,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笑容洋溢,“几位是去京城赶考的举人老爷吧?” “我们不是什么举人老爷,就是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于文彦连忙说道。 “读书人也不错了,看你一表人才,许亲了没有啊?”又有一位大婶自来熟的问道。 于文彦刚想要回答没有,顾长留连忙回道:“我们家长都早有妻室,自此我们兄弟三人,去陆川城投奔亲戚,我这弟弟生了病,不知道你们村中可有大夫?” “大夫,当然有啊,快快随我来。” “我们村的黎大夫,医术可高明了。” “你们喝了他的药,保管药到病除。”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将他们带到了黎大夫家门前。 黎大夫个子不高,一身灰衣,眼睛如同鹰隼一般,胡须很长,看着倒真有几分隐士高人的味道。 用顾长留他们说话,在村民们的介绍中,黎大夫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甚至都不用顾长留他们搭手,几位的村民就将张蕴之扶了进去。 紧接着,黎大夫给他问诊下药。 “没什么大碍,感染了风寒罢了。”黎大夫说着,又起身去给他煎药,“你们倒是来的巧了,我前不久刚好上山采了药,否则,这会你们还得去镇上给他们抓药。” “麻烦了。”顾长留等人连忙说道。 给张蕴之煎药,喂他服下之后,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会儿他们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住在黎大夫家里。 幸好,这黎大夫也是古道热肠之辈,不但给他们安排了住宿,还给他们准备了饭食。 “饭菜简陋,你们别见外。”黎大夫给他们下了面条。 “能有一口热饭吃,已经是十分感激了。”顾长留等人连忙说道。 就在这时候,黎大夫家门的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好几位婶子,给他们送了菜肴来。 “这是我家儿子今天挖的泥鳅。” “这是我家新宰的鸡。” “你们放心的吃吧,这些都是里长让我们送过来的,我们村的里长,最是看重读书人了。” “替我们谢谢你们里长了。”看到这一群可爱的大婶们,于文彦险些没掉下泪来。 这一路上,他几乎都已经不相信人性了,没想到,却还能在这个小村庄里,看到如此热心肠的好人。 真是太感动了。 吃完饭,顾长留等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许是来到了陌生的地方,顾长留一直有些睡不着,折腾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大肥猪,跟一群猪挤在猪栏里,屠夫拿着刀,睁着一双猩红色的眼珠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饱点,乖猪猪,吃饱点。” 这个梦让他一阵恶寒,猛然间,他睁开了眼。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三个人,我要那个姓顾的,我看他长得剑眉星目,以后肯定有前途。” “我要那个姓于的,那姓于的小子长的真好看,面如冠玉,看着也是通身的气度,便是这次没考上进士,下次也有机会。” “那躺床上的那个小子呢?” “那

第182章 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许多读书人都是初出茅庐,刚学孔孟,还没学得心黑手辣,再加上他们是男人,娶个妻子,也不算吃亏。 这村里的人,办多了这样的事,有经验了,又是让他们留信物,又是让他们签婚书,手段多着呢,便是真的考取了进士,大部分人也只能吃下这桩暗亏。 便是没考上,他们也不亏,因为前来赶考的人,最少也是个举人。 一般的乡下女子,想要做举人的正妻,还真不容易,便是做妾室,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 可这个村庄的人,却用这种方法,将村里不少的女儿嫁了出去。 读书人都要面子,好名声,被他们拿捏着,不得不妥协,但将姑娘家娶回家后,不一定会对她们好,指不定还会迁怒于她们。 可是对于村里人来说,至少他们是享受到利益了,那些读书人回去后,他们自然能攀附上去,少不得要给他们一笔钱,将他们打发掉。 甚至于,成亲之后,为了让他们放自己走,他们还得需要各种承诺。 所以这个村子的人,对于其他村那些流氓行为,是嘲讽的,是不屑的,像他们这种,才是长久之计。 当顾长留探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老话错不了。 男孩子出身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若是他们中招,突然之间多个妻子,他们去哪里说理去啊。 回去后,他悄悄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于文彦跟张蕴之两人,两人同样是受到了惊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容许他们这样胡来? 就是不说爱情,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前途的,他们哪怕是将婚姻当做筹码,也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若是在这里,被逼迫着签了婚事,日后不认账也不行,若是真敢不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政敌抓住了鞭子,担着一个陈世美的名头,遗臭万年了。 “这个村的人,也太恶毒一些了吧。”于文彦倒吸一口凉气,“咱们上次乡试,明明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那么的和善,这怎么到了会试,遇到的都是一些这样的事?” “是啊,那黎大夫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颇有隐士之风,没想到也是帮凶?”张蕴之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咱们乡试,就在咱自己省里,如今来到外地,孤立无援,他们知道咱们是外乡人,自然会想法子欺负。”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张蕴之,“蕴之,你好些了没?我们得早些离开这里才好,你能不能走动了?” 张蕴之摇头,“我现在浑身无力,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的。” “肯定是黎大夫在捣鬼,给你下药了。”于文彦说道:“只可惜,我跟长留两人,都不认得什么药材。” “哎~蕴之,到时候还是将你留下来,做上门女婿算了。”于文彦说着,又笑了起来。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的,虽然身处困境,但却不会因为困境而深陷悲戚。 “我觉得于兄说的对,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自己没媳妇嘛,这次人家免费送了。”顾长留也打趣道。 “顾兄,于兄,你们……”张蕴之一脸委屈。 “到时候就将你们扔在这,咱们先走。” 于文彦仍旧在说,突然门被推开了,黎大夫走了进来,他眉头微蹙的问了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我们刚刚在开玩笑呢,说张兄既然病了,为了不耽误我们的考试,只能将他扔在这里了。”顾长留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黎大夫脸色缓和了一些,又将目光落到了顾长留的脸上,“顾小友,我听人说,今天你在村子里面四处乱窜,好像在打听什么?” “还不是为我的朋友找大夫。”顾长留说道:“我们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黎大夫你虽然医术不错,我们也很感激,只是我们还要赶着去京城考试,实在是耽误不得,所以想要问问,有没有别的大夫。” “罢了罢了。” 听到顾长留这样说,黎大夫也很快换上了一张面孔,他说道:“之前是我不对了,我只想当你们不相信我的医术,却没想过,你们只是太担心自己的朋友了。 你们放心吧,等明天,我亲自带你们去镇上找大夫。” “真的?”三人听罢,心中俱是一喜,尤其是张蕴之。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今天还要麻烦三位小友给个面子。” 黎大夫说道:“我们村里穷困偏僻,平常难得有客人来,今天晚上,是我们里

第183章 逃离 煎熬的时间格外的漫长,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夜幕总算是降临了。 黎大夫也带着顾长留三人去参加了里长家嫁女的宴席,值得一提的是,张蕴之中午喝了黎大夫的药,感觉病情好了许多,原本麻痹的腿,也渐渐能动了。 这一点发现,不但没有让顾长留等人感到欣喜,反而让他们感到害怕。 这黎大夫还是个用药的高手,那他们越发是要智取了。 怕他们逃跑,黎大夫还特意点名邀请了他们的书童。 害怕这村里的人,连他们的书童都不会放过,顾长留等人早就提前叮嘱了书童一番,让他们多加小心。 “里长,顾小友三人来了。”黎大夫领着三人过去后,同里长打了声招呼。 很快,一个黑脸老者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着个瓜皮帽子,脸上爬满了皱纹,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老人。 “顾相公、于相公、张相公,三位相公的到来,小老儿真是倍感荣幸。”黑亮老者走了过来,低头同顾长留几人握手,姿态放得很低。 “快,快请贵客入座。”紧接着,黑脸老者招呼了一声,很快便有人将顾长留等人领到了主桌上。 这一桌坐的都是男人,更是喝酒的好手。 他们倒是也没想过要下药,只是想着要想办法,将他们灌醉。 所以,他们不停的说着一些劝酒的话,逼着他们喝酒。 顾长留见他们也喝了酒,便知酒里应该是没毒了,怕他们将毒药是下在酒杯上的,他在敬酒的时候,故意猛地碰杯,将酒水洒在了他们的杯子里。 而第一杯酒他们也没喝,而是倒在了藏在袖笼里的手帕里。 确定酒里没毒后,再见他们这么热情的劝酒,顾长留三人也明白了他们接下来要使用的方法。 虽然不下药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么多人同他们敬酒、劝酒,他们也顶不住啊。 顾长留眼珠子一转,先是热情豪气的喝了好几杯,然后便说道:“哎,光喝酒哪里有什么乐子啊,咱们不如来玩行酒令?” “行酒令,好啊!”众位陪酒的汉子一愣,随即答应了下来。 顾长留便出了一些飞花令,这些汉子都是糙汉子,哪里对得上来啊,连输了两轮之后,他们面红耳赤的说道:“几位相公,我们都没读过书,能不能出一些简单的行酒令?” “是啊,比如说斗拳,出拳慢的人喝酒。”旁边有人说道。 “行啊,不过按照规矩,你们要换酒令,可要自罚三杯酒的。”顾长留痛快地答应。 几个汉子面容发苦,顾长留面上带笑,“怎么,这点气量都没有?” “是啊,我看你们的面容,一直觉得你们是豪爽之辈!”于文彦也说道。 被他们反过来劝酒,这些汉子们只能喝了。 反正他们村子这么多人呢,只要不玩飞花令,他们就不信了,喝不倒面前这几个小子。 自罚了三杯后,他们开始玩这个雅俗共赏的行酒令,这一次,他们倒是有输有赢。 顾长留劝他们的酒的目的,倒不是想要将他们全部灌醉,然后逃跑,他们也没这个实力,他只是觉得将多灌醉一个人,对他们逃跑就越发的有利。 在喝酒的时候,顾长留等人很是豪爽,因为豪爽喝起酒来,能喝一杯倒半杯,手段再好点,喝进去的半杯酒,还能通过用衣袖抹嘴的动作,从嘴角漏出大半来。 对于他们这行为,陪酒的汉子倒是也没多想,反而觉得他们跟那些扭扭捏捏的读书人不同,对他们越发是赞赏了起来。 顾长留等人尽管是手段尽出,但他们到底这么多人呢,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顾长留身子便是一摇晃,“小生不胜酒力,不喝了,不喝了。” “今天是我们里长大喜的日子,你们既然来了,那也是有缘,不喝怎么行。”村民们继续劝酒。 顾长留又强撑着身子,喝了半杯酒,杯子一晃,身子然后往桌子上一歪,晕了过去。 “顾兄酒力太差,来,喝。”于文彦直接要去抱酒坛子,脚步却是踉踉跄跄的,没一会儿,就歪在了顾长留的身上。 张蕴之倒是真的醉了,他到底年轻些,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演技不如顾长留两人,这会儿早就醉醺醺的了,见到顾长留两人醉了,他还裂开嘴笑,“嘻嘻,顾兄跟于兄酒量还不如我。” 几位劝酒的人见他还没醉死过去,还要继续劝酒,这时候黎大夫走了过来,“他的病还没好透,不能喝这么多酒,算了吧,他已经醉了。” 几位汉子见黎大夫发话,也没说什么了,而是按照黎大夫的要求,将他们扶到了房间里。 顾长留躺

第184章 逃离(二) “怎么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顾长留伸手再次砍了过去,这下,稳妥了,姑娘身子一软,总算是晕了过去。 紧接着,外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顾长留赶紧捏着嗓子,学了一下女人家床笫之间的声音,外面的人一听,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来,离开了。 顾长留怕身边的姑娘醒来,又在她脖子后面多砍了两下,然后拿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取下床上的帐子,将她捆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闪到了门边。 听外面没什么声音后,他才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之前跟于文彦他们商量好了,等会各自脱困,到黎大夫家的院墙不远处的隐蔽处集合,所以,顾长留也没去找他们,而是直奔黎大夫家而去。 等了好久好久,大冷天的,他一身都快木了,于文彦跟张蕴之两人才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顾长留低声问道。 “我等身边的姑娘睡着了,这才敢过来。”张蕴之弱弱地答道。 “我也是。”于文彦也点头。 “你们!”顾长留一脸无奈,“我是直接将她打晕了,然后跑过来的。” “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咱们赶紧走吧。”顾长留又说道。 “可是我们的东西还在黎大夫家里。”张蕴之说道。 “你们先走,我进去让书童们送过来。”顾长留说着,赶紧催促于文彦跟张蕴之两人离开。 这两人看来是帮不上他的忙了,还是让他们快些离开的好,省得等会拖他后腿。 “顾兄,要走一起走。”张蕴之低低的说道。 “蕴之,现在不是讲情义的时候,我让你们先走,也是为我们大家好。”顾长留只得将话摊开来说。” “可是顾兄,我们也不识路啊,没有你带领,我们俩不行的,你赶紧进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于文彦无奈的说道。 “那好吧。”顾长留闻言也是一脸无奈,只能翻了进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书童的住处,程安他们也是半宿没睡,见到有人撬开了门,他们先是一愣,直到顾长留出声后,才安静了下来。 “老爷,你没事吧?”程安关心的问道。 “没事。”顾长留摇摇头,“幸好他们没想着将你们留下来,不然事情更加麻烦,对了,我们的书箱呢?” “都在这呢,之前黎大夫他们还想拿走你们的书箱,不过被我们给阻拦了下来。”听到程安这么说,顾长留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们快离开吧。” 他带着三个书童,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刚到门边,突然跟一张阴测测的脸对上了。 透过天上微薄的星光,顾长留看清了的面前的脸,此人不是黎大夫,又是谁? “几位大半夜的,要往哪去啊?”黎大夫冷冷的质问道。 “往来去来,往去处去。”顾长留淡淡答了一句。 黎大夫一愣,这时候,顾长留又问道:“黎大夫,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们自投罗网。”黎大夫冷冷地说道。 “既然你是一个人,那我就放心了。”顾长留说着,一拳砸了过去,只让他痛得喘不过气来。

第185章 这个村子太阴间了 他刚要痛呼出声,一把草药就蛮横的塞到了他的嘴里,直将他噎得翻白眼,紧接着,一个晒草药的竹匾,砸到他的头上来。 不多时,又有一个箩筐砸了下来,黎大夫还来不及反应,就挨了一顿拳打脚踢。 将他打得差不多了,顾长留伸手,用晾在院子里的衣裳,将他的嘴封了起来,又围了好几圈,然后让人将他抬到屋里面,用蚊帐将他层层叠叠的跟屋里的柱子包裹在一起,确保他一时之间挣脱不了,也无法出声。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带着几个书童离开。 到了院墙外,张蕴之跟于文彦两人果然还在那隐蔽处等着他们,顾长留招呼了他们,赶紧往外跑。 “这鬼地方,总算是逃出来了。”跑出了村子,张蕴之松了一口气。 “切不可放松警惕。”顾长留说了句,继续往前跑。 没走几步,顾长留突然停了下来。 张蕴之等人也随之停了下来,“怎么了,顾兄?” “你们看。”顾长留指着旁边草丛中的一处火点,给他们看。 张蕴之等人随之一惊,这处火点虽然明明灭灭的不太明显,但是只要用过火折子的人,都会知道,那正是火折子的光。 “顾兄,现在怎么办?”张蕴之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问道。 “咱们换一条路走吧。”顾长留说道。 他怕他们准备了暗器,比如此刻这个拦路的人若是他的话,肯定会准备一张渔网,只待他们走过去,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又或者,在路上下夹子,只要他们一踩上去,便会被夹住双脚,不能动弹。 当然,有可能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但是对顾长留等人来说,他们时间有限,在别人的主场,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张蕴之等人都是相信顾长留的,顾长留说要换一条路走,他们便也慢慢的往后退。 身后的村庄,仿佛一张噬人的巨嘴一般,他们一步步往后退,就是使得自己离那张巨嘴更近一些。 “糟糕,竟然让他们发现了。” 见到顾长留几人往后退,没一会儿就没了影子,草丛里的那人,懊恼的跟身旁的人说了句,并将火折子给盖上了。 是的,他们已经发现了顾长留,并且正在等着顾长留他们自投罗网。 如顾长留预料的那般,这路上撒了捕猎野兽的夹子,这种夹子,连野猪都能夹住,更遑论是顾长留他们了。 只要他们踩上去,到时候他们再点燃火把出来,适时,他们自然能居高临下的卖弄一番。 “没事,发现就发现了,反正咱们村子就两条路,他们不走这条路,咱们去那条路就行。”身旁的人回道。 这个村子比较偏僻,进村一共也就两条路,一条路是村头,一条路是村尾,想要去京城,当然得从村尾走了,但是指不定他们打算绕远路。 这两个人有点猫戏老鼠的心思,他们虽然已经发现了顾长留,却也没打算出声,而是打算去另外一条路拦截。 他们觉得,等顾长留等人自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却在另一条路上跟他们相遇,那一幕肯定很精彩吧。 像顾长留这些读书人,他们并没有放在眼里,任他们再清高又如何?他们来到他们村,就得任由他们揉扁搓圆。 他们瞧不起他们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得娶他们村的姑娘,求着他们放他们离开。 两个拦路的人,从小路离开,往另外一条路去了。 等他们离开,顾长留等人蹑手蹑脚的从路边的草丛中淌了过去,大路上无论有没有他们设下的机关,还是小心为妙。 原来刚才他们退回去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躲了起来,直到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后,这才走了出来。 走过了他们村子的这段路,到了宽敞的官道上,张蕴之这才心有余悸的说了句,“顾兄,我们现在算是走掉了吧?” “谁知道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顾长留说着,领着他们赶紧往前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实在是累了,只能停了下来,尤其是张蕴之,本来又生了病,然后又被人灌了酒,这会儿大喜大怒之下,头又开始发热了。 可是此刻,那边那些拦路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赶紧通知了村里,往这边追了过来。 他们识路,能够直接从小道走,所以顾长留等人虽然跑得时间久,但竟然差不了他们多远,隐隐约约的,顾长留等人都看到了身后的火光。 “顾兄,你们快跑吧,我是真的走不动了。”张蕴之挥手说道。 “要走一起走。”顾长留说道:“区区这点小事,咱们岂能放弃?” 顾长留说着,也拿出早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了。 反正已经暴露了,就没必要再害怕被他们发现了,直接打着火把跑呗,也省得走错路了。 跑了一段时间之后,顾长留再将灯火吹灭,又跑了一段路,然后钻进了一旁的树林中,躲了起来。 远远地,他看着一群打着火把的人,沿着大路,朝他们追了过去。 顾长留又领着他们往前走了会,然后找了块石头,靠着歇息了一会儿。 大家都累了,但是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顾长留让大家先休息休息,自己则是为他们守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又有火光闪过,似乎是那群人没发现他们,又返回来了。 “哼,这几个书生倒是有点本事,竟然让他们给逃了。” “我看他们肯定是在这附近躲起来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这附近这么宽敞,我们往哪去找。” “不着急,我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反正我们的人直接去了前面的县城等着了,只要他们进城,自然能将他们抓住。” “到时候就说他们强迫了我们村的姑娘,畏罪潜逃,料想他们也讨不了好。” 此刻听了他们的话,顾长留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世界这么复杂了吗? 这个村子的人也太阴间了吧。 这会儿没抓到他们就算了,竟然还去前面县城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他们,说他们强逼民女? 若是一般的读书人见到这架势,哪里招架的住?指不定就乖乖的从了。 不过顾长留此刻有了心理准备,他倒是不担心了。 最黑暗的时刻过去,天已经有微微亮了。 顾长留叫醒了于文彦、张蕴之等人,催促大家赶紧赶路。 这时下人们普遍都起得早,有些中老年人,更是天都没亮,就出来干活了,若是他们再晚点,万一遇到先前的那些阴间村民,又是一场麻烦。 按理说,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后,顾长留等人是该避开城门,绕一绕路的。 但是偏偏,张蕴之这会儿病情来势汹汹,这会儿,烧得连说话都困难了。 顾长留只

第186章 进京 那村民被顾长留打了一顿,少顷才回过神来,正要追上去,顾长留转头,阴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们。 被他这样锐利如刀的眸子一扫,这几个村民们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顾长留等人进城去了。 “这下可怎么办?我们没能完成里长大人的交代。”见到顾长留等人进去,那几人面面相觑,心中颇为担忧。 “让他们走了就走了呗。” 那个挨打的村民说道:“反正今年正是赶考的时节,还怕没人来?要我说,之前他们跑了,就不该留他们,惹了个敌人不说,还害我白白的挨了一顿打。” “这事的确是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以后啊,但凡来我们村的读书人,一定要想法跟设法将他们的路引扣下来了,只要他们没了路引,他们便是再怎么蹦哒,也跑不掉。” “眼下说这些也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随着这伙村民的离开,顾长留等人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不必再留下来,被逼着强娶娇妻了。 来到城里后,他们也顾不上别的,首要的事,当然是找了个医馆,给张蕴之看病了。 张蕴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他到底是年轻人,在这城里休息了三天后,他的病便好的差不多了。 本来按照大夫的说话,他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的,但是因为他们都是考生,哪里有这个时间,只能继续赶路了。 接下来,顾长留也只有花了重金,租了辆马车,一路往前了。 等走到了马车行不了的小路,他们再将车夫打发回去就是了。 不过这一带已经是平原了,便是没有路,马车也能直接碾过去,倒是比他们先前走山路要简单了很多。 每到一个城池,他们便租一辆新的马车,如此,又过了七天左右,他们总算是来到了京城。 “这就是京城了!” 行至京城门口,见到那巍峨的城墙,来来往往的马车,手执长戟,笔直挺立着士兵,顾长留也是忍不住感叹一声。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朝廷权利的中心,王孙贵胄聚集之地。 光是这巍峨气派的城墙,便不愧这皇城之名。 不过他刚这样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听说去年秋末的时候,建奴又打到皇城外了,你们看,现在那城墙上,还留着厚厚的血迹呢!” “是吗?建奴如此嚣张,就没人去管管?咱们朝廷那些武将干什么吃的!” “朝廷的武将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听说他们年年写信找皇上要俸禄,要粮食,可是一到年底,连个建奴都挡不住,去年已经是本朝的第三回了,听说皇上龙颜大怒,砍了好几个头。” 听到身后的声音,顾长留转过头来,他寻思着这是什么达官贵人呢,结果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寻常百姓,跟他们一样要进城的。 见到顾长留等人转头,两人干笑一声,没有再多讨论了。 顾长留心中倒是咯噔了一下,连普通的贩夫走卒,都敢当众讨论这事,足以证明,此事为真。 唉,想我大月朝泱泱大国,国土广泛,人才辈出,怎会走到如今境地? 他还想着当个太平狗呢,可不想要在乱世中挣扎。 “顾兄,我等若是考上进士,当了官,一定要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张蕴之也听到了身后的话,他一边随着排队的队伍向前挪动,一边说道:“等我们现在官场有了建树,然后再策马扬帆,赶跑这些建奴。” “张兄好气魄。” 顾长留笑着点头,尽管他心中知道,这种话,也就是张蕴之这种纯真少年才能说出来了,但凡真正受过一点生活的鞭笞,便会知道生活不易,朝堂更是没这么好混了。 “顾兄,我以后得更加努力练武了,到时候我主动请缨去战场督军

第187章 躺下待宰 “这就是京城啊!” 三人走在街道上,看着面前的街道,仿佛周边的鼎沸的人声都消失了,眼前的街道,是这么的空荡,这么的宽广无垠。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新的天地。 在京城面前,他们三个人,都是小地方来的乡下人,都是土包子。 “几位相公,是来京城赶考的吧?可有找到住宿?” 三人正在街道上踌躇的时候,一个瘦小的孩子,从街角窜了过来,他年纪约莫十二三岁,身高只到顾长留的胸口,但是整个人,却是刻意做出一副成年人的市侩来。 没待顾长留问话,小孩儿主动介绍道:“我是专门做向导的,道上的人都叫我耗子,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清楚,几位相公若是从别处过来,在下可以给几位相公做向导啊。” “哪里的酒好喝,哪里的店家和善不宰客,哪里客栈实惠位置好,甚至哪里的姑娘水嫩多情,我都知道。” 耗子拍着胸口,一口京腔,一副老成的模样。 除了他之外,一旁还有几个孩子远远地看着,若是他没有将这单谈下来,想必他们也会走过来抢生意了。 “我们的确是来找住宿的,你跟我们说说,哪里的住宿便宜,又临近考场?”顾长留问了句。 “几位客官跟我来便是。”耗子说道:“我给几位相公找的这个地方,不但离考场近,而且还安静。” 然后,这个耗子七拐八拐的,将顾长留等人带到了一家小巷子里,巷子尽头,挂了块幡,上面写着,状元客栈。 好吧,就这样的状元客栈,顾长留估摸着京城起码得有十来家吧。 “闫掌柜,我给你客人来啦。”耗子还未进去,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没多时,一个胖乎乎的掌柜走了出来,见到顾长留等人,面上便是堆满了笑,“几位客官,里面请。” 顾长留等人打量着这家客栈,看着挺雅致的,主要是地方偏僻,所以显得很安静。 客栈的大堂里,有几个带着纶巾的人在喝酒,看着应该也是赶考的读书人。 “几位客官想要什么房间啊?现在我们这还有专门给考生准备的小院子,里面十分的安静,几位客官要不要看看?”闫掌柜热情的招待道。 “行,那就先领我们看看吧。”顾长留说道。 闫掌柜亲自领着顾长留几人去看房间,一面走,一面同他们介绍,“现在正是赶考的日子,京城来的考生越来越多,如今,街道上那些大客栈,都已经没有空房。 我们这虽然是小客栈,但是胜在环境清幽干净,而且价格也比那些大客栈的,要稍微便宜一些。” “你们看,前面这个小楼呢,住一晚只要六两银子,若是住十天以上的话,只要五两银子。” 顾长留一听这价格,懵了,这可是足足五六两银子一晚上,怎么听这闫掌柜说的,好像跟吃饭一样简单。 京城的人,都是这么豪横的吗? 六两银子一晚上,便是顾长留三人分摊,那也要二两了。 “还有没有别的?”顾长留问道,他可不想要待宰。 “当然还有了,不过我带几位相公看的,可是最好的房间,别的怕是要跟人共用一栋小楼了。” 说着,他又带着顾长留等人去看了别的房间,顾长留发现他这客栈整的跟四合院一样,给他想象中的客栈完全不同,便问道:“掌柜的,你这客栈,不会是由民房改建的吧?” “差不多,其实我们都只是皇城脚下的普通老百姓,这不,每到会试,京城的房屋都紧张,我提前租了一些房子,建成了客栈。” 闫掌柜说道:“像这些院子,都是我租的,所以有成本,你们若是想要便宜,我带你去大堂,那上面的房间便宜,就是住的人多,会有些吵闹。” “那带我们去看看吧,就是不租,见识见识也好。”顾长留说道。 “当然没问题。” 闫掌柜说着,又带顾长留等人去看这样普通的房间,正如同闫掌柜所说,这样的房间的确是吵闹的很,怕是隔壁咳嗽一声,这边的人也能听到吧。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房间,这分明过就是用木板刻意隔出来的小房间,有他上辈子在京都住群租房的模样了。 这种房间顾长留自然是不会住的,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这房间住一晚多少钱啊?” “一百文钱到两百文不等,便宜的很。”闫掌柜答道。 带着顾长留大概的看了一下后,他又走回到柜台后面,“几位客官,是想要再看看,还是定下来?” “我们再看看吧。”顾长留说道。 “其实这家客栈真的是最便宜的,几位客官若是不信,小的再带你们去看看别的。” 接下来,耗子又带他们去看了看沿街那些大客栈,果然如同这闫掌柜所说的,这些好找的大客栈,几乎都已经住满了。 比起这偏僻的巷子来,这些大客栈可谓是十分的热闹,大堂里面坐满了考生,他们天南海北,远道而来,坐在一块,谈天说地,聊得极好。 逛了几家大客栈,又看了看别的小巷子客栈,天色便已经不早了,顾长留等人也有些累了,最后经过商议,他们还是选了闫掌柜的客栈,租下了那栋独门独院的小楼。 虽然这院子不大,但是却胜在安静,而且住在这里,不必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可以安心的学习一段时间,不会被外界所扰。

第188章 会试 “我明白了,多谢兄长提点。”张蕴之闻言点点头,恭敬地朝顾长留行了个礼。 若是旁人,在这种时刻,肯定是有所保留的,但是张蕴之知道,顾长留是真心为他好,盼望着他能够考上,所以才将这种关键的事情如实相告。 于文彦也在一旁若有所思,像他们这种能够考上举人的人,都不是傻子,像这种分析考官性格的事,也不是顾长留一个人做,多得是考生揣测考官的喜好,不仅如此,许多考生这会儿是活跃不已,四处去拜访京城的官员,打听朝廷大员们的喜好。 毕竟会试这样的大事,主考官必定有某位阁老的一席之地了,但是像这种阁老,他们肯定没机会见到了,于是便四处拜访他们能够拜见的人,从他们的言辞中揣测。 顾长留这些年跟王怀瑾也偶有书信来往,再加上他之间跟王怀瑾见过面,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别看这小小的了解,这对于考生们来说,其实也是一种优势。 顾长留一直有些犹豫,来到京城了,要不要去拜访王怀瑾,像于文彦,在客栈读了几天书后,也坐不住了,跑去京城活跃走动了。 他爹好歹是一县山长,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是到底也有不少同年好友,也教出了不少的学生,这些人虽然没有三品以上的大员,但是四品、五品的却是不少。 于文彦去拜访他们,若是能够打听到会试的消息那倒是好了,便是打听不到,也能跟他们走动走动,拉近关系,万一他以后考上了进士,这便是他的人脉助力。 至于张蕴之,虽然他在瑞阳县,还算得上有头有脸,但是他在这京城,却是一点的关系都没有,只能安心的在客栈读书了。 顾长留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拜访王怀瑾,一是因为他对自己有自信,这时下的各种经义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了,思想高度,他也有,他更是仔细的研究了这时下八股文的写法。 他这样的人不中,那谁人还能中? 其次,他若是去找王怀瑾,万一王怀瑾真的是考官,那到时候他便是考上了,指不定也会被人当做把柄攻讦,所以他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没去拜访他了,等考完了,他再去负荆请罪也不迟。 这般想着,他便安心的待着客栈里读书了。 离会试还没几天的时候,这天,于文彦开心的跑了过来,“顾兄,你猜猜,我这次出去,见到谁了?” “见到谁了?”顾长留问道:“不会是李兄吧?” “顾兄、张兄,许久不见。”随着这声音,李玉璋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兄,真的是你?”见到李玉璋,顾长留等人都很高兴,张蕴之更是说道:“李兄,我们原本还以为你今年不会参加会试呢。” “连你都参加了,愚兄岂能不参加?”李玉璋笑着说道:“倒是你们,参加会试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叫上我一起同行。” “哎,我原本可是没想着参加的,只是跟过来凑个热闹罢了。”张蕴之笑着说道:“所以啊,没通知你的事情,你去怪顾兄、于兄就好。” 李玉璋闻嘴角微扬,他又岂会真的怪罪于他们,不过是跟他们开个玩笑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多了李玉璋,他们这几个好友又聚齐了。 “李兄,你如今住在何处啊?若是不嫌弃,搬到我们这里来住呗。”张蕴之邀请道:“正好有你来了,还可以帮我们分摊分摊房租。” “行啊。”李玉璋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原本是跟我们县城几个举人住在一块的,不过那几个举人,年岁已高,一点进取心都没有,天天在京城四处交朋结友,相比之下,我还是想跟你们住一起。” “哈哈哈,李兄,你这样选择就对了,跟我们住在一块,保管你天天积极向上。”张蕴之笑了起来。 自此,李玉璋便也搬了过来,不过他搬过来没多久,今年会试的日期便定了下来,就在三天以后。 知道这个消息后,顾长留心中也有些激动,三年的功夫,就看今朝了。 这三天,他依旧在家读书,直到最后一日,才放下书本,跟张蕴之等人,提前去考场看了看。 很快,会试的日子就来了。 跟乡试的流程差不多,甚至比乡试还要严格,朝廷为了防止这次考试顺利举行,甚至还调了

第189章 会试(二) 将脑子纷纷扰扰的情绪甩开,一晃眼,顾长留已经在了考场门口,等待着抽取号舍了。 他的运气不错,这次还是抽中的老号,李玉璋跟于文彦等人也纷纷抽签,他们运气也尚可,都是抽中了老号。 找到自己的号舍后,顾长留照旧是先打扫擦洗了一番,然后将东西一一摆放好,等待着考官发试卷。 会试大体上是跟乡试差不多,照样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不同的是,会试更加的严格,每时每刻都有身穿甲胄的士兵,在各排号舍中间走动、监督,防止他们交头接耳,传递答案。 而且,会试也更加保密一些,一直到了会试当天,众人才知道主考官。 本次会试,正是由王翰林,跟齐阁老主持。 王翰林也就是王怀瑾,他跟齐阁老是同一派系的人,算是齐阁老的学生,齐阁老上次就打算推他入内阁,不过没有成功。 如今齐阁老年岁已高,在他退下来之前,他应该会大力会推王怀瑾入内阁。 这一次主持会试的机会,也是他们费尽心力争取过来的,主持会试,是一次培养人脉的大好机会。 毕竟,所有考中的进士,都算是他们的学生,一次考试,他们便有了师徒名分,若是学生敢对老师不利,甚至还会被外界所不齿。 所以,主持会试的机会非常的重要。 考官派人发下试卷后,会在各个号舍中间走一走,当顾长留发现王怀瑾的时候,心中也是一喜,别的考官他不太了解,但是对于王怀瑾,他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 另外他也有些庆幸,庆幸这次会试,他并没有提前去拜访王怀瑾。 王怀瑾端着仪态,目不斜视的从顾长留这一排号舍过,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见顾长留,不过这对顾长留来说,这并不重要,他只需要认真作答就好。 会试的答卷也是需要封卷的,不仅如此,当呈到阅卷官面前的时候,座次也会被打乱,这也就罢了,为防止有些阅卷官员认识字迹,便是连字迹,也是有专人手抄。 当然,或许还有人更高级的方法作弊,比如说书写文章时,前面几句话几个字用特定的语句等等,但是这种方法如今用的人也少了,因为考生的答卷,需要几个官员同时看卷,想要这种方法作弊,一点被发现,指不定又如同几十年前那般,成为大案。 由于会试跟乡试差不多,所以有了乡试的经验,参加会试的考生都准备的很充分,因为生病而被影响的人,已经大大的减少。 九天的考试时间,眨眼而过,等到从考场出来后,已经是黄昏了。 今日天边晚霞,格外的绚烂,红蓝交织,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顾长留抬头看着,不由得想起来去年他乡试的时候,那次他考完,也是一路晚霞相送,然后,他拿到了解元。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金榜题名。 其实顾长留心中还是有些信心的,虽然能来参加会试的人,都是各地的英才,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能中。 会试已经结束了,许多考生都松懈下来,他们聚在一起,开始交朋结友,饮酒作乐。 毕竟,跟他们饮酒的这些人,虽然这次是普通举人,但指不定等到放榜之后,他们就成了进士了。 此刻不多多结交一些朋友,等到人家成为进士,指不定就没人跟你结交了。 一些老举人,已然成了老油条,他们来参加会试,不是为了金榜题名,而是为了交朋结友,期望着能够多认识一些人,等他们功成名就后,也帮他们运作运作,能让他们去偏远的地方,当个小官。 这些老举人,对京城了解多,说起京城奇闻异事来,倒是生动有趣,一些年轻的考生们,就喜欢听这些故事,倒也乐意跟他们相交。 像张蕴之这段时间,就去外面结交了不少朋友,打听到了不少事,每次从外面听到后,便回来学给顾长留听。 他年轻,格外喜欢听这些故事,考试结束后,每天都跟别的考生混在酒楼、客栈里,听些奇闻异事,大人物的家务事,京城各世家公子、小姐出名的事迹等等,跟听话剧一样,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便是李玉璋跟于文彦等人,也各有各的事做。 考完后,于文彦要拜访的人很多,李玉璋也同样要出去跟一些同窗游玩。 唯有顾长留,依旧是守在客栈中,倒好像无事可做的样子。 偶尔张蕴之要拉他出去,他也不去,只言道:“这些趣事我晚上听你说过就罢了,若是白天同你一起去了,那你晚上回来,我岂不是又要再听一遍?” 张蕴之想想,也是这

第190章 中会元,入金殿 “顾兄,我中了,我中了!” 第一张榜文贴出来的时候,张蕴之就从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是倒数第一名,但他好歹考中了。 一旁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都有些羡慕的看着他。 “恭喜这位公子金榜题名,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一听张蕴之这激动的声音,旁边很快就有人询问了起来。 张蕴之一看,只见身旁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绸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却俨然一副仆人的打扮,除了他之外,周围还有数双目光,朝他这边看来。 张蕴之一颗心便提了起来,来之前,顾长留便跟他们说了,有些大户人家好榜下捉婿,所以他们若是真的考中了,那千万要小心。 再加上有了这一次在赶考路上,差点被人强迫娶妻的事情,张蕴之对这事更警惕的很,只连忙往顾长留他们那边靠了靠,面上露出一副懊恼的神色来,“我看错名字了,我没中。” “这样啊。”听到张蕴之的话,来人微微点头,脸上笑容未变,“榜文还未张贴完呢,公子定能金榜题名。” 说罢,却又是朝别处去了,眼睛尤且在人群中搜寻着,看看有没有俊俏多才的少年郎。 “好险。”张蕴之见状,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再也不敢大喊了,只压低了声音,同顾长留等人说道:“顾兄,我这次考上了,虽然是最后一名,但是也考中了!” 他神色兴奋不已,“多亏了顾兄教给我的好方法。” “你别瞎说。”顾长留听到这话,连忙呵斥道。 “哎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什么不能说的?”张蕴之却是不以为然,“分析历届的试卷,又不是什么遭天谴的事情,我考试的时候,可没作弊。” “蕴之,我希望你能记住,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顾长留告诫道:“这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在有心人看来,却也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 你既然考上了贡士,那以后,肯定就是能做官的,官场如战场,咱们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啊。” “我知道了。”见到顾长留语气严厉,张蕴之连忙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提起这事了,我谁都不说,好了吧。” 再三告诫张蕴之后,紧接着,第二张杏榜也贴了出来,这一次,杏榜上面,赫然有于文彦跟李玉璋的名字。 这两人也同样是欢喜不已,纷纷同顾长留道谢。 顾长留照样是告诫了他们一番,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些事,两人也都应了。 最后一张杏榜尚未贴出来,但是顾长留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一旁于文彦见他面带忧虑,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中,安慰道:“顾兄,以你才华肯定能中的。” 顾长留微笑着应了声,但他却不是担心这个,他只是怕他们四人都中了,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引发出麻烦。 毕竟,这次乡试,一共也就取了一百二十八人,没由来的,他们四人全中了吧? 虽然他知道,这是他们的才华,但是别人或许会有别的想法。 “最后一张榜文出来了!” 张蕴之并不知道顾长留的担忧,他依旧是留意着杏榜,没多时,官差出来贴了最后一张榜文,这一张榜文上,顾长留榜上有名。 “啊,顾兄,顾兄,你快看,你是本届会元!” 随着他这声音一出来,无数的目光朝这边看来,紧接着,就见到一些人带着家丁往他们这边赶来。 “他在那,别让他跑了,他就是我们小姐的乘龙快婿!” 这声音还未喊出,顾长留已经眼疾手快地拉着身旁的于文彦跟张蕴之往外跑了,幸好他平日里没有疏于锻炼,再加上看榜的人多,总算是从人群中挤出来了。 不过经过这般一跑动,他是发髻散乱,形象不佳,倒是再无人留意他了。 “蕴之,我不是跟你说好了,让你别乱嚷嚷嘛。” 顾长留不由得有些责备他,“榜上捉婿历来就是老传统了,你们家中尚未娶妻的倒是还好,让我可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疯狂啊。” 张蕴之整理了一下额角的鬓发,朝人群里面张望着,“更何况,又不止我一个人喊,我刚刚看到好几个人,因为太过激动,已经被抬走了。” “抬走了?”一旁的于文彦一愣。 “是抢走了吧?”顾长留说道。 “还得多亏顾兄身手敏捷,不然我怕也是难遭劫难了。”于文彦说了句。 “咦,李兄呢?”这时候,张蕴之突然问了一句,众人这才发现,李玉璋竟然不见了! “李兄不会是被人给抢走了吧?” “再等等看。” 三人一直等到人群散去,也没等到李玉璋,只能悻悻地回到了客栈。 “李兄这会儿,不会已经当上新郎官了吧?”张蕴之用手杵着胳膊,叹息一声。 “这谁知道。”于文彦兀自喝着酒水,“反正李兄也没有娶妻,如今既是杏榜题名,又是洞房花烛,人生两大乐事,全被他给占齐了,咱们就别替他操心了。” 榜下捉婿,跟之前遇到的那伙乡下人抢亲却又是不同,榜下捉婿是为了结亲,可不是为了结仇,所以,那些女子定然也是容貌昳丽、知书达理之辈,家中也是颇有余财或小有权势,如此方能成就一段佳话。 顾长留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几人商议之后,便去睡下了。 一连两日,李玉璋都不见踪影,顾长留三人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得打起精神,参加接下来的殿试。 …… 殿试就在杏榜张贴后的第三天,在皇极殿举行。 其实,参加了会试,考中贡士的人,成为进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之所以还要进行殿试,不过是走一个流程罢了。 皇权天定,皇上要赐下权利给予诸位贡士,自然是要经过他的问策考较了。 一般来说,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本届的会元,一般都会被点为状元。 三月十八,黄道吉日,正式举行殿试。 一般来说,殿试都是在三月初一举行的,但是由于今天的天气格外寒冷,所以会试推迟了半个月,因而殿试便也推迟了半个月。 到了这一天,一大早,顾长留等人就在皇城外等候了,很快便有礼官前来,核对了他们的姓名之后,这才领着进入了大殿。 穿过了长长的甬道,气势磅礴的大殿,便在他面前展开来。 在另一个时空,他也曾经去过故宫,但那是经过维护后的故宫,那已经成为了旅游景点的故宫,远远不如这真正的皇家宫殿来得威严肃穆。 在故宫旅游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是闹腾的,游客们对这故宫的一切指指点点,他们随意的评价,自由自在的拍照,或是赞美,或是叹息。 然而,眼前这个威严肃穆的宫殿,因为有了主人,所以显得格外威严,它是肃穆的,容不得半点喧哗。 走过甬道,身旁经过的太监宫女们是肃静的,身后,顾长留等人但凡发出了一丝赞叹,或者交头接耳,发出一丝声音来,便会有礼官出来,喝止他们,示意他们注意言行。 到了皇极殿前,更是有身穿官服的鸿胪寺官员,同他们训话,跟他们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如此一来,这些新晋贡士们,更是规规矩矩,如同标枪一般,在皇极殿前定了。 说是如同标枪倒也不完全对,虽然他们得笔直,但是他们的头颅,却必须低垂下来,以表示对皇家的尊敬。 也不知道了多久,便有文武百官,身着繁复的官服,鱼贯而入,踏入大殿之中,紧接着,又有鸿胪寺的官员,高声请皇帝升殿的声音,一时之间,鞭炮齐鸣,顾长留虽然在皇极殿外,却能够听到百官行礼叩头,高呼万岁的声音。 这声音齐整、悠长,伴随着鞭炮声,仿佛真的直达天庭,为天神所知了。 又等了许久,顾长留终于看到有官员举着举着策题,高昂着头颅,目不斜视,拾阶而下。 这时候,在鸿胪寺礼官们的带领下,顾长留同其他贡士们,一齐朝前方案几香炉,行叩头大礼。 三拜,三叩头中,这一整个仪式,总算是结束了。 外面,又响起了鞭炮声,似乎是在为他们庆贺,又似乎,是在宣告皇家的威严。 礼毕,百官们鱼贯而出,而顾长留等人,则被人引领着到了考场就位。 在整个盛大的仪式中,顾长留一板一眼的行礼,却压根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了。 三月十八,风和日丽,所以皇帝并未开恩,让他们进入两侧庑殿中,而是让他们直接露天答卷。 礼官们将试卷一一分发,顾长留等人必须叩头受卷,之后,礼官们退去,有鸿胪寺的官员,高声念道:“开卷~” 这时候,贡士们才一起翻开试卷,动作整齐划一,就连顾长留都感到奇怪,明明他们并未经过演练,何以动作如此齐整? 或许,皇家自有威严吧,才让人一言一行,不由得谨慎起来。 殿试一直到日落才结束,待礼官们敲响玉磬后,贡士们不得再答题,而应该收卷,起身,恭敬地将试卷送到东角门受卷官员处,然后再一起离开。 这一整天下来,等

第191章 中状元 三日后,便是殿试放榜之时了。 这一日,顾长留跟众位贡士们,亦是天还未亮便起来,早早地就在宫城外等候着了。 巍峨的宫城,还是如同之前那般静默无声,不过顾长留心中的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紧张,而是一片坦然。 跟随礼官在中级殿外等候良久,终于,顾长留等人听到了那让人振奋地钟鼓声。 众人抬头,只见执事官手执皇榜,走到丹墀御道定。 “有制……”随着一旁传制官的声音,以顾长留为首的贡生们,呼啦啦地就跪了一大片。 “乙丑年三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 这大月朝的殿试选出前三甲,第一甲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能中一甲的人,自然是人中龙凤。 二甲为进士出身,本次二甲一共的录取了十人。 三甲为同进士出身,本次会试榜上有名者,除一二甲之外,剩余贡士,全部都取为第三甲。 念完一大堆话后,紧接着,传制官又念出一甲三人之名,二、三甲第一名等人的名字。 事实上,后面的名字顾长留都没有再听,因为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已经被巨大的喜悦给击中了。 “一甲状元顾长留!” 由传制官高声传唱出来的声音,还在顾长留耳边回荡着,尽管,先前考上了会元的他,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当他真正的考上了状元的时候,他心中还是非常的激动。 天不生我顾长留,万古科举如长夜! 我顾长留果然是天之骄子,此间主角! 此刻,即便是以他老成稳重的性格,这会儿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激荡。 紧接着,执事官高举着皇榜,将其张贴到长安门外,让天下百姓尽览之,顾长留作为状元,更是一马当先,前往长安门外观榜。 期间,头顶有人以华盖遮阳,身后有众位贡士簇拥,正所谓出风得意马蹄急,人生大喜事,莫过于此了。 此刻,这平平无奇的皇榜,仿佛绽放出了光芒,便得金光闪闪了起来,顾长留亦是观看了许久,一颗心才渐渐的平复了起来。 “天开文运,贤俊登庸,当贺!” 随着礼官铿锵的声音,一时之间,又是鞭炮齐鸣,乐鼓阵阵。 尤其是那雨点般密集的鼓声,咚咚咚地,仿佛打在顾长留的心头,让他一颗心也跟着激荡不已。 观其巍峨皇城,富丽堂皇的大殿,这就是泱泱大朝气派。 而他,作为新科状元,乃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传胪过后,顾长留成了这京城当之无愧的新贵,无数的新科进士们,登门拜访,一时之间,顾长留他们居住的这间偏僻的小客栈变得热闹不已,每日门庭若市。 三日后,顾长留率领众位进士,前往宫中谢恩,顺便,吃琼林宴。 这一次,他见到这个天下的主人,他一身黄袍,若是没了身上这套衣裳,以及头上的冠冕,看面相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中年男人。 然而,有了这些的加持,他瞬间显得威严了起来,就连眼中的光芒,也是那么的睿智深刻。 本来琼林宴应该是由皇帝宴请新科进士的,但这皇帝向来不爱理会这些俗事,见了顾长留等人之后,勉强勉励了他们一番,便起身离去,接下来的宴席,他们在宫人的伺候下,自己吃了。 琼林宴过后,又是去国子监答谢圣人,之后易冠服,从此以后,他们便不再是普通的平民,而是有了官身了。 科举过后,众位新科进士们,则是等待着吏部的铨选,除此之外,内阁跟翰林院,将会选拔出一些格外优异的人才,进入翰林院,充当庶吉士。 不过进入翰林院的待遇,只有二甲以上的才有机会,三甲的人是别想了。 而顾长留,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肯定会被选入翰林院,按照惯例,新科状元选入翰林院后,会充当翰林院的修撰,官居从六品。 榜眼跟探花,也能入翰林院,充当翰林院编修,官居正七品。 所以他们不用像别人一样,四处去谋关系,而其他人,则是要想方设法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了。 前二甲的,都想要入翰林院,其他人,则是想要谋一个好官职。 所谓翰林清贵,一般来说,只要入了翰林院,熬个十几年,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本朝所有的阁老,都是出自翰林院,其他一干大官也是。 这地方,就是培养高级官员的地方。 虽然顾长留暂时并不用为自己的前程发愁,但是,有一个人,他还是要去拜见的。 这人,自然是王怀瑾了。 从入京开始,一开始,是担心他被选为考官,所以他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没有去拜见,之后,亦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今他已经是新科状元,再不去拜见自己的同乡,兼恩师,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以他新科状元的身份,此刻前去拜见,受到重视程度也大有不同。 首先是门房,在得知顾长留过来拜访后,第一时间就去通知王怀瑾了。 若是在一个月前,他以普通举人的身份前来拜访,估摸着人家都不太会搭理,怕是连送拜帖,都得等上好一会儿吧。 哪里像如今这般,守门的仆人速度无比,没一会儿,便跑了过来,跟顾长留说,自家老爷请他进去。 “学生顾长留,见过王大人。” 进了厅堂,见了王怀瑾后,顾长留弯腰同他行了个大礼。 这个大礼,他行的是心甘情愿,虽然他跟王怀瑾见面不多,但不得不说,王怀瑾是最先赏识顾长留的人,也是他,经常给他寄一些珍贵的书籍,甚至一些孤本,他也让人抄录后,送他一份。 否则的话,便是他有记忆超群,也懂得归纳考试方法,但没有真正的知识底蕴做支撑,想要打败那些望族学子,夺得状元,那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顾长留,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王怀瑾虚扶了顾长留一把,低头看着他的目光中,是无限的赞许。 请他坐下后,他才说道:“当初我在安河镇,第一次看到你诗歌时,我就知道,你有着非凡的抱负,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成长的这么快,三年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一跃成为新科状元。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状元天下闻,以后的你,定然是前途远大,一片光明!” “谢王大人吉言,长留不敢多想其他,只想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做事。”顾长留谦逊的说道。 他也不知道王怀瑾当初从他的诗里面看出了啥,反正那诗歌也不是他写的,他只是充当了一个搬运工而已。 “踏实做事,便已经足够了。” 王怀瑾赞许道:“我当年殿试之时,也不过是考取了二甲,你比我强太多了。” “殿试不过是一道考试而已,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定呢?王大人你历经世事沧桑,两落两起,人生智慧,长留莫不敢比。” 王怀瑾闻言,苦笑一声,“两落两起,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为奸人所害罢了。” 王怀瑾说着,看着顾长留,“长留,你可知道,如今你成为新科状元,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有多少人,想要把你拉到他们船上去,将你牢牢的束缚住,又有多少人在暗处,如同毒蛇一般,只要你一出现弱点,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啃噬你的血肉。” “我知道你出身乡野,虽然心有大抱负,但是内心善良淳朴,不知官场黑暗,如今你已有了官身,以后行事须得谨慎,切不过招摇,便是说话,也须得再三考虑,谨言慎行,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学生谨记,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 顾长留知道,若是一般人不会跟他直言这些,便起身来,再次同他行礼。 刚刚考上状元时,他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但是被王怀瑾这么一敲打,此刻,他心中那丝激动,是荡然无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可这次,他却还是成了出头鸟,便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要他顶着状元这个名头,定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尤其是,他身后可没有什么豪门大族,他不过是一介寒门学子,说寒门都是抬举他了,严格说起来,他不过是没有门户的农家子罢了。 这样的出身,那些高傲的世家子,又岂能容许他爬在他们头顶呢? 越往后想,顾长留便越是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以来,他虽然偶有出众之举,但是大体上,他表现的还是十分稳健,苟且发展。 他极少参加宴会,除非不得不去,也极少去拜访名流之辈,他就如同一个苦学之人一般,耕读诗书,怡然自得。 可是自打科举以来,他先是中解元,再中会元跟状元,他已经太显眼夺目了! 可是这完全出乎他的本意啊,他也不过就是背诵些名家经义注解,再多分析了一些历届考卷而已,谁知道这届的考生这么不能打,让他一不小心就得了状元。

第192章 顾长留,你大祸临头了 从王怀瑾这里出来后,顾长留又去拜见了齐阁老。 作为新科状元,齐阁老对他的态度倒也还算和善。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秉性,并没有像王怀瑾那样将他当着自己的人看,只是大体勉励了他几句,就有送客的意思了。 顾长留自然识趣的告辞离开了,齐阁老作为朝廷一品大员,地位非凡,能够抽出两刻钟来应付他,已经不错了。 至于说新科状元,像他们这种人,哪里会将你这个新科状元放在眼里?状元又如何?状元三年一届,上一届的状元,还在翰林院坐着冷板凳,不见天日。 所以,相对于王怀瑾非常看好顾长留,齐阁老并没有将顾长留放在心上,甚至有些看不上他。 无它,因为他只是一个寒门学子,没有助力。 这样的人,就算是饱读圣贤诗书,但到底是书呆子一个,成不了大气候。 顾长留虽然不知道他的心里想法,但也能看出他随和的面孔后面,藏着的是对自己的轻视。 这种轻视虽然让他有些不太好受,但也能理解,相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朝堂之中,丛林法则变得非常明显。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栈,客栈外,倒依旧是有不少等着来拜见他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有考上进士的举人,想要攀上他的关系,在他这里混一个脸熟。 当然,自然是有不少人给他送财送物的,不过顾长留都婉拒了。 他也开始学习了齐阁老的处事方法,面带笑容,儒雅随和,却是什么都不做,不承诺,只满肚子勉励的话,却一点实用都没有。 如此应付了他们几天后,顾长留的诏令也下来了,马上就要到他入内阁的日子里。 因为时间紧,没时间回乡,所以前些天,他就已经将程安打发了回去,让他先回家将宁小蝉等人接回来,顺便回乡跟其他亲朋好友报喜。 于文彦跟张蕴之也同样是打发了仆人回家报喜。 考上了进士之后,他们也一下子成熟了起来,有这个回乡的时间,还不如在京城多运作运作,为自己谋划一门好差事,回家一趟,太耽误时间了。 这天晚上,于文彦跟张蕴之两人都还在外面喝酒未归,顾长留他们住所的院门,突然就被人敲响了。 顾长留沉声,“谁!” “是我。” 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顾长留听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闪身进来。 顾长留也练过一点武,岂能让她溜进来?当即握紧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外一推,“你是什么人?” “是我!”殷如兰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快让我进去!” “你这个女人怎么好像阴魂不散的?”顾长留一脸犹疑,不明白她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让她进来。 殷如兰进去后,反手将门给关上了,快步往屋里走,顾长留跟了过去,“你又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这次是来救你的命!” 殷如兰进了屋,眼见四处无人,方才低头冷厉地说道:“顾长留,你要大祸临头了!” “我大祸临头?我什么都没干,我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顾长留第一反应是有些不信,但是当看到殷如兰严肃地表情的时候,他一颗心猛然跳了下,“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故意跟我说这些来吓唬我,然后又要指使我做什么事吧?” “上次话本一事,你可害苦了我,莫不是你们的事东窗事发了,你们打算嫁祸给我?” “我用得着嫁祸给你吗?天底下沽名钓誉的读书人这么多,我随便找个人背锅就行了。” 殷如兰没好气的说道:“我上次既已跟你发下誓言,就绝不会反悔,今日我要说的是另一事。” “什么事?” 只要不是这事,别的事情顾长留倒是不慌,因为他自认为他行得正、坐得直,别人就是想要陷害他,也没有借口。 “于文彦跟张蕴之是你的好友吧?”殷如兰问道。 “是啊,怎么了。”听到他们的名字,顾长留一颗心又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是他们出事了?” “倒不是他们出事了,只是这次,你们三人结伴而来,三人同时考上了进士,这实在是令人生疑。” 殷如兰说道:“我今日得到消息,有人要对王怀瑾动手,我怕会影响到你。” “啊?”顾长留表情有些怔愣,但是心中,已然是波澜万千了。 他之前就害怕别人因为他们三人都考上了进士的事,怀疑是有人给他们泄露了试卷,这会儿殷如兰又说起这个,这让他不得不往这边联想。 “顾长留,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早做准备!” 殷如兰说了句,见到外面来人,拉上面纱,急匆匆地离去。

第193章 泄露试题? “咦,顾兄,这是谁啊?没想到我们不在家,你这竟然还有女人。” 却是张蕴之跟于文彦结伴回来了。 “你别瞎说。”顾长留轻斥了一句,张蕴之见到他一脸凝重,连忙问道:“怎么了,顾兄?你怎么这个样子?” 顾长留没说话,而是走到屋内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张蕴之两人也连忙走过了坐下,“顾兄,到底怎么了?” “你们说,如果有人怀疑我们作弊,那该怎么办?”顾长留问道。 “这还不简单,顾兄你才学过人,大不了再考一次就是。” 张蕴之说道:“以你的才学,无论他们怎么考,自然都是难不倒你,如此一来,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我是可以,那你们呢?”顾长留又问道。 “我们?”张蕴之嘴唇微张,“我这次反正就是混上去的,但是再考一次,我应该、或许还能勉强混个名次?反正于兄你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我应该没问题,但是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写的文章,能不能合符考官的心意。”于文彦说道。 “不对,顾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难道有人怀疑我们吗?”张蕴之问道。 “没事,没什么事,我就是随便问问罢了。” 顾长留心道,便是人家针对王怀瑾,攻讦他泄露试题,也应该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吧? 况且,就算是重考,他也是不在怕的,诗词歌赋、八股文,随便他们怎么考。 这样想着,他这颗因为殷如兰的话,而被搅动的心,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顾兄,这种事情,你千万别随便问,可吓死我们了。”于文彦从旁说道。 “不说这个了,你们的差事确定了没有?”顾长留问道:“吏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呢。”张蕴之微微一叹,“这段时间,我跟于兄光是酒都喝了有八大缸了,可事情却还没个着落,人家明里暗里都暗示了,想要拿到好差事,就得给钱。”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在咱们那县城呢,还算是小有余财,但是在人家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于兄那就更不用说了,于山长素来乐善好施,县学里一些学生遇到困难了,他也常常施以援手,他家里书籍能堆满几间屋子,但是论财力,怕是还不如我呢。” “哎,慢慢来吧。”顾长留安慰了一句,“无论你们是外放,还是留在京城,好歹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我就不同了,怕是得束囿在这翰林院,坐上几十年的冷板凳了。” 顾长留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算夸张,有些翰林院庶吉士,直到死,也没有出头之日。 入了翰林院,并不就是高枕无忧了,想要往上爬,就得抓住一切的机会,否则,每三年就有人补充进翰林院来,但真正成为高官,手握权势的人,又有几人? “顾兄,你就别说这种话来安慰我们了,你可是新科状元,你若是坐冷板凳,那我们岂不是更加糟糕?” 张蕴之说道:“你放心,我们无论是外放还是留京,都能坦然接受的,毕竟我们还有一根粗大腿啊,只要顾兄你以后成为高官,青云直上,难道还会忘记我跟于兄吗?” 听到张蕴之的话,顾长留也笑了起来,“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定然是忘不了你们。” …… 顾长留此刻还在这里憧憬未来,却不知道,先前他心中的忧虑,已经成为了现实。 翌日的朝堂之上,果然有人拿他的事攻讦王怀瑾了。 “臣有本要奏,最近士林学子中有流言,此次顾氏之所以能考上状元,全因本次副考官王怀瑾,私下泄露试题!” 吏科给事中黄文浩,在言阁老的暗示下,走到中间上奏。 “一派胡言!”听到这话,王怀瑾立马也上奏道:“此事纯属一派胡言,顾氏长留才学过人,去年乡试,更是得中解元,此次他能考上状元,全因自己才学超群,与我何干?” 王怀瑾向右高高拱手,掷地有声的说道,“更何况,将他点为状元的乃是当今圣上,你便是质疑我,难道连当今圣上也要质疑吗?” “哼,将他点为状元的确实是当今圣上,可若不是你泄露试题,他怕是连走到当今圣上面前来的资格都没有!” 黄文浩不甘示弱的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据我调查,王怀瑾跟顾长留乃是同乡,两人私交甚为密切,王怀瑾曾无数次通过驿给顾长留寄送书籍。 说出来诸位怕是不会相信,小小的瑞阳县,此次竟然就有三人考上进士,而这另外两人,竟然都是顾长留的好友,瑞阳县并无大儒,缘何能培养出这么多的人才?这可真是奇也怪哉!” “哼,所谓近朱者赤,顾长留才学过人,感染了身边好友,他们互为知己,共同进步,何足怪哉?前朝苏家,一门三进士,广为美谈,一家尚且能出三进士,一县之地,出三进士,岂不寻常! 说我与顾长留私交甚密,此事更是无稽之谈,我当初回乡,见顾长留聪慧过人,心起爱才之心,这才给他寄送书籍! 此次他上京赶考,在考试之前,我俩并无任何接触,难道说,以后只要是考官同乡考上了进士,就是考官泄露了考题吗?” 王怀瑾一番话,很快让黄文浩无话可说。 “好了,两位爱卿,都别吵了。” 待到两人争论的差不多,坐在宝座上的皇帝才慢悠悠的开口,“此事若无证据,切不可捕风捉影。” 黄文浩不甘地退了回去,“遵吾皇圣旨。” 而那言阁老则是颤颤巍巍地了出来

第194章 被抓 “滴答、滴答……” 漆黑的屋子里,静默无声,只剩下滴滴哒哒的滴水声。 一滴又一滴。 “顾状元,你赶紧招了吧,若是不招供,等会你身上的血液流干,那可就死了。”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过来,又仿佛就在顾长留的耳边。 “你们要我招什么?” 顾长留冷冷地开口,“我没做过的事,你们让我如何招供?”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既然如此,那你就等死吧!” 随着这阴冷的声音,“吱嘎”地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屋子里面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黑魆魆的屋子里,寂静无声,一束的白光,从屋顶的天窗中洒了下来。 昏暗的光线下,顾长留双手撑开,被人绑在屋子中央,他眼上蒙着黑布,眼前一片漆黑,安静的屋子里,他只能听到血液滴滴哒哒的落在瓮中,发出地声响。 曾经在哪看过,有一种逼供犯人的方法,便是在他手上割下一道伤口,然后故意用水滴声,制造出血液流失的感觉,最后犯人竟然活生生的被自己吓死。 顾长留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这个犯人,享受这样的待遇。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并不是他流出来的血液,可是眼前一片漆黑,那种孤寂凄惶的感觉,还是占据了他的心头。 屋子太安静了,他想要睡觉,可又睡不着,想要逃走,但四肢都被束缚住,他也逃不了,只能被动地,听这滴滴哒哒的声音。 “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的伤口早就愈合了,我不会死。”顾长留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上辈子, 他曾不止一次在书上,看到这种刑罚的描写,按道理说,他是不会害怕的。 可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你清醒点,这是现实,不是你上辈子看得那些,万一你的伤口真的在流血呢?万一这次,你就真的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了,那可怎么办? 他还不想死。 他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朋友,他有太多的牵挂了,他可舍不得死去。 脑子慢慢地旋转着,顾长留觉得自己怕是真的失血过多了,他感觉自己的头脑,转得很缓慢。 是他低估了这些人的不择手段,他们竟然敢派高手趁他不备,从客栈掳走他,然后用这种方法逼他就范。 是啊,他一个新科状元,在人家眼里,那不过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他的能量太少了,他太弱了,所以才会被人肆意践踏,想抓就抓。 假若他真的抵死不从,假若他真的死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或许,他们会说是王怀瑾因为心虚,先一步派人杀了他灭口? 又或许,王怀瑾会在朝堂上跟人争辩,说他是被奸人所害,嫁祸于他? 又或许,他的尸首不会被人发现,他们会说,他是畏罪潜逃了? 然后他们吵吵闹闹,争论不休,却也争论不出一个结果来,到最后,他的死亡,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再也无人关心了。 人们得知此事后,也只会惋惜一声,好一个英年早逝的状元郎。 再或许,他的死,会被人当着导火索,他们拿他的死,大做文章,却只是为了谋夺自己的利益,无人在意他的死,除了他自己。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滴滴哒哒”滴血的声音还在继续。 顾长留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那是只是在滴水,那只是他们在吓唬他而已。 他堂堂新科状元,无缘无故的,他们杀他作甚。 可是刚刚经过他一番分析,他们便是杀了他,也好像一点损失都没有。 “我招了,我能考上状元,全因王大人私下给我考题所致!”顾长留大声的说道。

第195章 招供 “哦?” 很快,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我就说嘛,他一个读书人,能是什么硬骨头,你们看,我这个方法不是很好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顾长留听得出来,这声音他也认得。 “还是侄女你厉害,这法子果然好用。”随着这男人的声音,顾长留眼前的黑布被人扯下来了。 入目处,是殷如兰那张美貌无暇的面孔,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顾状元,认识一下,鄙人殷世远。”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早些交代,也不至于受这个苦。”殷如兰轻启朱唇,声音冷淡。 被人放下来之后,顾长留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依旧在缓缓地流着鲜血。 “来人,替顾状元包扎。” 殷世远扬声道,很快便有人拿着白色纱布过来,替顾长留裹着手腕。 殷如兰则是轻轻的一扬手,很快便有仆人,拿着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的灯。 哗! 墙壁上的灯火几乎在一瞬间,全部都被点燃。 顾长留举目看去,原来这是一间高大宽敞的大殿,而他方才就被绑在了大殿中央,大殿顶上开了一扇天窗,有光芒洒了下来,洒在方才捆束他的木架子上。 “喏,顾相公,这是你流的血,要不要尝尝?”仆人端着古朴的酒杯走了过来,酒杯里,满是殷红的血。 殷如兰接过酒杯,递到他的面前,“流了这么多的血,喝了它,还能补补。” 顾长留接过酒杯,仰头将杯中的血液一口饮尽。 粘稠苦涩的感觉,还有一点咸腥,顾长留喝完,嘴里尤且满是血腥,他细细的品味着嘴中残留的味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你笑什么?”殷如兰问,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这一刹那,殷如兰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怕。 “我笑自己劫后余生。”顾长留答道。 “你放心,只要你安心为我等做事,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好歹你也是本朝状元不是吗?”殷世远淡淡的说道。 其实此刻,他是半点都没有将顾长留放在眼里,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 不过就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懂事的话,饶他一命,赏他两块骨头,若不懂事,直接杀了便是,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我的那两个朋友,如今如何?”顾长留又问道:“你们放过他们吧,他们什么都不懂。” “呵,你都自身难保,还管你那两个朋友?”殷如兰从旁说道。 “我会乖乖按照你们说的做,哪怕是在朝堂上直接揭发王怀瑾也可,他们俩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有我在,难道还不够吗?”顾长留说着,转头盯着她,目光执着。 昏黄的灯光下,明明这双眼眸黑白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但是殷如兰却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不由己,他在求她救他们。 “放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殷如兰轻启红唇,冷冷地说了句。 “我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顾长留仰头说道:“等会你们大可将做旧的试题,放到我居住的客栈之中,待我搬离客栈的时候,这些试题被人无意间发现,这不就成了吗?” “你会这么好心的给我们想主意?”一旁殷世远眼睛微眯,他觉得他有些看不懂顾长留了。 “我不过就是想要活着罢了。”顾长留说道:“我表现这么好,还足智多谋,你们总能想法子留我一条命的吧?” “既然你如此识时务,我们定然会全力保住你。”殷世远承诺道。 顾长留微微一笑,抬眸,“那就多谢大人了。”

第196章 弱小就是原罪 “顾兄,你也被抓了?你没事吧?” 殷世远果然信守承诺,于文彦跟张蕴之两人都被放了出来,见到顾长留,两人脸上的惊惶仍未散去。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竟然敢强闯私宅,将我们掳走,简直是没将朝廷律法放在眼里!” 于文彦大骂道,以此来掩盖他心中的恐惧。 “你们没事吧?”顾长留问了句。 “我们没事。”张蕴之摇头,“他们将我抓了起来,要严刑拷打我,说我是接受了你暗中传递的考题,才考上了进士。” “那你招供了吗?”顾长留问。 “我当然没招啊,我可不能害你。” 张蕴之说道:“这些人正打算大刑伺候我呢,不知道为何,突然又说把我给放了。” “若有下次,你就招了吧,也少受些皮肉之苦。”顾长留却是说道。 他的话,让两人都有些愣了,张蕴之面上有些愠怒,“顾兄,我张蕴之,岂是那种软骨头?你这样说话,未免太伤人心了。” “蕴之,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是条汉子。” 顾长留伸出手来,握着他的手,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亦是让我信任的好兄弟,只是,你相信我好吗?我遇到这种事了,自然有办法能逃脱,你若是为了我,强撑着不招供,平白受苦不说,若是留下了什么永久的创伤,那该如何是好? 这京中的人穷凶极恶,谁的手中,没有几条人命?像咱们这种小人物,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咱们就突然卷入到这样一桩大阴谋来,成为他们权势之下的牺牲品,如咱们这样的无名小卒,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夹缝求生。” “我是说假若,假若明天官府的人再过来抓你们,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分析往年的考题时,掺杂了今年的题目,你们当时毫不知情,知道吗?”顾长留看着两人,认真的说道。 “顾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蕴之看着顾长留,神色突然有些慌张,“到底怎么了?明明你没有跟我们传递考题,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明明我们能考上进士,就是自己的能耐,虽然我们投机取巧 了,但是我们的的确确没有作弊啊,难道有才也是一种过错吗?” “有才当然不是一种过错,但是弱小就是原罪。” 顾长留说道:“我只是一介寒门学子,身后毫无门第,自然任人揉捏、践踏,你们两个亦不是高门大户出生,谁会在乎呢? 听我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保全自己,知道吗?” “长留,你会不会有事?”于文彦抬头看向顾长留。 他爹虽然是县学山长,但是区区县学,也就是在那一县之地,受人尊敬罢了,最多最多,也就是在宁州城有点名声,但是走出宁州,谁还认识他呢?更不要说莫大的京城了,这是一棍子砸下去,就能砸死几个五品官的地方。 他知道,顾长留不会无的放矢,这些人今天抓他们过去,肯定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能够被放出来,肯定是顾长留做了些什么。 而顾长留说的事情,明天也一定会到来。 “我不会有事的。”顾长留冲他笑,“你们还不知道我啊,我是最珍视自己生命的人了。” “兄长。”张蕴之看向顾长留,神色悲戚。 “别做这模样,没什么大事的,以后你们为官了,要遇见的事还多着呢,这点小事算什么?” 顾长留说道:“从上次国子监祭孔圣人起,我们就不是民,而是官了,我们必须得成长起来,才能面对以后遇到的重重劫难。”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今天也受到了惊吓,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不用担心,亦不必害怕。”顾长留安抚道

第197章 鞭笞 翌日,顾长留跟张蕴之两人说,他们住的这个客栈太过偏僻,不太安全,得换个住所。 实际上,前段时间顾长留就托了掮客看了一套房子,这次不过刚好搬过去罢了。 在他们搬走之后,小二清理他的房屋时,意外发现了一些会试考题,以及某位神秘人物跟顾长留的书信来往。 小二发现此事后,立马告知了掌柜,掌柜亦是不敢怠慢,立马去了顺天府报案。 很快,顺天府府尹派人前来查验,没过多时,才刚搬了新家的顾长留,就被人大张旗鼓的抓走了。 此事一出,一片哗然。 顾长留被抓到了牢狱,顺天府尹赵维荣亲自审判。 顾长留刚被带到审讯室,见到各种刑具,心生惊惧,当即对此事供认不讳,并且签字画押。 可顺天府尹,同他说道:“顾状元,你这般容易就招供了,人家怕是不会相信。” 说罢他拿起长鞭,鞭子呈暗红色,边缘有细小的倒刺,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才让它变成了血色。 “顾状元,得罪了!” 顺天府尹说着,面上青筋暴起,抬手猛然抽了顾长留一鞭子。 疼痛渗入骨髓,顾长留背脊一寒,浑身疼地一哆嗦。 “看来本府尹还是手轻了,顾状元连喊都不喊?” 他说了一句,酝酿了一下架势,抬手再抽了他两鞭。 这两鞭子,抽地顾长留衣裳上的衣襟,直接裂开。 顾长留默不作声,不是他不想哭喊,只是很奇怪,身上越疼,他越是叫喊不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嘴巴堵住了似的,让他如同哑巴一样,杳然无声。 “没想到你还是硬汉,既然是个硬汉,为何又要投靠我们殷大人?你直接不同意不就行了吗?这样本大人也有机会好好展示一番自己的手段,好好的炮制炮制你。” “一介寒门学子,乡野粗俗之人,有什么资格走上台面!” 他在他的耳边阴测测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别以为傍上殷阁老这艘大船,你就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既然落到本府尹的手里,本府尹就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他又扬鞭抽打了起来,正抽得兴起,刑讯室突然被推开了,下属走了进来,“赵大人,殷大人来问,顾长留这厮招供了没有。” “就跟他说,还没有!”赵维荣说道:“就说他是个硬骨头,临阵反悔,不愿意招供,本府尹正打算给他一些颜色瞧瞧。” “是吗?” 这时候,黑暗潮湿的甬道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殷小姐。” 赵维荣同来人拱拱手,虽然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但她却是殷家的敛财好手,甚至就靠着一本普通的风月话本,帮助殷阁老打败慕容齐,正式登顶阁老之位。 若是这一次,他们这派系还能再出一位阁老,那到时候,殷阁老直接跟言阁老叫板,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的殷阁老虽然明面上惟言阁老马首是瞻,但心中,定然不愿意屈居人下。 所以,对于面前这个女人,作为三品大员的赵维荣,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她也暗中拿捏自己一出。 殷如兰由远及近而来,直接进了刑讯室。 见到顾长留浑身鲜血淋漓,她眼眸一凝,但很快又挪开眼,走到了案桌前,拿起了他的供纸,“这不是已经招供了吗?” “是招了,但是本官认为他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招了,也许让人怀疑,所以就鞭笞了他几下。”赵维荣面上带着些微的谄媚。 “是吗?”殷如兰看着他,“如今他既然已经招了,就不必再用刑了,毕竟他已经答应了投靠我们,我们该给他几分颜面。” “那就听殷小姐的。” 赵维荣应了一声,殷如兰则是走到了顾长留的身旁,“世人不会想到,堂堂新科状元,竟然是一个这样的软骨头吧?我素来敬重有才之人,但是你这样的人,着实叫我有些瞧不上。” “阶下囚罢了,你瞧不上也很正常。”顾长留淡淡的答道,眼中没有半分波澜,“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手段这么多,我不招,你们也有的是让我就范的法子,不是吗?” 浑身的剧痛,让他提不起精神来,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他没有看殷如兰,只是抬头,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着的赵维荣,仿佛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至少硬骨头会让人高看一看。”沉默了一会儿,殷如兰说道。 “我不需要让人高看,我只想要好好的活着。”顾长留说道。 殷如兰声音冷淡,“贪生怕死者,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只能苟活于世。” “好死不如赖活着。”顾长留答道。 “你以为你签

第198章 翻供 没过多时,便有两个身穿朱衣的人来到牢狱,看到顾长留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问了句,“圣上要招你殿前问话,你还能走吗?” “当然能。”顾长留应了声,忍着疼痛勉强了起来。 这两个身穿朱衣的人,一左一右,将顾长留带往皇宫。 “顾长留带到!” 得到帝王的允许后,等在殿外的顾长留,才被太监喧了进去。 在听到这声音后,顾长留伸手整了整衣袍,又将头发又整理一番,虽然浑身血迹,但却挺直了脊梁,再配上了他衣衫上的斑斑血迹,竟然给人一种肃杀感。 两旁的朱衣卫也是一愣,这先前还是死狗般的人,怎么突然这么有气势了? 顾长留却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目不斜视地往宫殿里面走去。 他一进来,朝上的朝臣们,窃窃私语声都少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往顾长留那边看去,见到他虽然满身血迹,衣衫凌乱,但却依然如同青松一般,气势凌然,目光清正凌厉,任谁也无法将他跟卑鄙无耻的作弊小人联系起来。 宝座上,那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人,也朝他看了下来。 他是最烦看到那种哭哭啼啼的人,然而此刻,顾长留这副不卑不亢、面临生死危机,却闲庭信步的模样,却让他为之一怔。 “微臣顾长留,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长留朝他躬身行礼。 “大胆顾长留,科场作弊,破坏法纪,还不快跪下!”朝臣中,当即有人大喝了起来。 “臣无罪!”顾长留声音不大,如同暮鼓一般,悠扬沉稳地响彻在整个宫殿之中。 “你无罪,你罪状都招供了,还敢说自己无罪?”有官员,抖罗着一张张罪状。 “我那是屈打成招。”顾长留说道。 “那这份证据,你又作何解释?”又有人问道。 “这是有人嫁祸。”顾长留再答道。 在场官员顿时哗然,他们没有想到,顾长留竟然当庭翻供,殷世远在文官的队列中,听到顾长留的翻供,他眉头一蹙,“顾长留,都不要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免去你的罪状,圣上自有决断!” “就是,若是以后人人都以屈打成招作为借口,那以后刑部审出来的案子,岂不是都不能信了?” “若是事事都要圣上决断,圣上哪有这么多功夫!” “顾长留,你还是老实交代,休想要巧言令色、蒙混过关!” “此事若不是齐阁老一力为你主张,再加上你是新科状元,才让你得有面圣的机会,若是旁人,早就拉下去砍了!” “肃静!” 大太监见皇上面色不愉,大喝了一声,朝臣们这才变得安静了下来。 “顾状元,此事涉及朝廷一品大员,牵连深广,你最好是从实招来。”大太监捏着嗓子告诫道。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顾长留朗声念了一首诗,才高声说道:“臣无罪,一切实属奸人陷害,以臣的才华,不需要任何人泄露考题,臣也能拿下状元之位。” “你以为会做一首诗,就能证明你的才华吗?”殷世远冷笑了起来,“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 “明后之御天兮,俨穹窿而下亲昭,景云以垂象兮,光煜郁而纷演,初絪缊其射采兮,倏蓬勃以景焕恍……” 顾长留不回答,却是张嘴念了一大段玄乎其玄的东西,其他官员都听不太懂,倒是一旁的言阁老,不解地问了句,“顾长留,你念我代陛下写的青词作甚?” “此青词写的甚美,微臣很是喜欢,因而熟记在心。”顾长留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从何处记得?”言阁老问。 “自然是神仙托梦了,又或者,臣乃文曲星下凡,所以,上辈子看到了圣上呈给天尊的青词,因而略有印象。” “此乃我三年前所写,那时候你还怕是早已出生。”言阁老淡淡地说道。 这青词他写好之后,没有给任何人看,直接呈给了皇上,也不知道顾长留是从何处看到的。 顾长留后背微微一凉,他本来是想要念这青词来,以此来博得皇上注意,却没想到,他念出来的这首青词,面前的言阁老竟然写过了。 这种事情,只能又以不同的时刻,相同的一片浪花来解释了。 不过问题不大,他会的青词不止这一首,毕竟另一个时空中,大文豪苏轼、王安石等人都曾写过青词,再加上他本人在广读诗书的情况下,如今也能写青词了。 想到这里,他张口再念,“伏以六气周流,天道为生成之本;七星杓准,

第199章 当庭策试 “顾卿的确是才学非凡,观其行亦是光明磊落之辈,绝非那等需要作弊,才能考上状元的小人!”龙椅上的那人,看了顾长留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皇上不可,顾氏若仅凭着一首青词,就能逃脱惩罚,长此以往,朝上必多佞臣!”殷阁老手执圭臬,躬身说道。 一旁的言阁老听了他的话,斜视了他一眼,他这话,是说老夫是佞臣咯?还是他有别的想法? 也是,眼下若是齐阁老下去了,最合适上位的人就是他手下的人,虽然如今他对自己的言听计从,宛如自己的左膀右臂,但焉知他不会有二心? 谁都不愿意屈居人下,自己若是再让他阵营中上来一人,到那时候,怕就是养虎为患。 想到这里,言阁老又微微抬眼看了龙椅上那人一眼,高座在龙椅上那人,表情依然是平淡,教人捉摸不透,但常伴在他身边的自己,又焉能不知? 他那深幽的瞳孔里,分明就是不满之色! 瞥到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言阁老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背脊竟然是一阵发凉。 自己太想要排除异己了,可实际上,齐阁老太过愚蠢,徐阁老平常不管事,这两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而圣上知自己跟齐阁老不和,反而会乐于看自己跟他们争斗。 若真的没了这个对手,换成了殷阁老的人,到时候殷阁老一旦跟自己反目,皇上也认为自己一家独大,届时,便是自己的末日! 想到这里,言阁老面带笑容,起身说道:“臣也认为,顾状元虚怀若谷,品性高洁,观其容,若翩翩君子,绝非卑鄙之辈、作弊之徒,此事定是有人陷害。” “嗯,那按照言阁老所说,该如何处理啊?”皇上淡淡的问道。 “我看,顾状元既然才学过人,可以令他再考一次,由众位大学士当众出题,当场考试,如此,他定然无作弊之机。” “言阁老主意甚妙,就依言阁老所以,众位大学士,当庭出题吧。”皇帝微微抬手。 几位大学士面面相觑,齐阁老向前说道:“臣是本次会试考官,为避嫌疑,就不出题了,请阁老们出题吧。” “准!” 紧接着,言阁老、殷阁老、徐阁老了出来,当场庭策顾长留的才学。 几位阁老简单的出题后,本来是要安排顾长留在偏殿测试的,但顾长留却是说道:“为了不浪费诸位大人的时间,臣可口述。” 于是,几位阁老刚出了题目,顾长留马上作答,优美的骈文对仗工整,立意深刻,在场这么多的大人,竟然无一能找到其错漏。 三道题目,顾长留一连念出三篇骈文,一时之间,朝堂内外,鸦雀无声。 他们这些人,既然能够当官,那自然也是有本事的,可他们没顾长留的才学,亦或者是说,自从当官之后,他们更多的时间,是放在了官场上,是想着如何往上爬,如何排除异己,论起做文章的功夫,他们怕是早已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便是平日里写给皇上的奏折,怕也是请的幕僚们精心研究写就,像顾长留这般,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就能口诵华章,着实令人惊讶。 好一个才子! 此刻,众人心中都升起了这样的心思,甚至将顾长留当做了他们未来的大敌! 但很快,他们这种敌意又消减下去。 此人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骈文上,为人处世,怕是根本不行,当官,可不是凭着一手文章,就能爬上来的! 一届寒门之士,便是凭借着这次机会,入得皇帝青眼,又能如何?怕也是成为言阁老手下走狗一条罢了。 此刻,汇聚到顾长留身上的目光,有鄙夷、有不屑、有嫉妒,却无一人,敢承认他的才学。 他们暗搓搓的想着,顾长留怕是要倒大霉了,听说他原本入了殷阁老阵营,殷阁老要他承认自己是作弊得来的状元,可他却当殿翻供,此举,无疑是在打殷阁老的脸,殷阁老岂能容他? 而齐阁老一向是势弱,之前别人陷害他的学生王翰林,他也无可奈何,这次,便是他再为顾长留出头,又能如何? 所以,虽然顾长留才惊四座,但是,却无人觉得他能有一个好前程,反而判了他的死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或是嫉妒,或是愤怒,想要他死的人,必定不少。 但是顾长留不在意这些,他只想要活下去,他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通告下去,顾卿作弊一事,纯属污蔑,着大理寺卿,审理此案,找出真凶!” 皇上厉声说了句,带有压迫的目光扫视了群臣一眼,仿佛一条即将清醒的睡龙。 “顾卿,你留下,将那青词誊抄给朕。”皇帝又缓缓的说了句,此刻的他,又恢复到那副疲赖的模样了。 “遵旨!” 上朝对于他来说太累了,今天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他已经坐得够久了,不过得了一首好青词,下个月醮斋的时候,有青词上表了。 “退朝~” 大太监捏着

第200章 劫后余生 “顾长留,顾长留!” 迷迷糊糊中,顾长留突然听到有女子在喊他,他伸出手去,“小蝉,小蝉……” 等他睁开眼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张明艳非凡的脸,他立马将手放下了,“殷小姐,你怎么来了?” 再看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大棍子打我出去呢。”殷如兰在他床边坐下,说了句。 “怎么会,而且我知道你帮了我的忙。”顾长留答道。 “我哪有帮你的忙,我们是敌人,不是吗?” 殷如兰说着,从旁拿起一碗汤药,喂到他嘴边,“喝吧。” “我自己来。”顾长留示意她放下,这才从床上坐起,拿起药碗,一口饮尽了。 “你不怕苦吗?”殷如兰问。 “良药苦口利于病,何苦之有。”顾长留放下药碗,说道。 “昨天宫里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过了,原来你早有对策,亏我还觉得你真的这么容易变节了。”殷如兰说了句。 “呵~变节。”顾长留笑,“我从来不认为我有什么高尚的节操,只是我不傻,我若是信你们的话,我现在还能活吗?” “我会尽力救你出去的。”殷如兰说道。 “不,你不会!” 顾长留笃定的说道:“你只会让人将我的尸首丢去乱葬岗,然后说一句活该,因为我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再多看一眼。” “你……” “你不必否认,殷小姐,你帮了我,没让他们用酷刑折磨我,还提前来给我报信,我领你的情,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的。” 顾长留说着顿了顿,“现在我想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吗?这里是我家,你怎么进来的?” “他们能进得,我自然也能进得。” 殷如兰说道:“难道你认为凭你府里这个几个,没有半点忠心的人,就能拦得住我?” “忠心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是个稀罕物,能得到是我的幸运,得不到也无妨。”顾长留说着,又多问了句,“于兄跟张兄还好吗?” “我不清楚,不过想必会比你惨。”殷如兰起身来,抬步往外走去,“你以为天牢里那些人都是吃闲饭的?谁进去了,不得脱一层皮?” “我明白。”顾长留点头,“谢谢你帮我照看他们。” 殷如兰轻哼一声,脚步顿了顿,“你不把当仇寇,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这才撩起帘子离去。 顾长留才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了精神,天牢真不是好去的,之前赵维荣抽打他的鞭子上,布满了细碎的倒刺,光是这身皮外伤,就没那么容易好。 于文彦跟张蕴之更不用说了,直到他从宫里出来,两人才被放掉。 尤其是张蕴之,并没有按照顾长留说的那般愿意招供,反而死不招供,怕别人逼着他签字画押,更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自己无法画押。 十指连心,可想而知,当时他有多痛。 当顾长留伤好一些,过去看他的时候,见到他浑身伤痕,气若游丝的模样,也是红了眼眶,“蕴之,是兄长连累了你。” “没事的,顾兄。”张蕴之摇摇头,嘴唇苍白没有血色,“我已经听仆人说了,我们都没事了是吗?” “嗯。”顾长留点点头。 “仆人说,当时你可厉害了,几个大学士给你出题,你连思考都不用,张嘴便答,兄长,你的才名,定然能传扬天下。”张蕴之用力的说话,看起来还是有些兴奋。 顾长留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着自己的名声,不由得苦笑,“傻孩子,你还想着兄长的名声呢,名声有什么用,没有咱们的命重要。” 更没有手中的权势重要。 “当然重要了,幸亏我没有认罪,若是我认罪了,那世人岂不是认为,我张蕴之是靠作弊才能考上进士的?也会怀疑兄长你的品行。”张蕴之缓缓说道。 “嗯,多亏了你。”顾长留郑重地点头,又说道:“你好好养伤吧,我去看看于兄。” “你还是把我跟于兄安排到一处吧,这样我看到他也受了伤,便不会觉得自己身上疼了。”张蕴之说道。 “张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于文彦却也是从门外过来了。 “于兄,你也还能走?”张蕴之见到他过来,眼睛睁大了一些。 “怎么,看到我没事,你好像很失望,早知道,我就不来看你了。”

第201章 贬去岭南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张蕴之他们的伤势也渐渐好了起来。 顾长留虽然洗脱了自己的污名,可是经此一遭,大部分士林中人,都不愿意跟他来往了。 原先门庭若市,如今是门口罗雀。 许多人生怕跟他走得近了,被殷阁老记恨上。 他的后台王怀瑾跟齐阁老两人,齐阁老太过刚直,手中能有之人有限,也就是这次主持会试,才新收了一批门生,否则之前他手下根本就没几个人可用。 可这次他收的这些门生,想要成大气候,怕是也要等到多年以后了,而这些人岂能甘心这般等待?指不定早早地就另投他人。 至于王怀瑾,他是自身难保,今年,他身上并无其他的官职,不过就是挂着一个翰林院侍读的虚职罢了,所以人人都叫他王翰林,或者王侍读,因为他没有别的官职。 三年前,他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官居三品吏部侍郎,可谓是位高权重,只可惜后来被奸人所害,丢了官职,当时,他还因此心灰意冷回乡散心,也因此,才结识了顾长留。 如今,据说他在重新争取吏部侍郎之位,甚至瞄准了吏部尚书之位,只可惜,这一次他被牵连到了作弊案中,虽然靠着顾长留朝堂策论,他算是洗清了嫌疑,但到底是,他想要重新去吏部任职,怕是没那么容易。 吏部掌管着天下官吏的考核,可是真正的重点衙门,肥差中的肥差,以王怀瑾的能力,怕是很难争取到。 当然,王怀瑾的事情,顾长留自然没资格过问,只是他本来是要入翰林院做修撰的,可自打他被怀疑作弊后,他入翰林院这事,则是被无限的搁置了下来。 他一直等着王怀瑾来给他一个交代,毕竟这一次,自己纯属是受他连累,否则,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可不值得这些大人物,费尽心机的陷害。 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月。 终于,等来了王怀瑾,邀请他过府议事。 之前他已经去过王府了,这一次去,也算是轻车熟路,仆人领着他进入花厅后,顾长留一抬头,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老者。 这个身穿黑色常服,看着如同寻常富家翁的老者,正是平日里,刚正不阿的齐阁老。 而在他的下手,坐着的正是王怀瑾。 “学生顾长留,见过殷阁老,见过王大人。”顾长留同两人躬身行礼。 殷阁老微微抬手,“顾长留,这段时间事多,我也一直没能来找你,今日才找你过来,你心中是否有怨啊?” “殷阁老说笑了,学生何来的怨气?这次若不是您在朝堂上进言,我怕是连一个申诉的机会都没有。”顾长留躬身答道。 “嗯。”殷阁老微微颔首,又说道:“此事你本来也是受我们连累,他们若不是想要打击老夫,怕也不会拿你跟怀瑾的事做文章。” 顾长留闻言也只有笑笑。 您老说这些有啥用啊,你倒是说给我补偿啊,我翰林院编撰的基本官你得补给我啊,再给我找个不得罪人、钱又多的闲差才是正道。 只可惜,殷阁老却是没看出顾长留的心声,反而是说道:“长留,你如今还未正式入官场,却已经在官场得罪了不少人,经我跟怀瑾商量,决定将你调往岭南任县令,不知你可愿前往?” 岭南?那不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吗? 顾长留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是说道:“岭南?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没错,岭南正是盛产荔枝的地方,听说前朝的杨贵妃甚喜荔枝,前朝皇帝为了给她运送荔枝,不惜动用八百里加急,许是因为他沉迷女色,不惜朝政,最后才导致了皇朝的灭亡了。” 王怀瑾听到顾长留念诗,当即便说起这个典故来,又说道:“长留你还真是才学过人,随随便便都能出口成诗,待你去到岭南,定然能大刀阔斧,干出一番事业来!” “您是认真的吗?” 顾长留看着王怀瑾,见他说的眉飞色舞,忍不住问了句。 “长留,你是不是也以为岭南是不毛之地?多瘴气湿热,不适合居住?若你真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岭南真是个好地方。” 王怀瑾说道:“岭南虽然天气炎热,但是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它连接大海,甚至有海外蛮夷之人驾驶大船来访,而且,那里民风淳朴,你去到那,一定会喜欢的。” 顾长留默不作声。 岭南如何,他心中清楚,在后世,发展为重要的轻工业基地,可是在这时下,它多山岭,多瘴气,远远比不上中原的地大物博。 更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放着好端端的翰林院编撰不当,跑到那个地方去? 上辈子,岭南他已经去够了好吧! “长留,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识大体。” 见到顾长留不说话,坐在上首的齐阁老轻慢地说了一句,然后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齐阁老让学生去,学生去便是了。”顾长留冷然一笑,淡淡说道。 “长留,你不要带有情绪,我跟齐阁老让你去,自然有我们的用意。” 王怀瑾又从旁说道:“你如今一无所有,却被人当着眼中钉、肉中刺,你便是能保全自己,你又能保全你的家人吗?” “我明白了。

第202章 小蝉来京 回家的路上,顾长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男人,就是要学会忍让,要忍常人之不能忍,忍进去的眼泪会变成金子,光耀你的一生。 但事实上,果真如此吗? 回头望了街市一眼,长安大街,还是如此的热闹,可自打入京以来,他都没有好好的逛过。 如今再看,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人非人、物非物。 “相公!” 快到家里的时候,顾长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定神一看,却见前方一娉婷女子,朝着他飞奔而来。 “相公~” 隔着热闹的街市,宁小蝉着一身浅青色的襦裙,朝他飞奔而来,不多时,便扑入他的怀里。 “小蝉!” 顾长留没想到,宁小蝉他们会今天到来,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时他刚考上状元,本来还想着自己定然能留在京城,有一番大造化的,却没曾想,如今这京城,自己已然是待不了多久了。 岭南路远,待到吏部的文书一下来,他怕是就得立马启程了。 “相公,我听人说了你的事,我坚信相公你没有作弊,我知道相公你的才学。” 宁小蝉抬头,看着他,脸上担忧,目光却是坚定,“只要你没事便好,大不了我们回乡种田便是,小蝉这次,便是过来接你。” “没有的事,我已经沉冤昭雪了。”顾长留摸摸抚摸着她的脸蛋,缓解着她的忧虑。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别人怕是巴不得他就如同他们预料中的那般烂吧,所以将他因为作弊被抓的事情,传扬的到处都是,而将他被人陷害,已经沉冤昭雪这事,却是闭口不谈。 因而,便是刚来京城的宁小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到了。 “我就知道,相公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听到顾长留的话,宁小蝉也很欢喜。 “顾兄,你是不是把我王某人给忘了?” 远远地王如意,朝他挤眉弄眼了大半天,只可惜,纯属抛媚眼给瞎子看了,顾长留眼里只有宁小蝉,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王兄,你怎么也来了?”见到王如意,顾长留是真的高兴。 “你说我怎么来了?” 王如意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程安他刚回家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呢,紧接着,我又收到消息说你在京城出了事,有人冤枉你作弊,我一听,这绝无可能,所以我想要亲自来看看,万一能帮到你。 再一个,让嫂子她一介妇孺之辈独自上路,我也不放心,便正好送她来了。” “还有我李猛!” 这时候,李猛那粗莽魁梧的大汉,从旁边走了过来。 “顾哥哥。” 叶素欢跟叶素文同样是朝他跑了过来。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顾长平一家人跟顾长芳。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顾长留一时之间心潮澎湃,鼻头有些发酸。 若是他们以为他在京城当了大官,想要过来投奔他,那他倒是无话可说。 可问题是,连宁小蝉跟王如意都知道他作弊被抓的消息,他们想必也知道了。 知道他倒了大霉,他们还要跟着过来。 “你们就不怕被我连累啊。”顾长留说了句。 “当然怕了!” 周氏快言快语的说道:“万一你倒了大霉,官差回去抓我们那可怎么办?所以我们得赶紧来京城看看,若是你真被抓了,我得拉着我家汉子孩子赶紧跑。” “你这婆娘,说的什么话!”顾长平没好气的说道:“难得来京城一趟,恁要说些我弟不爱听的话。” “哈哈哈~” 顾长留却是笑了起来,看到身旁这么多的熟人,他对周氏的态度也无所谓了,只道:“大嫂,你怕是不知道,当你进城的时候,人家就检查了你的路引,我若是倒了大霉,那你怕

第203章 恶奴欺主 顾长留捏了捏宁小蝉的手,“随他们怎么说去,反正你还有我呢。” 两人相携着往他在京城的府邸走去,明明先前,顾长留的心中还有诸多愤懑,但是如今,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的心情一下子平和了下来。 去岭南也好,远离纷争之地,先蛰伏一段时间,只要自己有能力,有朝一日,定能重活京城。 “我在京城买的房子不算大,怕是要委屈大家一段时间了。”顾长留说道。 “这有什么的,我们乡下人,哪里都住得。”顾长平连忙说道。 顾长芳也捏着帕子,转头殷切地看着他,“先前还担心你出事,如今你既然没事,别说是让我们住地拥挤点了,便是让我们住大街上,只要你无事,我们也别无怨言。” 一行人回到了顾宅,顾长留让仆人先领着他们前去安顿,因为这府中的仆人买的匆忙,甚至有些还是别人送给他的仆人,所以这会儿,见到顾长留身边这些穷亲戚,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低头的时候,神色却有些鄙夷。 原本还以为跟着这位顾状元,能有什么好前途呢,可如今看来,自己等人,这一辈子怕是都没盼头了。 做奴才的就是这样,主子强大,他们伺候起来才殷勤,若是主子不好了,他们怕是想要欺主了。 如今京城的风向是越传越烈,都说顾长留没了好前程了,有些仆人的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真是的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乡里考出来的穷书生,穷亲戚愣是这么多。” 顾长留正打算离开,带宁小蝉先去自己房里说会话,见见张蕴之跟于文彦他们,没想到,他才转身呢,就有些下人迫不及待地碎嘴了起来。 “相公,算了。” 宁小蝉不想要破坏大家这大好的心情,拉着顾长留就要离开。 “才三进的房子,哪有那么多的住处啊,我们可安顿不了。” 没想到,一个年长的婆子见顾长留他们没反应,胆子更是大了起来,越发是肆无忌惮的议论了起来。 一旁众人闻言,脸色都有些看,合着他们大老远的过来,还要受这些仆人的气? “你说什么?” 顾长留这次没再容忍他们,他甩开宁小蝉的手,折身回来,锐利地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婆子看到他这眼神,有些害怕,心虚地垂下了头来,顾长留迈步走到她面前,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又没说错,本来就住不下这么多人,要我们怎么去安排。”婆子低声地嘟哝道。 “既然主人住不下,那我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仆人了。” 顾长留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跟着我,委屈了你们,正好,我们也是小地方来的穷人,就将你们卖了,抵饭钱吧。” 说着,看向跟着过来的程安,“程安,你立马去找个牙行,请他过府买人。” “是,老爷。”程安应了一声,立马往门外走去。 顾长留又让人将这些仆人们都集中起来,直言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来的,反正我当初就买了一房下人,兼两丫鬟,三小厮,剩下的人,你们打哪来就去哪,再不收拾东西滚蛋,等我牙行的人来了,你们就都去牙行等下家吧。” “顾状元,您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老身又没说错,难道顾状元堂堂状元,肚量竟如此之小,容不得下人说一句真话吗?”先前那婆子却是说道。 “对,顾某心眼极小,容不下碎嘴的婆子,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顾长留说着,看向其他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就不跟你们客套了,反正咱们都是乡下人,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需要这些仆人,诸位觉得可好?” “当然好了!”顾长芳说道:“像这种心眼坏的下人在我身边,我还觉得害怕呢。” “是啊,顾相公,我李猛大老粗一个,也不习惯仆人伺候,若是你这里住不下,我直接住柴房都可以。” “我也是,顾哥哥,我可以住书房。”叶素文也出声说道。 顾长平也说道:“长留,你给两个孩子安排地方便成,我跟你嫂子,住哪都可以。” 听到众人的话,顾长留笑了,“这样便好,不用仆人,我还省下了一笔工钱。” “那个,长留啊,你给这些仆人的工钱是多少钱一个月啊?”周氏则是搓搓手,问道。 “差不多一两银子一个月吧。”顾长留答道。 周氏一听,心中盘算开了,连忙说道:“那你请我吧,我给你们当仆人,给你们洗衣做饭。” 一旁着的那些仆人,听到周氏的话,这会

第204章 蕴之,跟愚兄去岭南吧 安顿好顾长芳他们之后,顾长留又带着他们去到于文彦跟张蕴之两人那里。 于文彦跟张蕴之早就听到了声音,这会儿见到顾长留领着人过来,连忙起身来。 互相认识了一番之后,顾长留让顾长芳他们先去休息,等会吃饭了,他会让人去请他们。 自己则是留在张蕴之房间里,同他们聊天。 他先是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辞退了一些仆人的事情。 于文彦闻言则是苦笑,“京城的这些仆人,跟别处的也不同,眼高于顶,辞退了也好。” “怎么,他们莫非对于兄你们也有不敬之处?”顾长留问道。 “也说不上不敬,只是他们的态度,让人觉得不舒服。”于文彦答道。 张蕴之也忍不住从旁说道:“若不是我知道兄长你的秉性,我险些要以为,兄长你嫌弃我是个拖累了。” “怎么会?他们对你们不敬,你们本就该告知于我。”顾长留说道。 “哎,我们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蕴之说道。 于文彦则是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去王大人那里,怎么样了?你的官位可有定下来?” “定下来了。”顾长留看了宁小蝉一眼,见她也是一副侧耳细听的模样,紧了紧她的手,抬头说道:“我即将要去岭南当县令了。” “啊?”于文彦闻言也是大惊,“岭南自古以来,便是流放之地,据说那里瘴气深重,气候湿热,普通人便是往那走一遭,都得生一场大病,王大人怎么会让你去那里?你的翰林院编撰之位呢?” “可能被他们拿去利益交换了罢。” 顾长留淡淡一笑,他又不是傻瓜,对官场的生存法则倒是也略知一二,总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便将自己当弃子了。 “哎,连顾兄都被派到了那等不毛之地去,我跟张兄,还不知道该往何处发配呢。”于文彦心有戚戚焉。 他以前在县城,便是大才子,素来是被人吹捧着的,自己也是心气高、不服输之人,他一直想要留在京城做官,并不想要外放。 “于兄,你的情况跟我不同,我是得罪了人,你却是没有。” 顾长留安慰道:“你还有机会,至于蕴之,不然你也跟我去岭南算了?别的地方愚兄说不上话,若是去岭南,愚兄去跟王大人说一声,他肯定应允。” “顾兄,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张蕴之无奈的说道:“我这身病痛,才刚好呢,我现在也不求留京了,去外地当县令,我也没问题,只是,你让我去岭南?那不是要我的命嘛。” “富庶的县城,肯定是轮不上你,普通的县城,还不如不去。” 顾长留眼睛一转,说道:“其实你跟我去岭南挺好的,你我去了岭南,一路上互相也有个照应,否则,万一人家将你打发到辽东之地,或者绥西,那你岂不是更难?” “呃……” 听到这话,张蕴之有些犹豫了,辽东之地就不用说了,离建州很近,经常被建奴骚扰,去那里当县令纯属是要命。 绥西听起来好像不错,但实际上,那里气候干燥不说,离蒙古鞑子又近,朝廷一直有想要收复河套的心,万一起兵,绥西那更是没有安宁了。 “那我跟着兄长你去岭南算了?”思来想去,张蕴之竟然觉得岭南真是个好地方了。 至少那里,没有这么多的争端。 “蕴之,你少听顾兄的忽悠,除了绥西跟辽东,还有很多好地方的。”于文彦笑着提醒。 张蕴之又抬头看向顾长留,顾长留便道:“好地方是有,可是对于你来说,就当真是好地方吗?若是地处中原腹地,必定多争端,悍匪山贼,数不胜数,更有地主豪强,架空你的权势,你若是强硬,他们甚至敢动手暗杀你! 万一遇到什么大旱、涝灾的,灾民暴乱,朝廷问罪下来,那你作为县令,更是首当其冲!” “兄长,我听你的,我跟你去岭南,还麻烦兄长,替我运作一二。”张蕴之连忙起身来,躬身行礼。 “你决定了?”顾长留问,于文彦也好奇的看着张蕴之,“顾兄说的这情况,的确是有,但是区区氏族豪强,我等读书人,岂会畏惧?至于天灾人祸,但是你不可能这么倒霉,就遇上了吧?” “于兄,我不是你们,我没这个本事,我也斗不过他们,我还是跟着顾兄

第205章 团聚 跟他们商量完正事之后,程安也将牙行的人请来了,除了早先向他投诚的那几个,其他人,顾长留统统打发了出去。 过不了几天,他的调令应该就会下来,反正京城他也留不了多久了,自然也不怕得罪人,更不想要留下这些祸害。 “顾相公,我是殷小姐留下来的人,你没资格卖了我。” 这时候,还有一个长着尖细下巴,狐狸脸一样的丫鬟,大声喊了起来。 “我管你什么阴小姐,阳小姐,来了我这,就都是我的人。” 顾长留说着,看向牙人,“麻烦您了,统统带走。” 将这些仆人都打发走后,顾长留直接让程安拿着这些钱,去酒楼点了一桌好菜,为顾长芳、王如意他们接风洗尘。 没了这些仆人,小小院子里看起来宽敞多了,众人待着也舒服多了。 顾长留直接设宴在院子里,大家一起在树上挂起大红的灯笼,又在周围装点上一些鲜花,一群人,看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 “诸位难得来一次京城,本来我应该带着诸位在京城好好玩几天的,但是无奈,事务众多,身不由己,只能委屈大家了。”顾长留举起酒杯,同大家道歉。 “这有什么委屈的,能来一次京城,这已经是我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了。” 顾长芳连忙说道:“而且能看到你没事,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是啊,顾兄弟,能来京城一趟,我李猛回到乡里,也有的吹嘘了。”李猛也说道。 “顾兄,你尽管忙你的便是,缺钱了,就跟我说。”王如意则是拍着胸脯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说着一些暖心窝的话,顾长留便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别的话我也不说了,顾某谢谢诸位,能见到大家,我很高兴。” “能见到你平安无事,我们也很高兴。” 此刻的顾长芳,看起来很是飒爽,同样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便是不能喝酒的几个孩子,也小口地喝了一些米酒。 “我今年都在外面,家里的情况怎么样?”酒过三巡,顾长留又问起家乡的事情来。 “家里的事情一切都好,今年我们那年成还算不错,风调雨顺的,倒没出什么妖蛾子。”顾长芳答道。 “那就好。”顾长留点点头,又问顾长芳,“那二姐你在村里待得可还习惯?” “我也挺好的。” 顾长芳答道:“托如意的福,我在县里面开了一家药铺,现在咱们那十里八乡,全部都卖药到我这儿来了。” “那不错啊。”听到顾长芳的回答,顾长留也很高兴,“以二姐你的本领,生意肯定很兴隆吧。” “兴隆倒是谈不上,差强人意吧。” 顾长芳答道:“咱们那地方最是适合药材生长了,我跟里长商议过了,让村民们闲着无事,去山里种些药材,一来是好多赚几个钱,二来,若是大家年年都去采药了,久而久之,药材势必会越来越少,一边采摘一边种植,才是长久之道。” “二姐,你的想法很好。”顾长留夸赞道。 “你也认同我的想法是吧?” 顾长芳闻言很高兴,快意地说道:“以前我在宋家,干着掌柜的活,却从来没有掌柜之名,后来才知道,宋家人看重我的才干,却又防着我,生怕我要抢他家的财产,如今我自己开了药材铺子,再不用看他们白眼了。” “是啊,姐姐,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希望有朝一日,咱们都不用看任何人的白眼,能够过上逍遥自在的好日子。”顾长留说道。 “这一天,我可一直等着哪。” 王如意举起酒杯说道:“等你以后当大官了,我们可就是真逍遥了。” “等我当大官,怕是还得要好多年。”顾长留答道。 “哎,你可是新科状元诶,你当大官,不是轻而易举吗?”王如意说道。 “新科状元又如何?每三年就会有一次新科状元。” 顾长留答道:“可有些世家大族,那是用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而成,我如何能够比得上人家。” “可他们靠得是家庭,你靠得是自己。” 王如意说道:“我是看着你走过来的,反正在我的心中,你可是一等一的能干人,你不是常常跟我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咱们还怕他们?” “哈哈哈……” 听了王如意的话,顾长留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没错没错,王兄说得甚是,是愚弟太过消极了。” 顾长留笑着说道:“我过几天要出发岭南,岭南天高地阔,物华天宝,王兄可跟我一起啊?” “啊?什么,岭南?”

第206章 取字 “唉~” 王如意长叹一口气,“顾兄,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紧接着,他说起他这一天的遭遇来,“我今天提着礼物,兴高采烈的去我伯父府上,本以为能立马见到他呢,结果我表明身份后,门房说是去给我伯父通报,却足足让我等了一个多时辰。 后来我琢磨着不对劲啊,塞了钱,他们才真正给我去通报了,见了伯父,我才刚他说起你的事,结果伯父根本说我年纪小,官场里的事,我不懂。 最后,又叫一群表哥来陪我,结果那些表哥,明里暗里都以为我是打秋风的,对我的态度不好,有些又认为我是乡下来,跟我说些诗文,我也不懂。 啥事没办成,反而遭受了一顿奚落。” “难怪你回来后,这番模样。” 顾长留坐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如今你我都没有实力,上赶着求人,人家自然是看不起了,有朝一日,你金银满仓,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富商,到时候,怕是这些官员,也不敢轻易小瞧与你。” “哎,别说了。”王如意叹了一口气,“我看我到时候真跟你去岭南算了。” “去岭南这事,还是算了,我昨晚是跟你开玩笑的,等回家后,你继续好好发展我们的酒楼,就比什么都强。”顾长留则是说道。 “嗯,我一定会好好经营的。” 王如意说道:“以前在乡下,我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如今来到京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鼠目寸光,连我的族伯都瞧不起我,别的人,更加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了。” “你有这个觉悟,就说明你成长了。” 顾长留起身来,朗声说道,“欲做精金美玉,定从烈火锻来;思立揭地掀天,须向薄冰履过。” 王如意挑眉,“顾兄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你就记着,以后慢慢琢磨。”顾长留朗声大笑,转身离去。 翌日,他写了信给王怀瑾,让他帮忙安排一下张蕴之的事,请求他能将两人安排在相邻的县城,最后,他希望他以后管理的县城能靠海,因为他想去见见大海。 王怀瑾本就对他心中有愧,区区小要求,自然是答应了。 不出三日,顾长留跟张蕴之的调令书便下来了,随之送来的还要他们的官服跟官印。 跟顾长留的心情不同,宁小蝉他们倒是感到非常高兴,在他们看来,岭南那地方到底是不好,可顾长留到底是去当官的呀。 他们也不懂别的,只知道顾长留如今是官了,只撮窜着,让顾长留穿上看看。 顾长留便依言穿上了,青色的官服很合身,宁小蝉给他整理了一番衣袍,脸上露出笑来,“相公,你穿上这一套,还怪好看的。” “是啊,特别有威严。”顾长芳也说道:“没想到我弟弟还真当官了,这可真是祖上显灵啊。” “是啊,是啊,我以前就觉得长留额头广阔,是个有官相的人。” 周氏也马后炮的说道,怕顾长留找她算后账,她还特地拉上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虎子、囡囡,快给你们叔叔磕头,你叔叔以后是顾老爷了,是大官了。” 顾长留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强按着两个孩子给顾长留磕头了。 “见过顾老爷。” 两个孩子稚气的声音在院子中回响。 叶素欢跟叶素文也不甘示弱的向前,“祝义兄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你们啊。”顾长留无奈的扶起他们,“我这次是贬谪,是左迁,你们就别恭喜我啦。” “这说明义兄你往后都是一路高升啦。”叶素欢立马说道。 顾长留笑,听着大家对他的恭贺声,好像他这个七品芝麻官,真的是什么大官一样了。 他嘴角的笑容更真挚些,人生就是起起落落,在低谷时,不气馁,在高处时,不猖狂。 再一个,他也该庆幸,庆幸七品官员的官服是青色的,他穿上去,自我感觉着实是英俊非凡,若是再低一个大品阶,那可就得穿绿色的官袍了。 绿色的袍子,再配上乌龟革带,所以也被人戏称为绿色乌龟袍,顾长留虽没见过这绿色的官袍,但一想到其色,他心中便觉得不美了。 朝廷文书既然已经下达,那他就得立即出发了,此去岭南路途遥远,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早出发,早放心。 再一个,去岭南稍微绕点路,就能经过宁州,顾长留便也想着回乡一趟,省得家乡的父老乡亲,都以为他被抓进监狱砍头了。 而且张蕴之也得回家看看老父老母,县令一般是三年一轮换,此去岭南,最起码,他们也得三年后再回乡了。 收拾好东西,众人即刻就得启程,顾长留觉得怪对不住他们的,他们匆匆而来,没歇上几日,又得回去。 这次回家,顾长留索性花大

第207章 送别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于兄,你就送到这里吧。” 辞别王怀瑾后,顾长留一行人又往前行走了三里路,才同于文彦告别。 “顾兄,张兄,你们好好保重,希望有朝一日,你我三人能再聚首。” 于文彦拱手说道,这次来京城,他也成长了不少,在为前程的奔波之中,他原先的傲气早已经消磨许多,只是他心气仍在,仍旧是想要在这京城博一个好前程。 “于兄,祝你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顾长留也朝他拱手道:“愚弟还得多提醒两句,京城达官贵人甚多,官场更是尔虞我诈,于兄万万要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愚兄知晓,两位贤弟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顾长留也跟他作别,正要招呼车队再次上路,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却是骑着马匹,由远及近而来。 女子头戴斗笠,头发在头顶尽数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她疾驰到顾长留的面前,猛地拉起缰绳,马儿发出了一声嘶啼,蹄子高高扬起,而后定。 “殷小姐,你怎么来了?”顾长留奇怪的问了一句,“你不会是来特意送我的吧?” 殷如兰闻言,一双美眸,狠狠地剐了顾长留一眼,语气带着薄怒,“我当然不会是过来送你的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某些人灰溜溜离开京城的模样。” “呵~”顾长留笑,正欲要跟她说些什么,却听她质问,“为什么要卖掉我送你的仆人?” “送出去的东西不就是主人家了吗?我想卖就卖,还需要经过你的应允?”顾长留反问一句。 殷如兰捏紧缰绳,看着他,脸上恼怒,但心情却很是复杂。 “官场的事,我说了不算,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一直很看重你这个朋友的。”殷如兰见到顾长留要走,想了想,还是说了句。 “我对朋友的要求是很高的。” 顾长留说道:“殷小姐你道行高深,让人捉摸不透。” “我哪有什么道行,不过就是一个想要多赚点钱的小商人罢了。” 殷如兰听到顾长留这样说,忽地笑了,“三年前,我爹突然病逝,我从家族手中,接过这个烂摊子,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却靠着一本风月话本,送了我大伯爷上内阁。” “之后,我更是连出奇招,将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不求别的,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能行! 世人对女子偏见,我无法入朝堂,去帮助家族,只能接手家族生意,躲在幕后,耍耍诡计,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起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很不应该?或者觉得我阴谋众多,心思不纯?” “殷小姐之才能,让顾某赞叹。” 顾长留同她拱手,“只是今日顾某赶着回乡,就不与殷小姐多言了,告辞。” “等一下!” 殷如兰却是叫住了他。 “殷小姐还有何事?”顾长留问。 “我知道你很有才能,奇思妙想众多,你若是缺钱了,大可以找我换。”殷如兰说着,扔给他一块玉牌,这才打马离开。 “什么东西?”顾长留看着手上的玉牌,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殷家的玉牌,据说拿着这个玉牌,去到殷家任何一家店,都能享受八折优惠。”一旁的王如意凑过来,说了句。 “那她给我这东西干嘛?” “大抵是看上你了?” “看上我了,为什么不直接给我钱?给我这玉牌,还想坑骗我去他们家的店铺消费?” 顾长留说着,看了这玉牌两眼,还是收到了怀里。 他知道殷如兰之前帮他的原因,喜欢他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觉得他这人好像有点才学,还有利用价值,这样死了,有点可惜了罢了。 听她所言,她一介女子,能从那么大家族脱颖而出,接收殷家那么大生意,岂是易与之辈? 谁知道她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覆盖着几层面具。 “相公,刚刚那女子是谁啊?” 等顾长留打马走到宁小蝉车边的时候,宁小蝉忍不住问了起来。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淡,但顾长留还是听出了一股子酸味来,只故意逗起她来,“哎,一个女匪,见你相公我长相俊美,对我穷追不舍,你看看,我都离开京城了,她还追来了。” “你唬我的吧?”听到顾长留这样说,宁小蝉反而放心了,只道:“我还险些还以为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呢。” “我的红颜知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顾长留答道:“所以若是以后有人在你面前,冒充我的老相好、红颜知己,你千万不要信,大棍子打出去就

第208章 归乡 “长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见到顾长留全须全尾,眉宇间虽然有些疲惫,但全须全尾,看起来也不像是从牢狱中放出来的样子,顾云峰松了口气。 “当初我们听人说,你犯了罪,下大狱了,可是担心极了。” 顾云峰伸手抓着顾长留的胳膊,“我就知道你素来正直,绝对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果然,那些都是谣传。” “里长,我跟您说一件大好事。” 周氏挥着手,得意地说道:“我弟弟现在当大官了,过段时间,就要去外地当县令了!” “周氏,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当即有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那官印我都见过了,就在我们马车里隔着。” 周氏说道:“以后你们见到我弟弟,可不能叫顾相公了,得称呼他为老爷。” “长留,你真的当官了?”顾云峰闻言,也问道。 见到他期盼的目光,顾长留点头,“嗯,不过只是一个小县令罢了。” 县令还是小官?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反正在他们的眼中,县令那就是老大的官了。 就连顾云峰,听到顾长留的话后,也是膝盖一弯,当即就要跪下去,幸好顾长留手上力气大,一把抓住了他,“里长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长留,你如今已经是官了,草民见你,理应跪拜啊。”顾云峰说道。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连连说道,有会来事的人,已经率先跪了下来,于是一时之间,顾长留身边跪了一地,他们口中乱喊,有些叫他大老爷,有些叫他顾大人,有些叫他县令的。 “诸位都是我的乡亲,何须如此,都起来吧。” 顾长留一手托着顾云峰,一手做虚扶状,说道:“顾长留如今不过是刚刚踏上仕途,在官场,还是微末之辈,难道在乡亲们面前,就能摆架子了吗?大家快起来吧,你们其中许多人,都是我的长辈,你们对我跪拜,实在是折煞我了。” 说罢,又看向顾云峰,“云峰叔,你快让大家来吧,莫要跪我了,我受之有愧。” “长留,你都已经当官了,还愿意叫我一声叔,叔真是没看错你。” 顾云峰嘴角花白的胡须微微的颤动,一副激动的模样,见顾长留执意要大家起来,他便向前说道:“大家都起来吧,长留性情温和谦虚,大家回家后,领自己的晚辈过来跪拜一番便是,诸位都是他的长辈或者平辈,就不要跪拜了。” “顾老爷是官,我等是民,民跪拜官员,天经地义。” 有老者说道:“便是皇后的父母入了宫,那也得给宫里的娘娘下跪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是啊!”众人连连点头,就是不肯起来。 顾长留见状不禁是有些头疼,里长听到村民们这样说,走过来说道:“长留,他们爱跪,你就让他们跪吧,咱们村的村志里,就没出过什么官员,你能有出息,大家都很高兴。” “是啊,你就让我等跪拜一会吧,以后我们村,也是有官员庇护的人咯,人家也不敢随意欺负了。”又有老者说道。 尽管顾长留可能待不了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但是有他的名声在,人家对待他们村的人,总要和善几分。 别的不说,就说每年收税的时候,里长也用不着卑躬屈膝的陪着区区官差了,至少能跟他平等相待。 再一个,以后他们要办什么事,也能找得到门路。 先前知道顾长留考上状元,村民们是无比的激动,这对村里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极大的鼓舞了村民们,甚至一些村民因着顾长留,心想着是不是自己村的风水好,自己是不是也该勒紧裤腰带,送自己孩子去学堂。 可后来,王如意带来消息,说顾长留被人陷害,进牢狱了,这消息本来只有里长一家跟顾家人知道,后来不知怎地,就被传得满村子都是,村民们有些人担心,有些人则是幸灾乐祸。 而现在,顾长留又回来了,还真的当官了,为他担心的人,想要跪拜久一些,祈求上天垂怜,让他们村子越来越好;幸灾乐祸的人,则是怕被他知晓算后账,也只能跪久一点,也希望得到他的宽恕。 难怪有话说,富贵不返乡,如锦衣夜行。 此刻,他还远远称不上是衣锦还乡呢,可看到村民们都跪拜在他面前,他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涌出一些快意的情绪来,又夹杂些满足。 细细地品位了一番此刻的心情,顾长留渐渐明白,为什么有些官员一开始还立志要为百姓做实事,可后面却变成了大贪官、庸官!

第209章 衣冠冢 每次回家,他都巴不得窝在家中不再离去,无论在外面受到了多少艰难困苦,多少冷嘲热讽,仿佛只要往家里一蹲,一切苦楚,就悄然隐匿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种逃避,家虽然是温暖的港湾,可若是没人守护,风吹雨打之下,很快便不复存在。 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守护这份平淡,守护好自己的家。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顾长留考上状元了,这次不单单是要开祠堂祭祖,还得去山上祭拜祖宗。 “长留,你这次去京城,也算是走了不少地?你可有你父亲的消息?”祭完祖后,顾云峰陪着他回家的路上,问了一句。 “没有。”顾长留摇摇头。 顾云峰便说道:“长留,其实……” 他有些欲言又止,顾长留便笑道:“云峰叔,您有话直说无妨。” “唉……”顾云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们都有怀疑,我们怀疑你父亲他……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或许吧。”顾长留也是微微一叹,神情倒是平淡。 “他若是还活着,不会这么多年不来找你们兄弟几人,不会这么多年,不回到这村里来。” 顾云峰又说道:“万一他真的早已客死他乡,尸骨不能回到祖地,灵魂回到故乡时,却连一块安息的地方都没有,那真是太可悲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给他立个衣冠冢?”顾长留便问。 “没错。”顾云峰点头,“如今你母亲已经去世,理应也给你父亲立个衣冠冢,让他长眠在你母亲身旁才是,如此,当他灵魂夜回之际,方才有个归宿。” “您安排便是。”顾长留接受了他这个提议。 反正所谓的父亲,他也没见过,里长说给他立个衣冠冢,让后人可以给他祭拜,让他受点香火,倒也无妨。 “哎,其实好几年前,我便得到消息,听别村的归乡的老兵说,他在战场战死了,可是你母亲她不信啊,所以这事,我后来也一直没有再提起,只当他还活着,给你母亲留个念想。 后来你母亲去世,这事我也没好直接提起,所以这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我近来时常做梦,梦见你父亲浑身是血的找我,说他下了地府,连个打发官差的纸钱都没有,也无魂冢,只能在地府四处飘荡,受人欺负。 如今你既然已经考上进士,早日为他立下墓碑,也好让他在地府,有个安身之处。” 听了里长的话,顾长留倒是无甚反应,倒是他身后的顾长芳,早已是泪流满面,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父亲,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个希望,她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只是活在另一头。 可这会儿听里长这么说,她心中那根希望的弦,便瞬间断了。 “姐,你是什么想法?”顾长留听见身后的低低的啜泣声,转头问了句,“若是你不想,那我们就不立。” 顾长芳掏出帕子抹泪,“怎么能不立呢,我是想念父亲,但我也知道,他这么多年不回家,定然已经是凶多吉少了,给他立个碑,让的灵魂有个安息地,才是我们做儿女的该做的。” “行,我都听你的,那你别哭了。” “我也没想着哭,只是一想起爹,便情不自禁。” 顾长芳回忆起从前,泪中带笑,“我从小就有些男子气,淘气的很,村里姑娘爱绣花的时候,我就爱跟男孩去山上玩,去爬树掏鸟窝,你小时候,我还经常给你摘野果吃呢。 那时候娘老说我,只有爹对我好,老是宠着我,有时候去打猎了,也还带着我,甚至还带我去县城。”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从以前的那个小姑娘,变成现在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有时候我真想跟咱爹说说话,可他生死未卜,连块碑都没有。”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顾长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素来亲情缘薄,上辈子父母便去世的早,这辈子也没感受过父母亲情,所以,不能理解顾长芳的感情。 倒是宁小蝉,低低的安慰着她,等回到家后,她除了眼圈还有发红外,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她利落的很,回家后,便指挥着村民们跟仆干起活来。 今天顾长留要摆流水席,等会来的客人可多着呢,得赶紧忙活起来了。 没过多时,宁小蝉也过去帮忙了,家里小孩,也都跑到灶台那一块看热闹去了,倒是顾长留,坐在后院,一个人喝着茶,聆听着前院的喧嚣。 “宁小蝉,

第210章 改变 “你们!” 米春花气得跺脚,都又说不过这些妇人,只能将矛头指向宁小蝉,“小蝉,你就这样看着你嫂子被人欺负?” 说着,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控诉道,“好歹我也是你嫂子,是你的长辈,我就是有做错的地方,你也不能这样子人人作践我,你现在变化真的太大了,还伙同外人欺负自家人了。” “米氏,我已经忘记这是第几回了,你们跟我断绝关系,也断绝了三回了吧?” 顾长留远远的看着,本来以为宁小蝉肯定会心软,没想到这一次,她却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头一次,我要跟着顾相公,你们赶我出家门,要跟我断绝关系;第二次,你们为了一百两银子卖了我,那次是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你们也同意了;第三次,是上次你听人说我相公得罪了京城的大官,下大狱了,你又急不可耐地要跟我断绝关系。 事不过三,我宁小蝉便是个任人揉捏的面人,我这团面,也捏不圆了。” “今天我们是摆得流水席,你远道而来,我留你吃餐饭还是可以的,你自己找个位置坐吧,至于我跟你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宁小蝉说着,便不再理会她。 米春花还想要撒泼打滚,宁小蝉却已经转身走了,她欲要跟上去,两个丫鬟拦住了她,“宁夫人,还请您自重,后面是内宅,恕不招待生客。” “宁小蝉!” 米春花在宁小蝉身后喊了起来,宁小蝉不理会她,继续往里面走,她看到顾长留在门口,弯起唇角,小步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进屋去了。 “宁小蝉,你个没良心的!” 米春花一咬牙,还是有些不甘心,只用力推开两个丫鬟,冲她跑了过去,顾长留毫不留情的盯着她,眼神中凶厉,带着警告。 米春花被吓得停住脚步,但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她又恶从胆边生,“宁小蝉,你的确不是我们宁家的孩子,你就是爹娘捡来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这玉佩是爹娘当初捡到你时候,你襁褓里的信物,你让你男人拿一千两,不,一万两银子来,我就将这玉佩还你!” “米春花,你编故事也要有人信哪。” 顾长留闲庭信步的走过去,却是趁她晃神的时候,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玉佩,“这玉佩,你在哪里捡的吧,看着也不值当几个钱。” 说着,他朝旁边的仆人一努嘴,“程安,给她五两银子,打发了罢。” “是。”程安走了过来,掏出荷包,掏了五两银子出来,放在米春花手里,米春花还要闹,程安却是阴沉地说道:“人要知足,你既然跟我们家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那你的护身符就没了,你要知道,县牢里那么多人,我们家老爷现在想让谁进去,就让谁进去。” 被他这么一吓唬,再见顾长留那阴沉的双眼,米春花生怕自己真被他抓进县牢里,只能吃下这个亏,灰溜溜走了。 “小蝉,这玉佩,你收着吧。”顾长留将玉佩塞到了宁小蝉的手中,“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这玉佩看着倒是挺值钱的,留着做个念想也好。” “好,那我就当这玉佩是相公花钱从她手里买的,送给我了。”宁小蝉说着,随手挂在了身上。 这玉佩通透润泽,看起来价值不菲,只可惜,米春花区区乡下妇人,自然是看不出它的价值。 至于宁小蝉,她并没有将米春花说的话放在心上,经历了这么多事,什么亲情,她也早已经不在乎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至于自己父母亲人到底是谁,他们认不认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生世之谜,她一点都不想要知道,她只想要好好过日子。 米春花一走,她跟顾长留说了几句话,就又去到厨房那里去帮忙了,如今她是官家夫人了,虽然她还跟以前一样,半点架子都没有,可她们却是不让她干粗活。 所以她也只能动动嘴皮子,四处看看,给她们拿点东西,跑跑腿腿了。 流水席一直吃到了晚上,到了晚上,不少人都求到顾长留这里,希望能在他的名下,再多挂一些田地。 是了,秀才能挂靠的田地,跟进士能挂靠的田地,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如今顾长留已经是进士,他名下能挂的田地,甚至能够让整个村子的人都不要缴纳粮税。 这一次,顾长留也没有扭扭捏捏,他也不是什么高尚人,只要求到他面前来,跟他以往没有过节的,他或多或少,都会帮忙挂靠一些。 得到了实质的好处,村民们更加高兴了,临走之前,还让孩子给他磕头

第211章 张蕴之说亲 丁义云对顾长留来说,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顾长留这人素来就喜欢斩草除根,尤其是这种小人物,留着他,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坏你事了,还不如早点收拾了的好。 让顾云峰帮忙打听的同时,顾长留也去了县城一趟。 他这次去县城,主要是去拜会于山长。 于文彦托自己给于山长送了家书回来,他跟于文彦也算是好友,理应亲自前往。 于山长接待顾长留也特别的热忱,“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非池中之物,没想到果然如此。” “山长谬赞了,这是文彦托我带来家书。”顾长留亲自将家书送到于山长的手上。 “劳你跑一趟。” 于山长接过家书,当即就想要拆开,可是看到顾长留在这,又觉得自己拆家书去了,怠慢了他。 顾长留见状,当即拱手告辞,“您先拆家书吧,在下就不先打扰您了。” “家书什么时候拆都不急,你吃了中饭再走。”于山长说道。 “得知您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就不叨扰了。” “你等会,有件事还得跟你商量一番。” 听到他这话,顾长留这才坐下,却不知道于山长究竟有何事要跟他说。 于山长却是先拆开了家书,大半年没见到自己儿子了,他这心中也挂念的很,拿着家书看了半响,仿佛高大俊朗的儿子,正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一般,又仿佛能看到他坐在书桌旁,认真书写家书的模样。 似乎是年纪大了,不过盯着这短短几页纸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就变得干涩起来,泪腺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泪珠儿来润泽双目。 “让你见笑了。”于山长揉揉眼,收起了家书。 眼光往外一瞥间,见到门口屏风处,人影晃动,不由得轻喝,“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顾长留闻声一瞧,只见绣屏后面,一个俏丽的姑娘走了出来,却是于文彦的妹妹于文娇。 “见过文娇妹妹。” 顾长留朝她打了声招呼,于文娇双颊微红,“见过顾大哥,没想到半年未见,顾大哥竟然考上了状元,如此说来,我当初输给了顾大哥,也是理所当然。” “你还惦记着这事啊。” 顾长留听她声音如黄莺出谷,好一派少女气息,也不由得扬起了眉头。 一旁的于山长将家书递给她,“拿着你兄长的信,进你屋看去,再不许出来打扰我跟长留了。” “是。” 待于文娇一走,于山长才问道:“找你来,是想要跟你说个事,你觉得蕴之这孩子如何?” “您是说张蕴之?他在我心中,是个纯真善良的好儿郎,对事物充满好奇,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于山长点点头,说道:“文彦将你当着亲兄弟一般看待,如今他既然不在家,有些事我却是要问你。 前些天,张家托人来给小女说亲,说亲的对象正是蕴之,这孩子虽然在县学读过书吧,但老夫对他不甚了解,听闻你们是好友,所以我想要问问你,希望你真心回答。” “作为蕴之的兄弟,也作为文娇的兄长,他们若真能走到一起,我会很高兴。” 顾长留嘴角微微的扬起,真心为这事感到欢喜,“于小姐性格活泼开朗,蕴之同样也是活泼开朗之人,他们两人性格上就很合得来。 至于人品,人心多变,未来的蕴之如何我不敢保证,至少现在,他在我心中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勇敢真诚的好儿郎。” “嗯,能得你如此赞叹,看来那张蕴之,人品着实是不错了。”于山长想了想,伸手轻抚着胡须,但见他脸上神色,显然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蕴之在我心中,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婚姻大事,一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则,于小姐是性情中人,我想她未来的如意郎君,得须她真心喜欢才可,所以,您不妨问问她的意见。” 虽然顾长留这话有些不合礼制,但于山上还是接受了,他决定让自己的夫人,旁敲侧击一番,问问于文娇的意见。 从于山长这里出来,顾长留又来到了张家。 “顾兄。”见到顾长留,张蕴之快步的迎了上去,俊逸的脸庞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顾兄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催我出发了吧?” “是啊。”顾长留明知他心思,却偏是故意说道:“此去岭南,路途遥远,不知还要经过多少艰险,所以咱们明日便出发,可好?” “顾兄。”张蕴之俊眉微拧,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为难的模样,“可否再宽限两三

第212章 娶亲 听见他话语中浓浓的失落,一副酸苦的模样,顾长留不由得有些吃惊,“你不会是喜欢于小姐吧?” “于师妹乃是山长之女,县学众学子,谁不喜欢。”张蕴之直言道。 “你若是真喜欢她,可以去跟她表明心迹,可以登门拜访。” 顾长留给他传授经验,“如今我们时间不多了,你若是再扭扭捏捏,错过这一次,可就真没什么希望了。” “前两天回来,倒是有提着礼物去答谢山长,只是没有见到于师妹,这次若要再去,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前往。” “需要什么理由?想去就去,今天天气好,阳光好,所以想来见你。” “好主意,那我现在就去。” 听到顾长留的话,张蕴之眼睛一亮,却好像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番,当即起身来。 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我还是先陪顾兄吧。” “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便是没了手足,也要先穿衣服,去吧去吧,我难道还会怪罪于你不成?我们以后同在岭南,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顾长留也起身来,说道:“正好,我也得出去走走。” “顾兄你去哪?” “我去见见县令,顺便看看抚幼院的孩子们。” 顾长留转头,“我告诉你啊,你可得抓紧时间,我最多给你五天时间,你得抓紧将喜事办了。” “我尽量。” 被顾长留这么一说,张蕴之还真的多了些勇气,出了门,便朝县学去了。 顾长留则是去拜访了县令一番,又买了些礼物,去了抚幼院。 等回到家,天色已晚,吃罢晚饭,里长却又过来跟他说丁义云的事。 原来,这丁义云知道自己跟顾长留结了仇,自打去年听说顾长留考上了举人后,就已经脚底抹油溜了,这次里长同他村里人打听,才知道他们一伙人早已经是不知所踪。 听到这个消息,顾长留也不禁是一愣,这个丁义云,这么胆小的吗?自己还没去找他呢,他倒是溜得快。 不过他既然是溜了,那顾长留也懒得花精力去寻他,就让他再逍遥一段日子吧,等以后碰到了,再收拾他。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留则是闭门谢客,他领着宁小蝉,四处逛了起来。 其实这几年前,他闲逛的日子倒也不多,以前但凡有时间,他总是在读书,因为他太想要出人头地了,他太想要当官了。 普通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过憋屈,别的不说了,随便见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得跪拜在地,这一点,他就受不了。 如今自己已经为官,至少能休息一段时间了,再不用整天拿着书本默背诵读,而是可以好好欣赏一下这大好风光。 泛舟、游街、赏花。 爬山、采莲、钓鱼。 闲适的时间总是过得快,有自己心爱之人陪伴在侧,那就更加过得快了,一晃眼,又是三天过去了,张蕴之的亲事也火速定了下来。 定亲的对象,正是于文娇。 也不知道张蕴之费了什么功夫,承诺了些什么,于山长竟然答应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瑞阳县太小,适合于文娇的人着实是不多,张蕴之怎么说也是个进士,算是官身,再一个,张家小门小户,规矩也少,正适合于文娇这种娇憨活泼的姑娘。 简单来说,就是高门大户,于山长觉得于文娇把握不住,而在瑞阳县这一亩三分地,便是张蕴之已是官身了,在他面前,仍旧是不敢放肆。 得知他们亲事定下,顾长留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于山长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张蕴之要急着去岭南上任,便也没含糊,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于文娇嫁了过去。 反正他们这种人家,姑娘家一生下来,就开始为她准备嫁妆,所以三天时间虽然匆忙了一点,但却是半点不含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顾长留也带着全家人去张家喝喜酒,给张蕴之增添喜意。 成亲翌日,张蕴之便带着于文娇回门,等到第三天,他便收拾好行囊,带着新妇,跟着顾长留他们一起走马上任了。 这次顾长留去岭南,除了带上宁小蝉之外,另外还询问了叶素欢姐弟俩的意见,将他们给带上了。 除此之外,又带了仆人程安跟红裳红香两姐妹。 当然,他也询问一番顾长芳跟顾长平的意见,问他们可愿跟他一起去上任。 顾长芳怕给他添麻烦,犹豫一番,还是拒绝了,她在这已经有了自己事业,有熟悉的朋友,就在这发展也挺好的。 顾长平也是故土难离,也决定待在家里,周氏倒是想要跟顾长留他们去享福,但是被顾长平吼了一声,骂她怎么有脸跟过去享福,她便也焉了。 其实,如今他们的田地都挂靠在顾长留的名下,不要交税,再一个,他们还能采药赚钱,秋冬来了,还能种种大棚蔬菜,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能过上小

第213章 前往岭南 岭南众人也都从未去过,这一路,也只能是拿着地图,边走边询问。 因为还有女眷,再加上道路不熟,一行人走得很慢。 不过顾长留倒也是不急,一路上慢慢走,权当是游山玩水好了。 南方多崇山峻岭,越往南走,道路便越是崎岖难行,幸好这会儿是秋季,秋高气爽,大多都是晴天,否则若是春夏之交,道路湿滑泥泞,万一马车陷入泥坑之中,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即便是天公作美,时不时的,顾长留等人也得下马推车。 随行女眷还有行李,都是放在马车里的,一到了上坡的时候,道路又崎岖多山石,着实是不好走。 有时候,他们上了坡,立马又是下坡,方圆数里之内,渺无人烟,直教人心中发虚,不知道是否走错了道。 顾长留他们靠得也就是一本地图,再加上一个指南针,走岔路的时候,是常有的,有时候辛辛苦苦翻到一个坡上,却发现前头根本就没有路,只能折返回来。 这般一耽搁,晚上也没找着城镇村落歇息,只能疏风朗月,与星为眠了。 不过大家都不是娇气的人,虽然于文娇是有些娇气的,走了五六日,她就十分疲乏了,有时候没找到住处,她想要发脾气,不过顾长留只需轻轻一激,比如故意说“我原以为弟妹是个豪爽之人,没想到跟别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同,还不如我家小蝉能吃苦,早知道还是让她在家侍奉公婆好了。” 就这样一句话,于文娇的好胜心马上就上来了,先是反驳他一番,然后就怕被他们瞧不起,再说一些挖苦她的话,她便咬着牙,再不肯叫苦了。 当然也有快乐的时候,比如有时候找到了宽敞的官道,恰好道路两旁,长着一片、一片,如同金色地毯一般的野菊花,到这时候,他们便会停下车,让她们这些女眷,下山采些野花,妆点在马车两旁,等到野花干了,还能采下用来泡茶,一举两得。 又比如说,晴朗的夜空下,朗月高悬,三五星子点缀其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山林中,给整个山林都笼上了一层轻纱,顾长留几人便燃起篝火,围坐在一团,烤野味,邀明月,喝清酒,放高歌,也不失为一种别样乐趣。 只是再如此一来,速度不免就慢了,从宁州出发,足足走大半个月,才刚走到吉平府。 走出吉平城外,便是岭南了。 顾长留寻思着,便是在湖江道内,他们都走了这么久,这若是真个去岭南,一路上晃晃悠悠的,那得走到何年何月? 正好李猛也去外面打听消息回来,说过几天便有商队要去岭南,顾长留便跟众人商议着,要不然他们还是跟着商队一起走好了。 商队车马辎重,他们选的路段,定然是多坦途,少歧路,而且人多,跟他们一块也安全一些。 像之前顾长留他们单独出行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路上会遇到大型的猛兽,诸如老虎、黑熊等等,跟商队走,便不必有这种担心了。 由李猛去跟商队的人接洽,没多时,他便回来告诉顾长留,说事情已经谈好了。 顾长留他们可以跟着商队的人一块出发,不过他们要给他们五十两银子引路费。 五十两银子,虽然很贵,但是能买个安全快捷,顾长留也答应了下来。 于是众人在城中歇息了几日后,等到商队出发的时候,他们便也一块出发了。 这支商队队伍很是庞大,加上辎重,光随性的护卫,就足有好几十人,顾长留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整理好队伍,准备出发了。 “诸位客官都到齐了没有?”前头的商队管事走了过来,朝着他们大喊了一声。 “廖管事,我们已经来了。”李猛连忙说道。 “欢迎几位,不知贵府老爷姓甚名谁,去岭南作甚?” 廖管事头上戴着一个八角帽,身上穿着一件绛紫色的绸衫,穿的跟个富家老爷一样,他身材很是壮硕,却一点都不显凶猛,反而十分的慈祥温和,笑眯眯的,看着跟个弥陀佛一样。 “我家老爷姓顾,此去岭南……” 没等李猛说完,顾长留接话,“是去探亲的。” “原来如此。”廖管事点点头,还是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那个,路途遥远,先将引路费交一下。” “不能到了再交吗?” 李猛长了个心眼,万一钱交了,他们不带他们走,那可怎么办?知人知面不知心。 “也行。”没想到廖管事倒是十分和气,只说道:“那就到了再交,不过岭南山势险峻,虫豸甚多,咱们此去,要经过险峻的云梦岭,才会到达岭南第一城

第214章 失手了 廖管事推销完了药丸,将钱收入怀中,然后翻身上马,走到前头,示意商队们出发了。 商队不是他的,但是卖药丸的钱财,却是实打实的进了他的腰包,至于顾长留他们给的引路费,据他所说,等会则是要分给商队所有的兄弟们。 跟着行了一日,廖管事便跟顾长留他们都熟悉了起来,晚上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看到李猛竟然猎得了一头野鹿,正在那烧烤,廖管事便也带着几个人凑了过来。 几人喝了一些酒,他便好像有些微醺了,大咧咧的,什么话都跟他们说。 说自己商队的后台,说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直将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说到兴起的时候,廖管事还跟他们说了,自己三十年前遇到的一件事。 话说三十年前,廖管事还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家里穷的饭都吃不饱,更别说给他娶婆娘了,为了生存,为了未来,他背起行囊,出来闯荡。 有一天,他误入了一座山岭,转了半天都没转出来,只能在山林里过夜。 山风寒冷,借着朦胧的月光,他正准备去捡柴点堆火,谁知道,竟然在不远处的路边,看到火光。 他顺着火光走过去,只见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主有仆,他们围着篝火,正在烤野鹿,见到他过来,那些人热情的招呼他,“来来来,这位后生,快过来坐。” 他当时是又冷又饿,连忙道谢,跑过去走下了。 主人家非常热情,又请他喝酒,又请他吃肉,可他却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忽然他觉得脖子一阵灼热,往脖子上一摸,登时将他手都烫出一个泡来,一看,原来是脖子上挂着的符袋着火了。 他想起来之前,娘亲给他在庙里求了个符,让他挂在脖子上,可如今,符纸已经无火自燃,燃烧了外面的袋子,这才让他发现。 摸着已经熄灭的符袋,他心中一阵激灵,一看,眼前这些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一些孤魂野鬼,他们眼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压根就没有火光。 他吓得拔腿就跑,跑了很远很远,才跑到一个小村里,被人救下了。 第二天,他跟村民说了这事,过来寻找,这才在路边不远处发现了许多枯骨,从衣裳上来看,正是昨天一起与他烧烤喝酒的人。 “廖管事,你怎么说这样的故事,吓死人了都。” 见到自己身边坐着的婆娘孩子脸色发白,李猛赶紧搂着安抚了他们一句,这才抬头冲廖管事说道。 “哈哈哈,本人亲身经历,下着诸位,对不住了,来来来,喝酒。” 廖管事说着,示意一旁的随从将酒拿来,说道:“方才吃了你们的肉,我也不能小气,来,尝尝我们带来的酒。” 李猛正要伸手接过,顾长留却是说道:“哎,人家给我们带路,已经是大恩了,怎能再喝人家的酒?” 说罢,还是将自己带来的酒递了过去,“来,廖管事,还是喝我们的酒吧。” “哎呀,顾兄弟啊,实不相瞒,你这酒太温和,喝了没劲,你尝尝我们的酒,喝进去,跟烈火烧、刀子刮一样,这才叫好酒。” 廖管事说着,又给他们倒酒。 顾长留便直言道:“廖管事,你们喝吧,我方才听了你的故事,心中怪渗人的,我得陪我娘子休息去了。” 见他不肯喝,廖管事却是突然变了脸,“怎么着,顾老爷,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说着,将酒壶一砸,只见一旁围坐在不远处商队护卫,瞬间精神过来,拿着大刀,就朝顾长留他们这这里围来。 “廖管事,你们这是干什么?”李猛也反应了过来,也赶忙去拿自己用来防身的包铁木棍。 廖管事则是笑呵呵的说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看诸位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不如将这些钱留给我们,等去到底下,我也好给诸位烧些纸钱。” “你想要害我们?”李猛眼睛一瞪,“我们先前可是说好的,给你引路费,你带我们去岭南。” “收这引路费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引你们去黄泉啊。” 壮硕的廖管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火光下,他的脸不复先前的祥和,而是带着几分阴森狰狞来。 “你先前讲的故事,难道主角就是讲的我们?”宁小蝉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 有男有女,有主有仆,手上还吃着烤鹿肉,这不正是他们嘛! “小娘子还挺聪明。” 廖管事看了她一眼,眼睛带着色气,“看你这风姿绰约,娇柔可人的模样,我倒是舍不得杀了,不如你跟了我们如何?只要你跟了我们,我就放你一条命!” “你休想!”宁小蝉羞恼道。 顾长留则是低着头,一副懦弱的模样,廖管事见他这模样,猖狂地大笑起来。 然后,很快,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原来顾长留趁他不备,躬身抽出一根柴火来,猛地朝他眼睛上一戳,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刹那,一旁李猛,也拿起棍子,用力朝他头上一砸。 两人配合默契,廖管事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刀便已然是被人夺去。 李猛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脚朝他腿弯子一踢,将他踢得跪倒在地,他踩着他的小腿,刀却依旧是架在他的脖子上。 “老子先前只觉得你是奸商,没想到你不但是奸商,心还这么黑!”

第215章 反派为何话多 “杀了他们,为廖管事报仇!” 见到廖管事已死,另外一个负责商队的副管事立马挥舞着刀,就想要围上来,将他们乱刀砍死。 宁小蝉伸手搂着叶素欢跟叶素文两个孩子,紧挨到顾长留的身边。 “别怕,嫂嫂,我能保护你。” 叶素欢却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做出一副凶狠地模样来。 “哈哈哈,你个小丫头,拿着把小匕首,吓唬鸡仔呢,爷等会第一个就砍了你!”副管事狞声说道。 敌我强弱太过悬殊,若是先前廖管事在这还好,如今廖管事已死,顾长留几人可奈何不了这么多人。 李猛脸色难看,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先前太冲动了。 “慢着!” 顾长留见到这些气势汹汹的护卫们,却是大喝一声! 他脑袋飞速的转动着,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是古井无波,“你们所为的,不就是求财吗?” “先前是求财,可如今,你们杀了廖管事,那可不是求财了。” 这个副管事跟先前的廖管事比起来,长得是南辕北辙,他身材瘦小,脑袋也是尖细的,黑暗中猛地一看,还让人以为是老鼠成了精。 “都是讨生活的,谁也不容易,不求财,你们何苦来哉?” 顾长留脸色平淡,“你们若真是想要杀我们,大可以趁着我们睡着,半夜动手,何苦在聊天之时故意提醒?” “哼,这可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我们的廖管事,就喜欢看着你们跪下来向他求饶时,那涕泪俱下的可怜模样。” 副管事说道:“不过你今日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我们若是再行事,会再小心谨慎些。” “我等不过是去别处探亲,身无旁物,你们若真是求财,你们运送的这批货物,怕是价值千金吧?你们直接将这批货物卖了分钱,岂不是来得更加方便? 杀一个人,就背负了一身孽债,若不是走投无路,何须走到如此地步?你放心,你们若是分了财物,我等绝对不会吐露半句。” “你小子休得妖言惑众,我等乃是田家家养的护卫,岂会叛变?退一万步说,便是我等真有此心,田家商铺遍布整个大月国,我等若是敢叛变,天涯海角,田家绝不会放过我等!” 副管事大声的说道,他看似是对顾长留说的,实际上,乃是敲打有心想要叛变的护卫。 要知道,这些护卫中,虽然不乏对田家忠诚之辈,但是,大部分,却谈不上什么忠诚,只是一份工作罢了。 要知道,每回他们来往湖江跟岭南两地,都会顺便带些过路人,可每一次,他们都做些这样下作的勾当,杀人灭口,强抢财物。 大部分的护卫,长久行不义之事,忠诚自然而然的也会被渐渐磨灭了。 便是有,这个副管事,也不敢相信他们。 “天大地大,田家区区一介商户,岂能只手遮天?” 顾长留摇头,“旁的地方不说,就说这岭南,鱼龙混杂,便是诸位安家乐业的好地方。” “岭南可也有我们田家的商铺。” 这个副管事大声的说道:“诸位可不要自误,听信这小子的一面之词,我们田家,可是八大皇商之一,便是京城的大官都不敢轻易得罪我们,你们这些小喽喽,他们一只手便能摁死你们!”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留便看向这个副管事,问道。 “鄙人姓田,从小便在田家长大,你若是想要策反我,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田管事冷笑一声,伸手抹着大刀,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我之所以愿意听你多说,不过是听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巧舌如簧,所以,我想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如若你就只有这点本事,那你还是去死吧!” “且慢!”顾长留向前一步,“在下还有话要说,我敢保证,只要你听完我这句话,一定会改变主意!” “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田管事继续把玩着自己的大刀。 他说廖管事喜欢听人求饶的声音,可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其他一些旅人早就已经被制服了,就顾长留一行人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长夜漫漫,就这样杀掉他们,未免太无趣了些。 看他们自以为聪明,巧舌如簧,诡计百出的模样,他就觉得有趣极了。 难怪廖管事每次都喜欢跟这些旅人讲故事呢,原来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让人沉迷。 平常,在田家人面前卑躬屈膝的他,在这些人面前,却犹如高高在上的神邸,可以随时掌控他们的生死。 “我们是朝廷命官,你不能伤害我们。”这时候,张蕴之忍不住说了起来。 “哦,你们是朝廷命官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田管事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才道:“既然你们是朝廷命官,那我更是不能放你们走了,反正朝廷命官,我们又不是没杀过!” “给我们将他们都抓起来,咱们慢慢玩,今天晚上还长着呢,这还有官家夫人,若能当着他们面,欺负他们的夫人,那岂不是有趣至极?哈哈哈~” 田管事一挥手,立马有人向前,刀都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第216章 反杀惊退 见到这架势,那些商队护卫都已经有些懵了,顾长留却已经捡起了田管事落下的刀,指着众人怒喝道:“他是田家养的一条狗,难道你们也是吗?无故杀人,犯下孽债,便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我顾某对着月神发誓,只要你们离去,今天这事我绝不追究,车上货物,也尽可以由得你们带走。 某乃县官,诸位若是无处可去,还可去顾某治下的县城躲避,若你们队伍中,还有田家的走狗,顾某也可代为惩罚! 如若你们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顾某不客气了,顾某虽然杀不了你们所有人,但是拉两个垫背的还是能做到的。 是拿着钱财远走高飞,还是留下来跟我以命相博,两败俱伤,你们自己选择!” 他扫视着他们,目光如电,气势凌然,一脸肃然的样子,跟先前谄媚的判若两人。 见他能屈能伸,刚杀了人,却是一点畏惧之意都没有,反而是手执大刀,一脸凶残。 这些护卫平常也就聚在一起欺负欺负那些随行的旅人,见到顾长留如此不好对付,他们也不由得心生退意。 毕竟顾长留的确是杀不死他们全部,甚至他那边还有女眷小孩,真打起来,他们大概率会输,可是顾长留说得对,他们并无深仇大恨,何须跟他以命相博? “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廖管事跟田管事的指使,绝非自己本意。” 这时候,人群中有护卫说道:“如今廖管事跟田管事已死,我等还要多谢顾大人,为我等除害。” 说着便放开宁小蝉等人,依旧是拿着刀,一步一步往自己商队退去,“既然顾大人愿意放过我们,那我们也就此离去了,后悔无期!” 见到他们放开宁小蝉等女眷,顾长留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面色却依旧未变,只是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燃起火把,拉起马车往吉平城方向走去,顾长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走到了宁小蝉他们身边。 “先退到树边。” 顾长留担心他们放冷箭,只拉着宁小蝉往一旁的树林中退去,直到商队的身影消失不见,连火把都没了,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四周安静的要命,地上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将众人惊醒了过来。 宁小蝉后知后觉的抱住了顾长留,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顾长留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这次都是我不好,本来想着找个商队,可以让接下来的路途更安稳一些,没想到,反而是引来厄运。” “我不是害怕这些,我是害怕你,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我怕你被他们给……” 宁小蝉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抱紧他,生怕失去了他似的。 两人离得很近,顾长留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他知道,她肯定是害怕极了。 良久,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一颗心也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她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为情,只朝叶素欢两姐弟招招手,“素欢、素文,没吓到你们吧?” “我们没事。”叶素欢摇摇头,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弟弟的小脑袋。 “没事就好。”顾长留说道:“以后这样的事,怕是还多着呢,你们不要怕,拿出勇气来。” “我才不怕呢!” 叶素欢说道:“等回去后,我要更加努力的练习我们叶家刀法才行,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由我来保护你们!” “好。”顾长留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今天你还多亏你的叶家刀法,否则我若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早就被那姓田的给杀了。” “这都是兄长你自己平时勤加练习,今日遇到危险,才能逢凶化吉。”叶素欢说道。 顾长留点点头,又扫了程安他们兄妹以及李猛一家人,见他们也无甚大碍,只是受了一些惊吓,便又移开眼,看向张蕴之跟于文娇,“蕴之,文娇,你们没事吧?” “没事。”张蕴之揽着于文娇,摇摇头,“顾兄你真厉害,若不是你,我们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不说这些了,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快些离开吧。”顾长留说道。 “那这地上的尸体?”一旁的李猛问道。 “就地掩埋了吧。” “是。” 李猛跟程安两人去挖坑,其他人则是收拾行囊,刚将东西收拢好,其他一些劫后余生的旅人走过来,朝顾长留道谢。 “方才真是多谢顾大人了。” 众人纷纷同顾长留道谢,“顾大人真是智计百出,若不是顾大人,我等今天怕是难逃一劫。” “诸位不必道谢,我等也是为了自保而已。”顾长留说道。 方才跟那些商队护卫的说话的时候,顾长留曾说了自己的姓氏,也透露了自己的是官身,所以这会儿,这些人自然而然的称呼他为大人。 “顾大人,不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俏丽的丫鬟,以及两个家丁,看起来财力颇为不错的样子,难怪会舍得钱财,跟这商队同行。 “在下姓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跟大人您结识一番。” 曹公子朝顾长留拱拱手,说道:“家父乃是安东城首屈一指的布商,等出了云梦岭,到达安东城,在下必有厚

第217章 东安城 赶了一个晚上的路,等到第二天晨光微熹的时候,大家已经是人疲马乏。 “就在这歇歇吧。” 天边的晨光给了众人安全感,顾长留招呼大家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也好让疲惫的马儿歇歇。 找了条山溪,大家洗了把脸,吃了干粮,然后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 “顾兄,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云梦岭?”张蕴之靠过来,问了句。 “若是今天不休息的话,再稍微加快点速度,走到晚上应该能走出去了。”顾长留偏头答了句。 之前那廖管事说,走出这云梦岭需要三天的功夫,昨夜他们走了大半宿,今天白天再走一天,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是能走出去了。 “真想要立马离开这地方,可是大家都很累了,不休息也不行。”张蕴之微微一叹。 “不用这么着急,这会人疲马累的,我们怕是还得这山林中再休息一晚。” “那万一再遇上山贼可怎么办?便是遇上豺狼虎豹,那也够我们喝一壶的。”张蕴之又说道。 “便是有山贼,我估摸着,也应该是出现在后半段路。” 顾长留却是说道:“至于山中的豺狼虎豹,哪里比得上人心诡谲。” 张蕴之闻言沉默地点点头,顾长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我会将你平安的带到你的任地上去的,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总也得让你尝尝当官的滋味。” 张蕴之苦笑着摇头,来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这路上竟然真的这么艰险,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连朝廷命官都敢谋害。 现在,他只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不过顾长留考虑的也没错,这山林中的豺狼虎豹其实好对付,最麻烦的还是出云梦岭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的一些情况。 “大家先睡一会儿吧,我给你们守着。”顾长留起身来,招呼大家。 “顾相公,你去睡,我来守着。”李猛连忙说道。 他还是不习惯喊顾长留老爷,也不习惯喊他大人,但叫他名字,他也觉得不妥,索性还跟以前一样,叫他顾相公。 “那行,那辛苦你了,两个时辰后,叫醒我们。” 顾长留也没推辞,拍拍他的肩膀,嘱咐他小心,然后便进马车里休息去了。 宁小蝉带着叶素欢以及红裳红香两个丫鬟坐在马车里,见到顾长留进来,她们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睡吧。” 顾长留坐到宁小蝉身边,将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胳膊上,虽然晚上她们一直是坐的马车,但在这种颠簸加惊忧的情况下,谁也睡不着。 “嗯。”宁小蝉应了声,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阖上了眼。 顾长留也闭目养神,因为疲倦,两人很快便睡着了,两个时辰转瞬即逝,感觉还没过一会儿,李猛就过来叫醒了他。 顾长留清醒过来,下车招呼大家吃点东西,继续前行。 期间,曹公子骑着马凑了过来,将地图拿给顾长留看,让他辨识是否走错了路。 实际上,顾长留现在的记忆越来越好了,先前那地图他看了一遍,就几乎记在了心里。 不过这个曹公子,似乎是很想要跟他搭话,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过来接近他。 有时候亲自送来茶水、糕点,有时候送垫子、褥子,这一路上,他是殷勤的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长留可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王霸之气,可以让这曹公子瞬间折服,只认为这个曹公子不安好心,反而是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他。 倒是张蕴之,跟他聊得不错,曹公子也说了真心话,他说自己家是做生意的,所以就想要多多结识一些官员。 甚至,他们曹家也曾资助过不少贫寒学子,不过这些学子不争气,这些年来,几乎没一个考上的,最厉害的也就是考上举人罢了。 实际上,大月朝的教育资源的确是分配不均的,天子脚下,教育自然是出众,除此之外,以金陵、江州为首的江南一带,素来也是多才子,每次会试高中的进士中,光这些地方的人,就要占去十之五六。 据说有一年会试,光江南一带高中的进士,就占去了十之八九,这引起了其他地方学子的不满,最后被御史举报,捅到了当时的皇帝那里。 这惹得当时的皇帝震怒,虽然他没有明确下令,但之后的会试,考官们都会心照不宣的录取一些其他地方的考生,可即便是如此,江南一带,每年考上的举人,依旧是远远大于其他地方。 这些地方的举人考上进士后,入朝为官,渐渐成了朝中一股大势力——江林党。 这股势力,如今看起来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却如同海上冰川,下面还藏着一大截,假以时日,必成祸患。 言归正传,因为曹公子的主动接近跟讨好,顾长留倒是偶尔也跟他搭几句话,他知道顾长留他们对安东城不熟悉,便给他们讲些安东城的风土人情,是以还未到安东城,顾长留等人对安东城,已经有一个大概的

第218章 图谋 “不必了。” 顾长留拒绝,“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住客栈就可以了。” “顾大人,这一路上,多亏了您的帮助,我才能平安到达安东城,若是让我爹知道我没能将您请回家,肯定会责备我的。”曹公子又说道。 将顾长留依旧是不为所动,他又看向张蕴之,“张大人,你给说说话,劝劝顾大人。” “呃,曹公子,我顾兄素来高风亮节,救你们本来也是举手之劳,报答就不必了,咱们后会有期。”张蕴之却也是拒绝道。 曹公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他很快掩饰过去了,只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来,“既然这样,那我送诸位去客栈吧。” “曹公子,你自远方归来,爹娘肯定特别担心,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张蕴之劝说道。 “无妨。”曹公子却是正色道:“虽然对于你们来说,救我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对我来说,这却是救命之恩,若是我爹娘知道,我就将几位恩人扔在城里不管不顾,肯定会生我气的。” 见到他都这样说了,张蕴之便也没多说什么了,只是看向顾长留。 顾长留也没说什么,只是淡定的往前走,曹公子见到他们没有赶他走,连忙跟了上来。 “先前门口那个官差,为何如此听你的话?”顾长留随口问了句。 “嗨,我们家几乎每年都要给县里捐好几千两银子呢,那官差自然是不敢得罪我了。” 曹公子说完,去看顾长留的脸色,见他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他又连忙说道:“顾大人,你们以后若是在这城里,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报我的名号。” “但愿我们不会遇到麻烦。”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沿着这条街,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家客栈,正欲要让程安进去询问,没想到曹公子却是快他一步,先让自己的仆人进去了。 没一会儿,仆人出来,告诉他们,这家客栈,只剩下两间上房了,曹公子便转身跟顾长留他们说道:“这家客栈靠近城门,宾客如云,只剩下两间上房,不如我们再去别的客栈看看?” “也行。” 顾长留点头答应了下来。 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他们当然想要找个好房间,好好休息了。 曹公子便让自己的仆人在前头引路,没一会儿,又将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客栈,这客栈倒是有上房,顾长留便定下了这处客栈。 曹公子殷勤的付了钱,又再次邀请他们回家做客,顾长留执意不去,他几番劝说无果,这才遗憾离去。 定下客栈后,虽然天色还早,但顾长留却没什么闲逛的心思,只想要窝在客栈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倒是于文娇跟张蕴之两人,才刚经历一番生死危机,但这会儿,他们来到一个新的城池,又是生龙活虎的了,眼见时间还早,便招呼众人去街上转转。 顾长留也没拦他们,只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自己则是回房间补眠去了。 宁小蝉也有些疲倦,便陪着他一块在客栈休息。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黑。 醒来后,程安告诉他,曹公子又派人来请他们去府中做客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他很想要看看这个曹公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依旧是以自己身体疲乏为由,拒绝了他的相邀。 便是这个曹公子对他们是好意也好,有歹意也罢,他只在这城里待一宿,明天便离去了,便也不想要节外生枝。 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东安城,他身边也没什么厉害随从,万一这个曹公子真想要对他们图谋不轨,那可就麻烦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长久以来看跟电视剧的经验告诉他,主角一伙人遇到麻烦,就是因为多事,而他不多事,自然能够减少麻烦,一路顺利。 “该死,他一个区区小官,竟然敢拒绝本公子?” 得知他的邀请,再次被顾长留拒绝了,曹公子脸色阴沉,他在这东安城也算是有头有脸,便是本地县令大人,对他也是以礼相待。 顾长留这厮虽然也是官,但还没正式上任呢,竟然就敢跟他摆架子?他算什

第219章 杀人放火天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是真杀了朝廷命官,我们可就回不了头了。”曹老爷瘦长的马脸上有些犹豫不定。 “爹,我就要当官,我就要!” 见到曹老爷不愿意,这个曹公子竟然如同孩童一般,闹了起来。 “浩林,你为何非得要当官呢?爹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就是想要星星月亮,爹都会想法子摘下来给你,可是谋害朝廷命官的事情,咱不能干。”曹老爷语重心长的说道。 “爹,你若是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曹公子一甩袖,大步往外走去。 “住!” 见到他一意孤行,曹老爷大声叫住了他,见他不肯回头,他只微微一叹,走到他的身边,“你这孩子,你非得要如此不可吗?!” “我非要如此不可。”曹浩林转头,目光阴鸷而执着。 “既然如此,那爹帮你就是了。” 曹老爷面对自己的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点点头,说道:“只是此事不能莽撞,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爹,还从长计议什么啊,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今晚上,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那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他们住的客栈,直接摸过去,杀了他们。” 曹浩林说着,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包药来,“其实,我早已经准备了蒙汗药,只可惜这姓顾的防备心很重,我今天三番两次请他来家做客,他都不肯来,如此,只能我杀过去了。” “他们住的什么客栈?爹先去买通他们,省得店家误了我们的事。” “一家小客栈罢了,有什么好买通的,直接杀了就是,我今天给他们安排客栈的时候,特意找得比较偏僻的客栈。” 曹浩林看着一副纨绔子弟模样,却是十足的心狠手辣。 “好!” 一开始,曹老爷还不愿意动手,然而,当他决定要帮儿子干这一次的时候,他却也是不再犹豫了。 当即叫来管家,让他们将家中豢养的护卫都叫过来,又让他们换上了夜行衣。 这夜行衣他们是早就准备好的,由此可知,这样的事情,他们其实也没少做。 趁着夜色,他们来到了客栈门口,由曹浩林先去叫门,小二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见到曹浩林,还有些发懵,“曹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来送你上西天。” 曹浩林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匕首,一刀刺穿了店小二的心脏。 “你……” 小二看着曹浩林,不可置信的仰倒了下去。 “咚!” 他的躯体落地,发出了声响,曹老爷连忙低声喝道:“你小心点。” “爹,我也没想到,这伙计的尸体太沉了。” 曹浩林说了句,他其实是伸手揽着店小二,却没想到,身体虚浮的他,没能承受起他的重量,自己反而被他的尸体带倒。 “真是晦气!” 曹浩林从地上爬起来,骂了句,又指挥着护卫们前往二楼。 白天,他三番五次来请顾长留等人,虽然顾长留没去,但是他却是将顾长留他们住的房间摸清了。 …… 黑暗中。 顾长留猛地睁开了眼睛。 “终于来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顾长留的房间里面,张蕴之等人,赫然都在。 “狗娘养的,竟然真的有人打我们的主意!” 李猛低声骂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刀,这刀还是先前从那田家商队里夺来的。 顾长留也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走到了门边。 “义兄。”叶素欢也起身来,“义兄我也去。” “你保护好小蝉他们。”顾长留冲她说了句,跟着李猛走到了外间。 因为曹浩林三番五次过来请他,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当时他提出大家都歇在一处的时候,李猛等人还觉得他有些过激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被害妄想症。 但是顾长留却觉得,反正大家歇在一处,也不妨事,只要将被子搬来,打地铺就行,反正白天他也睡了一会儿,可以给大家守夜。 若是他猜错了,众人也不过就是在地上睡一宿罢了,若是他猜对了,自然可以早做防备,不至于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顾长留早已经找客栈小二将房间换到了一楼。 楼上,顾长留原先住的房间里。 护卫们一脚踢开了门,摸到顾长留的房里,就是一阵乱砍,然而砍了几刀后,他们才觉得不对劲,这怎么砍的是棉絮? 他们又去到了张蕴之的房间,发现也是一样的,铺盖里面包裹着枕头,一个人也没有。 “老爷,公子,楼上房间没人,他们全跑了!” 护卫们“咯噔咯噔”的跑下了楼,冲曹浩林他们说道。 “什么?”曹浩林闻言大惊,“这不可能!” “小的们方才摸到公子所说的房间里,房间里放置的都是一些枕头,一个人都没有。”为首的护卫答道。 “不可能啊?难道他们早就得知消息了?”听到这话,曹浩林神色也是惊疑不定,“你们将房间都检查过了?” “都检查过了,真的没人。” “那就奇了怪了,我明明叫人在这里盯着,按道理,他们是不可能离开的。” 曹浩林思索道:“难道他们从后门逃了?” “不可能,我们做这一切也是临时起意,就是泄露消息,他们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曹老爷也分析道,“难不成他们另有仇家?” “这倒是有可能,姓顾的罪了田家,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不敢在客栈久留的。” 曹浩林越说越生气,他捏紧了拳头,“这个姓顾的,真是诡计多端,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亏我这两天,还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真是该死!” “既然他们早已经逃掉,那这也是天意。”曹老爷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此回去吧!” “回去怎么可能,万一客栈其他人听到了怎么办?” 曹浩林却是说道:“爹啊,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咱们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指不定客栈有些人都已经被吵醒了,此刻正在暗中偷窥着我们!” “护卫们都蒙着面,楼上便是有人看见了,怕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曹老爷说了句。 “可我先前刺杀小二的时候没有蒙面,我不能冒险!” 曹浩林却是面色狰狞的说道:“没抓到那姓顾的,其他人都得给他陪葬!” 曹老爷看了爱子一眼,微微点头,吩咐护卫,“还不快按照少爷说的做!” 若是往常,他肯定只会派护卫前往的,只是今天滋事重大,他不放心,才亲自前往,没想到费尽心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去,给我找些桐油来,我要烧了这客栈。”曹浩林却是更加恶毒。 “这客栈里有酒。” 为首护卫说着,走到柜台旁,随手搬起了一坛酒。 可谁知道,当他拿起酒的时候,柜台底下,却是传来了“咚”的一声轻响。 “谁在那里?!” 曹浩林惊疑的喝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客栈掌柜举起双手,颤颤巍巍的从柜台后面起身来。 “原来是卫掌柜啊。” 曹浩林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卫掌柜,“卫掌柜方才怕是将我们的话,全听了去吧?” “若不是我说要烧客栈,卫掌柜怕是还会一直躲在这里不出来吧?” 说着,他又看向曹老爷,“爹,你看我说的对吧,做事就要做绝,今天若不是我说要杀了他们,谁知道他会不会去衙门举报呢? 就是衙门里的人我们不怕,但这事若是让那县令知道了,肯定也会对我们心生防备,况且这事若真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浩林啊,原先爹一直很担心你,觉得你办事不老成,如今看到你考虑的这么周到,爹也就放心了。” 曹老爷说着,朝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见状,二话不说,扬起刀,劈向卫掌柜。 “不要杀我,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生死情况下,卫掌柜身体一扭,躲过了这一刀,怕他们再砍来,他连忙说道。 “哦,你说他们在哪?”曹浩林问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能放过我吗?”卫掌柜声音颤抖的问道。 “那就要看你这个消息有没有价值了。”曹浩林冷冷的答道。 “我说了,你们一定要放过我啊!” 卫掌柜躬着身子说道:“他们就在客栈里。” “哦?” “今天晚上的时候,那顾大人说要找我再开一间房,这间屋子就在楼下。”卫掌柜说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顾长留等人所在的房间。 “这姓顾的果然是狡猾。” 曹浩林微眯着眼睛,一抬手,吩咐护卫向顾长留他们所在的房间靠近。 护卫们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到了门外,抬脚猛地一踹。 “砰!” 门根本就没栓,轻而易举的就被踹开了,几个护卫收脚不及时,打了个趔趄。 就是这个趔趄,只见刀光一闪,前面两个护卫踹门的护卫,便已经没了性命。 后面的人见状,脚步猛地一顿。 “什么人,出来!” 黑暗中的未知,总是让人恐怖的。 “别跟这姓顾的废话,拿酒,烧了这间屋子便是。” 这时候,曹浩林又开口

第220章 结束 曹浩林闻言一喜,借着火把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宁小蝉披散着一头乌发,从黑暗中小跑过来,许是因为紧张,她面色有些潮红,左手还紧紧的捏着一方印台。 “曹公子。” 宁小蝉跑到他面前,将印台递到他的手里,在曹浩林欣喜的目光中,她将印台递给了他,巴掌大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讨好的笑。 曹浩林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顾长留的女人亲自给他将官印送过来,这不足以证明自己的魅力吗? 然而,下一瞬! 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宁小蝉的右手,不知何时竟然握住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在他伸手接过官印的时候,她也顺势地将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 曹浩林只知道顾长留擅长用这一招,之前他就是靠着这一招偷袭了田管事。 却没有想到,宁小蝉也同样用这一招,而她偷袭的人,正是他自己! “浩林!”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曹老爷的脸色都变了,他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在他眼前倒下,怒发冲冠,目眦俱裂! “你这恶毒的女子,我要杀了你!” 一时之间,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夺过一旁护卫的刀,朝宁小蝉砍来。 宁小蝉吓得腿一软,倒在地上,顺势一打滚,却刚好避开了这一刀。 “小蝉!” 顾长留也连忙冲了出来,拿刀挡在了曹老爷的面前,挡下他第二刀。 连续两刀都没砍中,再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死在自己面前,曹老爷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只大声喊道:“给我杀了他们!” 护卫们就要向前,顾长留却是捡起了地上的官印,大声道,“吾乃嘉州余丰县县令、朝廷命官,杀害朝廷命官,夷三族,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说罢,他扬起官印,“曹老爷痛失爱子,已经发疯,你们也要跟着他发疯?便是你们不怕死,你们的亲人也不怕死?” “这客栈里可不止住着我们,还有其他人,眼下,怕是早已经有人逃离此地,到时候只要他们报官,你们万死难辞其咎! 本官在这里跟你们承诺,只要你们放下屠刀,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只诛首恶!” 听了顾长留一番话,护卫们有些犹豫了。 毕竟民不与官斗,这话早已经深入人心,再一个,顾长留说得也有道理,从顾长留换房间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失败了。 毕竟,这客栈还有别人,只要逃脱一个,他们今天所做的事情,就不算是万无一失! 而他们方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有人出来观看,可想而知,那些人要么是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听,要么便是已经偷偷逃离了。 “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我重重有赏!” 这时候,曹老爷死死地盯着顾长留,怒声说道:“谁杀了他,我奖励千金!” “谁活捉了那女子,我奖励万金!”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猛夫,当是时,那些护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杀了曹老爷,本官奖励万两白银,还可以共分曹氏家产!” 顾长留挡下一旁的暗刀,又大声的喝道。 “是杀害朝廷命官,罪同造反,诛九族,还是杀了曹老爷,得一万两白银,再加上本官的友谊跟曹氏家产,你们自己选!”顾长留见到有些人犹豫了,又加了一把火。 “杀了他!” 曹老爷面色狰狞。 “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算盘凭空砸来,正中曹老爷额角。 “此等恶徒,你们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本掌柜愿意跟着顾大人共进退!” 原来是先前一直躲在柜台后面,默不作声的卫掌柜出手了! “好,卫掌柜最先出手,本大人奖励五千两,等到时候抄了曹家,卫掌柜可独得三成家产!”顾长留当即说道。 有人先动手了,又有了奖励,接下来,有些护卫在金钱的刺激之下,当即就反水了,提刀朝曹老爷砍来! “你们敢!” 曹老爷惊怒不已。 他身旁也有两个忠心的护卫,围在他左右,“曹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们怎能如此?” “呵呵呵,恩重如山,我爹娘就是他逼死的,他逼死我爹娘,收留我,还想我对他感恩戴德? 不可能! 我日日夜夜都想着生啖其血肉!” 其中跟一个护卫的看来跟曹老爷早有旧怨,只是一直引而不发,此刻,正是好时机。 毕竟像这种大家族,生意人,哪能没点龌蹉的事呢? 还有一些护卫,为了让自己反水的名声好听点,也纷纷找了个理由。 什么玷污了自己妹子哪,其实他妹妹压

第221章 结束(二) “没关系的,相公,这些事情,你也不想的。”宁小蝉摇头答了句。 “小蝉,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担心吗?尤其是你,还傻傻地冲出去,没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该怎么办?” “万一昨天姓曹的那两刀你没躲过去,那可怎么办? 万一那小子识破了你的计谋,那又如何是好?” 顾长留越说便越是后怕,越说便越是担忧。 在他眼里,宁小蝉一直是温顺听话的,她一个面对流氓调戏都不敢还手的人,他不知道,她原来还有这样的勇气。 她在那种时候,竟然敢冲出来。 还敢杀人。 “对不起,相公,我错了,我只是想要帮你,再有下次,我一定听你的,好好躲起来。”宁小蝉见顾长留脸色严肃,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还想要有下次啊。” 顾长留批评了她一句,又说道,“你要相信我啊,其实你不出来,我也有办法的。” “就他们这一伙乌合之众,我想要策反他们,自然有法子,虽然可能会麻烦点,但是,至少你能安然无恙。”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我真希望能立马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早知道这一路这么危险,我就自个来了。” “那怎么行。”宁小蝉却是仰头说了句,“夫妻之间,就是要生死与共的,你若是不带上我,我在家,反而会更加担心你。” “唉,希望接下来,能一路顺利吧。”顾长留低头说了句,漆黑的眼中,暗含担忧。 “顾兄,这事情解决好了吗?是不是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麻烦?”张蕴之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了,等会我去衙门里,跟本地县令说一声就成。”顾长留答道。 “那就好。”张蕴之点点头。 “相公,我让人你烧了热水,你快去洗洗吧。” 宁小蝉看他连里面的衣裳上也沾上了血迹,又说了一句,同时,又在他的身上按了按。 顾长留便抓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没事,这些都是别人身上的血,沾到我衣裳上了。” “这也是吗?” 小蝉却是眼尖,看到他肩膀上的一处伤口,伸手戳了下。 见到顾长留吃痛,她又有些心疼,“我弄疼你了吧?” “没事,这都是男人的伤疤。”顾长留却是扬唇笑了下。 若是以前,他也不会想到,他会过上如此波澜壮阔的日子,要知道,他的梦想,一直都是当个小官,过上简单自在的日子啊。 最好是能在自己的治地上,为百姓办点实事。 可现在,他虽然离自己的任地越来越近,却感觉,他好像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当了县令,真的就能平静下来,过简单的日子吗? 他却是不敢多想。 “顾兄,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我去衙门探探口风,顺便看看此地县令,到底为人如何。” 见到顾长留受了伤,张蕴之鼓起勇气,出来说了句。 昨天晚上一直都是顾长留在为他遮风挡雨,后面去曹家的时候,他也没跟着去,这会儿,顾长留还受了伤,他怎能还一直躲在他的身后。 “好。”顾长留点点头,“这个县令,指不定跟那姓曹的是一丘之貉,你要记得晓之以情,动之以利。” “我醒的。”张蕴之点头,同众人说了句,便出发去衙门了。 这一次,他带上官印,去县衙,也是跟县令平辈论交。 而顾长留,则是泡在浴桶里,泡个热水澡,稍微的休憩了一会。 昨天晚上去曹家,他也受了一点小伤,在一个,整个夜晚的奔波劳碌,刀光剑影,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疲累。 他觉得他离过去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要知道,以前的他,出生在和平年代,打打杀杀的日子,离他是远之又远。 可以说,他是真的连只鸡都没杀过。 可就在这短短几年里,他已经做到了,杀人之时,面不改色。 而且他还确定,以后他的手里,还会沾上更多的鲜血。 这就算了,毕竟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可是,他还让自己心爱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也沾上了鲜血。 “相公,你在想什么?” 宁小蝉轻柔的小手,给他擦着身子,将他微闭着眼,眉头轻轻蹙起,便问了句。 “我在为你担心。” 顾长留睁开眼,抓着她的手,转过身来,抬头看着她,“如果你觉得害怕,就跟我说,知道吗?我一直都在。” “我不怕。”宁小蝉摇摇头,“只要相公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一点都不怕了,我不怕杀人,我只怕失去你。” “傻姑娘。”顾长留微微一叹,“你可是连鸡都不敢杀的傻丫头啊。”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宁小蝉朝他笑道:“我知道相公你心怀大志,我虽然帮不上你忙,但是我也不能拖你后腿。” “以后我也会好好看书,努力的学习,帮相公将后宅管理好,让相公你无后顾之忧。”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顾长留拉着宁小蝉,忍不住俯身过去,亲了她一下。 上天垂怜啊,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何德何能啊。 昨晚众人一宿没睡,顾长留洗漱过

第222章 结束(三) “此等恶贼,你不马上派人将他绳之以法,若是再晚点,他们怕是都得逃了!”张蕴之故作急切的说道。 实际上,首恶曹老爷跟曹浩林父子,昨天晚上就已经被他们杀了。 至于其他的护卫家丁们,估计也早已经跑了。 张蕴之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这个聂县令罢了。 普通百姓的事情,你懒的管,但同为官员,他应该上点心了吧? “张大人,你初为官员,许多事情,你不知道内情,办案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恶贼是谁?又为何要伤你们?这些咱们都得慢慢弄清楚。” 聂县令说着长篇大论,就是不肯去找人。 “恶贼就是曹家派出的人。” 张蕴之又透露了一句。 “曹家?” 一听到这话,聂县令心脏跳了跳,神情有些紧张,“怎么会跟曹家扯上关系?” “聂大人这话倒是问的奇怪,恶贼伤人,还需要理由吗?” 张蕴之顿了顿,又说道:“我跟顾大人都是官身,途中认识了曹浩林那厮,被那厮知道我俩的身份,这恶贼想在此地将我俩杀害,拿着我俩官印,取而代之。” “这……朝廷有律法,取而代之,岂是那么简单的事?”聂县令一脸不信。 “是不简单,但这事也不是没有,不是吗?” 张蕴之盯着聂大人看去,语气淡漠,意有所指,“我听说聂大人跟曹家的关系不一般啊,聂大人莫非是想要包庇曹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些奸诈小人,我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聂大人大声说道,神情中,确实有几分厌恶。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总是推三阻四,迟迟不肯动手?” 张蕴之反问道,“我等同为士林中人,本就该同舟共济,可聂大人不像是要为我俩做主的样子,反倒是想要偏帮那等奸猾恶毒的商人!” “张大人误会我了啊!” 聂大人闻言,长长一叹,“本官又何尝不想要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主?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 “聂大人又有何苦衷?” 张蕴之说道:“我等进城时,曾见那曹公子,对守城的将士恶语相向,若不是聂大人纵容,他们岂敢如此嚣张?” “张大人啊,本县令的苦衷,等你自己上任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聂县令是摇头苦笑不已,见他咄咄逼人,也只能跟解释了两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想必也听过,这曹家便是安东城的地头蛇,他跟城内的商户联合起来,形成了一股大势力,不是本官不想对付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聂县令一脸不想再谈此事的样子,只说道,“你方才说顾大人受了伤,本官就不去看他了,这里有二十两纹银,还请你带过去,聊表心意。” “银钱就不必了,聂大人既然畏惧那些城中恶贼,不肯帮我们,那也罢了,我回家跟顾兄商量出一个法子再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聂大人要记住,你我才是朋友,那些商户并非可靠之辈。” 送走张蕴之,聂大人松了一口气,刚端起茶杯准备喝呢,就有官差急急地跑过来了,“大人,不好了,城中出大事了。” “我知道了,你要说的,是路过咱们安东城的两位官员,被恶贼袭击一事吧?”聂大人问了一句,依然是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眼下他是将张蕴之给忽悠走了,不必再费时费力去查他们的案子,去得罪安东城这些地头蛇。 不过,待会倒是可以让师爷去曹家送个信,告知自己为曹家担下了这件事,也好让曹家多给自己一些供奉。 “不是啊!” 官差连忙说道:“小人要报告的事情是,城东曹家一夜之间被灭门一事,曹氏父子包括家人全部生死,金钱细软全部被人卷走,如今只剩下一些仆人尚存,如今正在门口等着大人为他们伸冤。” “曹家出事了?” 聂县令闻言,有些纳闷,“曹家家大业大的,据说府里面还豢养了一群打手,如何会出事?” “据说,正是这群打手反水,才导致曹家被灭门的。”官差低头答道。 “走,速速跟我去曹家!” 聂大人起身,没走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哎,还是叫县丞跟主簿一起过来吧。” “是!” 官差应了一声,正欲要去找县丞跟主簿二人,没想到还未出门,就见这二人联袂而来。 “见过县令。” 县丞跟主簿两人同时冲聂大人一拱手,行过礼后,便是直奔主题,“曹家发生的事,想必大人也知道了吧?” “刚刚听差人说起,正欲要去找两位过来商量一二。”聂大人脸上带着笑,但是心中却有些憋屈。 他堂堂县令,可是在这两人面前,却反而如同下属一般。 “聂大人乃是本县县令,出了这样大的事,您理应出面,安抚一下他们。” 陈县丞说道:“曹家乃是本县大户,往年交税、捐款,他都很积极,如今却遭此厄运,若是不尽快找到元凶,给他们一个交代,我怕会令其他商户寒心啊。” “是啊,这马上又要收税的时候,若是这些商户联合起来,今年的税收怕是成问题了。”一旁的柴主簿也是忧心忡忡的说了句。 “两位说的对,既然如此,陈县丞,你素来能力强,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聂县令说了句。 “不可!”陈县丞却是拒绝道:“这样的大事,理应县令您亲自出马,方才显得您的重视。” “是啊。”一旁的主簿也微微颔首,“陈县丞说的对,此乃大事,您若是不出头,日后别人提起这事,怕是令人诟病。” 诟病什么诟病? 老子手里有人吗? 那些狗日的官差,全部都是老油条,都是听你们指挥! 听到他们的话,聂县令是气愤不已,直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他就是个傀儡,手上一点权势也没有,本来当三年傀儡也罢了,可是这些需要背锅的事,他们两人却还想要让他去干。 他又不傻! “本官主意已定,此事,还是交由陈县丞去办吧。” 最后,聂县令还是坚持说道。 架空了本县令,还想要本县令给你们背锅,你们休想! …… 张蕴之回到了客栈,将在县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长留。 “看来这个聂大人,是不想要掺和这事当中来了。”末了,张蕴之评价了一句。 “他若是真不管,那倒是好了,只可惜,此事由不得他不管。”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好了,你昨晚想必也受到了些惊吓,先去休息吧,我等在此再歇一日,若是无事,离开便是了。”顾长留又说道。 反正,仇他是报了,若是聂县令不管,那他自然也懒得再管,还是赶紧去自己的县衙,上任的好。 只可惜,事实不会尽如人意,到了下午,客栈的卫掌柜便被传唤到衙门里去了。 紧接着,聂县令又派人来传唤顾长留跟张蕴之两人。 “我俩都是官员,不知你等官差,有何权利传唤本官?”顾长留却是拿捏着架势,问了句。 “我等是奉聂大人之命。”官差冷着脸说道。 “哦,那你等就叫聂大人亲自来请我俩好了。”顾长留一甩袖,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官差们面面相觑,僵持了许久,也只能回去复命。 “顾兄,咱们不去,岂不是得罪了聂县令?”等官差离开后,张蕴之从旁说了句。 “早上你亲自前去县衙,他却不当回事,这会儿想叫我们去了解情况了,我却是不想惯着他了。”顾长留说了句。 “也是。”张蕴之点点头。 顾长留等人未去县衙,第二天一大早,聂县令怕顾长留等人离开,亲自来客栈请他们了。 两个新晋进士,以为当了官,就成为人上人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点尊敬同僚、敬畏前辈的心都没有,此等人,若是运气不好,也是找死。 聂县令这次过来,是带着怒气的。 到了客栈后,他压抑下怒气,但见到张蕴之后,他一张脸,还是有发寒,“张大人,本官昨日派人来请,尔等为何不去啊。” “聂大人怕是有所不知啊,昨日顾大人伤口感染,危在旦夕,下官夫人也受到了惊吓,发了高热,下官如何能离开他们啊?”张蕴之连忙解释道,神态恭敬有礼。 听他如此解释,又自称下官,聂县令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紧接着,又随之去看了顾长留。 顾长留躺在床上,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见到聂大人过来,一脸的感动不已,他握着他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道: “聂大人,难为你能来看下官,岭南这些刁民着实太过可恶,竟然扮成贼子,想要杀了我跟张大人,李代桃僵,若不是下官素有急智,今朝怕是已经见不到聂大人了啊!” “聂大人来此,是不是已经缉拿了凶手?来跟我等报喜的啊?” 听着顾长留的话,聂大人有些心虚,只说道:“暂时没有抓到凶手,本官这次过来,是打算再来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这样啊,蕴之,你将那晚上的事情,再跟曹大人说一番。”顾长留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于是乎,张蕴之便又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又详细的描述一遍,再加上一旁其他人的补充,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便展现在了聂大人的面前,让他身临其间,忍不住心生恐惧,一颗心都颤了颤。 他想着若是自己,怕是早就没命了。 以前还觉得自己这个傀儡县令当的憋屈,如今看来,能做傀儡是真幸福啊,否则,他们若是也想要拿着一招对付自己,那自己是绝无反抗之力的。 后

第223章 新官上任 “顾大人,张大人,本官就送你们到此了,祝两位鹏程万里,直上青云。” 曹家的事情了结后,聂大人亲自送顾长留两人出城。 “在下也祝聂大人步步高升。” 顾长留两人也朝聂大人点头示意。 “一路顺风!” 聂大人朝他们挥挥手,看着他们骑着骏马远去,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可是后来,热情在一次次无能为力中,慢慢的消磨,他也开始变得跟他以前讨厌的那些庸官、昏官一样混日子。 作为寒门学子,他曾经也有过凌云之志,他也曾想过要改变这个世道,可是后来,他却终究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渐渐变得世故,渐渐得过且过,也渐渐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门第之见,永远存在,他们寒门学子,便是再奋勇向前,没有门路,始终是难成大器。 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带着自己曾经的信念,一步步的走下去。 希望他们不要变得像自己一样,昏庸无能。 …… 从东安城到余丰县,又去了好几日的时间,一路的奔波劳碌,顾长留一行人,总算是到得余丰城了。 “这便是余丰城吗?” 进了城,宁小蝉等人也忍不住撩开了车帘,往外看了起来。 可是越看,她便越是有些失望,这一路走过来,余丰县算是她见过的,最为破旧的县城了。 就连城门,也都是破破烂烂的。 “这余丰城还不如我们的瑞阳县呢。”于文娇也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顾长留也看到这余丰县的风物,也微微蹙眉。 这余丰县,是真的穷。 沿途街道,破破烂烂的,污水横流,地上铺着的青砖,早已经上了年头,马蹄踩下去,四周便溅起了污水。 衣衫破旧的百姓,朝两旁躲避着,他们面无笑容,给人一种麻木的感觉,仿若行尸走肉。 顾长留不由得想起了他在京城的见闻,京城那些百姓,衣衫整洁,不说笑容满面,至少他们是有生气的,不似这般麻木。 街道上马车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牛车,还有独轮车、两轮车等等,见到顾长留他们的马车,便纷纷朝两旁躲避。 “请问县衙该怎么走?”李猛向前拉了个路人,问了一句。 “直走就是了。”路人见到李猛膘肥体壮的,满脸凶悍的样子,连忙缩着脖子答了句。 按照路人的回答,约莫两刻钟后,顾长留等人来到了县衙门口。 这县衙也是破旧的很,门口这对石狮子,看着都有几分无精打采的,狮子的底座下,长了些许青苔,也无人打理。 红色县衙大门,早已经便得斑驳,门口倒是还放着登闻鼓,但是风吹日晒的,看着也是个老古董了。 县衙门口无人看守,李猛大步走了进去,都快走到二门了,还没看到人,他扯着嗓子大喝了起来,“人呢,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你谁啊?” 被李猛这大嗓门一喝,衙门里总算是出来了两个人,却不是官差,而是几个书吏。 “我谁?我是县令大人身边的带刀护卫李猛,懂了吗?” 李猛冲这两人介绍了一下自己,才喝道:“你们的新县令上任了,你们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听了李猛的话,两个书吏面面相觑,很快又跑到旁边的一处门房里去了。 “郑大人、周大人,县令大人到了!” 两个书吏进去后,立马进了内室,同县丞郑潮生,主簿周远帆禀告了起来。 “来了就来了,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县丞郑潮生轻斥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袍,看向一旁周远帆,“周主簿,既然是县令大人来了,你我理应去迎接一二,你说呢?” “理应如此。”周主簿说着,起身来。 可郑潮生却是坐着未动,“哎,只可惜本官身体抱恙,怕是不能亲自去迎接了,周主簿你代我前去迎接吧。” “是。”周主簿朝郑潮生拱拱手,领着几个书吏,往外走去。 余丰县这个县令的位置,已经空了大半年了,自从去年末老县令离开后,新县令就迟迟未能到位。 之前老县令还在的时候,他就几乎将老县令架空了,这大半年来,县衙的一应事务,都是由他管理,虽然他不是县令,可他却胜似县令。 这会儿,顾长留虽然已经上任,但是他却拿捏着架子,打定主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之前那个老县令,为官多年,可还是被他拿捏着,听说这次新上任的县令,那是一个刚当上官的毛头小子,他就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了。 “在下县衙主簿周远帆,见过大人。” 周主簿带着一些书吏,前来拜见顾长留,“大人远道而来

第224章 新官上任(二) 安顿好后,顾长留才看向周远帆,“周主簿,我初来余丰县,对县城的一切都不甚了解,对咱衙门里的人,也不甚熟悉,不知道咱们县城,哪家酒楼最有名?” “回大人的话,要说城里最有名的酒楼,那当属醉仙来了。”周远帆连忙答道。 “既是如此,今天晚上,你安排一下,叫上大家伙一块,我请大家去醉仙来喝酒。”顾长留答道。 “是叫上全部人吗?”周远帆又问了句。 因为这时下衙门里的人,跟后世一样,也分有编制的,跟没编制的。 有编制诸如书吏以及一些捕头、捕快、官差等等。 没编制的,诸如一些差役,虽然他们也在衙门里担任了重要的事务,平常给县令出行时,给县令大人敲锣,举起仪仗,都需要他们。 但其实,他们不过是一些差役罢了,不拿朝廷的俸禄,属于打白工那一挂的。 一个“役”字,就说明了一切。 不过一般而言,衙门也会给他们发点俸禄,再一个,他们虽然是差役,但是跟县衙的一些官差走得近,也能接触一些大人物,所以在一些平头老百姓的眼中,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都叫上吧,你算算有多少人,先去醉仙来预定酒桌。”顾长留又说道。 “算上差役的话,林林总总,咱们县衙都有好几十人呢,得订上好几桌才行。”周主簿说了句。 “无妨。”顾长留微微一笑,“尔等有家属的,也尽可以带上,若是人多,就将酒楼都包下来吧。” “是。”周主簿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本想提醒他一句,这醉仙来可不便宜,但见他眼中带笑,好像根本就没有将这点钱放在眼里似了,便也没有说话了。 “那下官这就去安排。” 周主簿说了声,告辞离去。 他一来到班房,还没跟大家说起这事呢,郑县丞就冷笑了两声,说道,“周主簿倒是惯会做好人,鞍前马后的,为了新大人,可是忙了好几个时辰。” 周主簿看了他一眼,“郑大人说的哪里话,顾大人初来乍到,我不过是领着他去后院安顿罢了。” “呵呵,周主簿啊,你这么着急的去讨好这个新县令,你别忘了,每年征收赋税的时候,本县丞可是没少为你出力。” 在一个衙门中,一般县丞辅佐县令一起,管理整个衙门,而主簿则是负责税收以及其它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主簿调子高,能力强,反过来还能压倒县令跟县丞,总领大权。 不过一般来说,县令的权力最大,县丞次之,主簿第三。 所以,县衙里面,也一般称县令为大老爷,县丞二老爷,主簿三老爷。 这三位都是有品阶的官员。 比如顾长留,便是正七品官,而县丞则是正八品,主簿正九品。 官大一级压死人,顾长留是七品官,他就是衙门的一把手。 不过,也得看他的能力跟性格了。 有些人性格软弱,指不定会被县丞主簿拿捏。 诸如这郑县丞,便想要看看顾长留的能力性子如何,所以先前顾长留初来县衙的时候,他便故意装病,不去迎接他。 这会儿,见顾长留好像也没说什么的样子,他心中不由得看轻了他几分。 “你跟着他忙完了,他可有奖赏你什么?”见到周主簿没吭声,他又说了句。 “是这样的,顾大人今晚请大家都醉仙来喝酒,还可以带上家属。” 周主簿朝众人大声地说了句,才又朝郑县丞拱拱手,“不知郑大人您今晚可会去赴宴?您若是不去,等会我跟顾大人说,说您生病了就行。” “哼,我当然不会了,谁差他一顿饭似的。” 郑县丞轻哼一声,扫视了周围的书吏们一眼,接收到他的眼神,众人都垂下了头。 这个新县令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性格,但是这个郑县丞,却是睚眦必报的,自己等人在他手下干活,还是不去了吧。 于是乎,当周主簿统计人数的时候,除了一个典吏跟寥寥几个官差愿意去赴宴之外,其他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去。 周主簿本来还想着要去醉仙来包上一层楼呢,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也知道大家的顾虑,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郑县丞,就是喜欢搞这些东西,有必要嘛,人家好歹是县令,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大家一块,将县里的事处理好不成吗? 周主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虽然只是个九品小官,但却一直想要为自己家乡的百姓办点实事。 只可惜,进了衙门十几年了,却也没办过什么大事,倒是日日的陷在这些无谓的斗争中,难以自拔。 刚走了个老县令,县衙全部都有郑县丞管理,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可如今,这顾大人的到来,县衙怕是又不得平静

第225章 跟本官斗 “本县令初来贵地,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醉仙来里,顾长留举起酒杯,修长的手指,骨结分明。 周主簿以及其他人不敢怠慢,只也连忙举杯,“在下敬顾大人。” 喝酒的时候,顾长留默默地打量着他的这些属下,而周主簿等人同样也在偷偷地打量着他。 面前的男子身材修长却又略显单薄,他看起来年约二十来岁,剑眉朗目,鼻如悬胆,模样英俊,只是板着脸,看着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莫名感到几分凛冽,丝毫不敢轻视他。 “今日只是叫诸位过来认识一番,请诸位吃个饭罢了,诸位随意。” 顾长留同他们敬酒之后,便去了旁边一桌陪宁小蝉等人吃饭去了,看起来,他这次找他们来,并没有别的目的,如他所言,仅仅只是请他们吃个饭罢。 怕自己在这,他们吃得不过瘾,他吃罢饭,便带着宁小蝉等人起身离去,“周主簿,招呼好诸位同僚,一应酒钱,记我账上就行。” 顾长留说着,拿了一张银票,放在了周主簿的面前。 “这,理应我们请您才是。” 周主簿看着这银票,还有些发愣,正欲要还给顾长留,顾长留却是一抬手,周主簿便停住了脚步。 “这个顾大人看起来挺有钱的啊。” 旁边一个官差看着桌子上这张面额一百的银票,忍不住说了起来,“那些人可真傻,偏要跟着郑县丞,跟咱们的大老爷作对,照我看,这个顾大人,可不是简单角色。” “他再不简单又如何?城中的那些士绅只认郑大人,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无论以后谁上任,他们都只听郑县丞的。 顾大人来得不巧,今年又到收税粮的时候,郑大人若是不开口,这些士绅谁也不会交粮。 顾大人若是不求郑大人,他势必会被知府大人责备,若是开口请求郑大人,他这第一局,怕就要输了。” 一旁一个书吏,看起来也是老油条了,竟然将这余丰县的事情,旁观地清清楚楚。 “老梁,你看得这么透彻,怎么还是个小书吏?”旁边一个书吏笑了起来。 “老子读书不行,能有什么办法?”这吏典一摊手,“更何况,看得通透也没用,我又想不到法子。” “现在衙门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听郑县丞的人,我看顾大人想要跟郑大人斗,怕是悬了。”另外又有人说道。 “既然你们觉得他斗不过他,为何还要来喝酒?” “嗐,咱们又不怕那郑县丞,反正老子这个书吏是祖传的,他一个县丞,还没资格剥夺我的职位,老子怕他作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主簿微微蹙眉,“好了,诸位喝酒吧,两位大人都是我们的上峰,不得非议。” “是。”众人应了一声,继续喝酒。 “顾兄,我之前听人说,一个县衙各种吏典、衙役就得有好几十人,今天你请他们喝酒,他们却只是来了这么点,分明是没将你放在眼里。” 回去的路上,张蕴之气愤地说了一句。 “我看,那个什么县丞,肯定不是个好人,指不定就是他故意唆使其他人,跟顾兄你作对的,你为何还要请人来给他看病!”张蕴之有些替顾长留愤愤不平。 “他作为本官的下属,既然病了,我当然要慰问一番了。” 顾长留却是淡然的说道:“左右请他看病,又费不了多少钱,他不是想要借着这个病休息一段时日嘛,本官就如他的愿。” “人顾兄自然有他的法子,你瞎操心做什么?” 一旁的于文娇说道:“照我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等你去到了衙门,若是那些人都不听你的,那你该怎么办!” “对啊,我该怎么办?”张蕴之抬起头来,却是看向顾长留。 “管他们作甚,他们不听话,你就开了,再请人便是。”顾长留说道。 “将他们都开了,他们肯定会闹事的。”张蕴之又说道。 “闹事?他们都不听你的指派了,你还怕他们闹事?” 顾长留冷笑,“反正衙门里的事务,多得是人想进来,你将他们开了,再将跟他们有怨的人提拔上来,借力打力,不就得了。” “顾兄,你这法子好。”张蕴之点点头,“等回去后,我若是遇到这种事了,我就这么干。” “你悠着点。”顾长留拍拍他的肩膀,“你上任后,不要急,稳健行事,等我忙完我衙门里的,我就去你那看看。” “嗯嗯。”张蕴之也点头,“我知道我没有顾兄你厉害,我到时候就全听他们的,若真遇到事情了,我就写信给你。”

第226章 全给开了 郑县丞知道顾长留是刚上任的官员,依旧是装着病,他故意将一切的事务都推给他做,就是想要看他焦头烂额的样子,然后好显露出自己的能干来。 要知道,这衙门的事务还真不少,各种各样的公文,还有诉讼,再有收税粮这件大事,简直是全归集到一起来了。 除开送张蕴之那天,顾长留什么都没干之外,到了第二天,各种文书便堆满了他的案桌。 顾长留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重要的文书,认认真真的打开看了,才发现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这些书吏们,每日里例常要做的一些杂事而已,全部都写成文书,丢给他了。 难怪后世刘禹锡也曾发出,“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感叹。 这些文书,就如同各种官员递给皇帝的奏章一样,大部分都是一些无用的事。 皇帝嫌繁琐,便有了内阁大臣。 而县令嫌繁琐,便有了佐官县丞跟主簿,以及师爷等等。 顾长留暂时还没有请师爷,而周主簿要忙着核对税粮这件大事,也帮不到他,所以这些文书都是顾长留自己看。 不过这些东西,可难不倒顾长留。 他素来是看书速度快,而且记性还好,花了三天时间,他就一丝不苟的看这些文书。 到了第四天,他便发了牌票,让值堂将六房书吏都叫了过来。 这些书吏们得到顾长留的召唤,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顾长留叫他们过来干嘛。 顾长留却是让他们在大堂了良久,才姗姗来迟。 跟在他身后的李猛,手上却是抱着一大撂的文书。 见到这些文书,书吏们更是低声讨论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人甚至觉得顾长留肯定是嫌弃这些公文繁琐,不愿意看了。 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却没有想到,顾长留拿起一本公文,翻开,面无表情的问道:“蔡荣安是谁?” 他扫视了底下众人一眼,面色不佳,很快,一个干瘦的吏典走了上来,“属下蔡荣安,见过大人。” “你是在负责礼房公务的吧?错字连篇,这就是你写的公文?还是你作为礼房书吏,觉得这礼房的公务不重要?所以才拿着这东西来搪塞本官?” “属下并无此意。”蔡荣安连忙说道。 “既然并无此意,那这些公文,你全部拿去重写一遍吧!” 顾长留从李猛的手上一连翻出好几本,一股脑的砸给了他。 “常云安是谁?”顾长留又拿起几本,锐利的目光,盯着底下众人。 “属下常云安见过大人,可是属下的公文,出了什么纰漏?”常云安硬着头皮出来,主动询问道。 “你还知道你的公文出了问题?你可是负责户房账务的,如此重要的职位,你却的出现了这般纰漏,你是没学好九章算术吗?还是说,你以为本官看不出来,故意记错账务,好中饱私囊?” 顾长留一番责问,直让常云安说不出话来。 “拿回去,全部改好了再给我,若是再有错漏,这户房也不是非你不可。”顾长留又拿了几本文书,扔给了他。 接下来,他又一一点名,直将六房书吏都念了个遍,他们不是账务错误,就是有错字,要么直接就是语句不通。 当然,也有写的不错的,顾长留也有表扬。 实际上,除了顾长留要处理这些公文,案牍劳神之外,这些吏典也差不多,他们每日也要处理公文账册等等。 这些人故意在一些不重要的公文中,掺杂了一些重要的账目、事务,不知道是想要蒙混过关,还是故意为难顾长留,却没想到,顾长留花了三天时间,将这么多的公文全部都看了个遍,还全部打回去让他们更改! 这下他们本来是想要劳累顾长留,让他消耗在这些无意义的事务中,却没想到,顾长留反过来将他们一军。 “顾大人,我等如今要忙着税粮的事情,暂时没空写这个!”常云安鼓起勇气说了句。 “哦,你没空写这些,那本大人就有空看这些了?” 顾长留如鹰隼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文书都是几个月前的,你们故意将之前的文书都翻出来给本官,不就想要让本官好好检验的吗?” “你们想不重写也可以,税粮的事情必须征收到位,否则就给我乖乖的写文书!” “税粮本就难收,请恕属下无能为

第227章 什么是内卷啊 “郑县丞,顾大人让我们重新抄写公文,我们该不该按照他说的办?” 刚从顾长留那里出来,这些吏典们来到了郑县丞所在的公房,想要求个主意。 “是啊,他说三天之内,必须将这些全部重写一遍,不然就要我等将税粮的事情办好,这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这个姓顾的,竟然有两把刷子,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将我们递交上去的公文全部都看了一遍,还将我们公文里面的错误,全部都挑了出来。” 吏典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说道。 “你们怕是不知,这姓顾的原本是本届状元,不过是因为得罪了京城权贵,才被下放到我们这里,论起做学问的能力来,你们谁也比不过他去,但论起为人处世,我倒是不信他能有多厉害。” “官场如战场,可不是他书上几句话就能说得透的。” 郑县丞说了一句,又道:“本官身体有恙,暂且不能参与衙门事务,你们么,抄与不抄,全凭自便。” 虽然他要跟顾长留作对,但他也不傻,这些吏典中也不全都是他的人,当着众人的面,他自然不会明说。 但是有些跟他同一派系的人,却是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从郑县丞的班房出来,他们便嚷嚷了起来,商量道: “照我看,我们都不抄,看看这姓顾的,有多大能耐,还能将我们全部开了。” “对,不抄,老子这里可是有几十份公文,这样真的一丝不苟的抄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抄、不抄!” 几个吏典们大声的嚷嚷着,底下附和的人无数。 这其中,要数蔡荣安嚷嚷地最厉害了,他所在的礼房虽然重要的事情没有,油水也少,但各种繁琐的公文,是真的多。 而且他为了讨好的郑县丞,这次可是将这半年来的公文全递交上去了,所以他要重写的公文也是最多的。 至少三天之内,他想要写完这些公文,是真的难。 所以,他想要挑唆大家,让大家都别抄写。 不是有个词叫做法不责众嘛,到时候他就不信了,顾长留还能真敢将所有人都给开了。 果不其然,大家的反应也跟他一样的,都是说要不抄这些公文,但即便是大家都这样说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等众人都回到各自的班房后,他又亲自找过去,一个一个的问了。 “常兄,你不会抄吧?” “不会,抄个叼!” “李兄,你呢?” “不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以前读书就差得很,这个吏典也是我老爹传给我的,我会抄个屁。” “……” 在六房公房转了一圈后,他总算是放心了,回到自己的公房后,他却是翻开了自己的公文,提笔抄写了起来。 其他公房的吏典们都是老油条,不比他,好不容易考入了衙门,又拼命的往上爬,才爬到了这个礼房吏典的位置,虽然这是个清水衙门,但再清水也是衙门啊,他可舍不得放下。 万一,万一那顾大人真的敢开了他们呢?或者,他不敢开别人,就拿自己开刀呢? 所以,他还是得重新抄一份,以防万一。 反正礼房也是个闲差,平常也无甚事务,他便安安心心的抄写起公文来。 “李兄,你说咱们到底抄不抄啊?”等蔡荣安走后,常云安却是问道他旁边的吏典。 “我反正是不抄?”那个姓李的吏典,笃定的说道。 “行,那我也不抄。”常云安点点头。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到了酉时,衙门的吏典们纷纷离开。 常云安鬼鬼祟祟的,将这些文书都放到了自己的挎包里。 “咦,常兄,你将这些文书带回去干嘛?”一旁有吏典见到了,便问道。 “他顾大人既然看不上,我拿回家当柴烧。”常云安说了句,大步往前走了。 “走啊,喝酒去啊。”有相熟的吏典邀请道。 “不了,不了,今天我家里有事。”常云安拒绝道,然后急匆匆的往家里去了。 回到家后,他匆匆地吃完饭,就点灯,开始重新抄写起公文了。 他婆娘看到了便问道:“当家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奋?都这个时辰了,赶紧休息吧。” “不行,我得将这些公文抄完。” 常云安说了句,埋头继续抄写公文,这次他可不敢糊弄了,一些数据,还认真的核算了一番。 烛光噼啪,又过了一会,常云安的夫人躺在床上,说了句,“老爷,你还不休息吗?我今天葵水走了。” “走了就走了!” 往日里急不可耐的常云安,

第228章 都是些人才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诸位的公文抄写好了没啊?” 顾长留坐在案几后面,手中把玩着几跟令签。 底下众典吏,低垂着头,鸦雀无声。 “都没写是吧?” 顾长留见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甚至感到高兴。 若是别的官员,肯定会担心没了这些吏典的帮助,处理不好县衙的事情,肯定会焦头烂额。 但顾长留想的却是,将他们都给开了,可以空余多少个位置出来啊,到时候他可以重新招许多人,而那些人,都会听他的。 “来人。”见到没人说话,顾长留呼喝了一声,两旁的衙役便走向前来,朝顾长留跪下。 顾长留将手中的令签一扔,“诸位既然不听本官的话,那从即日起,诸位都不用来了,去户房领了这个月的俸禄,滚吧。” “咳咳,回大人的话,小人已经全部抄写好了。” 他的话刚落音,蔡荣安连忙走向前来,将公文呈交了上来。 “哦,既然抄写了,为何不交上来啊?”顾长留接过他递交的公文,翻看了起来。 “县令大人雄姿英发,小人一时之间被惊住了,忘了言语。”蔡荣安奉承道。 “呵~”顾长留看了他一眼,将公文放到一旁,倒也没多说。 “大人,小人也将账本、公文全部更正了。” 这时候,常云安也连忙拿着自己的公文、账本,呈交了上来。 接下来,除了他之外,还有那李姓、梁姓等等吏典都将自己抄写的公文,递交了上来。 在场所有的典吏,竟然只有寥寥三五个人在后面,呆若木鸡。 “蔡兄,你不是说了,大家都不抄写的么?”一个吏典忍不住的责问了起来。 “就是,蔡兄、常兄、李兄,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不抄写的吗?”另外一个吏典也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嘁,老实人。 蔡荣安在心中讥笑了一句,嘴上却是真诚至极,“是啊,这等重要的公文,怎么能抄写呢?当然要重写一遍,方显重视了。” “是啊,是啊。”常云安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转头看向蔡荣安的时候,却是露出一抹嘲弄来,好一个蔡荣安,你是真的苟,幸好老子早有准备,不然就要上了你的当了。 老子这个账房书吏,可是肥差中的肥差! “行,诸位既然上交了文书,说明诸位虽然水平有限,但是做事态度还算不错,接下来,希望诸位好好工作,为朝廷效忠,为百姓服务。” 顾长留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在意,反正换人也挺麻烦的,只要他们听话就行了。 至于那几个不听话的么,管他们是真的想要跟他作对,还是因为蠢,反正既然他们没抄,那就对不起了。 “你们几位,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像你们这种偷懒耍滑的人,本官可容不得你们,自去账房领俸禄吧,明日不用再来了。” 说着,朝他们挥挥手,又同一旁的衙役吩咐道:“责令他们半个时辰内找上司、同僚交接好工作,半个时辰后若不离开,就将他们赶出去!” “大人、大人!” 见到顾长留竟然是来真的,剩下的那几个吏典有些急了,有人大声的喊道:“大人,是他们让我别抄写的呀,他们都说好了,让大家都别抄写。” “这怎么大家就都抄写了呢。”另外一个吏典也是喃喃自语,不肯接受这一切。 “我们让你别抄写,你们就真的别抄写?我们让你吃屎,你们去不去?” 蔡荣安心中冷笑连连,见到他们这副样子,他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像这种蒙祖宗荫蔽,才能来这县衙当吏典的蠢货,早就该滚了。 他们不滚,那自己这种兢兢业业做事的人,哪有出头之日! “大人!” 就在其他被开除的吏典都打算认命的时候,一个吏典却是一个箭步向前,扑通一声,一个滑铲就跪倒在了顾长留的面前。 “大人,小人不是不重写,只是这几天,小人家中八十岁老母卧床不起,五岁小儿也感染了风寒,家中婆娘也是突发急诊,小人不得不回家照顾,实在是没空重写,求大人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好好写!” 说着,又在顾长留面前磕头,痛哭流涕的说道,“只要大人愿意给小人这次机会,小人以后愿做大人马前卒,愿为大人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留闻言问了一句。 “小人张作成。”张作成连忙答道。 “你所言的可真?你家中可有八十岁老母,五岁小儿?”顾长留又问道。 “不敢欺瞒大人,确有老母、小儿,他们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张作成又答道。 “行,既然你因为照顾老母而未能完成本官嘱托,本官就饶恕你这一

第229章 衙门安排 这几天忙着看这些公文,这衙门顾长留还没怎么摸透,不好贸贸然给李猛安排的,等他对衙门熟悉一些了,再给李猛安排一个小吏。 不过从这些公文上写的看来,他也大概了解一些了。 衙门虽小,事情可多。 他作为县令,乃是这余丰县的最高长官,放在这偏远之地,那就是土皇帝了。 前提是,他能斗得过,他手下的这两位佐官,以及这些吏典们。 至于他的两位佐官,自然便是县丞郑潮生,以及主簿周远帆了。 目前看来,这个周主簿是中立的,没有偏向他,也不会刻意跟他作对,应该是属于可以收服的那一挂。 至于这个郑县丞,毫无疑问,是要跟他作对的。 除了这两个有品阶的佐官之外,还有负责管牢狱的典史,典史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是在衙门里,也能排第四了,大概相当于后世安全局长的位置。 这个典史看起来也是中立的,可以收服。 其他还有六房吏典,三班衙役,以及一些白役等等。 这些人也都是中立的,有些虽然偏向郑县丞,但那是因为这衙门大半年都没有县令,而且在先前的政治斗争中,前县令没有拿到话语权,所以大家自然是听县丞的了。 不过顾长留并没有将郑县丞放在心上,因为这个郑县丞选择了最蠢的一种方法,他竟然装病! 他本来想要用这种方法难为他,想让自己来找他问策,可顾长留自然是不可能去求他的,甚至,他正好用这种方法,将衙门的权力拿到手里。 通过这一次公文的敲打,这些吏典们已经有些服他,接下来他就是要彻底架空这个郑县丞,让他在他的公房里,好好的养三年病吧。 衙门里这些吏典、衙役除了为衙门的事务负责之外,当然,还有专门服务于顾长留的吏典、衙役。 诸如帮他收发公文的收发,帮他管理班房的班管,还有随侍左右的跟班,以及执帐、值堂等等,这些都是为他服务的。 就像后世那些大领导的秘书办一样,全部都是为他服务的,只是现在,他初来乍到,这些人员还没配齐。 了解到这些之后,顾长留便在衙门里给李猛过了个明路,以后李猛就是他的执帐跟班,成了专门为他服务的一个吏典,能够在衙门领薪水了。 除此之外,还有顾长留之前跟着的书童程安,顾长留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同样让他做执帐跟班。 程安本来就识得几个字,这几年跟着顾长留也没白混,大部分的字都认得,也能写,将他扔到衙门里,让他锻炼锻炼也好。 而且相对于其他人,顾长留当然更相信程安了。 安排了这两人之后,顾长留又提拔了两个,做他的班管,对于衙门里的人,他也不熟悉,便提拔了上次那个张作成。 因为这小子,虽然有些愚笨吧,但也算是能屈能伸,还编造了个母亲生病的缘由来,让他心软,更重要的是,他人也放得开,这样的人,放到班房里,帮他管理班房的那些人,那是刚刚好。 张作成也没有想到,自己上次因为没有重抄公文,还得罪顾长留,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升职当班管,这让他真是又惊又喜。 他看着班房里的这些吏典们,是冷笑连连。 你们这群老阴比,自己偷偷地重新公文都不告诉我,以后最好准时点卯,好好办事,否则,让老子抓到了你们的小辫子,定然要去大老爷面前,告你们一状! 蔡荣安看着这小子,也是有些无语,他没想到,这老小子用的苦肉计,竟然就入了顾长留的眼,早知道自己先前也哭诉一番了。 常云安的想法跟他差不多,至于那些被开除的吏典,则是没地方去哭了。 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人员,县衙里的空缺便不多了,在没完全弄懂县衙这些事务的时候,顾长留也没大动。 不过顾长留没搞事,但是很快有事情找到顾长留头上来了。 是嘉州知府大人派了人过来,催促他今年税粮的事情。 无论在哪个地方,税粮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现在朝廷政治也没那么清明,朝廷可不管你别的事情做得多好,你只要税粮能够交到位了,来年吏部评级,怎么说,也能得一个中上。 若是年年差评,光是知府大人那边给的压力,就让人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你不给朝廷交足税粮,朝廷也会克扣衙门官吏们的俸禄,你衙门的俸禄不给到位,这些吏典、衙役们,谁还会用心做事啊。 尤其是这余丰县,本来就穷,这若是再缺俸禄,这些吏典、衙役们,那是真的要翻天了。 等知府派来的人走后,顾长留便让人叫来周远帆,“周主簿,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负责税粮的收缴,如今税粮方面

第230章 请客 约莫半个时辰后,吏典跟衙役们都来到了大堂。 见到顾长留竟然已经端坐在上首,他们连忙直了身子。 “人都来齐了?” 顾长留端坐在案几后面,身穿一身青色的官服,五官深刻,面容俊朗,气质翩然出尘,一双漆黑的眼睛,邃黑如深潭,往众人身上那么一扫,便让众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属下见过顾大人!” 众人齐齐躬身,同顾长留行礼。 “起来吧。” 顾长留右手微抬,左手则是轻轻地敲打着案几,他看向周远帆,“周主簿,将城里那些未缴纳粮税的大户名单,拿给我。” 周主簿一愣,这名单他可没准备,顾长留斜睨了他一眼,触及到他如同寒星般的眼眸,周主簿连忙低头,“下官这就去拿。” “别耽误时间。”顾长留却是抬手,说道:“若是你记得名单上的人员,直接口述便是。” “人员较多,下官怕有错漏,怕是得看了名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周主簿连忙说道,声音有些发虚。 “你作为一县长官,主管粮务,税粮一事,本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你若连这点事都不记在心中,别的事情,你岂能做好?” 顾长留面无表情,声音明明是不轻不重,却如同鼓点一般打在周主簿的心上。 是啊,他还说一直要为百姓谋福利,办好事,可是,他连自己的分内的事情都没做好。 难道说,这些年来,他真的也被这官场染黑了,变得懈怠了。 “好了,典史何在?”顾长留又扬声问道。 “属下张劲松,见过县令大人。”一个魁梧黑壮的男人走向前来。 “你等会去找周主簿,找他要名单,然后将你那所有有关这些人家的诉讼都找出来,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呈交给我。”顾长留吩咐道。 “是。”张劲松高声应道。 躬身的时候,他忍不住偷看了顾长留一眼,见到他眼中凛冽,他心想到,这余丰县,怕是得发生大事了。 “兵房吏典何在?” “属下谢永明,见过大人!”一个高瘦的男子了出来。 “你去约束好你手下隶兵,明日听我号令。” 顾长留声音还是很平淡,但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众人反而感到有些惊惧。 “户房常云安,你协助周主簿,我要他们往常贿赂你们,违法乱纪的证据。” 顾长留轻敲着桌面,“别否认,水至清则无鱼,你们该收的,我不会说,你们曾经收过的,我也不会管,但是这一次,我想你们应该能领会我的意图。” “我,顾长留,不会去跟那些国家的蛀虫妥协,他们既然占了国家安稳的好处,就该尽他们该尽的义务,若是需要本县令过去敲打,那可别怪本县令不客气了!”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那些衙役们,“你们也准备一下,到时候,怕是有不少人要抓捕,张典史,你得空些监牢出来。” “是!”张典史听到顾长留的话,胸腔里莫名有了些热血。 “好,那就先这样,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下,明日上午,我要看到结果。”顾长留说着,又看向周主簿:“周主簿,记得明天约他们出来吃饭,时间是午时三刻,过时不候。” “还有,今天这消息,我不希望泄露出去,以免惹出别的麻烦,还请大家好自为之。” 顾长留说着,起身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 “周主簿,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靠着一己之力,跟这些士绅们硬抗?他就不怕他们反抗吗?”有吏典忍不住的说道。 这些士绅们平常可没少贿赂他们,甚至衙门不少吏典就是他们的人,这会儿见到顾长留如此做派,他们担心也是应该的。 “不知道,或许是吓唬吓唬他们吧。”周主簿淡淡的答了句,也大步往前走去。 虽然顾长留说了,不允许这些人去通风报信,但是这些人又岂能尽听他的?还是有些回去报信的。 不过顾长留对此并不在意,若是在他们的通风报信之下,能有一些人识相,那倒是省得他动手了,若是他们都不识相,那他自然也不会手软。 如今他手中有权,可不会怕这些所谓的士绅们。 这些人之中,又有几个骨头硬的? 而且这些大家族,勾心斗角之事繁多,少一个家主也不碍事的,再换上一个人,指不定就能听话了呢。 翌日。 午时一过,顾长留便带着三班衙役,来到了醉仙来。 让大部分衙役在底下等待着,他自己则是带着李猛

第231章 鸿门宴 “既然发了帖子,他们却是没来,那定然是没将本官放在眼里了。” 顾长留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扭头看了一旁的张典史一眼,张典史见状走向前来,从一旁的衙役怀中,抽出几本卷宗来,“大人,这是乔家跟唐家违法乱纪的证据。 乔家三公子当街强抢民女,唐家二公子更是因为一点口角,失手打死了一位老汉,还有那唐家的大小姐,嚣张跋扈,经常骑马在街上狂奔,甚至无故用鞭子鞭笞路人。” “既然如此,那你让刑房的人准备一下,将这几个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的小人抓回衙门候审。” “是。”张典史两声应喝,同一旁的衙役吩咐了一句。 “对了,让兵房的官兵协助你们,省得他们仗势欺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顾长留又说道。 “是。”衙役俯身,很快跑下楼去。 “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前来赴宴的老爷们,见到顾长留这架势,哪里还不知这是一场鸿门宴?只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诸位稍安勿躁,很快就会轮到你们。” 顾长留说完,又看向张典史,“念吧。” “彭老爷,强抢民女做小妾,甚至将人折磨致死,苦主来到衙门,他以金钱贿赂之~ 赵老爷家的三公子,看上了人家的胭脂铺,直接抢了过来,逼得苦主背井离乡。 孙家以偷梁换柱之法,骗得了十里屯张某的田地,逼得人家走投无路,最后喝药自尽。 钱家……” 随着张典史一本一本案卷的往外念,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有些难看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栽赃嫁祸!” “就是,这些事,我们没有做过!” “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 这些士绅地主老财们,听到张典史当众念出他们的罪过,一个个是又羞又恼,纷纷反驳了起来。 “证据,本官的话,就是证据!” 顾长留说着,一拍手,很快,底下那些衙役以及隶兵们,都跑了上来。 今天的他们一个个得笔直,身上带着肃杀之气。 “顾长留,你什么意思?” 一个老爷见到顾长留竟然带了这么多官兵来,一时之间,愤怒地拍起了桌子。 “就是,别说这些事情我们没做过,就是我们做过又如何?你以为你的衙门就是干净的了吗? 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做过这么多的错事,却依然没有被抓进去?” “为什么?”顾长留淡淡问。 “年轻人,做事不要这么大火气,你现在得罪了我们,以后有你哭的。” “就是,你的衙门也不干净,我们也不是泥捏的人,我们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一穷二白的平民百姓,可以随便你欺负!“ “哦,是吗?那我今天还真的要欺负欺负看了。” 顾长留笑意盈盈,“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到底能拿我怎么样。” “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请你们喝酒,你们若是非得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可以在天牢,给你们开个豪华多人间。”

第232章 你真是个疯子 看着他脸上的森然笑意,底下这些士绅商户们,背脊也有些发寒。 眼前的人,显然是个不太讲规矩的年轻人。 不过他们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们眼下这么多人呢,他们就不信了,顾长留真的敢抓他们! 顾长留见到他们这模样,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又缓缓地说道,“我想你们在余丰县,应该也有对手吧?或者,你们家族内部,就没人盯着你点? 我相信但凡取得一点小成就的人,背后定然有不少人盯着他,他们巴不得他摊上大事,倒个大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穿着赭红色绸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忍不住低喝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愤怒,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都皱成了一团。 “我不是我想要做什么,而是你们想要做什么!” 顾长留漆黑的眼眸,如鹰隼般的扫过众人,他也猛然抬高了声音,“本官初来乍到,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官好欺负?该交的税粮不交,是想要联合起来,给本官一个下马威?” “我好心请你们过来吃饭,可是,你们却没将我放在眼里。 我给你们机会,可你们却不中用,既然这样,那本官也用不着对你们心慈手软了。” 顾长留说着,一拍桌子,“来人,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押入大牢!” “顾大人,是全部吗?”张典史心中一颤,问了句。 “你是听不懂本官的话吗?” “是!” 触及到他森冷的眼神,张典史不敢再问,只吩咐手下衙役,将他们全部都给锁拿了。 “顾长留,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七品官,在这给我们装大象呢,老子将话放在这里,你今天怎么抓得我们,明天,就还得怎么将我们放出去!”有人放了狠话。 “我当然信了,所以啊,为怕夜长梦多,我今天就让你们先尝尝,我们县牢里的十八般武艺。” 顾长留说着,起身来,“全部带走!” 在场的这些人,本来也是体面人,可如今,却是狼狈的被这些官差们押解着。 顾长留原先是想要逼他们交税粮的,可看他们这副嚣张跋扈地架势,他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他们都犯了罪,那他就暂且为那些苦主,伸张一次正义吧。 在场的十几位士绅,全部都被押入了大牢。 顾长留将他们都关了在一块,因为县牢本来就没多大,余丰县穷困,所以一些案子也比较多,关押的犯人也不少。 这会儿,能腾出一间牢房来,也算是不错了。 将他们关好后,顾长留随便指了一个人,“先将他带出来,咱们一个一个的审。” “哼,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没罪,你手上没有我任何的罪证。” 被顾长留点出的那人,正好是先前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员外。 “放心,你的罪证马上就有。” 顾长留说着,示意人将他们捆起来,然后看向张劲松,“张典史,你来审吧,也让本官看看你的能力。” “是。” 张劲松应了声,走向前来,他取下一旁的鞭子,首先在他身上抽了数十下,将他打得哀嚎不已,然后才开口问道:“钱老爷,你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自己说说吧。” “我没做过,你休想要让我招供,这点痛,爷爷我受得起。”钱员外呸了一声,大声的说道。 “看来你还是硬骨头,这是好事,我就喜欢你这种硬骨头。”顾长留说着,又吩咐旁人,“来人,架一口锅,再买十斤糖来。” 旁边的狱卒很快去办了,张典史则是看向钱员外,缓缓诱导,“钱员外,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速速招了吧,否则,白挨一顿打,也划不来是不是?” “我们大人不是要杀了你们,也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过,我们大人的目的,你们想必心中清楚,何必要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跟我们大人作对?” 钱员外见到狱卒已经架起了锅,心中是有些害怕的,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我若是现在认下罪状,以后你们手中有了我的把柄,还不是想怎么炮制我,就怎么炮制我,我不会上当的!” “放心,用不着等以后,我现在就好好的炮制你。” 顾长留命令狱卒将糖放进锅里,然后缓缓搅拌,直到将泛黄的白糖,搅和融化成了粘稠沸腾的糖浆。 他才慢慢地走到了锅边,捞起一勺粘稠的糖浆,说道:“这一招叫做甜蜜的负担,是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从来没有试验过,今天正好拿你试试。” 顾长留缓缓地舀起一勺糖浆,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疼痛让他当即就大喊了起来。 “不少人都遭过烫伤,大家都知道,烫伤特别难好,随便被开水烫伤一块皮肤,就得好生修养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勉强愈合。 但是,我听说用烧开的糖浆烫伤人,由于糖浆温度高,不容易蒸发,又带有黏腻性,难以清除,所以伤口更加难好。 就好像现在这样,我要将这块糖浆清除,怕是得连你的皮肉都一起揪下来呢。” 顾长留拿起勺子,又在他胳膊上淋了一块,“而且你怕是不知道,用糖浆还有一个好处,它只会伤及外面的皮肉,就跟凌迟一样,我便是在你全身上下都浇满了糖浆,你也不会死。 糖浆遍布全身后,你的血液没那么快流失,你就更难死了。 再将你放到荒郊野外,引来蜜蜂,你能清楚地感觉到蜜蜂在你身上来来回回,哦,还会有一些喜甜的小蚂蚁,它们也会过来啃噬,到时候,你非得哀嚎上三天三夜,才会断气。 到时候,无数小昆虫将你啃噬殆尽,这未免也不是一种好归宿。 你生于这片土地,最后归于这片土地,这是何等的一种大爱啊。 佛祖割肉为鹰,也不及你之大爱啊,等下了地狱,因为你临死之前奉献自身的美德,指不定,阎王爷也会减轻你的罪过呢。” 钱员外听着顾长留的描述,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看着面前年轻的男子,地牢昏暗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半边脸明明灭灭,邪气凛然! “你真是个疯子!” 钱员外脸庞抽动着,浑身颤动地厉害。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年轻人,他笑着,说出这般可怕的事情。 顾长留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要好好跟你们说话啊,可是你们却把我当傻子,于是我只能选择做你们口中的疯子咯。” 顾长留用沾着糖浆的勺子,拍拍他的脸,钱员外痛地呲牙咧嘴,但却不敢多话,他张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毕竟你没犯罪不是吗?但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多着呢。” 顾长留放下勺子,掏出丝巾擦了擦手,“张典史,审讯这事,你擅长,还是你来吧。” 张典史走了过去,无意间看着顾长留那张俊美无邪的面容,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发怵。 他一时之间,无法将他跟那天那个宴请他们吃饭,和善而又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联系在一块。 这会儿他是后怕不已,那天顾大人只是让他们抄抄公文,真的是对他们太过仁慈了。 那什么郑县丞,跟顾大人一比,根本就不够格,难怪顾大人压根就懒得动他,原来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张典史,你会做菜吗?” 张劲松正要审问钱员外,却是听到顾长留又问了句。 “呃,不太会,没什么好厨艺,但是娶成家的时候,也做过一两回。”张典史不知道顾长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坦诚的答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这做菜啊,越是难做的菜,就越要下重料!” 顾长留远远地坐到了案几后面,说了句。 “属下明白了。”张典史心中一凛,随即点头。 “顾大人,怕污了您的眼,这里就交给属下吧,属下得了大人的点拨,定然能将他们炮制成一道美味。”张典史又说道。 “行,那就交给你了。”顾长留点头,转身离去。 区区税粮,这只是为了应付朝廷的一些小事罢了,他真正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连一个小县城他都治理不好,都没法让百姓过得富庶,那真有一天,当他身居高位时,又何谈治理好整个天下呢。 从县牢出来,刑房的吏典刚好带着官兵们,去乔家跟唐家,将那一群公子哥给抓了回来。 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俏丽刁蛮的小姐。 见到顾长留,刑房的吏典连忙朝顾长留行礼,“见过顾大人。” “去吧。”顾长留微微抬手。 官兵们抓着人去县牢了,这群公子哥们则是大喊了起来,“你就是新上任的点县令?我告诉你,识相地赶紧放了我们,否则,让你好看!” 那个唐家的刁蛮大小姐,更是朝他喝道:“就是你个小白脸下令抓的我们?等本小姐出去后,一定要将你扒皮抽筋,然后将你扔到窑子里,让人好好收拾你!” “对,快放了我们,否则有你好看的!” “你以为我们乔家是那些任你欺负的泥腿子?我告诉你,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是知府大人在我们乔家面前,也是以礼相待!” “去

第233章 连根拔起 派人将唐家跟乔家几位重要人物都抓起来后,顾长留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唐家跟乔家的人见顾长留如此任性,胡作非为,却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家都不熟悉顾长留,对他很陌生。 而陌生的,即是神秘的。 神秘的,即是不好惹的。 开始他们只是送拜帖威逼,等顾长留将人全部都抓起来后,总算是有给他送钱的利诱的人了。 这些钱,顾长留也没退回去,直接让户房的常云安登记造册,将这些钱全部收了起来。 反正到手的钱,他不收白不收,也不怕朝廷说他收受贿赂,因为这些钱,他都充当到衙门库房里去了。 这余丰县衙门穷得叮当响,平常连发点福利都没钱,眼下有人给他送钱,那正好,他来者不拒。 顺便,还能将这些钱财,充当证据,再不济,也能治他们一个,贿赂长官之罪。 当然,这种方法在别人看来,是不可取的,但顾长留荤素不济,什么招都敢出,简而言之就是,他不讲武德。 面对这种不讲武德的人,这些士绅家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眼下他们家族的族长老爷又都被官府给抓了起来,剩下一些杂鱼,凑在一块,想要讨论出个主意来。 “这新来的县令到底是什么路数?怎么无缘无故就将我等家族之家主给抓了起来?他就真的不怕得罪我等家族?” “听说他今年不过二十来岁,肯定是咱们这些家主,对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一气之下,就将他们抓起来了呗。 你们是知道的,这些年轻人,血气方刚,考虑不到那么多后果。”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我等得去找找知府大人,去给他施加压力才行。” “找知府大人,那得花费多少钱?我听说这人就是因为粮税的事情,这才抓了我等家主,我们只要将粮税给交了,再给他点钱,做足了礼数,给了他台阶,他自然就会将家主们给放了。” “嗯,我看乔兄这个主意不错,我先前托人送了点钱财过去,他尽数收下了,我看他是有些嫌少,若是我们再加大力度,他指不定就会将人给放了。” 这些各大家族的二把手们,纷纷赞同,再给顾长留送点钱,看看他的态度。 “对了,我们要不要去找找郑县丞?”又有人问道。 “找他做什么,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风声都不给我们透,指不定是跟那顾大人,达成什么协议了,咱们若是再去找他,指不定也是自投罗网。” 倒是有个聪明人,如此分析道。 这事他们倒是还真没说错,若是他们去找郑潮生,顾长留指不定得再派人出动一次的。 县里面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郑潮生终于坐不住了。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养病”,想等着看顾长留的笑话。 直到他的岳父大人派人送来信,说顾长留派人将余丰县有头有脸的士绅们全部都抓了起来,他这才如梦初醒,悚然大惊。 他怎么敢这么做! 顾不得多想,他病也不装了,顾长留这厮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他得找他说道说道。 不对,他也是一县长官,找他岂不是说明自己低了他一头?还是先去县牢,叫张典史放人的好。 他急匆匆的往县牢走,可还没走到县牢呢,却看到那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竟然就坐在县衙不远处。 见到他过来,男子转头,朝他看来,其鼻如悬胆,目似寒星,通身气度收敛,光是看他一眼,他一颗心就猛然提了起来。 难道,他早知道自己要来? 今日事多纷扰,顾长留虽然将审案的事情交给了张典史,但自己也没走远,而是搬来一条凳子,坐在县牢不远处晒太阳。 余丰县地处亚热带,气候适宜。 时值冬日,北方怕是早已大雪纷飞了,可是余丰县,却依旧是温暖如春,顾长留坐在县牢外面,抬头看着天空,温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着有种云淡风轻的闲适。 县牢里面,尖利地哀嚎声透过砖墙传了出来,顾长留只以此声下茶,淡看云卷云舒。 这余丰县他毕竟是初来乍到,他也不知道这些吏典、衙役到底是什么心思,反正上辈子看电视,经常看到有人贿赂狱卒典史的,所以这会儿,他直接坐在县牢门口,谁来都不好使。 却没想到,他这无意的举动,还真的网到了一条杂鱼。 “郑县丞,别来无恙啊。” 顾长留见来人一袭绿色官袍,胸前黄鹂补子,腰间乌龟带,便知道此人,该是县衙

第234章 自投罗网 “盘根错节?我将他们连根拔起,一把火烧了,他们不就没法盘根错节了吗?”顾长留看着郑潮生,“还说是,郑县丞,你也是他们的一员,也想要包庇他们?” “将他们全部拔出来,顾大人,你说的未免太过简单了,至于说老夫跟他们有牵扯,那更是无稽之谈!” “呵~” 顾长留笑了下,起身来,“本官是个讲证据的人,是不是无稽之谈,你等会就会知道了。” 说着,顾长留往县牢走去。 郑潮生连忙跟了过来。 县牢里面,潮湿阴森,不时有老鼠蟑螂从脚下爬过,这县牢他也曾来过几回,可今日,却显得格外的阴森。 狭窄的甬道两旁,是一些监牢,往日里,两旁的犯人见到他们来了,会立马跑过来,将手从监牢的夹缝中伸出,用一种可怜而又可怖的语调,同他们泣诉,“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可今日,两旁的犯人却显得很是古怪。 有些犯人见到他们来了,也只是微微一抬眼,有些犯人则是缩到了角落里面,更有些犯人,直接跪在监牢里,同他们磕头。 甚至有些犯人,嘿嘿直笑,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但他们相似地点是,没有一个人,敢向前来,诉说自己冤枉。 与他们笑容不同的是,县牢里面的痛呼声、尖叫声、哀泣声,此起彼伏,听着格外的渗人。 郑潮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今日听到这种声音,他身上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也隐隐发寒。 他们越来越靠近审讯室了,不知为何,郑潮生却是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这门内,有什么妖魔一般,让他不敢向前。 “郑大人,为何不往前走了?” 一旁突然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头一看,见到是一个陌生的长相粗犷的男子,真冲他笑。 李猛见他不回话,只伸手将门推开了来。 顾长留踏步先走了进去,郑潮生刚踏入一步,他的双脚就犹如生根了一般,再不敢往前踏入一步了。 眼前这些跟他谈笑风生的士绅们,这会儿,一个个却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他们的身上的衣襟,早已经被抽烂,浑身上下,血色的鞭痕密布。 “顾长留,你怎么敢!” 他转头,愤怒地瞪了顾长留一眼,他也不知道是为这些士绅们的遭遇感到害怕,还是为了他自己。 “我单单以为你只是抓了他们过来,关他们一关,没想到,你竟然敢对他们用刑? 旁人也就罢了,你可知道唐老爷他是什么人?他的女儿,嫁给了当今知府做小妾,知府大人若是发怒起来,你顶得住吗?” 他颤抖,他害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一道道怨愤地眼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这些士绅们,都在埋怨他、恼恨他,怪他没有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才让他们遭此厄运。 甚至,是觉得他早已经跟顾长留沆瀣一气,所以才没给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误入了这鸿门宴。 他们不敢恨顾长留,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可是他们敢恨郑县丞,因为他收了他们钱,因为他本就应该是跟他们一条绳上的,可他完好无损,自己等人却是受尽折磨。 “顾大人。” 张典史正在往一个公子哥身上浇滚烫的糖浆,见到顾长留过来,他停下手,朝他行了个礼。 至于一旁的郑县丞,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怎么样,审问的如何了?”顾长留问了句。 “审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招供。” 张典史将一叠状纸拿了过来。 顾长留一张一张的看着,见到上面有他们的签字画押,便点了点头,忽地,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只转过头来,看了郑县丞一眼。 “郑县丞,本来你有病吧,我还想着让你在衙门养老,只可惜,给你机会,你不知道把握,这病刚好,就要急着赶着来送死,那我也就如你所愿了。” 说罢,一抬手,“将他给我抓起来,也让他试试咱们的新菜。”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郑潮生闻言,连忙喝道。 “县牢里面,除了顾大人,只要嫌犯,哪里有什么命官!” 张典史走向前去,一个耳光直接将郑潮生打的眼冒金星。 郑潮生整个人直接懵掉了,“张劲松,你这竖子,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了,我告诉你,像你这种昏官、庸官、贪官,老子早就想打了。”张典史说着,又扇了他一个耳光。 以前在衙门里,

第235章 金刚怒目,降服四魔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等我出去后,我一定会上报知府大人,参你一本!” 郑潮生用力的吼道,他脸上青筋毕露,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恐惧。 “放心,我怎么会打死你呢,打死你,太麻烦了,犯不着。” 顾长留一抬手,示意张典史,“张典史,该你了。” 张典史走向前去,也不说二话,直接开始往他身上浇滚烫的糖浆,郑潮生这人并没有什么骨气,才刚滴了几滴呢,他就痛的大叫了起来,“我招了,我都招了。” 他突然这么一喊,张典史手一抖,一勺的糖浆就全倒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这糖浆是又是张典史自己新发明的了,采用了顾长留教他做菜的灵感,自己加了番椒跟盐,洒在人身上,那是非常的酸爽。 “郑县丞,你不要激动嘛,你看看你这突然喊的,搞得我都紧张了。”张典史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招了,我都招了。” 郑潮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这会儿,皮肤是又疼又辣,那种感觉,比千万只蚂蚁啃噬还难受,直让人无法形容。 后背火辣辣的疼,让他忍不住想要晕过去,可在那番椒跟盐的作用下,他的神智,又是无比的清醒。 这会儿,他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巴不得立马跳到冰河里去,是死是活都罢了,只要没这种痛楚。 “说罢,你做过什么错事?早点招了,我好早点给你请大夫。”顾长留说了句。 “贪污受贿,我贪污受贿了。”郑潮生连忙说道。 “要具体事件。”顾长留拿起一叠状纸,说道:“你看看人家,这招得就很详尽嘛。” “啊,我好疼,我想不起来了。” 郑潮生疼地面色扭曲,“你先给我找大夫,不然我会疼死去!” “找大夫的事不急,先把你做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招了再说,记住,要一件一件,慢慢说,说得我满意为止。”顾长留又说道。 郑潮生哪里还听得下去,他哀嚎了良久,待后背那火辣终于消减下来了,他才慢慢回忆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疼痛消减了一些,他想到了他招供的后果,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又有些不想说了。 一旁的张典史见状,则是吩咐狱卒们加大火,继续熬起了糖浆来,那浓稠的糖浆咕噜噜在锅里翻腾着,混合着盐跟番椒,竟发出一种诡异的香味来。 张典史拿起勺子,一边看着郑潮生,一边阴测测的笑着,他巴不得郑潮生不招,他不招,他还能往他身上再招呼招呼。 见到他那眼神,郑潮生终于是学乖了,乖乖地招供了起来,他先是说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见顾长留长留并不满意,他又说了,他包庇县城这些商户的事情。 “顾大人,我是真的没有犯什么大错啊,我既没杀人,也没放火,更没有仗势欺人,我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干活啊,我无非就是偶尔收点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随便说了自己收受贿赂的几件事情后,郑潮生又大声地控诉了起来,他越说便越是觉得自己有理,他郑潮生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吗?他没有! 他错了吗?他没错! 他认识的官员,有哪个不收受贿赂,便是知府大人、朝廷里面那些大官,又有谁不受贿银的? 顾长留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好笑,“看来你是真不觉得自己错了啊!” “你手握权柄,就该为百姓服务,为百姓谋福祉,可你却是睁一只闭一只,任由恶魔残害人间!” 顾长留大声地说道:“就是因为你这种尸位素餐的官员太多了,所以整个世界才会变得黑暗,整个朝廷才会变得如此腐朽! 大家都想着争权好利,玩弄权柄,谁来为这天下的百姓想一想!” “顾大人,你今日这般质问老夫,殊不知,有朝一日,你也会变成我这种人!”郑潮生也大声地反驳。 “我不会!”顾长留断然否认。 “呵,你欺上罔下,枉顾礼法,你比我更奸佞!” “哈哈哈~” 顾长留却是大笑了起来,“金刚怒目,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我顾长留,不会只做一个慈悲的菩萨。” “我若有罪,自然有人来审判我,但是今天,你是我的阶下囚,就给我乖乖听话,乖乖招供,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只要一直凌驾于他人之上,他不就没人审判了吗? 只要将罪过掩盖,他不就没犯罪了吗? 这世间,谁人无罪,越是手握权柄的人,便越是满手鲜血。 他有他的路要走,只有比奸臣跟奸臣,比酷吏更残酷,才能走向巅峰!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这一路,是鲜花,还是枯骨,他都无所谓了,他将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诸位,你们该招供的,确定都招了吗?” 审问完郑潮生后,顾长留直起身来,扫视了众位士绅一眼。 之前还高傲不可一世的士绅们,此刻面对他的眼神,全部都垂下了头,“回大人的话,小人该招的,都招了。” “顾大人,你就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的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是啊,顾大人,小人只求活命!” 一有人开口,这些士绅们也就顾不上颜面了,全部同顾长留磕起头来。 若是别人,他们还会挺一会儿,可面前这人,是顾长留,谁也不知道他的路数,大家只觉得他是疯子。 他上任才几天啊,就敢将他们都抓起来,还二话不说,就抓了自己的县丞,这样行事无忌,未免让大家感到几分害怕。 “你们放心,我不是什么

第236章 你值得我信任吗? “张典史,既然他们都招供了,就将他们都关起来吧,在这审讯室看着碍眼。 对了,一定要关严实一点,多派点人守好了,可不能让他们给逃了,以后这些人,用处大着呢,别的不说,你们的年终福利,就都靠他们了。” “是!”张典史说着,一抬手,吩咐狱卒们,将他们抓回了监牢里。 “顾大人,这位该如何处置?”张典史又扫了郑县丞一眼。 “他嘛,就让他在这监牢好好养病吧,上次你说的那个赛华佗还是赛扁鹊的医术不是很不错吗?让他过来给他瞧瞧。”顾长留大方的说道。 “是。” 张典史说着,让人将郑县丞抬去监牢去了。 顾长留也缓步离开了,没想到回到自己的公房里,竟然又有收获。 “顾大人,刚刚乔家、唐家、李家等等家族,又托人送了不少银钱来。”见到顾长留回来,常云安连忙将银钱跟单子一并承上来了。 “很好。”顾长留点点头,“咱们衙门里,一共有多少官兵跟衙役,你清一下数,昨日里他们也辛苦了,一人赏二两银子。” “是!” 常云安点头,脸上刚露出羡煞之色,又听顾长留说道,“还有你等吏典,也算是出了力,一人拿五两银子,刑房典吏这次功劳不小,赏十两,张典史这次居功至伟,赏二十两。”顾长留又说道。 “是!” 常云安大声的说道,这次他的声音更真切了一些。 跟着郑县丞的时候,一年到头也没点赏赐,俸禄那就更加别说了,一年到头也没准时发过,他们这些吏典们,就靠收点贿赂过活了。 大抵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但凡来找衙门办事的人,都会给点钱财,尤其他是户房的人,这可是个肥差。 只是余丰县本来就穷困,一般的百姓没个大事也不会来找他们,所以呢,他们再怎么肥,也不过就勉强糊口罢了。 这平白无故得了五两银子,他又怎能不高兴呢。 “底下的赏银,你们必须一分不少的发下去,若是让本官发现你们克扣赏银,你们知道后果的。” 顾长留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大人放心!”常云安连忙点头。 等他走后,顾长留又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侧不远处赖伯言,说了句,“赖伯言,笑着说了句,“赖伯言,我看你挺机灵的,不知道你的功夫怎么样?不然,你跟李猛过过招?” “这~”赖伯言连忙走过来,躬身说道:“小人当然是不如李猛兄弟了。” “试试嘛,若是你能打过他,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顾长留又说道。 “那就试试。”赖伯言憨笑着,应了下来。 李猛身材本就魁梧高大,这几年有了林小玉的照顾,日子过得了好些,吃喝都上来了,整个人更是壮得如同铁塔一般。 而赖伯言是余丰县本地人,余丰县人身量本就不高,赖伯言在本地人之中,身材倒也不算矮小,只是在李猛身旁,倒显得有些瘦弱起来。 “赖兄弟,你真要跟我比啊?” 李猛低头看了赖伯言一眼,说道:“我以前可是猎户,有得是力气,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我若是打伤了你,你可别怪我啊。” “没事,我家里穷困,兄弟又多,我排行老小,小时候没少挨揍,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抗揍,来吧。”赖伯言依旧是有些几分憨厚的模样。 “那我就来了啊。” 李猛想着,解决这瘦弱的赖伯言,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是以也没想着换场地,只一拳朝他胳膊打了过去。 赖伯言倒是灵活,当即一躲,然后抬腿,直攻下盘,这一脚下去,李猛直接弯腰痛呼了起来。 “你不讲武德!”稍微缓解了片刻之后,李猛嚷嚷了起来,“你怎么能使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李兄弟,你有所不知,我爹是家中独子,没有叔父兄长,人又老实,所以时常被人欺负,我小时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有心无力。 后来,我大些了,开始钻研各种招数,可是到底是没有师父教导,所以,辛苦多年,只钻研出了这些旁人眼中下三滥的招数。 不过在我眼里,招数没有好坏之分,只要能杀人、能退敌,便是好招数。”赖伯言解释道。 “我又不是你的敌人。” 李猛一脸委屈的揉了揉

第237章 后路 赖伯言闻言一怔,随即半跪下来,“大人放心,小人保证完成任务。” 顾长留朝他点点头,从袖袋里拿出一叠银票来,“这些钱,你先拿着,缺钱了,再找我要。” 赖伯言伸手接过钱,看着上面的面额,也不禁是有些吃惊,“大人,这钱,您都交给小人,就不怕小人跑了?” “不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顾长留答道。 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格局也大了一些,若是搁在以前,别说是给人家两千两银子了,就是给别人二十两,他都会有些担心。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只要手中有人,就有权,只要有权,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而且这些钱,都是王如意给他分红的钱,钱来得简单,他花起来,自然更大方一些。 “去吧。”见到赖伯言这一脸感动的样子,顾长留朝他挥挥手。 一旁的李猛则是忍不住的说了起来,“大人,你就这么放心这小子?这么多钱,就这样给他了?” “不给他,我又能给谁?钱放在我这只是个死物,只有将它换成人手,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可是……” 李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张嘴,还是没吭声。 顾长留便说道:“李猛,你是不是想说,自己也能帮我干这事?” 李猛点头,随即又摇头,“算了,我李猛只是一个大老粗,怕是办不成这些事。” “不必妄自菲薄,我这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顾长留说道。 “什么任务?”李猛眼睛一亮。 “你帮我在咱这衙门附近买个院子,到时候等赖伯言招来了人,就让这些护卫住咱衙门附近,这样万一咱们真遇到什么事,护卫就在附近,咱们的安全性,能够得到保障。” 顾长留虽然不是正宗的苟道中人,但是也颇得苟道的几分真传,从前他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善于隐藏自己,但是如今,他已经锋芒毕露,甚至得罪了不少人,那当然要为自己准备后路了。 请护卫,在附近盖个院子,这还不够,还要从他的住所,挖条密道,直通那院子才行。 这样万一那些被他得罪的人,真的狗急跳墙,要想什么招数来对付他,也方便他逃跑。 这密道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只有交给李猛才行。 顾长留招手过来,将他的想法告诉李猛,并说道:“李猛,你跟我是同乡,在这余丰县,你就是我最信赖的朋友,这事,我只能交给你。 你这两天看我似乎是大发神威,一改从前作风,但其实,我心中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不怕面对这些危险,但是我身后还有家人,我必须为他们多想一想。 我今天能够不守规矩的抓了这些士绅,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敢不守规矩的抓了我的家人,甚至是我本人,所以,我的后路,我就交给你了。 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大人放心,我李猛虽然是大老粗,但这事,我一定做到位!” “记住,密道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宁愿自己多费功夫,叫上程安他们一起忙活,别泄露给任何人。”顾长留又叮嘱道。 “放心。”李猛点头。 处理好了这件事,顾长留心中微安,“那你去忙吧,这两天你也累了。” “大人,我没事,你不是也一天没合眼了吗?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李猛说道:“咱们初来这余丰县,这些衙役们,我都不太放心。” “没事,你去休息吧,这大白天的,想必没人敢闹事,不过晚上,怕是还要你守着。”顾长留说道。 “行,那我都听大人的。”李猛说着,打着呵欠去后院休息了。 顾长留也是累了,他虽然他也不是特别放心这些狱卒衙役,不过刚刚给他们发了赏银,想必他们会尽心一些吧。 走到后院,还没进入跨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琅琅书声,透过院门一看,是叶素文坐在院子里看书,一旁的叶素欢在耍木刀,宁小蝉则是在绣花,她垂着头,眉宇间带着焦灼,不时朝大门这边看上一眼。 见到顾长留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连忙放下绣品,起身来,“相公,你回来了。” 见到顾长留走过来,她眼中带着忧色,但是却也是什么都没问。 顾长留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轻捏了一下的的,“让你们担心了吧?” “义兄。”叶素文也放下书本,同他打了声招呼。 “义兄,嫂嫂昨天晚上可是担心你了,你忙活什么去啦?”叶素欢收起木刀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顾长留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木刀,比划了两下,才说道:“昨天晚上,我收拾坏人去了。” “那危险吗?”叶素欢又问。 “不危险,我派人去将他们都抓了回来。” 顾长留说道,将刀还给了她:“不过这段时间,你们最好都在家里待着,我怕你们出门,会有人对你们不利。” “嗯,那我这段时间好好练刀,等我的功夫练到家了,就不怕别人欺负我们了,来余丰县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出去过呢。” 叶素欢到底是个年轻姑娘,虽然说余丰县烂吧,但好歹也是个县城,她还是有心想要出去逛逛的。 “不急,等有时间了,我陪你们一块去。”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宁小蝉,“小蝉,你在家,闷吗?” 宁小蝉摇头,盈盈似水的眼,满腔温柔,“相公,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家很好,非但不觉得闷,反而感到无比安宁。 这余丰县的一切我都很喜欢,也没人来打搅咱们,气温也好,若是在我们老家,这会儿都得穿夹袄了,可是在这,却如同春日一

第238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本来顾长留打算拿到县城那些士绅大户的罪证后,就升堂、大开衙门,当着余丰县百姓的面审判他们。 但是想想,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决定。 毕竟他现在羽翼未丰,若真的审判了他们,按照朝廷的律法,但凡死罪,都要送到府城去,让知府衙门那边去执行,若是真送到知府那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啊,他还是先关着他们吧,关着他们,也不放,也不判,让他们急去吧。 而且,不审判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这些士绅商户们联合在一块,狗急跳墙了。 所以接下来,顾长留也没去县牢那边看了,只是叮嘱张典史他们,不许透露县牢里的任何情况,也不能放了他们。 若是有人递银钱想要过来探望他们,可以,设立一个专门的探监室,做一个小窗口,让他们隔窗相望吧。 别小看这些大户人家,他们在衙门的探子多得很,顾长留一放松警惕,他们立马就知道了,很快便派人去行贿张劲松了。 张劲松得了顾长留的吩咐,对于他们的贿赂,是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人也让他们见了,只是探望的方式,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而且,他们探望的时候,还有狱卒在一旁守着,他们说什么话,狱卒都能听见。 想要递银钱让狱卒离开,狱卒却是不肯答应了。 探视室的窗口很小,上面还装了栅栏,便是想要送一些东西进去也很难,他们只能让狱卒们转交,不过狱卒们却是不答应转交任何东西,只说县牢有了新的规定。 想要让他们的亲人改善生活可以,不过所有的东西,得由狱卒们来购买,他们只需要交钱就行。 只要他们的亲人递钱来, 县牢的这些士绅老爷们,什么吃的喝的都能买到,甚至还能多买几床柔软的被子,让他们睡得舒服些,当然也可以买药。 这段时间,顾长留又让人加固了监牢,原先的县牢太破旧了,像这种重要的地方,还是多重视一些的好。 关着这些老爷们,顾长留办事也顺利了许多,之前的税粮问题,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 甚至,都不用张主簿派人去,各家各户就主动将税粮交了过来。 交了税粮,知府大人那边满意了,顾长留不用再应付知府那边的差事,接下来这个年,他也好过了。 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被顾长留关起来的那些士绅老爷们,渐渐开始不受重视了。 他们家人送银钱来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有些人还递了银钱来给顾长留,让他再将他们关久一些。 更有些人,暗示顾长留将他们关得越久越好。 这些士绅们手下,当然也有忠心的人,但是更多的人是巴不得他们去死,还有一些人,虽然一开始没什么坏心思,但是顾长留一直关着这些士绅,久而久之,下面的人自然就会有心思了。 甚至,这些士绅们的一些至亲,原先是打算送银钱贿赂知府,让知府由上到下加压,让顾长留放人的,只是可惜,被一些有心人拦了下来。 能当老大,谁想要当老二呢。 若是再过一会儿,他们怕是巴不得顾长留直接将人杀了。 事情比顾长留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许多,甚至事情的发展,出乎了顾长留的预料。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关了这些人,怕是会麻烦不断呢,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不但没有麻烦不断,反而几乎天天有人给他送钱。 当然,顾长留不差这点钱,这些钱,他都充当到衙门库房里面去了,用来给下面的人发发赏金啥的,剩下的钱,留着以后发展县城。 有了钱,恩威并施之下,原先的吏典、衙役们,一个个都服从了顾长留,再不敢耍什么花招,衙门里的权力,顾长留算是全部都拿到了手里。 至于那郑县丞,顾长留还一直将他关在了县牢里,让他在县牢里养病。 郑县丞的夫人倒是来问过几回,顾长留只说他得了疫病,需要隔离,就

第239章 忠诚 存粮不存枪,给人当粮仓。 有时候,越简单的招数,便越是有效。 …… 忙完县城税粮这一摊子事后,时间便已经来到年关了。 让李猛买的院子,已经改装完毕,密室、密道都已经挖好了。 赖伯言也没让他失望,已经帮他招了五百个精壮的汉子。 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许多人便是被逼上梁山,甚至高举反旗,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 余丰县里面,有一股子力气,找不到事做的人可多了。 得知人已经招到了,顾长留也去看了一眼,赖伯言正在同他们训话。 “我们都是为县令顾大人服务的,顾大人敢于同黑暗势力做斗争,大家想必都听说过了,那些欺辱过我们的士绅地主们,都被顾大人给抓了起来。 可也因此,顾大人得罪了许多人,安全受到威胁。 可顾大人他不怕,他一腔孤勇,势必要还大家一片朗朗乾坤! 我们作为顾大人的护卫,顾大人带给我们一切,让我们吃饱饭,免我们饥饿,让我们有片瓦遮身,我们的一切,都是顾大人带给我们的!” “现在,大家跟我喊,顾大人带给我们一切,我们忠诚于顾大人!” “顾大人带给我们一切,我们忠诚于顾大人!”底下的汉子整齐划一的喊了起来,声音震天。 顾长留听了这话,怪脸红的,这些话语着实有些中二,但是忠心,不也是通过这一遍又一遍的呐喊,一遍又一遍的洗脑,而达成的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顾长留深知自己可没什么王霸之气,让人倒头便拜,所以,这种忠诚教育是必须的。 看来,这赖伯言还真有两把刷子,是个人才。 真带着大家喊着口号,赖伯言余光看到了顾长留,连忙示意大家停了下来,自己则是走到顾长留,朝他半跪在地,大声地喊道,“属下赖伯言,见过顾大人。” “见过顾大人!” 底下众位护卫齐刷刷地半跪在地,齐声喊道。 “起来吧。” 顾长留微微抬手,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激荡不已。 真牛逼! 难怪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都会沉溺在权力之中呢,原来权力的滋味竟然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五百个人齐声跪拜呐喊,便让他心中激荡了,那若是五千人,五万人呢? 顾长留心驰神往,他遐想了一会儿,很快又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权力固然是好,但他要以权力为工具,而不是被权力所驱使。 “顾大人,您难得来一趟,跟大家说两句吧。”赖伯言走在顾长留的身后,落后他半步。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顾长留邃黑如渊的眸子,扫向众人,“这是本官为官的宗旨,但我希望,当我在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有你们在我的身后。” “我会做一把长枪,带领大家刺破黑暗,我希望无论何时,大家都能相信我,都能在我的身后,随我一起,冲锋!” “我等誓死为大人效忠!”赖伯言听到顾长留的话后,微愣的片刻,随即再次半跪下来。 底下的护卫,也再次跟着他齐刷刷的半跪在地,“我等誓死为大人效忠!”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若是没有一颗闪亮滚烫的心,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赖伯言没想到顾长留竟然是这样一个甘愿为百姓服务的人,看来,他之前对顾长留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仔细想想,大家对顾大人的误解的确是太深了。 就诸如城里的那些士绅们,他们都认为顾大人是贪官,爱财,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贿赂过来的钱财,顾大人分文不取,全部都登记在册,送入了衙门的库房。 在他看来,顾长留是有大智慧之人,他骨子里藏着清高,但却也能放下自己的高傲,低下他尊贵的头颅,跟这些士绅们周全。 正如同他自己所说,当他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他希望,他们能在他的身后。 而这一刻,赖伯言看着顾长留颀长的背影,心中已经是暗下了决心,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在他的身后。 顾长留也同样在想赖伯言,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个子男人,竟然这么的有能耐。 这才多久啊,就将这些护卫们训练的跟将士一样了,他是大写的服气。 原先他还想着,是不是要叫李猛来跟他一起管理这些护卫,但是来这看过之后,他却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赖伯言一个人,就足以将他们管理的很好,他应该更相信他一些的。 “赖伯言,你做的很好,以前只是当一个小小的隶兵,实在是委屈你了。”走到后院,顾长留转过头来,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

第240章 备年礼 “小蝉,我打算过年给衙门里的人都送点年货,你觉得送些什么好?”回到衙门后,顾长留同她问道。 其实这些事情,他自己也可以做决定,不过宁小蝉天天在衙门待着,给她找点事做,问问她的意见,她反而会更开心。 “我也不知道这边的人怎么过年,不过在我们乡下,过年若是有人送猪肉,村民们肯定开心。” 宁小蝉见到顾长留问她,认真的答道:“除了猪肉外,还有布匹、鞋子、糖,这些都是硬通货。” “哎呀,多亏了你给我建议,不然我真不知道给他们送些什么好呢。” 顾长留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你知道我这人脑子呆呆的,对这些庶务是一窍不通,得亏有你。” 宁小蝉莞尔一笑,她自然是知道顾长留不过是故意逗她开心的,他并非是自己嘴中所说的那种呆子,可是他在这种事情上,能够问问自己的意见,她还怪开心的。 “小蝉,咱们来余丰县这么久了,还没出去逛过,不然今天咱们出去逛逛吧,到时候你亲自给他们挑选年礼,我想他们肯定会受宠若惊。”顾长留又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县城这段时间不太安全吗?”宁小蝉抬头问道。 “这不是还有我嘛,我今天正好有空,陪你们一块去。” 顾长留说着,又让人去招呼叶素欢跟叶素文姐弟,“素欢素文,你们今天也别忙活了,都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叶素欢欣然应允,这余丰县的冬天是这么的和煦、温暖,让她天天在后衙待着,她虽然也能待住,但她更想去外面瞧瞧。 “那我们就一块去吧,再叫上李猛跟小玉他们。”顾长留又说道。 今天他算是拖家带口的出门了,衙门里张典史知道他要出门,亲自带领了好些衙役,跟在顾长留的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 现在郑县丞在监牢养病,那他张典史就是县衙的三把手啊,若是他再努努力,等以后顾长留升迁了,指不定还真能让自己也捞个九品官当当呢。 就算是当不了官,他也希望顾长留平平安安的,比起郑县丞来,跟着顾长留要舒心的多,有钱有势不说,总算是不用对着那些士绅商户们卑躬屈膝了,能够抬起头来了。 顾长留本来不想要他们跟着的,但是想想,跟着就跟着吧,万一真遇到什么事,有他们在,他们的安全也有保障。 不过尽管同意他们跟着了,顾长留却是让他们换了便衣,省得身穿公服,太过大张旗鼓。 顾长留陪着宁小蝉他们逛街,没多时,他就发现带着张典史他们出来的好处了。 无它,他先前跟宁小蝉说,他是带她来看年货的,所以宁小蝉可没闲着,几乎每进到一家店铺,都要买不少的东西。 有些东西,她让人送到衙门,还有些东西,她说要作为惊喜送给大家,所以买的不多,只能让顾长留手提了。 这时候,便体现了张典史他们的作用了。 没过多时,每个人的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提满了。 “难怪顾大人不贪财,所有的贿赂尽数充入了衙门库房,看夫人这花钱的架势,顾大人这是个不缺钱的人啊。”张典史低声从身旁的衙役们说了句。 “嗯。”他身边的衙役深以为然。 “我爱财的很,不过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顾长留却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听到了他的说话。 “顾大人。” 张典史连忙垂下头来,有些个尴尬,没想到他背后同人说话,竟然让顾长留给听见了。 顾长留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张典史,笑道:“我家夫人其实是个很节俭的人,这些东西,都是买了打算送给你们做年礼的,所以她才会如此大方。” “啊,这样啊。”张典史一时之间有些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道:“那叫夫人少买点吧,今年您给我们发了不少奖金,我们都能过个好年了。” “无妨,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区区钱财,身外之物,明年本官再赚回来就是。”顾长留又说道。 他不可能一直靠着王如意那边给他送钱,他自己既然成了余丰县县令,那还不得利用职务之便,想法子赚钱啊。 现在护卫也到配齐了,若是明年哪些商户敢生事,他的动作,大可以激烈些,有些事情,讲文明难以解决,不过动用武力,却是轻松了。 陪宁小蝉逛了一下午街,倒是也没什么不长眼的来生事,倒是有些商户,认出了顾长留跟张典史,还主动送了不少礼物给他们。 回到了衙门,宁小蝉兴致勃勃的开始分配礼物。 她按照衙

第241章 到百姓中去 春节如约而至。 这是顾长留在余丰县过的第一个年。 也是他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暖冬。 虽然在这余丰县,他没什么亲朋好友,但是同他拜年的人还真不少。 大年初一,一大早,衙门里的人便来同他拜年了。 周主簿、张典史等等人。 至于其他的衙役、吏典们,他们倒是想要早早地来跟他拜年,只是还排不上号。 初二、初三,一直到初六,顾长留都在应酬之中。 衙门的吏典、衙役,县城的那些士绅地主们,但凡有些门路的,都递了帖子,来同他拜年了。 顾长留也是来者不拒,过年,要的就是一个喜庆,但凡来跟他拜年的人,他都见了,当然,礼物也没少收。 便是叶素欢跟叶素文两人,也得到了不少金花生,都是这些来拜年的士绅们,随手给的。 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顾长留身边除了夫人外,还有义弟义妹,会来事的人,准备礼物的时候,还给他们俩也准备了一份。 这些人这么会来事,顾长留觉得,自己今年都不好意思向他们下手了。 不过赖伯言那边,训练的五百护卫都已经饥渴难耐了,那当然是要派上用场,不过是要看看,到底谁撞到他枪口上来了。 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来到了大年初八,今天是个好日子,立春了。 按照规矩,顾长留作为一方父母官,也要下田种地,以表示与民同乐。 其实来到这时空之后,顾长留还没下过田,种田的基本方法,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不要紧,他种田,也就是走过过场罢了。 带上五六书吏、七八衙役,放上鞭炮,敲锣打鼓,扎起长袍,扶着衙门早就准备好的犁耙,象征性的在田地里走一圈,这浩浩荡荡的种田模式,就算是结束了。 衙门蹩脚的画师,用他“鬼斧神工”的画技,画下了这宝贵的一幕,收藏在县志里面,这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没到正月十五,都算是春节,不过立春之后,农人们却开始忙着春耕了。 余丰县穷困,但是具体是怎么个穷法顾长留目前也不知道,他看着这开始复苏的大地,决定接下来,要下乡走访一番,看看余丰县穷困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作为一个地方官,坐在自己的衙门里,是带领不了自己的百姓走上富庶的,总得出去看看才行。 不过他还没得及出衙门呢,郑夫人倒是先找上了门来。 这次春节,顾长留也开恩,让她去县牢里,跟郑大人团聚了一番。 老实说,看到自己的丈夫被顾长留折磨,她心中又岂能不气?当即说自己要去上报知府,要告他顾长留一个滥用私刑,胡作非为之罪! 可郑县丞却是连忙拦住了她,“夫人,这可去不得啊。” “为什么?难道你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被关着?”郑夫人很是生气。 郑县丞满脸苦涩,“夫人啊,我有把柄在那顾长留的手上啊,我做下的恶事、人证物证,签字画押,他顾长留手上都有! 眼下他只是关着我没动我,就已经是开恩了,若是真惹恼了他,我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那难道你就一直被他关在这里?”郑夫人满脸怒容。 “那能怎么办呢?”郑县丞双手一摊,“你现在也看到了,顾长留没有揭发我,也没有宣判我,没有将我押送到府城,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在外人眼里,我也还是郑大人,你也还是郑夫人。 可一旦他将我押送到府城,那我瞬间就成了阶下囚了,你也是阶下囚之妻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一直被关着吧?”郑夫人说道:“不然我给那顾长留送送钱财,让他放了你?” “可以试试,除了送钱财之外,你平常多跟他夫人亲近亲近,他夫人若是肯吹枕头风,那不比什么都强?” 郑大人说道:“我也摸不准这顾长留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若是他来县城了,我也会尽量跟他说好话的。” 正是因为从郑大人这里,得知了这些,郑夫人才会来找顾长留。 “顾大人,我夫君生病也有一些时日了,不知道他的病好些了没?” 郑夫人也是个心思极妙之人,她说着,送上来一托盘的金银,“这段时间,我夫君生病,一直劳您请大夫诊治,您看看,这些诊金够不够治好他的病了?” “这个嘛。”顾长留看着她托盘里摆放着的这些金银,笑了,“这些诊金只能诊治他身体上的病,至于他的心病,那还需要一点时间。” “顾大人放心,我会时常去开导我夫君的,尽快治好我夫君的心病,好让他重回衙门,成为大人您的左膀右臂啊。” 郑夫人盈盈一笑,说道:“上次我去探望夫君,夫君也时常说起自己的错处,并为此感到十分愧疚。” “嗯,做错事的人,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他便是病好了,我也先让他反省反省。”顾长留答道。 郑夫人听懂了顾长留的意思,知道他暂时是没打算放过自己的夫君,也只能告辞离去了,至于她送来的银钱,倒是留了下来。 “程安,这些钱你照样送到衙门库房里去,记得登记造册。”顾长留吩咐道。 “是。”程安点头。 …… 除了郑夫人之外,接下来,给顾长留送钱的人还真不少,大都是那些士绅商户。 在顾长留没有抓捕他们当家人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是眼高于顶,根本就没有将顾长留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顾长留将他们的家主都抓了起来,他们一个个倒是都老实了起来。 有那些家主的妻儿子女,送上银钱,希望顾长留能尽快将他们父亲给放了的。 也有那些家主的兄弟旁亲,他们则是暗示顾长留,希望能将那些人再关押一段时间。 等关押的时间久了,他们便能真正拿到家族中的权利了。 顾长留看着这些人,捏着下巴,寻思着,他是等他们拿到权利后,再割一茬呢,还是等他们的权利快要拿到手了,又将他们的家主给放了? 到底是收了人家那么多的钱财,总要有所表示的吧。 不过这个,倒是不着急,得看他们的表现了,跟县里的局势了。 说起来,余丰县还是太小了,别看这士绅商户好像也有十余人,但是这些人无论是财力还是物力也好,放到大点的城池,根本就不够看的。 别的不说,就说那郑县丞吧,之前看着好像是威风八面,但其实,也就是在这余丰县威风一些罢了,若是他真跟上头有什么关系,也不会调到余丰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所以啊,在这等偏远之地,顾长留尽可以放手作为。 一连数天相安无事,顾长留处理完了手上的公务,带着李猛、赖伯言、张典史以及几个衙役下乡巡视去了。 除此之外,他还将叶素文也给带上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叶素文虽然心有大志,但天天在家看书也不行,不如出来走走,真正看看这些世间百态,长长见识。 农家少闲月,刚出完节,农人们就忙碌起来了。 顾长留一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绿草如茵,浅黄色的迎春花,恣意盛放,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偷偷的开起了花苞。 比起寒冷的北方来,南方的春天,无疑是要来的更早一些。 行至一个小村庄,还没进村,就能看到道路两旁的李树花,如同雪一般,绽放在枝头。 偶尔一阵风吹来,李花纷纷飘落,美不胜收。 除了李花之外,当然少不了粉色桃花,还有随处可见的芭蕉树,大片的叶子,用来做扇子,倒是极好。 “大人,前面有一个村庄,大人可要进去看看?”赖伯言问道。 “好啊。”顾长留点头,本来就是下乡来巡视民情的,当然要来村庄里看看了。 沿着乡间小路往里走,可以看到农人们正在田间勤奋的工作,翻地、除草,还有一些孩童,提着篮子,在田埂上打猪草。 见到顾长留一行人进村,农人们停住手,转头看向他们,目光带着好奇,当看到这些穿着公服的衙役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则是警惕了起来。 “我去叫他们村的里正过来。”张典史说道。 “不必,我们就随便看看,找个老农,聊聊天就行。”顾长留说道。 张典史便看向旁边田地里围观他们的人,这些人见到他们目光打量而来,连忙垂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唯独一个老农,目光慢了几秒,被张典史抓住了,他朝他招手,“这位老伯,你过来一下。” “差爷,小老头儿没犯事啊!”老农心中慌张,吓得两腿颤颤。 “没事儿,就是找你随便聊聊。”张典史再次说道。 老农不敢忤逆他的话,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旁边别的农人见到他被官差叫了过去,也连忙竖起了耳朵。 “老伯,你别害怕。” 顾长留见到老伯一脸警惕不安的样子,朝他微微一笑,安抚了一句。 他骑在马上,目光清亮,面容俊朗,脸上的浅笑,看着十分的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这位是我们

第242章 探访民生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们这有些什么经济作物,本官也不了解,具体如何做,却是要看你们自己了。” 顾长留说道:“像有些地方的山里,盛产蕨菜,那种野蕨菜,便可以晒干之后,运到城里去卖,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却也是一个赚钱的法子,还有蕨根,在灾荒年间,也可以磨成粉,做成蕨根粉,虽然做起来麻烦,却也可以饱腹。” “这蕨根还能吃?”老农一听,倒是有些吃惊。 “当然可以了,这是我从外地得来的法子,今天在这,就教给你们。” 顾长留说道:“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生活,不要放弃希望啊。” “谢大人赐法子,小老儿待会告诉别的村民去,现在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不够吃呢。” 老农随口抱怨道:“现在城里的粮价是越来越贵来,连粗粮我们都买不起了。” “你们自己没存粮吗?还要去买?”顾长留闻言,倒是有些吃惊。 “唉,哪有有粮存啊。” 老农叹息一声,说道:“我们这地方离朝廷偏远,交的税银都是现银,不是粮食,每到交税银的时候,我们必须将粮食卖掉,换成钱。” 说到这里,老农怒骂了起来,“可这些奸商,知道我们急需要钱,将粮食价格压得很低,等到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又将粮价抬得高高的。 可怜我家养了两头大肥猪,我家两孙女天没亮就出去打猪草,整日好生伺弄着,等到年尾,却连一块肉都吃不上。” 说到这里,老农心中也是一阵难受,作为一个大家长,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儿孙,眼巴巴的喊着要吃的,自己却无可奈何,来得难受呢?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可怜他作为种粮食的人,却吃不上自己种得粮食啊! “唉~”顾长留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待本官为你们想想办法,若是能提高你们亩产的粮食,指不定你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些了。” “那小老儿就在这里谢过大人了。”老农连忙说道。 虽然这老伯种了一辈子的粮食,但他们世世代代流传的都是这样的种田的方法,没有想着去改良创新。 便是有人偶尔找到了方法,也是敝帚自珍,不肯告诉别人。 别看顾长留好像没种过田的样子,但是对于种田的理论知识,他倒是懂不少。 首先当然是要育种了,选取最优良的种子,其次,便是育苗、抛秧,别看种田看起来简单,可是要将粮食种好,还真没那么简单。 在另外一个时空,一个伟大的老爷子,发明了杂交水稻,而他顾长留,在前人的肩膀上,能不能将这杂交水稻也发明出来呢? 虽然有可能,种粮食救不了大月国,但是至少,可以让更多的百姓不再忍饥挨饿。 顾长留决定,回去后,就召集衙门的人,组建一个研究团,让他们好好的研究研究这个杂交水稻,研究一下优良育种,科学种植。 反正现在衙门吃白饭的多,指不定这其中,就有这样的人才,等待他发掘呢。 跟老伯简单的聊了几句,顾长留正要另外喊几个别的农人过来聊聊,却没曾想,此村里长带着村里唯一的老秀才,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赶来。 “老朽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来此,老朽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里长说着跪了下来,同顾长留磕头。 一旁的老秀才则是在一旁,同顾长留躬身行礼。 他见到顾长留年纪轻轻的,就考上进士当官了,眼中闪过一抹羡煞,曾几何时,他刚刚考上秀才的时候,也想要中举当官,光宗耀祖,可是多少年过去了,他蹉跎半生,依旧是一事无成。 如今,见到顾长留如此年纪,就当上了一方父母官,又岂不羡慕呢。 “起来吧。”顾长留微微抬手,说道:“我今天就是随便过来转转罢了,你们不必拘礼。” “大人,地上寒凉,不如去老朽家中一坐,老朽已经在家中备好了热茶,就等着大人大驾光临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去你家坐坐吧。”顾长留说着,起身来。 见到顾长留答应,里长满脸的欢喜,只连忙给顾长留指路,却又不敢走到顾长留的前头,只落后他半个身子。 老秀才也在旁边陪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里长家中。 这一路行来,顾长留看到的多是低矮的茅屋,还有泥胚的屋子,里长家的屋子倒是齐整,外面还刷了一层白色石灰,上下阁楼的屋舍,算

第243章 愚不可及 一旁的赖伯言看到顾长留这模样,心中对他越发是佩服了。 这才是他要追随的长官啊,对待那些奸商,严肃残酷,如若雷霆;对待普通百姓,又是十分温和,如同细雨春风。 顾长留简单的跟里长聊了一会儿,觉得他这人还算是不错,接下来,他又让让人叫了一些村民过来,同他们聊了聊,简单的询问了一些事情。 他发现这些村民对里长的评价都还不错,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里长,而压迫村民,反而处处为村民考虑,因而在村中,也颇有威名,得人信服。 因着有他管理村子,仗势欺人的事情也极少,除了两个不听话的二流子之外,其他人,大抵都是厚道的老实人。 询问了这么多的村民,这两个二流子,顾长留决定将他们带回衙门,好好管束管束,他们不是游手好闲,喜欢偷鸡摸狗嘛,他还偏得将他们的性子掰正了。 衙门里的脏活累活多着呢,正缺人手。 以后衙门的犯人,都会是最好的劳力,他才不会白养这着他们呢,劳改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派人将这两个二流子给抓了,顾长留这趟下乡,也就要结束了。 正欲要打马回衙门的时候,一个女人却是冲了出来,“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顾长留的马匹前。 “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女人头发散乱,手里还抱着一个哇哇乱哭的女婴。 “你这娼妇,若是敢冲撞了大人,有你好果子吃!” 她身后,一个尖脚老太太,追了出来,见到这女人,伸手就要去掐她。 “大胆!”一旁的衙役大喝一声,“大人面前,岂敢如此无礼,还不快跪下!” 尖脚老太太这才跪了下来,同顾长留磕了一个头,见顾长留不说话,她也不敢起身。 气氛一时之间凝重了起来,半响,顾长留才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如实道来。” “回大人的话,我家花五两银子娶回来的女人,却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连生三胎,三胎都是女儿,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她犯了大错,但老妇人也不追究她,只希望她乖乖听话罢了。”老太太抢先说道。 一旁的妇人听到她的话,已经是泪如雨下,“大人,民妇是有罪,民妇命不好,怨不得别人,也愿意乖乖听话,民妇来此的目的,只是想要求大人,救救我的女儿!” 妇人声音悲怆,“我这女儿才刚满月,我婆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她是祸根,若是她不死,我便永远生不出儿子来,所以她要将我女儿活活溺死! 我得知此事后,恰逢大人在此,所有斗胆请求大人发话,让我公婆饶我女儿一条性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 听到妇人的话,老太太一张脸当即变了颜色,冲妇人大喊了起来,眼睛也狠狠地刺了她一眼。 可为母则刚,女人虽然性格软弱,但是为了女儿,却也不退让,只是长长的匍匐在地。 “你这婆子,好狠毒的心思,这可是你亲孙女,你焉敢将她溺死?婴儿虽不能言语,但你若是敢害了她,便犯了杀人之罪,当以命抵命!”张典史从旁喝道。 没想到,听到张典史的话后,这老太太却是如此说道,“老妇人愿意以命抵命,我只求我儿媳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如此,老妇人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愚不可及!” 顾长留怒喝一声,“你若真敢伤了这女婴,本官现在就让你家断子绝孙,你信不信?” 被顾长留这么一瞪,老太太也不敢吭声了,只也匍匐在地。 “谷里长,你别的事情都做的好,唯独这一桩事,却是办的不行,道有阴阳,世有乾坤,人分男女,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你岂能任由村民们重男轻女,草菅人命?”顾长留大声地说道。 “大人请恕罪!”谷里长将顾长留发怒,连忙跪拜在地,“这张婆子也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的神经,竟然如此大胆,敢对至亲孙女下此毒手,老朽这就派人去寻她的丈夫、儿子,让他们好好管教她。” “张婆子,你也是妇道人家,若是当初你的母亲将你生下之时,见你也是女婴,将你溺死,今日,你还能在这吗?” 张婆子闻言不敢辩驳,但却并没有将顾长留的话听进去,像她这种愚妇,愚昧的思想,已然是深入骨髓了。 顾长留也懒得管她,只对那地上跪着的民妇说道:“你起来

第244章 袁天罡后人? “那本官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顾长留闻言笑了笑,“说来你们怕是不信,本官以前曾经跟某个神婆比试,还比赢了,那个神婆,好像也姓袁。” 大月国就跟天朝古代的相似,这地方的百姓也信奉鬼神,若只是简单的求神拜佛,求个心理安慰,自然无不可,可是若这东西都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那顾长留可不能容它了。 “还不快到前头带路!” 里长喝了一声,张婆子身子一颤,便磕了个头,起来,在前头给顾长留带路他们带路了。 这袁神婆就住在村外山边的一处小茅屋里,据里长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好像是前两年,村里突然就出了个神神叨叨的人,因为有几分本事,颇得村民们的信服,所以便在这安下了家来。 此刻,袁神婆正在屋里制作所谓地引神汤,只要喝了这汤的人,就能见到鬼神,沟通亡灵,因为这一招,她很快就在这十里八乡火了起来。 这些村民们,就算是穷到已经要卖儿卖女了,都要攒下来,找她求个神,问上一卦。 甚至如今便是春耕秋收,都有人要来找她算日子了。 这会儿,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袁神婆还以为是又有谁来找自己问神呢,她也不在意,只拿着一个小锤,捣磨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反正现在她装神弄鬼,已经深谙其道了,比起以前来,如今她无论是形象,还是说话,都很契合神婆的作风,根本就用不着等人来的时候,提前打扮。 “袁神婆在吗?” 门外传来了张婆子的声音,袁神婆没听出她的颤抖,只应了一声,“进!” “袁神婆。”张婆子走了进来,腰肢弯得很低,“我们村里来了一位顾大人,他要见见您。” “什么?” 袁神婆一愣,不过很快又定了定神,官府的人又怎样,现在她已非吴下阿蒙,她是有真本事的神婆! “让他过来吧。” 袁神婆淡淡的说道,保持着自己世外高人的见地,然而,当她眼皮子不经意间看到面前那面如冠玉的高大男子时,她整个人都呆了。 手中的小木槌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袁神婆,好久不见啊。” 顾长留朝她打了个招呼,“没想到神婆你最近神力见涨啊,不但能让人看见鬼神,还能定人生死了?” 听出顾长留语气中的冷意,袁神婆心中慌地一批,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噩梦,当初还在大河村的时候,他就让她遭遇到事业的滑坡,那时候他还是个普通读书人,如今他已经是官了,自己该怎么办? “顾……顾大人。” 袁神婆牙关打着颤,声音也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她强自保持着镇定,“老身算出,顾大人是这三年内,考上的进士。” 众人一听,又见顾长留没有反驳,当即大惊,这神婆竟然算得如此之准? “没错啊,顾大人是去年新进士。”衙门里的那几个衙役,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老身还算出,顾大人考上举人,也就在这三年内。”袁神婆又说道。 “呵呵呵,我李猛也会算卦,我算出神婆你的老家就在宁州!”李猛闻言,咧开一口大白眼,冲她说道。 “这位差爷怕是算错了吧,老身出身山野,不知道宁州是什么地方。”袁神婆不肯承认。 “还在我面前装,你别的倒是有些改变,可你这口宁州乡音,却没能改变了啊!”李猛又说道。 “你应该是听错了,老身从未到过宁州,又哪里来的宁州乡音。”袁神婆镇定的辩解道。 看得出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好了许多,便是被李猛拆穿,也能很快镇定下来,不慌不乱的为自己辩解。 “顾大人,你乃人中龙凤,老身有话要对你说……诸位还先回避一下。”袁神婆说完,看向顾长留,“不知顾大人可否赏脸?” “你们先出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顾长留说了句,坐了下来,李猛自然也留下了。 “现在人都走了,你这老虔婆就不用装了吧?” 李猛冷笑连连的看着她,“旁人不了解你的底细,我们还不了解吗?” “顾大人,老身跟你也没有冤仇,你何苦揪着我不放?” 袁神婆缓缓一笑,随手给他们调着茶汤,“我们好歹也是同乡,相聚不易,我不相信顾大人你今天是专门为了老身而来。” 她将茶汤分给两人,“我们本是同乡,就该守望相助,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化干戈为玉帛?” 顾长留淡笑了一声,拿起了手上的茶汤,端起放在嘴边,然后又猛然放下,“你化干戈为玉帛的方式,就是给我们喝加了料的茶汤?” “这不是什么坏东西,只是喝了之后,能让人见到鬼神罢了,你一直不相信鬼神,觉得我是骗子,你尝了这个,就会相信了。”见到顾长留发现了自己加的料,袁神婆又镇定的解释道。 “你这两年倒是成长了不少,行骗手段倒是越来越高超了。” 顾长留说道:“我也听说你擅长做引神汤,你这茶汤里,怕是加了料吧,我们既然是同乡,你的手段我也清楚,没必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什么叫装神弄鬼?鬼神之说,你可以不信,却不能不敬。”袁神婆说道。 顾长留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只道:“好,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请你回我的衙门,让你去县牢里好好给我们表演一番吧。 我的县衙有十八般酷刑,像你这样能请神上身的人,自然是不会畏惧了。” “顾……顾大人,我们是同乡,你何须如此?老身从未得罪过你,以前你虽然对我有所误解,但那都过去了,老身的请神之术,岂能用来抵抗刑罚?若如此,神灵定会气恼,届时若是神灵降罪,老身承受不起啊。” 袁神婆看向顾长留的眼里,带上了一丝卑微,她很畏惧顾长留,一怕他拆穿了她,其次,也怕杀了她。 她从宁州到这岭南之地,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好不容易在这里扎下根来,还打算等再过几年,大显身手呢,可不能在这里折戟沉沙。 “你的引神汤,是用什么做的?”顾长留问了句。 “引神汤只是一个引子,因为有神灵,引神汤才会引出神灵出来。”袁神婆还在那絮絮叨叨,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顾长留便说道:“袁神婆,我都为你屏退旁人了,你若是还装神弄鬼,唧唧歪歪,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李猛,将她带上,等去到衙门,想必她就会老实了。” “是!”李猛点头,他早就看这袁神婆不顺眼了,此刻,他也看腻了她的表演,当即就要来押解她! “我说我说。”袁神婆见到顾长留要来真的了,连忙说道:“这引神汤其实就是用我们那特产的蘑菇,以及曼陀罗还有一些别的药粉,配比而成。” “那蘑菇,是不是你之前在宁州的时候,喝过的那种毒蘑菇汤?”顾长留又问道。 “没错。”袁神婆点头,“不过那蘑菇吃了之后,眼前出现的幻象不一,加入曼陀罗粉跟别的药粉后,就能让喝过引神汤的人,见到亡灵或鬼神,甚至是走入神秘之地。” “这引神汤有奇效,便是村里的里长,也是深信不疑,因为这汤,这十里八乡的村民,只要来了我这一次,就没有不信服的。” “那你好好卖弄你的引神汤也就罢了,为什么又要草菅人命,说什么人家女娃会阻挡他家诞下男丁,要杀了她之类的话?”顾长留说这点的时候,眼中带着丝丝杀意。 “这不关我的事啊,是那老婆子本来就想有杀人之心,才推到了我的头上!” 袁神婆连忙解释道:“我自从那次被你赶出村子后,我就再也不敢说谁被妖魔附体,要杀害他了,便是有人来问我男女的,我也只说我不修此道,让他们去问自己的祖先神灵。 这村里,本来就有溺死女婴的传统,事实上,若不是我说日子不对,这女婴怕是刚生下来,就被溺死在便桶里来,哪还能活到今日。 我如今做神婆,再不敢妄言,我只是给他们做引神汤,让他们自己得见神灵,被神灵引导着,说出自己心里话而已。” “你的意思是,实际上,他们所见到的神灵,以及神灵所映照的东西,都是他们心里所想?”顾长留问了句。 袁神婆点点头,“所谓三千念头,一念生,一念落,有人喝了引神汤,会得到善念指引,有些则是恶念丛生,他们的所作所为,均与我无关。” “你倒是把你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顾长留说着,看了李猛一眼,在袁神婆身后的李猛,便瞬间将她抓了起来。 “顾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老身无罪啊!” 袁神婆慌了,她不明白,顾长留为什么还要动手,明明他刚刚看起来已经有几分信任她了啊。 “你放心,我不是抓你,我是请你去衙门里,给本官表演一手。” 顾长留起身来,走到袁神婆的屋子里,翻出了一罐子灰白色粉末来,又翻出了几本书籍,他拿着书籍,冲她笑道:“看来,你这段时间,还挺用功,这些字,你都认得吗?” “你瞧不起谁

第245章 愿你余生,皆是欢喜 “这张婆子可真是恶毒啊,以后谁还敢跟她家结亲啊!” “就是,连自己的孙女都敢下手,谁家姑娘嫁到她家可真是倒霉啊,生下女婴就得溺死!” “可怜她家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张婆子却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没有后悔自己做的事,像这种小丫头片子,生下来只会浪费粮食,杀了也就杀了,她只恨错信了袁神婆的话,未能及时下手。 人群中,一些老汉老太太偷偷地离去,将自己深深地掩藏起来。 这个村子的看起来是一片和谐,但其实,他们又偷偷溺死了多少女婴呢,这种事情,算是家事,民不举官不究,谁也没法治罪于他们。 改变百姓的贫困生活简单,但改变人心中的贫困跟陋习,却是任重而道远。 当然,顾长留也管不了这么多,他也不是救世主,他只是见到这事,颇有些感慨罢了。 大厦将倾,狼烟四起,朝堂之上,朽木为官,边关祸患,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又有谁来关注这些小事呢。 “以后,不许再有溺杀女婴的事情发生,否则,本官见一例,杀一例!” 顾长留说着,看向张婆子,“张婆子,本官也不杀你,就罚你去村口,拉磨三个月,以示惩戒。” “啊?!” 张婆子一听,登时跌坐在地,这拉磨的活,便是成年人尚且受不住,寻常妇人,拉半个时辰,就会累的满头大汗,身体疲累,这拉三个月,她这一把老骨头,还不交代在上面了? 可顾长留并没有多看她,只是交代里长看好她,然后就骑着马,回家去了。 回到衙门,先将两个二流子以及袁神婆送到县牢,然后他又带着这女婴,回到了后衙。 虽然他说要兴建一个抚幼院,专门抚养被人抛弃的婴儿,以及被家人嫌弃的女婴,可问题是,他这抚幼院还没盖起来啊,如今,却是要交给宁小蝉,暂且帮忙抚养一二了。 “相公,你回来了。” 听到院子外的脚步声,宁小蝉本来欢欢喜喜的出门迎接他,只是看到他手中的女婴,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脑子里也胡思乱想了起来。 难道相公是嫌弃自己没生出儿子,所以从外面收养了一个? 还是说,相公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脑中杂念纷纷,宁小蝉勉强笑了下,“相公,你手中这孩子是?” 看她强颜欢笑的模样,顾长留解释道,“你别误会,这孩子是别人家的,那家人重男轻女,不要这女娃了,我就将她抱了过来。” 宁小蝉闻言咬咬唇,“相公,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都是我不好,成亲将近三年,也没给相公生下一儿半女。” “小蝉,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其实我从来没有着急要过孩子啊。” 顾长留摸摸她的头,“人们都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其实我们的孩子,也在天上考察我们,当他觉得我们都是合格的爹娘时,就会下凡来了。 你看我,如今忙着这,忙着那,连陪你的时间都少,跟别说有时间陪孩子了,肯定是因为这原因,所以才没有星宿愿意托生咱们家吧。” “这样啊。”听了顾长留的话,宁小蝉心中好受了些,又说道:“那为什么别人家比咱们更穷困,他们的孩子也愿意托生呢?” “又不是所有人的孩子都是天神下凡,有些孩子只是阎王诏令,他们必须投胎,而我们的孩子,则是天上的天神,他得自愿下凡,那当然不一样了。” 宁小蝉莞尔一笑,顾长留的话着实是安慰到她了。 虽然她不一定相信他这个说法,但是他的态度,让她心中好受了许多。 “以后啊你就别多想了,一切顺其自然,我们得先修炼自己,才会有神仙愿意下凡啊。” 顾长留说着,将孩子抱给她,“你看,就好像这个女婴一样,她匆匆忙忙的投胎,却没找到好人家,她一生下来,家里的奶奶就要溺死她,多亏了她娘亲拼死相互,又恰好遇到了我,这才活了下来。” “啊,她奶奶要溺死她吗?”一听到这话,宁小蝉顿时生了怜悯之心,她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摇晃着哄了哄,“小家伙,你可真可怜,不过遇到了我们,你会平安长大的。” 宁小蝉见到这孩子不哭不闹,竟然还睁着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

第246章 为百姓计 宁小蝉没生养过孩子,并不会带,到了晚上,孩子饿狠了,哭闹了起来,宁小蝉便将孩子暂且抱给了林小玉抚养。 林小玉自己生过孩子,正有抚养的经验,交给她照顾,他们也都放心。 同时,林小玉也听说了余欢的故事,又知道顾长留要开家抚幼院,便自告奋勇的,愿意去抚幼院照顾孩子们。 顾长留见她如此积极,便也答应下来,将建造抚幼院的事情,则是交给李猛负责。 正好,县牢里关着的犯人那么多,也是该让他们奉献自我的时候了,这抚幼院的建筑,就让这些李猛带领着这些犯人们建造,若是哪个犯人表现的好,就奖励他们吃白面馒头,甚至还能赏他们一块肉,若是偷懒耍滑的,不但要挨鞭子,还要挨饿。 除了兴建抚幼院之外,顾长留大收人才,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耕种高手,还是富有创造性、爱发明的手工艺人,他都要。 为此,他不但让衙门里的人推荐以及自荐,还在城里城外张贴了榜文,寻找这样的人才。 不仅如此,他还让县衙的官差们,拿着榜文去底下各个镇级上宣读,务必要让大家知道这个消息。 士农工商,士大夫阶层以及读书人,社会地位自然是排在首位的,商人虽然轻贱,但是人家有钱啊,到了大月朝,商人的实际地位也并不低了,倒是那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为人所瞧不上了。 但是顾长留坚信,这些手艺人之中,大有人才,只是一直以来,因为他们地位低下,所以大被埋没了,顾长留就想要找出这些大人才,为他所用。 无论是接下来,他要为百姓改良的耕种之法,还有他想要制作的一些小发明,这些都缺不了这些手艺人。 钱财,他目前来说并不缺,便是没有了,这余丰县的商户,就是他种的韭菜,随时可以收割。 他如今缺的是人才! 虽然他的话放出去了,但是经过甄选,可用之才并不多,顾长留将这些人才,新组建了一个科技部,并给了他们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银,而他们要做的事,便是完成他的指示,发明创造。 除了这些手艺人才之外,一些擅长农事的人,顾长留也收拢了过来,组建了专门的农业发展部,专门研究改良各种粮食种子,以及各种农耕之法,用以提升农作物的收成。 首先,顾长留要让人科技部的人,发明创造的便是,最简单的打谷机。 这种打谷机并不是机器,而是带有齿轮的机械,它由一个巨大的滚轮,以及一个长方形的木桶组成,只需要用脚踩,滚轮转动,便能够将稻谷打下来。 做这个打谷机,顾长留由来已久,之前在荫山村的时候,他见到这些村民都是用的扮桶打稻谷,就有心想要发明一个打谷机了。 所谓扮桶,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木桶,农民们收割了稻谷之后,用力的将稻谷在扮桶边缘上甩动,借助这大力,使得稻谷落下。 这样的方法,不仅太过费力,稻谷也脱得不够干净,远远不如打谷机,省力又干净。 只是之前,他一直忙着读书,也不敢随便的搞这些发明创造,因为他就是发明出来了,也难以推广开来,指不定别人还会觉得他是妖怪。 而如今,他身为一县长官,自然是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为过了。 普通老百姓,对官员有种天然性服从,作为一县父母官,他要推广这打谷机,也是相当的方便。 一边让人搞这个打谷机,一边他又让人去乡里,指导各乡的农事。 别的办法他可能还不懂,优种良种他也正在让人培育中,但是最简单的精耕细作,秧田之法,他还是懂的。 他之前在荫山村的时候,荫山村由于耕地稀少,家家户户实行的都是秧田之法,精耕细作,可是这余丰县,由于太过偏远,这里的村民,竟然还是用的是原始的粗耕之法。 所谓的秧田之法,便是将种子播种到专门的秧田之中,待到谷雨季节,再将秧苗,移栽到田地里,如此,可保证田地里秧苗的存活率。 据顾长留在荫山村待三年的时间看来,这种方法很好,几乎所有的秧苗,都能活下来,而且一行行、一排排,十分的美观,种子的利用率达到了最高,只要年成好,收成一般还不错。 至于所谓的粗耕,则是将种子发芽,直接播种到农田里面。 这样种出来的稻谷,不但不均匀,有些地方长势密集,有些地方长势稀少,而且对种子也是一种浪费,更加不利于粮食的收成。 在他上辈子,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家种田还是用的秧田之法,这就足以证明此法可行且优秀。 所以,顾长留决定先推广这种方法,虽然这样一来,要多

第247章 袁神婆的过往 “袁神婆,你这段时间,在这冷静的如何了?” 顾长留抬头,看了眼前的袁神婆一眼。 “顾……顾大人。”袁神婆眼下是真正的畏惧顾长留,她跪在地上,“顾大人,你就饶了我吧,只要你肯饶恕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觉得,你可以帮我做什么?”顾长留瞥了她一眼,又将眼神放到别处。 袁神婆看了顾长留一眼,想了想,说道:“我知道顾大人您不信鬼神,也不敬鬼神,但是这天底下,信仰鬼神的人却很多,我虽然本事低微,但也有几分本事,您总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你都说了自己本事低微,还怎么帮我?”顾长留又说了句。 袁神婆匍匐在地,身体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想要祈求顾长留开恩,饶她一命。 “起来吧。” 良久,顾长留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了下来,“你我好歹是同乡,我怎么会杀你呢,你虽然本事低微,但你看起来还算个好学之人,我的确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请大人指示!” 袁神婆直起上身,却不敢起来,依旧是跪在地上。 “首先,我要你的忠诚。”顾长留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老身定然会忠诚于顾大人,绝无二心。”袁神婆连忙发誓。 “跟我来。” 顾长留说着,抬步走了出去,袁神婆连忙起身来,跟上了。 出门见到明媚的阳光,她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这漆黑阴森的牢笼,这鬼地方,她是不想要再待了。 “认识你也有这么久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本官还不知道。”顾长留闲庭信步,边走边问道。 袁神婆却是不敢怠慢,只说道:“老身没有名字,爹娘把我生下来后,就叫我丫丫。” “那你是怎么走上神婆这条路的?”顾长留又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 袁神婆看了顾长留一眼,有些东西,她藏在心里,不愿意去回想,因为每一次回想起来,一颗心就酸楚不已,隐隐作痛。 “那就长话短说。” 顾长留说着,走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石桌旁边有一棵花树,这会儿开满了粉红色花。 袁神婆抬眼望去,面前这人一身青色的官服,坐在花树底下,微蹙着眉头,英气逼人,真是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说来你肯定不信,其实我以前成过亲,而且我丈夫家境还颇为富裕,是咱们那一块的大户。” 袁神婆在他的对面坐下,她目光看向远处,缓缓说道:“我年轻时候长相颇佳,算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吧,一到及笄,媒婆们蜂拥而来,差点没踏破我家门槛。 我记得我十六岁那年就嫁人了,后来生了个女儿,夭折了,再后来,我又生了个儿子,儿子洗三那天,父母坐牛车过来看我,遇到泥石流,死了。 没过多久,儿子感染了风寒,也死了,再然后,我丈夫出去喝花酒,跟人发生冲突,被人杀了。 之后,婆家的人觉得我不详,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算命大师说了,我婆家之所以遭此厄运,我丈夫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我,是我克死了他们。 他说有我在,必定家宅不宁,甚至我丈夫死后都入不得轮回,想要化解这一遭,必须要烧死我。 那天,婆家将我捆起来,点燃了柴火,我惊恐至极,以为我就要死去,可老天爷也不肯收我,火烧起来的时候,天上竟然下雨了,我侥幸逃过一劫。 算命大师被吓着了,说我命硬,婆家也不敢再杀我,于是将我赶出了家门。 娘家兄弟也不认我,我颠沛流离,跟着一个老乞丐学了半手,索性到处行骗起来。 或许是真的说中过几回,也不知地,大家听说了我的名声,反而觉得我是有真本事的人。 说来也是好笑,做人的时候,大家觉得我不详,做神婆的时候,大家却说我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所以天神降罪,才导致三弊五缺,克夫克子。” “有一段时间,我也迷失了自我,我因为自己不幸,所以一切都往坏里去做,我终究是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我跟以前要将我烧死的那个算命大师,没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我没有良心。 我都要活不下去了,我还要什么良心呢!” 袁神婆说完,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看向顾长留,“我是做过很多坏事,我不是好人,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 呵哈哈哈……但是那些过来求子的人,那些来找我问男女的人,难道他们就比我高尚吗? 我从来没说要杀了谁,我也没让她们堕胎,都

第248章 以后你就是无垢真人 “直起腰来。” 顾长留说了一句,再次看着她,“你是个可造之材,可愿意为我所用?” “属下愿意。”袁神婆连忙跪拜在地。 “那好,起来吧。” 顾长留朝她微微抬手,“直身子,走路的时候,要目视前方,不要看脚下,更不可左右斜视。” 袁神婆不知道顾长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直了身子,顾长留看着她,“以前从未看清楚你的相貌,如今看来,你模样倒真还不错,我相信你年轻时说的,你也是个美人的话了。” 眼下袁神婆,洗干净了脸上的污垢,她面容消瘦,脸颊微微凹陷,一双眼睛也是微凹下去,可正是这样,她的眼神才显得凝练有神。 她个子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些,此刻穿上道袍,也不压她的身量,反而宽松的道袍穿在她身上,显露出几分潇洒随性来。 “你既然自称你是袁家后人,便切不可忘了你先祖的本事,你先祖曾经受万民敬仰,便是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也将他奉为上宾,我希望你也能有这个本事,重现先祖荣光。” 听了顾长留的话,袁神婆一时之间,只惊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最大的目标,也就是骗骗城里面的有钱人罢了,可顾长留竟然说,要让她以后去骗那些皇孙贵族?甚至是去骗皇帝? 她、她、她哪有这个本事啊。 可是,她还来不及说话,顾长留已经赞许了起来,“很好,看来你也有这个野望,那就好好努力吧。” 说着,他将一旁的茶几上的一叠书拿了起来,递给袁神婆,“这些书你好好看看,一定要做到熟记于心。” 袁神婆魂不守舍的接过书本,整个人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前尘过往,尽皆忘却吧,以后你不是什么袁丫丫,也不是袁神婆,你就叫无垢真人,袁无垢,如何?” 顾长留重新给了她一个名声,“你乃是袁天罡的传人,一直在岭南深山里隐居。” “以后你除了看书之外,还得锻炼自己的仪态,尤其是你这口宁州乡音,一定要改。” 顾长留说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转过头来,“对了,你别想着偷懒,三个月后,我会考你,到时候若是你表现不佳,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 袁神婆抱着手里的书,见到顾长留已经离开,只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道德经》、《南华经》、《周易》、《黄庭经》、《麻衣神算》……等等林林总总十来本,竟然全是道家玄学类的书籍。 这,这顾长留莫非是想要将自己训练为玄学大师? 联想到顾长留先前说的话,她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她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下九流,小时候连个名字都没有,成亲后,更是成了不祥之人,等侥幸成了神婆,人家也觉得她五弊三缺,命硬。 如今,她已经步入老年了,但现在,她却有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够进入那等皇权之地,成为皇室的座上宾,那…… 嘶,袁神婆倒吸一口凉气,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去皇室行骗,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不过,她怎么又这么期待呢? “无垢真人,无垢真人!” 忽然,耳边有人叫她,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在门边,她才恍然惊醒,哦,她不是袁神婆了,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无垢真人。 “请跟我来,大人为你安排好了住所。”程安说了句。 他也不知道顾长留为什么突然要抬举一个神婆,一个骗子,但是,既然是大人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好的。” 袁神婆刚想要躬身拜谢,但是想起顾长留对她说的话,她便又昂首挺胸了起来,“前头带路吧。” 见她抱着书,目不斜视的架势,程安轻嗤了一声,心道,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但袁神婆却是觉得,只有自己将自己放在心上了,只有时时刻刻都注意仪态,将这种东西刻印到骨子里去了,她才会真正的改变。 到底以前当过神婆,自己本身的经历也丰富,她比起普通的女人来,身上多了几许韧劲。 而且,她也敢于发明创造,比如说,她之前自己还调配了一个引神汤,效果还算是不错,如今,顾长留既然给了她机会,她也没偷懒。 上午读书,下午则是继续研究自己的药丸。 医道不分家,学道的人,总有几分本事特殊地本身傍身,顾长留给她的书本中,当然也少不了医术。

第249章 玻璃 帮自己的村里修水渠,利好自己,而且还能免除当年徭役,这对百姓们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同时,顾长留还以镇为单位,进行评选,哪个村的水渠最快最好的建成,还能够得到官府的奖励。 虽然奖励的银钱并不多,但是这对百姓们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将利好百姓的事情如火如荼的举行,顾长留自己的私事也没闲下来。 他又不是圣父,所做的一切,自然不可能是全然为了百姓了。 袁神婆说他不信鬼神,也不敬鬼神,这其实不对。 他其实很有信仰的东西,也有敬畏的东西,他做善事,是因为他要抵消他行恶事时,所犯下的杀孽。 而且为百姓做点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那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忙活完了百姓的事情后,顾长留便让县衙的差役们都行动起来,去外面给他抓罪犯。 他给衙门里的人发这么多奖金,当然不能让他们闲下来了,得让他们忙碌起来啊。 至于抓这些罪犯,不是为了别的,自然是为了给他干活咯。 他打算要在这余丰县,开一家玻璃厂。 正好建设玻璃厂需要的工人不少,而他又舍不得花钱从外面请人,用这些罪犯干活,一来保密,二来只要付出几顿饭钱就行,这多好的事。 至于说做玻璃他会不会吧,这他还真不太会。 可他不太会不要紧,这余丰县有的是人才。 其实这时下,很早之前,就已经有玻璃了,前朝有杂记曾记载曰,“扶南大舶从西天竺国来,卖玻璃镜,内外皎洁……” 本朝也有过有关玻璃的记载,“颇黎,国名也,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故名水玉!” “玻璃,西国之宝也,玉石之类,生于土中。” 大月朝的人们,并没有完全了解玻璃,一直将玻璃当做玉石,所以价格也十分的昂贵,顾长留之前在京城的珍宝阁里,也曾经见过一个玻璃杯,那珍宝阁的掌柜,将它当做水晶杯卖,价格十分昂贵。 所以,这时下虽然已经有了玻璃,但是其造价昂贵,所以卖价也十分高昂。 可实际上,玻璃并非天然形成,它只是一种能够批量生产的工艺品。 上辈子看过那么多的,其中,几乎所有的男主,都会制作玻璃,这让顾长留也产生一些种好奇,如若自己去到了古代,自己该如何活下来呢? 自己能不能靠着制作玻璃,赚一大笔钱? 后面他得出的结论是不能。 若是没有权力,你便是制作出了玻璃,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如若你有了权力,自然能有千百种方法赚钱,甚至会有人上杆子给你送钱,那就更加不用依仗于制作玻璃了。 虽然那时他是这样的想法,但因为好奇,他还是特意去查了玻璃的制作方法。 这辈子,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好,原先那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的玻璃制作方法,他也回想了起来。 当然,纸上读来终觉浅,上辈子,他不过只是在网上查到点东西,那点东西,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玻璃制作方法。 因为他只知道制作玻璃所需要的材料、所需要的温度,但具体怎么配比,怎么让玻璃窑升温,这都是一种学问。 不过不要紧,他如今是县官,在余丰县这一亩三分地,也算是小有权力,他想做的事情,只要吩咐下去,自然有别人去办,所以这种难题,就留给底下人去办吧。 上次他成立的科技部,可不是吃素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有不少能人异士,来投奔他的科技部了。 这时下,极少有人将这些手艺人放在眼里,可顾长留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尊重,不少外地得知消息的人,也赶了过来。 岭南这一块,素来是流放之地,余丰县周围,也有不少历朝历代流放的人们,这些人中,不乏官员跟手艺人,他们流放于此地,终身未能回到家乡,最后在这里扎下跟来,繁衍生息。 这时下的人敝帚自珍,但凡有点什么好技术,要么是传男不传女,要么就是传媳不传女,总之啊,就生怕外人给他们学去了。 所以顾长留收的这些人,虽然眼下是给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研究跟发明,但指不定其中,就有他需要的人才呢。 比如以前在琉璃厂做过的人,在来转行做玻璃,就很适合嘛。 还有一些人,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他都将基本的方法说了,若是还有什么不对的,他们在实践之中,自然也能慢慢的研究发展。 后世那些神奇的科技,不就是一步一步发展研究而来的吗? 他已经跟他们说了材料跟火候,只需要克服其中的一些困难就行了,顾长留相信,将玻璃制作出来,只是时

第250章 粮荒 那些被抓走的人,自然是被顾长留扔到了郊外的深山中,建造玻璃坊了。 他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光靠着王如意那边的酒楼给他提供这点资金,那当然是远远不够。 钱到用时方恨少。 尤其是本朝,奸臣横行,贪官当道,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钱就能保他的命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愿意来余丰县,就是因为这地方山高皇帝远,更方便他自己办事啊。 只要有钱买通知府大人,以后他就是这余丰县的土皇帝,他可以放手施为。 在他将精力放到琉璃坊的时候,周主簿却是有些着急上火,可是顾长留这几天去了玻璃坊那边查看,一直没有回衙门。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周主簿连忙找到了他。 “顾大人,不好了,城中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顾长留面色淡然,“城中的罪犯都被抓的差不多了,难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顾大人啊,你有所不知,城中些微罪犯,影响不了什么,真正影响城中安稳的,乃是百姓的生计问题。”周主簿走到顾长留的面前来,一脸焦急地说道。 “说说看吧。”顾长留说道。 “从前天开始,城里这些粮商就已经关门不卖粮食了!” 周主簿说道:“您怕是不知道,这会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也没有余粮,这会儿他们不卖粮食,等再过几天,城里的百姓就要断粮了,到时候,势必会引起事故。” 顾长留却是看了周主簿一眼,拿起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吹着气,轻抿了一口,才说着,“周主簿,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本官了,没想到,你还是喜欢在本官面前用激将法。” “难道说,本官没来之前,这些奸商们,就不囤积居奇了?按照他们的秉性,因为每年都会有这么一遭吧?” “顾大人!” 看到顾长留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周主簿更是着急冒火,“顾大人啊,以往他们会抬价,但是怕惹出事故来,也不太敢得罪城中百姓,可今日却是不同了。 因为您之前抓了不少商人,所以他们这次的行为,许是在跟您示威呢,我已经派人去劝说过了,可他们就是不肯卖粮,只说没有粮食!” “哦,跟我示威?他们不怕我再抓他们一次?”顾长留放下茶杯,说了句。 “这次的人跟上次的不一样了,这次商人中,据说有知府大人的暗中扶持的商队,就连唐家的女儿也过来了。” “唐家的女儿,有什么稀奇的吗?” “她嫁给了知府大人做小妾,听说很得知府大人喜爱,咱们可得罪不得。”周主簿在一旁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这次先放他们一马,你去账房支些钱财出来,去别的地方买些粮食回来,咱不买他们的粮食,让他们将高价粮食,砸在手里好了。”顾长留说道。 “顾大人啊,事情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周主簿说道:“这些粮商都是一伙了,他们岂能卖粮食给我们?我早已经去问过了,整个粤东我们都买不到粮食,除非我们去湖江,才有可能买到粮食。 可是湖江离我们路途遥远,且不说买粮一事顺利与否,就说这一来一回,怕是黄花菜都得凉了。” “既然这样,那就先开常平仓,救济百姓。” “大人,怕是不能。”周主簿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又将头深深地低下了。 “为何不能,我记得本朝律法,每个县城都要设立常平仓,以防不测,反正再过一两月,新粮就能收获了,如今百姓遭遇奸商,正缺粮食,此时不开,更待何时?” “大人,常平仓怕是没粮。”周主簿说完,将腰肢压得更低了。 “哦,我明白了,常平仓的粮食,是不是被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给吞了?” 顾长留语气一厉,周主簿感觉到一道如同刀子般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只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唉~”周主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前的老县令还在之时,常平仓每年都没粮,属下也只是猜测罢了,属下可从未贪污过常平仓的一粒粮食啊。” “你的意思是,常平仓的粮食,全让老县令给贪了?去年老县令根本就不在,本官也是下半年才到达,那些粮食,又被谁偷去了?”顾长留很是生气地说道。 在这时下,粮食那就是根基,便是他上辈子,社会高度发达了,可国家还在一直的调控粮价,甚至储备各种粮食。 可他们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将常平仓

第251章 蛀虫 “张典史!” “在!” “将他带回去,好好审问。” 顾长留说完,刚转身准备要走,忽然,一顶青花小轿有四人抬着,由远及近而来。 轿子在顾长留的面前停下,紧接着,从轿子里走出了一个身穿茶青色襦裙的女子来。 这女子头上挽着堕马髻,上面斜插着两支玉簪,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双水盈盈的双眼来。 光看她这半张脸,就足以想象出她面纱下的那半张脸,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你就是顾长留?” 女子微抬下巴,看了顾长留一眼。 顾长留跟没听到的似的,直接带着人从她身旁略过了,女子见他这样轻慢,先前那高傲的形象,一下就稳不住了,她转过身来,“你给我住!” 见到顾长留并不停下脚步,她气急败坏,招呼手下,“给我拦住他!” “便是在知府衙门的人见到我,也是恭恭敬敬,你不过是一个山野之间的小县令,竟然敢如此轻慢于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女子冷声说道。 “这里是余丰县,本官乃余丰县县令,一介父母官,你既非朝廷命官,又非诰命夫人,又何资格同本官这样说话?” 顾长留转过身来,“你见官不跪就算了,还敢派人阻拦本官,就光这一遭,本官就能将你抓进大牢!” “早就听闻你狂妄至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乃知府身侧之人,你却如此不给我面子,是没将知府大人放在眼里吗?”女人抬高下巴,说道。 “知府大人若是要派人来通知本官,自然会派官差使者,断不会派你这样一个狂妄至极、目中无人的女人过来!”顾长留反唇相讥。 “吾乃唐家三小姐,豆蔻之年就相伴在知府大人身侧,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这般瞧不起我!”这位唐家三小姐,朝顾长留大声喝道。 顾长留薄唇轻启,“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他人的女子罢了,源何嚣张?你可知道,你那好姐姐,唐家大小姐,现在还在县牢里关着呢,你若再敢在我面前放肆,小心,本官也招呼你进牢里消受消受!” 见到顾长留语气虽然不轻不重,但态度却很是强硬,唐家三小姐见自己身侧不过就是几个抬轿之人,不由得也感到有些发虚。 说到底,她不过是知府大人的小妾罢了,这身份着实是上不了台面,平常介绍自己的时候,她也只敢说自己是唐家小姐,知府大人身侧之人,哪敢说自己不过一介贱妾? 不过一般的人也都会给她这个面子,尊称她为夫人,可顾长留,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那青楼中寻常妓子一般,让她极其不舒服。 本来这次过来,是想要给顾长留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没想到,最后这下马威却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哼,井底之蛙罢了,也就在这乡野之间狂妄自大,我倒是要看你还能得意几时,听说如今城里已经断粮了,到时候若是引起百姓恐慌,城中混乱,可没你好果子吃!” “这就不劳你多管了。”顾长留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大人,刚才这人,就是知府大人的小妾,这次她过来,怕是故意过来看咱们热闹的。”一旁的周主簿说了低声说了句。 “那周主簿你呢?是过来看热闹的,还是诚心诚意,为本官服务,为百姓服务?”顾长留转脸问道。 “下官作为大人的佐臣,当然是为大人服务的了。”周主簿连忙应道。 “好,那这庾吏你给我好好的审,他一个人,怕是还没这么大本事,能将仓库的粮食全部蛀空,衙门里谁跟他有勾结,谁跟他有牵扯,今天晚上,务必给我全审出来。” “是!”周主簿低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大人,这庾吏是贪赃枉法,可是粮食的事,咱们该怎么办?” “粮食的事,本官自会想办法。”顾长留轻轻地掸了掸袍子,说道。 只要那些粮商手里有粮食,他手里就会有粮食。 周主簿略一怔愣,随即点头,“属下明白了。” 顾长留自认为自己是个讲理的人,但是谁要是跟他不讲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当日回去后,那庾吏便招供了出来,说常平仓的粮食,正是卖给了唐家,这些粮食,并非他一个人所卖,而是郑县丞开口,以及衙门里的几个吏典经办,一起将这粮食给卖了。 听了他的招供,顾长留自然是怒其盈胸,这些贪官污吏,平常贪点钱就算了,连常平仓的粮食都敢贪。 常平仓本来就是用来以防万一的粮仓,且不说若是遇到了什么重大危机,便是平常,常平仓若是无粮,就很容易被这些奸商给拿捏。 吩咐张典史,再好好去照顾照顾郑县丞,他自己则是将那几个吏典的名字记在了心里,打算等先将这些奸商囤积居奇

第252章 野蛮手段 几个吏典跟顾长留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自然知道他的手段,他们都是软脚虾,很怕挨打,赖伯言稍微一威胁,他们便乖乖的将他们犯的错事,都说了出来。 这其中,当然又不免牵扯到衙门别的人。 顾长留也只是暗暗的记在了心里,这些人他还有用,一下子全换掉,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代替的人,就且先用着他们,以后慢慢再替换。 “还有别的没?”见到他们招供的这么痛快,顾长留又问了一句。 “没了,真没了,小的全招了。” “是啊,小的就连十岁时偷看寡妇洗澡的事,也招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也该发挥你们这些螺丝钉的力量了。” 顾长留冲他们弯了弯唇角,转身就同赖伯言吩咐道,“将他们送到玻璃作坊,让他们去打石头吧。” “是。”赖伯言点头,吩咐了手下一句。 这次顾长留怕走漏风声,派去城门埋伏的人,都是他自己训练的护卫,所以将这些吏典抓起来后,也没惊动别人,正好,可以将他们送去当螺丝钉。 “赖伯言,你再去点三百个人,换上夜行衣,破城门而入,去唐家商铺里探探,若是有粮,先将粮食运到城外。”顾长留又说道。 “若是无粮呢?”赖伯言又问。 “将人抓起来,拷问便是。” “是。”赖伯言心中凛然,立马点人去了。 有些事情,当官的不方便做,可用别的身份却是方便。 当一个清官、直臣,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他顾某人,可不是这种人。 顾长留吩咐完这边的事情后,从密道回到了书房。 刚回去后不久,宁小蝉端着热汤过来了,“相公,都这么晚了,你也该歇息了。” “小蝉,你先去睡吧,我这还有一点事。”顾长留朝她微微一笑,说道。 “唉,我就知道你整天忙于公务,肯定不会回去休息的,所以特意给你送了热汤,你记得喝了。”宁小蝉将汤端到他的面前,“我先去睡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啊。” “快去吧。”顾长留朝她微抬下巴。 宁小蝉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离开了。 自打来了余丰县之后,顾长留要忙活的事情更多了,两人之间的沟通交流都少了许多,幸好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改变。 只可惜我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若是我也能帮帮他就好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宁小蝉如此想到。 顾长留知道,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太平,所以,他才在自个书房里等着。 没过多时,耳边仿佛已经响起了喊杀声,又过了一会儿,张典史带着几个巡风吏急匆匆的过来了。 “顾大人,不好了,城中出大事了。” 张典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见到顾长留坐在案几后面,手执一卷书卷,一副安然的模样,他不由得一怔。 “瞧你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顾长留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到桌子那边,示意他去取。 张典史见到顾长留这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竟也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告了声罪,他过去拿起茶水喝了,抬手一抹嘴唇,这才说道:“顾大人,城外有悍匪,突然闯入城中,烧杀抢掠,属下求大人下令,带人速速去擒拿匪徒。” “城外匪徒有多少人?伤了多少黎民百姓?破坏了多少建筑?烧了谁家又杀了谁?”顾长留连连发问。 张典史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拱手道:“属下来的太急,并未盘算这些。” “你啊,还是太过莽撞了,你不查清楚,我怎么下令呢?若是那些悍匪只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我若是将大家都叫醒,岂不是太过兴师动众? 若是悍匪们有好几百人,我点的人数不够,那又岂不是让大家去送死?” 听了顾长留的话,张典史再次没话说了顾长留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做事不要太慌乱,先让巡风吏去探听探听,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再说,顺便思考一下,若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该怎么办?如何快速治敌?如何能将百姓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张典史有些晕乎乎的坐了下来,然后受宠若惊的接过顾长留泡的茶,在顾长留的引导下,他不知不觉都说起了茶道来。 张典史酷爱喝茶,说起茶之一道来,那是滔滔不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好像是来跟顾长留说城中大事的。 “张典史啊,你的修炼还不到家啊。”顾长留见到他这样,又说了句。 “小人该死。”张典史连忙半跪在地,“大人,城中那伙悍匪已经是刻不容缓了,请大人即刻下令,捉拿匪徒。” “好。”顾长留点头,“叫上衙门所有衙役,我们即刻出发,本官就在大堂前等你们!” “大人,您也去?” “当然,城中发生如此大

第253章 明明是筹粮,怎么都卷了起来 这会儿,粮庄所属的唐家新的负责人以及唐三小姐,知道消息后,正往这儿赶来,当他们赶到时,刚好听到顾长留的话,两人都是怒不可遏。 “顾长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好端端的,突然有悍匪进城捣乱,怕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 唐三小姐指责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匪徒抢粮!” 不止唐三小姐,其他的商户也都小瞧顾长留了,他们单单是以为顾长留胆子大,仗着自己的县令的身份,胡乱抓人。 却没想到,顾长留竟然还敢跟城外的匪徒勾结,让他们抢粮! 若是她早知道顾长留有如此胆子,她断然不会将粮食大咧咧的放在城中,她肯定会将粮食藏起来。 “唐小姐,你可别血口喷人,前些天,县衙的周主簿亲自让尔等商户卖粮,你们都说店铺没粮,怎么这会儿,又说城中进了悍匪,抢走了你们的粮食?” “我说诸位啊,你们可真是会演戏,本官怀疑,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做出一副城中缺粮的模样来,引起百姓的恐慌!” 顾长留听到他们的话,却是一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脸愤慨的模样,他睁大眼睛,大声的说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便是你们手段百出,本官也绝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顾长留这架势,倒是让唐三小姐等人有些狐疑了,难道,这些人真的不是他派来的? 难道,是真的有人监守自盗,还是他们倒霉,被真正的匪徒盯上了? 顾长留这一脸愤怒不像作假,便是张典史也被他骗过去了,他心想,莫非自己真的误会顾大人了?这些事情,真的跟顾大人无关? “顾……顾大人,若这事真是他们干的,咱们该怎么办?”回去的路上,张典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哎,本官也没有办法啊!” 顾长留叹息一声,“只能靠诸位帮帮忙了,明日,本官会拿出家中夫人购买的存粮来,在县衙前卖粮,届时,也希望诸位能够拿出家中存粮来,跟城中百姓,跟本官一起共渡难关。” “顾大人,你放心,属下回家后,就会说服夫人,拿出家中存粮来,只是光凭着我们衙门这点人,能筹集到的粮食,怕也是有限啊。”张典史又说道。 “这个不必担心,本官有一好友,就在附近的县衙上任,他脾气好,肯定能买到粮食,我已托人写了信给他,想必不日就有粮食送来,我等只需要再坚持几日便可。” 听到顾长留的话,张典史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见到顾长留一脸不慌不忙的样子,他一颗心也慢慢落下了。 反正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顾大人既然考虑周到,那就不用他操心了。 其实,跟着这样一个县令,也挺好的,虽然有时候累点,但只要将他吩咐的事情办好,就不用担心别的事了。 不像以前跟着老县令,虽然每天的事情要轻松许多,可一到关键时刻,却总担心县令大人会让自己背黑锅。 翌日,顾长留还真的召集了衙门里的吏典跟衙役们,让他们从家中拿出粮食来,上交给衙门。 衙门的人一听,心中自然是有些不甘愿的,他们自己家的粮食还不够,凭什么要交给别人? 不过顾长留下了旨意,他们也不敢不从。 只是交到衙门的数量,就有所不同了。 像张典史,直接从家里推了一车的粮食来。 “张大人,你的家庭倒是富庶嘛,这么多粮食。”有人见到张典史竟然这么的大方,忍不住的酸了起来。 “哪里哪里,去年年末的时候,顾大人不是给大家都发利是嘛,我全部都用来买粮了,这次顾大人开口,我就将我家的粮食都拿过来了。” “您都将家里的粮食都拿来,那万一过几天粮食没到,您就不怕发生家里人挨饿?”有人又问道。 “这有什么,我相信顾大人。”张典史一脸憨厚的说道。 又看向衙门其他人,看到他们有些人拿着半袋子,有些人带了一斗,有些人,甚至就拿着一两升,不由得有些纳闷了,“诸位得了银钱,难道都没买粮?” 衙门里的办事的人,大小也算是个官了,几乎不可有能缺粮,尤其是去年,因为顾长留关押了这些商户,得了不少贿银,所以他陆陆续续给大家都发了不少赏金,大家的俸禄,也是如数发下,怎么可能,大家都这么穷呢? “是啊,我们都忘了买粮了,谁能想到这些商户竟然这么奸诈。”有人低低地说道。 他们家中是有存粮,但是那也是他们家自己拿来吃的,若是全交上去了,万一顾长留承诺的粮食没有送来,那该如何是好? “我劝大家还是多拿点粮食过来,顾大人说了,过几天,他的好友就会送粮食过来,这会儿大家多拿点粮食,在大人面前,也好有个体面。”张典史劝说道。 “我们也想多拿,可是没办法呀。” “是啊是啊,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有余粮啊,张大人啊,我们的俸禄可没您高。” 张典史见到劝他们不动,只又劝起自己的手下来,他的手下是一些管刑事衙役、捕快,这些人常常在外面跑,比起吏典来,也自有自己来钱的法子。 “老大,您就给我们说句实话,粮食到底能不能来?”他手下的魏捕头凑了过来,低声地问道。 一旁其他的衙役们也连忙竖起了耳朵。 “兄弟们手上是还有一些粮食,但那都是刚好够自家吃的,就这些粮食,都是从自家嘴里匀出来的,若到时候,粮食没来,我们自个挨饿倒没事,若是还要连累家人,我们于心何忍?” “咱们出来做事,说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但实不相瞒,谁不是为了自己?就他顾大人,他难道不是为了好名声吗?” 魏捕头声音不大,但却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张典史叹息一声,说道:“反正顾大人说过几日粮食会来,某是选择相信大人,你们信不信,就随你们吧。” 说完,他又低声劝说道,“顾大人的能耐,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他一上任,之前的郑县丞如今都还在县牢里面养老,其他那些想要威胁他的奸商,统统都没个好下场,你觉得这次粮食之争,顾大人能不能赢?”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担心啊,他先是得罪了城中商户,这次又得罪了知府大人的小妾,如今他看着风光,可我担心他在这待不了多久,他如此横行无忌,若真是惹恼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降罪下来,那他岂能有好果子吃? 我们最怕的是他骗我们将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到时候粮食若是没来,我们全家挨饿,他倒是博了个好名声。”捕头也直言道。 “小魏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成天想东想西的,想太多了。” 张典史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你是郑县丞的人,顾大人早已清楚,但他胸襟宽广,没有跟你计较,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也不想自己身旁有个盼着你不好的人是不是?” “张大人,属下万万没有这个意思。”魏捕头连忙说道。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心中清楚,人家大人想看的,是你的表现。” 张典史说道:“我观顾大人胸有沟壑,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你现在不让他看到你的诚意,等到以后,怕是晚了。” “你知道县牢那些人,顾大人为什么好生养着他们吗?”张典史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魏捕头摇头。 “那都是人证。”张典史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魏捕头愣在原地,品位了许久,看着庭院里熙熙攘攘的人,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一拍大腿,赶紧叫了手下弟兄,往家里搬粮食去了。 “老魏,你是不是疯了,你将这些粮食全部都拿到县衙,若是再过几日,外面不卖粮,咱们都得饿死!” 见到魏捕头回到家,打开粮仓,带着兄弟们扛着粮食就走,他妻子连忙走过来阻拦。 “县衙现在粮荒,大人欲要在城门处卖粮,咱们作为朝廷吏员,拿了朝廷的俸禄,也理应出一份力。”魏捕头义正言辞的同自己的妻子说道。 “可是你先前不是还说……”魏捕头的妻子愣愣地,但是看到他身旁还有衙门的官差,她到底是没将魏捕头先前说的话说出来,只是说道:“可你好歹也得给家里留点啊。” “家里我已经留了三天的口粮,等城中有粮了,到时候你们再去买便便是的。”魏捕头安抚了一句,扛起粮食走了。 看到了魏捕头的行为,他手下这些捕快们也觉得不太对劲,不会是顾长留要拿他们开刀了吧?否则魏捕头怎么会这么大方? 不行,我们也得再回家去拿点粮食,到时候若是抠抠索索,惹恼了顾大人,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又有一些捕头,回家拿粮食去了。 县衙那些书吏们,看到这些捕快、衙役都没拿多少粮食过来,自己就放心的去办公去了。 可过了一会儿,等周主簿让户房的人去登记过称这些粮食的时候,他们才大吃一惊。 “这些衙役们怎么这么大方了?就连这两个狱卒都拿了这么多粮食过来?” 常云安越是登记,一颗心就越是发沉,这些莽夫们,看着一个个浓眉大眼的,满身横肉,行为粗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心眼。

第254章 以工代赈 “大人,周主簿跟张典史来了。”看到这两人,程安连忙过来通报。 “让他们进来吧。”顾长留应道。 周主簿跟的张典史两人连忙向前,同顾长留一躬身,“属下拜见顾大人。” “不必多礼,两位过来,还是为了粮食的事吗?”顾长留问了句。 “大人,在大人的号召下,我们县衙诸位同僚,捐赠的粮食足有上百石,若是大人需要,大家还会继续去亲朋好友家里筹粮,若真是三五日就能来粮,县城的粮荒可解。”周主簿拱手说道。 “如此,本官便放心了。”顾长留微微颔首。 “大人,属下这次过来,是因为属下发现,咱们县衙少了好几个吏典。” 周主簿又拱手说道:“也是因为今天大人让大家筹粮,户房统计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并未缴纳粮食,再一看上午的册子,他们并未点卯,属下又立即派人前去他们家中查看,才发现他们昨夜就已经离开家中,不知去向了。” “这样啊。”顾长留眉头微蹙,“本官昨日才抓了一个庾吏,据他招供,有几个吏典跟他同流合污,莫非消失的吏典,正是这几位?” “确实如此。”一旁的张典史也点头说道:“属下怀疑,这几个人是畏罪潜逃了。” “看来本官对他们是太过仁慈了,本想要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没想到他们却是不知悔改,竟然敢畏罪潜逃!” 顾长留脸上浮起了一层薄怒,“发布通告,张贴榜文,将他们缉拿归案!” “是。”张典史凛然应道。 “大人,粮食已经筹集完毕,是否要现在开始卖粮?”这时候,周主簿又说道。 “既然粮食已经筹集完毕,那现在就开始卖吧,也省得百姓们担忧。”顾长留点点头。 “可城中百姓众多,若是放开卖,咱们这粮食,怕是顶不了多久。”周主簿又说道。 “那就限额售卖,每人每天限购一升。” 顾长留想了想,又说道:“算了,一两升粮食,也不收百姓们的钱财了,就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户籍,免费领取,先到先得吧。” “那大人,那咱们衙门那些给了粮食的人呢?”周主簿又问道。 “到时候粮食到了,从衙门里面出钱买粮,多补给他们两成。” 顾长留想了想,又说道:“另外,着人在县衙口张贴榜文,写上诸位同僚的捐赠数额,让他们的爱心广为人知。” “是。”周主簿点头。 等他们走后,顾长留又看向一旁的李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去咱们别苑调几个人,让他们伪装成百姓,在人群中领粮。 等到官府说让大家免费领取粮食的时候,你就派那些人大声呼喊‘感谢朝廷恩惠,但是你们不吃嗟来之食’好让衙门准许他们以工代赈。” “是。”李猛点头,转身往离开了后衙。 “大人,外面的摊子已经搭好了,榜文也贴出去了。”少顷,程安过来禀告道。 顾长留便转头看向宁小蝉,“小蝉,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宁小蝉点头,又叫上林小玉跟叶素欢姐弟二人。 一行人还没出门,就已经能听到喧闹的声音了,衙役们在维持秩序,百姓们在大声呼喊着,“感谢朝廷,感谢顾大人。” 期间间或夹杂着一些“感情顾青天”之语。 看,他来到这里,也没遵守什么法纪,也没给百姓断什么大案子,不过就是让召集衙门的人,先行捐赠点粮食出来,送给百姓罢了,就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戴。 “诸位,这些粮食,并不是朝廷粮仓的,在顾大人之前,有个大贪官,将朝廷粮仓的粮食全给偷光了,现在这些粮食,全部都是顾大人让衙门的人筹集而来。” “是啊,听说朝廷这些公职人员,为了完成顾大人的要求,不但将自己家的粮食全部都拿了出来,还去了亲戚家借粮,这些粮食如此得来不易,你们说,我们能白要吗?” “不能,我等不受嗟来之食,请诸位大人允许我们以工代赈!” 底下登时呼声一片。 “请大人允许我们以工代赈!” “请大人允许我们以工代赈!” …… 听到底下百姓的呼声,周主簿等一干人员都有些愣了,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余丰县的百姓们,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 难道是顾大

第255章 新粮商到了 “顾大人此等安排,也甚是巧妙,城内的街道破败不堪,许多石砖年久失修,早已经翘起,百姓们穿着布鞋走过,偶尔不小心踏错,便会踩溅到一身污水,还有城内一些下水道也早已堵塞,也是该让他们修葺一下了。” 周主簿躬身,觉得顾长留这个安排很不错,顾长留便道:“你去跟百姓们说吧,这些粮食领回去后,让他们在官差的带领下,修葺大街三日。” “好!” 周主簿说着,跟百姓去宣读领粮的准则去了。 一听说想要领这些粮食,还要修葺大街,一些家中尚有余粮的人便有些不乐意了,尤其是一些家境颇为富庶,只是想来占便宜的人,早就默默地退出了队伍。 另外一些真正的穷人,虽然对衙门这个安排很不满,但是他们也只能排队领粮。 在这个时候,能有一口饱饭吃,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无比满足的事情了,至于接下来要干活就干活。 “这到底是哪个傻哔,喊着要以工代赈的!” “就是,爷都快要饿死了,他要以工代赈,害得爷爷吃饱这一顿,还要干三天活。”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升粮食你一餐就吃了?而且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粮食,也没什么不好。” 有些明事理的人虽然心中有些微不快,但是还是支持衙门的决定。 当然,顾长留派去的托,要挨骂是一定了,反正他们怎么骂,都骂不到顾长留的头上来。 这不怪顾长留,不怪衙门,都怪他们自己,非要以工代赈,朝廷只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啊。 此刻的顾长留,真是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大白莲。 是的,顾长留一直就对余丰县这些街道很不满意,余丰县经常下雨,本来这些古色古香的小巷,在下雨天该有一种雨巷的感觉。 但实际上,一到下雨天,许多街道由于下水道年久失修,到处都是污水横流,地砖破败,一不小心,便会溅起一身脏污。 他早就想要修葺一下了,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只需要一升米,就能换来足够的人手,多好的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顾长留一直觉得,最好的赈灾方式,就是给予百姓们工作。 所以,他也特别喜欢以工代赈的方法,免费的发放粮食,不但容易混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而且,还会培养百姓们的惰性。 想要得到粮食,就要靠自己的来获取,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要用同等的东西换取,这才符合他的价值观。 “相公,百姓们都在感激你呢。”宁小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抿唇说道。 她是真的很高兴,看到这么多人都夸赞自己的相公。 顾长留也是微微一笑,若是让她知道,这其中喊着“谢过青天大老爷,感谢朝廷,感谢顾大人,顾大人是个好官,顾青天”等等话语,都是他安排的托,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样想了。 人啊,都有从众心理,便是他上辈子,大部分的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但还是在网络上,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把枪。 那些所谓的公众人物,以及他们背后的资本,用文字讯息,来肆意调动人们的情绪,他们用文字、图片、视频等工具,织起了一张网,将所有的网民兜头笼罩在其中,然后自己恣意的操控着所谓的舆论。 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要让你看到的,你听到的,都只是别人让你听到的。 当一个人被捧到高处时,鲜花掌声,一路相送,人人都在夸赞他,但凡有人说他一句不好,便会被攻击谩骂,被千夫所指; 当一个人云端跌落时,大家又都会去踩上他一脚,恨不得将他踩到泥里去,这时候,但凡有人说他一句好话,又会被骂成走狗了。 许多人并不是马后炮,只是因为当所有的声音都是赞美时,那些不认同的声音,都犹如异端,被排斥,被攻击,久而久之,那些人就沉默了。 就如同今天,许多人并不认同以工代赈,但是他们不敢说,所以,也只能默认接受这一切。 当人人都觉得他顾长留是一个好官时,是一个青天时,那些想要攻击他的人,自然也不敢发声了,他便是有一些不好的行为,人们也会把他往好的方面去想。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发现,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奸臣,到那个时候,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出于好意,也会被恶意解读。 所谓大智若愚。 大奸若忠。 许多大奸臣,往往表现的如同最忠诚的臣子一般。 而想要做一个真正为国为民有利的忠臣,或许有时候,也免不了要使用一些奸臣的手段…… 领了朝廷一升米,百姓们在衙门诸位公差的带领、监督下,修葺了三天的街道。

第256章 给知府大人找点麻烦 自从顾长留来了之后,衙门的防守比之前要严密了许多,衙门的规矩也多了起来。 以前这些士绅商户都没将衙门这些官差放在眼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如今,他们想要进衙门,却没那么容易了。 因为顾长留对这些士绅商户们的态度不好,所以唐三小姐派来的人,别说见着顾长留的面了,就连衙门都没能进去,只能在门口,放了一句狠话,就匆匆离去。 倒是守门的衙役,将这事告诉了自己的长官张典史,然后张典史又过来将这事告诉顾长留。 “顾大人,听说今天那唐家三小姐就要回去,她回去后,会不会同知府大人乱说?”张典史有些担忧地说道。 “张典史,你可知道,类似的话,大人耳朵都听到要起茧子了,我本以为你应该是不畏强权之人,没想到你也要来大人面前说这些?” 一旁的赖伯言,见顾长留的表情透着些许不耐烦,便向前一步,出声说道,“我们大人乃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出身,士林中人,可这位唐家三小姐,不过是低贱的商户之女,一个贱妾罢了,难道以大人的身份,还需要去在意她这样一个低贱之人?” “大人,是属下多嘴了。” 听了赖伯言的话后,张典史连忙说道:“属下只是担心大人,毕竟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看起来卑贱的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反咬您一口。” “那你觉得,本官该如何去做?” 顾长留闻言,看了他一眼,“本官是去同她道歉,躬身认错,还是该如何?” “大人,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张典史将头垂得更低了,实际上,他也只是有这个担忧而已,压根就没想过应对之法,毕竟,这个得罪上峰的人,又不是他。 他张劲松,也是敢于仗义执言的人物,以前郑县丞还在的时候,他衙门里的人也觉得他胆子大,不畏强权,甚至时常劝他,不要跟上峰对着干。 可是如今轮到顾长留了,他才发现,他以前的所作所为,跟顾长留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至少他以前见到郑县丞的时候,便是心里再不高兴,也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可是顾长留对唐三小姐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相当于是在打知府大人的脸。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本官当你是自己人,你回去也帮本官想想法子,看看知府大人喜欢什么,我好给他准备一份厚礼。”顾长留说了一句,朝他挥挥手。 张典史躬身离去,一旁的赖伯言同顾长留说道:“大人,要不要?” 他做了一个手割喉咙的姿势。 “不必了,本官是个仁慈的人,不想轻易杀人。” 顾长留心道,若是唐三小姐一离开县城就被人杀掉了,那知府那边肯定会怀疑是自己啊。 他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不想要惹是生非。 “对了,赖伯言,本官想要问问你,难道这余丰县,就只有本地的士绅吗?没有外来的商客?”顾长留突然又问了句。 “据属下所知,好像是没有。” 赖伯言摇摇头,“因为余丰县太过穷困,所以,一般的商客,压根就看不上这个地方。” “难道余丰县就什么特产都没有?”顾长留不由得又问道。 “特产是有,不过那些商人,也就是每年来一两回罢了。”赖伯言又说道。 “这样啊,那他们总该有长期合作的外地商人吧?”顾长留又问道。 若是没有外地商人进驻,光靠本地这点东西,县城的集市,很难活起来。 “这个倒是有。” 赖伯言思索了片刻,说道:“像唐家跟乔家,他们便是靠着姻亲的关系,才能成为余丰县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比如唐家,正是因为唐三小姐嫁给了知府大人做小妾,有了这一层关系,县城其他的士绅地主,才隐隐以唐家为首。 还有便是乔家,乔家有个女儿,嫁给了府城里一户姓蓝的人家,这户人家在府城是大户,生意几乎遍布整个粤东之地,非常有名,靠着这一层姻亲关系,他们也在余丰县得以立足。” “哦,这个蓝家是做什么生意的?”顾长留又问了句。 “据说什么生意都有涉猎。”赖伯言答道。 “你说,如果让你带着人,去府城蓝家游荡一圈,你能全身而退吗?”顾长留又问道。 “这个嘛,若是在他们没有防备之下,倒是有这个可能。”赖伯言答道。 “那你就带着人

第257章 蓝华商行 平静的半个月很快过去,知府大人倒是写了一封信过来,让他好自为之,并责令他,将唐家家主给放了。 顾长留收到这信件,倒是二话不说,直接将唐老爷给放了,还给知府大人回了一封请罪信,看起来毕恭毕敬的。 毕竟这个唐老爷,在县牢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放他回去,同他的二弟再重新争争家主之位,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嘛。 作为下级,对于自己的上峰,那当然是要尊敬的,只是私下里,他又写信给的赖伯言,让他再加大骚扰的力度,关键时刻,花点钱,贿赂贿赂知府衙门的官差,也是可以的嘛。 不得不说,还是“劫富济贫”来钱快,等赖伯言他们从府城回来后,各种粮食、布匹,在琉璃山庄那边都堆满了。 而知府衙门那边,则是被闹得鸡犬不宁,正在寻觅真凶之中。 只是这样的事情,府城那边,每年都会有几回,不过以前他们都是在秋收之后,或者是过年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骚扰,而且被骚扰者,先是城里的一些商户,后面城中戒严了,城外一些商队,则是遭受到了袭击。 等他们想要出兵的时候,那伙人都不见踪影了。 岭南这一带,本来就多崇山峻岭,他们这些人只要小心一点,从岔路回来,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狡兔三窟,衙门后院那处别苑,只是顾长留的暂时的安身之地,一些更为隐秘的东西,他都是放到了琉璃山庄。 所谓的琉璃山庄,其实就是他让人在城外玻璃作坊建造的一处别庄,别庄建设的很大,居住上千人都不成问题。 当然,如今还在建设之中。 顾长留一直都在招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有能力,他便接收。 有些力气大的,可以慢慢培养他的忠诚信,用来充当护卫;有些脑子聪明活泛的,则是可以先培养一番,以后让他们帮忙经营自己的铺子。 还有一些手工艺人,当然是继续扔到科技部去,研究各种新式发明了。 顾长留发现,在这等偏远之地,武力比道理可有用的多。 手里兵多、粮多,就比什么都强。 因为他在城外深山建设山庄、密道,需要的人员越来越多,所以也需要从城中购买不少的物品,渐渐的,城里的街道集市,好像慢慢地富庶了起来,一些外地的客商,也愿意到此停留了。 因为他们带来的货物,总能够卖完,只要能换成钱,只要能有利润,自然就会有人过来。 很快,便到了秋日收获的季节。 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成,风调雨顺的,再加之顾长留大力推广秧田之法,百姓们精耕细作,粮食比之前要增产了两成有余。 粮食一收割,接下来就是要忙着税收的问题了,按照往常,这些事情都是周主簿负责的,顾长留这次也照样让他负责。 只是他自己,又成立了一个蓝华商队,打算以后专门从事经商之类的事情。 这一次,他便派蓝华商队的人,提前去各乡镇,以平常的价格,购买粮食。 若是往年,每到秋收之际,粮食的价格都会比平常低一两成,这是因为百姓们刚刚收了粮食需要交税,而官府收税收的又是现银,迫不得已,百姓们只能卖粮交税。 而这些商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趁机压价了。 顾长留派人去各乡收粮的时候,因为是以平常的价格收粮,所以头天特别顺利,百姓们都很乐意将粮食卖给他。 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商队的人再去,百姓们却是不愿意了。 顾长留成立的这支商队,都是一些新手,暂时由程安负责,出了这样的事情后,程安有些不解。 自己商行的价格,明明比别的商人,价格还要高上一两成了,为什么他们却是不肯卖呢? 经过多方打听,程安终于得到了答案,原来是这些商人私下里都去警告过这些百姓了,若是他们执意要将粮食卖给蓝华商行的话,到时候这些百姓,以后再休想要从他们这里买到一粒粮食。 不仅如此,若是这次他们卖给了蓝华商行,以后,他们再想要卖粮食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收了。 除此之外,这些人还跟那些地主们联合起来,但凡敢卖粮食给蓝华商行的人,以后他的家人,也休想要成为他们的佃户,耕种他们的田地。 除了这种种原因,百姓们也很怕来自这些商人地主的报复,所以,自然是不敢再卖粮食给蓝华商行的人了。 得知是这个原因,程安就不担心了,这些商户地主,真的是找死吧。 没看到县城那些士绅商户们都安静着,丝毫不敢搞事嘛,现在他们这些土地主,又想要

第258章 我的后台是青天 “伶牙俐齿的小子,老子懒得跟你多说,给我打!” 他的话刚落音,那家丁们的棍子才刚举起呢,两把刀就横到了他的脖子上。 “现在谁是小子?” 见到这管事一脸害怕的样子,程安好整以暇的问了一句。 “我是小子,您是爷,这位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管事脸上的肉微微颤抖着,看向程安他们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了畏惧。 “我们家老爷说过,好好做生意呢,总免不了会被一些奸商欺负,所以啊,得多带点人,以防万一,你说呢?” 程安看了这管事一眼,也掸了掸袍子,跟在顾长留的身边久了,他不免学到了顾长留的几分架势,面对外人的时候,他也是冷着一张脸,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我家老爷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喜欢杀人,你说说,你的命,值多少钱?”程安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位爷,小人真的错了,这是小人全部的家当了,这位爷,您能不能让人将这些刀子移开?!” 到底是一个乡下管事,平常在这十里八乡,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眼下看到这蹭亮的刀,刃口都反射着雪白的光,好像他稍微一动,脖子都能给他划破了。 他微微发抖的从怀里掏出荷包来,恭敬地递了上来,程安接过荷包微微一掂量,然后一挥手,“将他锁拿起来。” 又看向那些偷偷逃跑的家丁,大声喝道,“住!” 这些家丁们闻言脚步一顿,随即跑得更快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会就去田家抓你们!” 程安说了一句,又看向这些受惊的百姓们,“诸位别怕,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该少你们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便是先前那些胆大的百姓,也有些担心会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可有心想要不卖粮呢,又听到程安那一句阴测测的话,“做生意诚信为本,诸位不会是不想卖粮给我们了吧?” “我们蓝华商行做生意啊,最是讲规矩,谁跟我们讲规矩,我们自然也跟他们讲规矩,谁若是不讲规矩呢,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听到他这话,谁还敢不卖粮给他们啊,只将他们带来的粮食,纷纷过称,希望能快点结算完,好拿到钱,心中安稳。 而另一边,那所谓的田老爷听到家丁们来报,还说自己派出去的管事都被扣下了,登时是怒不可遏,“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几个区区小商人,你们还害怕?” “可是他们手中有刀啊!”家丁回道。 “什么,他们竟然敢带刀?” 听到这话,田老爷倒是心中一个咯噔,“你们之前不是说他们和和气气的吗?怎么会带刀呢?他们什么来头?” 这时下,铁器是一种管制物品,普通人家里除了农具、锅具是铁的,别的铁制品极少,更别说带刀了。 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敢带刀上街,生怕被官府的人知道了,罚没了刀具不说,还得罚款。 “看来这个蓝华商行有些来头,你们继续去打听,章华,你去镇上找镇长要人,就说他们竟然随身带着大刀,肯定是附近的匪徒。”田地主老子一转,说道。 “可是老爷,我们若是找镇长的话,怕是要准备些银两才可以了。”这个名叫章华的家丁应道。 “那你就去夫人那里支取二十两银子就是了。”田老爷说道。 程安这里,收购粮食顺顺利利,田老爷则是又派了家丁出来,打听他们的来路了,这次,他们故意穿上普通农民的装束,装作是卖粮的百姓。 “这位老爷,这田老爷可是附近的豪绅,心眼毒的很,以前有个猎户去他家的山头打猎,他竟然放恶犬,将人家活活咬死了,我们卖粮食给你们,怕也是犯了他的忌讳,若是田老爷来报复,您可有什么办法对付他?”这位假装卖粮的家丁问道。 周围的百姓们也竖起了耳朵,程安的态度,可以决定他们之后的粮食卖不卖给他。 更有一些百姓,一直都是在观望之中呢。 “这田老爷竟然这样的凶猛?”程安一脸怒容,质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难道官府就不管?” “官府?官府那些人,就是知道要钱,谁会来管这些!”周围有百姓说道。 “官府的人,怎么就是知道要钱了?今年顾大人不是还教给你们一个秧田之法,让你们的粮食得以增产吗?” 程安的心里本能的有些不太高兴,因为现在,他也是顾长留代表的,官僚阶级的人。 “

第259章 我想求一顿打 “这位老爷,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没有后台,那你还是快跑吧,这个田老爷跟镇上的镇长关系很好,他们养着的打手众多。”人群中,有百姓大声地提醒了一句。 听了程安的话,有些人是深受触动,但是,更多的人,是觉得他们愚蠢。 他们宁愿低价将粮食卖给田老爷,然后在背后唾骂两句,也不敢跟程安一样,拿起武器反抗起来。 甚至,还有些人巴不得程安离开,巴不得他不要惹事,今年粮食丰收了,他们便是卖了低价粮食,亏了一些钱,但是总比往年要好过一些。 当然,也有一些人,他们愿意帮助程安,哪怕只是好心的提醒他一句。 “我不跑,我就是要跟这些黑暗势力做斗争,哪怕是我倒下了,我背后的青天自然会来!”程安一脸的义正言辞。 程安心想道:田老爷,你们快来打我啊,只要打我一顿,我就能去大人那里哭诉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全部去深山里体验一下劳作的辛劳吧。 “这位义士,不知道你如何称呼?”这时候,村民中,一个魁梧的汉子了出来。 “我叫程安。”程安答道。 “我叫李石岩,他们都叫我石头,不知道你们商行是否还需要人手?我李石岩,跟你干了,等会若是田老爷带家丁来伤你,我定会拼死相护。”李石岩大声的说道。 “石岩,你疯了!”旁边,一个老汉喝了起来。 “大伯,我自幼父母双亡,到现在连个婆娘都没有,我孑然一身,我不怕死。” 李石岩说道:“这年头,像程老爷这样的人少了,我应该保护他,就算是护不住,但是至少,也不能寒了这种好人的心。” “这位壮士,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做这些,也只是为了赚钱罢了。”程安连忙说道。 “是啊,石岩,你别犯傻,你看他先前说的那些话,你看他带着的刀,他们也并非什么良善人啊。”有明白人劝道。 “我知道,可是我也想,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像他这样,坦坦荡荡。”李石岩又说道。 “我并不坦荡。”程安又说道:“你现在是不了解,等这事过去了,你若是还想要加入我们商行,就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只要你们愿意收我,不用等到以后,这是我的选择,便是我选择错了,我也认了。”李石岩却是十分执拗的说道。 “既然你如此坚定,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蓝华商行的一员了。” 程安看着李石岩,感觉他跟李猛有些想像,再兼之他们确实也缺人,有现成的魁梧汉子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拒绝。 “多谢老爷。”李石岩见到程安同意,也腼腆的笑了。 村民们见到李石岩加入了商队,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觉得他选择的对,他们家本就没田没地,父母又早逝,出去闯荡一下也好。 又有人觉得他跟着这个叫程安的人,肯定要倒大霉,这个程老爷明显就得罪了田老爷,等田老爷派人过来,他们就完蛋了。 而此刻,那伪装成普通百姓卖粮的家丁,觉得自己已经探听出了程安的底细,偷偷地溜出了人群,离开了。 等他一走,才有百姓偷偷走到李石岩的耳边,同他嘀咕了两句,李石岩又连忙走到程安身旁,说道:“有人告诉我,先前有个卖粮的外村人,他曾经在田老爷家里见到过,怕是田地主的家丁假扮的,故意过来探听您的底细。” “哦,这样啊,那我可得做好准备了。”程安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半点惧意都无。 赶紧来,我等这顿打已经等好久了。 黄昏将近,粮食也收的差不多了,程安带着商队打算回城了,就在这时候,他总算是看到一旁的小路上,有一群带着木棍的人过来了。 为首的人骑着一头小毛炉,穿着一身黑色的稠纱,一旁有家丁打扮的人,看到程安等人便说道:“卢管家,就是他,就是他们携带了长刀,我怀疑,他们就是附近的山匪。” “哦。”卢管家看到程安等人,说了句,“这位爷看着眼生的很,难怪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程安眼皮一扬。 “你捞过界了,这里的粮商另有其人,你若是乖乖地过去给田老爷赔个礼、道个歉,有我卢某为你说和一番,也就罢了。” “我若是不呢?”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携带长刀等管制刀具,若是被官府的人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条!” “狗仗人势的东西,半点律法不通,还想要吓唬我。” 程安不屑的说了句,他跟着顾长留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大月律法每一条,他都记得清楚,这姓卢的,还想要吓唬他,真是班门弄斧。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等手下无情了……来人,给我打!” 卢管家听

第260章 卢管家被驴踩死了 一听到程安的话,登时有些家丁们一下心神不宁,也没先前那股劲头了。 “别听这小子胡说,有镇长在,谁敢对你们家的婆娘图谋不轨?”卢管家喊话道:“就是你们死了,我们也会让你们的妻子守身,绝不会让她们嫁人。” “呵呵,诸位想想镇长有几个婆娘,就知道这个卢管家说的话可不可信了。”程安冷笑一声,说道。 “臭小子就知道胡说八道,挑动人心,等会若是让我抓到你,看我不将你的嘴给撕烂!” 卢管家威胁道:“你别以为自己在外面混过几年,就可以来我们这嚣张了,上一个这么嚣张的外来户,已经被我们乱棍打死,尸体都在乱葬崖发臭了。” “那我真的好怕呀。”程安一挥手,“都不要玩了,将这个卢管家给我抓起来。” 本来这些护卫只是用刀背同这些家丁们打打打,现在听了程安的话,大家将刀反了过来,那蹭亮的刀光一闪,便是那些凶悍地家丁,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们擅长的是群殴,对面的人数虽然比他们少了些,可人家有刀啊! 他们是缺钱,可谁若真为了这二十两银子,连命都不要,那就是真有点傻了。 趁着对手失神的时候,先前说要投奔程安的李石岩已经一个猛子冲了过去,直接将卢管家从毛驴上踢了下来。 卢管家猛然从毛驴上跌下,小毛驴也受了惊,撒开蹄子,朝旁边横冲而去,正好一个蹄子踩在了卢管家的肚子上,一个蹄子踩住了他的脸,卢管家这张老脸又是凹凸不平的,驴子没踩稳,脚下又是一滑,正好踩到了他的脖子。 总之,等李石岩探头去看的时候,卢管家早已经躺在地上,下巴处血肉模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一旁受惊的毛驴,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也躲在了路边的荆棘丛中,探头偷看着。 “你……你杀人了!” 一个家丁收起棍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将手往卢管家的鼻孔上一探,瞬间收回了手,冲李石岩说道。 “快回去告诉镇长老爷,卢管家被人杀死了。”这家丁大声喊了句,然后一溜烟给跑了。 秋风飘零,几丝落叶打着卷落了下来,现场一片死寂。 “我……我杀人了?”良久,李石岩才反应过来,有些失神落魄的说了句。 “别担心,他是驴踩死的,跟你半点关系没有,你先跟我回县城吧,咱们先去报官。”程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 李石岩便是个莽夫,但他是头次看到死人,可程安则是不同,跟着顾长留这么久,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好。”李石岩定了定神,“便是我要偿命,我也认了,只是舍不得将命抵给这种人。”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一切有我在,你是为我们做事的人,我岂能让你蒙冤?”程安说了句,跨上马,招呼众人继续向前。 至于这卢管家,就让他在这待着吧,反正到时候镇长肯定会为他收尸的。 看着蓝华商行的人闹了出人命,连尸体都不管,还这样大摇大摆的往外走,留在不远处观察的家丁心中有些发寒。 他们既希望他们的同伴赶紧去报告镇长,再派多点人来,又担心等镇长调动人来过后,他们又要重新面对这伙凶人。 这些人虽然不多,可是个个带刀,他们可不想要再面对他们了。 而另外一边,镇长得知卢管家死了的消息,也恍如受到了当头一棒,“卢管家死了,谁杀的他?” “正是那蓝华商行的人。” 家丁回道:“他们之中有个愣头青,冲过来一脚将卢管家踢下了马,然后卢管家又被驴子给踩死了。” “你确定卢管家被踩死了?”镇长再次问道。 “确定死了,还是小人探地鼻息。”家丁答道。 “那就好。” 却没想到,镇长的表现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镇长脸上竟然是一副庆幸的样子。 这倒是让这些家丁有些不太理解了。 “镇长,您这是?” “没什么,我说他们敢杀了卢管家,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镇长板起了脸来,“没事你们就下去吧。” “是。” 家丁走了出去,可是想到镇长方才的表现,又是十分的不解,以前的镇长可是十分的倚重卢管家,可现在卢管家死了,他竟然好像有些如释重负? “老爷,听说卢管家死了,你怎么也不让人去报官?”倒是他的夫人听到这事后,气鼓鼓地走了过来。 “报官?你开什么玩笑,那岂不是让我自投罗网?”镇长说了道:“你可知道,这所谓蓝华商行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镇长夫人问道。 “我刚刚得知的消息,这蓝华商行是县令的人。”

第261章 做人不要三心二意 “夹着尾巴做人?” 一旁的镇长夫人不高兴的说道:“其实照我说,一个县令而已,干嘛这么怕他,他就是再能干,他还敢得罪我们余丰县所有的镇长?我看你就应该联和附近别的镇长,给他压力才是。” 镇长夫人不满地说道:“这些县令,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就对我们呼来喝去?平常收税、服徭役,我们哪次没有为他们出力?这会儿想要拿我们开刀,没门!” “夫人,若是旁人倒是也罢了,可是顾县令他不好对付,听说县城里面那些士绅们,也都被他拿捏住了。”镇长解释了一句。 “哼,这事情我也知道,听说是这姓顾的摆了一出鸿门宴,将他们给骗到了牢狱,只要咱们不上这个当,他能如何对付我们?” 镇长夫人脸上闪过一抹狰狞,“我们手下好歹还养着这么多人,又掌管着这么多人的生计,他姓顾的若是真要为了这点误会跟我们反目,可有他好果子吃!” 这个镇长看起来已经有四十来岁了,可镇长夫人却不过才二十来岁,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插着金步摇,不但容貌不俗,心肠也比一般女人家来的狠辣。 “夫人,这事怕是不妥吧?”镇长嘀咕了一句。 “有什么不妥的,你个老头子畏首畏尾,要我看,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若是那姓顾的派人过来,咱们就一问三不知,只说这些事都是卢管家跟那姓田的私下作为,咱们是被他蒙骗了,好酒好菜的供着他们的人就是。 若是他还不依不饶,非要对我们不利,那我们也用不着怕他。” 镇上夫人说道:“咱们手下那么多的佃户呢,到时候免他们一成租子,不怕他们不在咱们这一边,他姓顾的就是将县衙那些没用的官差全叫过来了,他还敢伤害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不成?” 不得不说,这镇上夫人比起镇长来,心思更要强上几分,听到自己夫人的话,镇长也是定了定神,当即搂着她亲了一口,“我的好夫人,你真聪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边两人商量好了主意,那边程安也带着李石岩去了衙门。 升堂那一套自然是没必要,顾长留也没功夫天天来坐镇升堂的事情,程安只是将李石岩的事,跟刑房的人说了一声,记录在册,因为李石岩是因为自卫,那卢管家又是被驴子踩死的,刑房的人按照律法,便罚了他十两银子,补给卢管家的家人。 李石岩听到这样的判决,自然是认可,只是他身上没钱,只能求助于程安。 程安便将这钱给他垫了,言道明天官差去南溪镇上探案,就可以将这钱还给卢管家的家人了。 李石岩见到程安竟然有这样的能耐,只问道:“程管事,我看衙门的人好像跟你挺熟的,你在衙门里竟然还有熟人?” “当然了。”程安说道:“我先前不是跟你们说了,我的后台是青天。” 说着,他看向李石岩,“走,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的青天大老爷,你见了他之后,务必将镇长跟田老爷他们做得坏事托盘说出,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们县令大人肯定会帮你做主的。” “呃……程管事,你说的青天,是指县令老爷?”李石岩闻言,有些怔愣。 “那当然了,在咱们这余丰县,除了县令老爷,还有别的人能被称作青天大老爷吗?”程安笑着说道。 “可是……”李石岩看着程安,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是也没问,只跟着程安往后衙走去。 衙门里的人见到程安,都纷纷跟他打招呼,言谈之间,十分热络。 李石岩只觉得这一切有些魔幻,旁边这人他不是说自己一穷二白,为了让百姓们买到合理的商品,所以才成立了这个商行吗?他之前还觉得他是不畏强权,可如今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程管事,我还是回去吧。” 快走到后衙了,李石岩的心中却是打起了退堂鼓,他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那十两银子我会马上还你的,你这个商行,我不想留了。” “李石岩,你的意思是,你反悔了?” 程安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我先前都跟你说了,让你考虑清楚,是你非得要加入,我现在将我们商行的机密都告诉你了,你却是要反悔?” “这些东西,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县令的人。”李石岩连忙解释道。 “你别找理由,我之前是不是跟你们说了,我的后天是青天,你也听到了,我本来觉得你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是个可造之材,要将你推荐给我们大人,结果你却

第262章 义兄,我想要帮你 “大人,小人回来了,小人没能完成您的嘱托,反而让乡下一个土地主给欺负了。” 到了后衙门口,程安大声地哭诉了起来。 这会儿的他,不再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管事,而像是一个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所以回家找家长的孩童。 “你怎么了?这副委屈的模样。” 叶素欢在院子里练刀,见到程安哭喊着进来,收起刀走过去问道,“谁欺负你了?走,我给你做主。” 练了这么久的刀,她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可平常,顾长留也没什么事让她做,她一身本事,也毫无用武之地。 “小姐,这事你也管不了。”程安说道,探头问道:“大人在书房吗?” “在呢。”叶素欢说着,拽着他往前走,“义兄,程安有事找你,他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哭得特可怜。” “早就听到他的声音了。”顾长留走了出来,“小安,谁欺负你了?” “还不是南溪镇的那些人,我今天跟着商行的人去收粮,南溪镇有个田老爷竟然不允许我收,不仅如此他还联合镇长,叫了一大堆人过来打我。” “哦,还有这回事?” “是啊,要不是我机灵,这会儿您怕要见不到我了。” 程安一脸委屈的模样,“大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那些土地主太可恶了,跟镇长沆瀣一气,专门欺负咱小老百姓。” “我看你可没有被人欺负的样子。”顾长留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不然我先让人给你验验伤?” “大人,我真被人欺负了,虽然多亏了小人聪明,以及那些身边的那些护卫英勇,身体倒是没受什么重伤,可是我心里受老大伤了,我被他们深深地伤害了。” 程安义愤填膺的说道:“我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还有这样的蔑视法纪的狂徒,生意大家做,可他们在商场上打不败我,竟然使用别的手段来害我。 先前小人还觉得您让我带那么多人去,纯属浪费人力,如今看来,您是有先见之明啊。”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我先前那护卫都是借你的,以后你得自己找人。” 顾长留想了想却是说道:“我这次可以帮你找回场子,但是下次,这场子你得自己找回来。” “是,大人。” 程安连忙点头,又解释道,“其实小人也不是找不回场子,只是觉得这些土地主盘踞一方,跟这些所谓的镇长沆瀣一气,已经形成了祸害,所以才想着让大人出手灭了他们。” “你这小子,倒是好大口气,你难道不知道你家大人我,做事最是遵纪守法。” “我自然是知道大人您清正廉明,秉公守法,我早已经将那田地主家的管事抓了过来,想必能从他嘴中,能得到许多他们的犯罪证据。”程安又说道。 “行,那你就让张典史好好审审他吧,等拿到证据,再去也不迟。”顾长留说道。 “是。”程安点头,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叶素欢跳了过来,“义兄,你看你身边的人都忙碌,小弟要读书,就连嫂嫂,自己也打算开了一家绣铺,就我一个人闲着,你看你是不是该给我找点事情做了?” “你这小丫头,小蝉要跟林氏新开了一家绣铺,你怎么不去帮忙?”顾长留问道。 “我可不喜欢那些女儿家的玩意,以前跟着我娘,缝缝补补的,我都受够了,我现在想要跟义兄一样,办大事!”叶素欢仰起头说道。 顾长留见到她这样,笑而不语。 叶素欢便道:“义兄,在我眼里,你跟别人可是不一样的,你不会也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女儿家,不能办大事吧?” “怎么会。”顾长留看着她,说道:“只是我想要你们两兄妹都好好的生活着,衣食无忧,快快乐乐,有什么脏活累活,我来就行了。” “可是我想要帮你。”叶素欢倔强的说道:“我现在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孩了,我可厉害了。” “我怕你知道多了,会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会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顾长留又说道。 “义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反正无论义兄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这边的,因为我们是亲人啊。” 叶素欢说着,仰头看向顾长留,“义兄,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收别人贿赂了?人说无官不贪,你虽然收了百姓贿赂,但你也为百姓做了实事,所以啊,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哈哈哈~” 听到叶素欢的话,顾长留不由得笑了起来,只说道:“小丫头,那你想要做什么事?是去抚幼院帮我照顾小孩,还是跟着袁神婆,却学点玄学?” “不不不~” 叶

第263章 心向鸿鹄 论起力气,叶素欢自然不是李猛的对手,只是李猛看着她卯足了劲,咬着牙根,气鼓鼓地样子,觉得可爱,便也让着她,逗着她玩。 叶素欢只觉得李猛如同一座大山,无论她怎么用劲,就是掰不倒他,不过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服输,越发是咬着牙根用上了吃奶的劲。 她一张素白的小脸,都涨得通红,因为用劲,就连脑子都有些发涨了,看着李猛脸上那看热闹般地神情,她很是不服气。 “哎,小玉嫂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忽然,她略一松手,朝前方说了句,李猛不知道她用计,回头去看,叶素欢猛地用劲,将他的手盖在了石桌上,“我赢了,我赢了。” “嘿,你这是耍赖。”李猛有些脸上无光。 “我这可不是耍赖,我这是巧记。” 叶素欢说道:“战场上,敌人也是尔虞我诈的,那你丢了性命,能跟敌人说耍赖吗?” 李猛被她这么一说,面上有些讪讪地,只说道:“反正你耍赖了,若是真刀实枪的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义兄,你看他想要耍赖。”叶素欢便找顾长留做主。 顾长留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啊,虽然略施小计赢了李猛,但却不代表你真有这个实力了,别人不说,我就说赖伯言,你就赢不了,他不会上你这个小当,也不会让着你。” 又看向李猛,“李猛啊,你做事还是太莽撞了,而且太过轻敌,你今天轻视素欢,觉得自己必胜,所以输给了她,以后你若是遇到真正的敌人,你指不定还会因为轻敌而失败。” “我知道了。”李猛低头,乖乖认错。 叶素欢则是说道:“义兄,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之处,所以我才要出去锻炼锻炼啊,不然我永远都得不到成长,永远都跟圈养在家里的燕雀一样。”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跟着程安,去他的商队里面,锻炼一番吧,你觉得如何?”顾长留便问道。 “嗯嗯,好。”叶素欢连连点头,顾大哥终于允许她出去办点事了,虽然只是程安打下手,但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翌日,叶素欢便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蓝华商队。 而程安那边,也顺利地从田老爷的管事口中,得到了大量地证据。 虽然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但是不要紧,等抓了田老爷他们,证据自然就充分了。 跟在顾长留身边久了,他渐渐地也学会了几分他的办事准则。 只是知道叶素欢要加入他们商行的消息,让他有几分意外。 不过他想着,商行的事情多着了,让她做点别的好了,可没想到,她却非得要跟着他。 “小姐,你跟着我,岂不是委屈你了,你去别的商队,自己做个管事,不是更能锻炼自己吗?”见到叶素欢跟了过来,程安只觉得有些头大。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别人家里当奴才,做事最是谨小慎微,如今便是当了管事,也没能改变他这个性格。 他觉得,办事最好不隔夜,能多快就多快,所以,他计划是今天就带人将田老爷他们给灭了。 可没想到,叶素欢非得要跟着来。 他有些不想要叶素欢看到这些尔虞我诈、血腥的场面,他相信顾大人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些,所以,他想要将叶素欢劝走。 可叶素欢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懂,贸贸然的去管事,那岂不是给你们添乱嘛,我先在你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再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捣乱的。” “可是我之前接手这个商行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小人相信你。”程安说道。 “你之前已经在衙门锻炼过了,我却是一直在后宅,我跟你不一样。” 叶素欢说着有些不耐烦了,只说道:“哎呀,你一直阻挡我,不让我跟着你,可是很不对劲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的?”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我就是怕我到时候做的事情会影响到你。” 程安一脸无奈地说道,他甚至想要回去问问顾大人了,到底让不让叶素欢跟着。 “你放心吧,我昨天都已经跟义兄商量好了,你今天就是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影响到你的,我今天就只做事,不说话好吧?”叶素欢见状说道。 程安想起叶素欢平日里为人处世,的确不是那种咋咋呼呼地人,便和盘托出,“好吧,那你跟着就跟着吧,我今天是去打算收拾一个土地主,还有南溪镇的镇长,到时候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危险,你到时候保护好你自己啊。” “放心吧

第264章 都是戏精 已是秋日,一阵凉风吹来,两旁落木萧萧,秋风萧瑟。 以往的余丰县仿佛没有夏秋之分,但是今日,随着这阵秋风,众人仿佛感觉到丝丝凉意。 马车徐徐前行,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南溪镇。 今天的南溪镇,跟以往不同,幽深地街道,空空荡荡,两旁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 继续往里走,才隐约听到声音,顺着声音往里走,来到了南溪镇镇长的家门前,才看到人头攒动,沸反盈天。 “裴镇长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说抓走就抓走?” “就是,快放了裴老爷。” “你们这些酷吏,给我们速速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想要带走裴老爷,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 离得近了,众人才听得真切了一些,叶素欢撩开车帘,只见街道上,百姓们拿着锄头农具,正在跟官府的官差对抗。 “好一群刁民!” 魏捕头面带愠怒,他没想到,顾大人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竟然就受到这么大的阻碍。 “裴万青他用下作的手段兼并土地、胡作非为,尔等也是受过之人,如今官府要来逞凶除恶,尔等怎么反而偏帮起这等恶人来!” “魏捕头,你说老夫是恶人,你也要拿出证据来啊。” 宅院里面,裴万青面带笑容,这些愚民,真是好糊弄啊,不过区区两成租子,他们就激动成这样。 “就凭借着一个小管事的话,你们就过来抓人,老夫可不服,老夫治下百姓,也不服气。” 裴万青伸出手,一副愤慨的模样,“这些年来,老夫为了镇上百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可却被尔等因为一己之私而污蔑,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看他那样子,好像他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叶素欢将帘子放下,气愤地说道:“这个老头好会演戏。” “我还以为你会同情他。”程安却是说道。 “我才不会同情他呢,他这演戏的手段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我。”叶素欢说道:“义兄就经常在嫂嫂面前演戏,他这一看就是装的。” “你敢编排大人,让大人知道,肯定收拾你。” “我才不怕呢。” 叶素欢说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大声地说道,“朝廷腐败,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为了区区钱财,竟然如此逼迫良善之人,天理何在!” 她也是一副愤慨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比镇长裴万青还要激动了。 “小姐?”魏捕头自然是认识叶素欢的,只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你别叫我!” 叶素欢一双黑亮的眸子,此刻全是愤怒之色,“我没想到魏捕头你平常在衙门看起来老老实实,在外面却是如此的蛮横无理,胡作非为,竟然连一镇之长都敢欺辱,今天若不是被我发现,以后你还不知道要在外面惹出什么事端来!”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叶素欢说着,又往裴万青的面前走去,见到叶素欢是来帮裴万青的,这一次,拦在他面前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你是何人?”唯有裴万青身前的两个家丁,眼中还带着警惕。 “你们放心,我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叶素欢说着,已经走到了裴万青的身前,“你便是裴老爷了吧?能够得百姓如此爱戴,说明你是一个大好人,我绝对不会让好人蒙受冤屈,走,随我去衙门,有我作证,我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位小姐,你的好意,裴某铭记在心,只是不必了,衙门那等地方,裴某不愿意再去,至于这魏捕头欺辱我一事,也算罢了,裴某不愿再追究,只要他别再来闹事就成。” 裴万青说了句,倒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了。 “你去不去?”却没想到,先前还和颜悦色的叶素欢,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架在他的脖子上,“我好好的请你去,你不去,非得要我动刀子?本小姐难得出来行侠仗义,你却不给我机会?” “这位小姐,在下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锋利的匕首带着丝丝寒意,从脖子上出来,裴万青身体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他是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姑娘,先前还说是他那一边的,没想到眼下却是说动手就动手, “你不敢跟我去衙门,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缘何扭扭捏捏?”叶素欢说着,示意衙门的人上来,将他捆了起来。 底下的百姓见状的,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就要冲上来解救裴万青。 叶素

第265章 来势汹汹 “裴万青已经擒拿,尔等还不离去吗?阻碍公差办事,罪加一等!”魏捕头将刀架在裴万青的脖子上,大声喝道。 百姓们见裴万青已经被官府拿住,怕是没救了,也不敢为了省那点租子,而跟官府作对了。 先前他们靠的不过是人多势众,觉得法不责众,可如今裴万青已经被抓,他们的精气神也就散了。 “走,去裴家。” 魏捕头拿来绳索,让人将裴万青捆得严严实实,然后一手拧着裴万青,一手拿着大刀,大踏步的往里走。 接下来的事,便跟叶素欢没什么关系了,她又回到了马车里。 等她进来,程安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小姐,我之前真的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那是当然的,你们本来就都小瞧我了。”叶素欢傲娇地说了句,“你还不派人去帮忙?” “哦哦,对,我看这魏捕头跟个呆瓜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当上的捕头。”程安吐槽了一句,立马派了一些护卫去帮魏捕头。 魏捕头刚进了裴府,很快便有一群家丁围了过来,魏捕头冷笑一声,“好你个裴万青,你竟然私下里养了这么多的家丁,你这是想要谋反吗?” “唔唔……” 裴万青想要求饶解释,可是他嘴里塞着一顶帽子,他根本就说不了话。 “这个裴万青,一点用都没有,只希望这些家丁能拦他们片刻了。” 此刻,裴府后宅,镇长夫人正在忙着收拾银钱,镇长夫人虽然当不了了,但只要有钱,她在哪里都能安家。 “我乃官府中人,你等阻拦公差办事,有几个脑袋砍?” 魏捕头看着这些手拿大棍的家丁,眼睛一瞪,大声喝道,“如今裴万青已经被我抓获,尔等难道还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吗?还不快速速散开!” 听到他这话,家丁们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陆陆续续的,有人收起了棍子。 若是寻常敌家,他们之中有些愚忠之人,怕是拼死也会相护,可魏捕头他们是衙门的人,让他们跟衙门作对,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跟衙门作对,自己死了不要紧,万一还要连累家人,裴家便是给他们奖赏再多的银钱,对于他们来说,怕是也无用了。 没了这些家丁们阻拦,魏捕头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没多时,就来到了裴万青的书房…… 一个时辰后,魏捕头面无表情地拧着裴万青从裴家出来。 给他上枷锁的时候,衙役将他嘴中的帽子扯了出来,嘴巴一能说话,裴万青就大声的嚷嚷起来,“你们简直是胆大妄为,敢抓我,你们麻烦大了,我可不是那些普通百姓,可以任由你们欺辱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 魏捕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以前县衙那些士绅被抓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我跟他们不同,你们今天抓了我,别的镇长会怎么想?到时候肯定会联合起来去衙门闹事,若是各个镇长都闹了起来,怕是县太爷,也会头疼吧!”裴万青又说道:“你们还不如放过我,要多少钱,我都能孝敬给你们。” “哼,不义之财,我等不取,而且,你也莫要太抬举你自己,不过是区区乡野镇长而已,来一个,我们镇压一个。” 魏捕头冷着脸说道,“带走。” 见到裴万青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他也捡起地上的帽子,又给他的嘴塞上了。 收拾完裴万青等人,接下来,魏捕头还要去乡下收拾田老爷,比起裴万青来,田老爷更加好对付,不出半个小时,魏捕头就已经抄家回来了,田老爷脖子上也带上了枷锁。 魏捕头将人带回去同顾长留复命了,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则是交给了程安。 他得留下来收拢裴家的一些商铺、良田,以及安抚人心,更要防着一些小人作乱,影响镇上太平。 这裴家表面上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却还真的是家大业大,光良田,就有上千公顷,还有镇上的铺子,也有一多半是他们裴家的。 这整个南溪镇才多大?可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良田、商铺,都是他们家的了。 难怪镇上的商户跟百姓维护着他们,毕竟都是要在裴家手上讨生活的,哪里敢违抗裴家的命令呢。 …… 另外一边,魏捕头压着两人回到了县衙。 顾长留依旧是老一套了,先是让张典史他们先审理一遍,然后自己再去审问一遍。 虽然说这些霸道一方的豪强地主,无罪也该杀,但顾长留还是给了他们机会,只要他们都主动招供,砌石方的机会还是有的。 可没想到,顾长留还在审理之中,张主簿却是急匆匆的带来了讯息,“大人,不好了,底下各乡镇的镇长、还有地主,都带着人聚

第266章 顾大人,有我等百姓守护 届时,他们这些当官的,怕是也沦为一个笑话了。 “走,随我去看看!” 顾长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 如同周主簿所说,县衙外面,已经聚拢了一大圈的人,为首是好几十个穿着长纱的人,他们身后,跟着数百个家丁,个个一身黑色衣衫,手上拿着包铁长棍。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造反吗?”门外,张典史带着衙役,手执长刀,跟他们对峙。 “我们不是要造反,我们是要杀这个贪官!” 门外,一个身材清癯的老者了出来,他须发灰白,一身灰色的长衫,更是将他衬托的有几分德高望重的风范。 “他顾长留,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抓走裴镇长,并且将他的财产都据为己有?他虽然是县令,但县令的作用是保一方太平,为百姓伸冤,可不是为了与民争利,寻一个由头,就乱造杀孽的!” 这老者出来,一番慷慨陈词后,大声说道:“我们余丰县的百姓,绝对不会任人鱼肉!” “你是百姓吗?” 顾长留这时候刚好走到了门口,听到他的话,便走了出来,“那边,衣衫褴褛、饥寒交迫的才是百姓,如你这般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算是什么百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裴镇长犯了法,本官抓他,有何不可?” “尔等想要把持余丰县,继续欺压百姓,我顾长留绝对不会允许,我也会跟你们抗争到底!” 顾长留说着,看向远处那些旁观的百姓,气沉丹田,大声地说道:“自打我顾某人来到县城,我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大家都知道,我一直都在百姓这边,你等这些道貌岸然的奸贼,想要以势压人,逼迫我放了裴万青,也要选一个好由头,说我贪污裴家财产,简直是无稽之谈!” “裴镇长家的家产,我全部让人充入了衙门,其中一部分用来救济老人,另外一部分,用来救济无家可归的婴孩,一分一毫,都没有经过我手,你却是我贪腐,真是好笑!” “哼,你休得在这里狡辩,反正今天你不放掉裴镇长,就别怪我等不客气!”老者身后,一个壮年男子大声说道。 紧接着,他们身后的人都大声的喊了起来,“快放了裴镇长,放了裴镇长。” “大人,民情激愤,还是先将裴大人放了吧。”一旁有个衙役,大声地说了句。 “是啊,顾大人,还是放了裴镇长吧,裴镇长也没犯什么法,不就是惹恼了您的仆从嘛。”又有个衙役接话道。 一时之间,竟然有三五个衙役纷纷接话。 “顾长留,你为了一己之私,就派人捉了裴大人,连你身边这些官差都看不下去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者指着顾长留,大声地说道。 他身后那些镇长以及地主们,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 县太爷又怎么样?没了这些衙役,他不过就是一只没毛的老虎,任人宰割啊。 “哈~哈哈哈~” 顾长留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的大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凌厉地目光,扫过这些衙役,“我早就该知道的,你们维护地,一直都是他们啊。” 这时下,县令轻易不会下乡,一般收税、招人服徭役,都是这些官差下去传达,久而久之,这些官差自然是跟乡下这些地主、镇长、里长打成了一片。 地主给予他们贿赂,换来他们的睁一只闭一只眼。 比起小小的县城来,城池之外,这辽阔的土地,才是无法之地啊。 他顾长留虽然是县令,虽然有权,但是他的权利,也就集中在这一县之地,而县城之外,则是全靠这些官差、典吏们去实行了。 就好像当今天子,坐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他的权力,也不过就是集中在那弹丸之地了,出了京城,他的旨意,就全靠底下的官员去传达了。 若是没有本事,底下的官员阳奉阴违,欺上媚下,也未可知啊。 “为了一己之私,就大动干戈,诸位,此等贪官,留他作甚!” 老者大声地说道:“随我扬了这衙门,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急了,他急了! 发现顾长留要对付这些他们这些地主阶级的时候,这些地主们,真正的急了。 顾长留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敢动过他们的利益。 便是在他上辈子,五千年的历史中,也唯有一位伟人,让地主这个词成了过去式,将土地真正地分给了人民! 当然,他顾长留不是伟人,他自私自利,甚至有些双标,但是他就是看不惯这些人,在他余丰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都得给他盘着,

第267章 岂容尔等欺辱 “就是,自打顾大人来了之后,这街道都干净了许多,就连小偷都少了不少!” “没错,以前我们这些小商贩摆个小摊,都要被人受保护费,可如今,却是半点都不用担心了,那些地痞流氓,都被顾大人给抓了。” “是啊,以前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出门,总要担心遇到地痞流氓,如今却是再也不用担心了。” “像顾大人这种好官,这些奸贼们却如此污蔑他,还想要强闯衙门,肯定是因为顾大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你看看他们,穿的绫罗绸缎,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满肚子的坏水,真该死!” “奸贼!” “土匪!” 也不知道是谁,迎面扔了一个臭鸡蛋在那老者身上,紧接着,乱七八糟的、扔在这伙人脸上的东西就更多了。 顾长留忍不住眯起眼看了赖伯言一眼,心想道,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不仅随机应变,就连这一招都想到了? 前面不但有赖伯言带着一群精壮汉子拦路,还有人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子,这让这些人的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知道,今天这次的计划,他们是失败了。 眼见那些人想要退去,顾长留也没让人去追他们。 因为眼下赖伯言等人是以百姓的身份维护他的,不宜出面,而且双方人手相差无几,若是去拦他们,指不定会有损伤,所以顾长留只能暂且放他们离开。 可没想到,这些镇长、地主们要离去了,却还是有有百姓,追着他们扔烂菜叶子。 顾长留忍不住有看了赖伯言一眼,赖伯言小跑着走了过来,在他身边低声道,“顾大人,这个小人没安排,真是百姓自愿的。” “这就是民心所向啊。”一旁的李猛也连忙接话道。 是啊,顾长留因为种种原因,的确是为百姓做了一些事,这些事,百姓们也记在心里,再被“赖伯言”这等正义人士一带头,他们便也忍不住出来发声了。 若是方才这些地主们敢带着人闯进衙门,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衙门有一部分人,知道顾长留手上有些势力,毕竟赖伯言他们的存在,顾长留也没藏着掖着,甚至有时候,还让他们协助衙门的人办事。 只是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顾长留的手中,到底有多少人。 而像这些负责各乡镇的衙役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他们这些普通的衙役,平常连见到顾长留的机会都少,更别说是知道他的秘密了。 眼下,见到这些地主阶级们退走,先前为他们说话,反咬顾长留的差役们,心中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不收他们这份钱了。 “诸位可真是好本事啊,身在曹营心在汉!”顾长留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大人,大人饶命啊!” 这些差役们或多或少,也知道顾长留并不好惹,此刻听到顾长留的声音,当即跪了下来,以头捣地,浑身瑟瑟发抖。 “我知道你们坏事做尽,但是我没有追究,没想到你们却是又犯到了我的手上来,那就由不得我翻旧账了!” 顾长留说着,看了张典史一眼,“张典史,县牢里关了这么多人,你应该也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出了不少消息吧?” “是。”张典史点头,低声说道:“咱们县衙确实有很大一部分人,违法犯罪,私收贿赂,做得不太好。” “我以前想着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惩罚你们,只要你们以后好好办差就行,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想错了。” 顾长留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不罚你们,你们反而是战战兢兢,生怕我哪一天来翻旧账,甚至主动背叛我。 前有几位吏典衙役不告而别,今又有几个衙役背叛与我,所以我的大度,于你们而言,实在是做错了。” “但是,谁让我善良呢,仍旧是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但凡有做过错事的,自己去张典史那里坦白,领取惩罚,主动坦白的,我还能从轻发落,若是罪责不重,甚至依旧准许你们在衙门做事。 若是隐瞒不报,等着被我查出来,那到时候,等着你们的,可就不是简单的责备了。” “当然,你们若是你们之中有坏事做多了,不敢接受惩罚,也可以试着逃跑。”顾长留说完,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大步离去。 听到顾长留的话,这些吏典、衙役们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第268章 整顿县衙 顾长留可没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将事情交给张典史之后,他就离开了。 反正有张典史跟周主簿二人在那里盯着,又有赖伯言他们在那里看着,他不信,还有人敢跳出来。 这一夜,整个衙门都是灯火通明。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张典史跟周主簿二人,才审判完所有人,红着双眼,拿着案卷,来到了顾长留的书房前。 “顾大人,属下张劲松/周远帆二人求见!” “进来吧。” 顾长留手里拿着一卷书册,斜靠在椅子上,看着神态淡然,可张典史跟周主簿二人,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怎么样?有多少人自首了?”顾长留问了句。 “回大人的话,自首之人一共是二十三个,还有八个是昨天晚上,赖伯言跟李猛二人送来的,再加上先前背叛您的那三人,一共是三十四人。”张典史说着,如数家珍的将案卷送了上来。 “这些案卷可属实?”顾长留又问了句。 “跟之前抓的那些士绅商户的口供对过了,都是属实的。”张典史连忙答道。 “哦,那可曾有人未招供,想着蒙混过关?”顾长留又问道。 “这个,属下还来不及核对所有口供案卷。”张典史连忙跪了下来。 “先去好好核对一番,核对好了,再拿给我。” 顾长留说着,又从抽屉里面抽出几份案卷来,“对了,我这也有几份口供,你也一起核对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人没坦白的。” 这几份口供,却是之前那几个因为常平仓之事被牵扯的吏典衙役,那天晚上,他们逃跑却被赖伯言他们抓了回来,顾长留也没通过衙门审问,直接用的私刑。 “是。”张典史捡起案卷,稍微翻了翻,见到上面所记载的事情,心中略一惊。 这个顾大人,手上到底还掌握着多少他们的证据啊? 他看起来天天在后衙,也没找人打听什么,却没曾想,暗地里却掌握了这么多东西。 想到这里,张典史也不敢去考验他的能力了,收起案卷后,只又匍匐在地,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份案卷来,“顾大人,这是属下的口供,属下也曾经犯过错事。” “哦,我看看。”顾长留抬手,一旁的张作成便走过去,帮顾长留将东西拿了过来。 如今程安也被顾长留放出去做别的,李猛也要在衙门各处巡视,偶尔还要管管他私下里训练的那些护卫,顾长留身边也没人使唤,便让这张作成这个机灵的小子,暂且顶上了。 “你家亲戚酒后玷污了同村一位姑娘,被人告上官府后,你却利用职权放了他?并且判他无罪?” 顾长留看着张典史呈上来的案卷,面色冷了下来,“张劲松,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的看好你,如今郑县丞在县牢养老,你就是余丰县的三把手,却没想到,你竟然也做过这样卑劣的事,你这样的行为,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卑职有罪!” 张典史听到顾长留带有怒气地声音,将头长磕在地,不敢起来。 “你是有罪,你掌管牢狱,却不能为百姓秉公执法!” 顾长留严厉地盯着他,张典史虽然没有抬头,只觉得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后来这事,你怎么处理的?” 顾长留怒其不争,却也不想就这样,判其死刑,毕竟这段时间,张劲松办差也算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我后来……我后来让我那亲戚娶了那姑娘。”张典史越说,声音越低。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主意特别好?”顾长留听到他这处理方法,简直是被要被气笑了。 “卑职……卑职……”张典史嗫嚅了两下,微微抬头,“大人觉得卑职这个主意怎么样?” “呵呵~” 顾长留直接拿起案卷砸在他的脸上,“我只想要问你一句话,如果这个被玷污的姑娘,是你的女儿,而官府的人,不但不为你伸冤,反而逼着你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奸贼,你会怎么想?” “我……卑职会拿刀杀了他!”张典史怒从心起,但随即,他又将头垂了下来,“是卑职错了,大人要打要罚,卑职悉听尊便。” “你是该罚!”顾长留大声说道:“不过在罚你之前,你必须跟人家道歉,并且取得那姑娘以及其家人的原谅,你想想,一个姑娘家的名节是多么的重要,她都不要名节来县衙告状了,你却如此处理,你说说,这衙门,还是为百姓伸冤的地方吗?!” “卑职知错,卑职即日便去求得他们原谅!”张典史磕头应道,匍匐不语。 “顾大人,其实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五六年前了,那时候,张典史还年轻,不太会处理事。”一旁的周主簿为他说了句话。 “呵,这叫不会处理事?这叫没有同理心,他刚在将这姑娘代入成自己的女儿,不是也挺愤怒的吗?” 顾长留扫了张典史一眼,“而且你看看,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哪一点像是年轻人了?” 越说越气,顾长留越发是不想要看他,“给我滚远点,别出现在我眼前!” “哦。”张典史应了一声,抱着案卷,乖乖地后退到了门外。 “周主簿,你呢?”顾长留又扫了周主簿一眼,“你可做过什么违心之事?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坦白的?” “下官做过违心事,那可就太多了。” 周主簿叹息一声,说道:“我作为一个主簿、县令佐臣,这些年来,却如同一个傀儡一般,只是按要求完成县令他们的安排,却从未主动劝诫过他们。 有时候,我明明知道他们做的是错事,可是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有时候,明明是冤案,可我却也从来没有为他们出声过。 我以前以为,全天下当官的人,都是这样的昏庸无能,都是这样自私自利,我自保,又有何不可? 可如今,我看到了顾大人您,我才知道,天底下,还有一些人,是敢于同邪恶势力做斗争的,他们不贪污腐败,也不怕这些蛮横的地头蛇!” “大人,以前的几十年,我浑浑噩噩,冷眼旁观,以后的日子,我想要跟着大人您,一起抗争下去!” “话可别说的太早,看人也多看一会儿,或许,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良臣。”顾长留轻敲着桌子,说了句。 周主簿只是看着顾长留,“我相信大人,相信自己的眼光!” 顾长留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并不是善良!” “只有猛兽的善良才是善良,牛羊的善良只是软弱,我知道大人您是猛兽,猛兽吃点肉食,也是正常!”周主簿铿锵有力的说道。 “没想到我倒是小看你了,你是个有想法的人。” 顾长留闻言,倒是高看了他一眼,末了,他朝他挥挥手,“下去吧,记得给我多招点人,今日里,衙门怕是要辞退一大批人呢。” “是。”周主簿闻言,躬身离去。 整顿衙门这事,一直持续了三日。 这三日里,顾长留仔细甄别了他们的口供,以及从前的一些案卷,力图从这案卷里面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除了那些自首的人外,有些人心中抱有侥幸心理,不去自首,这些人被顾长留查出来之后,当然是直接送去石头山了。 反正以后他少不了要搞建设,石料要的越多越好,这些人,可是上好的劳工,顾长留将根据他们的罪行,给予他们服役年限。 除此之外,那几个畏罪潜逃的人,也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送去了石山,应该没机会出来了。 需要畏罪潜逃的,那肯定是大罪,不然,不会这么做。 剩下一些自首的人,顾长留说了会从轻发落,自然也不会食言。 这些人之中,收受贿赂的,顾长留只要他们捐款同等数额的钱财就行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受贿,他甚至都不管他们。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你不让衙门里的人受贿,那就要给予他们更多的金财,否则就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便是换上一批人,久而久之,他们还是会原形毕露,还是会被金钱腐蚀。 顾长留惩罚的那些受贿的人,都是为了钱财,昧着良心,判假案,颠倒黑白的人,这些人,顾长留一个都没有放过。 有些罪过极大的,他不但将他赶出衙门,还要受鞭笞刑罚,并且是当众鞭笞,还邀请百姓观礼。 有些罪过较轻的,除了罚款跟鞭笞之外,依旧可以留在衙门将功补过。 甚至就连张典史,也被脱了上衣,当众被鞭笞了三十鞭,不过这三十鞭,他挨的心甘情愿。 百姓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叫好,对官府的信任,又增添了几分。 那些新招进来的吏典、衙役们,见到这一幕,也是铭记于心,以后他们想要违法乱纪的时候,想起这些来,想必也会三思而后行了。 那些挨了打,但是留下来的人,他们心中也的确是轻松了不少,不用担心顾长留什么时候,会再跟他们清算一次。 至于张典史,挨完打之后,他按照顾长留的要求,去找人姑娘家恕罪去了。 因为这个姑娘后面嫁的人就是他这个亲戚,所以,他想要找到他们并不难。 “贱人,老子不过是输几个钱,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若不是张典史让我娶你,你以为你能进我家门?” 还

第269章 手握权柄,应行善事 女人闻言,一时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她看向张典史,看向面前这个令她憎恶的男人,眼中渐渐地涌起了泪花。 很快,她的眼前便是模糊一片。 往日里那一幕幕涌入她的脑海,她的愤怒,她的绝望,最后,她只能认命! 这一切,都拜这狗官所赐,是他谋杀她的希望,是他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甚至,比起面前这个曾经玷污过她的贼子丈夫来,她更恨的人是张劲松! 因为他,她没有地方伸冤,只能哑巴吃黄连! 因为他,别人都嘲笑她,甚至说她不知廉耻! 因为他,她蒙受了诸多屈辱跟白眼,她甚至痛恨自己,为何身为女子,为何遭此恶报! 她抛出一切去报官,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她宁愿死,也不要跟一个欺辱过自己的贼人,同床共枕。 可最后的最后,她只能认命,只能放下一身骄傲,被人踩到泥淖里。 她无时无刻不再咒骂着这个狗官,可今天,他竟然说是要跟她道歉,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呵,我不想打罚你,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去死!” 女人想起从前自己遭受的苦楚,抹掉脸上的泪,怨恨地冲他说道。 看到她脸上冲天的怨气,张典史耸然一惊,他定了定神,女人却是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在跟他玩笑一般,“表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难道还会怪你不成?” “若不是你,我女儿现在怕是还要被人骂做野种呢。” 她突然的莞尔一笑,让张典史震惊,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她像之前那样的怨恨,咬牙切齿的打他、骂他,对于他来说,也要好接受一些。 可是她这样的麻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却让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抹杀了一个灵魂。 原来,先前她厌恶的态度,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女人自始至终,脸上都是带着讨好的笑。 以前那个嬉笑怒骂,敢于抗争的女子,被他给抹杀了。 “是啊,表哥,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提这个做什么?” 他那五大三粗的表弟,满不在乎的说了句,又亲自同他斟茶,“表哥你这次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特意过来提醒你,让你老实点,尤其是对你婆娘好一些,你知道咱们县令跟妻子伉俪情深,他很讨厌那种对家中妻子不好,爱在外面乱搞的人!”张典史忍下心中的怒气,说了一句。 “表哥,你说你们那个狗屁县令,整天搞得什么事啊,之前逼着大家修水渠也就罢了,现在,他竟然连人家娶婆姨的事都要管?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谁没在外面快活潇洒过?他自己脑子有病,就要硬逼着别人那个……守身如玉?” “你个狗东西,你还敢辱骂县令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带走!”张典史见到他这这副模样,越发的生气了。 “哎哟,表哥,你何必动怒嘛,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表弟见他发怒,连忙说道:“以前你不是也经常骂县令的嘛,怎么现在,好像转性了一般?” “你懂个屁!” 张典史看到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以前的县令昏庸无能,我当然是骂他了,现在的县令清正廉明,治理有方,他就是我们该拥趸的人,我告诉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你骂他,我可不是拍你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知道了,知道了。”表弟连连点头。 张典史见他这副狗腿子模样,又问道,“听说你现在还爱耍钱?” “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这婆娘在外面乱说?没有,我也就是闲着无聊,跟人随便玩玩罢了。” “带我去你耍钱的地方。”张典史没听他的解释,只是说了句。 “表哥,你别这样啊,我们真的没有耍钱。” “让你带你就带,废什么话!” 张典史眼一瞪,他表弟害怕,还是带他去了。 那是一处废弃的山神庙,七八个男人跟猴子一样,蹲在地上,在里面耍骰子,似乎是有人输了,不时发出几声粗鲁的骂声。 “咦,刚子来了,快进来。” 见到张劲松表弟,众人连忙同他招手,来了个棒槌,他们也能多赢点钱。 “刚子,这是谁啊?一脸这衰仔样!” 有人见到了他身后的张劲松,见他板着一张脸,便不悦地说了句。 “哎哎哎,石头你这话可说不得,这位是我表哥。” “你表哥怎么了?”那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既然是来玩的,就坐下来。” “我今天不玩牌,我就是过来带我表哥来看看。” “刚子,你今天怎么这副衰样,看牌不玩牌,你消遣我们啊。” 庄家抬头,随口说了句,却见张劲松走了过来,抬起一脚,将他们这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矮桌,便踩了个稀巴烂。 “你搞什么啊!” 庄家怒了,抬头瞪着张劲松,满脸凶相。 张劲松唰地抽出刀来,指着那人的胸口,那人便不敢说话了。 “以后谁要是再叫我表弟玩牌,我对他不客气!”张劲松扫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道。 “你谁啊,拿着把蜡刀吓唬谁啊!” 有人怒声说道,大家这么多人呢,若是都露怯了,岂不是说明他们怕他?有人甚至捡起来地上半块烂砖头,就要准备干他! “咳咳,诸位消消气,这是我张家表哥。”表弟又补了一句,“衙门里的那位。” “什么?”众人一愣,气焰登时消减了下来,“你说,他是你衙门里那位亲戚?” “嗯。”表弟点点头。 “你个衰仔,你不早说!” 众人瞪了表弟一眼,纷纷扔下手上的砖头,换上一脸谄媚的模样,“表哥,你放心,以后刚子若是再玩牌,我们帮你揍他!”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刚子玩牌了,也不会跟他耍钱!” “表哥,你们衙门还招不招人啊?” 见到他们这样,张劲松冷哼一声,“谁是你们表哥?一群衰仔,也在本官面前攀关系。”

第270章 铁矿的消息 张典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狠狠地给了了自己两拳,回到衙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顾长留那请罪。 他将他在自己表弟家所见所闻、所作所为告诉了顾长留,然后便立在了一旁,缩着头如同鹌鹑。 顾长留听闻了之后,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人。” 张典史还想要说些什么,准确的说,他以为顾长留会责备他,可他这般什么话都没说,反而让他感到难受,有些无所适从。 “我想你也应该从这件事里面得到教训了,以后好好办差吧,新来的那些衙役,就交给你训练了。” 顾长留交代了一句,“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但是我也希望,你们在有私心的同时,心中也能装着百姓。” “属下知晓。”张劲松重重点头,告辞离开了。 顾长留浏览着桌子上一份新的信件,是张蕴之寄过来的,他说他在自己的治地里面,疑是发现了铁矿,他不知道是该上报朝廷,还是该如何处理,所以特意来跟顾长留商量。 铁矿啊,这大月朝的铁矿管理严格,盐、铁,都是朝廷的战略性的资源。 按照道理说,但凡哪个地方发现铁矿,那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由朝廷派人开采。 可张蕴之既然写信来问他的意见,说明他也肯定是有别的想法。 正好他也有点想法。 有些东西通过信件传递还是不太安全,正好也很久没去看张蕴之了,顾长留打算去他那边走一趟。 只是在这之前,得先将这些土地主收拾一番,上次他们竟然都打到他头上来了,这不警告他们一番,那还得了? 不过这事,他就交给周主簿跟张典史两人去办了,反正这些土地主,没一个好人,想寻点他们的错处,倒是简单的很。 这一次,顾长留也只是打算敲打敲打他们,毕竟他现在也没那个精力,跟所有人为敌。 不过,若是能从铁矿这里,得到些微收获,那以后这些小地主,他就不用放在眼里了。 收拾行囊,顾长留打算去探望张蕴之,这次虽然是去找他聊正事,但同时也算是去探望朋友,所以顾长留也带上宁小蝉,算是带她出去散散心了。 除此之外,他又带了护卫约莫五十人左右,应该能够应对路上一些突发情况了。 张蕴之所治理的县城叫做明远县,离顾长留的余丰县其实很近,不过是因为道路崎岖难行,所以上午顾长留出发,到了傍晚才到。 明远县跟余丰县差不多,也是破破烂烂,穷县一个,张蕴之人比较老实,也没顾长留那么大魄力,所以直到如今,明远县还是那样一副穷困的模样。 因为常年雨水多,地下水道又不发达,所以几乎四处都能够看到污水。 “也不知道蕴之他们过得怎么样了。”进了城后,宁小蝉看到城内的景象,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有于文娇在他身边,应该还好吧。”顾长留说了一句,“若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肯定会跟我们说的,你不用担心。” “嗯嗯。”宁小蝉点点头,又忍不住看了顾长留一眼,将头歪在他的臂弯,“还是相公厉害,之前咱们县城也是这样,可不过才一年,县城就大变样了,而且我能感觉到,人们渐渐变得富庶了起来。” “是吗?你从哪里感觉到的?” “集市啊,之前的集市明显人要少一些,可是现在集市上比以前热闹了,百姓们的衣着,比起以前也更加的光鲜了。”宁小蝉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家小蝉真聪明,观察地真仔细。”顾长留夸赞了一句。 “我哪聪明啊,我都帮不上你的忙。” “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你看你将家里打点的这么好,让我无后顾之忧,能够好好的办事,你已经比别人强太多了。” “可是我又没给你生下一男半女。” “是我不够努力,回家就努力耕耘!” 顾长留见到宁小蝉经常露出这样的忧虑来,都有些不自信了,宁小蝉看过大夫,大夫以前说她是宫寒,难以受孕,这两年经过调养,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难不成是自己有啥毛病?

第271章 会好友 “顾兄,你们总算是来了!” 因为已经提前派护卫过去通知了,所以,张蕴之跟于文娇两人,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待他们了。 顾长留扶着宁小蝉下了马车,张蕴之已经是迫不急地迎了上来。 他满脸的兴奋,激动地有些不能自持了,只吩咐仆人道:“快,快去准备茶酒。” 仆人应声去办,张蕴之则是走过来,抓着顾长留的胳膊,很是欢喜的模样。 “蕴之,你都当官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顾长留说了他一句,他也不在意,“我见到顾兄你来,实在是太开心了,走,快跟我我进屋。” 他抓着顾长留的手往里走,脸上的笑容就没止住过,顾长留略微挣扎了一下,硬是没甩脱,只回头看了宁小蝉一眼,一脸的无奈。 跟着他进入衙门,顾长留略微扫了这衙门一眼,明远县的衙门跟余丰县并没有什么差别,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都是一样的摆设跟构造,甚至连新旧程度都差不多。 顾长留管理的余丰县衙门,也依旧是破破烂烂的,虽然如今衙门钱不少,但顾长留并没有让人修葺衙门,这衙门只要保持不漏水就行了,其他修得再好看也没用,反正他只待三年,所以,他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这钱留着,多发点给给吏典官差们,用来收买人心,比做这些面子工程要强。 “蕴之,你在这待得还好吗?没人难为你吧?”路上,顾长留随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好歹也是县太爷,谁敢难为我啊,只是有时候想要干点事,受点阻力倒也是正常的。” 张蕴之说着又洒脱的笑了起来,“不过我一直将你跟我说的话记在心里,很多事情,我都忍着呢,等顾兄你来了,就能为我撑腰了。” “我能为你撑什么腰?我也是小县令一个。”顾长留说道。 “那你也比我强。” 张蕴之一摆手,“这些烦心事以后再说,今天你难得过来看我,我们说点开心的。” “文娇,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 顾长留两人随着他一直进入了后衙,到了后衙院外,他们看到于文娇含笑立在那里,肚子微凸。 “文娇是有身孕了吗?”宁小蝉忍不住问了句。 “没错,这第一件开心事便是,我要当爹啦!”张蕴之又傻笑了起来,看到他这样,顾长留拍了他一下,“你小子可以啊,恭喜你了。” “嗯,你跟嫂子也要抓紧啊。”张蕴之说着,走到于文娇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你别这样,不就是怀个身孕嘛,我又不是不能走,今天难得顾兄跟小蝉过来,我可要跟他们好好聊聊,你一边去,别挨着我。” 于文娇伸手将他推搡到一旁,走到宁小蝉的身边来,“小婵姐姐,我们可有一年没见面了,我可想你们了,天天在这小县城,我都快要憋死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我们?”宁小蝉便说道。 “我也想去啊,可是蕴之不让我去,说路上不安全。” 于文娇说道:“前段时间,还听说有山贼作乱,都闹到府城里去了,我们明远县这穷乡僻壤的,大猫小猫两三只,那段时间人心惶惶的,我别说出去了,我在县衙待着都不安稳。” “竟有这事?”宁小蝉便答道:“我都完全不知道,长留他都没跟我说。”说完,又看了顾长留一眼。 顾长留便解释道:“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府城发生的事,跟咱们又没关系,我们余丰县,安全的很,等明年年初我再救济一次灾民,再将城墙修一修,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也是。”宁小蝉点点头,余丰县的确是很安全,连盗贼都几乎没有,便同于文娇说道:“文娇,你若是觉得明远县不安全,便跟我回去作伴算了,我相公还专门训练了护卫,会有人保护你的。” “还是算了吧,余丰县我之前又不是没去过,跟我们这明远县也差不多。” 于文娇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快进来坐,我让仆人们准备了饭菜,不过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别嫌弃就行。” 她虽然这样说,但这顿午饭,显然是费了大功夫的,花梨木桌上,连菜碟子都格外精致,蜜酒鲥鱼、江瑶柱、乌鱼蛋等等,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一处,十足的饕餮盛宴。 “明远县靠海,我们便从渔民那收了上好的海鱼,经过葱姜蒜黄酒去腥,晒干保存着,你尝尝?” 宁小蝉夹了一块不知名的肉,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又立马给顾长留也夹了一筷子,“相公,你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吃。” “好吃吧,这个是鳆鱼,切片后,放入鸡汤、豆腐中一起烹制,将出锅时,再浇入一勺槽油,非常美味。”于文娇从旁介绍道。 “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呢。”宁小蝉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这个我们县城偶尔也有人来卖的,你若是喜欢,下次有渔民来了,我给你买上一些,放水缸里养着。”顾长留见状便说道。 “这个鳆鱼还挺贵的,若不是你们来,我都舍不得买呢。”于文娇又说道:“不然你多买点,也让人送给我们一

第272章 寻铁矿 “蕴之,你信中所说的铁矿,到底怎么回事?” 张蕴之不是外人,顾长留也没有跟他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了起来。 “我治下的明远县,有一个村民,偷偷地进山开荒,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疑似铁矿的存在,所以过来报告了我。”张蕴之说道。 “这样啊,那这铁矿你派人去看过没有?”顾长留又问道。 “我还没派人去。” 张蕴之说道:“我手上没什么人,派人过去查看,肯定会走漏风声,所以,我打算跟兄长你商量一下。 你若是想留着这铁矿,我便让官差带着专人,去别的地方探查一番,到时候只说是那村民弄错了便成。 你若是不想留着这铁矿,我便直接让人去那村民所说的地方探查,到时候报到朝廷那边去,也算是大功一件。” “听你这样说,这铁矿的存在,肯定是有几成把握了吧?”顾长留便说道。 “嗯。”张蕴之点点头,他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掏出一块石头来,“兄长你看。” “这是铁矿石?”顾长留接过这块石头,它呈银灰色,浑身泛着金属的光泽,一看就知道,含铁量很好高。 “没错。”张蕴之点头,“我想那村民也不至于故意弄一块铁矿石来消遣我,据那村民所说,他曾经去过一个山洞躲雨,那山洞里,这样的石头很多,山壁甚至都泛着光泽。 而且,他说他们那山里,很多山石都呈现红褐色,若真如他所言,那这铁矿存在的可能性就很高了,所以,我首先写信告知了兄长你。” “这样的大事,你就该亲自过来告诉我,写信容易走漏风声。”顾长留看了他一眼。 “放心,给你送信的那人,是我的心腹。”张蕴之答道。 “那村民在哪里?我想见见他。”顾长留又问道。 张蕴之跟身边的仆人说了句,很快,那村民就被人带了进来。 这是一个黄脸汉子,年纪约莫三十多岁,个子矮小,一张脸被日头晒成古铜色,他看起来很老实,一进屋,便跪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留问了句。 “小人姓乔,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矮子。”男人磕了个头,答道。 他神情还是有些惊惶,毕竟这些山地都是朝廷的,他私自开荒多年,却没交地税,严格来说,他也是犯了法。 “他是个鳏夫,家里有两个儿子,田地却是没有几亩,他想要再娶个婆娘,所以铤而走险,去了山里开荒。”张蕴之给顾长留简单的介绍了几句。 “两位大人,小人真不是有意要进山开荒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人家里两个孩子,却没田地,光靠着给人当佃户,实在是养不活孩子,为了多赚点钱,我只能这样做。”乔矮子不住地磕头。 这几天,张蕴之一直让人看着他,也不放他回去,乔矮子心中忐忑不安,也有些后悔,他本来想要将这铁矿石交给衙门,也是大功一件,能得点赏钱,却没想到,他一直被关着,赏钱没有就算了,指不定还有牢狱之灾。 “你发现铁矿石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顾长留问了一句。 “小人发现这铁矿石后,本来想着告知官府,应该得点赏钱,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 乔矮子摸不准顾长留他们的意思,只诚惶诚恐的照实说来,说完又再次磕头,“大人,小人不要赏钱了,只求大人放小人回家,小人以后绝不会再进山开荒了,大人,你们就放了小人吧!” “不用担心,你若是真的发现了铁矿,也是大功一件,我们该给你赏银。” 顾长留安抚了一句,“官府对于有功之人,定然有功必赏,只是你发现的到底是不是铁矿,还不确定,得派人去查看了之后,才知

第273章 寻铁矿(二) 翌日,顾长留安顿好宁小蝉,便带着二十来个护卫,跟张蕴之一起,随着乔矮子去了那处发现铁矿的深山中。 为免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询问了乔矮子过后,没经过村庄,从小路直接进了山林之中。 “两位大人,就在这儿了。”乔矮子将人带到了他发现铁矿的地方。 顾长留随手扯下一根藤蔓,看着下面赤红色的山石,同一旁穿着灰色衣裳的老者说道:“去仔细勘测一下。” “是。”老者点头。 他名叫霍景天,已经六十多岁,以前曾在朝廷钦天监做事,深谙天文地理,后面跟本朝监正争夺监正之位,他技不如人,被监正设计,在一次朝廷祭天大典上,失手烧坏了祭坛。 因此,不但失去了钦天监之位,还被朝廷流放三千里,流放到这岭南之地。 到如今,他已经在岭南待了十余年了,来岭南的犯人,自然是没有好结果的,这些年来,他受尽了苦楚。 这一次,他听到顾长留广纳岭南英才,买通了看管他的官员,这才投奔到了顾长留这里来。 这霍景天虽然在钦天监干过,不过玄学水平着实不太高强,不太会说那些玄之又玄的话讨好人,不过他的天文地理却是甚好,这一次,顾长留便特意带了他过来。 “顾大人,这里的确有铁矿,经过老夫勘测,这处铁矿,乃是中型铁矿,矿产还算不错。”过了一会儿,霍景天带着几个人勘测完了铁矿,走了过来。 “好。”顾长留点头,看向霍景天,“霍老,以后这铁矿,就麻烦你负责了,如何?” “大人的意思是?”霍景天闻言看了顾长留一眼,见他一双黑眸沉静如水,幽深如渊,又连忙低下头去。 “霍老,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这处铁矿,我打算自己留着。”顾长留直言道。 霍景天心中一震,他没想到顾长留就这样承认了,有心想要说一声,私自开采铁矿可是死罪! 但是,他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 顾长留是官,朝廷的这条律法他不会不知道,不需要他来提醒。 “顾大人,您留着这铁矿,打算作何用处?”但是,霍景天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刀兵箭戟,耕种农具,还有衙门里的那些小发明,需要用到的钢铁不少。”顾长留回答道。 他将刀兵箭戟排在第一位,就足以说明他的心意。 霍景天躬着腰,却忍不住抬起头来,打量着他,他的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疏朗平静。 他自投奔顾长留也有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对于顾长留的所作所为,他也看在眼里,他认为他是一个有抱负的县令,可是如今看来,自己或许还不够了解他。 “你可愿意接下这个担子?”顾长留再次问道,并不理会他的震惊。 “老夫,不,属下愿意。”霍景天垂下头来。 不管他是要做什么,自己早已经投奔了他,忠诚二字他还是知道的,若是他以后要做些对国祚不利的事情,到时候他再阻止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听到他的话,顾长留脸上露出笑来,这一笑阳光灿烂,阴云尽散。 “大人做事,自然有大人的用意,属下相信大人。”霍景天说道。 “那我希望,你可以永远信任我。” 顾长留从简陋的石凳上起来,“以后你就是这处铁矿的矿长,这里就交给你了,这几天,你在这勘测一番,看看该怎么开发这处铁矿,我留三十好手给你,你将这附近建设一番,我再回县城一趟,给你调集人手。” “是。”霍景天连连点头。 顾长留又看向之前那个发现铁矿的乔矮子,说道:“乔矮子,你可愿意留在这铁矿里工作?你两个儿子,我会带他们回余丰县,给予他们读书的机会,保他们衣食无忧。” 乔矮子看着这旷野,山林幽静,除了他之外,周围都是顾长留的人,他心中突然一阵明悟,他此刻若是说声不愿,怕不会暴尸荒野? “愿意,小人愿意。”念及此,他连连点头。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顾长留顿了顿,又道:“但也不至于没有信用,为难你一个小老百姓,你只需要在这矿场待满五年,到时候是走是留,都随你自己。” “是,小人单凭大人做主。”乔矮子身旁自己说晚了,顾长留会杀了他,又连连说道。 “对了,你喜欢要什么样的婆娘?我让人给你找一个来,到时候你们成个家就是。”顾长留又说道。 “呃,小人喜

第274章 培养 培养 “蕴之,我留着这铁矿,自己开采,以后若是被人发现,你怕是也得跟着我受过了。” 回到县衙后,顾长留又同张蕴之说了句。 “顾兄,你又说这样的话,你我既是同乡,又是至交好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怕兄长牵连,之前就不会将这事告知与你。”张蕴之正色说道。 “嗯。”顾长留点头,又说道,“余丰县离这铁矿远,这里的事,怕是还得你多照看着点。” “我会的。”张蕴之应了声,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我人手有限,怕是帮不了兄长你太多。” “人手有限,你就多招些人手啊。” 顾长留便提点道:“这穷乡僻壤之地,人手好招的很,只要给口饭吃,便有的是人俯首来投。” “顾兄,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便是招到了人手,也没这么多钱粮来养他们,我又没有顾兄你这样的富足身家。” 张蕴之有些无奈的说道:“明远县穷乡僻壤,并不是盛产粮食之地,就连粮商也鲜有过往,且不说我手上无钱,便是有钱,我也很难买到粮食。。” “没有钱粮,那你就去赚啊。” 顾长留说道:“你这明远县这些商户,难道都是一些老实人?总有些作奸犯科之辈,你惩治一家,所获钱粮,就能让你养不少人。” “呃,顾兄,我可没你那么大本事。”张蕴之摇摇头,“这些商户不来对付我就好了,我哪里还能对付他们。” “去年收税粮,他们便拖拖拉拉,还是文娇出面解决的,今年收税粮,他们虽然老实了一些,但我也亲自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给他们说了诸多好话,税粮才顺利收到。” 张蕴之说道:“我好不容易跟他们交好,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抓了一家,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我的。” “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你正好就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顾长留说道:“这些商户这么肥,不就是你的移动钱庄吗?” “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一来没这个本事,二来,那岂不是会让县城动荡不安?”张蕴之又说道:“到时候惹出乱子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怕什么乱子?你看看如今的朝廷,乱子还少吗?看看你治下的百姓,他们如今过的好吗,既然如此,你就是将这一潭水搅浑了又有何不可? 商人逐利,你抓了他们,自然会有新的人再入驻,实在不行,你自己派人经营县城的商铺也不是不可以嘛,偌大的县城,难道就没有能人了? 你也说了,这是穷乡僻壤之地,咱们什么都靠不住,所谓的权力,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人家当你是个县令,才听你号召,不搭理你了,你又能如何? 咱们区区一个县令,在朝廷那些大官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小蚂蚱,在知府大人的眼中,那就是一个背锅的。 咱们唯一能靠得住的,就只有手中的人,就只有手中的枪! 你道我为什么非要开采这铁矿?不是为了别的,我只是为了手中能有武器,能更踏实一点。 这样有朝一日,敌寇侵我河山,我能率将出征,保家卫国! 贼寇犯我家人,我亦能拼死相博,不至于束手无策! 乱世将至,什么权利、地位,都太过虚无了,只有真正的力量,才能靠得住啊。” 张蕴之闻言,沉默了许久,而后才长揖道:“还请兄长教我。” “别的地方,尤其是中原大地,百姓们深受礼教束缚,想要找人,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可是这岭南大地,百姓虽然彪悍,却也淳朴,他们是认死理的人,谁给他们饭吃,谁就是主人,你明白吗?” “我好像明白了。”张蕴之点点头,又猛地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那我送你几车粮食,你能明白吗?”顾长留便笑道。 “嗯,这样就能明白了。”张蕴之闻言点点头。 “记住了,有多少人,就招多少人,这片广袤的土地,还等着我们去开发了,大海、深山,都等着你我去征服。”顾长留又说道。 “嗯。”张蕴之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嗯,你自己慢慢悟吧,我再在你这留几天,就得回去了,要开发矿场需要的人手不少,我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正好,兄长你在这的几天,可得帮帮我。”张蕴之又说道。 “行,我都得罪一大批人了,不在意再得罪一批。”顾长留应道。

第275章 来自田家的报复 “我看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李猛探头看了一眼,见顾长留眉头紧皱,便让护卫过去查看了一下。 几个护卫得令走到了峡谷里,他们四处探查了一番,没察觉什么不妥,很快便走了过来,“回大人的话,峡谷并无不妥之处。”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顾长留听他们这么一说,他便也放下帘子。 他怀疑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症,或者是以前看多电视,总觉得这地方容易被人伏击,所以才会心生惧意。 马车继续徐徐前行,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峡谷里便传来了响动声,没多时,一群拿着大刀的蒙面黑衣人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顾大人,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一个男人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顾长留等人。 “你是何人?”顾长留警惕的问了一句,“我跟你们好像素不相识吧?若只是求财,我身上有些余财,你拿走便是。” “顾大人,你当然不认识在下了,不过在下可认识你,在下姓田,单名一个豹字,在下可是久闻顾大人你的能耐跟本事,听说你素来雷厉风行,不畏强权,今日,可总算是让在下给逮到了。” 男人看了顾长留一眼,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听说顾还在来岭南上任的路上,就巧舌如簧的逼反了我们田家的一支商队,如今,又将我们田家一个庶族给抄了家。” “当然,那个庶族对于我们田家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不过,我们田家人,只能我们田家人自己处置,顾大人,你还不配!” 男人面容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语气一厉,“不过区区一个小县令,手下有点人手,还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竟然敢跟我们田家作对,今日,让田某逮到了你,你说,某会如何处置于你?” “顾大人乃朝廷命官,你们难不成胆敢杀害朝廷命官?”李猛从旁喝道。 “呵,朝廷命官,我们又不是没杀过,别说是一个小县令,就是知府钦差,我们照杀不误!” “不过无名鼠辈罢了,真这么能耐,就来我的县城,我们好好的斗一场,何故半路设伏,行这贼寇之事!”顾长留看了他一眼,讥讽地说道。 “只要能达成目的,田某不在意用手段!” 田豹并没有上当,“早就听闻顾大人你巧舌如簧,所以,田某就不与你多说……都给我上!” 随着他的动作,众人都朝着顾长留等人冲了上来,李猛连忙抽出腰间的刀,挡在顾长留的身前,跟他们搏斗起来。 其他护卫也纷纷向前同他们搏斗,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少顷,顾长留等人就明显不敌。 “顾大人,你跟夫人先走,我来断后!”李猛看了他一眼,说道。 顾长留看了他一眼,从马车底下抽出刀,一边杀退眼前的贼人,一边说道:“要走一起走,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如何跟小玉他们交代!” 李猛一听,又抽出刀来,杀退了前方的二人。 “啊!” 这时候,马车里传来了宁小蝉的尖叫声,原来是这些黑衣人,知道马车里的人是顾长留的软肋,见顾长留等人靠着马车,防守严密,竟然直接朝马车刺来。 刀剑利刃划破马车的车壁,看着带着血的刀尖,宁小蝉发出了尖叫声,顾长留提起一颗心,回头,将宁小蝉已经跑到了马车边沿了。 “相公。”宁小蝉咬着唇,眼中因为惊惧,载满了泪花。 “小蝉别怕,把手给我。” 顾长留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然后紧紧的将她护在身旁。 “顾大人,你别犹豫了,你跟夫人先跑吧,我们便是死了,有你在,家人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足日子,可是你若是死了,我们可再没了盼头!” 李猛大声地说着,又提刀连杀了好几个人扑上来的人。 “李猛,要走我们一起走。” 顾长留说着,用力一砍马背,马儿吃痛之下,疾驰而去,冲撞了前头好几个人,紧接着,顾长留拉着宁小蝉的手,拼命的向前跑。 李猛等人在后头且且退,一行人渐渐的退到了山崖边。 其实这里原先是一条陡峭的小路,不过路两头都被田家的人围了起来,顾长留等人退无可退! “跑啊,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田豹阴沉着一张脸,在人群的后头,“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跪下来给爷认个错,或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顾长留冷笑着看着他们,“我顾长留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你等恶贼,本就该杀,我便是死,也要从你们身上咬下两块肉来!” 顾长留横刀,指着面前这些黑衣人,“我知道尔等都是田家豢养的家奴,从小便被人当做工具,不知道对错,不

第276章 遇马匪 “轰隆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僵持之下,原本的斜阳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遮盖,忽然间,天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黑云中洒落下来。 天空突然黑沉一片,黑云压顶,大雨如泼,众人一身全被雨水淋湿,顾长留紧紧捏着宁小蝉的手,冲面前的李猛大喊一声。 “走!” 夜色下,大雨中,他们又冲了出去,跟他们搏斗起来。 黑压压的雨势中,雨水不停的打落下来,掩盖众人的视线,顾长留拉着宁小蝉,跟随着众人一起搏斗。 他身形灵活,惨烈的厮杀中,再加上天黑雨大,田家那边,也有一些人分不清敌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长留他们渐渐逃脱了他们的包围圈,往前方奔跑而去。 “给我追!” 田豹大喊一声,带着人追赶而来。 “相公!” 大雨下,众人奔跑了许久,早已经是体力不支,宁小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相公,你们快跑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宁小蝉挣脱顾长留的手,抬头冲她说了句。 她一张煞白的小脸上,也沾满了血迹,此刻被雨水一道道的冲刷下来,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了。 “小蝉,要走我们一起走!” 顾长留低头要去拉她的手,宁小蝉却是一下将他的手给甩开了,“相公,能陪你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快走!” “小蝉!” 顾长留低头,一把刀却是直直的朝他砍来,他身形一避,那黑衣人要再去砍他,宁小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抱了他的腿。 黑衣人脚步一滞,用力朝宁小蝉踢去,宁小蝉拿出一直藏在怀中的匕首,猛地朝他脚上砍去。 “贱人!” 黑衣人吃痛之下,拿刀一挥,这一刀直直地划在宁小蝉的胳膊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顾长留眼泪一下就出涌了出来,“小蝉!” “相公,你快走!”宁小蝉仰头,冲他无声地说道。 顾长留看了她一眼,明明是生与死之间,可他的脚步却好像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眼见那黑衣人要拿起刀来,再给宁小蝉补上一刀,说时迟、那时快,顾长留的脚好像自己有了思考,他的行动,比他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小蝉,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你照顾我,你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放开你!” 顾长留心中暗暗想到,我若是死了,指不定还能重新回到我的世界,这一切,就权当是做了个梦。 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然而,当他挡在宁小蝉面前的时候,久违地疼痛却是没有到来,他回过头,只见李猛竟然横刀挡在了他们面前。 “李猛!” 顾长留大喊一声,目眦俱裂! “你明明可以跑的,你为什么不跑!” 顾长留心中又急又疼,感觉李猛身上那被人刺穿的大刀,将他的心也刺穿了! “顾相公,我其实一直很想要好好感谢你,是你帮我收拾了杜小山,为我娘子报了仇,又是你,意外送了一桩好姻缘。 别人都看不起我,你却是一直拿我当朋友,自从遇见了你,我李猛,总算是活得像个人样了!” 李猛回头看顾长留一眼,“顾相公,你跟小蝉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家的小玉、元儿,还有妙妙,还得拜托你们照顾。” 李猛说着,拔出胸口的刀,往前一掷,猛然间刺穿了一个黑衣人的心窝。 那个黑衣人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李猛撑着刀半跪起来,“只可惜,没能杀了他!” 看着浑身浴血的李猛,田豹也有些害怕,刚刚差一点,差一点死的人就是他了。 “给我杀了他们!”田豹再次喊道,这些人,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想要伤害顾大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李猛抬起头来,黑魆魆地眼中,似乎凭空闪现了万丈惊雷! “轰隆隆~” 天空雷云大作,暴雨如同刀子一般,像人家挥洒下来。 顾长留看着他们,他算计再多又有什么用,只要他一个疏忽,他身边的人,都会陪他下地狱! 这个世界,已经如同地狱般黑暗,如若他当时派人查抄田地主家的时候,不要心慈手软,放掉其他人,或许,他们今天,就不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田家,好一个田家,我顾长留记住了,只要我不死,必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李猛!” “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他,他只是我的一个护卫罢了,你们饶他一命!”顾长留咬着牙,冲面前众人说道。 “哼,他们杀了我们这多人,若是就这样放了他,我们这些勇士的在天之灵,又以何来告慰!” 田豹说了一声,看了李猛一眼,“你是条忠诚的狗,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跟没跟错,你说了不算!” 李猛杵着刀起来,朝他冲了过去,却还没靠近他,就被他身旁的两个护卫踢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顾长留,不然这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跪下来,给爷磕三百个响头,我就放了他,你觉得如何?”田豹又戏谑的看向顾长留。 “哼,想要羞辱顾大人,我宁愿自个了断!”李猛呸了一声,朝他吐出一口血沫来。 “给杀了他们!” 随着田豹一声令下,立马有人拿着刀走到顾长留等人的面前来,就要结束他们的生命! “叮!”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凭空射来,一箭正中黑衣人的心口上,黑衣人吃痛之下,手上一松,

第277章 日行一善叶寨主 “多谢叶寨主救命之恩!”见到这位叶寨主朝自己看来,顾长留朝他拱拱手。 “不必道谢,我也并非想要救你,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叶寨主冷冷地说了一句。 “总之,多谢了!”顾长留再次说道。 “我们寨主呢,素来喜欢日行一善,今天恰好遇到你们,算你们运气好。”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了句。 “是,多谢。”顾长留看向他们,虽然他们是匪徒,可他们确实是救了他的命。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那些道貌岸然,名满天下的君子之家,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手段下作。 而那些人人喊打的匪徒,却也有日行一善的时候。 “走吧。” 行了善事后,这些马匪们不愿久留,只骑着马,叮叮当当的就要离去。 “你们等一下。” 顾长留叫住了他们,“可否好人做到底,将我们送回前面的余丰县?只要你们帮我这一次,在下一定衔草结环,鼎力相报!” “送你们去余丰县?” 叶寨主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这主仆三人已经浑身浴血,尤其是底下躺着的那个男人,若是不救治,怕是命不久矣。 “嘿,你们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们寨主已经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还打蛇随棍上了?真以为我们是什么好人?!” 听到顾长留的话,旁边一个马匪大笑了起来,“我告诉你们,我们是狮子园的马匪,手上的人命可是不少! 今天是你们运气好,碰到我们老大日行一善了,否则,早就将你们都给杀了!” 说罢,他们马鞭一扬,朝前跑去。 顾长留见状有些急了,不说请他们找大夫了,就说不远处,仓皇而逃的那些黑衣人,只要知道他们在这,必定还会找上来。 到时候,这处荒山,便真个就是他们末路了。 “我是余丰县县令,只要你们救了我,我保你们以后衣食无忧!”想到这里,顾长留提起一口气的,大声地喊道。 话喊出了,前头却没有传来回应,顾长留以为他们走远了,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却没想到,雷雨中,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说,你是官?” 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出现在他的眼前,马匹上,叶寨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同猛兽,好似他一个回答不好,他手中的刀,就会对准他砍下来似的。 “没错,我是官!” 虽然他的眼神,让顾长留头皮发麻,但他还是肯定回答了。 “哼!” 叶寨主闻言先是冷哼一声,随即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叶某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朝廷狗官了!” “我不是朝廷狗官!”顾长留抬头说道。 叶寨主逼视着他,“呵,你不是?在我的眼里,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的确不是什么清官良臣,但是,我不是狗官!” 顾长留说道:“我对待百姓,温和有礼,对待恶人,重拳出击,我所治理的余丰县,百姓安居乐业,无仗势欺人之辈,无偷摸拐骗之人!” “嚇,你倒是挺会自吹自擂!”叶寨主冷笑一声。 “我不是自吹自擂,我是实话实说。” 顾长留说道:“年初,我所治理的县城闹粮荒,我召集所有差役吏典,带头捐钱捐粮,在我的带领下,士绅大户,慷慨解囊。 就在不久前,田地主欺压百姓,排斥外来商人,我也为他们出头,抓了田地主一家,将土地分给了百姓。 就是因为我这个举动,这才得罪了岭南田家的人,引来了他们的报复!” “若不是叶寨主经过,我怕是就得丧身此处,到时候朝廷少了一位不畏强权的直臣,百姓们少了一位为民请命的良官!” 听了他的话,叶寨主皱了皱眉头,倒是旁边一人,冷笑连连,“人说大音希声,大奸若忠,像你这等自吹自擂之人,定然不是什么好官!” “我的确不是圣人,我有自己的私心,我的私心便是希望我的妻儿朋友都能好好活着,幸福安乐! 而眼下,他们性命难保,我便是做一次自吹自擂的人,又有何不可呢?难道我的面子,我的尊严,能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吗?” “你说你不畏强权,你说你妻子朋友的性命比你的尊严重要,那你何不跪下来,给我们叶寨主磕三个响头,只要你给我们叶寨主磕头,我们定然会将你们带到县城,救你们一命!” 叶寨主旁边,一个男人也凑了过来。 “若是叶寨主能救我的妻儿朋友,我自然是愿意磕头,不过不是现在,

第278章 得救 灯影如豆。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这是哪里?” 顾长留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仿佛做了一个让自己很疲累的梦。 “这里是郊外,我们在郊外找了个农庄,将你们安顿在这里。”旁边,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顾长留抬头看去,这男人约莫四十几岁,身材高大,一双眼睛微微凹陷进去,显得隽永深刻。 “你是?” “我姓叶。”来人淡淡的说道。 “啊,你是叶寨主?” 顾长留恍然大悟,昨日傍晚大雨滂沱,叶寨主又一直坐在马上,所以他没能看清楚他的模样,只觉得是一个身材魁梧、样貌凶恶的大汉,却没想到,面前的男子,竟然是如此的威仪。 他不像是一个山贼,倒像是一个统领万军的良将。 “我夫人他们呢?”顾长留急忙问道:“他们还好吗?” “在旁边安顿着,你不用担心。” 叶寨主说了句,“本来想要送你进入城中,但是余丰县防守太严密了,我们怕惹出麻烦,就没给你往城里送。” “不管如何,多谢你了。”顾长留说着,刚想要掀开被子下床,脚上便是一阵踉跄。 “你还是躺着吧,你受了太重的伤。” 叶寨主说了声,顾长留往自己的身上看去,只见他的胸前,被白色纱布缠绕的紧紧实实,阵阵疼痛,从身上传来。 而之前跟田家那些黑衣人搏斗之际,他竟然是完全都没有察觉。 “相公~相公~” 门外传来了宁小蝉急促的声音,叶寨主起身到一旁的桌边坐着,宁小蝉推开门,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她脸上满是焦急,忧虑跟惊惧布满了双眼,直到见到顾长留的那一刻,脸上才有了片刻的安然。 “相公,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朝他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嘶~”顾长留低呼一声,忍着痛,将她揽入怀中。 “相公,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宁小蝉听他声音,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胸膛上的伤口,惊惶不安的小脸上,早已多了两行泪花。 “我没事。”顾长留伸手给她擦掉脸上的泪,另外一只手,却是握住了她的胳膊。 宁小蝉吃痛,挣扎了一下,顾长留才想起昨日她的胳膊受了刀伤,连忙放开手道:“疼吗?让我看看。” “我没事。”宁小蝉摇头,往后缩了下,不肯让他查看自己的伤口。 “乖。” 顾长留说了一声,她这才凑了过来,顾长留正欲拉下她的衣领查看,一旁的叶寨主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咳咳。” “叶某先出去了。” 他起身来,大步离去。 宁小蝉有些尴尬,涨红了脸,“你真是的,有外人在呢。” “是我没注意。”顾长留道歉,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领拉下去,查看她的胳膊上的伤势。 在他看来,不过是将胳膊露出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时下礼教甚严,是他没考虑周到了。 她的胳膊上缠绕的白纱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顾长留轻轻触摸,宁小蝉便微微皱眉。 “等我们回到城里,我让赛华佗为你好生医治一番。” 顾长留眼中满是心疼,“都是我不好,本来是带你出去探亲,结果却让你遇到了危险,早知道,我就让你在城里待着了。” “相公,有你在,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宁小蝉摇摇头,“更何况,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还没过去呢,也不知道这叶寨主,所求为何。”顾长留叹息一声,说道。 “我觉得叶寨主是个好人。”宁小蝉闻言便说道:“至少他救了我们。” “我知道,我会报答他们的。”顾长留点头,“你安生的休息,别的事情交给我。” “嗯。”宁小蝉点点头,顾长留便说道:“你去门口,将叶寨主叫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好。”宁小蝉依言过去,打开了门,将叶寨主叫了过来。 “叶寨主,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长留没齿难忘。”顾长留坐在床上,同叶寨主躬身行礼。 “我先前都说了,只是恰逢其会罢了。”叶寨主淡淡的说道。 “不管如何,寨主你总归是救了顾某的性命,顾某就该报答。”顾长留认真的说道,“寨主特意从狮子园出来,想必是有要事,若是有长留能帮上的地方,请务必开口。” “前些日子,有一伙人冒充叶某的名声,在嘉州府中捣乱,叶某一路追踪其行踪,好像是来了这条道,便特意带人过来查探一番。” 叶寨主说道:“不知道顾大人的治下,可有山贼悍匪的消息?若有,还请告知,叶某人说不定还能帮你一个忙。” “这个,顾某治下的余丰县,倒是从未听过有山匪出入,以前倒是有些地痞流氓,不过被顾某给抓了,如今,顾某治下,最大的匪徒,便是那些士绅地主了吧。”顾长留面不改色的说道。

第279章 一群伤号 翌日。 叶寨主倒还真的叫人将顾长留三人送到了城门处。 “我就送你们到这了,这守城的官差是你的人,你叫一声他就会过来。”赶车的壮汉说道。 “你送我回衙门吧。” 顾长留同壮汉说道:“我不想要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这么虚弱。” “真是麻烦。” 壮汉不耐烦的说了句,但却还是赶车,将他们送到衙门口。 “再往前一点点,前面有道小门,对,就送我到这就行了。”顾长留又让他将自己三人送到了侧门外。 侧门外有个仆人守着,见巷子里来了陌生的车辆,便走过来盘查。 “阿福,是我。”顾长留开口说道。 听到顾长留的声音,守门的仆人一怔,“大人,真的是你们回来了吗?” “去叫程安、或者素文他们过来。”顾长留吩咐道。 “是。”仆人应了一声,很快进屋去了,没多时,叶素文跟叶素欢姐弟俩跑了出来,“义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仆人过来将车拉进去了,叶素欢姐弟俩跟在车辆的后面,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兄长都不说话呢? 往常他若是出去,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将礼物拿出来同他们炫耀。 “义兄,你们怎么了?”仆人将马车拉到了院子里,待他离开后,叶素欢这才问了起来。 “这一趟出去,我们受了点伤。” 宁小蝉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就这么一瞥,叶素欢便看到嘴唇苍白没有血色顾长留,还有躺在马车里的李猛。 “去将小玉姐姐他们叫过来,另外,去请个大夫来,给他们再好好看看伤。”宁小蝉说着,将顾长留扶了出来。 叶素欢跟叶素文两姐弟,连忙过来帮忙,一阵手忙脚乱,可算是将他们抬到了屋子里。 少顷,林小玉也带着自己的孩子走了过来,见到李猛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又是一阵哭泣。 “小玉,我没事。”李猛睁开眼,见到她笑了,“别看我好像很惨的样子,但都是一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能活着见到你们,我已经很庆幸了。” “你们这一路上,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一旁的叶素欢又急又气的问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来岭南时候,遇到的那支商队吗?”宁小蝉一边照顾顾长留,一边说道。 “记得,怎么了?难道这次的事情,跟他们有关?” “嗯,这次伏击我们的人,就是八大皇商之一,岭南田家的人。” 宁小蝉掏出帕子,给顾长留擦着额头上的虚汗,说道:“若不是我们在中途遇到一群好汉,怕是都见不到你们了。” “真是该死!”叶素欢闻言很是生气,“这群人,真的该杀!” “你今天怎么在家?”顾长留则是问道:“没跟程安去做生意了?” “没意思。”叶素欢一挥手,说道:“我又不懂那些生意,而且程安大哥将商行管理的很好,我就是去了,也只是添乱,帮不了你们的忙。 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事就是,将田家那伙蟊贼碎尸万段,为兄长你们报仇!” “小傻瓜,你们以前受了那么多的苦,义兄只希望你们的快快乐乐的生活就行,田家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顾长留缓缓地说了一句,“对了,我受伤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省得他们又生事端。” “义兄,你就好好的休息吧,我会帮你保密的。”叶素欢说了句。 过了一会儿,赛华佗过来了,顾长留见到他直奔自己,便道:“先去给李猛看,他伤重。” “是。”赛华佗走到李猛的旁边,给他号了脉,又细细检查了身上的伤口,重新给他上药包扎了一番,才说道:“多亏了先前有人给他止住了血,否则性命难保啊。” “既然无性命之忧,你这老头,就别吓唬人了。”李猛尽管已经是疼地呲牙咧嘴了,但嘴上还是没闲着。 “我不是吓唬你,就你这一身伤,若不是遇到我赛华佗,你后半辈子,指不定就得躺床上了。”见到李猛出言不逊,赛华佗语气也冲了起来。 李猛这才软下了声音,“你这次是在吓唬我吧?” “我可没有吓唬你。”赛华佗说着,走到一旁,给他开了药方,“按照这方子上的抓药,另外,要注意饮食清淡,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养。” “知道了,谢谢大夫。”林小玉接过单子,同赛华佗道谢。 赛华佗这才又走到顾长留的身边来,给他看了伤,将纱布解下来的时候,顾长留感觉自己的皮肉都要随着这纱布,被他扒开了似的。 “赛华佗,本官好像一直很尊重你吧?你能不能轻点?”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大人,

第280章 抚恤 好容易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宁小蝉又交代道:“赛大夫,今天这事,还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相公治理县衙,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他们知道相公受了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夫人放心,老朽知晓。”赛华佗应了声。 宁小蝉便又说道:“相公病重,那就劳烦大夫在这里,再多住几日了。” “好。”赛华佗也应了下来。 昨夜身处叶寨主的驻地之中,顾长留都不敢久睡,今天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顾长留又足足睡到了下午才醒。 醒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赖伯言找了过来。 “顾大人。” 见到顾长留受了伤,躺在床上,赖伯言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没事。”顾长留摆摆手,“不过是路上遇到了匪徒罢了,还得多亏了你训练的那些壮士。”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叹,“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告诉你,这次路上,因为遇到的匪徒太过凶猛,随行十几护卫,全部牺牲!” 赖伯言一听,仰起头来,眼中也是满是惊讶、痛心,甚至是不敢相信。 不过当他将目光落到顾长留身上的时候,他就稍微能释怀些了,顾大人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李猛更是躺在床上无法下地,可见贼人的确是是来势汹汹。 那些护卫身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顾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但是理解归理解,可他们不能白死,这些护卫都是他招进来,培养出来的,都是他的朋友、兄弟。 “是岭南田家的人。” 顾长留也没有瞒他,只一五一十的说道:“岭南田家,乃是八大皇商之一,其家族人手,遍布整个大月,我们暂时对付不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有一事要交给你。”顾长留又说道。 “您请说。”赖伯言垂头,按捺住心中的怒意。 “帮我好好抚恤这些勇士,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需要钱的地方,尽管跟我说。”顾长留又吩咐道。 “属下知晓。”赖伯言点头,“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安抚他们,不会让他们的鲜血白流。” “另外,招人的事,你还得继续下去,我也会让程安他们的商队多努力,为你们提供经济支柱,无论如何,只要是为了我牺牲的人,我都会一直记住他们。”顾长留又说道。 赖伯言一阵沉默,良久,他才磕了个头。 “下去吧。”顾长留朝他挥挥手。 等他走后,顾长留忍不住又叹息起来,他还是太弱了啊,只希望铁矿那边建好之后,能给他带来新的改变。 他之前一直都是让他请的那些能人异士研究农具,可如今,或许他可以更大胆一点,让他们研究武器。 再一个,因为养着这么多人,各方面都是钱,所以现如今,他手上的银钱渐渐有些捉襟见肘了。 虽然他在王如意那里有分红,但是自打他来到了余丰县后,他就没打算再找他要钱,余丰县地大物博,他作为余丰县县令,难道还不能自给自足,赚些银钱吗? 因为伤的比较重,顾长留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当然,这半个月他也没闲着,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各种计划。 首先,那些乡下的土地主、镇长们,他也不用给他们面子,反正就算是他退让,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那他还何必退让呢? 等他伤一好,他第一件事,便是要带人灭了他们。 其次,铁矿那边也不能闲着,还得继续输送人手跟人才,不过这还得看张蕴之那边了,得让他自己在明远县招人了,他这里着实是暂时抽不开人手来。 不过他得为张蕴之准备好钱粮。 无论是余丰县还是明远县,钱粮都是有限的,就这一点,那些士绅地主们,他就不得不灭。 还有叶寨主那边,虽然他们是匪徒,但他们看起来挺厉害的,顾长留有心想招揽他们。 只可惜,等他伤好的差不多,恢复行动力之后,去城外亲自酬谢他之时,他们这伙人,却已经是杳无踪影了。 “小凡,你觉得这余丰县怎么样?” 而此刻,被顾长留惦记着的叶寨主等人,却已经乔装打扮,混进了城内。 “那姓顾的倒还真没有说假话,这余丰县被他治理还不错。” 旁边的人答道:“我们这一路走来,也就他这一个县城,看起来安静祥和了。” “听说这姓顾的,行事手段颇为不羁,他曾经摆下鸿门宴,将城内一干士绅商户一网打尽,也有段时间,派人在街上大肆抓捕犯人,也因此,他这余丰县才能

第281章 叶辞秋 “叶某不请自来,失礼了。” 叶寨主迈步走了过来,闲庭信步间,仿若他是受邀这里做客的一般。 顾长留眼里也没任何惊诧之色,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哪里哪里,叶寨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什么时候来顾某这,都是客人。” 说罢,看向一旁的红裳,“快去准备茶水。” “是。” 红裳看了叶寨主一眼,心中却想着,这人不请自来,肯定是来者不善,自己是不是要去那边通知护卫一声?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走到了密室,拉了下铃铛。 “你这侍女准备茶水可真够久的。” 两人在石桌旁坐了半天,红裳才端着茶水姗姗来迟,跟在叶寨主身边的陆凡不由得说了一句。 “两位贵客莫要怪罪,我们这茶水是夫人特制的,两位贵客请看,只要加入热水,这花茶便会开花。” 红裳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人演示。 “原来如此,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会玩,喝个茶也这么多门道。”陆凡说了一句。 叶寨主拿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我倒是觉得跟普通的茶,没什么区别。” 陆凡也喝了一口,“茶水,只要能喝不就行了吗?我看你这么享受,肯定不是什么好官,亏你那天还说的头头是道,把自己捧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好像没了你,这大月朝都要垮了似的。” “这不是为了活命吗?”顾长留直言道:“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若是死在那些人手里,那就是轻于鸿毛,太憋屈了。” 顾长留说着又问道:“不知两位来顾某这里,所谓何事?还请直言。” “我俩就是心血来潮,来看看你罢了。” 叶寨主说道:“你当日将自己说的这般独一无二,我俩自然得来探查一二,若是你欺骗叶某,少不得要到叶某的大刀下走一遭了。” “那现在呢?现在你看到我了,觉得如何?”顾长留又问。 “现在嘛,还不敢确定。”叶寨主说道:“不过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某也并不想杀你。” “我们还知道,你手下养了私卫,上次在府城捣乱的人也是你的人,却推到我们的头上,按道理说,就这一条,你们的人就该死了。” 一旁的陆凡迷迷糊糊地插话道:“也不知道我寨主为什么却是心软了,难道就因为你是官?” “哦。”顾长留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其实我们更应该做朋友,我的人从未冒充过你们,只是知府无能,没抓着我的人,便故意推到你们的身上,以显示自己本非是没有能耐,而是诸位太强。” “这样吗?”陆凡点点头,神情还有木讷。 “义兄,听说有恶贼找上门来了,恶贼在哪?” 就在顾长留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素欢突然提着大刀,从屋里冲了出来。 “谁跟你说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顾长留给她递了一个眼神,说道。 “呃……”叶素欢见到这两人,有些悻悻地,“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有坏人找上门来了。” “姚娘?” 可没想到,坐在桌子旁的叶寨主看到叶素欢,却是一阵恍惚,直勾勾地盯着她,甚至不由自主的起身来。 眼前这个拎着大刀的娇俏少女,渐渐跟他记忆中那个拿着花的少女重合了起来。 他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是他第一次姚娘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姚府千金,他跟着师父去姚府送镖,无意间闯入了姚府后院,见到她。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子,一头乌发如丝如云,皮肤白皙,她拿着花朵,低头那么一嗅,纤长洁白的脖颈,纤细的下巴,浓密的睫毛之下,满目温柔。 就一眼,自此再也难忘。 只可惜,他到底是辜负了她。 往事不堪回首,此刻,见到面前的姑娘,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走到了梦中一般,他垂下来的双手握成拳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姚娘。” 他又叫了他一声,沉稳阳刚的面庞,仿若有了丝丝裂痕,他的嘴唇哆嗦着,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面前那个少女,连眼都不敢眨。 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叶素欢觉得很不自在,只看向一旁的顾长留,“义兄,他怎么了?” 说着,她躲到了顾长留的身后,偷偷地探头去看他,“他莫不是中邪了?” 顾长留偏头看了她一眼,“有可能吧。” 他们喝的茶水,都是加了料的,用了袁神婆改良的引神汤,本来他想要试探一下,他们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结果话还是问到一半,叶素欢就闯了进来。 “姚娘,我对不起你。” 叶寨主就在那里,或许是因为茶水的作用,他已经沉浸在自

第282章 你才不是我父亲 平生别无所求,但与你一日三餐,日日对望,便是粗茶淡饭,也是欢喜。 叶辞秋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可是他却看不到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孩,直到茶水的功效过后,他才猛然醒了过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以手为刀,架在顾长留的脖子上。 “你别这么激动,不然先擦擦眼下的泪?”顾长留从怀里拿出丝绢来,递给他。 叶辞秋不接,依然是满目严厉地看着顾长留,顾长留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娘子叫姚娘,乃是姚府大小姐,你们有个女儿,叫叶素欢,是不是?你还有家传的叶氏刀法,你以前是押镖的。” 听到顾长留如数家珍,叶辞秋微愣,片刻后,他又说道:“你这茶汤有问题,你趁我失神,套问了我的事情?” “不过是一碗普通的茶汤而已,又不是什么迷魂汤。” 顾长留说着,将他的手从脖子上移开,端起桌上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是要证明,这些茶水无害。 “寨主,您还跟他废什么话,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救了他的命,他竟然给我们下毒!”一旁的陆凡,愤恨地说道。 “哎,我都说了,这不是毒,只是一碗茶汤罢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顾长留说罢,又看向叶辞秋,“而且,你虽然救了我的命,但我也没欠你什么。” “我刚刚梦中看到的那个女孩呢?”叶辞秋闻言挪开了手,问道:“也是你幻化出来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顾长留说道:“她是真实存在的,她叫叶素欢。” “素欢!” 叶辞秋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一疼,“你有他们的消息?” “我当然有了。”顾长留抬头看着叶辞秋,“只是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在这里做山大王倒是做的潇洒,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儿子女在家中过的什么日子? 一个大小姐跟着你私奔,你就让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让她给人洗衣做饭,为奴为婢?” “你有他们的消息,对不对?” 叶辞秋看着顾长留,走过来,伸手抓着他的衣襟,“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男人的眼睛已经充血,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不复往日仿若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思念的情绪奔涌而来,他便是怎么压制,也压制不住,反而如同浪潮一般,越发汹涌。 “你的娘子,她已经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顾长留看着面前的男人,却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胡说!” 叶辞秋怒了,“我不信,我不信,我去过家中,我没找着她的坟,她肯定没事。” 顾长留看着他,没有作声。 良久,他平静了下来,看着顾长留,“那素欢呢?我好歹救过你的命,你告诉他们在哪?” “素欢,你们出来吧。”顾长留叫了一声。 院子里静悄悄地,许久过后,才有一个少女牵着一个少年在门口。 “素欢。”见到叶素欢,叶辞秋又激动了起来,他看着她,生怕她再消失。 叶素欢却是偏过头,压根不看他。 “素欢,到兄长这里来。”顾长留朝叶素欢招招手,叶素欢这领着弟弟才走了过来。 “素欢,素文,他说他叫叶辞秋,是你们的父亲。”顾长留同两人说道。 “我不知道,他说是就是吗?”叶素欢别过头去,不去看他的眼,却忍不住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 仔细看来,他跟自己的身边的弟弟长的真的好像,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一个身材魁梧高大,一个却是身材瘦弱。 一个面庞的沉稳阳刚,一个则是清秀隽永,满身书卷气。 “素欢,我是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带你去买过糖葫芦。”叶辞秋小心翼翼地说道。 面前这个少女一出来,他就知道,他就笃定,她是他的女儿,她绝对是他的女儿,因为她跟他的姚娘长得太像了。 就是因为两人长得太过相似,所以方才他在喝了引神茶之后,精神恍惚间,才会认错了人。 “我不记得了,我也不认识你。”叶素欢说了句。 她是很想要有父亲疼爱的,很多很多次,她跟弟弟被人欺负了,她都想要跑回家,告诉父亲,告诉父亲他们被人欺负了,让父亲去帮自己找回场子。 可是她没有父亲,娘亲只会让她忍耐,因为他们是没有父亲保护的孩子,他们不能给娘亲添麻烦,所以只能忍。 可是这么多年来,都这么过去了,如今娘亲也去世了,她有没有父亲,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现在跟弟弟义兄他们住在一起,也过得很开心。 这么多年,她都当父亲死了,因为父亲死了,所以才没能来看望他们,所以才没能回家。

第283章 父女相认 顾长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见她一双眼睛都哭成了烂桃子,不由得笑了,“素欢,你在我心中可是英姿飒爽的侠女,现在可是跟你阿嫂待久了,也变哭包子了?” “才没有。”叶素欢将头扭到一旁。 顾长留便看向叶辞秋,“叶寨主,我家义妹说你不是他爹,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可以先回去了。” “不,顾大人,素欢她就是我的孩子。”叶辞秋看了顾长留一眼,将目光落在叶素欢身上。 “不是孩子是你的,你就是她爹。” 顾长留看着叶辞秋,“孩子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叫爹的,如果在她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自己的爹,难道仅仅是因为一点所谓的血脉,就得逼着她管你叫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辞秋连忙说道。 看着一脸漠然看着他的孩子,他也有些失神落魄,人世间最伤心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妻子亡故,孩子相见却不得相认。 自己满手血腥,却给不得妻儿子女片刻地安稳。 “我们寨主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曾经多次去往湖江,想要寻找妻儿子女的踪迹,只是没有寻到罢了,这些年来,他也很痛苦,也欺骗着跟你们相遇。” 一旁的陆凡忍不住为叶辞秋说起话来,“在我们寨子里,别的兄弟们都找女人,可是寨主从来都没有找过,他说他在家里有妻室,他说他的妻子在等待他,他不想辜负他们。” “那这些年,你们为何待在岭南,不回湖江道?不回宁州?”顾长留问道。 叶辞秋闻言笑了,他笑得惨然,“顾大人,你以为叶某是什么身份?在你看来,叶某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山贼,连知府都奈何不得。 但在别人看来呢? 叶某只是一个匪徒罢了,一个该死该杀的马匪!” “我年轻时,心中也有傲气,我不忍心曾经是千金大小姐的妻子跟着我受穷受苦,我不想让妻子跟着我,一直无名无分,连娘家都不敢回。 我不甘心永远做一个押镖的小镖师。 我想要赚更多的钱,我想要功名利禄,我也想要让人瞧得起。 所以,我想到参军,想着凭我这一手刀法,一身武艺,怎么都能在军中闯个名头来! 可是,我太年轻了! 便是我提着脑袋,想要挣一份前程,却也是求而不得!” 叶辞秋叹息一声,说起自己的过往来,“那时候,我不知道原来人生不一定需要荣华富贵,不一定需要功名利禄,我不知道,原来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便是与妻儿相依相伴,粗茶淡饭。 那时候我不甘平凡,我不甘一生就这样蹉跎,我不甘自己永远被人瞧不起。 我辞了妻儿、故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军中。 又经过好几次与倭寇厮杀,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被将军赏了个千夫长,却没想到,也因此挡了别人的路。 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畏惧,哪怕是我被人使了绊子,每次都只能面对最凶残的敌人,可是我不怕。 因为敌人越是凶残,我立功的机会就越大。 功名利禄尽在眼前,我志得意满。 有一次,我追着敌人深入,甚至追到了海上,那时候,我太兴奋了,若是这一次,能够将这支倭寇杀回老家,我就立大功了,说不定能当将军,到时候,朝堂奖赏下来,指不定我还能给妻子挣一个诰命。 届时,谁敢瞧不起我们? 我追着敌人来到一处海岛上,我们遇到了埋伏,我带着战友,奋勇杀敌,便是他们埋伏了我们,我也丝毫不惧。 可我不怕敌人,却没想到,危险竟然来自我们自己。 我们杀了敌人,却被困在了海岛上,所乘坐的船只被人凿穿,所带的粮食,里面都被人换成了沙子。” “那后来呢?”是少女紧张的询问声。 叶辞秋抬头,看了叶素欢一眼,她虽然想要装作淡漠地样子,可是听到他的故事,却不免提起了一颗心来。 “后来,我还是离开了那处海岛。 没有粮食,我就带着战友们钓海鱼,没有补船的铁钉,我在岛上发现了一种胶树,通过这种胶树,修补好了船只。 只可惜,等我回到了军营,所有的功劳都已经被别人冒领,而我反而成了贪功冒进,导致战友们身陨的罪魁祸首。 功劳被领,我不甘,我跟人争论,反而被打了三十大板。 因为士兵在军营里,只能服从命令,而我成了别人眼中的刺头。 我不甘,我卯足了劲,我还要杀敌,我要我的功劳

第284章 何去何从 叶素欢却是傲娇的扭过头,装作自己没说过的样子。 “素欢,你可是女侠,叫一声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长留却是笑了起来,“叶寨主,我先前说那番话,并非故意难为你,我只是想要确定,你是不是一个好父亲。 如若你是一个抛妻弃子的人,那我宁愿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也要阻止你们相认,但如若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我只会撮合你们,祝福你们。” 顾长留说着,伸出手,拉着他的手,又将叶素欢的手来过来,末了又起一旁的叶素文,“喏,这是你女儿叶素欢,这是你儿子叶素文,你还没见过他吧?” “你是我儿子?”叶辞秋看着叶素文,整个人是又惊又喜,看着都有点傻了。 叶素文点头,抬头看着叶辞秋,眼圈也有泛红。 他以为没了娘亲后,就只能跟姐姐相依为伴了,却没想到,他这个爹,竟然又突然蹦出来了。 跟叶素欢的心情不一样,他的心情更多的是激动。 因为他的娘亲姚氏,从来就没有说过半句叶辞秋的不好,从来就没有半句怨言,而他上面又有姐姐护着,所以这会儿见到叶辞秋,他只有高兴地份。 姐姐同意他认爹,他也就欢喜认了。 “太好了,太好了。”叶辞秋将姐弟两人揽入怀中,整个人快乐地跟以前稳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旁的陆凡看着,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这些年来,作为他的属下兼朋友,他知道他内心的痛苦跟煎熬。 叶辞秋心情十分激动,许久才将他们姐弟俩放开。 顾长留招呼他们过来坐,又给他们倒了茶。 一旁叶辞秋端起茶杯,到嘴边又放下了,“顾大人,你这茶水不会又加了料吧?” “这是阴阳壶。”顾长留坦诚地说道:“而且我先前都说了,给你们喝得不是毒药,只是一些安神的茶汤。” “就是,顾大哥是好人,他才不会害你呢。” 叶素欢便扁着嘴说道:“就是他想要害你,那肯定也是你害他在先,所以他才要不先下手为强。” “大小姐,你这可说错了,我们寨主可是救了他们的命。”陆凡从旁说道。 “那顾大哥也救了我们姐弟俩的命啊,他还教我们读书,给了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难道不是恩情吗?”叶素欢反驳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又落了下来。 叶辞秋见状有些手足无措,记忆中那个娇软的小团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 他伸出手,粗粝地手指,划过她的眼睑,给她擦拭掉眼泪,“傻孩子,你别哭,爹知道你的意思,这些责任本来就该是爹做的,顾大人能代替爹照顾你们姐弟俩,爹很感激他。” 说着,又看向顾长留,“顾大人,请受我一礼。” “叶寨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勿多礼。”顾长留见状连忙起身,扶住了他,也还他一礼。 “顾大人,你照顾我两个孩子在先,而我救你们,不过是心血来潮,恰逢其会罢了。 我叶某并不是什么好人,那天我本没有打算救你们,可大雨瓢泼中,我心中突然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援手。 如今想来,那是老天在对我示警,如果不是那次我救了你们,我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法跟素欢、素文他们相认了。 果然,我的日行一善是对的,我犯了罪孽,却也做了好事,这些事情,总算是没有报到我的孩子身上,让他们也能得遇善人。” “若是姚婶她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想必也会开心的吧。”顾长留说了句。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叶辞秋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顾长留便说道:“素欢,你们俩带着你爹,去给你娘上两炷香吧。” 两姐弟带着叶辞秋去上香了,对着姚氏的灵位,叶辞秋久久不语。 两个孩子也懂事的出去了,叶辞秋同姚氏的灵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刻满风霜的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许久,叶辞秋才走了出来,除了眼中微微带着血丝之外,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平稳沉静。 “今天是个好日子,叶寨主,我请你们去醉仙来吃饭,算是庆贺!”顾长留同他们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辞秋看了叶素欢两姐弟一眼,点头答应了下来。 顾长留便先吩咐仆人去醉仙来张罗饭菜,自己则

第285章 为我们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好。” 叶辞秋点头,可是看着顾长留身边的两个孩子,心中却已经的下定了决心。 他喝了一口茶,将杯子一放,“顾大人,方才两个孩子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叶某愿意为你效劳。” “叶寨主,你愿意在我这一边,我很高兴,不过你不是为我效劳,而是为了我们更更美好的将来而努力。” 见到叶辞秋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顾长留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不意外。 叶辞秋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人,自己有叶素欢跟叶素文两人,叶辞秋迟早会在自己这一边。 “顾大人,我虽然愿意跟着你,可是我的那些兄弟,我还得回去跟他们商量,若是他们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强求。” 叶辞秋说着,又看看向一旁的陆凡,“小凡,如若他们不愿意跟着我,到时候我让兄弟们都跟着你。” “寨主,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既然已经决定要跟着顾大人,那我自然也随您一起,追随顾大人。” 说罢,他又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顾长留一眼,越看便越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奸诈的很。 除了一张脸好点看,他的心肠简直都是黑的,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下毒,还拿捏自己救命恩人的两个孩子,你说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嘛。 “陆兄弟,你不必对顾某这副模样,你愿意留下来,追随叶寨主,我很高兴,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你们以后还是当你们的马匪,只是不要欺负良善老百姓就好。” “哦,不对,以后你们不能叫马匪,而应该叫做正义护卫队,你们是维护正义的人,朝廷不管的事情,你们来管,正义达不到的地方,你们来执行,你们觉得如何?” 看着顾长留笑吟吟的样子,陆凡陷入了思索之中,他总觉得顾长留有大阴谋。 倒是一旁的叶素欢,开心地拍手道:“顾大哥,若是真有这个正义护卫队,那我要加入。 我小时候老是被人欺负,我若是加入了正义护卫队,我就不会再让恶人随随便便欺负别人了。” 看到自己的女儿的笑颜,叶辞秋虽然觉得顾长留没这么良善,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全凭顾大人做主,顾大人让叶某加入正义护卫队,叶某加入便是。” “好,那劳烦您回去询问一下您麾下的兄弟们,他们若是有愿意加入咱们这正义护卫队的人,就领他们进来,不愿意,顾某也绝不勉强。 只是有一点,咱们正义护卫队的人,不得欺压良善百姓,不得奸淫女人,当然只要他们同意加入,愿意遵守规则,每个月也会发放响应的俸禄,不会让他们为衣食而烦忧。” “好,我回去后,会询问他们的。”叶辞秋点头。 一行人又聊了片刻,这才离开酒楼。 叶辞秋因为要去办顾长留交代的事,便是再舍不得两个孩子,也只得先告辞离开。 “叶寨主,盼早归。”顾长留冲叶辞秋摆摆手,“晚上,我在府中设宴,待你归来。” “好。”叶辞秋点头,告辞离开。 “今天见到了父亲,你们感觉如何?” 路上,宁小蝉问他们二人,“叶叔叔已经答应跟随我们,以后你们就能跟自己父亲住一块了,你们开心吗?” “我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叶素欢摇头说道:“我跟他不熟,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怕他是坏人,怕他不喜欢我们。” “叶叔可是救了我们的命,他肯定是个好人啦,至于不喜欢你们,那你更是完全不用担心。” 宁小蝉莞尔一笑,“而且刚刚宴席上,他一直都看着你们,想来是很关心你们的,他本不太愿意跟随我们,可你们一说,他就答应了,看来,在他心中,你们是很重要的。” “嗯。”叶素欢点头,又说道,“以前没有爹的时候,我心中总幻想着他长的什么模样,我总幻想着有一天,他身披甲胄,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会突然骑着大马奔驰到我的面前,帮我赶跑那些坏蛋,然后将我抱到马背上,告诉我,他是我爹。” “可是现在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虽然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虽然他没能成为将军,可我见到他,心中还是很欢喜,很亲切,也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傻姑娘,你以前受够了苦,以后的日子就都是甜啦。” 宁小蝉揽过了她,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摸摸叶素文的头,“素文,你也是哦,以后的生活都是甜,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方能不负好时光。” “嗯,我会的。”叶素文也乖巧地点头。 几人边说边聊,回到府中,

第286章 正义护卫队 刚写完书信,派人送往宁州去,晚上,叶辞秋又带给了顾长留好消息。 他那山寨,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愿意追随他,加入这个正义护卫队。 叶辞秋身边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以前跟着他一起参军的兄弟,他们大部分虽然已经习惯了马上驰骋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心底,还是想要安稳下来。 做马匪,难道能做一辈子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且,做马匪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叶辞秋的个人魅力。 他们都习惯了跟随叶辞秋,他们相信叶辞秋不会害他们,所以便是叶辞秋说从此不当马匪,要追随顾长留,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虽然也有一部分不愿意跟随他,但是叶辞秋也无所谓,因为此刻在他的心中,他的孩子比起所谓的势力来说,要来的更加重要。 不过这些兄弟们愿意跟着他,还是让他感到十分的欣慰。 “顾大人,我的人都在城外候命,不知你对他们有什么安排?”叶辞秋问道。 “先让他们在城中安顿下来吧,赶明儿,我为你们打造一个山庄,就叫正义山庄,以后你们就住那,有需要正义的地方,你们就出发!”顾长留颇有些中二地说道。 “那以后我也要住在正义山庄!”叶素欢一听,连忙说道:“有正义的地方,就有我。” “好。”顾长留点头。 招待叶辞秋吃完晚饭,他又带着叶辞秋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议事。 他将自己画的正义山庄设计图给叶辞秋看,“叶寨主,这是我为你们画的山庄设计图,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叶辞秋接过图纸,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顾大人,你真要弄个正义山庄?” “当然了,以后你就是庄主。” 顾长留说道:“别说你的人愿意跟着你,就是不愿意,我也会让你多招徕一些人手。” “你需要这么多人手做什么?”叶辞秋问道。 “当然是为了维护我的正义啊!” 顾长留义正言辞的说道:“上次回县城,我不就是因为人手带少了,所以中了田家的埋伏吗,可田家身为八大皇商之一,家大业大,盘根错节,他们便是伤害了我,我也拿他们没办法,讨不回我的正义。” 他说着,抬头看着叶辞秋,“叶寨主,我就盼望着你的势力能够再大些,好帮我讨回我的正义啊。” 叶辞秋:“……” 见到他这样子,顾长留又笑了,“正好咱们的正义山庄还没建成,你们得再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叶辞秋问。 “城里这些商户,大部分都还算规矩,可是城外那些士绅地主,却是不拿我当一回事,甚至还打算冲击县衙,险些在县城闹出乱子来,连我都差点成了笑话。 若是不拿下他们,我这个县令,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而且他们犯了法,却仗着人多势众,逍遥法外,你说,这种人,我难道不该将他们抓起来,以维护正义吗?” “你要我怎么做?”叶辞秋问。 “很简单,做你们平常做的事情就行。” 顾长留轻敲着桌面,“你们去劫掠那些士绅地主,然后本官再出面安抚他们,这一来二去的,他们不就老实了吗?” 叶辞秋抬头看着顾长留,深深地打量着他,顾长留报之一笑,笑的坦坦荡荡。 “你还记得那天雨夜里,你同我们说的话吗?你说你是良臣,是好官。”叶辞秋说道。 “我当然记得。”顾长留看着他,“可是干坏事跟当好人,这并不冲突对不对?我杀人也是救人,我灭了这些贪婪的地主们,能救活更多的百姓。” “当然,你放心,我让你们伤的人,我都有他们犯罪的切实证据。”顾长留又补充道:“你们既然是正义之士,我怎可能让你们行不义之事?” “希望如此。”叶辞秋应了声,他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了。 “你跟我说你的计划,就不怕我反悔?”叶辞秋又问了一句。 “反什么悔?”顾长留偏头一笑,“难道你是什么大好人吗?” “也是。” 叶辞秋想起自己的身份,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他是山匪,作为一个山匪,他有什么资格置喙他的决定? 更何况,他现在也

第287章 铁板一块 翌日,顾长留拿了一叠名单,交给了叶辞秋。 这上面,还有这些人的犯罪证据。 这些证据都是程安他们在各地收拢而来的,别说是这个封建社会了,便是后世,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仗势欺人、目无法纪也有不少。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顾长留成立蓝华商行,派程安他们四处经商,既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收拢消息。 他是个正经人,正经人做事,当然要讲究证据了,有了证据,做起事来,自然是心安理得。 叶辞秋接过这厚厚一沓子的纸,有些替这余丰县的士绅们默哀,他们怕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做的那些坏事,自以为无人得知,却没曾想,早已被人挖了出来。 他拿着这一叠厚厚的罪证翻看着,并没有去问询问顾长留,这上面写的到底是真还是假,若是在法律的层面上,能够将他们绳之以法,或许顾长留也就不会用这种方法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拿到各种罪证后,叶辞秋也便出了城,带着他之前的兄弟们,狂奔而去。 跟以前的打家劫舍的目的不一样,这一次,他们是正义之士,所以策马奔腾的路上,他竟然久违的觉得畅快。 以前,他为了生活,也带着人的常常劫掠,虽然他杀的大都是该杀之人,但总有一些人,被他们误杀的,毕竟,要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马匪,又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呢? 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头上有官面上的人罩着了,所行的事有理有据,这让他心中觉得舒服,没有负累。 一晚上的时间,他先是奔腾来到白沙镇,去了当地最有声望的一个镇长家,念出他们的罪证之后,这才一声令下,将他就地正法。 当然,他也免不了拿些钱财,放一把火。 一晚上的时间,他带着人奔袭了三个镇子,冲击了十数户士绅地主家中,造成一片混乱之后,又扬长而去。 发了这样的大事,第二天自然是有人来报官。 顾长留早知道因果,派人查看一番后,得出了这些马匪是为了寻私仇的结论。 这些士绅地主早就做好了顾长留会公报私仇的准备,毕竟他们上次得罪了顾长留,顾长留可能不会再为他们做主,他们想着,到时候他们可以给些银钱,向他赔礼道歉。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顾长留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包庇贼人,一夜奔袭三个镇子,这能说是私仇? 他们给钱,顾长留不收,还说他们贿赂官员,乃是犯罪,作势要打他们板子。 这让他们无计可施了。 他们想要闹吧,现在家里都得办丧事,没了他们的家主,匆忙之下,他们也闹不成。 况且,这些在金字塔顶端士绅地主们,毕竟是少数人,受到伤害的又不是庞大的底层百姓,甚至一些老百姓见到他们倒了大霉,私下里还会鼓掌叫好呢。 连续三天,叶辞秋带着人,接连奔袭了三个晚上,几乎余丰县所有的城镇,都留有他们的脚印。 事情传到了知府衙门里面,知府大人愁眉不展,责令顾长留即日破案,顾长留拿了自己定案的证据,交了上去,算是应付了。 至于附近县城的那些县令,他们也没空看顾长留的笑话,反而有些人心惶惶,担心下一个轮到的人就是他们了。 然而,在他们惊慌失措的时候,顾长留这会儿,却是已经开始让人收拾起烂摊子来。 打压一批、劫掠一批,再放过一批人。 首先,让这些士绅地主互相猜忌,让他们不能再一条心,再次,那些被劫掠的人家里,死了人、伤了财,办了丧事后,便开始忙着分家产,忙着争斗,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个时候,顾长留再派程安等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去收买他们的田地、商铺。 没了强有力的家主,这些士绅地主的大家族,就成了一盘散沙,在一家混乱的情况下,总会有些人吃里扒外,愿意倒向外人的。 偷个房契地契,在金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严格来说,偷来的房契地契,没有官府的公文,做不了数,但顾长留就是官,他帮忙盖上官府的印章就行了。 如此一来,顾长留轻而易举的就分化了乡镇的那些镇长士绅们,还白得了许多田地跟商铺。 这些田地,他再佣种给原来的租户,原先的地主收五到六成的租子,他只收三成,如此,那些租户自然是拥趸他。 当然,这一切明面上的操作,是蓝华商行的人,跟顾长留无关。 在他快刀斩乱麻之下,不出半个月,原先混乱的余丰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至于那些不甘心的纨绔子弟,顾长留哪有空管他们,若是他们闹得很了,直接抓一批就是,反正他搞建设,需要的人很多很多。 琉璃山庄,玻璃厂那边的建设虽然搞的差不多了,但他还要为叶辞秋他们盖一个正义山庄,需要的人手不会少。 接下来,还要修几条小道,需要的人手就更多了。 幸好,他先前就抓了不少人去采石场干活,只要有了充足的石料,干起活来倒是飞快。 县城安稳下来了,顾长留又抽空去了玻璃厂那边看了看,给

第288章 王如意来了 县城恢复了正常,一片太平,玻璃厂的事情也在缓步发展之中,顾长留打算带着叶辞秋等人,去明远县一趟。 明远县的铁矿非常重要的,这个是万万不能走漏消息的,顾长留打算安排更多的人去驻守那边。 同时,也得让张蕴之做好准备,慢慢地从里面抽身出来,这样就是万一被人发现了,也可以佯装不知此事,与自己无关。 可顾长留没想到,他还没去明远县呢,一个意外来客倒是过来了。 ……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需要本少爷好好开化开化。” 城门外,王如意带着十几辆马车,装了诸多物品,来到了余丰县。 “住!” 在别的地方,他都是顺顺利利的进了城,可是在这余丰县,他却是被人拦住了。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竟敢拦我?” 自从手上的财富多了之后,王如意又开始飘了起来,整个人身上,也多了些巨富才有的气质。 “管你是谁,来到我们余丰县,就要遵守我们余丰县的规矩,先将路引拿出来。”守城地官差冷喝一声。 他都巴不得王如意跟他耍横,耍横的人,他直接抓起来,送到官府,还能领赏钱呢。 至于王如意手下这几十个护卫,在他眼里,也算不了什么,之前那些乡绅地主们,带着几百人冲击县衙,也被顾大人给抗住了,这区区几十人,算什么事? “喏,给你!” 却没想到,他虽然态度恶劣了,但是王如意还算是守规矩,只让身后的人替了路引上来。 这些东西,都是顾长留以前交代他的,顾长留特意叮嘱了他,无论他私下里如何办事,明面上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这样以后,便是有人想要寻他们的错处,也抓不到把柄。 王如意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他也知道商场如战场的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便是再得意,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哼。”接过路引,官差一一核对了一番,将路引还给了他,却是又从旁边的桌上,拿出了一张榜文来,“喏,这是进城后要遵守的规矩,看仔细了,到时候犯了法,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这什么东西?” 王如意接过这张榜文,一眼扫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规矩,他一时之间有些愣了,“你们这规矩也太多了吧。” “进城吐口痰,也要罚款两文钱?” “还有车马进城,若有秽物未收捡,也要收五文钱的街道清理费?” “……” 至于后面密密麻麻的各种规矩,不许坑蒙拐骗,不许抢劫,不许欺负妇女等等,王如意直接看麻了。 “你们这城池不大,规矩倒是挺多啊。”王如意不由得说道:“这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东西?” “你敢侮辱我们大人?”官差对他怒目而视,手里的锁链摇晃着,的大有锁拿他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除了我那鬼才兄长,还有谁能想得出来呢。”王如意没理会官差的态度,大笑着挥手,“进城!” 来到城中,王如意直接带着人来到了县衙门口,他以为他可以给顾长留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他还没到县衙门口,竟然远远地就看到县衙门口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官服,身材颀长,面貌俊朗,不是他的顾兄,又是谁呢? “顾兄!” 王如意满目惊喜,他下马,朝他飞奔过去,“顾兄,你在衙门外,是专程来等我的吗?” “当然。”顾长留点头,冲他扬唇一笑。 “顾兄,你难不成真的能掐会算?我要来余丰县的事,可没跟你说过。”王如意很是意外。 “你我兄弟之间,自然是心有灵犀了。”顾长留笑着说道:“我今天看枝头的喜鹊叫唤,猜想今日必有好事发生。” “这么神奇的吗?我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意外之喜,却没想到,你就早就知道了。”王如意颇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能来看我,就是大惊喜了。”顾长留伸手抓紧他的胳膊,他虽然表情平淡,但心中亦是十分欢喜。 “走,我们去屋内说话。” 他说着领着王如意进屋,又吩咐仆人,让他们去安顿王如意带来的,这些舟车

第289章 带来了乡亲们的期盼 “你这一路走来,没遇上什么事吧?这岭南可不太平,下次你要过来,应该提前跟我知会一声的。”顾长留便关心地问了句。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王大少爷,来个岭南还要你来接我不成?我可是立志要带着我们的如意楼,走遍天下的人。”王如意挑眉,说着大话。 “也是,是我多虑了。” 顾长留闻言便也是笑,他一直在努力中,但王如意也在努力啊。 而且他有家族帮助,所走的路,总要比他轻松几分。 “好了,顾兄你也别太失落,虽然我如今在商业上,已经走在了你前头,但是,我依然会拿你当兄长看待的。” 王如意又颇为自得的说了一句,“这一年多来,你我也没有书信往来,想必不知道咱们如意楼的发展情况吧?待我慢慢说与你听听。” “不急。”顾长留给他倒了一杯茶,“吃了饭,你再慢慢说不成。” “哎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我说嘛。” 王如意却是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巴不得要在顾长留的面前炫耀了,“我告诉你哈,现在整个宁州所有县城,都有咱们如意楼了,还有宁州附近的几个城池以及平沙城,都有咱们的酒楼。” “干的不错。”顾长留赞道。 “不过为了这些酒楼能够开的更加顺利,我给了当地的官府两成利润,所以咱们再五五分之后,每人就相当于只有四成了。” 王如意说着,叫上不远处的仆人,“刘平,将银票拿上来。” “好咧。”仆人背着包袱走了过来,将包袱放下,里面是一个匣子,王如意将匣子递给顾长留,“这里是你的分红,至于账本,等会吃完饭,你再慢慢看。” “这些年,酒楼都是你在打理,我已经沾了你的大光了,这些钱,就不必了。”顾长留推拒。 “顾兄,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明明说好的五五分,说好的荣辱与共,你现在是不是当官了,就嫌弃我这些臭钱?”王如意故意激他。 顾长留听到王如意这样说,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他一直害怕王如意变心,甚至已经做好了他变心的准备,甚至这一年多来,他都极少联系他,却没有想到,王如意还是一如既往。 “好了,顾兄,这钱你就收下吧,本来也是你给我的好点子,若不是你,我现在还是个纨绔呢,哪里能发现,自己原来是经商天才。” 说到这里,他又得意了起来。 “还是你爹娘这名字取得好,如意如意,一生如意,连做生意,也比别人要顺遂许多。”顾长留颇有些羡慕地说了句。 “嘿嘿。”王如意咧嘴一笑,喝了口茶,“是啊,大抵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以后的日子,便都是甜了吧。” “你个大少爷,以前能吃什么苦?”顾长留问了句。 王如意却是笑而不答,只道:“不说这个了,走走走,我带你去看我给带来的那些宝贝。” 说罢,便拉着他出去了。 “嘿,我钱还没收好呢。” 只有在王如意面前,顾长留才露出他财迷的一面来,冲屋内的宁小蝉说道:“小蝉,赶紧的,将这匣子收好。” 还没得到宁小蝉的回应,王如意便已经将他拉了出去了。 车队已经进到衙门里的马厩旁边了,王如意这次过来,整整带了几十车的东西。 “喏,这里是你要的粮食,我一共给你买了二十车,也不知道你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下次再想法子叫人买了送过来。” 王如意先是将粮食指给顾长留看了,又带着他到别的车厢看了起来,“喏,这是你要的西红柿种子,我这次给你带了不少来,到时候你直接种植就行了。 这是给你们带的一些衣食用具,哎哟,我还担心岭南冷,给你们买了好多皮子,好家伙,结果你这气候这么炎热,我在咱们宁州,都得穿棉袄了,结果这里,穿两件衣裳就够了。 难怪你来到这里后,都乐不思蜀,连信件都不给我写一封过来了。” 听到王如意说起这,顾长留又是一阵内疚,只解释道,“我哪里是乐不思蜀啊,实在是之前事情太过繁忙。” 不过他也没多说了,便是事情再繁忙,写封信,总归是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一定给你多写信。”顾长留没辩解,乖乖认错。 “这就对了嘛,若不是你总算是联系起我来了,我都还以为你

第290章 送温暖 “哎,我看这岭南气候好,你怎么没让人搞这个非时之蔬了?”王如意又问道。 “这里气候湿热,土地紧张,大家都舍不得造害。” 顾长留答了句,又道,“不过现在我手里总算是有了些土地,今年冬天,就可以开造了。” 王如意点头,笑,“是不是没我做你的左膀右臂,感觉办事都不方便了?” “那是。”顾长留点头,“你来之前,我才勉强将县里的事情梳理好。” “好啦,你也不必气馁,我倒感觉你这官当的,比别人强,我这一路走来,就数你这县城最美,这一路的鲜花,好像在对我夹道相迎一般,我喜欢,不过,你余丰县,就是规矩太多了点。” 王如意故作夸张地说道:“我一进城,人家就给我发了张榜文,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结果全是你这余丰县的规矩!” 顾长留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过你王大少爷若是犯了规矩,一应惩罚,我来承担便是。 走啦,吃饭去。” “王家哥哥,你来了。” 饭桌上,叶素欢跟叶素文姐弟也回来了,见到王如意,他们也很是高兴地同他打招呼。 “哎呀,两个小家伙长这么大了。” 王如意伸手就想要去摸叶素欢的头,却被旁边一个男子森冷地眼神给逼了回来。 “顾兄,这谁啊,竟然敢这样瞪着我?” 王如意气愤地找顾长留告状,同时,又故意要将手往叶素欢的头上去揉。 只是他手还没够着,男人的目光更加凶悍了,好像要吃了他一般,王如意看着他的眼神,一时之间竟觉得心中发凉,这手便悬在了半空着。 “你碰她一下,手都给你砍掉!”男人冷冷地说道。 王如意一听也来了脾气,“你这样嚣张的人,我还没见过。” “王兄,这是素欢的爹。”顾长留这才介绍道。 “你在逗我吧?素欢哪里有爹啊。” 王如意挥手说道,但见到叶素欢也气鼓鼓地看着他,才问道:“素欢,这男人真是你爹?” “当然是我爹了,你才没爹呢。”叶素欢朝他皱了皱鼻子。 “油光粉面的小子,我女儿现在是大姑娘了,你那爪子少冲她伸。”叶辞秋也警告了他一句。 “我油光粉面?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可是顾兄夸赞过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你竟然说我油光粉面?顾兄,他侮辱我!” “王兄,他大老粗不懂欣赏美,你别跟他一番见识。”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叶辞秋,“叶叔,王兄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他是我的朋友,以前对素欢姐弟俩也很好,你不要误会了。” “就是,我这次还特意给你们带了礼物呢。”王如意闻言便说道。 “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叶素欢便问,一旁的叶素文也用自己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给你带了钗环衣饰啊,给你弟带了笔墨纸砚了,还有一些书本。”王如意答道。 “算你有心了。”叶素欢笑了,又看向叶辞秋,“爹,王家哥哥是我们的好朋友,你别对他这么凶,他不是坏人。” “哼。”叶辞秋闻言,这才收回了眼。 其实他知道王如意是顾长留的朋友,当然不是坏人了,只是他见不得别的男人跟自己女儿这么亲密,看到就觉得碍眼的很。 尤其是王如意那一张粉面,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活脱脱的大灰狼。 “顾兄,这个素欢他爹做什么的?”王如意给顾长留敬酒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问了句。 “以前当马匪的,手里面好几百人的血。”顾长留吓唬了他一句。 王如意一怔,“嘶,这是个狠人!” 一旁的宁小蝉,见到他这活宝样,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相公逗你呢,叶叔叔是个好人,还救了我们的命呢。” “是吗?顾兄就爱跟我开玩笑,看我出丑。”王如意便说道。 几人说着聊着,一直到了下午,考虑到王如意一路舟车劳顿,顾长留则是安排他在屋里歇下了。 至于他自己,则总算是得了空,拿出顾长芳给他写的信件,跟宁小蝉一块看了起来。 顾长芳写得信件很简单,也就是跟他闲话家常,让他注意身体,同他们俩问好,又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这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虽然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但顾长留都能想象到,她给他写信时是怎样的心情了,想必是既欢喜又担忧吧。 欢喜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又因为自己没法见到他,所以担忧他过得好不好。 顾长留将信看了一遍,妥帖收好

第291章 炼钢技术 领着王如意在这余丰县玩了几天之后,顾长留便又带着王如意去了张蕴之所在的明远县。 虽然以前王如意跟张蕴之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但是大家都是老乡,来到这陌生的地方,感情一下便升华了。 见到张蕴之身旁的于文娇,王如意眼中是止不住的羡慕,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张蕴之的胳膊上,“嘿,好你个张蕴之,你这不声不响的,竟然都要当爹了,你才多大啊!” 张蕴之被他这么一拍,都疼地呲牙咧嘴了起来,只离他远了两步,才说道,“我也二十出头了,当爹有什么奇怪的?倒是王兄你,到现在都没娶妻吗?” “哎,别说了。”王如意摇头叹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啧啧,王兄,你现在都这么有学问了,竟然都能出口成章了。”张蕴之赞叹道。 王如意斜睨了他一眼,“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张蕴之,他就特别想要揍他一顿,谁让他年纪最小,又有妻有子的。 看着就来气。 “如意,之前我一直没问你,怎么你老爹都不催你娶妻的吗?”顾长留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唉~” 王如意叹了一口气,“我老爹给我相看的那些人,都是些庸脂俗粉,我没兴趣。” 他看了顾长留跟张蕴之一眼,“我也想要你们这样的灵魂伴侣,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你不去相处,你怎么知道那些姑娘,就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呢?”顾长留便说道:“还是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只是求而不得?” “真没有,只是我现在对普通女人已经没兴趣了。” 王如意说道:“想我王某人十几岁就混迹青楼,什么女人没见过,如今,该是我修身养性的时候了。” “少来。”顾长留便说道:“你骗骗别人还可,还想要骗我,就你长这样,有姑娘家要你就不错了,你倒还挑三拣四的。” “顾兄,你以前可是说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啊,你现在怎么这样了?你变心了!” 看到他这矫揉造作的样子,顾长留直接送他一个字。 “滚!” 玩闹归玩闹,顾长留这次带着他过来,也有带他去铁矿看看的意思,所以在张蕴之这休息了一天之后,顾长留借故说要带他出去踏青,然后就将他带到了铁矿这里。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铁矿已经大变样了。 周围盖了木房子,铁矿上面的杂草已经清除干净,许多矿工背着筐子,在上面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顾大人。”见到顾长留等人过来,霍景天得知消息后,赶忙走了过来。 “霍老。”顾长留也是对他以礼相待,“这铁矿开采的如何了?” “已经开采了不少铁矿石出来,如今老夫正带着人冶炼生铁。” 霍景天答道:“接下来,顾大人可以想想自己需要些什么东西,老朽可以带着人去冶炼了。” “好,那就劳烦你了。”顾长留说道:“我先四处看看,等会再去找你。” “是。”霍景天拱手告退。 “铁……铁矿?” 直到来到这里,王如意才知道顾长留到底是带他来干嘛的。 “很惊讶吗?”顾长留转头看着他。 “呃……” 王如意看了顾长留一眼,“顾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私自开采铁矿是要砍头的?” “知道。”顾长留面不改色的应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王如意在知道他知道铁矿是不能私自开采的后,却是放下心来了,“我先前还怕你忘了这一条,你既然知道,那我就不用担心你的保密问题了。” “除了你,我们没有带别人来过,这些工人也都是不能离开的,每个月的食物都有人送过来。”张蕴之从旁说道。 “你们看重我,我真的很高兴,不知道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王如意又问道。 “不用你做什么。”顾长留却是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就能给你的人都配上武器了。” “那太好了。” 王如意嘿嘿一笑,也没问他搞这么多的铁,是想要干嘛。 “走,咱们去生铁区瞧瞧。”顾长留说着,大步朝前走去。 生铁已经开采了不少,铁矿石就更多了,看来霍景天这边效率不错。 顾长留四处看过之后,便交代道:“霍老,无论怎样,工人们的安全始终是要放在第一位。” “知道,我们也很注意这些,开采地下铁矿的时候,矿井都是搭建的很牢靠的。”霍景天答道。 “以后下矿井的时候,再给工人们准备一些安全帽。” “何为安全帽?” “可以用结实的藤条,编织成一顶帽子,里面垫上棉花。”顾长留便答道:“这样万一有矿石砸落下来,也能挡一挡。” “哦,您说的是跟士兵佩戴的头盔差不多对吧?”霍景天闻言恍然大悟。 “差不多,不过比头盔要更轻便一些,也没那么麻烦,咱们可以先用藤条头盔应付着,等之后铁矿开采的更多了,再做钢铁头盔。”顾长留又说道。 “是,全听大人的。” 见顾长留如此在意工人们的生命安全,霍景天也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对了,刚刚我去冶炼区看了一下,咱们冶炼的方法,还是太传统了。”顾长留又说了句。 “顾大人可有什么良策吗?”霍景天便问。 这时下,冶炼的方法还是比较原始的,精钢非常少,只有一些铁匠在打铁的时候,无意间混入了一些别的金属,这才炼成了合金。 大部分好的兵器,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他们却极少有人想过,提高冶炼炉的温度,加入别的金属、物质进去,能够炼成密度更高的钢铁、合金。 “你看看这个。” 顾长留将一本册子递给了他,“这是我无意间得到一本炼铁手册,里面有些东西很有意思,你详细看看,然后试验一番,争取炼出不一样的坚固耐用的钢铁来。” 霍景天接过这本手册,翻了两页,顿时惊为天人,他压下心中的激动,躬身道,“好。” 这本册子自然是顾长留写的了,不过他记忆的东西有限,写的也不是很全面,具体能不能炼出钢来,还得看霍景天这些人的悟性了。 不过他相信他们的创造力,这时下的人并不笨,能工巧匠多得是,前朝有些人甚至还能用铜炼出金,在当时被惊为天人,皇上亲自召见,还被封为了五品官。 这种炼出来的“金”甚至还被朝廷赏赐给了其他国家使臣,以及用于国与国之间的贸易。 直到后来,会那种炼金法的人越来越多,导致假金泛滥,一些人又不得不研究出来了分辨真金假金的办法。 用铜炼出来的金,当然只是普通铜合金了,只是因为颜色跟金相似,当时人们技术有限,辨别不出来,便将它当成了真金。 由此可见,古人的技术真的是一点都不差,只是会这种炼金术的人才少,一来他们不会将技术传给别人,更别说写成书本了。 代代相传,敝帚自珍,导致生产技术发展缓慢。 所以顾长留不得已,只能自己写了一本炼铁手册,让手下人慢慢去悟。 幸好霍景天好歹以前在钦天监干过,又熟知天文地理,懂得东西不少,像这个炼钢的事,顾长留一点拨,他一下就茅塞顿开,兴致勃勃的带着人实验了起来。 而另一边,顾长留带王如意看了一番这铁矿之后,又打算带他们去其他地方转转,难得来一次岭南,总得让他玩个够。 顾长留觉得看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便问王如意,“如意,你去过的地方不少,你还没有看过大海吧?” “大海?我真没有见过。”王如意摇头。 这时下交通不便,他因为做生意,算是走的地方比较多了,可他依然没有见过大海,一听顾长留说起大海,他登时有些兴奋起来,“顾兄,你要带我去看海吗?” “有这个打算,明远县离海边就不远,若是快马加鞭,一天的功夫也就到了,咱们若是坐着马车,游山玩水慢悠悠的走,那两天功夫也能到。”顾长留解释道。 “顾兄,你以前去过海边?”张蕴之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便问道。 “没有。”顾长留摇头,上辈子他自然是见过大海,但是这辈子他也没去过海边,“我是听城中的渔夫说的,到时候咱们可以跟着他们一块去,连向导都省了。” 有些住在海边的渔民,为了赚钱,会不辞劳苦的走上三天三夜,推着独轮车来县城里面卖海鱼,赚取微薄的薪酬。 像上次,于文娇招待他们吃的鳆鱼,便是从这些渔民这里买来的。 不过这次王如意来的不巧,没有渔民过来卖,所以他暂时也没机会吃到新鲜的鳆鱼了。 “那太好了。”张蕴之也有些兴奋地说道:“我这就让人去市场里面问问,让他们带咱们去海边。” 别看他来明远县也这么久了,可海边他也是一次没去过,这会儿顾长留说起要去海边,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所以很快,便支使了几个官差出去找人。 没过多时,那些被他支使出去的官差,便将市场里面的几个渔民带了过来。 “几位官爷,我们没犯罪啊,我们只是过来卖鱼的。” 一路上,这些渔民早就忐忑不安了,见到张蕴之之后,更是忙不迭跪拜在地,磕起头来。 “你们不用担心

第292章 渔民一家 在几个渔民的带领下,他们早上出发,第二天晚上,便到达了渔民们所在的这个小渔村。 “几位大人,若是没有地方落脚,不如去小人家坐坐?”年长的渔民躬着腰,有些忐忑的邀请道。 “好啊。”顾长留欣然应允。 这一路上,渔民们跟他们相处的还算是愉快,以前他们推着独轮车独自回家的时候,总担心路上会遇到劫匪,让他们的辛劳毁之一旦,所以一路上免不了提心吊胆。 可是有顾长留他们在,这么多的护卫,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劫匪的问题了。 而且赖伯言为人不错,还热情的请他们吃饭,就中午大家聚在一起生火煮的一顿挂面,就足以让他们感到热泪盈眶了。 就这样的白面,他们过年才舍得吃一口,平常回家的路上,也就啃啃糙饼罢了。 因为他们的和善,所以渔民才敢壮着胆子,邀请他们。 “去我家,我家地方大。” 年长的渔民说了句,带着顾长留他们前往自家的木楼。 借着月色,顾长留他们打量着这个小村庄,几乎全部都是低矮的木楼,因为天色已晚,渔民们大都睡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从窗户里面偷出丝丝昏黄的光来。 听到这外面的脚步声,一栋木房子“吱嘎”一声打开了,从矮楼里出来一个包着女人,“阿涛,是你吗?” “三娘,快去准备茶水,今天有贵客临门。” 渔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挥着蒲扇大的手,冲门口着的女人打招呼。 “好呢。”女人也见到他身后着的顾长留等人,连忙转身进屋,将屋里的油灯调亮了一些,又重新生起了柴火,给他们烧茶。 她又进屋,将自己的儿子媳妇叫醒来,让他们也帮着一块儿收拾屋子,招待客人。 顾长留等人进屋,屋子一下显得逼仄了起来,女人见顾长留他们身穿长纱,衣衫上连一个补丁都找不到,瞧着一个个面貌俊朗,气度非凡的样子,一下变得局促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只不住的看向身边的男人,心想着,他从哪里认识来的,这么高贵的客人。 “这些都是明远县衙门的官爷们。” 这位叫江涛的渔民,同自己的妻子三娘介绍了起来,“这次官爷们想来海边玩耍,特意请我们几个做了向导,不但给了我们不菲的酬劳,一路上有了官爷们的照拂,回家的路都太平了不少。” “那真是多谢几位官爷了。” 三娘连忙同顾长留几人行礼,又让自己的儿子媳妇同顾长留他们磕头,这时候,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孩童探出头来,朝这边偷偷张望着。 “黑鱼儿,快过来,给几位大人磕头。”三娘见状,便走过去将这小孩拽了过来。 小孩儿听了奶奶的话,学着爹娘的样子,给顾长留他们磕头,三娘脸上便露出了笑来,“黑鱼啊,这几位都是衙门里的大官,你给他们磕了头,那就是沾到他们的福气了,以后长大了,争取也去衙门里当官,别窝在咱们这小渔村了。” 小孩儿并不懂奶奶的话,只是偏着头,看着有些呆头呆脑的。 他先前似乎是在睡觉,只是被外间说话的声音吵醒,所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 “都起来吧,不必客气,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海边游玩的,到时候免不了还有要劳烦诸位的地方。”顾长留温和的说道。 “官爷说的哪里话,官爷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江涛连忙说道。 “你们别这么客气了,我们大人脾气好,你们叫管他们公子就行。” 一旁的赖伯言便同他们介绍道:“这位是顾公子、张公子还有王公子,至于我,你们叫我赖哥、赖老弟都行。” “是是是,那就见过几位公子,见过赖哥。”江涛又躬着腰招呼道。 那边,三娘将茶水端了上来,又连忙招呼着儿媳一起生火做饭,贫穷的渔民家,哪有什么美味佳肴,三娘便低声招呼儿子出门借米,给顾长留等人做了一餐虾蟹粥。 “几位贵客,村里贫瘠,没什么好招待的,让几位贵客见笑了。”三娘将虾蟹粥端了上来,然后低低的说道。 顾长留端起粥,轻尝了一口,才说道,“很美味。” 他尝了几口,发现一旁的黑鱼看着他们喝粥,眼中满是渴望的光芒,却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只是垂着头,偷偷地打量着他们,被顾长留发现了后,他又低下头去,只是闻到屋里的香气,又有些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 “去拿一盒点心过来。” 顾长留便同赖伯言吩咐了一句,赖伯言很快便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盒精致的点心,他进屋,将之递给顾长留。 顾长留伸手接过,打开点心盒子,将它递到了小孩儿面前,“你尝尝?” 小孩摇头,“我不能要。” 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离这盒点心远了些,生怕被它诱惑了似的。 “你拿着吧,我刚刚喝了你们的家粥,礼尚往来,这盒点心送给你。”顾长留说道。 小孩闻言便抬头看了自己的爷爷一眼,见爷爷微微摇头

第293章 好兄弟,一被子 坐在渔民家里,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家常,直到困意袭来,顾长留等人这才告辞离去。 在他们跟江家人闲聊的时间里,外面他们带来的那些护卫,早就给他们搭好了帐篷。 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顾长留跟张蕴之、王如意三人便共享一个帐篷了,反正他们是好兄弟,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这还是三人头一次睡在一块,王如意还挺兴奋,“我以前就听人说,真正的好兄弟,就该是一起打过仗,一起睡过觉,可是我虽然一直拿顾兄当好兄弟,却还从未跟顾兄睡过一张床。” “你别说的这么肉麻好嘛。” 顾长留便说道:“我都习惯了跟我家小蝉一块睡,谁要跟你们两个糙汉睡一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听到顾长留的话,张蕴之便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他刚刚本来想说,他也是。 “好兄弟睡一块哪里奇怪了,古有刘备桃源三结义,他们的兄弟之情,不知让多少人羡慕着。”张蕴之从旁说道。 “就是就是,不睡在一块,哪里能叫好兄弟。” 王如意说着,将手搭了上来,顾长留将给他的手拿了下去,“睡一块就睡一块,你别挨我。” “顾兄,我没有断袖分桃之癖,你就放心吧。”王如意又将手搭了上来。 “你再不将手拿下去,我睡地下算了。”顾长留便说道。 “好吧好吧。” 怕顾长留真的生气,王如意便转身,将手搭到张蕴之的身上,不理会顾长留了。 顾长留抬头望着帐篷顶,困意袭来,慢慢地合上了眼。 第二天,天还刚蒙蒙亮,他就醒来了。 他这人有点认床,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将他吵醒。 见到自己都已经醒了,可身旁这两个好兄弟,还搂在一起,呼呼大睡呢,顾长留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若是有相机,他非得将他们的睡姿拍下来不可。 可现在也没相机,他便抬腿,用力一踢。 “扑通!” 这俩好兄弟被他踢到了地下,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王如意神情有些惊慌,“怎么了?” 张蕴之则是一脸懵懵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顾长留抬腿屈膝坐在了榻上,姿态很是潇洒清贵,“你们看看外面天色,都这么晚了,还不起床,还要兄长我来叫你们,真是该打!” “很晚了吗?”王如意看着屋里昏沉的光芒,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很晚了。”顾长留起身,撩开了帘子,“薄雾初晨,多好的时光啊,你们竟然拿来睡觉,真是让兄长我痛心疾首啊!” 王如意转头看了张蕴之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不解:难道顾兄今天又吃错药了吗? 不过这话他们也不敢当顾长留面说,只乖乖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 等他们走到外面,顾长留正在同路边一个孩童说话,这孩童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江涛家的那条黑鱼。 “小孩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王如意走过去,随口问了句。 “还早啊,我爹一个时辰前就去赶海了。”黑鱼答道。 “那你在这做什么?”王如意又问。 “我一直等着你们醒来啊,你们不是要去海边玩吗?现在去,指不定还能在沙滩上捡到鱼虾。”黑鱼答道。 “捡鱼虾好啊,本公子喜欢。” 王如意一听,便来了兴趣,只催促着黑鱼带他们去沙滩。 顾长留则是让人送了几只鱼篓,这才往海边而去。 从这小渔村到海边,还得走两里多路,毕竟这海水潮起潮落的,若是离海边太近,涨潮的时候,都有可能淹没到他们的房子。 路上闲着无聊,黑鱼跟他们讲着赶海的故事,不过他年纪太小了,也讲不了多少事,顾长留倒是反过来,给他讲起海中的传说来。 “传说在这大海里,有另外一个国度,海里面生活着一群长着鱼尾巴的人,他们的名字叫做泉先,也叫鲛人。 他们的嗓音优美动人,能唱出美妙绝伦的天籁之音

第294章 大海里的宝藏 天边的霞光驱散了迷雾。 金红色光芒越来越亮,几人一直注视着海面,想要看看太阳升起的样子,没想到只是一晃眼,太阳就突然从云中跳出来了。 “原来日出真的这样美啊。” 红日初升之时,海面也被染成了一片红色,海浪翻滚中,海中火红的太阳,也随着波澜翻滚。 “日头有什么好看的啊。” 见到顾长留等人看着太阳出神,一旁的黑鱼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他住在海边,时常看见日出,这样的寻常之景,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海里,多捡一些贝壳,多捞两条海鱼。 “是没什么好看的。”顾长留回过头来,伸手摸摸他的头,“那你带我们捕鱼吧。” “嗯,好啊。” 说起捕鱼,小黑鱼便来了精神,他跳下礁石,不知道从哪个夹缝中,拿出一团鱼线来,递给顾长留他们,“你们就这样将鱼钩扔到海里去,就能钓到鱼了。” 顾长留接过鱼线,细看,才发现上面挂着一些小鱼钩。 “没有鱼竿的吗?”一旁的张蕴之忍不住问了起来。 “不用鱼竿,直接找块石头扔下去,就能钓到鱼了。”黑鱼说道,“我看大人们都是这样做的。” “好吧。” 张蕴之说着,随着小黑鱼去找了一块凸起石头,然后坐在石头上,将鱼线扔进了海里。 这样的效率无疑是极低的,不过这时下海鱼资源丰茂,便是他们这种效率,竟然还真的能钓到鱼。 “哇,我感觉有鱼咬勾了。” 王如意感到手里的动静,兴奋地大叫,他迫不及待的拉出来,一条二指宽的小鱼,被他拉了上来。 “真没想到,本少爷还有钓到鱼的一天。” 看到这条二指宽的小鱼,王如意是兴奋不已,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从来没有钓到过鱼。 紧接着,顾长留跟张蕴之两人也有了收获。 在这礁石上坐了一上午,几人加起来,倒钓到了十来条小鱼。 “叫个人拿点木炭来,我们将这鱼烤了吃吧。”王如意看着篓子里的鱼,说道。 “行啊。”顾长留点头,“可是回到帐篷有两里路,我懒得走,你回去一趟,我在这等你。” “那算了。”王如意一听两里路,当即摇头,“还是一块儿回去吧。”虽然他也想在这海边多玩一会儿,但谁家他今天出来的早,没带仆人呢。 “我去帮你们叫人。” 一旁的小黑鱼一听,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 “哎,小孩~” 便是使惯了仆人的王如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面前这个小黑鱼瘦瘦小小的,看起来还不到的六岁的样子,叫人家小孩去跑腿,他还真有些脸红。 “没事,我跑得快。”小黑鱼转头说了一声,又飞快的往前跑了。 他没有穿鞋,小小的脚丫子踩在沙滩上,没一会儿,小小的身影就变成一个点了。 等他走后,顾长留从礁石下来,走到沙滩上,脱掉鞋袜,扎起长袍,卷起裤腿,走进了海里。 张蕴之跟王如意两人也很快走了进来,两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海浪的抚摸,都有些兴奋。 在海里玩闹了一阵之后,顾长留转头问道:“如意,蕴之,你们知道盐是怎么来的吗?” “盐?不是从盐井里面打出来的吗?”王如意抢先答道。 “有井盐,也有岩盐,还有海盐。”顾长留看着大海,又转头看向他们,“不信你们尝一尝,这海水是咸的。” 两人还真的尝了一下,王如意点头,“哇,这海水还真的是咸的。” “你们怕是不知道,其实朝廷早有盐田,专门拿来晒盐。”顾长留便说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朝廷有专门的盐司,但是我没去了解这些。”张蕴之说着,偏头看向顾长留,突然有了个大胆猜测,“顾兄,你不会还想要走私盐吧?” “反正铁矿都占了,再晒点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长留便说道:“这里是多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不晒点盐,简直是浪费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张蕴之便说道:“我们那铁矿在深山中,知道的人少,可是你弄的盐田,没有办法掩盖啊,这附近这么多的渔民,若是咱们大规模的晒盐,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们可以找个岛屿。”顾长留便说道:“找个岛屿,一来可以用来晒盐,其次,也可以作为我们的退路,等到以后我们老了,居住在我们亲手打造的小岛上,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我只想着老了能落叶归根,没想到顾兄你却已经想到了自己亲手打造一片世外桃源。”张蕴之看了他一眼。 “我倒觉得顾兄的主意很不错,能找到一片岛屿,自己做土皇帝,那可真是太棒了。” 王如意倒是兴奋不已,“顾兄,你赶紧找几个岛屿啊,到时候也分我一个,咱们一起出海做岛主。” “嗯,所以我打算在那个地方,建造一片码头,然后造几艘大船,捕鱼、寻找岛屿,都能够用得上。”顾长留指着那边一块地势较高的碣石处,说道。 做码头,必须要吃水深,像这沙滩肯定是不行,那边的水看起来挺深的,到时候派个通水性的人,去下面看看就行了。 一想到未来建码头、造大船、寻岛屿的场景,顾长留便有些热血沸腾,蓝星的华国人,天性爱基建,顾长留也不例外,此刻,他感觉他这爱建设的细胞,都开始觉醒了。 尤其是一想到,未来能够寻找到一片合适自己居住的岛屿,然后将它建设成自己喜欢的模样,顾长留便是兴奋不已。 每每想到这一点,什么朝廷,什么百姓,什么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他都顾不上了,他只想赶紧的建好自己的码头,然后造船出海,寻岛屿,打造自己的世外桃源。 说来说去,他只是个普通人,安逸的生活,能够腐蚀掉他的心志,尤其是现在,余丰县也安稳下来了,他手下又有那么多的私人护卫,再有叶辞秋从旁帮他,在这小小的余丰县,他可以说是横着走了。 当个小官的快乐,就在于此。 比起去到烟波诡谲的京城,还是这偏僻的岭南,更让他感到轻松。 “顾大人,张大人,王公子~” 就在顾长留幻想着自己心目中的世外桃源之时,小黑鱼带着赖伯言跑了过来。 赖伯言背上背着一个箩筐,见到顾长留几人坐在沙滩上,他赶忙跑了过,“大人,刚刚这小孩儿过来说,几位大人想要在沙滩上烤鱼,我就将东西都给你们带来了。” 说罢,他放下背篓,将里面的东西拿给顾长留他们看。 木炭、火折子、盐巴、还有烤鱼用的竹签等等,一应俱全。 “你辛苦了。”顾长留说着,将鱼篓递给他,“辛苦你了。” 使唤小孩他们不好意思,使唤赖伯言,他们还不好意思嘛。 赖伯言接过篓子,开始去处理海鱼,他还带了一些淡水过来,处理完海鱼后,他将它们洗净,一个个串好,生好火,才叫顾长留几人过来烧烤。 除了顾长留,其他两人在厨艺上,都是笨手笨脚的,就这么简单的事,他们两个竟然也能将鱼烤焦,最后,只能吃顾长留烤的鱼。 或许是因为这鱼是自己钓上来的,三人吃的格外香,只是因为鱼本来不多,又被他们烤焦了一些,所以并没有吃饱,只能打道回府,再去吃个午饭。 海风吹拂,回到扎营的地方吃了一顿午饭,顾长留便在对面的小渔村转了起来。 这小渔村世世代代靠着捕鱼为生,男人出海打渔的时候,女人便在家编织渔网,即便是如此辛劳,可他们日子还是过得艰难。 这些渔民虽然不耕种田地,但是却要交渔业税,而且还不便宜。 顾长留看着他们编织的鱼网,一下想到了做地笼,回去后,他便找人去买了编织渔网的绳索跟铁丝,然后自己笨手笨脚的编起鱼网来。 “顾兄,你这又是的做什么?”见到他突然编织起渔网来,张蕴之忍不住问了起来。 “捕鱼啊。”顾长留说道:“我这编织的叫地笼,是一种捕鱼的工具。” “顾兄,你还会编织渔网啊?”见到他身前那一团乱麻,张蕴之有些忍俊不禁。 顾长留又笨手笨脚的编织了一会,见到这地笼被他越弄越乱,他也不由得确信,自己没有这个编织渔网的天赋。 术业有专攻,他抱起这团丝线,捡起铁丝,去了江涛家中,找专业人士去了。 “顾公子来了,您吃过饭了吗?” 见到顾长留过来,坐在门口编织渔网的三娘连忙起身来,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神态拘谨的同顾长留打招呼。 “我吃过了。”顾长留说着,将渔网扔到地上,“大娘,麻烦您帮我编一下渔网。” “好的。”三娘走过去,看着顾长留这一团乱麻似地的丝线,也是有些好笑,“这怎么打结成这样了?” “嗐,我自己瞎编的,结果越编越乱。”顾长留说道:“所以,才过来麻烦你。” “行,那您进屋坐会,我等会就帮您编好。”三娘说着,招呼自己儿媳出来,要让她带顾长留进屋坐。 “不了不了,我就在这看你编渔网吧,我这渔网跟别人的不一样。”顾长留说着,跟三娘解释起自己的地笼来。 这地笼在后世,已经成了一种禁用渔具,足以证明它捕鱼的优异性,不过这时下,倒是还没有渔民用这个。 顾长留蹩脚的解释着他的地笼的样子,要一截一截的,每一截用铁丝固定,一头扎紧,另一头则是留有一个口子,口子要深

第295章 感激 接下来的几天,顾长留借了渔民的船,带着张蕴之、王如意两人在海上乘风破浪,感受着畅游大海的快乐。 而江涛则是将那天跟顾长留出海收地笼的事情告诉了渔村的村民。 于是渔村的村民沸腾了,这几天,江涛的家门口,每天都挤满了人,大家都来找江涛的婆娘学习制作地笼的方法。 随着学会做地笼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争相去海里面放地笼,果然,每次都收获不菲。 最重要的是,这放地笼跟捕鱼不一样,捕鱼辛苦,无论刮风下雨,都得出海撒网,而放地笼则是不一样了,只需要在出海捕鱼的时候,找个合适的地方将地笼放好,然后等到晚上回家,再将地笼一收。 无论收获是多是少,这地笼里面网到了的鱼,都相当于是白得的。 “江涛,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谢谢你将这么好的方法告诉我们大家伙。” 试验完这地笼的威力后,渔村的村长亲自带着村民过来感激江涛一家人。 但凡有个好方法,谁不是藏着掖着?江涛却愿意主动将这么好的方法告诉大家,这的确值得赞扬。 “里长,你们可不该感谢我,想出这方法的,是这次来咱们海边游玩的一位大人。”江涛连忙说道。 “哦,你说的可是住在我们村子对面的那几位公子?”里长闻言便问道。 “正是。”江涛点点头,将他之前是如何成为顾长留等人向导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又道:“其实他们不是普通的公子哥,而是衙门的大人,只是因为不想要搅扰到咱们,所以才隐藏身份。” “江涛,你也真是的,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连我这个里长也瞒着?” 里长听完急急地说道:“快,快带我去见见这几位大人,我得亲自感谢他一番。” “是啊,这位大人想出了这么好的法子,以后便是没有经验的年轻渔夫,靠着放地笼这一手,都饿不死了。” “他给我们想的这方法,让我们以后能多捕鱼,多赚钱,我们必须得去拜谢他。” 村民们也七嘴八舌说道。 “以前总觉得朝廷官员贪污腐败,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世间,原来也有这样高风亮节的人。 这位大人,明明为百姓做了好事,却一点都不贪功,这样的人,我们更应该去拥趸他,记住他的功劳。” 里长说着,看向村民们,“大家伙,咱们一起去这位大人,给他磕个头。” 说罢,又看向江涛,“江涛,你还不快给我们带路。” “那好吧,不过我总得先去跟这位大人说一声。” 江涛垂头说道:“他们本来就是高风亮节之人,不喜欢被人打扰,我们贸贸然过去,有些不妥。” “那行,你快去通报这位大人,我们也去准备一下,总不好空手过去。” 里长也点头说道:“你跟那位大人说,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他们的,我们渔民知恩图报,只要在他们面前,磕个头就行。” 说完,大家便分头行动去了,江涛也来到顾长留的帐篷外,求见他们。 得知江涛过来的消息,顾长留也没摆架子,很快就让人请他进来了,他笑吟吟的问道:“江大叔,你急急忙忙的找我,是有什么事?” “大人,地笼的事情,我告诉村民们了,大家知道这地笼的法子是您想出来的后,都想过来拜见一下您,给您磕个头。” 江涛向前两步,弯着腰,颇有些歉疚的说道。 “江大叔,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别人说,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吗?”顾长留便说道:“你直接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就行了,如此一来,村民们还会感激你。” “这么大的事,小人可不敢居功。”江涛连忙说道:“而且小人愚钝,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好法子。” 说话间,那些村民们也从家里拿了东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听到帐篷外面喧闹的声音,顾长留抬步走了出去。 “大人,多谢你教给我们了这地笼之法,多谢大人。” 见到顾长留出来,村长看向一旁的江涛,见江涛微微点头,便满脸感激的看向顾长留。 “举手之劳罢了,能帮到大家就好。”顾长留笑着说道。 “大人,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等而言,却是能改变我们的生活的大事。” 村长说着,将手中的篮子举了起来,“老朽身无旁物,也没什么东西感激您,这一篮子鱼干,请您务必收下。” 紧接着,村民们都将自己的手中的篮子,往顾长留的手中递。 “这些东西,你们自个拿回去吃吧。”顾长留便说道:“你们捕鱼也不容易。” “大人,您是不是嫌弃我们?看不上这些东西?”听到顾长留的话,村长却是说了起来,脸上有些失落。 “哪里,您多想了。”顾长留说着,只得让人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了。 见到顾长留收了东西,村长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又挥手道:“乡亲们,来,咱们给大人磕个头。” 说完,便率先跪了下来。 顾长留连忙伸手托住了他,“您是长辈,怎好对我磕头。” “您是官员,民跪拜官,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村长还是执意跪了下去,又带领着村民,结结实实的给顾长留磕了三个头。 “都别跪着了,都进来吧,这次我同好友出来游玩,也没把自己当做官,你们实在是不必如此。”顾长留伸手,示意他们起来。 “便您不是官,您教给我们一个这样好的想法,那就是我们的恩人。”村长起来后,说道。 顾长留摇摇头,让人搬来桌椅,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都过来坐下,咱们随便聊聊天,喝喝茶。” 听到顾长留的话,众位村民还挂忐忑的,尤其是村长,跟顾长留坐一座,他心中就更加忐忑了。 就他这小渔村,以前他何时见过官?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来收税的官差。 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哪里跟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样,容貌俊朗,举止谦逊,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往常他们也不觉得那些来收税的官差如何,如今两厢一对比,才知道那些官差与真正的官员,差别竟然是如此之大。 “诸位不必紧张,我就是同诸位聊聊家常罢了。” 顾长留给村长跟江涛两人倒了杯茶,满脸温和的笑容,“我对渔民不太了解,不知道你们平常是如何生活的?家中可有田地?” “我们渔民世世代代靠捕鱼为生,老朽家中倒是有几块地,但是也种不了稻谷小麦,就种了一些花生、花豆,还有一些蔬菜罢了。 平常我们就靠捕鱼为生,捕多了鱼,就拿去镇上卖,卖得了银钱,再去城里买米粮。” “那你们捕的鱼好卖吗?”顾长留说道:“我来你们这也有好几天了,你们的镇子在哪儿?” “我们镇离这得有三十里路呢。”渔民答道。 “这样啊,那你们属于哪个县管?”顾长留又问道。 “明远县。”村长答道。 顾长留一愣,“明远县?可明远县离你们这地方,得有百来里路啊。” “是明远县,我们这地方偏僻,离县城远,就是去县城卖个鱼,都得走上三天三夜。”村长说着,叹息一声。 “是啊,可不去县城又没办法,镇上那些商人价格压的太低了。”旁边的村民也忍不住的插话道。 “我这次过来,发现我们几乎都是在山路上绕弯子,若是能修一条好路,直通你们村跟县城,这样你们再去卖鱼,就没那么麻烦了。”顾长留随口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 村长又叹息一声,“我们要去县城,可是要翻过好几座大山,这山路崎岖不说,里面还可能住有打家劫舍的山匪,去卖一次鱼,十分不易。” “是啊,可若是不去县城,光在镇上卖,一斤海鱼都换不到一文钱。”江涛也叹息道,他对卖鱼的事情,最有发言权。 他常常是挑选最好的鱼,留下来养着,等凑多了,再拿去县城卖,换取粮食。 别人不敢走的路,他一年都要三五回,当然,偶尔也会遇上劫匪,不过这路上大部分劫匪也是讲究人,只会要他一半的财产。 可是他辛苦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卖点钱,若是真遇上劫匪,那也是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唉~”顾长留闻言便说道:“以后你们下了地笼,抓到的鱼就更多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组建一支商队,去外面卖鱼。” “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渔民,哪里会组建什么商队啊。”村长摇头。 顾长留便说道:“要不然这样,以后我派人来你们村开家杂货铺,你们以后将打来的鱼,卖给我们杂货铺就行,这样,你们就不用去镇上受那些奸商的压迫怕,更加没必要去县城提心吊胆了。 我在杂货铺里准备好粮油酱醋茶,准备好布料、蜡烛、灯油,当然,还得给你们准备一些药材,像你们这小渔村离镇上都那么远,若是谁生病

第296章 双赢 “顾兄,你干嘛对这些渔民这么好?” 张蕴之有些奇怪的看着顾长留,“往日里我可不知道,顾兄你竟然是如此的温和,都有闲情逸致来同这些渔民聊天了,哎,还让人家来嫌弃我这个县令。” “你说你个县令不对自己的子民好点,倒还怪罪起我来了?”顾长留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就是个玩笑嘛,顾兄你可别当真。” 张蕴之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总觉得顾兄你做事,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总觉得顾长留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同渔民们聊这些。 “就是这么简单,我就是想要帮帮他们,不行吗?” 顾长留抬起眼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帮别人,也是帮自己,这是双赢的事情。” “就凭着你开的那个杂货铺?” 顾长留笑了,“杂货铺怎么了?你瞧不起杂货铺啊?渔民们买东西不方便,我开杂货铺,正好帮他们一把,省得他们为了一点东西跑老远。” “噢,我明白了。” 张蕴之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要用这杂货铺,将他们束囿在这小渔村,只要咱们开了杂货铺,收鱼比外面贵上一成,卖东西却又比外面便宜一成,如此,渔民们就自然不会出去了。 这样以后我们晒盐,也就不会走漏消息了。” “看来你变聪明了。” 顾长留听到他这般说,这才说起自己的用意来,“我开杂货铺,的确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却没打算自己晒盐。” “你没打算晒盐?” 张蕴之愣了,“顾兄,先前你不是说这大海是无尽的宝藏,我们要找个海岛专门晒盐的吗?” “那是之前,我现在却是改变了想法。” 顾长留说道:“我们手上人手本来就不多,铁矿那边本来就需要很多人了,以后来往两地,需要带的人手也不少,若是在分流到这盐场来,那人手就太不够了。 而且这里这么多村民,人多眼杂,再加上我们带来的人,太容易走漏风声了。” “所以顾兄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不晒盐,让村民们晒就行了。” 顾长留笑着说道:“我刚刚问过他们了,他们说隔壁村的会偷偷晒盐,他们却是不晒盐,这话你相信吗? 他们若是不晒盐,又怎么会对晒盐的手艺如数家珍?” “鸟为食死,人为财亡,我开这个杂货铺,主要是从百姓手里收他们晒的私盐。” 顾长留继续说道:“只要有利可图,百姓们自然会想法子晒盐,到时候将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拉到咱们的船上来,咱们还愁怎么晒盐吗?” “届时,我让人守着路,若有陌生人来,我甚至可以给百姓们通风报信,而百姓们晒的盐,只能卖到我的杂货铺去,如此一来,我能买到盐,又不用担心他们告密,可不就是双赢?” 张蕴之闻言沉默了片刻,朝顾长留伸出了大拇指,“顾兄,还是你能。” “双赢罢了。”顾长留扬眉笑。 “没错,双赢。” 张蕴之说着又道:“顾兄,你这么聪明,赶紧的,给我想个抓鳆鱼的法子,我要吃鳆鱼。” “我让人去海里抓去。” 顾长留便说道:“等抓到后,可以养殖在海里嘛,这样以后就不用愁没有鳆鱼吃了。” “顾兄,你这主意不错,你可真是聪明。”张蕴之眼睛一亮。 “这不是聪明,这是生活给我带来的智慧。” 顾长留一挑眉,说道,“你想啊,百姓们能养殖鸡鸭,为什么不能养殖鳆鱼呢,只要给它们适合的生活环境,再用笼子圈养起来不就行了吗?” “当然,具体操作肯定不简单,我肯定是不会的,不过可以让这海边的渔民来做。 以后他们晒盐赚到钱了,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捕鱼了,到时候他们就有闲心来研究这些技术活了,届时,咱们也能满足口腹之欲了。” “嗯!” 张蕴之重重点头。 来海边这一趟,他觉得自己收获良多。

第297章 收获 在这待了几天,顾长留就要回去了,临走时,村民们又是拿出各种东西来,招待他们,知道他们喜欢吃鳆鱼,还特意派了最厉害的渔民,潜入海底给他们抓鳆鱼。 除此之外,鱼虾蟹,他们也抓了不少给顾长留他们带上。 顾长留领他们的情,却也不会占他们便宜,只拿了碎银子给里长,让他分给村民们,并且承诺,过年前,他就会请商队来他们这小渔村成立杂货铺,届时他们会带来各种货物,还会收他们捕获的鱼虾,以后他们卖鱼,再也不用跑那么远的路了,在家门口就能卖,而且价格跟去县里卖一样。 听到他的话,百姓们喜不自禁,临行前,送了他们好远。 “这群村民还怪可爱的。” 王如意极少有这么受欢迎的时候,见到村民们欢送他们,他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不是。”顾长留也笑。 他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王如意,回去的路上,便跟王如意商议着,要将从岭南到湖江的商路打通。 王如意也点头,三人商议着计划。 顾长留交代道:“湖江是产粮食的大省,你回去后,要记得多买点地,多买点人,钱留着都是死物,若没有发挥到它应有的作用,那就是一堆废铜烂铁罢了,只有人,只有粮,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王如意应道,“顾兄你在这偏僻之地,不知道中原大地的发展,如今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我当然知道粮食跟人手的作用。” “好,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了。”顾长留点头。 余丰县的确是偏僻,在其他地方当官,朝廷每个月就会有邸报送过来,可是顾长留跟张蕴之两人来岭南这么久了,连一张邸报都没收到过。 不是因为朝廷没发,而是因为那些负责的官差懒得过来送。 就连沿途的驿,也荒废了不少,这些负责送邸报的官差就是过来,也连个落脚地也没有,再加上这一路,太过混乱,他们索性便不送了。 当然,知府跟巡抚那边,还是有的,他们有专门的渠道,不过像顾长留这等小县令,除非是真的发生了翻天的大事,不然没人跟你说。 在这地方当官,就跟坐冷板凳一样,一年又一年,你能感觉到朝廷都将你遗忘了,一些官员,很是受不了这种感觉,想尽法子也要调走。 不过顾长留却是很喜欢这种环境,只要有钱有人,他可以放肆作为,哪怕是种田搞建设,他都觉得快乐。 看着自己的县城在自己的治理下越来越好,感受到自己可以握得住的东西,越来越多,他觉得很快乐。 因为带的人手多,所以回去的路上,也是风平浪静。 顾长留先送张蕴之回了明远县,又去铁矿那边看了,正好,霍景天研究出了一些合金,他兴致勃勃的拿给顾长留看。 “大人你看,此物十分的结实,比铁更坚硬,而且不易生锈,这可是您说的不锈钢?”霍景天拿出一根钢棍来,递给顾长留。 “正是。” 顾长留接过这钢棍,他没想到,霍景天竟然这么快就研究出了不锈钢,他可真厉害。 “你做的很好。”顾长留赞道:“去领三千两银子,一千两作为你的奖励,剩下的你拿去跟大家分一分。” “多谢大人。”霍景天闻言脸色一喜,虽然他并不贪财,但是这是对他的一种褒奖。 “继续努力,争取研究出更好的合金来,接下来,你可以用这精钢给我打造武器了。”顾长留又交代道。 “大人请放心,包在老朽身上了。”霍景天又点头。 顾长留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霍老,你有没有什么亲人?快过年了,我可以将他们接过来跟你团聚。” “早些年倒是有妻有子,但是现在都散落天涯了。” 霍景天说道:“我一个戴罪之人,也不奢望还能再见到他们,只愿他们安好。”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自作主张去寻找他们了,不过你放心吧,他们肯定过的很好。” 顾长留点头,又说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联络的人说,过年要置办点啥,就让他们去置办,今年你们怕是还得辛苦点,不能去城里过年了,不过过年需要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你们。” “是,老朽知晓。” 霍景天也点点头,他知道,铁矿这样重要的地方,顾长留肯定不会同意这些工人轻易离开的。 其实,如今他还在铁矿周围安排了防守,设计了陷阱,防止外人误入,也防止一些人偷偷离开。 带着霍景天打造的一批武器,顾长留叮嘱他好好做事,多加小心,便回到了余丰县。 虽然这一路上耽误了一些时日,但是回到余丰县后,从海边带来的海鱼还是活泼乱跳的,顾长留便宴请了身边以及衙门的人,办了一场海鱼宴。 宴会上,周主簿以及张典史等人,自然是对顾长留极力吹捧,将他都吹成天上地下、唯此一人的能臣了。 除了他们,还有叶辞秋等人在,听着他们的吹捧,顾长留怪不好意思的,只说道:“县城如今能这般太平,都是诸位功劳,以后诸位还得继续努力,争取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是!”众人都点头。 等宴会散去,顾长留又将叶辞秋留了下来。 “叶叔,有件事还得拜托你帮忙。”顾长留也没跟他拐弯。 “你说。” “我这次去海边,听海边的渔民说,从海边到明远县那一路,有不少山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他们的来历?”顾长留便问道。 “我之前所在的狮子园,跟他们相距甚远,不过我猜测,他们应该是附近村民,走了歪路,这才落草为寇,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前战败的倭寇,或者是逃兵。” “不管他们是何来历,他们的存在,对海边的渔民很不利,我想要您带着人走一趟,将他们清缴一番如何?” 顾长留说道:“从渔村到明远县,距足足有上百里,村民们买卖不便,我打算在渔村里开个杂货铺,平常卖些生活必需品,帮村民们收购一些海鱼,免他们长途跋涉之苦。 只是如此一来,我派过去经营杂货铺的人,也免不了会被那些山匪们骚扰。”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人走一趟吧。” 叶辞秋点头答道,他知道顾长留开杂货铺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他也没多问。 “对了,叶叔,你之前发现的那小岛在什么地方?我这次去了海边,也跟着渔民在海上漂泊了一番,可并没发现海岛。” “我们之前发现的海岛是在福州,跟你所在的地方都是南辕北辙,你当然找不到了。”叶辞秋摇头失笑。

第298章 水玉 制作出了玻璃,这对顾长留来说,真是一件大喜事,有了这玻璃,以后他就再也不用为了金钱而担心了。 褒奖完作坊的管事后,顾长留又在作坊留了几天,直到稳定的配方跟火候定了下来,确定他们看可以源源不断的制作出玻璃后,顾长留才放下心来。 这玻璃作坊主要负责人叫范海东,他年约四十来岁,是顾长留从岭南招徕的一个大师,他原先也是在朝廷琉璃坊做过的,也是因为获罪,才被流放到岭南。 顾长留招徕他之后,觉得他是个人才,便将他放到了玻璃坊来研究玻璃,后来经过考验,这才让他做了玻璃坊的坊主,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真的将这玻璃制作出来了。 “范管事,咱们这玻璃制作出来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保密。” 顾长留又叮嘱他道:“这段时间,玻璃作坊人都不能出去,需要什么东西,你跟采购房的人说就行,让大家再辛苦一阵。” “放心吧,大人,我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不会让大家乱跑的。”范海东连忙说道。 虽然这玻璃作坊的工人,有很多都是顾长留从县城抓来的犯人,但是也有一些是他招徕过来的工匠,这些工匠,他并没有特别限制他们自由的,之前每半年,他们都能出去一趟。 但是这段时间很特殊,所以就只能委屈他们了,到时候他们想要什么,他会让护卫送过来。 除此之外,顾长留还让赖伯言带人在小路上守着,防止有人离开告密。 毕竟玻璃的事情对他很重要,关系到他的财路,财源如水,有财才能聚人,所以对于玻璃作坊,他也是很上心。 “以后咱们这玻璃作坊,不能叫玻璃了,听起来太没档次。”顾长留又同范海东说道。 “那该叫什么?”范海东低头问道。 “叫水玉吧。”顾长留说道:“透明如水的宝玉。” “这个名字好!”范海东连连赞道。 要想要将东西卖出高价,当然得想一个好名字来,如此,才能虏获顾客的心。 别看这年头乱得很,但是再乱,也不缺有钱人。 顾长留让范海东多做一些玻璃,又打算再招徕一些工匠来,将这些玻璃,不,将这些水玉都打磨成各种饰品,到时候亮晶晶、且通透无暇的水玉,肯定能吸引客人的心。 除了做成饰品外,还能做各种摆件以及照得人纤毫毕现的镜子。 反正做什么都行,就是不会用来做窗户上的玻璃。 当窗户上的玻璃,且不说一般人舍不舍得买,就说从岭南到那些大城池的运输,就是一个难题,还是先将这玻璃当上好的玉石卖,这才是正理。 什么羊脂玉、和田玉,它们的通透性能有他的水玉好吗? 既然后世能有商人将钻石炒出天价,那他的水玉自然也可以。 物以稀为贵,目前在这大月朝,他的水玉还算是独一份,这里面,自然是有利可图。 吩咐工匠继续研究各种水玉制品,又叮嘱赖伯言好好看着作坊,顾长留就拿了几个玻璃摆件,回家去了。 快过年了,无论工作上的事情再重要,总得抽出时间来,陪陪家人。 刚到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宁小蝉坐在院子里绣花,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只要是顾长留一出去,她便在家等着,连自己的绣坊都不去了,只一门心思在家等他回来。 “小蝉。” 顾长留轻唤了她一声,抬步走了过来。 “相公,你回来啦?” 宁小蝉抬起头来,见到是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绣绷,提着裙摆,跑到他的跟前来。 “在家没发生什么事吧?”顾长留柔声问道。 “没有。”宁小蝉摇摇头,一双剪水双瞳,上上下下的扫视着他,生怕他少了快肉似的,确定他一切如常,才问道,“相公,你在外面,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事儿。” 顾长留摇头,提起自己手上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这次给你带了几个小玩意过来。” 说着,他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玻璃小兔放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啊?”宁小蝉看着这玻璃小兔,眼睛都直了,“这也太漂亮吧?这是玉吗,还是水晶?好通透啊!” 宁小蝉从来没有见过玻璃,此刻,一只玻璃小兔,就将她的心给虏获了。 这个玻璃小兔,顾长留让工匠切割成了水晶的形状,在它的表面做了很多六面体,再经过打磨,在光线下一照,那叫一个熠熠生辉,再加上起通透性,一点都不比别的真正的宝石差。 “这个肯定很贵吧?” 宁小蝉拿起小兔,有些爱不释手,却又担心太贵,怕顾长留破费。 “它是很贵,价值千金。”顾长留说道。 “啊?这么贵啊。” 听到顾长留的话,宁小蝉连忙将手中的小兔放了下来,“相公,这小兔我不要了,你赶紧退了吧。” “你拿着吧。”顾长留将它塞到她的手中,“它虽然价值连城,但却是我们自己生产的。” “啊?”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山中开了个作坊嘛,我就是让他们在研究这个。”顾长留说道。 “真的吗?”宁小蝉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了。” 顾长留笑道:“这东西本名玻璃,我管它叫做水玉,既然你会喜欢,我想别人肯定也会喜欢,到时候只要它能卖上价,咱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没钱花啦。” “相公,我们的钱已经够花了,不说你的俸禄,我的绣坊每天都能赚好多钱呢。”说到这里,宁小蝉还颇有些自豪。 “我们的钱是够花了,可是如今我身为县令,手底下那么多人,我得养他们,还要李猛、赖伯言他们,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我总不能看他们饿肚子吧?再有抚幼院的女娃们,养育她们,也需要不少钱。” 顾长留便将该花钱的地方,一五一十的算给宁小蝉听,宁小蝉听罢微微蹙眉,“相公,我原来不知道,你的压力原来这么大,真想要回到以前的时候啊,那时候,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也不用管别人。” “傻丫头,这又不是什么太平年,我们就是想要安静过日子,别人也不一定能答应啊。”顾长留在她身边坐下来,说了一句。 宁小蝉听他这样说,眼神也有些忧虑,“相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这样想。” 顾长留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只是我现在是官,我辛苦一点,就能让更多的人,都过上他们想要的简单生活了。 而且,我努力一点,就不会让你们,再轻易的被人欺负了。” “嗯。”宁小蝉点头,“我也会努力跟素欢学武,以后不会让别人随便欺负我了,相公,你以后在外照顾好自己,不用多担心我。” 顾长留伸手,揉揉她的头,“我不担心你,我还能担心谁啊,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他猝不及防的话,让宁小蝉为之一动,虽然已经成婚多年,但是每次听到顾长留说这些,她仍旧是会脸红心跳,羞涩不已。 “相公,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不好意思再在顾长留的身边多待,她找了个做饭的理由,逃也似的,跑开了。 跑远几步,她却是又回过头来,看了顾长留一眼,声若蚊蝇的回了一句,“相公,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说完,便进屋里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玻璃摆件放好,除了顾长留亲自拿给她的小兔外,剩下的摆件,她都按照各人的生肖,用锦盒装了起来,等晚上大家都回来,就能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虽然顾长留没说,但是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了,她从不会据为己有,总会给叶素欢、林小玉他们分一分,即便是这些东西,她却也从不吝啬。 她唯一不愿意跟人分享的,大概就是外面坐着喝茶的那个男人了罢。 想到这一点,她又有些羞涩,走出卧房去厨房时,经过厅堂,忍不住又偷的瞄了顾长留一眼,这才满怀欢喜的去做饭去了。 晚间,叶素欢他们回来,见到顾长留拿出的水玉摆件,果然又是好一阵夸赞,宁小蝉便在一旁自豪的说着,这个东西名叫水玉,是顾长留在城外的作坊,自己制作出来的。 大家听罢,便又是好一阵赞叹。 “义兄,你好几天没回来了,我跟你说,我的女子护卫队,又新招了十个人,现在快有一百人啦。”吃饭的时候,叶素欢兴致勃勃的同顾长留说着她的成效。 “不错呀,这么多人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女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了。” 顾长留夸赞了她一句,又说道:“人手多了之后,麻烦也会多,你作为队长,该硬起心肠的时候,可不能太心软。” “放心吧,我可不是心软之人,我的女子护卫队,规矩森严,而且大家都很守规矩。” 叶素欢笑道:“我这段时间就在城外的农庄里训练她们,等将她们训练出来,到时候就能帮兄长你的忙啦。” “那我提前谢谢你了。”顾长留笑了下,又问叶素文,“素文,你这段时间书读得怎么样了?明年春天

第299章 走漏风声 “大人,最近水玉坊了那边,溜进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就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进行的时候,赖伯言却是给他带来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审问了过了没有?”顾长留便问道。 “审问过了,他们说自己是田家的人。”赖伯言回道。 “又是田家,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找上门来了。” 一听到田家这两个字,他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浮起怒意,就连眸光也冷了下来。 “他们是如何得知咱们水玉坊的事情?”顾长留又问道。 “据他们交代,好像是咱们山庄这边泄露了秘密,所以田家就先派他们几个过来打听。” 赖伯言答了一句,又抬头说道:“大人,田家家大势大,若是他们真的得知了水玉的消息,我怕他们还会再派人过来。” “田家!” 自从那次路上他被田家人袭击,他就已经是跟田家接下来死仇,不过田家势力大,家族更是无比庞大,就凭他这点人手,想要对付田家,无疑是蚍蜉撼树。 所以,他才这么想要迫切的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在这个年头,想要招揽一点人手并不难,难的是你用什么来养这么多的人,没有财就聚不起人来。 可没想到,现在田家人还将主意打到他的财源上来了。 田家根在粤东首府,家族遍布整个岭南,就连粤东布政司,也有他们的人,可以说,他们真的想要对付他,可以一只手捏死他。 上次出动的田家人,不过是他们的旁系罢了,算不了什么,就凭顾长留这个偏远地区的小小县令,又有谁会将他放在眼里呢? 毕竟他是这么的识趣,被田家人劫杀后,也没去知府跟前说他们半句坏话,所以上次的事情过后,田家人好像也并没有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当然,也是因为现在的时局越发混乱,他们没有精力,来关注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没有更多的人手分出来对付他。 但是,若这水玉的消息传扬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如今从西洋来的那些水玉,一件件都是价值不菲,尤其是那水银镜,更是深受贵妇人的喜爱,便是在京城,也是千金难寻。 若是让他们知道,顾长留掌握了水玉的炼制的技巧,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分出更多人手来对付他,将他的水玉坊据为己有。 如今莫说是个人,便是朝廷也缺钱的很,到处都是亏空。 “水玉坊除了那些工匠之外,都是不能离开的犯人,这段时间,我更是吩咐范坊主,严加看管,甚至还有你们在外看守,这消息又是如何走漏的?”顾长留又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怕是要大人去山庄里面查查了。” 赖伯言说道:“属下的人手只知道这水玉坊有重要的东西,并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应该不存在走漏消息。” 顾长留揉了揉眉心,“田家此番只是试探,若是让他们得知消息属实,怕是会来强抢我们作坊,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做嫁衣。” “赖伯言,你让人去明远县运一批弓弩来,安装在水玉坊的围墙上,到时候若是他们敢来进犯,必杀之~” 既然已经发现了这样的苗头,那自然是要做好准备了,这水玉坊他不可能拱手让人,莫说是田家派人过来,便是巡抚派人来劝说,他也必然是寸步不让。 这水玉坊中,他早已经做好了防御工事,让人修建围墙的时候,也修建的很厚,更建造有地道,便是田家人真的派人过来抢夺,他进可攻,退可逃,论武力,他倒是有些底气。 至于窃取配方,倒是有可能,不过除了他跟范海东知道完整的配方之外,其他的工序他都是让人拆分做的,负责火候跟调配的形状的人,完全不同,他们便是想要窃取配方,短时间内也是无从谈起。 从这水玉坊建造后,顾长留就想到了别人会来摘桃子的情形,所以早就想好了各种情况,做好了防备,可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如何走漏的? 难道是范海东背叛了他,私自传给了田家人? 不过,若是他的话,他知道完整的配方,田家大可以请人照着配方打造,根本就不用来他这里探听消息。 难道是作坊里其他的人?可是这段时间,他也没允许任何人出去,消息又是怎么传递出去的呢? 顾长留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决定自己先去作坊看看。 他已经跟王如意那边说好水玉的事情,不日王如意便会派人过来,取走水玉坊做的第一批水玉。 这其中,有精美的镜子,还有通透闪亮的首饰,更有精致的摆件,虽然放在后世算不了什么,但是在眼下,却是价值连城,不容有失。

第300章 探子 顾长留来到了水玉坊。 范海东知道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见过大人。” 他知道顾长留是为何而来,心中有些忐忑,怕顾长留迁怒到自己,甚至怀疑到自己。 顾长留大步走进了议事厅,到主位坐下,随手拿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作坊走漏消息的事情,你可知晓?” “顾大人,这事属下已经在查了,可是属下核对了他们上工的册子,大家都在册子的记载当中,没有一个人在这段时间离开过作坊。”范海东解释道。 “确定没有人离开作坊?”顾长留便问。 “确定没有。”范海东笃定的点头,“属下甚至怀疑,赖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或许他们只是恰逢其会,发现了咱们而已,并不是为了水玉的事情而来。” “呵,咱们建造在这么荒山野岭的地方,他们若是说还能恰逢其会,那未免也太巧合了罢!” 顾长留看了范海东一眼,“赖伯言的办事能力,我是相信的,而你更擅长研究,或许这其中,有你没有注意到地方。” 顾长留说着顿了顿,才说道:“你仔细想想,看看有作坊里面,有没有谁表现的不对劲?或者说值得怀疑?” “这……”范海东摇摇头,“作坊里面,那些犯人就不用说了,他们是巴不得想要逃离这里,不过他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核心的秘密,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您从各处招徕来的工匠,应该不至于吧?” “算了,我自己去问问吧。” 看范海东这样,就知道问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顾长留只让他将作坊其他的管事、工匠都叫了过来。 这些管事、工匠都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人,至少,他们知道这水玉坊是在做什么,研究了一些什么。 要知道,之前顾长留管这地方叫玻璃坊,很多人甚至都不知玻璃什么意思,更别说是走漏消息了。 “叫你们过来的目的,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顾长留扫向他们,问道。 众人都摇摇头,他们只负责研究,做东西,作坊消息走漏的事情,赖伯言只跟范海东说了,其他人知道的不多。 他们被顾长留叫进来,一开始还以为顾长留是要奖赏他们呢,直到看到顾长留的脸色,才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作坊的消息走漏了,有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并且派了探子过来。”顾长留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知晓多少,也不知道他们的探子是不是全被抓了,但是我知道,你们中间,一定有叛徒。” “顾大人,小人绝对没有走漏消息。” “是啊,小人一直待在作坊里,这都大半年了,小人一次都没出去过。” “顾大人让我们衣食无忧,让我们这些普通的工匠,也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不再受别人欺凌,我们怎么会背叛大人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试图用言语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们不必如此,我不管是谁背叛了我,只要他现在出来,我都能既往不咎,否则,若是被我抓到,可别怪我不客气!” 顾长留又扫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但凡做过的事,就必定会有痕迹,我发现你们,只是迟早的问题。” “到底是谁,竟然背叛顾大人,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就是,他背叛顾大人,能得什么好。” 听到众人的话,顾长留没有作声,反而盯着那几个说得最欢的人,多看了他们几眼,那两个人,被他盯着,便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顾长留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可是对他们用刑,又不太妥当,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这水玉作坊说是一个作坊,实际上,被他建设成了堡垒,四周高高的围墙,围墙旁边有一圈空地,这既是防御工事,也是平常用来娱乐消遣的地方。 作坊是在堡垒的最中间,平常粮食来往都是外面的护卫送过来,然后再由他们接收,两边也根本没什么交流。 所以顾长留也有些奇怪,若是没人传递消息的话,那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呢? 直到他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一群鸟,他才恍然大悟! 是啊,他怎么将信鸽给忘了! 他自己不习惯用信鸽,所以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可是他不用信鸽,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用啊,如若这作坊里有人用信鸽传递消息,那就说得通了。 他对于作坊的保密,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但这些工作,可没一样,是防着信鸽的。 可再一想,他这作坊都是前年招的老人了,那时候,他广招贤才,后来,他秘密派了不少人,来这深山作坊中。 难道说,那个时候,就有田家的人混进来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顾长留对这田家的实力,又要再重新评估一下了。 世家大族,互相往对手家里安插探子,甚至往一些地方衙门、长官府里安插探子,这都很正常。 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县令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他们何须如此防备着自己? 这便是顾长留自己妄自菲薄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曾经的状元,这个名头还是有些分量的,虽然他心甘情愿谪居到这岭南来,但这并不代表着,别人就真的完全没有关注他了。 尤其是田家,身为这岭南的豪绅大世家,盘根错节,势力遍布整个岭南,对于顾长留,他们当然是有所防备的。 当时顾长留大张旗鼓的招贤纳士,如此大举措,又岂能不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呢?只是顾长留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芝麻官,又是在岭南这等偏僻之地,所以警惕性不高。 难怪

第301章 我愿将作坊与你共享 “顾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突然见到这么多人出现,这人瞳孔一缩,随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魏童,你就别装了。” 赖伯言走向前来,拿起了他手中的鸽子。 “顾大人,赖统领,你们误会了,这个只是我家人给我送来的书信,没别的内容。” 魏童连忙解释道:“我知道给家人传信是很不对,但是我绝对绝对没有泄露过的作坊的半分消息,怪只怪我太过思念家人了,所以才用信鸽给家人传信。” “呵,思念家人?你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赖伯言说着,将这鸽子脚下的信取了下来,一看,还真的是一封简短的家书。 他一愣,将这信件递给顾长留,“大人,请看。” “家书?”顾长留接过纸条,“我才不信这会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大人,这真的是家书,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不对,求大人开恩,饶恕我一回吧。” “你倒是会装。”顾长留说道:“要不要我将这信鸽放飞,看看它会不会飞到你那个所谓的家里?” “你这信件之所以伪造成家书,不过是怕别人误杀了鸽子,泄露了机密罢。” 说着,他又仔仔细细的研读了这封家书,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斜藏?有点意思。” “取完整配方,杀其主?” “这是叫你将完整配方偷到手,还要杀我?” “也是了,杀了我的话,我这山庄指不定会大乱,到时候你们的机会就来了。” 听着顾长留絮絮叨叨的话,一旁的魏童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顾长留的性格,不是个心软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身上猛然一用力,挣脱了两个护卫的束缚,拔出头上的簪子,往顾长留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顾长留往旁边猛地一躲,赖伯言等人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抽出刀来,将顾长留护在了中间。 “魏童,你果然是叛徒,老夫真是看错你了!”一旁的范海东一脸的失望之色。 “哼,你少来这一套,我本来就是田家的人,又怎么是叛徒?” 魏童的呸了一声,说道:“你我共事一场,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多留个心眼,这顾长留心狠手辣,你既已经研究出了配方,那就是废物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将你一脚踹开,到时候,你的下场,指不定比顾某还要凄惨!”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且不说顾某对待自己人,向来是如沐春风,便范坊主真的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杀他,因为他对火候的把控,你远远不及。” 顾长留说道:“他在我心中,是不可取代的,不像你这个废物,来人家这里当探子,也不多掌握点绝活!” 说罢一挥手,“将他拉下去,好好审问,顾某虽然善良,但是对待敌人,我可从不手软。” “是。”赖伯言收起刀,挥手让人将魏童带下去了。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范海东,“范海东啊,财帛利益动人心啊,我真不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也泄露消息,背叛与我。” “顾大人放心,范某绝对不会背叛大人。”范海东连忙说道。 “对于这作坊的发展,你的确是一个大功臣,不然这样,我这作坊分你一半如何?” 顾长留的话,让范海东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跪下来,“大人放心,小人誓死效忠大人。” 范海东语气忐忑,他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怕顾长留会真的杀了他。 至于他那手对温度的把控,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多找几个老师傅,他们同样可以做到。 “你别担心,我不会杀你的。” 顾长留笑了笑,说道:“我说的也是真话,我愿意将这作坊与你共享。”

第302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大人……” 范海东的心脏不争气的跳了两下,他壮着胆子抬起了头。 “我若将这作坊分你一半,你想要吗?”顾长留又问道。 “怎么,连对财富的喜爱,都不敢说出口啦?”顾长留见他沉默,笑了起来。 “想要,我当然想要了,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顾大人,您就别开这种玩笑了,也别拿我打趣了。”范海东一脸无奈的说道。 财帛动人心,钱财谁不想要,范海东也是个尘世俗人,他自然也不例外,也会贪婪。 “为免以后有人来利诱你,我确实打算将作坊分你一半,但是我有几个条件。”顾长留又说道。 “什么条件?”范海东仰起头来,脸上有些贪婪。 “首先,你得为我效劳十年,这十年,你都不能卖出作坊一步,你若是想妻儿了,可以让他们也住到这作坊来,反正咱作坊面积大,一应物什也是应有尽有。” “还有呢?” “还有我的意思可不是要分钱给你,我的意思是,以后这作坊出产的水玉,你都可以留下一半如何? 你想想,等到十年后,我放你自由,届时,你拿着水玉去换钱,就能成为天下大富翁啦。” 听到顾长留的蛊惑,范海东深思了一下,点了下头,“若只是这个条件,我答应你。” “好!”顾长留笑了,“那我们这就君子协定了,当然,你若是信不过我,拟定一个契约也行。” “小的当然相信大人。”范海东连忙说道,但心中还想要有个契约做保证。 顾长留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只让人拿来了笔墨,“还是写个契约吧,一式两份。” 范海东看着顾长留写好契约,签名按下手印,一颗心砰砰直跳了起来。 等顾长留签完契约后,他接过契约一看,确定如同顾长留所说的那般,水玉坊所有出产的水玉,他都能留下一半,他这颗心,就跳得更快了。 “以后,这作坊有一半也是你的,希望你能更加用心的经营它。”顾长留接过范海东签字画押的契约,漫不经心的吹了吹上面的水墨,说了句。 “大人放心,我一定用心经营!” 范海东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喜色,有了这份契约,他相信顾长留是认真的了,毕竟他若是要杀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若是想要骗他,也用不着跟他签契约。 或许,顾长留是真的看中他的才华,所以才想要分他一半,想要这一半的财富,来圈住他。 当然,他也愿意被他圈住。 毕竟,水玉的价值他是知道的,当初从西洋波斯等地而来,价格昂贵,小小的一块,就价值千金。 以这水玉坊的产量,等十年后,那他岂不是发大财了? 顾长留看到他脸上欢喜的神色,自己也笑了起来。 一旁的赖伯言见到顾长留脸上的笑,也笑了起来。 然后,范海东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好好干。”顾长留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了。 “要努力哦。”赖伯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出去了。 范海东不解其意,又拿出了契约,看得出神。 “这老小子,真傻。”走远后,赖伯言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或许他不是傻,他是有匠人精神。” 顾长留一挑眉,说了句,有匠人精神的人,都会憨的可爱。 十年,等到十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让顾长留卖了十年水玉后,这水玉,还会成为无价之宝吗? 而其他的那些豪商,会眼睁睁的看着顾长留赚大钱吗?指不定十年内,卖水玉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家了。 到时候,所谓的水玉,就是普通的玻璃,不说价格会降低到跟普通瓷器差不多了,但至少也不会这么贵。 所以顾长留才觉得范海东傻得可爱。 而赖伯言倒是没想这么多,他跟着顾长留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知道做生意可没那么简单,有些东西,在一些人手中是无价之宝,可若是放在在另外一些人,那就是杀身之祸了。 “顾大人,作坊的叛徒暂时揪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路上,赖伯言又问道。 “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顾长留说道:“我会给你们准备足够的武器跟粮食,你们平日里若是无事,可以在进山的路上多设几个陷阱,若是他们真的敢来,咱们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只有将他们打痛了,他们才知道,我顾某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这些豪绅商人,连叶辞秋这些个土匪都害怕,经过他们附近的道路时,还知道乖乖给点买命钱,却敢来抢自己的东西? 对于这一点,顾长留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倒是也很平静,作坊也没出现再出现什么叛徒了,倒是田家人,三番五次的试探着。 尤其是王如意派人拿走第一批水玉制品,回去售卖的时候,田家来试探的人就更多了。 之前他们还不敢确定这些水玉,就是净透无瑕的颇黎,就是这个深山里的小作坊生产的,可是如今,他们却是确定以及肯定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并且看到了水玉巨大的利润,他们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源源不断的派了更多人过来,跟顾长留的人起了好几次冲突。 顾长留这边的人,便是占据着险要之地,提前设伏,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可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而且,若不是顾长留提前设有别的密道,运输物品可通过密道进行,那他的水玉生意,甚至是水玉作坊众人的生计,都会成问题。 毕竟水玉作坊这么多人,他们都不耕种,全靠外界的粮食供给,若是让田家人埋伏几次,截断他们的粮食,那顾长留也只能乖乖投降,跟他们握手言和。 显然,田家也打的是这个主意,所以才三番五次的侵扰,甚至源源不断的派人过来。 他们的做法,着实是将顾长留的给惹毛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他们敢来骚扰他的水玉作坊,那他自然也能派人去他们的产业骚扰。 田家的产业遍布整个岭南,想要骚扰他们可是简单的很。 至于派出的人,自然是叶辞秋了。 叶辞秋有精兵良将宝马,做这事,他可是专业的。 顾长留又花费重金,给他们配了更好的软甲,普通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穿他们的防御,再戴上特质的精钢头盔,配上弓弩钢刀,这就是一支奇袭之军。 田家的人知道在他的地方安插探子,他也可以去买通田家的人嘛。 他也不要做别的,只需要知道他们各个作

第303章 谈判 “叶叔,你辛苦了。” 知道叶辞秋回来的消息,顾长留亲自去迎接他,并请了大厨,置办酒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当然,接风洗尘的地点可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一处农庄里。 “幸不辱命。” 叶辞秋淡淡地说了句,“本来还想要在外再多游荡一段时间,只可惜,他们得知消息后,防守严密了,所以我就先停一停,你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们再跑一趟也无妨。” “那就得看田家懂不懂事了。” 顾长留则是说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田家家大业大,而我门面上的产业,不过就是这一处作坊罢了。” 叶辞秋淡淡一笑,他是知道顾长留底细的,而且,就凭他这一处作坊,就能撬动数百万两银子的利润,比田家数百家作坊都要强。 吃完饭后,叶辞秋又说道:“对了,给你虏获了数十个工匠,都扔给蓝华商行程安那小子了,还有乱七八糟的物什,我也拿了不少。” “劳烦叶叔了,程安那边,已经将你给他的那几批货,都登记造册了,等到时候卖了钱,我再拿给你。” “那倒是不必,我只是跟你说一声罢了。” “我知道叶叔你高风亮节,不缺钱,可是你手下兄弟们,总不可能不要钱吧?等这钱拿到手了,你可以与他们分一分。”顾长留却是说道。 “那好吧。”叶辞秋这才答应下来。 说起来,他们如今名义上都是顾长留的属下,但是顾长留很有自知之明,他并不会就真的以他们的上峰自居。 他知道,他们听令的人是叶辞秋,而叶辞秋也是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才帮他的,所以,他万万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显得太过小气,寒了他们的心。 虽然他要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叶辞秋肯定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东西,他都已经扔给蓝华商行了,可是他手底下的人,却难免会多想,毕竟这些东西是他们辛辛苦苦抢来的。 而且,顾长留已经占了大便宜了,田家的工匠,田家那些不传之秘,他都掌握了不少,以后,要跟田家别苗头,更有底气了。 所以,这区区钱财,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了。 田家最近虽然自顾不暇,但是,他们在防守的同时,对于顾长留的打压,却也没有停止。 一面上,继续派人探听他那水玉作坊的位置,另外一方面,却是通过官面上的职位,让知府出面来收拾顾长留。 比如说让顾长留去府城述职,或者是请他去府城赴宴,光是知府大人让人送来的帖子,就不下两次。 头次是命令,命令他去府城述职,顾长留谎称生病,让周主簿代劳了。 后面知府又下了帖子,说自己生辰,宴请自己的各位属下。 若是往常,这样的宴会他去一下也无妨,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嘛,知府大人毕竟是他的上峰,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但是眼下,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他是傻了才回去。 所以他又谎称生病,让周主簿代劳了。 前者因为公事,知府还能找理由斥责他,后者知府生辰,他不去,他又能奈他何? 他当他是知府,才尊重他;他不当他是知府,他又能如何? 顾长留不上当,坚决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起了缩头乌龟,田家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他们也知道顾长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手上拥有的人手还不少。 当然,若是田家愿意全力对付顾长留,那自然是手到擒来,可问题是,他们不可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顾长留身上。 他们盯着顾长留,但也有其他人盯着他们,一旦他们将精力全都收缩到岭南,用到顾长留的身上,届时,他们在其他地方的生意,必定会大受打击。 所以,各种试探过后,田家也慢慢的偃旗息鼓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拿顾长留没办法了,只是他们知道单纯用武力,奈何不了顾长留,而顾长留又贪生怕死的很,平常龟缩在城里,出门了,总是带着不少的随从。 这让他们决定,换一种其他的方法…… 在他们想对策的这段时间里,顾长留也在飞速地发展着。 训练人手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停止,王如意那边,几家水玉作坊都办得红红火火,深受那些有钱人的喜爱。 托王怀瑾的福,王如意还在京城开了分店,虽然这样做,要分润很大一部分利润出去,但即便是如此,他们得到的利润还是很可观。 毕竟,做水玉的成本实际上很并不高,可价格却卖得极其昂贵,赚钱的速度,可以说是比抢钱还要来得快。 有了财力的支撑,王如意又在湖江一带买了不少的田地,更是购买了不少的粮食,以支持顾长留。 有粮食,顾长留更加可以放心的招徕人手了。 除此之外,因为铁矿的支持,让他们有了足够多的武器,押运货物的途中,更能够保证一路上的安全。 因为两方来往密切,互通有无,所以顾长留索性让人在沿途建立客栈,这样两方来往的商队,行走途中,就有地方修整一番了。 当然,要想要保证安全,免不了派出人手,去路上扫荡一番,将原先那些山匪们打服。 原先由百姓转化为的山匪,只是因为饥寒迫不得已而成为山匪的,就收归己用,让他们负责客栈的运行。 至于那些无恶不作,已经视打家劫舍为家常便饭的山匪,那自然是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沿途建设客栈,是一项大工程,建立客栈还需要不少人手,抓来的这些人,正好让他们去开采石块,用以建造客栈。 当然,在这其中,顾长留派出去的人,自然也免不了有损伤,可是在这战斗之中,他们也飞速地成长着,尤其是赖伯言手下的人,沾染了鲜血,比起以前,他们更像是精兵悍将了。 如此这般,过了好几个月,在顾长留有条不紊的发展中,田家也终于抽出了人手,来到了余丰县。 他们这次来,是要跟顾长留谈判。 这段时间,他们眼见着水玉生意的红火,是眼馋不已,其他几个大家族,查到水玉是从岭南流出来的,都以为是他们家新的生意,明里暗里,对他们多了几许忌惮。 可这水玉明明与他们无关,但他们却也不敢吭声。 不为别的,一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再多竞争对手了,其次,他们觉得拿到水玉的所有权,只是时间问题。 顾长留的水玉作坊,他们迟早要收入囊中,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外界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 “顾大人,田家的人,送了拜帖来,约了您在城外的宜水湖吃饭。” 顾长留正坐在案几后面看着一本册子,仆人走向前来,躬身说道。 “不去。”顾长留放下册子,拒绝道:“他们若是有心,就让他们来城内。” “行,那小的这就去回了他们。”仆人应了句,躬身离开了。 虽然现在,顾长留已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但是他还是秉承这一句话,能在家中,就不去外面,能在城内,就不去城外,能在自己的地盘,就不去别人的地盘。 哪怕是别人骂他胆小,那也无所谓了。 他自己之前不就是靠着将城内的商客请到酒楼来,然后一网打尽的吗?万一田家的人也这样对付自己,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年头,有些人很喜欢想着那些玄之又玄的阴谋诡计,实际上,最有效的方法,往往也是最直观的。 像顾长留,他不太擅长阴谋诡计,所以他崇尚力量,崇尚金钱。 对待属下,他也没什么驭下技巧,只知道,该给的钱财给够,利益够了,大部分自然就不会背叛你了。 什么正道,什么大义,那只是他在关键时刻,使出来忽悠一些正人君子的杀手锏,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普通人。 一遍遍用忠诚对他们洗脑,再辅以金钱利益,忠心自然就来了。 “这个顾长留,真是过分,好心请他出来吃饭,他竟然不肯来!”接到顾长留让人回的帖子,田家的人当即怒骂了起来。 “算了,或许他早就洞悉了咱们的目的。” 坐在上首的那个男人,一身滚边锦袍,丝绸白底上,用金线绣了大团大团繁复的图案,乌黑的头发用金冠挽在头顶,两根长长的丝绦垂落下来,在下巴处系了个结,一身贵气,他长得眉目疏朗,神色淡然,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清贵到了极点。 旁边坐着的那男子同样是一身锦袍,只是眉目间有些阴鸷,闻言便接话道:“三哥,您脾气也太好了,他这般慢待我们,就该将他捆来,让他跪在咱们面前磕头认错!” “好了,他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是得给他几分颜面的。”英俊贵气的男子淡淡地说了句,“九弟,既然他不肯来,那你就去城中走一趟吧。” “是。”旁边那男子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第304章 你好大胆子 “哼,一个小小的县令,好大架子,从来都是别人等我,今日我亲自过来,竟然还要我等他!” 田九少骑在马上,一脸的怒意。 虽然如此,但他却也没有妄自冲向衙门,他知道顾长留手中人手不少,所以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田公子好大的脾气,我们大人请你进去。” 少顷,常云安带着几个带刀衙役走了出来。 “哼。”田九少冷哼一声,常云安又不卑不亢的说道:“田公子还请下马。” 田九少从马上下来,常云安又说道:“既然是来拜访,还请将刀交给在下保管。” “你什么意思?我去哪里都不用收刀的,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让我收刀!”田九少怒气冲冲。 常云安微微一笑,让开身子,让田九少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见衙门里面,有不少身穿劲装的官差,都拿着弓弩对准了他。 “哼,好大的架子,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把自己当个人物!”田九少冷笑一声,解下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 在他看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就是不带刀,顾长留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昂首挺胸,抬腿阔步的往前走,来到了衙门旁边待客的厅堂里。 “请坐。” 常云安招呼他坐下,又让人给他倒了水,之后才从后门去请顾长留去了。 “这姓顾的好大架子,难怪敢跟我们田家作对。” 田九少身旁的管事说了一声,声音中也带着怒气。 在这岭南,田家就是土皇帝,连朝廷的二品大员巡抚大人以及布政司使,都得对田家以礼相待,他顾长留,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慢待他们。 但凡田家嫡系出门,去到岭南哪个城池,那里的上官不是将他们奉为上宾?可这个顾长留,竟然敢让他们在这等着。 田九少等人喝了一盏茶,是越等越气,在他们打算拂袖离去之时,顾长留这才姗姗来迟。 “让诸位久等,抱歉。” 顾长留一身青色的官服,头上戴着黑色官帽,他走向前来,颀长的身材,如同松柏一般挺直,他步伐不疾不徐,行走之间,自有一番气派。 他走到前头坐下,脸上挂着浅笑,看着是个很和善的人,全然看不出,他是那等手段狠辣,敢跟他们田家作对的人。 “顾大人,你倒是好大架子啊!” 田九少拿起茶杯,冷冷地说了句。 “田公子谬赞了。”顾长留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谁跟你谬赞! 田九少闻言,差点没将嘴中的茶水喷出来,他可不是夸他,可坐在上首那人,却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让他心中憋得慌。 “顾大人,我等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晓了。”田九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田公子过来,有什么目的?”顾长留则是看着他,问了句。 “你别故作不懂,我们当然是为了水玉而来。” “哦,为了水玉而来,田公子你们是想要来购买水玉吗?” 顾长留闻言恍然大悟,“为了表示对田家的敬意以及我的善意,田公子你们若是想要购买水玉,我可以给你们八折优惠。” “哼,谁要你的八折!” 田九少冷哼一声,懒得再跟顾长留虚与委蛇的说些废话了,只冷声道,“顾长留,你不要觉得你当了一个县令,手上有了些人手,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我告诉你,就你那点人手,我们田家一只手就能将你给灭了。” “噢,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威胁朝廷命官?”顾长留笑。 “哼,威胁你又怎样,这里天高皇帝远,我就是骂一声狗皇帝,又有谁来制裁我?”田九少冷笑了起来。 “很好,看来田公子也是个不畏皇权的性情中人。”顾长留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哼,我们田家在岭南是何等地位,想必你也心中有数。。” 田九少越发是嚣张了,“你若是识相的话,乖乖将你那水玉作坊拱手相让,否则,真惹恼了我们田家,我让你好看。” “我要是不给呢?”顾长留拿着茶盖,轻轻地叩着。 “你若是不给?那就别怪我们田家不客气!” 田九少起身来,“我今天过来,是代表我们田家过来下最后的通牒,你若是再执迷不悟,要跟我们田家作对,后果自负。” 说着,他带着人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转头说道:“顾长留,你以为你的水玉作坊,能在这岭南安安稳稳的生产,是因为什么? 你以为岭南外的那些人,知道你制作的水玉有如此大的利润,他们不想要? 是我们田家帮你挡了这些刀子!” 他转过头来,目光阴鸷而带着警告,“一旦我们田家不给挡刀子了,到时候,别的势力进来,你个小小的县令,如何去挡?届时,怕是将你撕的连渣子都不剩。”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顾长留笑容未变的说道。 “大人,要不要将他给抓起来?”一旁的李猛见到田九少走出去后,出声询问道

第305章 云梦十八寨 “对了,你将这个交给程安,下次商队的人再去湘省,你让他们顺便把这个,交给王如意。” 走到旁边的书房,顾长留从袖子拿出一本小册子来,又在后面空白的地方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了李猛。 “这是什么东西?”李猛接过册子,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田家人语录啊。”顾长留扬着册子说道:“既然田家人如此不畏皇权,我当然得将他的话,传播给天下人听了。” 藐视皇权,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田九少之所以不将皇权放在眼里,不是因为他真的藐视皇权,而是因为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他不怕顾长留去告。 顾长留便是去告他,他可以说成是诬告,到时候,顾长留自己反而会闹个没脸。 所以,顾长留并没有打算去告官,或者是要写折子禀告给谁,他只是将田九少方才说的话,写在话本后面,让它随茶楼酒肆流传出去。 有关田家的话本,顾长留早就开始写了。 一来算是为这大月朝百姓,茶余饭后的娱乐生活做贡献了,二来,自然是为了对付田家了。 有些东西,不需要他去做,自然有人会推波助澜。 田家身为八大皇商之一,跟另外七大皇商,不见得就是铁板一块了。 指不定其他七家人,想要将他们田家踢出去,让这天下有名的商行变成七家呢? 又或许,有新贵想要踩着他们爬上来。 顾长留只需要闲着无事,多多创作有关田家的各种话本,就如同蝴蝶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慢慢地,就能在海的那边,掀起一阵飓风。 当然,他也没想着凭借着这个将田家拉下马,反正只要能给他们添堵,那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怎么样,他什么样的态度?”田九少回去后,田舒楠问了起来。 “这顾长留胆子大的很,根本就没将我们田家放在眼里,我好言相劝,他却不为所动,我看他是打算跟我们田家对抗到底了。”田九少愤恨地说道。 实际上,他哪里有对顾长留好言相劝?自始至终,他的态度就是居高临上。 不过他觉得,他这态度已然是不错了。 他费尽心机才有如此的地位,凭什么让他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令卑躬屈膝? 顾长留若是识相,就该乖乖地将作坊拱手相让,可他却还要让他们主动过来谈判,简直是好大的胆子。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田舒楠斜睨了他一眼,端起了茶杯,“吩咐云梦十八寨的人,以后除了田家的商队,其他商队,一律不许进出岭南,违者,杀!” “是!” 田九少肃然应道,抬头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却是露出一丝阴笑来。 岭南地大物博,进出岭南,自然也不止一条路,这个云梦十八寨,说的便是云梦岭的十几伙匪徒。 云梦岭是进入岭南的必经之路,这云梦十八寨便在此安家,他们十八寨的山匪拧成了一股绳,声势浩大,便是顾长留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先前让叶辞秋他们扫荡山匪的时候,便跟他们起了好几次冲突,好几次叶辞秋他们都赢了,可是这伙山匪每每往山林里一钻,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又是成群结队,让人烦不胜烦。 所以几次过后,双方各有损伤,渐渐地形成了一个默契。 云梦十八寨的人,以后都不得阻拦如意商行跟蓝华商行,不得侵扰顾长留他们在这山中设立的平安客栈。 而顾长留的人,也不能再派人去攻打他们。 于是乎,这条路就这样诡异的稳定了下来。 顾长留他们的商队,都能平安通过这云梦岭,到达岭南,甚至他开的平安客栈,还有连云十八寨的人,下来吃饭喝酒。 顾长留手上事情多,人手又不足,也暂时没空理会这伙山匪,既然双方能维持相对的太平,那他也就让他们盘踞在这云梦岭,再多活几日。 可却没想到,顾长留原本打算让他们多活几日,但这伙山匪得了田家的信,却突然反扑了顾长留他们。 他们竟然打破了原先的默契,派人去攻击了平安客栈! 因为叶辞秋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日日都守着一家客栈,却没曾想,这伙山匪们,竟然突然反悔搞突袭。

第306章 埋伏 云梦十八寨,身处云梦岭深处,地势易守难攻。 从第一个寨子到最深处的一个寨子,层层递进,一个比一个难攻打! 最边上的狼牙寨,是最弱的寨子,最深处的黑虎寨,听说个个都是能人异士,功夫非凡。 但是此刻的叶辞秋可管不了这么多,他虽然也曾经当过山匪,不敢问心无愧的说自己是好人,但是像这般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从未做过。 此刻,看到这遍地的尸体跟淋漓的鲜血,他心中好像有火在烧一般。 他带着人,骑着马疾驰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云梦岭十八寨的狼牙寨! “独眼熊,滚出来受死!” 到了山门前,叶辞秋大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独眼男人带着几个人山匪走了出来,他光着膀子,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褂子,凌乱的头发用麻灰色包巾包裹着,手上提着一根狼牙棒,高大魁梧的身材,看着威猛不凡,气势骇人。 “哟,原来是叶大当家,不知道叶大当家来我这小小的狼牙寨做什么?” 独眼男人见叶辞秋来势汹汹,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笑来。 “独眼熊,平安客栈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叶辞秋捏紧手中的刀,问了句。 “叶大当家,你可找错人了,平安客栈的事情与我无关,乃是黑虎寨的人所为,你有本事就找他们去吧!”独眼熊却是说道。 “你们云梦十八寨乃是一丘之貉,今天我先杀了你们,再去黑虎寨找他们报仇!” 听了独眼熊的话,叶辞秋将刀一扬,他身后的那些人很快张起了弓弩,对准了独眼熊等人。 “叶大当家可真是好本事啊,一言不发的就要杀人!” 就在这时,山门里又走出了一个人,却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他手中拿着扇子,竟然是一副读书人打扮。 “独眼熊,我早就跟你说,要你们归顺我们黑虎寨,你偏是不听,今天若是我等不来,就凭着你们这点人,能对付得了眼前这人吗?” 男人将手上的折扇一收,一双丹凤眼,往上一扬,“叶辞秋,听说你曾经也是山匪,如今却摆出一副正义凛然模样来,真是让人可笑!” “哼,明明是读书人,却偏生为虎作伥,某懒得听你多说,给我杀!” 然而叶辞秋话才刚落音,却突然感觉头上一凉,他抬头一看,只见小道两旁的树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很多山匪,正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 “大家多加小心!” 叶辞秋见状,拉下脸上的面罩,一马当先向前冲来。 在他头顶,躲在树上的那些山匪,纷纷朝他射箭,满天箭雨中,叶辞秋却是一往无前。 而在他的身后,他的同伴们,也是一边抵御着头顶的箭矢,一边射出了弩箭。 幸好顾长留早就让人用精钢给他们打造了头盔跟铠甲,拉下面罩后,他们一身铠甲,防御力大大增加。 “快关寨门!” 见到叶辞秋竟然如此勇猛,独眼熊有些胆寒,他大声地吩咐着,挥舞着狼牙棒,挥退了眼前的弩箭,直往寨内后退。 却没想到,叶辞秋竟然无视漫天的箭雨,一个飞扑,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独眼熊,上次饶了你一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叶辞秋拿着刀,朝他砍杀而去。 独眼熊挥舞着狼牙棒,躲过了这一刀,又拿着狼牙棒,用力的朝叶辞秋打来。 身后,沉重的寨门,已经缓缓关上了,独眼熊借着叶辞秋挥刀砍来的力度,猛地往后一退,退到了寨子里面。 见到叶辞秋想要跑进来,他猛地将手中的狼牙棒掷了出去。 叶辞秋往后一躲,身前的大门被独眼熊用力一推,关得只剩下一条小缝隙了,身后就是无数箭雨,叶辞秋只能挥刀躲避。 就在独眼熊认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叶辞秋却突然抬起手来,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道箭矢从叶辞秋的袖子里面射了出来,通过寨门狭小的缝隙,直中独眼熊的眉心。 “你……” 独眼熊往前看去,叶辞秋戴着面罩,一身甲胄,只剩下一双黑魆魆的眼睛,寒霜密布。 “大当家,我们快顶不住了!” 叶辞秋身后的兄弟们,一边挥刀击退四周的箭矢,一面抬手放弩箭,可即便是如此,那些山匪们都在树上,有着树叶的遮挡,看不清楚,看人数又倍数于他们,箭雨中,便是他们身披甲胄,可总也有中招的。 “大家先撤!”叶辞秋说着,跳到马上,一夹马腹,朝山下疾驰而去。

第307章 正义之师 “你们是有备而来?” 叶辞秋见到他们齐齐而至,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虽然云梦十八寨在外人看来,是同仇敌忾,沆瀣一气,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平常这十八寨内部,也是斗争不断,除了黑虎寨地位超然,其他各位寨主,那是谁也不服谁。 至少,他们从未这么齐心协力的、全力对付过一个人! “叶大当家,在你进入云梦岭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知道你要过来了。” 秋风寨的大当家是一个干瘦的青年,他头发中间扎着一个小辫子,两旁的头发尽数剃去,看着有些不伦不类,可配上他那阴鸷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阴狠。 “叶大当家,我们看你也是一个人才,勇猛不凡,若是你此刻肯放下武器,这云梦十八寨,我们可再许你一寨!” “跟着那个小小的县令,听从他的号令,能有什么前途,不若此刻,我们兄弟同气连枝,在这云梦岭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山大王,岂不是美哉?” 听着他们的话,叶辞秋冷笑一声,“逍遥快活?山大王?我看未必吧,若没有人指使,好端端的,你们为何撕毁条约?说起来是威风凛凛的山大王,实际上,也不知道是谁座下的一条狗!” “你!” 各寨大当家们,听了叶辞秋的话,脸色齐齐一遍,这更加肯定了叶辞秋的猜测。 在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这所谓的云梦十八寨,并非是普通的山匪,而是有主之人。 至于他们幕后之人是谁,此刻,叶辞秋都不用动脑子想,也能知道是谁了。 “我们的确是跟某位大人物有合作关系,但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只是遵守契约,一年为他们办那么两三件事而已,可你就不一样了,天天为那个小县令辛苦奔忙,何苦来哉? 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扫榻相迎。” “就是,良禽择木而栖,叶大当家,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选择了。” “哼,不过是一群给人当狗的山匪,还想要劝降我,真是可笑,今日你等虽然在此伏击,但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叶辞秋说着,捏紧了手中的刀,带着人朝前冲杀而去。 云梦十八寨的当家们,也纷纷拿起刀来,跟他们战作一团。 “你们都觉得我是在给顾大人做事,其实我知道,我为的不是他,我为的是这岭南的百姓! 我们是在为这天底下,没机会发声的冤魂而战斗!” 叶辞秋一边挥刀,一边大声地说道:“比起在军中,赶跑倭寇,保家卫国来,我更想要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这些我能够看得到的,活生生的人! 我们都不是为顾大人而战斗,也不是为他做事,我们是为自己的良知,为这自己心中的正义而战斗! 今天,我便是死在这里,也定要让你们这些恶匪,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叶辞秋带领的战士们纷纷应喝了起来,他们通常是一人对两人、三人、甚至更多人。 但此刻,他们心中却有一种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气势! 见到他们这般悍不畏死,这些山匪们竟然有些败退之相。 也是了,他们不过是一群山匪,哪有什么信义可言呢?在他们看来,什么事,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于是,在死了十数个山匪之后,其他的山匪纷纷推拒,言其不可敌。 “正义之师,所向披靡,我喜欢正义庄这个名字。” 叶辞秋杵着着刀,半跪在地,身上的鲜血,缓缓流下。 “将军!” 这时候,他身后一个部下走向前来,见到地上的鲜血,担忧地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喊了声。 叶辞秋转过头来,“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将军啊。”那人答道。 “哈哈哈!” 叶辞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们本就是士兵,当了逃兵后,他带着他们为匪,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叫过他将军了,大家自觉地扔掉了从前的身份,化为山匪,叫他大当家! 然而此刻,他们仍旧是见不得光的山匪,但是他们却是开始管他叫将军了。 因为他们心中开始有了光,他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皆为百姓! 有没有朝廷的认可,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谁说保护一城之地,保护一城之民,就不是将军了? “叶将军!” “叶将军!” 在他身后,众人都发自内心的喊了起来。 显然,方才他那一番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他们的行为,也让他们觉得有意义! “诸位,随我下山,修整一番后,再行剿匪!” 叶辞秋说了句,杵着刀,慢慢地了起来。 “全听将军安排!” 众人齐声应和了一声,搀扶着

第308章 追杀 叶辞秋他们转道去了吉平城。 云梦十八寨的这些山匪则是聚成一团,去到了离他们最近的狼牙寨,商量对策。 坐在上首的,是黑虎寨派来的军师,也是黑虎寨的九当家。 他名叫楚天赐,乃是一个书生,因为屡次考试不第,所以找了一个给人当师爷的活,结果途径岭南的时候,遇到了山匪,跟着的官老爷被杀了,而他因为小有智慧,而被他们留了下来,充当军师。 原先的黑虎寨都是一群莽夫,每天过的日子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钱了就聚在山上喝酒享乐,没钱了就下山去抢,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楚天赐来了之后,给他们出了不少好主意,渐渐地在黑虎寨中也有了地位。 也是这一次,楚天赐才知道,原来看似逍遥快活、无拘无束的黑虎寨,竟然是别人养在这深山中的一条野狗! “楚当家的,那叶辞秋武艺高强,我等兄弟上百人,竟然都没能拦住他们,反倒是被他们伤了不少,这笔生意,我们亏大发了。” “亏了又能如何?这可是田家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能违抗吗?” 说话的人颇有些怨气。 “不要忘了你我的身份,我们都是田家人,是田家给了我们一切,才让我们有了今天!” “给了我们一切?呵,真是可笑,田家是曾经帮过我们,可说给了我们一切,未免太过夸大了吧? 我等能在这云梦岭闯出一片天地来,是因为我们自己敢拼敢闯,跟他们田家有什么关系? 难道因为曾经的那些小小恩惠,我们就得为他们卖一辈子命吗?” “就是,我们是山匪,是远近闻名的恶匪,可我们这些年来,从未劫掠过田家的货物,光这一点还不够吗?难道还真的要为他们卖命一辈子吗? 那叶辞秋武艺高强,若是大射不死,让他恨上了我们,今天死的是熊大当家,明天死的就是我们。 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云梦十八寨,怕是得改名了!” “对,而且老子可不姓田,老子姓何! 乔大当家,你觉得自己是田家人,不知道田家,有没有拿你当自己人呢?” 几个大当家聚在一块,吵闹了起来,有些人主张去追叶辞秋等人,要杀人除根,有些人则是主张各回各寨。 就在大家吵闹不休的时候,坐在上首的楚天赐轻咳了一声。 “好了,听听楚大当家怎么说!” 这时候,黑风寨的大当家说起话来,众人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黑虎寨这些年来在云梦岭威名赫赫,是他们云梦十八寨当之无愧的大哥,便是黑虎寨出来的九当家,他们也丝毫不敢怠慢。 “诸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楚天赐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我们混江湖的,最是讲究义气,按照义字来说,我们应该追杀到底!” “听了吧,楚当家都说了,要追杀到底!”黑蛇寨的乔大当家得意地说道,他很高兴,有人能在他这一边。 “只是……” 这时候,楚天赐却是转了个折,“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如今田家需要我们,所以才留着我们,若是有朝一日,田家不需要我们了,他们会不会转手就将我们出卖,用来换取自己的功劳呢? 毕竟外面,我们一颗人头,都不知道能值多少钱了,若是能将我们拿下,那更是大功一件。” 楚天赐不紧不慢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深思,他不轻不重的语气,更是宛如鼓点一般,打在他们的心头。 是啊,田家对待他们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和善。 他们有些人一直想要从良,可是田家从来不给他们机会,只说他们在山寨中待着会更好。 这其中,就包括了乔大当家,他曾经受过田家的恩惠,所以他一直想要去田家,为田家做大贡献。 在他的眼里,田家就是天堂。 而他所在的云梦岭,则是地狱。 他无时无刻想着去天堂,他总以为,他听田家的话,为他们付出更多,立更多的功劳就行了,可这会儿听到楚天赐的话,他心中竟不由得有了些忧虑。 “你胡说,田家才不会这么做!” 他因为心虚,没有自信,反而大声地反驳了起来,妄图用自己的声量,肯定自己在田家人心中的地位。 “乔大当家,你别着急,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要待在咱们这云梦岭了,你想要去田家,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田家的人会同意吗?” 楚天赐淡淡地说道:“我听人说,你求了很多年,可结果如何呢?你依然是朝廷的通缉犯,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帮田家做事,我不阻拦你们,我只是希望诸位也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楚天赐起身往门外走去,“你们自己想想吧,是追杀还是不追杀,都由得你们。” “可是不追杀的话,田家若是怪罪下来,那又该怎么办?”又有人问道。 楚天赐回过头来,淡淡说道:“该追杀还是得追杀,只是不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事,而白白拼命,毕竟,命只有一条。” “走,还未受伤的人,下去再搜罗一番,若是能够杀掉他们还好,若是没杀掉,大家伙也用不着拼命,我这大当家可还没当够呢。” 得了楚天赐的暗示,这些山匪们心中都有底了。 去踏马的田家,他们在这山中当个无忧无虑的山大王不好吗?干嘛非要为了他们当狗! 若是田家真的将他们当自己人,这些年来,当他们被官府围剿的时候,他们为何一言不发,毫无作为。 而如此,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一番气候,却要给他们当走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命是自己的,他们才懒得费心去追! …… 大部分山匪都装模作样的朝安东城的方向追去,若是能追到他们便好,追不到他们那也无妨。 最后打不打,反正还得看叶辞秋他们残余的实力如何。 唯有一人,却是很不甘心。 这人真是黑蛇寨的乔大当家。 他是个执拗而自卑的人,田家曾经帮助过他,所以哪怕是楚天赐都跟大家讲了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但他还是执拗的想要报恩。 仿佛这样,才能显得他的忠义,显得他跟那些普通而卑劣的山匪们不同。 跟那些山匪们全朝岭南的方向追去不同,他却是来到了平安客栈附近,仔细检查了他们撤离地痕迹,并且通过路上的血迹跟车辙,他确定了方向。 其他人都去岭南,他偏是要去湖江。 “大当家,他们都去岭南,我们去湖江,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旁边一个小喽啰问了起来。 “有什么不合适的?”乔大当家冷着脸问了句。 “会不会让田家觉得,我们不肯出力啊。”小喽啰低声地说了句,“咱们便是要装装样子,应该跟他们一样往岭南方向走才是。” “你觉得我只是在装样子?”没想到小喽啰的这句话,直接惹恼了乔大当家,他冷着脸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不不不,谁不知道这云梦十八寨就属大当家你最讲信义了,是小的多嘴,是小的多嘴。” 小喽啰一边说着,一边扇自己的嘴巴子。 便是乔大当家平常表现得再讲信义,但也改变不了他是山匪的事实,甚至因为他的偏执,他手下反而都有些害怕他,觉得他性子古怪,不好惹。 “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在多嘴,我就将你扔到山里去喂老虎!” 乔大当家黑着脸说了句,而后又解释道:“那些背信弃义、首尾两端的蠢货,一群没脑子的东西,他们以为叶辞秋会跟他们一样蠢吗? 连他们都能想到,叶辞秋会往岭南方向逃走的事情,叶辞秋会想不到?所以,他肯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去往吉平。” “大当家,还是您聪明。”小喽啰恍然大悟地说道:“小的这猪脑子,完全想不到这一层。” “还有,你看前面路上的车辙,依旧地上细微的血迹,这种种迹象表明,叶辞秋就是往吉平去了。 叶辞秋跟那些蠢货不一样,他是个忠义之人,忠义之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他们最看重朋友,之前他的那些属下,有不少被我们打成了重伤,所以,便是为了他的这些手下,他也会前往吉平城!” “大当家英明!” 乔大当家带着人追了过去,没过多时,就追上了叶辞秋他们。 叶辞秋到底是受了伤,马车上都是一些伤员,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而且之前从狼牙寨下山,再到吩咐客栈的人手上行礼,都耽误了不少时间。 所以还在半路,就被乔大当家带人拦住了。 “你是黑蛇寨的人?” 黑蛇寨的人很好认,他们左边脸上,有一块小小的黑蛇刺青。 “没错。”乔大当家坐在马背上,看着叶辞秋,“看来我运气不错,误打误撞,还真的抓到了你们。” “等你真正抓到了我们再说吧。” 叶辞秋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深吸了一口气,拔出钢刀,直指乔大当家。 “叶当家,你以为我乔某,也是独眼熊那个废物?” 乔大当家看着叶辞秋,“识相的,就给我乖乖放下兵器,我敬你是条汉子,给你们一个痛快!” “不到最后一刻,我叶某绝对不会认输。” 叶辞秋咬紧牙关说道:“只要我

第309章 读书人都这么狠吗? 乔大当家转头,却见楚天赐带着人朝这边过来了。 “楚当家有什么指示?” 乔大当家转头,看着楚天赐,“人我已经抓到了,楚当家这时候叫停我,莫非跟这叶辞秋是一伙的?还是说,我抓到了他,你想要过来截胡?” “乔大当家说的哪里话。” 楚天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拿过乔大当家手里的刀,往叶辞秋那里比划了一下,却是突然手腕一转,架到了乔大当家的脖子上。 “楚当家,你这是干什么?” 乔大当家先是一愣,随即便阴鸷地笑了起来。 若是旁人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少不得害怕,可是这人若是楚天赐,他却是半点不怕了。 楚天赐不过是一介书生,只是意外被黑虎寨虏获,这才当了山贼。 虽然楚天赐如今是黑虎寨的人,还是黑虎寨的九当家,但那又如何?明面上的消息是说他是通过自己的智谋,才得到了九当家之位。 但据小道消息流传,是因为他长得白嫩,得到了黑虎寨大当家的喜爱,才让他当了黑虎寨的九当家,甚至,还有人说,曾看到黑虎寨大当家跟他同塌而眠。 所以,虽然大家顾忌着黑虎寨,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但实际上,在大家的心里,这个人不过是一个靠身体上位的小白脸而已,没什么可敬畏的。 这种人提着刀,他们也只会当他们是吓唬人而已。 “楚当家,刀剑无眼,你就别拿刀吓唬我了,省得到时候伤了和气。” 乔大当家内心是有些不屑地,不过他乐于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表现出自己胆量,刀架在脖子上而面不改色。 “是啊。” 楚天赐应了一声,走到他的身后,手上突然一用力…… “你……” 乔大当家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更有些进风,连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楚天赐,你想干嘛!” 黑蛇寨的人见到自己的大当家就这样死去,飞速地拔出刀,神色慌张。 “我都说了,狡兔死走狗烹,这乔大当家不听劝哪,不得已,我只能送他去见阎王了。” 楚天赐嘴角向上扬起,脸上的笑容诡异而僵硬,他一身长纱,手里拿着的弯刀,刀尖还滴滴哒哒地朝下滴着血。 “尔等,是想要跟你们乔当家一样去死,还是想要活?”楚天赐又拿起刀,指向那几个人小喽啰。 “想活,想活。” 几个小喽啰被吓住了,扔下了刀,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 见到他们这样,楚天赐笑了,他抬手,然后猛然放下。 那些小喽啰连捡刀都来不及,就直接被他带来的人,尽数杀掉。 一旁的叶辞秋瞳孔一缩,他有些震惊地看了楚天赐一眼,现在的读书人,都是这么生猛地么?说杀人就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队伍中,还有些能行动的战士,见状连忙围了过来,挡在了叶辞秋的面前。 “你们不必如此,我若真想要杀你们,你们怕是早就死了。” 楚天赐拿起刀,在乔大当家的衣裳上擦拭了一番,“在你们莽莽撞撞带人冲向狼牙寨的时候,我就可以将你们一网打尽,可是我没有。 你们虽然身穿甲胄,但你们的甲胄能抵挡得住巨石吗?我若是派人在你们必经之路上埋伏,沿途准备好巨石滚筒,以狼牙寨的地势,你们怕是连一个人都活不了。” “我知道,楚当家若是真的想要杀我的话,我刚刚就死了。” 叶辞秋强撑着跌坐在地上,抬起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不为什么,不过是日行一善罢了。”楚天赐仰着头,看着前方。 “呵呵~” 听到他的话,叶辞秋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曾经我也是马匪,曾经的我,也爱日行一善。” 他不由得想起来,他当初救顾长留的事情来。 也是因为他,他才见到了自己的儿女,可见这世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是吗?这可见我们缘分不浅。” 楚天赐将刀往地上一扔,“你们先去吉平吧,好好养伤,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说罢,他便带着人走开了。 “这可真是个怪人。”一旁的护卫围了过来,搀扶起了叶辞秋,“将军,你没事吧?” “以后还是叫我叶当家吧,叫将军,让人听了不好。”叶辞秋说了句。 “我们就要叫你将军,咱们反正咱们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人,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 一旁的护卫说道:“这云梦岭这么多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不去管,没由来咱们多喊你几句将军,他们就要管了吧?” 叶辞秋摆手的,“先不说这些了,大家赶紧启程吧,省得等会再有人追来。” 紧赶慢赶,在翌日清晨,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吉平城。 吉平也有平安客栈,不过并不做其他商客的生意,所以地方很是荫蔽,叶辞秋找到他们的暗号,住了进来。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劳碌,他们早已是疲惫不堪。 来到平安客栈后,平安客栈的管事见状,连忙请来了大夫,给他以及别的伤员们看病。 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叶辞秋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他太累了,本来就受了伤,后面又遇到了追兵,再强撑着精神赶了一宿的路,能够挺到现在,他已经是铁汉了。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从床上睁开眼来,刚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双手都打着绷带,只能无奈躺着。 “叶当家,你醒了?”旁边的仆人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一面又冲外面喊道:“张大夫,您快来看看,叶当家醒了。”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便有一个老者,背着药箱,被陆凡拉扯着,匆匆走了进来。 “小哥啊,病人若是马上就要病死,你拉我过来也没用,病人若是还没死,耽误一时半刻的也无妨,你这样急匆匆地拉着老朽跑过来,病人还没事,老朽都快要跑断气了。” 头发花白的大夫,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个老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咒我大哥呢?”陆凡拽着大夫,伸手就要打他。 “陆凡,不可对大夫无礼。”虽然受了伤,但是他一开口,仍旧是不改其威严。 “哼,这次我大哥发话了,我就饶了你。”陆凡松开手。 大夫喘了一口气,转头想要喝杯茶水,但被陆凡瞪着,他撇撇嘴,只能无奈的转过头来,坐在叶辞秋的床边,给他把脉。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外伤,在床上躺一两个月,不要使重力,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大夫给他把脉后,说了句。 “这还叫没大碍?”一旁的陆凡转头看向大夫,眼睛睁得老大了,“你个游方大夫,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陆凡!” 叶辞秋沉声叫了他一声,又道:“大夫说的没错,本来就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听到没有,本来就是一些没什么大碍外伤,我之前在关中地方治疗瘟疫,那才叫束手无策,这点外伤,算得了什么。” 大夫说了句,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喏,有我这上好的金疮药,给病人涂上,可以避免感染发热,只要病人自己不作死,那就死不了!” “哼!” 陆凡伸手,要从他手里接过药瓶,大夫却是拿着药瓶往旁边一躲,“我这祖传的金疮药,一瓶十两。” “十两就十两。”陆凡冷冷哼一声,“只是你要保证药效,若是给我大哥用上,他出了什么事,我为你是问!” 拿过药,正欲要付钱,这时候,另外一个老者却被仆人请了进来,见到这里已经有了大夫,他愣了下,“张泽景,你怎么在这里?” “张大夫,你认识他?” 陆凡见状便问道:“这是我今天从大街上看到的一个游方大夫,当时好多人围着他,都说他是神医,都围着他鞠躬呢,我见状,就将他带回来了。” “哼!”老者却是冷哼一声,“这是我的一位堂兄,因为胆大妄为,胡乱下药,治死了一位病人,被家族赶了出来,没想到却到这里来招摇撞骗了!” “泽瑞,当年的事,本身就有误会,我一直跟你们解释,不关我的事,可你们偏是不信,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我赶了出来,如今你还在病患面前说这些,是何居心?” 原来,先前被陆凡带回来的那个大夫,竟然跟这个张大夫是同一个家族的,不过一个是游方大夫,四处招摇撞骗,一个却是正儿八经的杏林世家,家族传人。 “好你个老头,合着你刚刚是在骗我?” 陆凡见状,当即伸手,拧起他的衣领,你敢害我大哥,你不要命了是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陆凡杀气腾腾,张泽景连忙解释,“我真的没有害他,他的确是受了刀伤,而且,我给的那金疮药,本就是治疗外伤的上好药品,你不信,可以让张泽瑞看看。” “陆凡,你先别冲动,我跟这位老者无缘无故,我想他也不会故意害我,让张大夫看看这药吧。”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叶辞秋开口说话了。

第310章 人不能总贪生怕死 “算了吧,顾大人那边人手本来也不足,等我养好伤,我自己再想想法子。” 叶辞秋则是说道:“我们做事也不能全靠着顾大人,顾大人已经给我们提供足够多的粮草,让我等无后顾之忧,这就够了,复仇什么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是。”陆凡点头。 叶辞秋说着,咳嗽了两声,又蹙起眉头,做沉思状。 陆凡见了便说道:“大哥,你先歇着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些了再说。” “不碍事,我就是一些皮外伤,看着严重,实际上没多大事。” 叶辞秋说了句,继续说道:“我们身处吉平,地广人多,你去闹市看看,招些人手补充进我们的队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训练一番。” “是。”陆凡应了声。 叶辞秋又交代道:“我们曾经是士兵,需要的是服从命令,所以那些太跳的不要,咱们要老实稳重的人。” “知道。” 陆凡看了叶辞秋一眼,“大哥,我都怀疑你当初吸纳我进你的队伍,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 “傻小子,快去吧。”叶辞秋朝他挥挥手。 陆凡往门外走去,可才刚到门外,他又走了回来,“大哥,我还是不放心你。” “快去吧。”叶辞秋无奈的冲他摆摆手,陆凡这才彻底离开。 …… “顾大哥,我爹现在还没有消息,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而另一边,叶素欢等人因为没有等到叶辞秋的消息,是着急不已。 “没事的。”顾长留虽然心中也担忧,但他面上却还是一派沉稳,“素欢,你就放心吧,你爹他骁勇善战,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放心不下他,我已经失去了娘亲,不能再失去爹爹了,顾大哥,不然你就让我带人出去找找吧!”叶素欢语气带着哀求。 “素欢,我知道你的担忧,我也同样是担忧。” 顾长留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现在岭南这条道不太平,你现在带着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爹回来了,我如何同他交代?” “你再等两天,若是到时候还没他的信,我亲自带人去找!” 听他这样说,叶素欢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可一张小脸上,还是布满忧虑。 “我先让人去安东城打听消息,真有什么事,我立马派人来告诉你可好?”顾长留又哄道。 “嗯。”叶素欢点头。 顾长留正欲要派人去安东城,这时候,门外的仆人却是走进来了,“顾大人,有平安客栈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 顾长留接过信件看了起来,叶素欢抬头看着他的脸色,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一颗心也不由得随之沉沉浮浮。 “顾大哥,是不是有我爹的消息了?”叶素欢问道。 顾长留点头,“是有叶叔的消息了,不过他受了伤,如今在吉平城养伤。” “那我现在就去吉平城看他!”叶素欢一听说自己爹爹受伤了,又有些冲动了。 “不行,如今云梦十八寨的人已经勾连到了一块,正等着我们上钩,你要这时候去,必死无疑。” 顾长留叫住了她,说道:“叶叔在吉平城很安全,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己,等到铁矿跟杂货铺那边稳定了,我就让赖伯言带着人去接你爹他们,一定会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 “那我听顾大哥的。”虽然心中还是很担忧自己父亲,但叶素欢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因为担心叶辞秋的安危,顾长留也只能暂且将铁矿跟杂货铺那边的事情放一放,让赖伯言抽调人手过来了。 实际上,他这个举动非常的危险,因为现在田家的人正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发他们的警惕。 甚至,他抽调人手的举动,还会让他们顺藤摸瓜,发现铁矿的所在。 但是,他不可能让叶辞秋他们处在危险之中,他必须得亲眼看到他们才安全。 而且,现在云梦十八寨的人全部都联合了起来,拧成了一股绳,他原先在山道上设了好几处平安客栈,供过往的商客歇息,可如今,云梦岭的山匪已经跟他们宣战了,他也只能将平安客栈的人撤回来。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 他不是傻子,这云梦十八寨的人突然全部都联合起来,其中必定跟田家脱不开关系。 要么是田家跟这些山匪们达成了协议,要么就是这些山匪,本来就是田家的人。 而顾长留猜测的是后者。 若不然,这些懒散的山匪们,不会一下子暴动起来,追着他们不放。 因为这,顾长留的水玉以及私盐生意,只能暂时停了下来。 如今,蓝华商行的人出不去,如意商行的人也进不来,他只能暂停这些生意。 他知道,这是田家在逼迫他,他们想要封杀他,逼着他将生意拱手让给他们,他自然不会乖乖就范。 虽然生意暂时做不成,但他正好可以抽调一些人手出来搞建筑,他派人去海边,继续建设港口,他要将海外的生意,吸引到这里来。 建造了港口,他便可以从海外赚到大量的白银,到时候,他就不怕被人扼住脖子了。 现如今,已经有不少金发碧眼的人,驾驶着大船,从海外而来,他们不但带来了宝石、白银,还带来了昆仑奴。 所谓的昆仑奴,实际上就是非洲以及东南亚那一带的黑人,因为皮肤黝黑,头发卷曲,早在几百年前,就被人带到了京都,在这大月朝,也一点不稀奇。 甚至因为昆仑奴力气大,且性情憨厚,许多大户人家还抢着要。 顾长留很眼馋他们带来的白银,至于这些昆仑奴,他倒是没什么兴趣。 若是能够将这港口建设起来,再以低廉的价格,吸引外国人来经商,到时候,他作为港口拥有者,何愁无钱可用。 未雨绸缪,海边这块地,他已经花钱找朝廷买了下来。 反正如今那一块就是张蕴之在管,要买块地而不被人知晓,倒是简单的很。 除此之外,在这半年里,他们还发现了一座小岛,顾长留打算将这小岛作为根据地,好好建设一番,作为他们的退路。 虽然他如今已经到了台前,但是他的行事作风,仍旧是不愧他苟道中人之名。 除了召集赖伯言等人前往吉平这事有些冲动外,其他的事情,他都是谋而后动。 但是,召集赖伯言他们前往吉平,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大人,这几日,小人已经从各处抽调了五百好手,其他铁矿留了二百人,杂货铺跟港口留了三百。” 约莫过了五日,赖伯言已经将人手调起了。 “五百人,足够了。” 顾长留点头说道:“这次我们前去吉平,一是去跟叶当家会合,其次,咱们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剿匪!” “岭南这条山路上,不该存在这么多的山匪,我原先只让你们清缴了一部分,还是太心软了。 是我性子不够强硬,害怕流血,所以没能跟他们硬碰到底,结果他们反咬一口,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的生意都因此停摆,甚至,还让我们一些兄弟朋友,因此而死去。 由此可见,想要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和平共处,那是不可能的,以为我会引以为鉴,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必定一力破之,哪怕流血流汗。” “顾大人放心,这次过去,我一定竭尽全力,剿灭山匪!”赖伯言大声地说道。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顾长留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慈手软,总怕自己这边死伤太多人手,所以之前在面对云梦岭那些山匪的时候,他到底是有些畏缩了。 他总想着让大家都好好的活着,能群殴就不要单挑,能以多欺少,就不要以弱胜强。 但事实上,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往往很多时候,他手下的人,就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战胜强大的对手。 因为敌人往往不会给他们那么多发展的时间,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强大。 所以,这一次,他孤注一掷,抽调赖伯言他们过来,目的就是剿匪! 除了赖伯言他们这些护卫,衙门里的官兵们自然也不能闲着,顾长留让张典史守护县衙,又让魏捕头点了一百官差、捕快,一同前去剿匪。 除了这些人之外,他又在县衙里征召民夫,但凡参与剿匪的人,每人就发五两银子,若是受伤亡故,抚恤金二十两。 别小看这二十两银子,有时候,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一条人命! 顾长留这些大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一些有心之人的眼睛,田舒楠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田九少在他的身边,“三哥,这顾长留真的好不知趣,竟然还敢跟我们作对,我们要不要在路上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他这次出动了上千人手,你如何将他一网打尽?” 田舒楠斜睨了他一眼,“小九啊,你如今的动作有点多。” “三哥,你别误会,小九对三哥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田九少连忙说道。 “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一句,怎就将你吓成这样了?” 田舒楠微微一笑,如疏风朗月,“他顾长留要去剿匪,就让他去,别说他只是带了一千人手,就是他带了一万人手,又能如何? 你去给他们送个信,将这事知会他们一声就行了,他们自会准备的,如果连这点人手都不能对付的话,那也没必要做我们田家的走狗了!” “是!”田九少低头应道,脸上也露出一丝阴鸷的笑来,“云梦岭易守难攻,浩浩大山,届时只要他们往山里一躲,顾长留他们怕是就如同野狗

第311章 巾帼军 顾长留前脚离开屋子,后脚,叶素欢便跑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红色衣裳,衣裳外面套着甲胄,三千青丝在头上高高的束起,跑动起来,青春曼妙,活泼可人。 “顾大哥,你偷偷地点了人手,怎么也不叫上我?”她跑到顾长留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素欢,你在家乖乖等着,好吗?” “不好!”叶素欢大声地说道:“我是去找我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就是不让,你娘将你们兄妹托付给了我,就是你爹在,我也是你的第一监护人,回去!” 顾长留板起脸来,厉声呵斥道。 “哼!” 叶素欢极少见到顾长留对自己这样严厉,当即心中有些委屈,但是见到顾长留这副模样,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委屈的让开步子,让他过去了。 等他走出老远老远,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哼一声,“你不让我去,我不会自己去啊,我要向你证明,我虽是女子,但是不输男儿,你等着瞧吧,我肯定能帮上你的。” 叶素欢想着,转身跑了出去,她在城内也有一处院子,里面是她招揽的那些娘子军,这些女人,都是一些贫苦的女人,要么是心死了、打算自尽,要么是被人欺负,被她救下,要么便是要被家人卖掉,或者逼迫她们嫁给不喜欢的人。 总之,被她救下之后,她便带着她们在这里练武。 别看她年纪小,但她要求却是很严格,当她进去的时候,这些娘子军,正在有板有眼的操练着。 虽然很辛苦,脸上满是汗珠,但是她们的眼神却很是坚定。 因为这样的锻炼之下,她们发现她们虽然辛苦,但是更有力量了,这种力量不仅仅是来自于她的身体,更是来自于她们的内心。 而且每天跟姐妹们在一块,她们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于娘家的嫌弃,婆家的嫌恶,这让她们感到很快乐。 当然,最快乐的事情,当然是衣食无忧,能吃饱饭了。 相对于这样,锻炼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能够饱肚子,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件来之不易的事情,所以她们每个人都很用心。 叶素欢过来的时候,看到她们这样辛苦的锻炼,脸上也满是欣慰之色。 “大家停一停。” 她到上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才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如今,是检验大家成效的时候了。” 众女都停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看着在上首的她。 相对于在顾长留的面前小女儿姿态,在这些娘子军面前,叶素欢是很有威严。 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也继承了跟父亲的坚毅。 在众女面前的时候,她一身甲胄,就是个十足的女将军。 “岭南山匪众多,如今顾大人已经前往云梦岭剿匪,我们这次要做的就是,作为他们的后备战士,在关键的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 好让他们得知,我们巾帼军的威风。” “好!” 众女在底下娇喝着,声音汇聚到一块,竟也有凌云的气势,让附近巷子里,挑着担子走过的货郎听了,都觉得心中一凛,快步离去。 接下来,叶素欢便点了五十个女子,去县城采买了足够干粮,带上武器,便打算追寻顾长留等人的脚步而去。

第312章 云梦岭剿匪 “素欢,你这大早上的,想要去哪里?” 在叶素欢偷偷要离开的时候,宁小蝉追了过来。 “嫂子。” 见到宁小蝉发现了她,叶素欢一张脸苦了起来,勉强笑道,“嫂子,我就是去训练我的娘子军啊,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回家,但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你是不是想去云梦岭?”宁小蝉便问道。 “嫂子,你怎么知道的?”叶素欢一张脸越发是苦了起来。 “你还想要瞒过我?”宁小蝉说道:“以你的性格,你顾大哥走了,你不可能这么平静。 而且你这两天鬼鬼祟祟的,还找我借钱买东西,肯定是想带着人去追你顾大哥。” “呃……” 叶素欢一听,只朝宁小蝉拱拱手,“嫂嫂,算我错了好吧,你就让我去嘛,我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顾大哥也是为了我爹的事情奔波,我怎么可能安心的待在县城享福呢?” “算我一个吧。”宁小蝉却是说道。 “你说什么?” 一听到宁小蝉的话,叶素欢的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嫂子,我要是带你去了云梦岭,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等到顾大哥回来,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可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等你爹回来,也会杀了我们。”宁小蝉也强硬的说道。 僵持了好一会儿,叶素欢没办法了,只说道:“好吧好吧,我带你去,我带你去还不行嘛。 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那我大不了就浪迹天涯,再也不回来了。” “我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去看着你。” 宁小蝉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说道:“而且我又不是那些裹了小脚的女人,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在这个朝代,确实也有裹小脚的陋习,但一般是城里的大户小姐或者一些讲究的人家,才会给女儿裹小脚。 一般的穷困的家庭,都将女儿当着男人养,巴不得让她们下地干重活呢,哪里能给她们裹脚。 而在岭南,多蛮夷之族,这里的女人,裹脚的都见不了几个。 “好吧好吧,反正你到时候要跟着我,就必须听我的指挥,可不能摆长辈的架子。”叶素欢又说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这种人。” “那行,那现在,我就以上官的身份命令你,命令你回去,乖乖在家等消息。”叶素欢忽然直了身子,大声地说道。 听到叶素欢突如其来的命令,宁小蝉整个人都懵了,她杵在原地,气得眼睛都红了,“素欢,我上你的当了。” “那你听不听指挥呢?”叶素欢却是问道。 宁小蝉不说话,却是转身回去了,她在门口,委屈兮兮的看着她。 叶素欢一脸得意,然而,等她走出二门时,回到见到宁小蝉,又觉得她这一脸委屈兮兮的模样,好可怜的,便同她招手,“好吧好吧,我带上你了,去换上甲胄,里面穿上软甲,还有头盔,一样都不能少。” “知道了。” 得知自己能跟着她一同前去云梦岭,宁小蝉脚步轻快。 她很担心顾长留,她也不想要一直在屋里等着他,盼着他回来,而自己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要去帮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帮助,她心中也开心。 在这危险的时候,即便是帮不上忙,可她也想要离他更近一些,这样,一旦他发生什么危险,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附近。 而不用待在家里,苦苦的担心着,焦虑着。 甚至连眼皮子多跳几下,都会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 顾长留对于家里这两女人做的事情,是完全不知,他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安东城。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肯定已经被云梦岭的那些山匪们知道了,所以他必须得小心行事。 在安东城休整了一晚上之后,顾长留便带着人继续出发,前往云梦岭。 一进入云梦岭的境地,他便更加小心了起来。 云梦岭易守难攻,那可不是说笑的,他们若是在路上安置了一些陷阱,他们也是防不胜防。 不过因为顾长留早就想到了这个,所以先期用了一些法子,他们倒是躲过了不少陷阱。 “呸,这些杀千刀的山匪,幸好我们提前来了,这若是再晚来一段时间,他们不得将这山路都挖成筛子啊!” 赖伯言吐槽了一句,就刚才他们试验出来的陷阱,让他有些心惊。 若不是这次是由素来小心谨慎顾长留带队,若是他自己,这会儿,怕是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只会用这种招数,说明他们也没有那么厉害,咱们多加小心就是。”顾长留说了句,带着人继续前行。 云梦十八寨大抵的位置,顾长留也知道,毕竟,在很久之前,叶辞秋就来这条路上扫荡过,他也将他走过的地方,画成了地图,交给了顾长留。 因此,顾长留这次带着人,才能够找到位置。 第一,当然是狼牙寨了。 狼牙寨的位置就在最外面,虽然更方便他劫掠,可是一旦遇到狠茬,他们也是最危险。 因为独眼熊被叶辞秋杀了的原因,如今的狼牙寨早已经分崩离析,虽然有着顾长留的威胁,但是狼牙寨那些当家们,都想要当大当家,他们为此争斗不休,便是顾长留来时,他们也没有多少准备,轻轻松松就被众人攻打了上去。 首次大捷,大家心中信心多了不少,在狼牙寨休整了片刻后,打扫了一番战场后,顾长留说道:“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据我所知,这狼牙寨在云梦十八寨中,本来就是处于边缘位置。” 他知道,这狼牙寨,很可能跟田家的关系并不密切,所以才被其他山寨的人,推出来送死,为得就是让自己掉以轻心。 “放心吧,大人,我们一定会提高警惕的!” 赖伯言说着,又派人去了四周守卫着,以防有人暗地里对他们下手。 顾长留则是在这山寨里四处查看了起来,除了一些被俘虏的山匪之外,其他还有一些被他们虏上山的女人。 这些女人,他们全部都给放了,至于山匪,顾长留这次没想着让他们去矿场劳作,将功补过,而将他们全都杀了。 因为这云梦岭地势复杂,山匪众多,他没有人手去看管他们,只能硬起心肠来。 处理完这些山匪后,顾长留又带着人继续往前。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陷阱要多了不少,顾长留一路上都绷紧了心神,仔细注意着四周,倒是让大家避开了不少危险。 这一次,他们去的是黑蛇寨,这个寨子建造在高高

第313章 黑火药 虽然如此,但大家还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比如说在甲胄外面都披上蓑衣,虽然蓑衣没什么作用,但是若是对面射箭的话,它能够减缓箭矢的射入,再加上身上穿的甲胄,能够起到一个很好的保护作用。 再一个,便是带上钢爪,万一他们真的用用石磙来对付他们,他们可以将钢爪扔到树上,用以躲避。 而且,现在这些山匪们,都将自己山寨附近的草木清理了,所以他们的隐蔽性,也大不如从前了,只要他们敢冒头,这些善用弩箭的神射手,就能很快的杀死他们。 做好一切的准备好,顾长留带着人继续出发。 果然,这些山匪们用得招数,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他们先是射了一波箭矢,不过顾长留等人躬着身体,举起盾牌,成功的抵挡了他们的箭矢。 很快,他们又将巨石从山上滚下来,早就做好准备的众人,便纷纷用钢索,缠绕住附近的大树,瞬间躲开过来,当然,也有反应慢的,被巨石带走,只留下一声声惨叫。 要提前准备好这么多的石头也不容易,很快,山上那些山匪的招数便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顾长留等人一边往山上射弩箭,一边向前冲。 这时候,山匪们又从山上扔了拳头大小的石头下来,别看这些小石头,其实砸人一下是很重的。 尽管顾长留他们已经披上了蓑衣,带上了头盔,就连脸部也有护具,但猛然间被他们扔来的小石块攻击,也是有不少人受伤。 不过在来之前,顾长留给他们鼓舞了士气,所以,顶着做这些飞石,大家继续前进。 待走到一定的地方的时候,便有人两个人支撑了把弹弓一样的东西,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引火,然后朝山寨里面弹射了进去。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顾长留制作的火药。 这时下已经有了烟花爆竹,甚至一些烟花厂,还经常因为操作不当,发生暴躁。 顾长留索性请了工匠,在这烟花爆竹上面进行改良,因为时间匆忙,什么手榴弹、炮弹什么的,工匠暂时还没研究出来,不过这简易的小火药,却是可以用一用了。 别看这东西黑乎乎的一团,毫不起眼,但这最简单的火药,却也是可以炸山的那一种。 不过因为它们的安全性还不能得到保证,所以这还是顾长留头次拿出来用。 使用这简单的火药,必须要胆大心细,引火长了,敌方容易将火药包给扔出来,引火短了,又容易炸伤自己。 本来顾长留还没打算用这东西,他是想着让工匠再研究研究,比如说跟霍景天一起联合起来,若是能添加一些铁片钢片在里面,制作成安全的手榴弹,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这火药,却是伤人伤己的东西,若不是这次出山来剿匪,顾长留压根就没打算用。 它太危险了。 “轰!” 第一个火药包被弹射进去,高高地山寨里面,登时传来了一声巨响。 就连顾长留这边的人都被吓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赖伯言也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顾长留研究的这东西,他也是不知道的,甚至也没有用过。 “火药。” 顾长留看着他,说道:“过年时候,咱们用来放烟花的东西。”

第314章 黑火药(二) 黑火药 “是……是嘛?” 想着方才那轰的一声,震耳欲聋,赖伯言有些懵了,这就是烟花爆竹的威力吗?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是啊,大月朝的人们一直是爱好和平的,哪怕是手里握着黑火药这种东西,可他们却只想到用来研究烟花爆竹。 所以啊,他们不制作,顾长留可得让人来研究一番了,没由来,只能让西洋人掌握这种强大的武器吧。 而且,如今的顾长留越来越感觉到力量的重要性。 这个国家,就好像是得了癌症,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必须得使用化疗,轻柔的手段,根本就救不了他们。 所以,顾长留要时刻准备好武器,来为它剔骨疗毒。 “轰!” 第一包火药,炸的那些山匪们如同惊弓之鸟,紧接着,第二包火药又被他们弹射了进去。 连接两包火药,巨大的声音,只让山匪们只觉得是雷神降世,山神震怒,让他们一时之间,没了分寸。 “都逃吧,逃吧,他们又这么厉害的武器,若是逮着我们,我们必定尸骨无存。” 第一次遇见这炸药包,山匪们慌乱不已,他们也顾不上对付顾长留他们了,纷纷从后山逃窜。 顾长留则是趁着这两次轰炸,让山匪们六神无主的时刻,带着人冲了上去。 虽然逃脱了不少山匪,但是又一个寨子,被他们攻下了。 “这处寨子,是个好地方啊。” 硝烟还未散去,顾长留在山寨门口,望着底下的山峦,望着山峦中的烟雾缭绕,由衷的说道。 这山雾缭绕中,这地方明明就是仙境一样的地方,只可惜,被这群山匪给糟蹋了。 “走,去下一处!” 简单的打扫了一番战场后,顾长留又带着人去了下一个山寨。 他得趁着大家没有反应过来,再炸他们几次,否则,若是让他们反应过来了,他们这炸药包之法,怕是也没这么有效了。 一天的功夫,又攻破了三个山寨,主要是这三个山寨挨在一处,顾长留正好顺手剿灭了。 山中天黑的早,已经是夜晚了,顾长留领着人,在最后剿灭的这处山寨安歇了起来。 而那些逃离山寨的山匪们,则是都凑到了黑虎寨,跟他们商量对策。 “老大啊,这可怎么办啊,他们那有种特殊的暗器,只要一扔进来,就会爆炸,爆炸的威力很大,我好多兄弟都被它给炸死了,还有好多兄弟被炸伤了。” 黄石寨的老大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此刻,他们很后悔跟顾长留他们作对。 虽然田家给了他们承诺,说此战过后,会给他们在城中安排身份,给他们一大笔银钱,以后他们不用再当山匪,而是可以买上几房妻妾,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 可是若早知道,这顾长留这么难对付,他们还是宁愿当自己的山匪了。 没错,虽然底下那些山匪,羡慕着他们这些大当家的生活,觉得他们威风凛凛,一言九鼎,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大当家,却只是想着去城里,当一个普通的富家翁。 不用天天防备着手下会反水,杀了他们篡位,也不用担心哪天下山打劫的时候,遇到了狠茬子,连命都没了。 “怎么办?” 黑虎寨的大当家,身材魁梧的如同一只巨熊一般,他穿着一套黑色的长纱,身后还披着一件黑色披风。 如同晨钟暮鼓一般低沉的声音一开口,就让窃窃私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来跟我诉苦,难不成是想要反悔?” 他起身来,逼视着众人,众山匪纷纷低下头去,即便他们在自己的山寨,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当家,但是在他这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 所谓的云梦十八寨,其实根源就是黑虎寨,其他所有的寨子,都要给黑虎寨上贡。 “这些年来,田家帮你们的事情还少吗?你们能安安稳稳的待在这里,而没有官府的人过来清缴你们,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有田家的存在,所以,你们才能得以保全! 如今你们这样说,是想要忘恩负义?!” 黑虎寨大当家身边的一个人,也起了身来,大声地指责道。 “不敢。” 众人被骂了,纷纷低下头去,却是偷偷瞧着大当家身边的楚天赐。 当初,可是他跟他们说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他们还以为他是代表着黑虎寨大当家,可如今一看,好像并不是如此。 楚天赐淡淡坐在座位上,对于众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种子一旦从他们的心中种下来,便很难拔出,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是这些山匪呢。 谁能指望这些无恶不作的山匪们,能有什么良心? …… “黑虎寨。” 在云梦岭的山匪商量着对策的时候,顾长留也是看着手上的纸条出神。 不知道是谁扔了纸条过来,上面写了一行字,“黑虎寨乃是云梦十八寨之首。” 随着这纸条附着而来的,还有一份地图。 这黑虎寨的地图,顾长留手中还真的没有,因为当初便是叶辞秋,也没能打到黑虎寨去。 可如今,却有人将地图扔在了黑虎寨众人的面前。 “顾大人,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一旁的赖伯言忧心忡忡的说了句,“不然,谁会这么好心?” “是啊。”魏捕头也说了起来,“咱们在这山匪中,可没有卧底。” “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要走一趟。” 顾长留却是说道:“我会让人加紧调制更多的黑火药,到时候便是龙潭虎穴在场,我也要闯一闯!” 听到顾长留斩钉截铁的话,赖伯言也只能垂下头来,“既然大人愿意去闯,那小人就陪大人一块去闯一闯!” “好!” 顾长留颔首,“这次一共才打下六个山寨,其中的狼牙寨本就没有大当家,所以也不算我们打下来的。 其他几个,都是因为隔得近,实力也相对普通。 但是接下来的那些山寨,势必会更加不好对付,若是再一个一个的去找,不但麻烦,而且折损的人会更多。 还不如就去这黑虎寨看看,是胜是败,是生是死,也全看这一遭了。” “是,卑职也全凭大人做主。”魏捕头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这一路走来,别看他们已经打下了好几个山寨,但他们自己折损的人手也不少。 尤其是官府征召的那些民夫壮丁,如今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一,便是魏捕头带的那些官差,也有所伤。 当然,赖伯言所带的护卫,也伤了不少,他所训练的护卫,本来就是顾长留时候下的精兵强将,可即便如此,他们的人手依旧是折损不少。 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手折损了不少,顾长留很是心疼,虽然

第315章 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有敌袭!” “有敌袭!” 可尽管他们走得很小心,但是快到黑虎寨的时候,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敢来黑虎寨,真是找死!” 黑虎寨的大当家怒喝一声,披风一扬,“正好趁着诸位都在,走,随我去迎敌!” “是。” 其他寨子逃过来的人本来有些惊弓之鸟,但是见到黑虎寨大当家这一身的气势,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散去,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敌! 比起其他寨子来,黑虎寨的人无疑要更有章法一些,面对顾长留等人的突然袭击,他们有条不紊,立马关上了大门,拿起了武器,准备迎战了。 一些弓箭手,也早已经在了墙头,等着顾长留他们过来;近战的战士,也拿起了弯刀,准备作战。 黑虎寨的大当家名叫庄岩,他走到墙头,看着顾长留带着人结阵在他的寨子前,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来。 “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等我抓到了你,定要让你好看!” 他舔了舔唇角,一抬手,“放箭!” 登时,弓箭手们齐齐射箭,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砸下。 顾长留他们早有准备,在他们的箭矢射过来的时候,赶紧拿出盾牌抵挡,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盾牌上面,等他们射完这一波后,顾长留等人,将盾牌拿开,又拿出弓弩反击了一波。 在他们缩在墙内抵挡的时候,顾长留他们又拿出了炸药包来,点燃引线,弹射了进去。 “快闪!” 知道这个炸药包不好惹,庄岩从墙头跳下来,赶紧往屋子里面逃。 只听“轰”的一声,一些逃得慢的,已经被炸飞了。 “该死,不能让他们远攻,必须近战!” 庄岩说着,正欲要集结人手,再冲一波,可接二连三都有炸药包投掷进来,他根本就没法过去。 眼见着自己的人手,死伤严重,他只得一甩衣袖,大声道:“走,咱们先走密道,绕后围攻!” 说罢,就带着人往后山退去。 众人匆匆忙忙,有人见到楚天赐磨磨蹭蹭的,则是问了句,“九当家,你怎么还不快走?” “你们先走,我断后!” 楚天赐则是大声说了一句,走在前头的庄岩听见了,转过身来,如同钢爪般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九,你先走!” 楚天赐看了他一眼,不得已,只得跟着他往前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众人推开伪装成石头的密室大门,从密道走出,眼前竟然又是一处空旷的山谷里,这处山谷里,仿佛有人居住一番,有不少的房梁屋舍。 这处山谷竟然离先前顾长留他们发现的那条山道极为接近,看这些屋舍门前苔藓的新旧程度,就知道这里时常有人过来。 其实,这里乃是田家在此建造的一个小驿,它的作用就跟顾长留建造的平安客栈差不多,不过一个是建造在明处,可供所有过往的商客使用,一个是建造在暗处,只可供自家人使用。 “咱们先在这里修整一番,等会再过去,绕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庄岩推开一间屋子,铁塔一般的身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里安全吗?” 有不知道这处地方的其它山寨的人,注视着这四周的一切,神色有些惊疑。 “这里很安全,别说他们找不到这处密道,就是他们找过来了,我也不怕!”庄岩声音沙哑而低沉,有几分霸气。 其他山寨的人连声称是,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之前还说他的山寨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呢?结果还不是很快就他们找到了。 所以,再次听到庄岩这么说,大家心中依旧是提着一颗心的。 直到半个时辰后…… 顾长留等人也推开了这处密道的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这些房屋,他还微微有些迟疑,直到看到这些山匪的踪迹,他才扬手,“给我炸!” 轰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庄岩正在屋里擦拭自己的长刀,听到这声音后,立马抬起头来,“莫非他们追过来了?” “大当家,他们追过来了!” 很快,一个灰头土脸的小混混跑了进来,颤颤抖抖地同他说道。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难道是我们这里出了叛徒?” 庄岩扫视着众人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楚天赐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对上他的眼神时,也没有半点慌张。 “不管有没有叛徒,他们来得正好,现在,随我杀出去!” 庄岩拿着刀,就冲了出来,结果他才打开门,又是一波箭矢射了进来,不过他对于这些箭雨,却没有当一回事,他大力拆掉门板当盾牌,一马当

第316章 千钧一发 “首领,要不要去帮帮他们?” 而在不远处,有一群人埋伏在草丛中,将他们的战况收归眼底。 “帮他们做什么?等他们打完,我们再去收拾残局就行了。” 身穿黑色软甲,头戴斗笠的蒙面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他们不是我们田家的人吗?若是他们输了,三少爷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输了,是他们无能,只要我们不输就行了!” 首领说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家狗在外待久了,就会变成野狗了,庄岩这伙人,在云梦岭这么多年,怕是滋生了不野心,是该敲打敲打了,若是敲打不好,主家可以随时换一条狗。” “属下明白了。” 他旁边的那个同样蒙面的男人,心中一凛,不再多问,只是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局势。 他明白自己首领的意思,他们这次过来,是要让顾长留他们走不出这座大山,若是庄岩跟顾长留他们两败俱伤了,那更好,他们过去直接就能捡到一个大功劳, 至于庄岩他们的死活,他们可不管,反正这块地方,田家早就视若自己的土地,没了庄岩,他们随时能派遣另外一伙人来云梦岭安营扎寨,而且,新人还更好驱使,更好用。 “喝!” 前方战况依旧很是胶着,顾长留一刀劈过去,却被庄岩躲开了,紧接着,赖伯言直接一个猴子偷桃,用刀攻击的他身下,庄岩又闪身躲过了。 虽然庄岩武艺过人,但在他们三人的围攻下,渐渐落入了下风,有些招架不了。 当然,顾长留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也有练过武,但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欺负欺负一下书院里的书生,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但是面对这种真正的高手,还是相形见绌。 不过这会儿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他什么都没想,只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只要杀了他,就能拿下战斗! 同样,庄岩也通过了他们的称呼,知道了顾长留才是他们的首领,他渐渐地也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了顾长留的身上来。 他知道,只要杀了顾长留,这些人群龙无首,到时候,他的麻烦,就能迎刃而解。 “小白脸,你现在乖乖认输还来得及,你看看你的这些手下,你再不停手,他们就要死完了!” 庄岩故意出声,想要搅乱顾长留的思绪。 “哼,该认输的人是你才是,你若是现在认输,我还能留你一具全尸,否则,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 庄岩说着,又是一刀朝他劈来。 顾长留连忙闪躲,一旁的魏捕头手腕一翻,冲庄岩的胳膊砍了过来,可或许是斗太久了,庄岩早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宁愿手臂受伤,也要除掉顾长留! 论起武艺来,顾长留哪里是庄岩的对手,当庄岩不在乎受点小伤,全力对付顾长留的时候,顾长留很快便招架不住。 “顾大人,小心!” 就在这时候,庄岩又是一刀劈了过来,顾长留只见刀光在自己面前放大,他赶紧往旁边一躲,可还是躲闪不及,手上被他划了一刀,身上的甲胄都他一刀划破。 庄岩见状,又立马挥出了第二刀,就在这时候,地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还提着刀,往这边而来。 “大当家,我来帮你!” 眼见着他提着刀,就要朝自己而来,顾长留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要凉了,却没曾想,这人手腕一翻,不但帮他挡住了庄岩砍来的刀,还顺势将长刀,从庄岩的腹部穿了过去。 “小九,你……” 庄岩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书生,竟然会背叛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看着楚天赐,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想要杀了你!” 楚天赐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有一个男人想要做谁的禁脔,我也一样。” “我待你、不薄……”庄岩说着,立不住,跪倒了下来。 楚天赐听到这话,却是越发愤怒了,他睁着眼双目通红的拿着刀用力往他的腹部搅动着,“我曾经也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我本该陪着我的东家,治理县城,拯救黎民,而不是做一个打家劫舍的山

第317章 你,挡着我抢功了 楚天赐微微摇头,又抬起头来,“顾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顾长留看着他,隐约觉得他这张脸好像有些熟悉,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顾大人肯定想起不我来了吧。” 楚天赐脸色苍白的,艰难的开口,此刻他浑身是血,身上两处偌大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 因为顾长留杀了庄岩的原因,其他两个灵魂人物也跟庄岩一同死去,剩下那些山匪们再也没了战斗的心力,纷纷往四周逃窜,被顾长留的人追了上去,再也无暇顾及这里了。 “我们以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楚天赐看着顾长留,“那一次,咱们一同去宁州赶考,因为路上遇到山匪,车行的人要加钱,我家境贫寒,不肯再多加钱,所以被他们赶了下来,是你帮了我。” 被他这么一说,顾长留终于想了起来,“当时那个书生是你?” 那是他第一次去宁州参加院试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们坐车去宁州的途中,车行跟山匪们勾结起来,向他们多收钱。当时,因为有一个书生付不起钱,而被他们赶了下来,他见那书生实在可怜,又见那车行的人实在过分,一腔孤勇的了出来。 后来他考上了秀才,更是联合了当时的案首李玉璋,以及第二名严棠华等一干秀才,找到了当时的知府大人,要求去剿匪。 后面,他们成功剿灭了山匪。 这件事情,在当时被传为佳话,他一直都记得,便是如今想到那时候的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怀念。 到底是环境改变了人,如今不过是短短四、五年,他已经想不到当时他自己是怎样的心境了。 “没错。”楚天赐点点头,“我一直没能好好的跟你说声谢谢,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顾大人,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当时出来帮我。” “不用啊,我当时也不是完全为了你,我也是看不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顾长留看着楚天赐,感慨了一句,他没有想到,当年他的一个小举动,在今天,竟然救了他了一命,“对了,之前给我送地图是不是你?告诉我有密道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嗯。”楚天赐应了声,看着顾长留,苍白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丝笑来,“当我从他们嘴中听到顾大人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要帮你,只可惜,我力量有限。” “没有,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顾长留看着他这番模样,神色也有些动容,他亲自过去扶住他,说道:“你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回去,让人来给你治病!” “不了,我知道我自己活不了了。” 楚天赐看着顾长留,说道:“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见到顾大人你,我真的很开心。” “当年在宁州,我就听说顾兄你的才名,我真的很想要跟你一起喝酒作诗,可惜……” “你想见我,你随时可以啊,你那时怎么不来?” “我家境贫寒,连请顾大人你吃一餐饭的钱都没有,我如何敢接近顾大人呢?” 楚天赐看着顾长留,说道:“而且,我学问也不好,那年也没考上,等我终于考上了秀才,大人你已经是进士了,你的状元之名,传遍了整个宁州。 后来他们说你作弊,我是万万不信的,果然后面大人被平反了,我真为大人感到高兴。 再后来,我听人说顾大人你被贬谪到了岭南,正好有一位大人也要聘请我做西席,想要我与他一起来岭南,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山匪,他被人杀害,而我,因为这张脸,竟然留了下来。” 楚天赐说着惨然一笑,“我一个大男人,被人当成了玩物,顾大人,你肯定会瞧不起我吧?” “怎么会,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帮我了。” “可是这两年来,我真的帮着他们做了好多坏事,哪怕这些事情并不是出于我的本心,可我为了苟活,还是做了。 所以,我这次,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不会死,我会救活你,到时候你可以来帮我,我们一起肃清山河,匡扶天下,拯救黎民百姓。” 看着他行将就木的样子,顾长留心上好像被人压了一块大石,难受的厉害,他有些愤怒,可却偏偏如同一座死火山一般,又发泄不出来。 “顾大人,我真谢谢你啊,我这辈子活得太累了,死了也好。” 楚天赐颤声说道:“只是我想要求你一件事,我娘生我这一辈子,她为了我受苦受难,没享过一天福,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将这些钱带给她,让她买处宅子,再请两个丫鬟,告诉她,她的儿子不能再孝敬她了,我早点下去投胎,下辈子,换她做我孩儿。” 他说这,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等顾长留伸手接过后,他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来,然后手便垂了下去。 “喂……小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哪!” 顾长留说着,将手往他鼻端一探,见他已经没了呼吸,心中也不禁是哀恸异常。 “顾大人,属下派人去追杀那些山匪,剿灭山匪五十余人,还有数十人逃脱,要不要去追?” 魏捕头带着人走了过来。 “穷寇莫追。”顾长留收起悲痛地心情,说了句,“这云梦岭本来地势复杂,咱们对这地方又不熟悉,贸然追上去,反而会中了他们的计策,造成更大的伤亡。” 顾长留扫视了周围一眼,见到这遍地的尸体,心情越发的沉重,“不知道他们又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呢,我多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着。” “你死了,大家就都能好好的活着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幕后看戏的田家一伙人,终于跳了出来。 “你们是田家的人?” 他们一出来,顾长留就意识到了他们的身份。 “狡兔死走狗烹,在你们眼里,云梦岭这些山匪,已经不够听话了是吧?所以刚刚你们一直都在不远处看着,就等着我们两败俱伤?” 顾长留看着他们,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的心思。 “是啊,他们之前放跑了叶辞秋,我们便知道,他们起心思了,却没想到,原来是这小子做了叛徒,唉,我倒是误会他们了。” 首领假惺惺的说了一句,然后一抬刀,“杀了这些人,为庄寨主他们报仇。” 紧接着,便举起刀杀了过来。 顾长留等人先前经过一番战斗,这会儿已经体力不支,见到这等场景,也只能仓促应战。 即便是顾长留等人已经费尽了全力,可没一会儿,顾长留这边还是已经出现了颓势,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打败,战死在这里。 “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撤退了?” 赖伯言且战且到顾长留的身边,看着顾长留说道:“顾大人,再不下令,咱们今天怕是都得死在这里。” 顾长留分神扫了战场一眼,大声道:“撤退!” 他不是那等不知时务,非要死拼的人,如今云梦岭的山匪已经除掉,便是田家要再派人过来,想要成气候,怕是还得再等一段时日。 他没有必要,非要为了这三百人,而搭上自己的人。 “哼,到现在还想要撤退,晚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见到顾长留就要撤退,首领连忙追了上来,其他人也纷纷追了过来。 “他们是冲我来的,大家分开撤!”顾长留说着,一马当先往前头跑去。 只要再跑出百尺,就是密林了,到时候,在茂密的丛林中,自己的生机自然会大大增加。 顾长留这样想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密林跑去,其他手下听了顾长留的话,本该跟着赖伯言他们往别处跑,可他们担心顾长留,跑了一会儿,忽然一转方向。 “顾大人,你先走,我们为你垫后!” 赖伯言一面拔刀斩退敌人,一面大声地说了句。 “听我的命令,撤退!”顾长留再次出声道。 可一向是听他命令的人,这次却是不听了,因为他们知道了,若是他们不留下来,顾长留肯定跑不掉。 田家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百尺距离,就如同天堑一般。 本来按照理智,顾长留就应该离开,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可是此刻,他的脚步却是生了根一般,半步都动不了了。 “顾大人,你快跑!” 魏捕头也带着官差跑了过来,跟赖伯言并肩作战,两人虽然因为一些小事,有些龌蹉,但是在眼下,却是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见到魏捕头过来,赖伯言压力大减,他看了魏捕头一眼,“没想到你会过来。” “我当然得过来了,不然,救顾大人这样的功劳,岂不是又让你这小子给独抢了。”魏捕头一边挥刀同眼前的敌人战斗,一边答了句。 “哈,原来你个老梆子又是跟我来抢功劳的,你可知道这功劳并不好抢,指不定就没了命,你还有婆娘孩子,万一你死了,你的婆娘岂不是要守寡?孩子也要管别人叫爹?” 赖伯言一边杀,一边抽空同魏捕头喊话,“所以啊,你还是带着人赶紧撤,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嘿,你这臭小子,为

第318章 她们翅膀硬了,能耐着呢 “素欢,你怎么来了?!” 见到叶素欢他们,顾长留着实很意外。 叶素欢没有理会顾长留的话,而是拱手,半跪在地,“属下叶素欢,见过顾大人!” “见过顾大人!” 她身后身穿红衣,银色甲胄的女子,也齐刷刷地半跪在地,齐声喊道。 “大家都起来吧!” 听到这整齐划一的声音,再见叶素欢一脸的坚毅,顾长留便知道,干事业,她是认真的。 “顾大哥,我这次是不是帮了你大忙?” 同他齐声问好,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之后,叶素欢又凑到了他身边,再次问道。 “是是是,你的确是帮了我大忙,若不是你,我们今天肯定损失惨重,指不定就得交代在这里了。”顾长留无奈的说道。 叶素欢便笑了起来,“对了,我这次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她说着,朝树林中拍拍手,“嫂子,你出来吧。” 紧接着,宁小蝉从山林中走了出来,她跟叶素欢身后的女子,是同样的装扮,顾长留见到她,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小蝉?你怎么也不听话,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见到顾长留这么生气,宁小蝉垂下头来,“相公,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想过来看看。” “你现在看到了,战场就是这样的,遍地的血腥,稍有不慎,便是死!” 顾长留见到她,是真的很生气,他太怕她出事了。 “叶素欢,既然你带着人过来了,那本官现在就交给你一项任务!”顾长留冷着脸,沉声说道。 “属下遵命,大人请说。”叶素欢直了身子。 “打扫战场,将这些尸首收敛,死去的英雄,埋葬在此处,刻碑!”顾长留吩咐道。 “啊?这个我们来做?” 叶素欢打量了这遍地的尸首一眼,这些尸首基本上都浑身是血,有些甚至缺胳膊,少下巴,看着很是骇人。 她们到底是女子,哪怕是先前杀人的时候,她们也没有畏惧过,因为那时候,她们只要放出弩箭就行,然而,此刻,看到这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一些女子有些花容失色,甚至隐隐想要作呕。 “怎么,你不愿意?”顾长留看向她。 “属下遵命!” 叶素欢说着,看向身后的女子,“不就是几具尸体吗?挖坑!” “敌人的尸体,你们可以亵渎,但是自己人的尸身,必须好生安葬,这附近肯定有水源,你们打水给他们洗把脸,让他们干干净净的走。”顾长留又提出要求。 “好!”叶素欢咬牙说道。 现在山匪们死的死,逃的逃,接下来顾长留也不担心别的了,便选了一些完好屋舍,进去休憩了起来。 早有手下烧了茶水给他送上来,让他能得片刻的安宁。 而外面,叶素欢则是带着那些女子,吃力的扛着那些尸首。 “大人,不然属下去帮帮她们吧。” 赖伯言有些看不过眼了,他低低地说了句。 “不必了,她们能耐着呢,这些收尾工作,就交给她们吧,怎么,难不成你想要去抢功不成?”顾长留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到这话,赖伯言便不再言语了,倒是一旁的魏捕头了出来,“大人,让我们去吧。”

第319章 相公,你别生气了 “哦,你想要抢功?”顾长留问。 “大人,这次来剿匪,我们的功劳本来就不如赖伯言他们大,就恳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一定好好的收敛兄弟们,让他们干干净净的走。”魏捕头躬身说道。 哦,要知道,他刚刚可是看到了顾夫人也在搬尸体。 而且,大人眼里分明就是有着心疼的,再加上叶素欢也是他的义妹,他肯定是舍不得她们受累的。 只是气她擅自来此处,所以才故意如此,让她们长个教训。 但他们若是真的就在这里闲坐喝茶,等回去后,顾大人指不定就要生气了。 赖伯言是个单身狗,他肯定不懂顾大人的心情,但自己懂啊,这时候,哪怕是真的会被顾长留误认为抢功,那也得出头,为上级分忧啊。 “既然你有这番心思,那你就去吧。” 顾长留脸色稍缓,朝他挥挥手,魏捕头躬身应道:“多谢大人应允。” 出去走到赖伯言身边的时候,魏捕头一挑眉,心道,你小子,论起眼力见来,还是不如我吧。 赖伯言略一思量,很快也明白了过来,只也连忙说道:“顾大人,我也想要出去给兄弟们践行。” 顾长留没有答话,只是喝着茶,轻轻地敲着杯盖,赖伯言闻言领会,很快就转身出去。 “叶小姐,这里我来吧。”赖伯言见到叶素欢正在搬尸体,只连忙走向前去。 “不用你,我可以的。”叶素欢却是倔强的很。 她旁边那些女子,也同样是倔强的抬着尸体,是的,她们是很害怕,但她想要当将军,以后肯定会经常面对血腥尸首。 难道到那个时候,她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暴尸荒野,无人收敛吗? 所以,便是她现在不习惯,觉得难受,也得克服的不是吗? 叶素欢想到这些,见到不少的男人出来帮忙,不想自己的手下露了怯,被他们嘲笑,只大声地说道,“这些人,都曾经是我们并肩作战的战友,难道大家会害怕他们尸身吗?” “不会!”众女子大声的说道。 “你们都是我们大月的好姑娘!” 叶素欢又大声地说道:“我曾听顾大人说过: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今天,他们为了岭南的安定,死在这里,那就是重于泰山,他们是英雄,只是遗憾身死,这山林里条件有限,咱们不能为他们开个体面的追悼会,给他们擦把脸,收敛残肢,让他们体体面面的走,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大家都是好样的!” 叶素欢说着,又继续忙碌。 赖伯言这些人陪着她们身边,竟然有些无事可做了,只能去刨坑。 而叶素欢她们,一开始的确是很害怕这些尸首,甚至怕得发抖,但到后来见得多了,她们便也是平静了。 相信再等到下次,再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们肯定会面不改色了。 一直到了晚上,才将这些人下葬,至于那些山匪们,自然只是草草埋葬了事了。 安葬过后,顾长留亲自给他们敬了烈酒,刻了碑文,又率领众人对他们祭拜,举行了简单的葬礼,第二天便离开此地。 这一次,他们虽然剿灭了山匪,但是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得先回去休养生息。 顾长留便让叶素欢带着人,自去吉平看望自己的父亲,而他则是带着人打道回府,回岭南了。 宁小蝉不会骑马,路上,顾长留跟她共骑一骑。 “相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一路上,顾长留都没跟她说话,宁小蝉心慌的很,她从来没看到自己相公这么生气的样子。 顾长留虽然对别人,有很多种面孔,冷漠无情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是对她,他一直都是温和的,甚至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可是今天他见到她之后,都没有理过她。 一想到自己千里迢迢的跑来找他,他却是连一句暖心的话都不肯对自己说,还对自己爱搭不理,宁小蝉觉得委屈极了。 见到这次自己说话,顾长留又不搭理她,宁小蝉难受极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幽静的山道上,一地枯叶,只有马蹄踏踏的声响,搅得人心烦意乱。 宁小蝉忍不住想要哭泣,又怕被人给听见了,只默默地流着泪。 直到后面,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浓,她忍不住抽泣着,低低地哭出声来。 坐在她身后的顾长留,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但是他很怕这次不给她一个教训,下次自己出去办事了,她还敢跟出来。 战争,可不是说笑的事情,刀剑无眼,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更何况是她? 可是听着她的抽泣声,他没有办法不理她,只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帮她擦拭着眼泪。 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应,宁小蝉反而是哭得更加汹涌了。 顾长留一拍马,速度快了些,直到跟身后的众人拉开了距离,他才压抑着怒气问道:“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我也是担心你。”宁小蝉委屈的说道:“我不想每次都在家等你,我想要离你更近一点,所以才跟过来的,而且我不是没事吗?” “你这次是没事?你下次呢?” 听到她这样,顾长留却是更加生气了,他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捏着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在家等我,那我告诉你,忍得住思念,也是一种本事,我早就说过,你乖乖在家不乱跑,就是在帮我,就是在跟我并肩作战。” “难道你不想帮我?你不想跟我并肩作战吗?” “我想要帮你,我就是太想帮你了! 我能忍得住思念,可是跟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什么都帮不到你,还经常给你拖后腿,我不想这么一无是处。” “谁说你一无是处?你在家好好帮我打理好后宅,偶尔给我做碗羹汤,给我做件衣裳,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顾长留说道:“我并不想你出去做别的,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我出门前,让你在家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素欢瞎跑?” “经过这件事,以后我还能相信你吗?” “以后我在外面做事,我肯定再也不得安宁,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又受了谁的蛊惑,或者是被人骗,偷偷地从府里溜出来。 现在不比我们在荫山村的时候,现在有很多人盯着我们,甚至巴不得我们去死,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你哪天被人骗出去,被人伤害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以前有个特别的好的优点,那就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每次回家,看到你在家等我,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因为我知道,无论我何时回家,家里总有一盏为我亮着的灯。 可是现在你变了,如果这次不是素欢叫你,而是别人说我受了伤,让你跟过来看我,你是不是也会跟着人乱跑? 以前家里有盏为我亮着的灯,以后,我也不奢求这盏灯了,我只求自己在外面,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为你担心就好!” 顾长留说的话有些重,宁小蝉一下就被他骂懵了,她眼泪扑簌扑簌

第320章 杀鸡儆猴 回到余丰县后,顾长留第一件事就是去水玉作坊查看,他怕的田家的人会趁机捣乱。 果然,还在作坊外围,他就听见了喊杀的声音,田家的人果然趁着他们出去的时候,过来攻打作坊了。 看来他们真的是半点脸面都不要,利欲熏心,打算强抢了。 不过水玉作坊也是顾长留防守的重中之重,便是这次他们离开了,他也有安排足够的人手防卫。 再加上水玉作坊的武器又是最顶级的,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被攻打下来。 有了顾长留等人加入后,田家自然是再没有胜算,许多壮汉,更是被顾长留的人生擒了。 “顾大人,多亏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们这次怕是得遭受很大的损失啊。”坊主范海东走了出来,看到这遍地的尸首,还有些恐惧。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坊坊主,以前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这段时间,作坊很不安宁,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外面传来喊杀的声音,以及这些护卫匆匆前去支援的紧张神情。 尤其是这一次,护卫们久久未归,便是连他们这些可信之人,也被调去了城墙,操纵一些简单的武器。 他是个工匠,这一生从未杀过人,可当他第一次,在巍峨的石墙,看着巨大的弓弩,射杀死数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他心中是有着恐惧的。 但是现实,由不得他恐惧,他必须得快速帮忙填箭,因为若是他们不狠心,等敌人攻过来,死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在坚守作坊的这几个时辰里,他感觉自己一颗心都有些麻木了。 如今顾长留他们终于是回来了,危机也解除了,他这一颗心放了下来后,见到这尸横遍野的场景,他脚步一个踉跄,甚至有些立不稳。 “范坊主,你辛苦了,你是一个工匠,守护作坊之事,本来轮不到你,但这次危难之时,你能挺身而出,我很高兴。” 顾长留冲他颔首,“等会你去账房领五千两银子,跟大家伙分了吧。” “是!” 一听说能发钱,范海东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都减轻了许多。 虽然他们这水玉作坊是在山里,但如今水玉山庄已经建成,面积很大,除了中心的作坊之外,其余娱乐、商铺也是应有尽有。 他们照样能够用银钱买东西,便是有钱买不到的,也能跟商铺的掌柜说,让他们从外面收购过来,所以银钱对于他们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即便是他们现在不花,等恢复自由之后,这也能是一笔不小的资产。 顾长留是很喜欢钱,但他之所以这么努力的赚钱,就是希望能用钱,聚集更多的人手,解决更多的问题。 没有什么东西,能将所有人都绑在一块,唯有利益可以,他可以是奸商,但某些时候,也该做个大方的好老板。 等范海东离开后,赖伯言才问顾长留,“顾大人,这些俘虏是留着去后山采石矿,还是?” “杀了吧!”顾长留冷硬地说了句。 他一直很敬畏生命,他做不到动不动就杀人,他宁愿将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去采石,或者是做别的,也不愿意杀了他们。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想要再留下他们。 因为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不会杀人的人,惹了他,哪怕是去采石当矿奴,但至少还能活着。 他不能给人一种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必须得杀人,必须得杀鸡儆猴,既是为了警告敌人,也是为了警告自己人。

第321章 杀了,火化吧 挫骨扬灰 “是!” 听到顾长留的吩咐后,赖伯言心中一凛。 他在顾长留身边这么久了,对顾长留也有一些了解,其实之前,他一直觉得顾长留虽然外表看起来不近人情,行事乖张,毫无顾忌,不畏权贵,但是在他的心中,他一直是一个很仁慈的人。 至少,他不会轻易地去杀人。 哪怕是这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他顶多也就是将他们抓起来,发配采石挖矿罢了,可这样一来,至少这些人还活着,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他以为顾长留会一直这样仁慈,也认可了他的行事方针,这些人活着,的确是比死了更有用。 可是,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顾长留太仁慈了。 若只是想要做好一个县令,管理一县之地,这样做自然是无不可,可是若想要往上爬,没有一颗冷酷漠然的心是不成的。 而他追随的顾大人,只是看起来冷酷罢了,实际上,他内心很柔软,因为他有着一颗仁者之心,他怜悯百姓,悲悯世人。 但是如今,他却是改变了,他终于敢拿起的屠刀了。 赖伯言诧异于他的改变,也很支持他的决定。 田家培养的这些杀手,杀了他们不少兄弟,若只是放他们去挖矿,那这些死去的兄弟,以何来慰告? 只有鲜血的浇灌,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去吧,杀死之后,将他们火化了。”顾长留又说了一句。 “是!” 听到这话,赖伯言越发是凛然了,杀人还不成,还要将人烧成灰烬?看来这一次,顾大人是真的变狠辣了。 在顾长留看来,火化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挖坑也是一个麻烦事,一个不好,还容易造成瘟疫,还不如烧了,一了百了。 可是这时下,最恶毒的诅咒,也不过是我要让你“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然而,顾长留这一下,不但让人死无全尸,还要将人烧成灰,这一下就将这两条最恶毒的诅咒给占全了。 这又怎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尤其是这些俘虏,便真的是不怕死,但说顾长留死了还要将他们烧成灰之后,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这时下的人讲究一个完璧之身,便是太监死后,还要将那东西给接上呢,可他们死了之后,连具尸体都没有了,这让他们如何投胎? “我愿意投降,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就在赖伯言要将人拖下去的时候,一个俘虏突然跪了下来,恳求了起来。 “这个时候才说不要杀你,晚了。” 赖伯言冷冷的说道:“你们既然敢胆敢攻打我们的作坊,杀害我们的兄弟,就应该有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觉悟。”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紧接着,更多的人跪了下来,“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是迫不得已,我们只是田家豢养打手,就跟他们豢养的猎犬一样,我们能有什么自由呢。” “是啊,是啊。” 不少人都哭求了起来,但还有一部分人,在没动,清醒又高傲地说道:“他们这样狠毒的人,会放过你们吗?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 “他说的没错,既然他们这么清醒,那就将给他们放到最后再杀。”顾长留闻言便说了一句。 放到最后杀,能让他们看到同伴的惨状,更大的感受到恐惧。 赖伯言让人将他们押到山崖边,又让人挖好山坑,准备好了炭火,然后一刀结果了一条人命,再将他们的尸首推了下去。 突然死去并不可怕,怕得就是这个过程,死神拿着镰刀,慢慢地朝你走近,并收割着你同伴的生命。 直到轮到你的那一刻。 “不要杀我,我是田家九少爷!” 当沾满了鲜血的弯刀,来到了最后一位俘虏面前的时候,那个俘虏直接跪了下来,“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田家最是要脸面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拿着我,找田家要赎金,要多少钱都可以。” 怕赖伯言他们不答应,田九少又大声地说道。 “哦?你是田九少?” 赖伯言走过去,扯下了他脸上的面巾,“哟,还真是。” 当初田九少曾经来衙门跟顾长留谈判,所以赖伯言也是见过他的。 “求求你,放了我。” 目睹了众多护卫的死去,这一刻,田九少没了高傲,他只想要活着。 “虽然你能值点钱,但是放不放了你,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看大人是什么想法。” 赖伯言说着,派人去跟顾长留知会了一声。 顾长留一听说他们将田九少也抓了过来,想了想,倒也没让人直接杀了他,只说道:“将他带到我这里来吧。” 很快,田九少便被押到顾长留的面前。 之前,他在顾长留面前还是高傲无比的,但是此刻,目睹了这么多人,被他们杀死,目睹了那些人的尸体,在火坑中燃起熊熊大火,田九少再也没了傲气。 他在顾长留的面前跪了下来,“顾大人,求求你饶我一命。” 顾长留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问道:“你跟赖伯言说,你很值钱?” “是是是,小人小有家当,只要大人肯放了小人,这些钱,我尽数拿给你!而且,大人只要派人去田家送个信,田家肯定愿意拿钱来赎我的。” “是吗?”顾长留将茶杯放到一旁,抬头看了田九少一眼。 此刻田九少满身狼狈,见到顾长留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躲闪。 “顾大人你放心,我虽然是田家庶子,可田家是好面子的人,他们肯定会拿钱来赎我的,大人你要多少都可以。”田九少见顾长留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顾长留看了他一眼,“我拥有水玉作坊,就是拥有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我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派人去田家?” “田九少,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得对,我要多少钱,田家为了维护脸面,肯定都会给,可这些钱,我能拿得到手吗?” “如今,不过你们这些二代子弟小打小闹罢了,若是我真敢抓了你,去找田家要赎金,我怕到了第二日,我这个县衙,都会被你们田家包围了。 到时候,你们肯定会说是我伤人在先,你们只是替天行道。 我顾长留,可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田九少一怔,他本来以为顾长留或许会利欲熏心,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可没想到,他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让田九少有些无计可施了。 “放心吧,你既然是田家嫡系,我当然不会杀你了,留着你,还大有用处,只是你得乖乖听话,不然,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顾长留说着

第322章 慈善拍卖,筹抚恤金 “是。” 周主簿躬身应了声,看着顾长留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心中一凛,他记得顾长留这次可是点了足足一百个官差跟着,可是看他身后这稀稀拉拉的人头,这分明不足三十了啊。 哎,这一次出去剿匪,虽然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可看起来,他们确实是损失惨重。 顾长留去到自己的后衙休息,而周主簿,则是拿着账本,盘算起县衙库房的这些银两来。 县衙库房的银两,除了之前顾长留敲大户得来的贿银之外,其实大部分的银两,都来自县城里的商税。 顾长留治下的余丰县,商税分明。 有些县城,只要你过来卖货,不管你有没有赚到钱,都要收一定的银两。 甚至官府收过之后,还会有一些帮派、地痞流氓过来收小钱。 而顾长留治理的余丰县则是不一样,进城买卖不收税,而是等到街市结束后,按照你卖出的银钱,收取抽成。 卖出的银钱不一样,抽取的等级也不一样。 比如说五十文钱的以下不收取商税,五十到一百文之间钱抽一文,一百文到一千文之间,抽百分之二,一千文以上,抽百分之五等等。 这些钱,官府都是有标准的,不会乱收。 再一个,除了官府要收的税前之外,其他的小混混跟地痞流氓不能来骚扰,但凡发现这样的事情,告知官府后,官府会出面,抓捕这些小混混,甚至还有专人,在街道上巡逻。 甚至大一点的商队,想要来城中做生意,路上,顾长留还会派人保护,免得他们在路上遭到土匪抢劫,而造成损失。 毕竟土匪这东西,是剿灭不干净的,只要人心中还有欲望,只要世间还有贫穷,就会有土匪的存在。 尤其是附近的一些山民,他们有可能平常是良善百姓,可是一旦放下锄头,拿起弯刀,就瞬间变身为土匪了。 甚至你连人都找不到。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固定住所,而是跟自己的好友、亲人一块,伪装成劫匪劫道。 他们忙碌的时候干农活,闲暇的时候,则是躲在路边抢劫。 有可能今天在路上抢劫你的,就是昨天给你一口水喝的良善百姓。 为了周围百姓、小商人能够安心的来城里做生意,顾长留也是煞费苦心,既然拿了这份抽成,当然要好好的维护市场环境。 这样一来,当他这个县城的名声在周围传开之后,不少百姓都愿意来余丰县赶集,不少商客也愿意过来买卖。 久而久之,商客越聚越多,县城也是越来越热闹了。 县城热闹,人多,能卖出去的东西也多了,如此一来,县衙能收到的商税便也更多了。 这些商税,顾长留并没有交给朝廷,而是用作县衙平日里的开销。 毕竟他县衙养着的人还真不少,如今朝廷缺钱,京城的官员,据说都很久没发俸禄了,更何况是他这个偏远的县城。 自打来到这余丰县后,顾长留就没收到了一文钱的俸禄。 也就是说,自打他为官以来,竟然一文钱都没有领到过。 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削尖脑袋想要当官呢? 这当然是因为,当官之后,那小小的俸禄对于官员的额外收入来,不值一提啊。 …… “大人,库房里的银两已经盘算好了,减去下月吏典们的俸禄,我们可用银两,一共还有五千八百三十二两。” 下午,周主簿找到了顾长留,同他商议着抚恤事宜。 “这是死者名单。”跟他一同前来的魏捕头,也将死者的名单递了上去。 顾长留看了一下名单,看着上面一个个数字,将名单压下,“但凡死者,给予其家属抚恤金一百两,再为他们立英雄碑,伤者所有治疗费用由咱们衙门出,俸禄照发,再根据受伤程度,每人补十到五十两银子的汤药费。” “这……”周主簿看了顾长留一眼,“那咱们衙门的银子,怕是不够了啊?” “这个简单,找城里的大户们捐赠便是。” 顾长留淡淡的说道:“对了,蓝华商行的也要找,你跟程安说一下,让他们带头捐赠。 哦,对了,这样吧,到时候,你举办一个慈善拍卖晚会,去衙门库房找找,有没有什么古玩字画的,拿出来拍卖,到时候我也会出席。” “慈善拍卖晚会?”周主簿有些不太懂,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大人这主意不错,不知道大人可不可以写墨宝,届时,拿出去一起捐赠。” “没问题,我现在就写一副给你。” 顾长留说着,让人拿来宣纸,提笔便写,顺着他的笔,周主簿往下看去,不由自主的念出声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看到这两句诗,周主簿大震,他也是读书人,自然懂鉴赏,更重要的是,他从这两句诗词里,看到了顾长留的心志。 好,好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啊! 他甚至舍不得顾长留将这副墨宝拍卖出去,他想要将它买下来,挂在自己的书房里,细细品鉴,时时照心。 无论顾大人平常是如何行事,可他的一颗红心,却是闪闪发亮。 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这个人人皆追名逐利的官场里,怕是少有。 “还愣着干什么,拿去吧。” 顾长留吹干了墨水,递给他。 “是是是。”周主簿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墨宝。 “顾大人,那那些死去的民夫,该如何抚恤?”一旁的魏捕头又问了一句。 “那些民夫的待遇,就比差役们少两成吧。”顾长留说道。 “是。” 魏捕头拱手应了声,跟周主簿一起告辞离去。 人嘛,总有亲疏远近之分,在衙门里的人跟外面的普通民夫当然得不一样了,不然,他们何苦这么辛苦的为他顾长留做事,听他调遣? 其实这些抚恤金,对于顾长留来说,不值一提,以他现在的财力,几千两银子的缺口,他完全可以自己拿出来,可是这些人毕竟是因公受伤,若是他每次都自己垫钱,那这就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这不合适。 以后接任他的县令,若是没有这样做,那会不会被人骂? 还有他的手下魏捕头、周主簿等人,若是以后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也要主动垫钱? 他自己拿钱出来堵这个窟窿,固然会被人吹捧成大方善良仁义,但实际上,他的仁义善良,却极有可能绑架了其他人,显出别人的不仁义、不善良。 他只需要他的手下尽量公平公正就行,他允许他们有私心,不需要他们这么的良善。 开个慈善拍卖晚会,让大家一起出钱出力,指不定,还能将大家团结起来。 不然,什么钱财都你顾长留自个出了,就显你能耐是不是? 慈善拍卖晚会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时间就在三日之后的晚上,地点定在了去年王如意让人新开的如意楼。 宁小蝉知道了之后,也主动拿出了自己的首饰出来,要拿到慈善晚会上拍卖。 就连周主簿,一面派人去给城中的富商发帖子,一面却是在家中翻箱倒柜了起来。 “老周,你这从外面回来,就指使着仆人翻箱倒柜的,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他的夫人有些不理解,只碎碎念道:“我知道你们县官说要开个劳什子的慈善拍卖会,你随便拿两样东西去应付应付也就完事了嘛,何必要找最好的?” “你懂个什么?慈善晚会上,大家都看着你,你随随便便拿样东西出去,你好意思?而且这些钱,都是捐赠给之前受伤的官差同僚,拿出去的物品,当然是越珍贵越好了。” 周主簿一面说着,一面又让仆人将管家叫了进来。 “忠叔,你让人去外面支棱一个摊子,帮我把这些都卖掉。”周主簿指着地上他让人腾出来的那些东西,又吩咐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干嘛让仆人去外面卖这些东西?咱们还没穷到要当东西度日,你可别让人看了笑话!”周夫人一听,更急了。 “你懂什么,顾大人写了一份墨宝,我到时候要把它拍卖下来,不多准备一点钱怎么行。” 周主簿说着,又看向自个夫人,“夫人,你那有没有什么不常戴的金银首饰,先借为夫一点?” “怎么,家里这些东西还不够你造害,你还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周夫人一听,扭过头去,“我可不听你的,想找我借钱,一文没有,我那些首饰,以后都是要留给你女儿做嫁妆的,我告诉你,你休想要打主意!” “好吧好吧,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周主簿听到周夫人说的这么坚决,也没办法了,只看向管家,“忠叔,你先将这些拿出去卖吧,只有三天时间,能卖多少是多少。” 自己则是戴上帽子,打算出去借钱去了。 见到他这架势,周夫人一把拉住了他,“老爷,你想要干嘛?你还真的打算出去借钱?” “夫人,你放心吧,我现在的俸禄都是如数发的,衙门还时不时有补贴跟奖金,就是借点钱,到时候也能周转的过来。

第323章 败家小厮 “老爷,您的墨宝,小人拍回来了,您看挂在哪里?” 拍卖结束的第二天,程安装裱好顾长留写的那副字,兴致冲冲的找到了顾长留。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你拍我的字做什么啊,你想要,我随时可以再写啊!” 顾长留见到他这满面笑容的样子,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钱没处花了是不是?” “不是啊,老爷,我以为你写出这幅字,就是给我们拍的,如今咱们蓝华商行也算是有头有脸,那些小商人都那么积极的拍卖,我们当然不能落后于人了,而且老爷你的墨宝,怎么能够流落在外呢。 再一个,我用高价拍下,方能显出老爷您的才华啊,如今,您一副字就能值五千两银子,再经过宣传,以后您就不比那些名传千古的书法大家差了。” “你现在倒是聪明啊,还学会用钱来炒作了,不过你家老爷我,不需要这样的才名,下次再有这事,不许再出手了。” “嘻嘻,老爷,其实小的原先打算花一万四千两银子拍下您这字的,如此,才算得上一字千金嘛,只是小的才出到五千两,就没人出价了,唉,真是太遗憾了。” 程安说着,又将一个匣子递了上来,“这是夫人拍卖的首饰,我也买回来了,别人怎么配拥有夫人戴过的首饰呢。” “合着这次拍卖会的冤大头成了我自己。” 顾长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东西放下,没事滚吧。” “是是是,您这墨宝我就留着了,以后就挂咱们商行大厅里,谁来了都看得着。” “商行是经商的,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多赚钱就行了,难道还想要舍生忘死,名传千古吗?” “嘿嘿,位卑未敢忘忧国,这都是您教我们的。” 程安憨笑一声,拿起这幅字,飞快地溜了。 顾长留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拿着这盒首饰,将它交还给了宁小蝉。 宁小蝉听到这事后,也是哭笑不得,她接过首饰,说道:“我拿出来的首饰,当然是我没戴过的,这个程安,也真是的。” “既然他买回来了,你就留着吧。” 顾长留将首饰递给她,“本来我也没给你买多少首饰,你再卖掉,梳妆匣就更空了。” 宁小蝉笑了笑,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打开匣子查看起自己的首饰来,顾长留用余光一瞄,好家伙,全部都是他后面送她的水玉首饰。 晶莹剔透的水玉,被工匠打磨成各种形状,有棱有角的,在阳光下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可是……可是,它们真的就只是不值钱的玻璃啊。 对于他来说,他想要多少有多少,可竟然被这个程安花高价给买了回来! 不行,得扣他工资,必须得扣他工资! “义兄,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叶素欢一身红衣,风风火火的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宁小蝉也在,她连忙又直了甚至,同她打了个招呼,“嫂嫂好。” “素欢,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爹怎么样了?”见到叶素欢回来,宁小蝉关切地问道。 “我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要好好休养,所以暂时还得在吉平待一段时间。” 叶素欢连忙说道:“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王大哥要让我给兄长送一封信,说是朝廷派了钦差下来岭南巡视,所以我就赶紧带着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第324章 钦差 “钦差?”顾长留眉头微皱,伸手接过叶素欢递过来的信件,撕开,“钦差应该跟我们没关系吧?” 等他打开信看起来的时候,他笑了,“这钦差果然跟我们没关系,他是圣上派人来调查田家的事的。” “是吗是吗?让我看看。”叶素欢很是雀跃地朝顾长留伸出手来。 能看到田家倒霉,她就开心,因为她知道田家跟顾长留是死对头,也知道那些个山匪都是田家安排的人。 “喏,给你。”顾长留将信纸递给她,叶素欢接过信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哼,让这个田家这么嚣张,现在倒霉了吧。” “上面说什么啊?”宁小蝉也凑了过来。 “是王大哥写来的,说是朝廷派钦差暗地里来调查田家了,因为他们平常肆意妄为,不把皇家放在眼里,还经常辱骂皇上,说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田家,就是岭南的土皇帝。 如今田家的自大,都传到京城去了,连茶楼酒肆都将他们田家的事迹编成了话本,当故事说呢,如今这些事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去了,这不,皇上特意派人来敲打他们了。” 叶素欢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她并不知道那些话本是顾长留让人写的,也不知道田家那些事迹,都是顾长留让人传的,她还觉得是老天有眼,田家自作自受,引来钦差,等钦差核实了田家在岭南的所作所为后,田家肯定会倒大霉。 “那真是太好了,田家竟然派人伪装成山匪,劫掠过往,这就是大罪一条啊,而且田家还想要强抢相公的水玉作坊,真希望朝廷能派人将他们都抓进去。”宁小蝉看完信件后,也开心的说道。 “相公,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若是没了田家,相公你就没必要这么辛苦了。” 听了宁小蝉的话,顾长留微微一笑,但笑意却只是浮于表面,未达眼底。 宁小蝉她们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自然是她天真。 王如意特意写这封信,还让叶素欢快马加鞭的送来,自然不是刻意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而是让他多加小心,一些不该让人知道的东西,还是得藏起来。 而恰好,他手底下见不得人的东西可多了。 盐、铁、还有水玉作坊,都得让人藏好了。 “素欢、小蝉,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一趟书房。” 顾长留说着,折身去了书房,却是给张蕴之写了封信,让他多加小心,一定要将铁矿的事情藏好了,又多派了一些人手过去。 至于海边的盐场,他倒是不担心,他到现在也只是囤盐,并没有开始走私,不担心钦差会往那边去。 他更担心的还是水玉作坊。 他知道外界的人都以为水玉作坊是田家的,田家自己也将作坊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默认了这个说法,所以他才得以安稳地经商售卖,并没有被其他几家针对。 如今,钦差过来,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他更加不知道,那钦差的性格如何?他过来后,真的是好好的查田家的吗?还是继续包庇他们? 顾长留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他得做好准备。 千万不要以为一个小小的钦差,就能够扳倒他们了,指不定这个钦差在岭南出现,还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一定要小心防备。 在顾长留提着一颗心,悄然防备的时候,钦差已经来了岭南。 他并没有微服私访,而是大大方方的来到了田家。 “殷兄,许久未见了。” 田家家主田岳,听闻钦差来访,亲自出门迎接。 这钦差瘦长的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一身正气的模样,而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俏丽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身茶青色长裙,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慧诘的美眸来。 若是顾长留在这里,定然能够认出,这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殷如兰! 而这个所谓的钦差,竟然是她的三叔,殷世远! 之前,他们还抓了他,想要逼他承认作弊一事,用来扳倒齐阁老,却没想到,如今却是来到了岭南,还成了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 “这位姑娘是?”田岳看向殷如兰。 “这是我的侄女。”殷世远答了一句。 “田伯父好。”女子笑盈盈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田岳便爽朗大笑了起来,“早就听人说了,殷姑娘经商有方,不比男儿差,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田伯父谬赞了。” “侄女不必谦虚,快快请进。” 寒暄片刻,田岳伸手,满脸热情地将两人迎进了屋。 殷如兰跟在田岳的身后,一双妙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田家的一切。 她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了,便是皇家园林,也不是没有去过,可眼下田家这处宅院,比起皇家园林来,却也是丝毫不差。 它有着皇家园林的大气,却又在细微处,多了几丝江南水乡才有精致温婉,进屋后,再看里面的装饰,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贵,就连一把小小的椅子,都名贵的金丝楠木。 因为靠海,偶尔有些外邦商客来往此处,所以,屋里还摆设着一些西洋货。 尤其是多宝架上摆着的那盏西洋钟,更是牢牢的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盏西洋钟,通身用黄金打造成一座宫殿的模样,宫殿四周,垂挂着小金铃,宫殿的檐角上,更是坐落着守护屋檐的龙之子——嘲风;再细看殿脊两旁,也有着一尊小小的鸱吻,扬着高高的龙尾,守护在此。 除此之外,钟的四周还镶嵌了一圈的亮闪闪的水晶宝石,精致而华贵,便是皇室密库里藏着的那一座钟,对比起这盏来,也稍显逊色。 至于她为什么对皇室密库中的那座钟如此清楚,当然是因为当时,这座钟是由她找来,再有殷阁老陷于皇上的了。 只可惜,皇上不爱这东西,直接让人将它扔到了密库中。 “殷小姐对这座钟感兴趣?” 殷如兰往多宝架上多看了两眼,田岳立马察觉到了,顺着她的目光,他见到了这座黄金钟,便出声询问了起来。 “如兰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西洋钟,因而多看了两眼。”殷如兰微笑着说道。 “既然侄女喜欢,那我就将这盏钟送给侄女当见面礼吧。”没想到田岳却是大方的说道。 “这座钟是田伯父心爱之物,如兰怎可夺人所好。” “哎,不过就是一盏钟罢了,我再请工匠再做几座就是。” 对于这座精致的黄金钟,田岳竟然毫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如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到田岳诚心诚意要送给她,殷如兰便也笑纳了。 她知道,这田岳将这盏这么华贵的钟送给她,不过是看在了她三叔的面子,说是送给她,其实是在给三叔送礼。 殷世远的确也很喜欢这座钟,见到田岳出手大方,他脸上的笑容便更真挚了一些。 两人寒暄了几句,田岳看着一副浓眉大眼的模

第325章 顾长留?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你做的那水玉买卖,今年可是赚了不少钱啊。” 聊了几句后,殷世远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可这些钱,殷阁老是一文都没看到。” “大人,这完全是一个误会啊。”田岳叹息一声,“其实那水玉生意,跟我们田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水玉是从岭南出的,人人都说,这水玉作坊是你们田家的生意,你却说,它跟你们田家没关系?”殷世远轻啜了一口茶,冷笑一声。 “是真的跟我们田家没关系。” 田岳无奈地说道:“这水玉生意,全是一个叫做顾长留的小县令搞出来的,这水玉原本只有西域跟西洋那边才有,原名叫颇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秘方,我几番想要搞到手,却是无能无力啊。” “田兄你莫非是在拿老夫寻开心?一个小小的县令,你们田家想要对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殷世远轻哼一声,眼中满是不悦。 “殷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小县令颇有几分本事,他仗着水玉生意赚了一些银钱,私自拉起了几千人手,跟我们田家作起对来。 原先我想着以和为贵,让我儿去劝劝他,让他跟我们合作共赢,结果他倒好,不但不听劝,还将我儿给抓了去,到现在,我儿是生是死,尚且不知。” 殷世远越听就越觉得是在听故事,“田兄你可真是张口就来,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还是你们田家,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你堂堂田家家主,儿子都被人抓走,你们田家就眼睁睁的看着?” “原是想要给他几分颜色,这不,您过来了嘛。” “一个区区县令,还需要本大人亲自去警告?” “这个小县令虽然有些刺手,但我们田家倒是也能收拾掉他,只是他手上人手多,且一个个悍不畏死,万一我们派人前去,鱼死网破之下,我怕将事情闹大。” “既然这样,那我到时候就跟你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县令有什么本事。” 殷世远还是没有将顾长留放在心上。 “那在下就在这里,谢谢殷大人了。” “对了,你刚刚说这小县令叫什么名字?”殷世远又问道。 “顾长留。” “顾长留?”殷世远眉头微蹙,“这个名字听着有几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他是上届殿试的状元,大人听过他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是他啊,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奸猾的很,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许久没有他的消息,我当他去哪里了,原来竟是来了岭南,难怪了。” 一想起顾长留,殷世远便想起了他之前摆了他们一套的事情,明明说了,要给他们的做伪证,承认作弊的事情,没想到后来,他竟然又反悔。 若是他还在京城,他非得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不可! 可惜当时,他们忙活的事情很多,没空来搭理他这个小喽啰,再加上又有齐阁老跟徐阁老作保,便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再后来,他再也没了消息,他事务繁忙,一时之间也将他也给忘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躲到岭南来了! 这一次,他非得将他扒层皮不可。 殷世远露出一丝阴鸷的笑来,因为当时顾长留摆了他们一套,临终变卦,害得他也被殷阁老训斥,此后一两年,被别人抢去了不少机会。 如今,是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顾长留,我可以帮你对付,但是有一点,他的水玉生意,我要占七成。”殷世远收回思绪,看向田岳。 “七成?” 田岳面色也是一苦,这个殷世远,未免也太贪心了吧,到时候出力的还不是自己?他就出个面,就要占七成? “怎么,你不愿意?” 虽然心中愤怒,但是田岳也不敢表现出来,言阁老老矣,这两年,殷阁老的权力正在稳步上升中,这一次,殷世远又是钦差,他绝对不能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得罪他们。 可是,这水玉生意真的不是蝇头小利啊,如今,听说它在京城也大受追捧,是世家大族博古架上不可或缺的宝物,世家夫人也爱用它做的首饰。 更有那水玉做出来的水玉镜,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哪个女人不想要拥有一块? 这么大利润,可他却只愿意分给自己区区三成! 殷家,可真是贪心,可谁叫,自家这几年,没供出什么读书人来,在朝中没有地位,只能被他们剥削。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会不愿意,只要大人能够收拾掉这姓顾的小子,水玉作坊的七成利润,我们田家拱手奉上!” 收起眼中的阴鸷,田岳爽朗地说道。 “这便好。” 殷世远看了田岳一眼,大笑了起来,这田岳,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不过一介商户而已,便是生意做得再大,若是没有殷阁老在后面撑着,他们也只能在这岭南,当缩头乌龟!

第326章 田家的隐忧 晚间,晚宴过后,田岳叫了几个舞女陪伴殷世远,自己则是将自己儿子叫到了书房。 “爹。” 田舒楠走进书房,同田岳行了个礼,举手投足之间,风仪不凡。 看到自己这个儿子,坐在书桌后面田岳满意的点点头,“楠儿,你今天跟那殷姑娘聊得如何?” “还不错,殷姑娘才学过人,谈吐非凡。”田舒楠答道,“不过这个殷姑娘防备心挺重,该说的,一句话没说。” “你别看殷姑娘年纪轻轻,她可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据说几年前,她还是十六岁的时候,就办下一桩大事,巧记扳倒了朝中一位大员,甚至殷阁老也是因此才上位。 如今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二十出头了,比起当年的稚嫩来,她怕是更加不好对付了!” “爹,孩儿知道这些,不过这殷家到底也不算是我们的仇人,他们越强大,我们才更好发展。” 田舒楠说道:“借助他们的势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岂不美哉?只要我们努力,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八大皇商之首。” “楠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田岳闻言却是摇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殷家再强大,他们也是姓殷,不姓田,如今殷如兰掌管了殷家的商路,据说做得还不错,一旦她可以为殷家提供足够的利益,到时候,我们就是弃子! 届时,原本给我们当靠山的殷家,将会露出獠牙来,一步步蚕食我们,直到将我们吞噬殆尽,所以我们切不可以过于依赖殷家啊!” “爹,孩儿知晓,孩儿会努力守护田家的!”田舒楠郑重的说道,眉宇间,也全是认真。 “如今你大哥、二哥都已经娶妻,家中就你未娶,那殷小姐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容貌才学皆是上上之选,配你,也不算辱没。” “爹!”听到田岳的话,田舒楠却面露不悦来,“难道我们田家,要靠着联姻的手段,才能存活了吗?” “楠儿,你想要跟人家联姻,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我可是听人说了,这殷小姐立志永不嫁人,要为殷家付出一生,因而,才能得殷阁老青眼,让她掌控殷家生意,以女子之躯,比肩男儿!” “那爹你为何还这样说?” “咱们田家,如今看着风光,可是族人膨胀,近些年在朝中,也没亲近的助力,我们田家,其实已经危如累卵啊!” 田岳叹息一声,说道:“如果你能让殷小姐喜欢上你,她一旦她愿意嫁给你,殷家在经商上,便等于去其一臂,而我们田家,则是得一良才,再也不用担心被他们殷家一步步蚕食了。” “可是爹,我早说过,我想要找一个自己心悦的姑娘,不想把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当成一门生意。”田舒楠眉头微蹙,据理力争。 在他看来,他田舒楠,不比任何人差,让他靠一个女子?简直是可笑! “楠儿啊,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岂可囿于男女私情? 你若有心悦的女子,你宠着她,疼着她,将她养在外头,或者等以后你娶妻了,想接到府里来当妾,那都可以。 但是婚姻大事,你必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楠儿,你是咱们田家的麒麟子,爹还想要将田家托付给你,你若是意气用事,你让爹如何相信你? 你可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那殷世远不过是答应去警告顾长留两句,他就狮子大开口的,要我们让出水玉生意的七成,而我们费心费力,机关算尽,却只能占三成! 三成啊,你说咱们这段时间辛辛苦苦,损失了这么多人,若只是为了这区区三成利润,何苦来哉? 可是,你知道在面对殷世远咄咄逼人的时候,爹是怎么做的吗?爹连半点不悦都不敢露出来,只能卑躬屈膝的讨好他,同意他的要求。 莫说是七成,就是八成、九成,哪怕是全部,我们也只能同意。 就因为他是钦差,是高高在上的官员,而我们田家,哪怕是做到了皇商,在他眼里,却只是最低贱的商人!” 听了田岳的话,田舒楠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薄怒,“爹,你何必妄自菲薄?咱们为他们殷家付出了这么多,这些年来,银子也没少送过,他殷世远能有今天,也有我们田家的一份功劳,他又有什么资格在您面前颐指气使? 便是巡抚大人,对我们田家也是以礼相待,他殷世远,又凭什么盛气凌人?” 说着这里,田舒楠温雅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爹,依照孩儿看来,若是他再对您不敬,您也不用对他客气!” “你这孩子,爹知道你是心疼爹受了委屈,可有些委屈,不得不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无奈的事情。 外人看我们风风光光,但只有我们知道,我们身边群狼环伺,若是得罪了殷家,失去了靠山不说,又多一个敌人,届时,咱们怕只能龟缩在岭南了。 所以,目前来说,殷家万万不能得罪,我们要做的是,继续培养人才,要保证朝堂里有我们的人,以后遇到什么事了,也能为我们说两句话。 所以,你还是得督促学堂那些生员们好好读书,平常多关心关心他们,跟他们多走动走动,再一个,负心多是读书人,咱们还得准备好退路。” “爹!” 田舒楠抬头朝田岳看去,见到一向是稳如泰山的父亲,眉宇间竟

第327章 这顾长留可配你? 在田家待了几天后,殷世远便启程去余丰县了。 路上,殷如兰出声询问道,“叔父,我们这么快就要走吗?田家的事情,您不调查了?” “有什么好调查的?” 殷世远看了殷如兰一眼,“这田家,跟我们殷家关系匪浅,一旦田家真出了事,我们殷家也得倒霉。” “田家这些年,是越来越不知时务了,三叔你怕是不知,这几天,那个田舒楠一直缠着我,明里暗里打听您的事,还询问我手上的生意,他还以为他那点小九九,我不知道呢。 明明不喜欢我,却还得装作一副心悦我的模样,真是让人好笑,也不知道田岳有没有跟他说过,我立誓终身不嫁的。” “他当然知道了,不过谁让你聪慧过人呢?你在经商一道上很有天赋,他们田家又是经商的,当然想要将你这块璞玉给挖去了。”殷世远轻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照我看来啊,我们就该趁机将他们给收拾了,没了田家,我们殷家的生意,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田家虽然好,但到底姓田,我就不一样了,我姓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殷家人,是跟大家伙一条心的。” “你以为你大爷爷不想啊?可一来,咱们殷家势力比起言家来,到底是差了一些,田家对我们也算是有功,若是卸磨杀驴的名声传出去了,到底是不好听。 再来,你别看那田岳长得一派正直的模样,实际上,却是老奸巨猾,先前他说他手上没有账本,但谁知道呢,呵。” “我明白了。” 听了这些话,殷如兰点点头。 殷世远便又转头看向她,“如兰啊,你素来聪慧,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对法田家,而又不影响到我们殷家的?” “对付他们很容易,比如说眼下,他们自大轻狂的名声都传到京城里面去了,咱们若是再添上一把火,他们自然会将自己给烧着了,可是善后,却是一个麻烦。” 殷如兰摇摇头,“万一他们手上真的有账本,到时候若是落到了别人其他几位阁老的手中,我怕会给大爷爷造成麻烦。” “是啊,理是这个理,所以咱们不宜操之过急,反正田家现在不敢违背我们,哪怕他是一头恶狼,但只要他还愿意当一只听话的狗,那为什么要打死呢?” “还是三叔想得周到。” 殷如兰抿唇一笑,殷世远便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侄女啊,你虽然聪慧,但到底是太年轻了,有些时候,做事还是要多想想。 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要让你来京城吗?” “如兰不知。” “我就是想要让你跟在我身边多学学、多看看,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做人做事,切不可赶尽杀绝。 你在京城做事太过霸道,一点人情都不讲,家族很多人都对你有怨言了,你以后也得学着柔软一些,改变一下自己的性子。” “叔父教训的是,我知道了。”殷如兰轻咬樱唇,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但在她这副面孔之下,她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说什么让她过来多学学、多看看?不过就是想要将她调离京城一段时间,好让他自己那一房的子弟上位罢了。 若是他们真的有能力,她不介意跟他们公平比试一场,可是他们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正儿八经的手段,一样都不会,争权夺利倒是厉害地很。 还故意让殷世远将她调走,以为她离开京城几个月,他们能掌握商队,上位了吗? 他们休想。 就是她离开京城那又怎样,殷家的生意,永远都是她的! 说她不近人情,若是她真的近人情,跟他们笑脸相迎,这会儿,她怕是已经被他们生吞活剥了罢,还能成为让殷家商队众人,都畏惧的殷掌柜吗? 最好这些人是乖乖听话,若是想要趁着她离开京城这段时间,伸爪子抢她的东西,到时候他们伸哪只爪子,她剁哪只,届时,可不要再来怪她狠辣无情。 想到这里,她眼神一狠,嘴角的笑,也变得讥诮了起来。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殷世远主动开口问道:“侄女,我记得你好像也认识那个顾长留吧?” “认识。”殷如兰点头,笑道,“之前我就是凭借着他卖给我的火锅方子,这才在那场比斗中胜出,成了殷家生意的掌舵人。” 听了她的话,殷世远一滞,其实他有个不肖的庶子,文不成武不就的,他本来也想着让他掌管家族的生意,熟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最后家族的生意还是落到了殷如兰的手中。 虽然平日里,他需要钱财打点了,殷如兰也会照给,但是侄女到底是侄女,哪里比得上自己儿子。 如今他在朝中还有些地位,这个侄女才对他毕恭毕敬,若

第328章 成大事者,当忍 “侄女为何不说话?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他?” 殷如兰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三叔何必再说这话来试探我?我既然已经立誓终身不嫁,无论他是谁,有多优秀,我都不会嫁的,更何况,他早已有妻室,而且跟自己妻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话?”殷世远又问。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在分析这个对手。” 殷如兰说道:“我在想,他到底凭什么本事,能够在田家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呢?他到底有什么依仗,敢跟田家作对呢? 三叔,我觉得我们待会见到顾长留了,还是不可轻举妄动,得以礼相待,徐徐图之才行。” “哈哈哈~” 殷世远闻言却是大笑了起来,“侄女,这不是你在的那个商场,以和为贵,这是官场,官场的道理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顾长留,不过是区区七品芝麻官,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他若是识相还好,他若是不识相,等我回去京城,参他一笔,甚至直接将搜罗证据,说他私通倭寇,勾结山匪,将他就地正法,他又能奈我何?” “叔父果然是英明神武,侄女我拭目以待。” 殷如兰红唇微扬,在殷世远看不见的地方,嘴角那抹笑意,却渐渐变成了讥讽。 虽然已经跟顾长留多年未见了,但是她了解他,他绝对不会轻易让出他应得的利益,殷世远想要仗着自己的官职来压迫他,怕是会自讨苦吃。 若是在京城,指不定他还会暂且忍下,可这是岭南,偏远之地,便是皇帝来此,威严怕是也得少三分,更何况是他区区一个官员呢。 两人马车来到了余丰县,还是到城门处,就被拦下来了。 “什么人,住!” 守在门口的官差见到他们径直往城门里走,叫住了他们。 殷世远也是带着几个护卫的,听到他的话后,做寻常百姓打扮的护卫,当即朝官差撇了过来,“你想要作什么?” “是你们想要做什么才是!” 官差一手落在腰间的刀上,一手指着门外的百姓,“你没看到,这些百姓都在排队?你们不登记,怎么就敢强闯?” “我们乃是……” 护卫刚想要自报身份,就听官差又放缓了声音,说道:“听你们口音,是外地来的是吧?外地来的,更是要查看路引,只是朝廷的规矩。” “将路引给他看。”殷世远说着,却是将自己的令牌从马车里递了过来。 什么微服私访,他没想过,微服私访这不是容易碰到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吗?他就要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他殷世远殷大人过来,他这区区县令,若是识相的话,就该亲自出来迎接! “原来是朝廷来的钦差大人,是小人失礼了。” 官差接过令牌,查看了一番,朝马车一躬身,便放开了手,“大人请进。” 护卫轻哼一声,对于这官差的怠慢有些不满,朝廷的钦差来了,他就是这样区区一句请进?这是他对朝廷来的钦差,该有的尊敬吗? 按道理说,这样大的官员来了,他不该立马飞奔到衙门去禀告他们家大人? 活该他在这里守一辈子门。 真这样想着,却听后面那官差嘟哝道:“哎,来了一个大官,眼睛都不长,城门口贴的告示都不看看的吗?这街道清理费五文钱,怕是得我自己垫了。” 这些护卫都是练过武的,耳聪目明,听到官差的嘟哝,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走在后面的护卫折身过去,问道:“要什么街道清理费?你们这里的县官,竟然敢巧立名目,乱收税费?” “什么巧立名目,乱收税费?这街道清理费,都是给扫大街的几位阿公阿婆,若没有他们天天辛苦清扫大街,哪来的这么好的环境啊?” 正说着,这马儿又拉下一坨污秽,城角处,一个阿婆立马拿着扫帚簸箕过来了,官差便提醒道:“你们别挡着路啊,赶马往前挪一挪,人家阿婆要打扫了。” 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前头,护卫回头望去,只见阿婆清扫完污秽,又从角落提来水一冲,方才那处秽物,就被打扫干净了。 “大人,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小地方的人连一个小官差都那么嚣张,一点礼貌都不懂。” 虽然这钱他们没给,可是对于这官差的态度,他们就是很不满,若是别处,他们这些当护卫的早就被供起来了,可是这个守门的官差,是半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还骂他们不长眼。 真是可气! 若不是大人没有开口,他早就想要出手教训他们了。 他却是不知道,只要他一出手,隐藏在暗处,伪装成寻常百姓的那些小摊小贩,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控制起来。 “等见到了那顾长留再说,几个小喽啰,不值当我们多费口舌。”殷世远说 了一句,让人将马车赶到县衙。 他们以为那些官差没有通报顾长留他来了的事情,实际上,当他们展露身份的那一刹那,立马就有人跑过来告知了顾长留。 听到属下禀报,顾长留眉头微蹙,“看来的这个所谓的钦差,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不然,一个不打眼的余丰县,穷荒偏僻之地,怎会吸引到他。” 顾长留喃喃地说了一句,“传令下去,让大家都藏深一点,切不可露出马脚来,若是让这钦差知道,我养了这么多的护卫,回去参我一本,也是一件麻烦事。” “大人放心,我等不会暴露身份的。”属下答了一句,悄然离去。 顾长留又召来下人,“去跟张作成说一声,让他通知一下衙门的其他人,让他们老实点,好好当差,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还有那郑县丞,要他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可千万别以为钦差来了,他就能胡说八道,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是。”下人应声退去。 郑县丞被顾长留足足关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是他的夫人多方运作,又在

第329章 你有什么底气? 等顾长留做好准备后,钦差大人,总算是姗姗来迟。 殷世远不喜欢微服私访,在京城做小伏低,难不成,他来到这偏远的乡下,还不能享受一把京城大员的威风? 于是乎,来到衙门口,直接表明了身份,守门的差役看到令牌后,也毕恭毕敬的将他请到了衙门的待客处,又连忙去请了顾长留过来。 “殷大人,许久不见了。” 等了片刻,顾长留从门外走进来,朝殷世远拱拱手。 他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处事方针,这几天,也没让人去打听钦差是谁,因为他远离京城,对于京城的官员,他一个也不了解,一个也不熟悉。 却没想到,原来这个钦差竟然是殷世远。 呵,这个殷世远,当初可是要放他血,将他杀了的人啊。 不过仇人见面,也并没有分外眼红,两人都是面带笑容的,只是一个笑容真挚,让人如沐春风;一个却是皮笑肉不笑的。 “顾长留,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让本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怎么,你偏居一隅,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见到顾长留,殷世远是有些不屑的,大家族出身的傲气,以及高官厚禄带来的傲慢,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殷大人既然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等不得,那就该提前告知下官,下官好提前备上薄酒,款待大人。”顾长留脸上的笑容未变。 “哼。”殷世远冷哼一声,“那就不必了,穷山恶水,能有什么好东西。” 说罢,他又轻抿了一口茶,“顾长留,你也是我的老熟人了,本官便也不拐弯抹角了,那水玉生意,是你的吧?” “什么水玉生意?” “你休要在我面前装傻,田家已经说了,你手里有一座水玉作坊,大概位置,他都告诉我了。” 殷世远从怀里拿出地图来,拍在桌上,“我不管你之前是跟谁合作,才能将水玉卖往整个大月,但是现在,我命令你,将水玉作交出来。” “如果我不交呢?”顾长留也收敛起了笑容。 “如果你不交?”殷世远身子微微向前倾,“那我就把你抓起来,再放一次血,这次,可是真放了。” “哈哈哈~”顾长留大笑了起来,“钦差不愧是钦差啊,真是好大的威风!” “哼,官场就是这样,你顾长留一没权,二没势,你拿着这水玉作坊,就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你懂吗?” “我也实话告诉大人你,这水玉生意,我是跟齐阁老合作的。”顾长留直接扯虎皮做大旗。 “齐阁老?”殷世远也大笑了起来,“我也不怕告诉你,齐阁老不过一个缩头乌龟罢了,在我们殷阁老面前,可还不够看!” “当然,如果是齐阁老当面,这生意,我会让出去,可是这里是岭南,岭南是田家的地盘,你顾长留,不过一个小小县令,有什么资格抖威风!” 殷世远是半点没将顾长留放在眼里,毕竟,一个蝼蚁般的小人物,一个曾经被他抓起来,关在黑屋中,想杀就杀的人,他凭什么高看一眼呢? “是啊,这里是岭南,大人你又凭什么抖威风呢?”顾长留也反问了一句。 “哈哈哈~” 听了顾长留的话,殷世远仿佛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大笑话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长留啊顾长留,我还当你是个状元,能有几分聪明气呢,却没想到,原来是蠢货一个,难怪会被别人赶到这岭南来。” 殷世远轻哼一声,“看在你蠢得可爱的份上,本官就来告诉你,我凭什么抖威风! 因为我是朝廷正四品大员,因为我的伯父殷阁老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因为在岭南威风八面的田家,是我们殷家的走狗,你说,这些够不够?” “够,太够了,不过,你的要求,我还是不能答应!”顾长留微笑着拒绝。 “嗯?”殷世远板起脸来,“顾长留,看来你是给脸不要脸啊,你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我作对?” “好,既然殷大人问起,那下官,便也告诉殷大人,我的底气,来自于哪里吧! 第一,这里是岭南,不是京城;第二,这里是朝廷的余丰县,不是田家的门厅;第三,我是县令,衙门里都是我的人;第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条,这水玉作坊是我的,是我亲自从无到有建成的,我不愿意将它交给任何人!” “这就是你的底气?你还真是蠢得可怜啊。” 殷世远冷笑一声,轻叩着茶杯,“我早说了,你若是识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是不识趣,那就别怪我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你之前耍了我们,还能够在这岭南逍遥自在,你别以为是自己本事大,那只是因为本官没时间来对付你,不过现在,你既然又犯到本官身上,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着,他拿起茶杯,往地下一砸,“来人,杀了他,就说他勾结倭寇,被本官发现,已经就地正法!”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边带来的那些护卫,纷纷抽出刀来。 这时候,殷如兰再也忍不住了,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三叔,不要啊!” “如兰,你果然是沉不住气了。” 殷世远看着她,“先前过来的时候,三叔可是跟你说好了,你不要露面,让我看看这个顾长留他到底识不识趣,若是他不识趣,你可不能阻拦三叔杀人!” “殷小姐?”见到殷如兰,顾长留也有几分意外,“殷小姐怎么来了?” “顾大人,你才学过人,未来前程似锦,何必为了一家作坊,而跟我们殷家过不去?只要你同意让出作坊,我可以求我叔父开恩,让他放了你!”殷如兰神情之中,有几分急切。 顾长留脸上却是浮现出几分古怪之色,“你们真的就这么自大吗?就带着这么几个人,来我的县衙杀我?” “这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好友,杀你足矣!”殷世远又说道,“别跟他废话了,上!” “住手!” 殷如兰却是叫住了他们,她转头看向殷世远,脸上带着一丝哀求,“三叔,这顾长留是个人才,你放了他吧!” “他是个人才又怎么样,他越是人才,就越是对我们殷家不利,除非……”殷世远微微一顿,殷如兰连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他愿意娶了你。” 殷如兰闻言大惊,“为什么?为什么要他娶我?” “不是我要他娶你,我是要他明面上娶你,实际上入赘殷家,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放了他。” 殷世远说着,看向顾长留

第330章 这,就是我的底气 “殷大人,我早就跟你说了,这里是我的衙门,不是能够让你作威作福的田家,也不是你靠山所在的京城!” 顾长留一步步的走近他,脸上依旧是挂着笑意。 可此刻,他逆光而来,那脸上的笑容,竟然无端端的让他感到害怕。 “顾长留,你莫不是想要杀了我?你不敢杀我的对不对,我可是钦差大臣!” 殷世远强装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却是暴露出了他的内心。 “啧啧啧。”顾长留摇摇头,“我还以为殷大人你有多大能耐呢,我还以为从京城出来的人,应该都是气吞山河之辈,至少也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枭雄,却没想到,殷大人竟然如此胆小? 也是了,在京城,有殷阁老处处罩着,谁又敢对殷大人不利呢? 所以,这种场面,殷大人怕是还没见过吧? 只可惜啊,我们岭南就是这样,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啊!” 顾长留猛地向前一步,吓得殷世远跌坐在了椅子上,形容非常的狼狈。 “哈哈哈~” 顾长留见状大笑了起来,“不过也是孬种罢了!” “你……你大胆,你最好对我尊重点,不然等我回到京城,有你好果子吃!” “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回到京城吗?”顾长留笑道。 “你不敢杀我,我是钦差,你杀了我,你自己也得死!”殷世远大声地说道,神色却是十分惊恐。 “是啊,我是不敢杀你,可是流寇敢杀你啊,倭寇敢杀你,岭南的山匪敢杀你啊!” 顾长留笑着说道:“你不是都说了,我跟山匪勾结吗?你怎么还敢对我大放厥词呢?” “你难道真的勾结山匪?”殷世远一怔。 “当然不是真的了,不过,我可以让我的人假扮成山匪不是吗?”顾长留笑了起来,“反正你的人都死在这,我说你是被山匪所杀,你就是被山匪所杀。” 说罢,他一扬手。 立马便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将殷世远跟殷如兰两人给擒拿住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死亡的阴影劈头盖脸地笼罩而来的,殷世远是真的怕了。 顾长留说得对,他长在殷阁老的护佑之下,他背靠着这座大山,一些宵小哪敢对他不敬? 而来自于其他几个阁老的腥风血雨,明枪暗箭,也全部都有殷阁老替他挡在前头,给他出谋划策。 他…… 虽然是所谓的四品大员,其实…… 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 “放心,我不会马上杀掉你的!” 顾长留脸上的笑容诡谲,“你当初不是把我抓了放血吗?我现在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顾长留说着,让人将他们带走。 “顾长留,我对你可不薄,你也要这样对待我吗?”殷如兰问了句。 “当然了。”顾长留看着她,“殷小姐,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知道你很欣赏我,但这不过是因为我对你有用罢了,一旦我没用,或者不能为你所用,我立马就会被你抛弃掉。 当然,我也很欣赏你,因为你对我的几次利用,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所以,我这次会报答你,我将给予你跟你叔父一样的待遇,到时候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顾长留说完,让人将她带走,殷如兰回过头来,满眼噙着泪,却又是满脸的倔强,那眼神仿佛被人伤到极点的样子。 然而顾长留,却只是朝她笑着挥挥手。 殷如兰回过头,满脸的愤恨,这顾长留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他难道真的会杀了自己? 不,她不能死,她绝对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殷如兰跟殷世远两人,被人分别关到了一间黑乎乎的地牢里,地牢潮湿昏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们的眼睛也被蒙了起来,嘴巴被塞住,被人捆到一把椅子上。 紧接着,有人在他们的手上分别划了一道口子,登时,殷红温热的鲜血,便流了出来。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流下,流到一个碗里,发出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我的手没有流血。” 殷世远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道:“这个折磨犯人的法子,都是我以前用过的,我怎么可能会被他吓到,我不可能死在这里。 我的手根本就没有流血,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它没有流血,没有!” 可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鲜血的流失,甚至,他能够感觉鲜血流过他的手,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顾长留不会放过我的,他肯定将我的伤口划得很深,我的血就要流尽了,我马上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殷世远的内心又惶恐了起来。 他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死亡,心中恐惧更甚,他“呜呜呜”地挣扎了起来,他想要向顾长留求饶,他想要让他原谅他,哪怕是让他跪下都成,只要他还能活下来。 可惜无人应答,四周格外的安静,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早知道这顾长留这么狠,我今天就不该挑衅他,我就不该来余丰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这样的大人物,我怎么就能受了田家的撮窜,亲自来此处呢!” 此刻,殷世远的心中是无比的后悔,“或者,我之前来这的时候,不要那么的高高在上就好了,只要我对顾长留态度好一些,他不一定会杀了我。” 只

第331章 他竟敢杀害钦差? 第二天,当顾长留来到地牢的时候,殷世远已经死了。 顾长留看着他已经僵硬的身体,再看看他已经不再滴血的手腕,心中突然有了明悟。 原来恐惧,真的会导致死亡。 做人做事也是一样,一颗恐惧畏缩的心,会导致失败跟死亡;而一颗坚韧地心,才会带着你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为什么明明殷世远知道,世间有这样的刑罚,甚至他还曾经用这种刑罚处罚过自己,但他还是会被自己吓死呢? 这是因为,他生活在殷阁老的护佑下,看着人高马大,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的心不够坚韧,他没有遭受过挫折,所以,死在了自己的恐惧中。 就好像盲人习惯了行走在黑暗中,可一个正常人,哪怕是知道前方是一片坦途,但只要闭上眼,慢慢地,他就会感到恐惧,走路的速度也会慢下来了。 哪怕是他知道,这片坦途很长很长,他面前没有任何阻碍,可他就是害怕,越到后面,哪怕是再踏出一小步,都觉得前方是万丈深渊。 闭上眼行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变得格外的漫长。 顾长留昨日蒙上了他的眼睛,不让他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光芒,没了视觉,时间的流逝对于他而言,便也变得漫长了起来。 哪怕是只过了一晚,但在他的心中,可能是过了两晚、三晚,他觉得自己即便是没有流血过多而死,也会渴死、饿死,并且这种感觉,还会越来越强烈。 当然,顾长留不知道他临终之时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他只是想起那一日,他自己心中的感觉。 “将他拉出去,火化吧。” 顾长留吩咐了一句,又去到关押着的殷如兰的牢笼里。 “顾长留,是你吗?” 耳边一出现了声音,殷如兰就问了起来。 她神情急切,嘴唇苍白,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你到底要把我关多久?顾长留,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不是吗?” 殷如兰自顾自的大声说着,“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我之前还帮过你,其实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你放过我,我对你能有大用!” 周围没有人说话,殷如兰便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细听,她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呢喃着一些什么,“八万三千六百六十六,八万三千六百六十七,八万三千六百六十八……” 原来,她竟然是在数数。 顾长留看着她,理智告诉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看过无数本的经验告诉他,必须得杀了她,这样一个坚韧而又心思诡谲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实际上,他却是有些下不去手。 就是因为她太过坚韧,反而让他有着几分欣赏。 连殷世远都死了,但她却是还没死,而且看起来状态虽然有些差,但她信念犹存,便是再关几日,或许也不会死。 顾长留见此,默不作声,只转身,缓缓地离开了。 …… “殷大人进了县衙后,就没了消息,我安插在衙门的探子禀报,殷大人昨日跟顾长留产生了冲突,后面他们听见一阵响声,紧接着,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殷大人了。” 殷家,田舒楠得知殷世远失踪的消息后,同田岳禀告道。 “你确定,殷大人失踪了?”田岳眉头一皱。 “我确定,我的人一直注意着余丰县的县衙,几道门,都没见到他的身影。”田舒楠向前一步,说道:“儿怀疑,殷大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顾长留,一个区区县令,能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杀害钦差?”田岳捋着自己下巴的胡须,他有些不信,“杀害钦差,可是大罪,他怎么敢!” “他连九弟都敢抓,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田舒楠说道:“我们田家近在眼前他都不怕,难道他还会去怕远在天边的殷家吗?” 听到这话,田岳沉默了半响,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这顾长留,无所忌惮,我几次让知府大人去给他下通牒,他却半点面子都不给,我看他杀害钦差,也不是不可能。” 田岳越说,便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那殷世远仗着自己的是名门望族出身,又有殷阁老做后盾,是一身的傲气,他到了余丰县,肯定是跟顾长留起了冲突,惹恼了顾长留,顾长留一气之下,让人杀了他!”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更何况,顾长留手上还有着不少好手,这些,殷世远都不知道,他肯定是闷头闷脑地就冲进去了,以为自己能够仗着手上的权势逼他就范,没想到,反被他所杀!” 一想到殷世远的性子,再分析顾长留的性格,田岳

第332章 宁小蝉有孕 “大人,那殷如兰已经被我们关了三天了,要杀了她吗?” 余丰县,顾长留书房。 张典史过来禀告道。 “她还没死?” 顾长留眉头微皱,他内心有些纠结了起来,这个女人,生命力太顽强了,本来想着关她几天,她自己死了也就算了,结果她竟然这么能熬。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她?” 顾长留看向张典史,问了句。 “属下觉得……” 张典史心中也有些纠结,其实,跟顾长留一样,他也有些欣赏殷如兰了。 别说是一个人,哪怕是一只猫、一只狗,只要它们坚韧顽强,百折不挠,也足以让人心生恻隐之心。 但是,他也知道,顾大人的本意是想要杀了她,她是顾大人的仇敌。 而且,她越是强大、越是坚韧,就越是应该杀了她,因为她是他们的仇人。 可是,张典史亦是下不去手。 最后,他嗫嚅着,狠下心来,正要帮顾长留下定决心,这时候,门却被敲响了。 “义兄,你在吗?” 叶素欢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素欢,有什么事吗?” “我当然是有大喜事要告诉你了。”叶素欢声音轻快。 “进来说罢。” 叶素欢便推门走了进来,她满脸笑容,“义兄,我要跟你说一件大喜事,你听了肯定高兴。” “什么大喜事啊?是你爹回来了吗?”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你再猜猜。” “我猜不到。” “嘻嘻,那我就告诉你吧,今天赛华佗给嫂嫂问诊,结果给嫂嫂诊出了喜脉,顾大哥,你就要当爹啦!” 叶素欢很是欢喜,顾长留听罢,同样是欢喜至极。 虽然他觉得自己还年轻,有没有孩子都不着急,可看着张蕴之都抱上了大胖小子,可自己还没孩子,他心中还是会有几分失落。 毕竟,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外来者,他总担心,哪一天,这一切就会如同一场梦幻。 可今天,听叶素欢说,小蝉怀孕了,这世界上,将会多出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人,他一下子就觉得,这颗心定了。 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接受了。 “顾大哥,你是不是欢喜傻了啊?” 见到顾长留那呆滞的模样,叶素欢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我要当父亲了!” 顾长留将她的手拨开,一下从案几后面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嘻嘻,总算是看到义兄这副孩子气的样子了。” 叶素欢同旁边的张典史说了句,脚步轻快地跟在顾长留的后面。 张典史也是叹息一声,心道,殷小姐啊,你可真是好运道,刚好赶上了顾大人有孩子了,指不定,你这次又能活了。 “小蝉,小蝉!” 顾长留兴奋地回到了卧房,刚进屋,就看到宁小蝉坐在床头绣花,他连忙走了过去,到她身边坐下来,“刚刚素欢告诉我,你有了身孕,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这干活呢?” “这又不累。”见到顾长留脸上的神色,宁小蝉脸上也扬起笑来,“我只是想着,提前给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做两件衣裳罢了。” “做衣裳有下人嘛。” 顾长留拿起她手上的手绷,放到一旁,却是一把楼住了她,“来,让相公好好看看你。” 紧接着,又要将她抱起来,宁小蝉连忙说道,“哎,不要啊。” 她刚说着,却是被顾长留一把打横抱了起来,顾长留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大夫说了,我才刚怀上孩子,胎儿还不稳呢,你这样抱,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宁小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会的,孩子既然从天上下来,在你肚里安了家,肯定是好好考察过你的,知道你是个好母亲,所以他才舍不得走。”顾长留笑着说道。 宁小蝉闻言,嘴角微微的弯了起来,她期待这个小生命,真的是期待太久了。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她的腹部还很平缓,一点孕肚的迹象都没有,谁能想到,已经有个小生命,在她肚里安了家呢。 顾长留看着她的侧脸,她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要更圆润了一些,珠圆玉润的样子,顾长留看着很是喜欢。 以前的她,下巴尖尖的,人也消瘦,单薄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了去。 因为从小就没享过福,命不好,心思又细腻,爱多想,所以她眉宇间,总好像带着几分忧愁,便是跟了顾长留后,她因为自己没能怀孕,心中,也是藏着几分忧虑的。 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现在她终于有孩子了,她心中的包袱,便也放下了。 此刻的她,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人还是那个人,可整个人面容红润,笑容真挚,宛如一朵盛放了花。 比起之前总带着几分愁苦的面相来,顾长

第333章 轩然大波 因为宁小蝉有孕,顾长留的确是心软了一下,没有杀掉殷如兰,只是将她继续关起来罢了。 以前他不怎么信这些东西,可如今,他却也有几分迷信了。 既然他刚准备要杀她,就传出宁小蝉有孕的消息,或许为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也不应杀了她。 就当是为孩子积福,也当她命不该绝。 …… 而此刻,殷世远被人杀害一事,在京城,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敢这样胆大妄为的杀害钦差。 钦差可是代表着皇上,下去行走四方,杀害钦差的人是不是没将皇上放在眼里? 今日他们敢杀害钦差,来日,他们是不是就敢杀害皇帝了? 万庆皇帝知道这件事后,也是震怒不已。 “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杀害朕派下去的钦差?他是想要造反不成?” 万庆皇帝,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有人巴不得他这个皇帝去死。 总有刁民想害朕! “回皇上的话,据调查,此事乃是一个叫做顾长留的小官所为!” 殷阁老义愤填膺的说道。 他的愤怒,倒不是假装的,殷世远是他的侄子,也是他的接班人,可顾长留,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杀害他! 若是他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顾长留?” 万庆皇帝一愣,这些年来,他醉心修道,朝中一些小官员,他哪里记得了那么多,只是觉得顾长留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顾长留乃是前些年殿试时,您亲自点的状元,本来他该进翰林院的,因为卷入了一桩作弊案,所以吏部就将他调往了岭南为官!” 一旁的言阁老,低声地解释道。 “是他?他有这么大胆子,敢杀害钦差?难不成,他是对当年的作弊案,有什么不满不成?”万庆皇帝生气地说道。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便是当年作弊案,他是冤枉的,可后面不是给他官当了吗?他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杀害钦差? 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此事疑点重重啊。” 一旁的齐阁老蹙着眉头说了一句。 “什么疑点?难道不是他不满于朕只是让他当个小官,所以才杀害朕派下去的钦差的吗?” “皇上您有所不知,这顾长留,只是寒门出身。” 他这样一说,万庆皇帝便明白了。 “寒门出身,莫说是能当一个县令了,便是得一个县丞之位,他怕是也得喜极而泣吧。”齐阁老笑着说道。 “嗯。” 万庆皇帝微微点头,怒气倒是消减了不少,是了,寒门子弟不比那些名门望族,寒门子弟,眼皮子浅,能当个小官,怕是都巴不得回家祭祖了,能当个县令,已经祖坟冒青烟了。 “而且,皇上您当初派钦差下去,乃是为了调查田家的事情,跟顾长留一个小官有什么关系?他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害一个钦差大臣?” “齐阁老言之有理。” 万庆皇帝越是琢磨,便越是觉得不对劲,他看了殷阁老一眼,心想道,这个殷阁老跟顾长留能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会冤枉说此事是顾长留所为? 他瘪着嘴,沉思了片刻,说道:“不管这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都不能就这样算了,朕会派朱衣卫,下去彻查此事!” “皇上英明。” 齐阁老应和一声,其他阁老也纷纷应和,唯有殷阁老,面带不悦。 查查查,还有什么好查的,难不成田家,还敢骗自己不成?田家说殷世远是被顾长留所杀,那就一定是被顾长留所杀。 嘶,不对! 一想到这里,殷阁老忽然也回过神来,是了,告诉自己,殷世远被顾长留所杀的,正是田家,可万一,田家真的敢欺骗自己呢? 顾长留一个小小的县令,他有什么胆量,敢杀害钦差?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自己也见过他几面,他虽然奸猾,出尔反尔,但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敢杀钦差,他不要命了吗? 殷阁老这般一想,心中也起了疑窦,他心中也深深地怀疑了起来,莫不是田家杀害了钦差,嫁祸给顾长留? 可他为何要嫁祸给顾长留? 殷阁老想不出来,便索性不想了,反正等朱衣卫下岭南去调查了,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这些年来,万庆皇帝不理朝政,可他为什么还能深深地把控朝堂?就是因为有朱衣卫的存在。 朱衣卫明察秋毫,铁面无私,又只忠于万庆皇帝,对于他们的能力,殷阁老还是很相信的。 …… 岭南,余丰县。 叶辞秋终于养好了伤,回到了余丰县。 除了他之外,跟他一起过来余丰县的还有两人。 一个是之前治好他病症的大夫——张泽景。 他因为年轻的时候,治病治死了人,所以被家族赶了出来,这些年来,他虽然在各地颠沛流离,却也学到了几分本事。 至少,这一次叶辞秋的队伍里有不少人受了重伤,都是他给治好的。 叶辞秋惜才,所以这一次便收拢了他,并且将他带了过来,他想着自己队伍中的这么多的人,经常有些个病痛的,也的确是需要一个大夫。 而这另外一个人,却是王如意了。 他这一次,也是听人说,顾长留杀害了钦差,朝廷这次派了朱衣卫下来调查,因为滋事重大,他不想假手他人,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给顾长留传递消息。 “叶叔,你的伤病好了些了么?”见到他们,顾长留先是同叶辞秋打了个招呼。 “好多了。”叶辞秋点头,将张泽景推了出来,“顾大人,这是我在吉平认识的一位大夫,我想让他留下来,作为咱们队伍中的大夫,你觉得如何?” “这点小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顾长留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地说道:“只要你确定,他信得过就成。” “当然。”叶辞秋点头,“我心中有数。” “那就行,叶叔,你先去休息吧,你回来的事,让素欢跟素文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嗯。”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叶辞秋脸上也露出笑意来。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吉平养伤,可是有好些天没见着自己的孩子了。 “快去吧。”顾长留朝他摆摆手,叶辞秋便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后,顾长留又看向王如意,“王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顾兄,你还笑得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啊!” 王如意见到顾长留脸上这一脸松快的笑,自己是完全笑不出来。 “发生了何事啊?”顾长留便问道。 “你知不知道,皇上派了钦差下乡调查田家的事情,结果呢,钦差在岭南被人杀了。” 王如意说着顿了顿,“有人说,这钦差是你所杀,如今,朝廷派了朱衣卫下来调查呢!” “哦,这样啊。”顾长留点点头。 王如意眼见四周无人,又过去关好了门,才走过来低声问道:“顾兄,你跟我说老实话,钦差,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啊。” 顾长留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

第334章 谁会信呢? 在王如意来到余丰县没几天后。 朱衣卫果然也来了。 他们一身黑红色的衣裳,头上戴着斗笠,肃杀的模样,让人为之一凛。 “顾长留!” 他们是天子的人,来任何地方,都是不请自入,到了顾长留的余丰县,自然也是一样。 “见过几位统领。” 顾长留见到这几位好似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却是不惊不慌。 “顾长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害钦差!” 为首的一个朱衣卫,冷声叱问道。 “回统领的话,长留不过是一介小小书生,哪里有这样大的胆量,胆敢杀害钦差呢?此事必有误会。”顾长留不卑不亢的回道。 “哼。” 为首一人冷哼一声,看顾长留这样,他就觉得他不寻常,审理了这么多的案子,他的一双眼睛可不是盖的,心中有没有鬼,他一看便知。 顾长留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见到他们这些朱衣卫了,为何一点都不慌? 便是他没有杀过人,但是见到朱衣卫上门,总该会心慌的,可他这副模样,却好像是在等着他们上门一般,总之,这很不对劲。 “几位统领远道而来,请坐。” 顾长留说着,拍拍手,让人送上茶水来,他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一位钦差拿起茶杯,放在鼻端不着痕迹的嗅了一下,这才抿了一口。 他这个行为,却是落在对面顾长留的眼中。 顾长留本来就没想过杀害这几位钦差,又怎么可能给他们下毒呢。 不过,他想的是,这朱衣卫果然名不虚传,这心思可细腻着,这才是出门闯荡江湖的人该有的警惕。 像之前的叶辞秋他们,想也不想的就喝他递上来的茶,警惕性太差了。 “不知道几位统领如何称呼?”顾长留又问了一句。 “某可没有兴趣跟死人说话。”为首一位朱衣卫说了句。 顾长留笑了,“统领说话可真是有趣,在下不过一个小小县令,兢兢业业的当好自己的差事罢了,怎么可能犯下这等大罪呢,什么钦差,顾某连将都没见过,更别说是杀害他了。” “哼,你休得巧舌如簧。” 为首的这位朱衣卫说道:“我们朱衣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只要是有怀疑对象,随时可以将你抓起来,严刑拷打,到时候,你再想说实话可就晚了。” “朱衣卫的名头,顾某早就知晓。” 顾长留微微一笑,说道:“只是顾某说的全是实话,顾某一介小小县令,为何要杀害钦差大人呢?这事说出去,谁敢相信啊,便是统领您会信,皇上会相信吗?天下的百姓又会相信吗?” “几位统领去过田家了吧?”顾长留忽然又说了一句。 这几个朱衣卫拿着茶杯的手,登时一顿。 “你怎么知道某去过田家?” “这岭南乃是田家的地盘,田家在这里,就如同土皇帝一般,几位统领来到岭南,又怎么可能不被田家请去做客呢?” 顾长留笑了笑,“只是不知道,田家给了诸位统领什么好处啊?” “顾长留,你大胆!” 其中一位朱衣卫,拿起刀,就架在了顾长留的脖子上。 一旁的一位仆人见状,眼神一凝,当即就打算去喊人,顾长留不着痕迹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听说皇帝近年来,又弄了个东西厂。” 顾长留笑吟吟的说道:“其实,几位大人方才突然来此,在下甚至也怀疑起,在下是不是真的杀了钦差了。 可是再一想,在下没有理由杀钦差啊,钦差是来调查田家的,又不是来调查我的,我为何要杀了钦差呢? 至于诸位统领,到底有没有去过田家,有没有收受田家的东西,顾某当然是不知道了,不过顾某相信,届时东西厂的人肯定能查出来。 田家胆大妄为,在这岭南作威作福,以土皇帝自称,这名声都传到京城去了,皇上派你们过来,一是查钦差的死因,其次,怕是为了调查田家吧。 可你们来了岭南后,却说那钦差是顾某所杀,那田家则是安分守己,你们觉得,皇帝会信吗? 届时,若是皇上再派东西厂的人下来,一旦他们找到了什么证据,到时候,不知道诸位统领,还能不能有今日这么风光呢。” 顾长留一番话,成功的打消了朱衣卫的杀意,是了,他们就是调查说是顾长留杀了钦差,可问题是,没人信哪。 “某姓乔,单名一个云字。” 面前这个朱衣卫收回了刀,“我们去过田家,知道你手中有水玉作坊,而你,也正是因为这个作坊,跟钦差起了冲突,因为他想要你的这个作坊,你不肯给,所以才愤而杀了他,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我是个大方的人,谁想要这个作坊,他拿去便是呗,不过是一个死物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大人若是想要这作坊,我也随时可以赠予。” 顾长留说着,拿出一张纸来,“这便是制作水玉的秘方,今日在下就赠予大人您了。” “你……”乔云接过顾长留手中的这张纸,扫了一眼,心中大震,“你这秘方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乔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领着大人去作坊转转,甚至送两个工匠给大人,也不是不可以的。” 顾长留说道:“所谓的水玉作坊,又有什么值钱的呢?值钱的不过就是这个秘方罢了,顾某是个读书人,不贪财,不爱财。” “嘁!” 听到顾长留的话,面前的乔云两人没笑,一旁装作小厮伺候着的王如意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云几人闻言抬头看向他一眼,满脸的杀意。 王如意连忙收起了笑,再不敢作声了。 “你这小厮可靠吗?”乔云淡淡的说道:“要不要将他给杀了?省得今天的事,传扬出去。” “可靠的。”顾长留点头道:“他看起来是个小厮,实际上,却是我的兄弟。” “那就饶他一命。” 乔云收起了这张配方,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脚步又是一顿,“顾大人是个妙人,在这岭南待着,着实是可惜了。” “若不是在这岭南待着,您想要看到我这妙人,怕是还看不着。”

第335章 壁虎断尾,是为求生 “父亲,大事不好了!” 田家,田舒楠急匆匆地来到了田岳。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连个门都不敲,你的教养都去哪了!” 书房突然被田舒楠闯了进来,田岳吹胡子瞪眼,满脸不悦。 “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出大事了!” 田舒楠急急忙忙的说道:“那三个朱衣卫去了县衙,却没有抓捕顾长留,如今,正快马加鞭的往京城去了!” “你说什么?!” 听了田舒楠的话,田岳也是眉头一皱,他不是蠢货,当然知道朱衣卫去了县衙,却不抓捕顾长留,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相谈甚欢,意味着,朱衣卫将斩杀钦差的事情,安到别人的头上! 那这个别人是谁,还用得找说吗? “这顾长留怎么这么大的本事,难道我们给的代价还不够多吗?” 田岳心急如焚,想到接下来的种种后果,一时之间,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爹!” 看到他这样不冷静的样子,田舒楠却是冷静下来了,只说道:“爹,我们田家乃是八大皇商之一,族人遍布大月各地,更是占据着大月的商业命脉,朝廷想要动我们,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听到自己的儿子的话,田岳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是啊,他叫田岳,就是如同泰山一般,坐镇田家的人物,他怎么能因为一件不确定的小事,就这么急迫呢? 肯定是因为之前族人在跟顾长留的斗争中,几次落到了下风,所以才让他心神不宁,一听到朱衣卫从顾长留的县衙出来,就产生了诸多不好的联想。 但细想想,莫说是田家没有杀害钦差,便是田家真的杀害了钦差,那又能如何? 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至少,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跟他们对抗,便是朝廷,也不可能! 惹急了他们,什么都不要了,往海外一躲,往岭南的深山里一躲,真的化身为山匪,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楠儿,你有什么好法子?”田岳冷静下来,不慌不忙的问道。 “孩儿觉得,我们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田舒楠说道:“朱衣卫的调查结果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若是这时候忙乱了,那无异于是自乱阵脚。” “你说的没错。”田岳微微颔首,目光中很是赞赏,只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暗地里调集族人,让他们尽量回岭南了,必要时刻,一些生意,该放弃的就要放弃。” “要放弃我们外面的生意吗?可是爹,那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田舒楠还有些舍不得。 “壁虎断尾,是为求生。” 田岳说着又叹息一声,“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年轻的时候,也不甘守成,总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可如今想来,我却是错了。 咱们田家的人手不多,人才有限,贸贸然想着扩张,摊子铺开的太大,难免会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 就像是那顾长留,如果我们摊开的铺子没有那么大,如果我们不想着岭南内外一把抓,那顾长留,我们早就将他给拿下来了,而不是当做家族子弟的磨刀石,结果,刀没磨出来,那石头却反倒被磨成刀了!” 田舒楠的语气中,多少有着几分悔意。 因为当这个顾长留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奈何不得他了。 论起人手来,他手下现在也有数千人,而且个个骁勇善战,甚至,一出马,就直接打掉了他在云梦岭准备的后手,相当于砍掉了他的臂膀。 云梦岭那些人听起来不重要,但其实,他们的重要性却是无法言喻,有着这些人在,岭南在人们的印象中,便是山匪众多、打家劫舍、化外之地。 这种种不好的传言,让其他的商队不敢进来,整个岭南,便都在他们田家的控制之中。 可如今,这群为他们田家的拦路的野狼已经没有了,如今,大大小小的商队,已经在岭南境内出入自由,长此以往,物价、粮价等等,一切就都不受他们田家的掌控了。 这个原本独属于他们田家的蛋糕,要被迫分享给别人。 而在外界,其他几家争斗不休,通过厮杀脱颖而出的人,个个都是人才,但他们田家呢?一直以来,他们都躲在自己舒适环境里,没人敢跟他们作对,所以论起人才来,的确是不如外面那几家子弟。 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面前他这个曾经给予厚望的儿子,可是一遇到事情,仍旧是不由自主的露出慌乱来,虽然在他的引导下,他能够慢慢的冷静下来,可是慢了就是慢了。 在江湖,倨傲要不得、胆怯更是要不得! 而这两种,田家人都有。 所以,这又怎能不让他感到担忧呢? 就好像原先属于自己的池塘里,突然冲进来了一条霸王鱼,这条鱼越长越大,越长越大,迟早会将他们吞噬殆尽! “楠儿,你说,如果顾长留真的收买了朱衣卫,他会用什么东西收买?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我们给出去的十万两银子?”田岳看向自己的儿子,又问道。 “当然是水玉作坊了。”田舒楠不假思索的答道。 可回答完之后,他自己都是怔愣了片刻,“他竟然将水玉作坊给了那些朱衣卫?这怎么可能! 当初咱们想要分他一点利润,他都不肯,还跟咱们斗争到底,可

第336章 码头上迎来了客人 “宝宝,我是爹爹,你什么时候出来,叫我一声啊。” 跟田家的紧张不同,顾长留正在陪着宁小蝉在院子里,闲适的散步晒太阳。 走得累了,他便扶着宁小蝉在石桌旁坐下来,自己则是趴在她的腿上,伸手抚摸着她的肚子,隔着肚皮儿同孩子说话。 宁小蝉的肚子才刚刚显怀,像吃饱饭一样,微微凸起,根本就感受不出来,里面藏着一个孩子。 “相公,宝宝还这么小,哪里能听到你说话啊。”宁小蝉见到他这样,嘴角一对浅浅梨涡,温婉宜人。 “听不到我就说大声一点。” 顾长留笑着说道。 “大人……” 就在这时候,李猛跑了进来,见到顾长留跟宁小蝉在一块,连忙止住了脚步,挠挠头,“大人,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李猛,你有什么事吗?”顾长留起身来。 别看他现在的生活,好像很平静的样子,但其实,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吧,我们过去说。” 顾长留说着,在宁小蝉脸上亲了一下,“小蝉,我等会再来陪你。” “相公,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宁小蝉朝他摆摆手,顾长留便领着李猛去了书房。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顾长留脸色严肃。 李猛见到他严肃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收敛起脸上的笑,变得严肃了起来,“大人,是这样的,我们新建成的码头上,发现了一艘大船。” “什么大船?是田家的船吗?”顾长留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船很大,里面都是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他们的说的语言我也不懂。” 李猛挠挠头,说道:“我也是之前听大人你说,晚上点燃灯塔,能引来西洋人,所以这段时间,都有让人点燃灯塔,虽然浪费了不少灯油,不过总算是小有成效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的大事是有关田家的呢,没想到却是有关码头的事情。” 听到李猛的话,顾长留脸色稍缓一些,“有关码头的事情,这不是好事嘛,你脸色那么凝重干嘛?” “我这不是看到大人你脸色严肃吗?”李猛颇有些委屈的说我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我刚刚是在思量田家的事情。” 顾长留摇摇头,说道:“既然是码头上来了客人,那你们就好好招待吧,让程安带着商队的人走一趟,跟他们交易交易。” “可是他们说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啊,我已经将此事通知程安了。”李猛答道。 “那行,那我亲自去一趟吧。”顾长留便说道。 他还没见过多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呢,当然,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倒是经常听同行的书生说,看到了番邦人,可问题是,在没拿下进士之前,他一直都是忙着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以,竟然一直没能亲眼见到过。 田家的事,一时半会怕是也处置不下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带小蝉到海边去散散心,顺便带她见识见识外国人。 顾长留这样想好之后,便跟宁小蝉说了一声,宁小蝉一听要去见外国人,脸上也有些好奇,不停地追问道:“相公,那外国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啊?金发碧眼,那不是妖怪吗?” “不是妖怪,他们只是生活在跟我们不同的地方,所以模样也跟我们不同。” “金发碧眼,那一定很丑吧。”宁小蝉又说道,她想象不出来,金发碧眼会是什么模样。 顾长留便说道:“有丑有美吧,就跟我们一样,你若是想象不出来,就想想猫猫狗狗,它们也有黄色的、黑色,瞳孔颜色也跟我们不同,不也蛮可爱的嘛。” “啊,那我知道了。” 宁小蝉一听,心中瞬间就出现了许多四肢长得跟猫猫狗狗一样,却是长着一张人脸的外国人来。 嘶,这不还是妖怪嘛。 顾长留见到她这副好奇又害怕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只又揽住了她,“你别多想了,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 …… 翌日,顾长留便带着宁小蝉出发了,怕跟之前一样,遇到危险,这一次,顾长留带足了人手,便是田家人真的半路袭击他也不怕了。 因为他现在连马车都是特制的,再加上人手带的足,武器也好,他现在根本就不怕他们的偷袭。 一路无惊无险,很快就来到了之前那个小渔村。 不过此时,原先的那个小渔村,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了。 原先低矮的木屋,变成了精美的楼阁,村落里面,处处都栽种了鲜花,孩童在鲜花丛中穿梭,当然,也有妇人拖着一大捆的渔网,正在摊开检查。 “哇,这里真的好美啊。”宁小蝉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是啊。” 村落里的鲜花,都是他让人种的,他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若是宁小蝉她过来,见到这里处处鲜花盛开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 这里有一种叫做三角梅的植物,特别容易养活,它的花朵是玫红色,一簇一簇的开在一块,玫红艳丽的颜色,开得恣意热烈。 顾长留跟宁小蝉下马,漫步走到了村落中,他随手从路边折下一枝花,插在她的鬓发中,“小蝉真好看,人比花娇。” 听了她的话,宁小蝉便羞红了脸,脸色恰如天边的红灿灿的晚霞。 “那些西洋人在哪里?” 走了一小会后,顾长留问了一句。 刚问完,他一抬头,就见到外国人。 跟他想象中的一样,金发碧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陷。 “这就是外国人啊?” 宁小蝉惊讶地说了一声,原来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如同小狗狗一样嘛。 那外国人也见到顾长留跟宁小蝉两人,一下子见到了东方美人,他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了她两眼,大步往这边而来。 触及到他的眼神,宁小蝉有种被侵犯的感觉,赶忙躲到了顾长留的身后,只露出半边脸来偷瞄着,顾长留脸色也带着不悦。 “哦,天哪,我从

第337章 跟西洋人的交易 李斯特在前头带路,这还是他来到这里后,头次遇到能跟他们正常交流的人,所以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兴奋。 可是现在顾长留的身后,有那么多的守卫,他一时之间,又不敢向前与他交谈,只能压抑住心中的兴奋,默默地在前头带路。 “小蝉,你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不累?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相公,我不累啊,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走走还更清醒一些。” 宁小蝉摇摇头,脸上带着憧憬,“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海呢,听相公说了一路的海,我就期待不已了。” “马上就能见到了,你别着急。” 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精神头还好,顾长留才放下心来,牵着她往前走。 一旁的仆人跟随着,早已经准备好了滑竿,只要顾长留他们喊一声乏了,自然会有仆人抬着他们走。 不过顾长留觉得,生命在于运动,他们当官的,本来就天天忙于公务,很少出门了,若是偶尔出门,还有人抬着,长此以往,人真的会废掉。 而且,他也不习惯让人抬着。 跟在李斯特的身后,一路往前走,慢慢地,就能听到海浪声了,渐渐地,海浪声越来越大,宁小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她想跑过去,又必须得维持自己的仪态,只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探头看着前方。 海边终于到了。 沿着海岸,几人来到了码头。 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了,除了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之外,还有顾长留的护卫。 见到顾长留过来,他们纷纷行礼,“见过顾大人。” 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西洋贵族坐在船舱中,通过窗户看到了顾长留这架势,心道是来了大人物,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来。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这里,心中惶恐不安。 他跟这里的人语言不通,沟通不来,想要离开,但是这里人却是又看管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倒是有人,满脸的笑容的伸手,好像一副要请自己去做客的架势,可是他怕是鸿门宴,也不敢去。 只让派了属下过去,去这里购买了一些水跟粮食来。 不过这里看着人烟稀少的样子,远不如福州海岸,他怕再这样下去,他这一船人会饿死在这里。 “参加大人。” 顾长留一过去,就见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外国人走了出来,将手放在胸膛前,弯腰同他行了个礼,嘴里面还说着蹩脚的大月官话。 “你会说大月官话?”顾长留问了一句,这外国人却是一脸懵了。 顾长留见他这样,便知道了,他指不定就只会说这样一句话。 念及此,他只能用英语同他说道:“不必客气,你是这里的主事人吗?” “是的,我叫安布罗斯。”安布罗斯开口答道。 “你可以叫我顾,我是这这地方的县令,也就是主事人,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顾长留将问过李斯特的话,又重复的问了他一遍。 安布罗斯又回答了一遍,原因倒是跟李斯特回答的差不多。 紧接着,安布罗斯又请顾长留等人进去坐,并给他们倒了一杯葡萄酒,请他吃了一些烤肉跟面包。 酒后,他告诉顾长留,他是来做生意的,他带来了许多西洋特有的东西,他希望顾长留能放他离开,或者是同他经商。 紧接着,他拿出一面镜子来,对着顾长留等人侃侃而谈。 看到这镜子,顾长留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顾长留身后的那些护卫也是十分专业的忍着笑,倒是宁小蝉,虽然听不懂他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见到他连比带划,不遗余力的向自己推销这镜子的样子,她有些想笑。 “这位夫人,这镜子你不喜欢吗?” 安布罗斯似乎是发现了宁小蝉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表情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惊讶,他感到很是意外。 只可惜,他说的话,宁小蝉也听不懂,感觉这人好像是同自己的说话的样子,宁小蝉只摆摆手,指了指顾长留,示意他有话同顾长留说。 顾长留便说道:“这样的镜子我们有很多,如果你只是带来了镜子的话,这桩生意我们怕是没法谈了。” “啊,这怎么可能,你们的镜子我也见过,虽然很精致,但远远不如我们的镜子,能够将人照得纤毫毕现。”安布罗斯连忙说道。 “这种水银镜,我们也有。” 顾长留直接点破了它的名字,若不是玻璃用英语怎么说他已经忘了,他还非得将它的成分也说出来不可。 “好吧。”见到顾长留这样说,安布罗斯有些沮丧,他没想到他们已经有了镜子,明明之前去市舶司的时候,那些商人还是抢着要这些镜子的。 “现在这种镜子,我们这到处都是了,你这镜子卖不上高价了,快拿别的货物看看吧。”顾长留又用自己蹩脚的英语说道。 “好吧。” 接下来,这西洋人同他展示了红酒跟一些宝石,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杆长枪,这些东西,顾长留倒是有些兴趣。 他最为感兴趣的,当然是那杆长枪了,虽然现在,那杆枪还在最原始的阶段,甚至非常容易擦枪走火,很不安全,可它到底是枪啊。 他若是买回去的话,可以让工匠们在这上面研究,争取做出更好的枪来。 毕竟之前,他虽然跟他们描述过枪,但是在这些工匠的心中,枪就是长枪,他们想了各种方法,甚至想到了在长枪的尖端绑火药,但是就是想不出顾长留描述中的那种枪。 因为这两种枪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东西,可顾长留用同样的词来命名它们,这些工匠们,当然想不出来了。 如今若是拿下这杆枪,有了参照物,想要将枪做出来,怕是就容易多了。 “这可是我们的宝贝,是一种很特别的武器,价值连城的那种。”安布罗斯拿着枪杆,同顾长留介绍道。 顾长留却是一口说道:“哦不,它没什么稀奇的,它不过是我们的黑火药的一种神奇的运用而已,我知道它,砰!” 顾长留做了一个拿枪的姿态,并且做了拟声词,这让安布罗斯又没话说了。 “还是看看我们的东西吧。” 顾长留拍拍手,很快便有人拿来了茶叶、丝绸、瓷器来,“这是我要同你们交易的东西,你们需要吗?” “哦,上帝啊,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交易这些东西。” 安布罗斯看着这些东西,直接便喊起了上帝。 “这些东西,我准备了很多,每样都很精美,不过你能买下多少,要看你的本事了。”顾长留脸上带着笑。 “天哪,我当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了,我要将我的船塞满。”安布罗斯夸张地说道。 “交易按照市舶司的价格来。”顾长留又说道。 “成交。” 安布罗斯痛快的答应来。 不是他爽快,而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想要的是和气生财。 他漂洋过海而来,误入了这个地方,还能有人跟他做生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可他一旦不依,他指不定就会翻脸不认人

第338章 抄家灭族 “大人,这钱可真好赚。” 负责蓝华商行的程安,看着这大箱大箱的白银,笑开了花。 “这钱是好赚,不过若是让朝廷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顾长留打击了他一句。 “啊,为什么?难道我跟人做生意,也犯罪了吗?”程安一愣,有些不解。 “跟西洋人的交易,都必须通过朝廷的市舶司,我们私自跟他们交易,当然是犯罪了。” “这样啊。”听到顾长留这么说,程安点点头,可脸上却也没什么畏惧的表情,只说道:“没事,反正咱们犯的罪,也不止这一桩了,天塌下来,这不是还有您顶着嘛。” “你这小子。” 看到他这样,顾长留也是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让你小心点,低调点,懂?” “懂。”程安重重地点头,“我会保密的,而且这里这么偏僻,不会有别人来。” “那就说不定了,田家的人,可一直都盯着我们。” 在田家的眼皮子底下,又做成了一桩大生意,还拿下了一把枪,真刺激。 “大人你不是说,田家蹦哒不了多久吗?我最近可是又招了不少的人,就等着大干一场呢。”程安又说道。 “希望吧。” 顾长留并不觉得这一次就能将田家干趴下,以田家的能耐,便是杀个把钦差,推个人出去顶罪就行了,不过若是能看到殷家跟田家反目成仇,这倒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生意做成,顾长留也该回去了,这一次,他在这小渔村足足待了有七天,除了跟安布罗斯他们做生意外,还有便是陪着宁小蝉在海边游玩。 看日出、赶海,在沙滩上奔跑,海里垂钓,这些事情,顾长留都带着她做了一遍。 因为太过好玩,回去的路上,宁小蝉还有些依依不舍,“真希望还有机会再来这个小渔村啊。” “这小渔村离我们那又不远,左右不过几天功夫罢了,我下次若是得空了,再带你过来便是。” 宁小蝉点头,看了顾长留一眼,她心中也明白,顾长留如今公务繁忙,这次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来陪她游玩,她已经很满足了,就不敢再奢望有下次了。 “乖宝宝,你真幸福啊,还没出生,就跟爹娘看过海了。” 宁小蝉低头抚摸着肚子,说了句。 “是啊,宝宝可真幸福。”顾长留也凑了过去,嘀嘀咕咕地同孩子说起话来。 宁小蝉见了心想道:还说自己不喜欢孩子,有没有孩子无所谓,这孩子还没出生呢,他这不是喜欢的打紧嘛。 以前他可都没这么爱粘着自己。 宁小蝉却是不知道,顾长留这么爱粘着她,并非只是因为她有了宝宝的缘故,其次,他只是越来越珍惜,这种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一家三口,锦衣玉食、平安顺遂了。 顾长留的野心比宁小蝉的要大点,粗茶淡饭的清贫日子,他还是不要了。 因为有着宁小蝉,回去的路上走得并不快,直到三天后,他们才回到了县衙。 一到县衙后,他便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工作之中。 除去路上耽误的时间,再加上在小渔村停留的事情,他已经有半个月的公务没有处理了。 这其中最重要的消息,当然是关于田家的了。 经过朱衣卫的调查,殷钦差乃是田家所杀,因为田家太过胆大妄为,不将皇权放在眼中,平常在岭南,更是欺男霸女、仗势欺人、无恶不作,被钦差发现证据后,怒而杀了钦差,试图掩人耳目。 在朱衣卫们过去调查后,他们竟然还拿出十万两的贿银来,试图贿赂朱衣卫,实在是胆大妄为! 田家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用来贿赂钦差的钱财,却是成了他们的罪证。 万庆皇帝当初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后,本来就对田家人不满了,再一看到朱衣卫拿出的十万两银子,说是田家的贿银,他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天哪,这田家竟然这么有钱,贿赂这区区几个朱衣卫,竟然就舍得拿出十万两银票来,这他们家里,得有多少钱啊? 奸商,绝对的奸商! 这不赶紧抄家,还等什么? 其他皇商也就罢了,无缘无故的,便是作为皇帝,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去抄他们的家,可是田家不一样啊,他们杀了钦差,这是往他手中递把柄啊! 杀害了钦差,那就是意图谋反,意图谋反,当然得诛九族了! 杀杀杀,必须得杀! 杀完抄家,

第339章 密信 “说起来,这殷家真的是过分,我们为他们付出这么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却是半点口风都不露!” 一想到殷家,田舒楠也是满脸恼怒! “爹早就跟你说过,殷家靠不住,咱们必须得靠自己!” “最可恨的还是那些朱衣卫,收了我们的钱,竟然还胡说八道,冤枉我们的田家,外人都道他们大公无私,只忠于皇帝,实际上,还不是用利益就能收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让族人都准备一下吧。” 田岳叹息一声,“原本还想着将我们殷家发扬光大,如今,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连祖业都得放弃。” “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快准备吧,那朱衣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晚了可就迟了。” “去吧!” 田岳摆摆手,等田舒楠离开后,他自己却是来到了田家的祠堂里。 他上了一炷香,拜了拜,然后便看着那一块块牌位立定。 “我田岳,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看得久了,那牌位上的人,仿佛都活过来了似的,一个个从牌位上,飞到了他的面前。 有父亲,一脸严厉地看着他,“你乃是家中长子,遇到一点事情,就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有祖父,一脸慈祥地看着他,“人总有犯错的事情,咱们家族兴衰数百年,起起落落再正常不过。” 也有自己亲弟弟,一脸愤懑地看着他,“兄长,你就如此本事,当初这个家主,还不如让我来当,若是我的话,肯定能将咱们田家带到云巅,而不是被你拉入地狱。”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田岳伫立了许久,也聆听了许久,最终,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让仆人拿来了包袱,将这些牌位一一打包。 无论未来的田家是在哪里,他们的田家的根,总要带上。 刚打包好这些东西,大儿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爹,您怎么还在这啊,朱衣卫都带着人将我们家给围住了。” “怎么会这么快?”田岳手一顿。 “朱衣卫乔云,是直接从巡抚大人那里调的兵。”田家大少爷说道。 田岳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朝廷那边给他传达的消息晚了几天,所以,他才刚刚知道消息,朱衣卫就带着人上门了。 但是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田岳赶紧同他大儿说道,“你让翟为带着人去门口抵挡一阵,咱们赶紧走密道离开。” “是!”田家大少爷连忙点头,急匆匆地去通知翟为去了。 翟为是他们家从小养大的一个家仆,对田家忠心耿耿,他负责田家的安保工作,手下有一大票护卫们,平常为田家保家护院,甚至是出去打江山,都少不了翟为出手。 在这个关键时刻,这样一个忠仆,放到战场上,那是保家卫国的将军般的人物,但是放在此刻,却不得不牺牲他。 田家此刻已经乱成一团,仆人们纷纷逃散。 而顾长留却是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田家所在的清河城,在清河城最高的酒楼上,看着田家的方向。 “给田家送的信,送了吧。”顾长留笑着问身边的赖伯言。 “送了。”赖伯言点点头。 “送了,他们就得死。”顾长留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杀害钦差虽然是大罪,皇上也是想要抄家灭族,但田家好歹在朝中也有些人脉,便是殷阁老,也会为他们说情,谁让他们手中,有贿赂殷阁老的证据呢?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田家真的被抄家灭族了,否则,田家狗急跳墙之下,肯定会将那些账本交上来。 朝廷如今正缺钱,阁老之位也有一群人虎视眈眈,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是不能行差踏错,所以,不管殷世远到底是所杀,田家,他必须得保。 有着殷阁老以及收受了田家贿赂的人说话,田家由抄家灭族,改成了抄家流放,甚至还能保全他们家的祖宅,以及一小部分,先皇恩赐下来的皇庄。 判决下来之后,朱衣卫乔云便立即出发,他得先去岭南粤东府,去巡抚那调兵五千。 而随着他出发的,还有京城官员派人送去的密信,这其中,当然是包括殷阁老送过去的密信了。 殷阁老在信中告诉田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根据朝廷法纪,田岳以及家中十周岁以上的男丁都得流放,他们将会被押往京城,然后流放到辽东之地,从岭南到辽东,一路自然要受尽苦楚,但是好歹,他们其他的族人都能得以保全。 而且,这一路上,他也会派人照顾,不会让他们受到太多的磨难,等到他们家中十岁以下的孩子长大了,田家还是那个田家。 殷阁老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田家能够保存下自己家的种子,应该不会再狗急跳墙的做傻事了。 但是他却是不知道,他的信件,已经让顾长留给拦截了下来。 自从云梦岭的那些悍匪被顾长留打下来后,云梦岭就已经被顾长留给占据了,除了平安客栈照常开业之外,黑虎寨以及黑虎寨密道外的那个小村庄,顾长留也占据了下来,并且让人重新修葺了。 田家能够让人伪装成山匪,他照样可以。 虽然他的人,平常不用打家劫舍,但是向过往的商客,收一些保护费

第340章 笼络 “大人,您可真是巧计百出,料事如神。” 旁边的赖伯言,看到田家府邸外的景象,听到远远传来的厮杀声,吹捧了顾长留一句。 “这算什么料事如神。” 顾长留摇摇头,“这都是你们的功劳,若不是你们拦截了他们的信件,我哪能李代桃僵,想出这个法子来。” “大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赖伯言也学了李猛的样子,挠挠头,一脸的憨厚。 “伯言,你不必谦虚,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帮了我不少忙,可我却从来都没有给过你什么,此事了,你想要什么?” 顾长留收回眼,问赖伯言。 “属下想要的东西,大人早就已经给了。”赖伯言闻言却是笑着说道。 “我给了你什么?” 顾长留闻言颇有些好奇的问,他除了平常赏赐赖伯言一些钱财之外,什么都没给过他。 “属下想要看到百姓们生活安定、富足,没有欺凌的存在。” 赖伯言说着,转头看向顾长留,又垂下眼帘来,“顾大人你清正廉明,是个好官,帮大人做事,是我的荣幸。” “旁人觉得我清正廉明,倒也就罢了,你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你怎么会觉得我清正廉明?” 顾长留闻言便笑了起来,“难道你不觉得我是个大贪官吗?” 顾长留做的许多事情都没有背着赖伯言,甚至许多事情,他都是交给赖伯言去办的,所以当赖伯言说他清正廉明的时候,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就好像是,他明明浑身都是黑的,但是却有一人指着他说,他身上是白的。 “属下倒是不觉得。” 赖伯言却是摇摇头,“属下经常听我娘说的一句老话,那就是观其行,不闻其心。 属下不管大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属下只看大人是怎么做的,只看大人做的事,对百姓是利多害少,还是害多利少。 属下以前特别特别讨厌那些伪君子,觉得他们说一套做一套,假惺惺的样子,着实是让人觉得恶心,相反,我反而欣赏那些真小人,因为他们坏就坏得坦坦荡荡。 但是后来,当我进了县衙,当了一个小小差役后,我才发现,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真小人的杀伤力比伪君子要大得多。 伪君子好歹在乎自己的颜面,为了颜面,他也总得做两件好事,有些伪君子,甚至能够做半生好事,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在外人看来,甚至能一辈子都行好事。 但是那些小人呢?无恶不作,对于小老百姓来说,伤害太大了,难道就因为他们坏得彻底,所以他们的真实就是值得赞颂的了吗?” 听了赖伯言的话,顾长留沉默片刻,才说道:“赖伯言,你能想到这些,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没有,属下只是比旁人想得更多了一些罢了。” 赖伯言听了顾长留的话,鼻端突然有些泛酸,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抬起头来,压抑住眼中的泪意。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大好人,大多数的都是普通人,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私心,人有亲疏远近,没有人能够大公无私,在不触碰自己的利益下,尽量地照拂一下周围的人,这就足够了。” 顾长留说完,又看向赖伯言,突然问道,“赖伯言,你跟了我这么久了,你以后会背叛我吗?” “属下现在对大人忠心耿耿,但是未来会不会改变,属下也不敢确定。” 赖伯言摇摇头,“不过大人您也说了,人有亲疏远近,而属下孑然一身,跟属下最亲的人,便是大人您了,所以,若是不出意外,属下应该是永远不会背叛大人的。” “哈哈哈~” 顾长留闻言便大笑了起来,“小蝉知道你帮了我很多忙,又知道你孑然一身,经常说想要给你介绍一个女子,听你这么说,看来我得让她别给你介绍,让你当一辈子和尚好了。” “那可不行啊,大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属下还想要娶妻生子的。”赖伯言有些急了。 顾长留见状有些忍俊不禁,片刻后,他正色问道:“你觉得,夫人身边的红裳怎么样?” “红裳?” 赖伯言一愣,随即想到了经常跟在宁小蝉身边的那个俏丽丫头来,她话很少,看到他们来了,总是默默地奉上茶水,就退到了一旁。 “红裳原本姓程,她弟弟就是程安,他们一家子都在我们家干活,虽然他们算是我们家的仆人,但是从程安的职位你就能够看出来,我并没有将他们当着普通仆人看待。” 顾长留说道:“夫人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她拿红裳当妹妹看待,很想要给她找个好夫君,只是又舍不得让她离开,所以才多留了几年,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我合该笼络笼络你。 随便赐个女人给你,你怕是不喜欢,将红裳给你,你总该没意见了吧?” “这……属下当然没意见,只是怕人姑娘不肯,毕竟她弟弟程安,如今也是您的左

第341章 逃脱 “乔统领,好久不见了。” 顾长留打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田家的大门前。 “你怎么在这里?”乔云看到顾长留,有些意外。 “听说田家倒了大霉,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罢了。”顾长留轻摇着扇子,答了一句。 “你倒是坦诚。”乔云嗤笑一声,说道。 顾长留一挑眉,“朝廷究竟是如何处置田家的?在下心中好奇的很,乔统领能否跟我透露一些?” “本统领现在可没工夫跟你说这些,朝廷下旨抄家,田家十岁以上男丁,尽数押往京城流放,却没想到,田家人竟然敢抗旨不遵! 不仅如此,他们还杀了不少朝廷的士兵,他们犯下如此大罪,按律当斩! 只是可惜,田岳以及其他田家重要人物,已经提前得知风声,全部都给逃了,本统领正在派人追查之中!” “既然如此,那顾某就不打扰大人办差了,祝大人一切顺利,早日抓到叛逆之人。” 顾长留朝他拱拱手,转身离去。 刚一转身,他的脸就变得阴鸷了起来,“狡兔三窟啊,没想到田岳他们竟然还有后手。” “可属下这几天派人盯着田家的,田岳分明就没有出来过啊,田家其他人虽然是进进出出的,可这个时候,田家人应该大部分都在田家才是。”赖伯言有些不解。 “笨啊,我们可以挖密道,田家自然也可以。”顾长留便说道:“怕是他们早就挖了密道,逃跑了。” “那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让我想想。” 顾长留收起折扇,田家这些重要人物若是逃走的话,对他很不利,斩草就要除根,尤其是现在宁小蝉怀了孩子,万一他们混入城中,要对他们不利,他也不能终日防贼。 “有了!” 顾长留眼睛一亮,“我们回去盘问盘问田九少,问问他田家的密道通往哪里,然后去那里等着就行了。 便是没有等到他们,田家总有些用来安置秘密人员的秘密田庄,或许田九少能知道。” “行,那属下这就回去,提审田九少。”赖伯言当即说道。 “嗯,审问一事,就让张典史来吧,这个他擅长,我们先回去吧。”顾长留说道。 既然田家重要人物都溜走了,那他这场好戏看得也没有意思了。 本来还想要趁此机会,想要将他们钉死,却没有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田家人直接从密道溜了。 回到余丰县后,顾长留便让张典史逼问田九少,田家人可能的去处。 因为田家人逃了,如今城里是全城戒严,田家一些明面上的财产,也都被官府查封了,剩下的一些秘密田庄,就得靠田九少提供了。 张典史提审人手很有一道,再加上田九少也被关了很久了,心中早就惶恐不安了。 没多时,张典史就撬开了他的嘴,得到了好几处田家暗处田庄的消息。 顾长留看着这些庄子的分布,再对照地图,心中一下子有了明悟,“田家人要出海!” “他们要出海?” 此话一出,张典史等人全部都凑了过来。 “你们看,他们这些庄子的分布,刚好是在一条线上。” 顾长留一边分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好,算算时间,田家人这会儿可能已经出海了。” “那怎么办?”张典史也是一愣,“他们只要出了海,随便占据了一个海岛,我们还去哪里寻他们?” “他们既然出了海,以后肯定也不会再跟我们有交集了,我看就算了。”李猛则是说了句。 虽然他曾经被田家人追杀,而受了重伤,甚至差点因此而死掉,但是这会儿,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也慢慢地放下了这份仇恨。 在他看来,只要田家不来找他们麻烦,那就够了,他不想要再惹是生非。 “李猛啊,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便是可以放过田家,田家肯放过我们吗?在他们看来,他们会被朝廷抄家,都是因为我们。 届时,不说他们有什么大动作,只要他们花钱请一些杀手来暗杀我们,就足够让我们防不胜防了。 我们还好,到底是男儿,可是他们若是对小蝉、小玉,还有元儿他们下手呢?到时候他们若是受到伤害,我们表示后悔也晚了!” 一听这些田家的贼人,可能会伤害到自己老婆孩子,李猛心中的仇恨一下就冲上来了,“大人,你说怎么做,我李猛都听你的。” “算了,你还是继续给我将海边杂货铺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吧,这事,我会交给伯言

第342章 找到你们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老实人?” “这就是你们说的一时鬼迷心窍?” “嗯?” “朕当时就说,要将他们诛九族,你们都拦着不让,说他们是仁商,又在岭南偏僻之地,为了地方安定,朕应该实行仁政,可结果呢? 结果朕从轻处罚了,他们是怎么对待的朕的?抗旨不遵,还打伤了上千的将士,死伤数百人!” “你们说说,他们田家,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打伤朕这么多的将士?” 万庆皇帝坐在雕龙画凤的龙椅上,旁边的檀香烟雾缭绕,偌大的宫殿,鸦雀无声,四大阁老,弓着腰,听着他大发雷霆。 “你们说不出来了是吧?那朕来告诉你们,因为他们田家,早就有了不臣之心,所以,才能豢养了这么多的家奴,竟然跟朱衣卫带去的士兵,分庭抗礼。 不仅如此,他们还早就设立密道,逃之夭夭,朕费了这么大周章,竟然连他们田家一根毛都没有抓到! 现在,全天下的人怕是都在笑话朕吧,朕连区区一个商户都对付不了,朕的威严何在!” “此事都是老臣之过,还请皇上息怒。” 殷阁老连忙跪了下来,“臣有罪,还请皇上让老臣戴罪立功,老臣将亲自派人前往,必定会抓到田家那些叛逆之人。” “天家威仪不可侵犯,臣也愿意为陛下分忧,抓捕田家逃犯。”齐阁老当即了出来。 “哼!” 看着他们两人,万庆皇上冷哼一声,心中那口气到底是顺了许多,紧接着,言阁老了出来,“皇上,田家人虽然逃了,但是此次查抄田家,却是查抄出了不少银两。” “嗯,你说说吧。” 一听到银子,万庆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当初说什么都要查抄田家,那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此次一共查抄出白银五百二十七万两,商铺、古玩字画若干,折合银两约莫三百万两,一共是八百二十七万两。” “八百二十七万两?” 万庆皇帝一听,更是气得胡子都抖了,“国库空虚,朕的内帑也是空空如也,可区区一个田家,竟然查抄出了八百多万两白银?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其实,田家远远不止这些家产,还有一些值钱的银两古玩细软,都被田家人带走了,这些东西,起码也能值个好几百万两。 虽然生气,但是好歹这些银子落到了自己的手中,有了这些钱,接下来,自己又能练不少丹药了,离求仙问道的路,又近了一步。 “殷阁老,当初赦免田家,你声音最大,这次,就由你负责抓捕田家一事,你可愿意?”万庆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臣领旨!” 殷阁老当即跪了下来,心中也是一松。 这次的账本没有被查抄出来,账本肯定是由田家随身带着的,谁若抓到了田家人,肯定就能拿到账本。 这账本对他来说,格外的重要,是万万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中。 得到皇上的旨意之后,殷阁老立马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去负责此事,他交代他们,田家死活暂且不论,务必要将账本拿到手。 …… 与此同时,张典史也在审问着田九少。 “田九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非得要受点苦楚,才会说实话吗?”张典史手里拿着一根烧红的烙铁,森然的看着田九少。 “我全都已经说了,你们还要我怎么说?海岛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我肯定会说的。” 田九少求饶的道:“我只是田家的一个庶子,田家人并不重视我,我没有必要为他们保密。”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张典史阴森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真不知道,那就说明你没用,没用的人,当然也没有必要留了。 哦,对了,我最近从古书上看到了一项新的惩罚,你猜是什么? 说是将人半截身子埋在土中,在他的头上划上一个十字花刀,然后往里面注入水银,你猜会怎么样? 古书上说,那人会biu地一下,血淋淋的身体就从皮里面弹出来了,而那张人皮,还留在原地呢。” 听到张典史的描述,田九少只觉得毛骨悚然,再看张典史这副森寒的模样,他毫不怀疑,他会这么的对待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个海岛,海岛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 见到张典史手中那根烙铁离他越来越近,他连忙说了个转折,“不过我之前,看到我三哥经常从海边的庄子离开,有一次,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拿了一盒珍珠,我猜想,我们田家,在海中,应该有个专门的采珠岛。” “早点说不就好了,非得等到现在。” 张典史说着,拿出一张地图来,“画吧。” 田九少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在这个位置。” “画上啊。”张典史又看了他一眼。 田九少无奈,只得从自己的伤口处,沾了点鲜血,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张典史拿着这份地图,去找了顾长留,过来一会儿,他又进来了,却是让人将田九少给放了。 “你运气好,我们大人说了,这次也带上你,一同前去。” “我?是,多谢大人。” 此刻的田九少,再没了半分桀骜不驯的气质,可见,桀骜不驯的人,多半是挨打挨少了。 就连真正睥睨天下、翱翔天空的鹰,都能被熬成宠物,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离开了这处牢笼,田九少琢磨着自己在路上该如何逃跑,只可惜,出发的这一路上,他都是被绑着的,半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顾长留等人,将他绑好扔在马车里,就没有再跟他说过话,直到来到了海边,才将提溜出来。 “是这处码头吧?” 这是顾长留这段时间,派人在这处海岸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码头。 “没错,是这里。”田九少连忙垂下头来,都不敢正视顾长留。 “是这里就好。” 当初发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一只船都没有,不过顾长留从他小渔村那边,调了一艘大船过来。 众人上了船,田九少被人捆好,扔到了船舱的最下面。 按照他指出的方向,顾长留他们在海上兜兜转转了一两天,才终于发现了那处海岛。 “应该是那里了。” 顾长留用玻璃,做了个简单的望远镜,能够看得远一些,此刻,他远远地看到那海岛上,有不少人在活动。 “靠岸。”叶辞秋也拿出望远镜看了看,然后吩咐舵手。 大船缓缓在岸边靠了过去,很快,顾长留等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小岛上早就有人发现了他们,连忙小跑到小岛中心的宫殿,找大人报告去了。 来了一群陌生人,看他们都带着武器,来者不善的样子,他们必须得谨慎。 这处海岛,原本生活着不少田家的旁系族人以及仆人,他们在这海岛上,主要从事采珠的工作。 珍珠,价格昂贵,一直深受世家贵族夫人的喜欢,这时下的人不会人工养殖珍珠,便训练了一批水性好的水手,去海里捕捞珍珠。 田家有一项买卖珍珠的生意,当初他们发现这处海岛周围,珍珠资源比较丰富,后来便派人发展了这座海岛,如今这座海岛,俨然已经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但是今天,这处宁静的世外桃源,就要被打破了。 在顾长留踏入这海岛的那一刹那,这处海岛,就已经不姓田了,当然,它原本也不姓田。 “什么,你们说有外人来了?” 田家的嫡系,此刻正在因要不要去南洋跟倭国的事情而争论不休。 有些族人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候,应该抛掉一切去南洋那边重新发展。 而有些族人却不想要背井离乡,他们田家这么多人,去到南洋,抛弃家乡的一切,教他们如何舍得! 他们觉得,如今时局动荡,只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第343章 我要的是账本 就在田家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顾长留已经带着人往这边而来了。 田家外面的那些仆人们,见到他们来者不善,赶紧拿出了武器。 但是顾长留他们,身上都穿着防箭的甲胄,手上拿得又是上好的弓弩,在拉远距离的情况下,这些人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来一个,射杀一个,等顾长留来到这处大殿前的时候,田家还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田家仆人护卫们一步步后退,躲在大殿里面田岳等人再也坐不住了,只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 “你就是顾长留?”田岳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甲胄,头上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来,他眉宇之间,满是沉稳坚毅之色,周身气度收敛,看着不像是一个文官,倒像是一个武将了。 “你便是田家家主田岳?”顾长留也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 他一脸肃然,面目跟田舒楠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仓皇奔波,他一张脸显得有几分削瘦,鬓边也多了几许斑白,许是因为时常忧虑蹙眉,他眉心的纹路,更是皱成了川字。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见,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田岳见过顾大人。” 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田岳一出来,就朝顾长留行了个礼,眉宇间,竟然很是谦卑之色,“早就听楠儿说起过顾大人,今日一看,果然是风仪俊爽,英雄少年。” “田家主说的哪里话,田家主才是能屈能伸,风采不凡。”顾长留也收起了脸上的严肃之色,朝他笑了起来。 “之前,田某跟顾大人产生过许多误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解?”田岳直起身来,平视着顾长留。 “和解?田家主觉得该如何和解?” 顾长留笑了起来,“当初田家派人追杀我的时候,我也想和解,可是他们却不愿意跟我和解啊,当时,我所有的侍卫都死伤殆尽,便是妻子也受了重伤,顾某也想要祈求和解,只是无人听辨啊。” “当初的事情,田某并不知晓。”田家主连忙解释道:“田某敢发誓,绝对没有派人去追杀过顾大人。” “我相信你,田家家大业大,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哪里会被家主您放在眼里呢?” 顾长留淡淡地道:“只要田家主露出半分不满来,底下自然有人,去为田家主办事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总之,当初的事情,田某向大人道歉。”田岳朝顾长留深深一鞠躬。 田家众人,看到田岳弯下的腰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田岳,那就是田家的泰山啊,让他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鞠躬道歉,他也受得起?他也配? “家主,你何必向他道歉,我们大不了就是死,何必受他的羞辱?” “就是,家主,我们跟他拼了!” 一些追随田岳的田家人,见到田岳自降身价,纷纷为他抱不平。 主辱臣死。 家主受到了羞辱,他们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还有许多田家人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莫说田岳只是向顾长留鞠躬而已,便是他跪下来,在顾长留面前求饶,只要顾长留肯放过他们,那跪下又何妨? “你们休得胡言乱语,当初的确是我们做错了,我这个做家主的,跟顾大人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田岳大声地制止了众人,抬头看着顾长留的时候,神色仍旧是十分卑微。 “田家主,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并不打算原谅你们,毕竟我们的恩怨已深,化解不了。” 除了之前田家派人埋伏顾长留他们之外,还有围绕着水玉作坊而产生的一系列矛盾,如今,锻造水玉的秘方,顾长留都交出去了,他费了这么大劲,怎么可能再跟田家和解? “田家主,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就不可能放过你们。” 顾长留看向田岳,忽地又说道:“不过,我允许你买命。” “好,我这里还有八十万两白银,二十多万两黄金,珍宝、古玩、字画,也价值数百万两银子,只要顾大人开口,这些我都可以送与大人。” “这些不算送。”顾长留却是说道:“这些东西就在这岛上,我想要,等会派人取来就成。” 田岳一愣,“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田家主你应该知晓,除了金银珠宝,田家还有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呢?” 顾长留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可是这笑容,却让田岳心中一寒。 田岳一个哆嗦,忽然福至心灵,“你也想要那些账本?” “没错。”顾长留点头,“田家这些年,怕是给了朝廷那些官员不少好处吧?我要的就是这些账本,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没有,有关账本的事情,你儿子早已跟我们说了。” “舒楠?”田岳看向一旁被叶辞秋提溜着的田舒楠。 “爹,不是我。”田舒楠连忙摇头。 “你还有一个儿子,不是吗?”顾长留让人将田九少带了上来。 “账本拿来吧,反正你们打算逃往海外了,这些账本对你们对而言,也没用是不是?”顾长留说道。 “给你账本,你真的可以放过我们?”田岳又问道。 “区区账本,当然不可能放过你们全部了,不过你这两个儿子,我可以留一个。” 顾长留收敛起脸上的笑,催促道:“田家主,别说废话了,我们没时间跟你耗,从现在开始,每隔半刻钟,我就杀两个人,直到你将账本拿出来为止。” “你……” 直到现在,田岳才确定,顾长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他。 顾长留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了,这样能屈能伸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今天放过他,明天他不知道就会逃到哪里,养精蓄锐,伺机而动,然后狠狠地给他一刀。 “家主,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跟他们拼了!” 田岳身后,一个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就冲了上来,然而,还没冲到顾长留身边,就被他身后的护卫,用弓弩射杀了。 “三弟!” 田岳目眦俱裂,他恶狠狠地盯着顾长留,顾长留不闪不避,直视着他,“你还有半刻钟的时间考虑,再拖延,我指不定要改变主意。” “大人,何必跟他们废话,直接杀了,我们再去里面搜查便是,肯定也能找到账本。”赖伯言从旁说了句。 “我不想多造杀孽,若是他们识趣,少杀几个人,又何妨?”顾长留则是说道。 听到顾长留这么说,田岳看了他一眼,“顾长留,你说话可算话?” “当然算话。”顾长留点头。 “好,账本我会拿给你,你别再杀人!”田岳说着,转身去拿账本去了。 这账本藏在海岛的一处密室里,顾长

第344章 我,言而有信 “大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叶辞秋觉得有些古怪,在他的心中,顾长留可没有这么善良吧? “我说了要放过他们,那就当然要放过他们了,难不成,你想要害我言而无信?!” 顾长留说了句,在叶辞秋哑然无语的时候,却听他又说道:“行了,我已经放过他们一次了,你们可以追了!” “是!” 叶辞秋立马反应过来,带着人,拿着弩箭朝前追去。 “顾长留,你言而无信!” 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田岳很是后悔,早知道他这么言而无信,他之前还不如带人同他拼了,至少也能杀他们一两个。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是放过你们了啊,可是你们自己跑得慢,又犯到我手里来了,难道这也能怪我?” 顾长留嘴上说着,却是拉下了面罩,亲自参与追杀了起来。 不多时,田家嫡系便被屠杀殆尽,剩下一些旁系跟原先岛上的仆人,顾长留还是没杀,只是先将他们绑了起来,打算再另外找个石场,让他们去开采石矿得了。 “田九少,你若是想要活命,就辨认辨认吧,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混入一些田家嫡系。” 杀完了之后,顾长留将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让田九少辨认,没等他说话,顾长留又说了一句,“你辨认完之后,我还会让田舒楠再辨认的,看看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想活。” “九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三哥谁也不会出卖。”田舒楠从旁说道。 顾长留却是笑了起来,“兄弟情深真好,只可惜,这是在生与死的考验,而你们,一个曾经是高高在上嫡子,一个不过是给其当牛做马的庶子,真的有这么情深义重吗?本官倒是拭目以待。” 他这么一说,田九少心中就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才不相信田舒楠的话呢,万一他不辨认,等会田舒楠辨认了,那该怎么办? 所以,他睁着眼睛,认真地辨认着,真的帮顾长留提了不少人出来。 田舒楠在一旁看着,握紧了拳头,心中恨意滔天,但却无能为力。 轮到田舒楠的时候,他一个都没有辨认,便是赖伯言对其踢打,他也毫无作为,只说道:“你们想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那就如了他的愿吧。”顾长留说了一句,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田舒楠看着顾长留的背影,这个曾经被他当做对手的人,如今到底是成了胜利者,而他这个失败者,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他们田家真的败了,而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答案,直到死前那一刻,他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田家怎么可能会失败呢? 田家这么大的家族,族人遍布整个大月朝,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扳倒? 可是他的爹,他的大哥、二哥,他的叔叔伯伯,家里的族爷爷,他们都死了,他们的尸首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当刀尖插进他的心脏的时候,他睁着眼睛,向老天发出呐喊,他口中溢出鲜血,死不瞑目。 可顾长留并没有心思跟他解释这么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田家的失败,也在于此。 而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另外一座高山。 所以,有关田家的事情,就到此为之吧。 “将他们都收拢到一起,烧了吧,再将他们的骨灰合葬在一处,一家人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死后能同穴,也是一件美事。” 顾长留吩咐了一句,又让其他人,去岛上收拢田家留下来的珍宝。 收拢了这一切之后,顾长留将人跟财物都带走,又放了一把火,他在船上看着这一切,直到火光熄灭,他才让人起航离开。 他们刚离开不久,殷阁老派来的人就找到这里来了,只可惜的是,等待他们的,是一片烧焦的废墟。 “大人,什么都没发现,只有废墟一片。” “有尸首吗?” “没发现。” “难道是田家人自己逃跑了,怕被人追查到,所以烧了这个岛屿?” 殷阁老派来的官员紧蹙了眉头,“若只是怕被人追查的话,也没有必要烧了一切啊,难道真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众人见到官员紧蹙着眉头,也是大气不敢出。 “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证据。” 官员有些不甘心,殷阁老可是交代他们,一定要将账本拿到手的,可现在,没了账本的消息不说,就连田家人也一个都找不到了,回去后,他们如何跟殷阁老交代?如何跟皇帝交代? 可是任由他们将这片海岛翻个底朝天,他们还是什么都找不到,什么的痕迹都没有,田家的人仿佛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番。 没能找到田家的消息,这官员又带着人在岭南四处查探了一番,一直待了两三个月,却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无奈离去。

第345章 一群废物 “一群废物,追查了两三个月,竟然什么都没追查到?我养你们这么久,有什么用!” 等他们回来之后,殷阁老大发雷霆,“且不说账本的事情,我的侄儿、侄孙女在岭南被人杀了,可现在,凶手还逍遥法外,以后,谁还会将老夫放在眼里?” “或许,田家人已经枭首了也不一定。”下属官员低头答道:“我们当时过去的时候,田家原先驻扎的海岛,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殷阁老越发是气不打一处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是不见人也不见尸,你们这样,让我如何跟皇上交代?亏我还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同我交代的?” 以前他觉得殷世远笨,现在殷世远死了,他才发现其他人比殷世远还要笨! “继续去查,若是账本落到了别人的手中,那你们就等死吧!”殷阁老怒骂了一声,将他们全部都赶出去了。 等他们离开后,他还是怒气难消,“真的是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若不是账本的事情不能告知别人,他岂能派遣他们过去。 他刚发了脾气不久,皇上就让人过来找他了,殷阁老慌张不已,他以为皇帝是要找他过去询问此事了,却没想到,等他过去后,其他阁老也在,皇上根本就没说这件事。 “马上又到冬天了,每年冬天,建奴跟鞑靼总会过来边关骚扰,以前你们说边关将士无粮草,不能打仗,这一次,朕足足拨款了一百万两给边关那些将士,这次,他们总该为朕打一场胜仗了吧?” 万庆皇帝斜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语气好像只是在跟他们闲聊一番,但是他们却是丝毫不敢怠慢。 还是言阁老了出来,“有了钱粮,边关战士大受鼓舞,此次若是再打仗,定能大捷。” “嗯,今年拨了钱粮,朕不想要再听到不好的消息,你们选一个人,派去边关监军,务必要让他们保卫边关百姓的安全,务必要让他们打个胜仗!” 这一次,万庆皇帝很有决心。 这些建奴跟鞑靼,每年都要来骚扰,都打扰到他修道了,这马上过年了,钦天监给他安排了一场上表法事,到时候若是鞑靼或者建奴过来侵犯,边关传来不好的消息,那多影响心情。 万一让天上的神仙听了去,还认为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好。 再一个,他大月泱泱大国,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建奴跟鞑靼给吓住了,总要给他们打一次痛的,他们才能知道,大月这块硬骨头,不好啃。 一听说要选人去边关监军,几个阁老都窃窃私语议论起人选来。 这监军嘛,看着像是不好的活,路途遥远又辛苦,但其实却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好活,尤其是今年在拨了钱款的情况下,那就更加是好活了。 监军的人,首先要学会甩锅。 只要会甩锅,到时候一旦打赢了,那就是他们的功劳,一旦打输了,那当然是将军指挥得不好了。 而且,监军权力大,因为可以直达天听,所以边关那些将士们,一般不敢得罪他们,就连主将也得对他们言听计从,甚至主动拿出银钱讨好。 虽然在朝廷看来,派出监军,可以监察将士们的动向,给他们出谋划策,可对边关的将士们来说,这监军无疑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 若是监军懂点军事还好,还能帮忙出谋划策,若是不懂,那也无妨,他不说话,不管事也就行了。 最怕那些半懂不懂的半吊子,人菜瘾大,明明就不太懂,还偏要瞎指挥,对于这种监军,边关将领就苦其久矣。 可偏偏,一到朝廷打算打仗的时候,就要派监军过来,搞得这些将士们苦不堪言。 若如同下棋那般,输了也不过就是一盘棋罢了;可是这是真正的战场,输了,便是国家的领土,便是将士们的性命。 而此刻,这些文官们,还在倾轧争斗,哪里能为边关的将士们考虑那么多,在他们看来,虽然这些年,大月朝多灾多难;虽然这些年,大月朝流民四起,时不时还有人揭竿而起;虽然这些年,经常发生瘟疫,百姓流离失所,但是…… 但是在他们的心中,大月朝还是那个大月,是个幅员辽阔,万国来朝的大月国。 不过区区建奴,不过区区鞑靼,一群野狗疯狼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谁也没有将朝廷的安危,谁也没有将国家的安危、百姓的安危以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 他们还是在争斗,他们想到的,还是那些权势,那些利益,那些金钱! 所以,为了这个监军的人选,他们争吵不休,谁都想要派出自己这一派系的人

第346章 当弟弟的心中苦啊 “相公,你回来了。” 岭南,宁小蝉正带着丫鬟们在剪窗花,见到顾长留进来,她连忙放下剪刀,迎了过去。 “你现在身子重,不必过来迎我。”顾长留连忙走过去,扶着她坐下,见到她在剪纸,便问道:“你剪纸做什么?” “快过年了,我准备剪一些窗花呢。”宁小蝉答道。 “原来又快过年了啊,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岭南过了三个年头了。”顾长留一想到就要过年了,心中还颇有些感慨。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呢。”宁小蝉摸摸自己的肚子,应了一声。 “等到明年,我们就是三口之家了。”顾长留也蹲下来,轻抚着她的肚子说道。 “那可不一定是三口之家。”宁小蝉却是说道:“今天赛华佗又给把过脉了,他说我怀的是双身子。” “真的?”一听到这话,顾长留开心极了,“那最好是一男一女,这样咱们就儿女双全了。” “我也希望是。”宁小蝉轻抚着肚子,满脸的温柔。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身上的母性也是一天比一天重,最近她几乎很少出门,因为身子重,又怕遇到危险,她每天就是在院子里走走,散散步而已。 “对了,小蝉,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问过红裳没有?”顾长留又问道。 之前他说要给赖伯言做媒,那可不是说笑的,赖伯言是他的左右手,如今手下已经有数千护卫了,他对他而言,很重要。 “我问过红裳了,她愿意的。”宁小蝉点点头,又抬手冲门外招呼道:“红裳~” 红裳正在挂灯笼,或许是因为宁小蝉给她起名叫了红裳,所以她现在也格外偏爱红色的衣裳,就像是今天,她穿了一件石榴红的衣裳,一头的乌发,突然间这么飘进来,如同火一般,还真是怪好看的。 “红裳,大人问你,愿不愿意嫁给赖伯言?”宁小蝉当着顾长留的面,问了句。 见到宁小蝉问得这么直白,红裳不由得红了脸,只垂头道:“夫人,婢子可舍不得嫁人。” “舍不得也要舍得。” 宁小蝉拉过她的手,“红裳,你来我们家,也有五六年了吧,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一般看待,一转眼,你也十八了,这若是放在以前啊,像你这么大还不出嫁的姑娘,朝廷都要给你配一个。” 以前朝廷刚打完仗,最是缺人的时候,若是姑娘家到了合适的年龄了还不嫁人,那可是犯法的。 若是被人举报,罚钱就不用说了,还得被拉到官府去,由官媒随便许配一个适龄青年。 “婢子知晓,婢子愿意嫁给赖大人,只是婢子舍不得夫人。”红裳才说了一句话,就红了眼眶。 跟在宁小蝉身边,她没受过什么委屈,吃穿都好,更重要的是,她喜欢这份安宁的生活,她什么都不用想,主子去哪,她跟着去哪就行了。 跟在宁小蝉身边,她也算是去过不少的地方,也见识了不少,当然,她们也一起经历过很多,乃至生死。 这份主仆情谊,她割舍不下。 “傻丫头,便是你嫁人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啊。” 宁小蝉便说道:“赖伯言是相公身边的得力之人,难道他还能去哪里不成?以后你嫁人了,依然同我住一处。” “好。”红裳点头,泪中带笑。 “红裳,你跟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夫人也是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的,希望你不要多想,除去他的身份,除去我俩的缘由,只看他这个人,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愿意。”红裳点头,说道:“赖大人虽然人长得不算英俊,身材也不算魁梧,但却是个有担当的人,况且,既然婢子总是要嫁人的,不嫁给他,也会嫁给别人,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至少,有大人跟夫人在,他也不敢欺负了婢子去。”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跟赖伯言说,等过完年,就让你们成亲。” “这么快吗?”红裳有些不舍。 顾长留便道,“婚姻大事,不宜拖拖拉拉,赖伯言心悦于你,巴不得娶你过门了,我当然得如他愿。” 红裳闻言,便也垂着头,声若蚊蝇,“那就全凭大人做主。” “那我就给你们做主了。” 顾长留说着,低头在宁小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大步出去了。 “夫人,大人对您可真好。” 红裳从旁说了句,看着顾长留对宁小蝉的宠溺,有时候,她还挺期待,未来能有个疼爱自己的人。 “赖伯言以后也会对你这么好的。”宁小蝉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我可不敢奢求他能像大人对夫人一般对我好,只要能有大人一半好,我就满足了。”红裳憧憬着。 “会的。”宁小蝉又拿起了剪刀,“红裳,你去做自己的嫁衣吧,这些剪纸,有我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得看着夫人,万一夫人剪纸受了伤,大人肯定会责怪我们了。” “哼,我看你啊,是想要偷师。”宁小蝉俏皮的说了句。 红裳吐吐舌头,也拿起剪刀跟着宁小蝉一起剪纸。 另一边,顾长留让人叫来赖伯言,跟他说了这桩喜事。 赖伯言闻言,都欢喜得不会说话了。 他以前也只是拿红裳当妹妹看待,可是当顾长留跟他说了这桩事情的时候,他对红裳的关注就多起来,越关注就越是喜欢。 如今,他早已经买好了宅院,就等着红裳进门了。 “多谢大人为小人赐婚,小人的感激不尽,定会永世忠诚于大人。”赖伯言心情激动,直接半跪在地,冲顾长留表忠心。 “婚姻不是一桩利益事,只要你们以后生活幸福,这就够了。” 顾长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人世间,有太多苦了,能看到一桩喜事,我心中也高兴。” “还是感谢大人,在大人的统领下,以后身边的喜事,会越来越多的。”赖伯言拱手答道。 “希望吧。”顾长留也笑,“辞旧迎新,咱们就不说这些了,赶紧去忙吧,我放你假,让你去准备聘礼。” “那就多谢大人了。”赖伯言躬身告辞了。 他得去准备聘礼,他得去上门提亲啊。 …… “赖伯言,就你这五短身材,就你这模样,你竟然敢过来跟我姐姐提亲,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隔了几日,赖伯言果然准备好了聘礼,过来提亲,程安知道后,直接将他堵在了门外,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这门亲事,我跟你姐姐都愿意,大人也同意了。”赖伯言好声好气的说道。 “我不信,肯定是你这个坏胚子,趁我不在家,对我姐姐行了什么不轨之事,我姐姐跟大人只能被迫答应!” 程安是万万没想到,这几日,顾长留叫他赶回来了,竟然是为了这事。 “小安,你别不懂事了。”红裳见到外面的冲突后,便出来拉程安。 “姐,你看看这个赖伯言,长得这么丑,还想娶你?他哪里配啊!”程安生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红裳一下板起了脸来,语气重了些,“小安,你怎么能够以貌取人呢? 一个人容貌是天生的,谁也改变不了,但是一个人的修养跟心灵,却是后天修炼的,你肆意攻击别人的容貌,难道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若是让大人知道了,也肯定会不高兴的!” 听到这话,程安这才闭上了嘴,但是心中还是很不好受,只闷在一旁,不再言语。 “你进来吧,别理会我弟,他不懂事。”红裳亲自走过去,招待赖伯言。

第34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姐姐出嫁是件好事啊,反正赖大哥又没有家人,你姐姐嫁过去,又不会被人欺负,以后你还多了个人疼你呢。” “我才不要。”程安却是噘着嘴。 “你真不要?” 叶素欢想了想,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去跟红裳姐姐说,让她别嫁人了,就守着你一辈子好了,不过以后也不许你娶媳妇。” “那不行。” 程安连忙拉住她,“我只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罢了。” 叶素欢轻哼一声,“那你还在这里矫情,大喜的日子,说瞎话。” “走吧,大家都在那里等着了,你作为小舅子,可不能缺席。” 叶素欢说了去,朝他招招手,领着两个人去参加宴席去了。 因为在岭南,一切从简,给了聘礼,交了婚书,到年后就要嫁过去了。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得是越来越快,整个年节也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红裳出嫁的日子了。 这算是顾长留来到岭南后,操办的第一件喜事了,不是他非得要大操大办,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办场喜事,也算是给生活,添一抹喜色。 办完喜事后,赖伯言一下子就沉稳了许多,因为他经常要去外面办事,所以红裳还是跟以前一样,来照顾宁小蝉,只是如今的她,梳做了妇人发髻而已。 春天,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余丰县照例会发生粮荒。 但是现在,面对这种情况,顾长留早就游刃有余了。 首先,常平仓的粮食都是满的,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们可以开仓放粮。 其次,蓝华商行早就备好了粮食,等着这时候售卖。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便是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蓝华商行也不会将粮价抬得很高,只是比平常贵上两成而已,这两成,就作为粮食的储存跟看护费用了。 为防止一些外地的奸商想要过来囤货,每到这个时候,蓝华商行都会限量购粮,每人每天限购两升米,这样,不但可以防止奸商,也可以有效的防止百姓们囤积粮食,造成粮荒。 很多时候,市场上本来不缺少粮食,但是一旦有人开始抢购,别人也跟着抢,于是乎,那些没抢的人家便真的缺粮了。 莫说是这个朝代,便是后世,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 一些别有用心的流言,就能够让百姓失去理智,从而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比如说,在顾长留的上辈子,一个不处于板块运动区域,一个从来都不会地震的地方,有人半夜散播流言,说马上要地震了,于是,整个镇子的人都被惊扰了,大半夜搬走家当,搬着凳子坐到晒谷场里面来吹凉风。 又比如说,有人散播某个海域水污染,盐产量将会大幅度的减少,食盐马上就会涨价了,于是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囤盐。 顾长留经常在思考这些,他越思考,就越是觉得,语言就是一种特别厉害的武器,有时候,你甚至都想象不到,它到底会造成多么大的威力,多么大影响。 古语云,唇枪舌剑,这并非是的无稽之谈。 语言,比刀枪来的更厉害。 所以,以后他不但要掌握真正的实力,还要掌握语言这一门厉害的武器。 流言蜚语最大传播处,莫过于街头巷尾的茶楼酒肆了,酒楼目前顾长留布局了王如意的如意楼,他还得搞个连锁茶楼出来。 以后,一旦他想要传播什么流言蜚语,就不用费劲去让人传播了,直接让茶楼的人传播消息,简单快速。 而且,茶楼也能够帮他传递消息,甚至是当着驿一样,寄送物品,开一个连锁茶楼,这是个迫在眉睫的事情。 若是在以前,顾长留资金有限,发展什么都要慢慢来,但是如今,发展一个茶楼对他来说,已经不在话下了。 托水玉作坊的福,他如今赚的钱财不少,这个茶楼的事情,他便直接让程安去办了。 茶楼的名字也俗气,就叫风满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曾经,殷如兰用一个话本,绊倒了一位阁老。 后来,他也用一些话本,绊倒了偌大的田家。 语言这门武器,他必须得好好掌握。 自身掌握了,还得要传播,不传播的语言,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能迅速的传播的语言,有时候,堪比瘟疫。

第348章 时间如梭,教人改变 “大人,您在余丰县上任即将有三年了,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日子一天天过去,见到顾长留还是跟往常一样处理着公务跟一些杂事,周主簿倒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周主簿,你是不是很想要本官走啊?”顾长留放下手中的本子,看了他一眼。 “怎么会,下官反而担心大人会离开,下官还想要多跟大人共事几年。” 周主簿躬着身子,抬头看着他,眼神真诚。 面前这个顾大人,虽然年轻,但是他做出的成效有目共睹。 以前余丰县是多么的破烂,城墙坍塌,街道上污水横流,一脚下去,便溅的满是都是。 可是现在,城墙整齐,街道上干干净净,街道两旁还种满了鲜花,街道上人潮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摊位井然有序。 城中的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都是顾大人的功劳。 除了百姓们受益之外,他们这些官员们也受益了,朝廷拖欠他们的俸禄,可是顾大人却从不拖欠。 顾大人来了之后,将他们的俸禄全部都发清了,不仅如此,他还想出各种方法,带领着他们创收。 周远帆实在是想不到,他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行事手段并不算是常规,可乱世用重典,他的手段行为,也没有错。 虽然坏人肯定在背地里怒骂不止,但是普通的百姓却是对他拍手称赞。 他现在,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顾大人走了之后,余丰县该怎么办? 若是另外换上一个大人,也许顾大人辛苦做的一切,他只需要分分钟,就能将他破坏殆尽。 周远帆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便是顾大人不在,他也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份安宁,若是新来的大人只是想要贪点钱还好,若是他想要破坏余丰县的一切,他绝对不会允许。 到时候,他必定会联络衙门中其他的官员架空他们。 “你想要跟我共事,可是有很多人已经不想要跟我共事了。”顾长留笑着说道:“我太苛责了,让你们没了从前的自由,是不是?” “哪有,在大人的苛责,哦不,严厉中,我们也成长了许多。” 周主簿真诚地说道:“大人需要我们做的,原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只是以前我们都疏忽、怠慢罢了。” “很好。”顾长留点点头,“周主簿,你已经深谙了职场的精髓,学会了说好话讨上级的欢心,日后就算我就不在,你肯定也能混得很好了。” “大人又说幽默话了。” 周主簿冲顾长留笑了一下,“下官是认真的,大人您如此的年少有为,也该多为自己想想,岭南终究是贫瘠偏僻之地,大人难道不想要去到更大的舞台,发挥自己的作用吗?” “天下有才能之士众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顾长留说道:“你看着我在这岭南,治理一县之地,好像把这整个县城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当我真正身居高位,想要治理一个国家的时候,怕又没这么大能耐了。 而且,朝中那些人,不管清流、浊流,他们又有谁,真正的下来看过这个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们只是高高在上,为了自己的权势,而争斗不休。 至于百姓,又有谁在乎呢? 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了,若是真的去到京城,想必被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吧。” 听到顾长留的话,周远帆也沉默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主簿,勉强入了品阶而已,对于京城的官员,他又有什么发言权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潜龙在渊,是为蛰伏,但终有一日,飞龙在天,日月新天,我相信大人的能耐。” “周主簿啊,龙之一字,可不是随便说的哦。”顾长留笑。 “我一直觉得,在大人面前,我不用拘泥于这种礼数,我甚至还可以骂一声,万庆皇帝就是狗娘养的!” 顾长留听到一向是遵纪守法,深谙礼仪之道的周主簿竟然敢的怒骂万庆皇帝,他整个人是大受震惊。 在儒家思想下,天地君亲师,君王甚至要排在父母、师父之上,仅次于天地,而周主簿竟然敢骂万庆皇帝,足以得知,他对朝廷、对皇帝是多么的失望。 骂完之后,周主簿自己也有些愣了,他承认他刚刚是有些激动了,只又缓和了下来,“大人,是下官孟浪了。” “你没错,你骂得好。”顾长留也笑了,他说道:“周主簿,若是有朝一日,我手握权势,我一定要给你升官。” “哈哈,好!” 周主簿笑了起来,顾长留也笑了起来,忽然,他正色说道:“若是哪一天,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虽然我不一定会改。 但是,你若是敢骂我,我定要将你塞回娘胎,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放心,属下绝对不敢辱骂大人。”周主簿连忙说道。 “我不信你,你这家伙,外表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样一个人,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家伙,骨子里坏得很。” 顾长留笑骂了一句,又冲他挥挥手,“下去忙活吧。” “是,属下告退。” 周主簿转身离去,顾长留也思考了起来,他到底是应该回京城呢?还是继续待在岭南? 老实说,在岭南待这三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也在岭南发展了不少的产业,他有些不想要再去别的地方。 如果他想要继续待在岭南的话,他可以写信给王怀瑾,让他给自己的调动一下,也不用调动到别处,就跟张蕴之所在县衙换换就行。 这样,他们两人看起来是调动了,可实际上,他也能通过张蕴之控制余丰县,而且,更方便他控制明丰县的铁矿,跟海边的贸易。 上次那个叫安布罗斯的商客回去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跟别人说起这事,若是他能给帮他拉来一些西洋客户就好了。 顾长留已经安排人重新搞了个瓷厂,专门烧瓷,又让王如意去到江南一带,购买各色的丝绸以及刺绣等等好物,只要那些西洋人过来,他又能赚他们一大笔钱。 只要财产不缺,他就能招徕隔更多的人手,应对更多突发的事情。 被田家压着

第349章 我顾长留,就只配写青词? 信件是王如意亲自拿来的。 王怀瑾说,有关他的调令,他做不了主。 殷阁老早已经跟皇帝提了他,说他是个人才,当初既然是一个误会,就应该让他重新回到了京城。 殷阁老还说,他才华很好,便是给钦天监的人当润笔,也比待在岭南这不毛之地来的好。 一想到这个,皇上倒是想起了当年他写一篇青词来,当时,他将顾长留写的青词上表给天庭众神后,那一段时间,仿佛是天神赐福一般,他做事格外的顺利。 一想到这一点,万庆皇帝觉得,顾长留在岭南,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是该将他调到京城来,别的就不说了,就是帮他写写青词,也是相当不错的嘛。 “狗娘养的皇帝,难道我顾长留就只配给你写青词?”看到王如意给他送来的信,顾长留也有些恼火。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只是想要继续留在岭南而已,这些个狗官,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他,着实可恼。 “好了,顾兄,你就别生气了。” 王如意看着他这样,不由得安抚了他一句,“你怎么连皇帝都敢骂了?若是让人听见了,可是掉脑袋的事。” “万庆皇帝就是狗娘养的。”顾长留平静下语气,又说道:“这是我衙门的佐官周主簿说的,你要找谁算账的话,先找他。” “行行行,皇帝老儿是狗娘养的好了吧,可是回京城,不是一件好事吗?” 王如意不由得问道:“其实我有些不解,这岭南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让顾兄你乐不思蜀。”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顾长留看着王如意,“我这每年都能吃到新鲜荔枝,想做岭南人又如何了?” “这倒也是啊,我今年来你这吃了一回新鲜荔枝,还怪喜欢的。” 王如意听顾长留说的这个极为敷衍的理由,倒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原先从湘江道到岭南自然是千难万险,但是现在,岭南的悍匪都是顾长留的人了,道路他也修整了不少,再来岭南,不过只是费点时间的事情罢了。 所以王如意也经常来。 “不管顾兄你愿不愿意离开,朝廷的调令,怕是马上就要下来,顾兄你还是得早做准备才是啊。”王如意又说道。 王如意说的对,气归气,但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 原本他是想要继续留在岭南的,但既然有些人不愿意让他留在岭南,那他就回京城好了。 写青词是吧? 那他到时候就做个奸佞,好好的写青词呗。 只是希望到时候,那个巴不得想要将他调回去的殷阁老不会后悔。 顾长留知道殷阁老为什么要将他调回去,不为别的,肯定是怀疑他了呗。 他们这种人,脑子也不是盖的,一点点怀疑,就足矣让他们行动了。 当初田家说殷世远是顾长留害的,田家为什么要冤枉顾长留呢?那肯定是有缘由的,虽然这个缘由殷阁老他不知道,但是这足以证明顾长留不简单。 后面田家失踪,账本也失踪了,他仔细的想想,又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 田家到底是不是冤枉顾长留的,此事还未可知,无缘无故田家也用不着来冤枉他这样一个小人物。 而且若是田家跟顾长留有冤仇,他直接灭了他也就是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死了也就死了,报一个暴毙,难道还会有人来追查不成? 只可惜,田家却偏偏将这件事情报给了自己。 这说明了两点,一是殷世远的确是顾长留所杀。 其次,这个顾长留不简单,他身上有很多谜团。 不管殷世远究竟是为何而死,凭什么他的侄子死了,田家也没了,他顾长留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基于这种种谜团,殷阁老才觉得,不能让顾长留再继续待在岭南了,他得将他调回来了。 他究竟是老实,还是不老实,只要回到京城,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一看便知了。 说服了皇帝,阻止了王怀瑾将他继续留在岭南的举动,殷世远一纸诏令,将他调回了京城。 随着王怀瑾的信件来了不久,有关顾长留的调令也下来了,他没有职位,而是回京城先待命。 回到京城,又没有职位,那他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扁搓圆了? 顾长留接到了调令,冷笑了一声,好在,他早有后招。 他手里还有他们受贿的证据呢,朝廷虽然贪官多,可是偏偏也是律法森严,贪腐乃是大罪,贪污个几十两,都能被砍头了,更别说是成千上万两的白银了。 有着这些账本,他只要舍去一身剐,就不怕没官当。 不过这些账本,既然是后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拿出来,这些东西他得藏好了,用到关键的地方,至于官职,等回到了京城,看看王怀瑾对他的安排吧。 王怀瑾还说很欣赏自己,可这一次自己只是想要留在岭南,他都没能成功帮到自己,怎么着,等去了京城,他总会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吧。 在岭南后面这两年,顾长留过得挺舒服了,等去到了京城,便是要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 ,他倒是也不着急。 因为调令已经下来了,衙门里的差役也都知道了顾长留就要离开的消息,大家是既欢喜,又忧愁。 欢喜的是,这个活阎王总算是要走了,以后就没人这么管着他们了。 忧愁的是,万一后面来的官员还不如他怎么办?万一后面来的官员破坏现有的一切,还不给他发放俸禄那怎么办? 以前他们的俸禄一欠就是两三年,可自从顾长留来了之后,不但俸禄准时发放,时不时还能有奖金。 他们不用再昧着良心向百姓们收受各种贿赂了,巧立名目收税了,因为他们所收的每一分钱,都是顾长留重新制定的规则,都是有据可循,有法可查的。 而且,整个县城的确是变好了,现在他们余丰县从了远近闻名的富庶县城,只要跟亲朋友好们一说,他们在余丰县当差,大家便纷纷吹捧他们有个好差事,每次听到这些话,他们脸上也光。 只是现在,顾大人要离开了。 仔细想来,还是不舍的多。 当然,这个不舍,可不包括郑潮生郑县丞。 自从顾长留来了后,他这个所谓的县丞,就成了隐形人,就连周远帆周主簿都凌

第350章 离去 弄走了郑县丞后,顾长留开始想着,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临走之时,他得将县城的事情处理好,让后面的人更好做事。 他虽然走了,但是赖伯言却是还得留下来,帮他守卫着余丰县,守卫着这些生意,至于叶辞秋跟叶素欢他们,到底是跟他关系不一般,当然得跟着他了。 原先,顾长留还想着能让赖伯言也跟着一块离开,但是岭南这边没个信任的人留着也不行,所以,还得让赖伯言先留下来,等以后培养出合适的人手了,再将他调走。 不过顾长留这样做,倒是委屈了红裳了,如今她的弟弟、妹妹都可以跟着顾长留他们回一趟宁州,可以回家看望爹娘了,可是她却已经是为人妻,不能回去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便是忍不住的泪流。 赖伯言很喜欢她,见到她伤心泪流,便说道:“夫人,若是你实在是想要回去的话,就先跟着顾大人他们先回去吧。” 听到赖伯言的话,红裳抬起头来,“那相公你呢?大人不是要让你留在岭南吗?” “我不急。”赖伯言说道:“我帮顾大人安排好这里的一切,等培养出了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就可以去找你们了。 到时候,便是我不去,顾大人也肯定会将我调过去的,我可是顾大人的左膀右臂。” 他脸上带着笑,神情轻松,但是红裳却是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岭南这一大摊子事,又岂是这么容易安排好的? 便是要培养出一个可信赖,又有能力的人,也不知道要多久呢。 叶辞秋能离开,一是因为顾长留需要他,其次则是因为他早些年便带着一帮可以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当初在云梦岭折损了许多,但还是有着不少人。 这些人个个可以独当一面,更别说是一直跟在叶辞秋身边的陆凡了,他足以接替叶辞秋的位置,将岭南的事情安排好。 “相公,你真的舍得我离开?” 红裳抬起头来,虽然两人才刚成婚不久,但赖伯言对红裳很不错,红裳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的天。 “舍不得又能如何,我更不想要看你伤心。”赖伯言便说道。 “我不伤心了。” 红裳泪眼婆娑的看着赖伯言,说是不伤心,眼泪却是流得越发汹涌,在宁小蝉身边待久了,她仿佛也沾染了宁小蝉的一些习性,那就是爱哭。 “相公对我这般好,我若是还要走,那就是辜负了相公的一番情谊了。”红裳说道:“爹娘有三个孩子,而相公,就只有我一个妻子,我想好了,我得留在相公身边,等顾大人什么时候调你走了,我再跟你一起去看爹娘。 否则,我一个人独自回家,没有带上相公,若是让我爹娘知道了,也会责备我的。” “红裳,能娶你做我的妻子,真是我的幸运。”听了红裳的话,赖伯言也是感动至极。 “你应该感谢顾大人,是他给我们的缘分,我是顾家的家奴,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红裳却是抬头看着赖伯言,说道:“当初,是顾大人买了我们一家人,让我们家人免于流浪,免于饥寒交迫,他对我们有恩。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给我们登记为他们家的家奴,在来岭南之前,他甚至还主动去官府将我们的奴籍给划掉了,还将我们的卖身契还给了我们。 他说,或许我们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万一我们是奴籍,会耽误我们以后的孩子读书立业。 他是真心把我们当家人看待的,所以相公,便是顾大人离开了,你也要好好的帮他办差,知道吗?” 听了红裳的话,赖伯言笑了,“夫人,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给大人好好办差的,你啊,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叮嘱我,我险些都要认为,你就是大人安排来我枕边,专门给我吹枕头风的了。” 红裳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不起啊,是我太啰嗦了,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太喜欢现在的日子了,如今我弟弟有出息,爹娘虽然远在宁州,但也安好,我也嫁给了你为妻,还不是奴籍,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能读书立业,也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知道。”赖伯言抱着了她,“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我只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嗯。”红裳重重的点头。 赖伯言伸出粗粝的手指,勾去她脸颊上的泪,“笑一个?” 她便羞红了脸,破涕为笑。 …… 大致安排了一下县城的事情后,顾长留又在各处转了转,巡视了一下他的铁矿,同霍景天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又拿走了一批更好的盔甲、软甲以及武器。 之后,他又带着宁小蝉去了小渔村,看了一次海。 小渔村又来过几次海外商船,不过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驻守在小渔村的人,也没大呼小叫的来报告他了,只是跟程安说了,让他运来货物,跟他们交易了。 程安虽然年轻,但却素来聪明,在经商一道上,也是很有天赋,蓝华商行交给他,顾长留很放心。 日后他去到京城,程安也是要跟着他一起去的,到时候将蓝华商行发展到京城,让商行继续发展壮大。 除此之外,他又去水玉作坊的看了看,水玉作坊现在对他虽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还是要紧着来,这里毕竟是他的一条退路,他当然不能放松了。 除了这些外,他还去抚幼院看了那些被家人遗弃的女婴们,她们都生活的很好,有些已经会说话了,她们蹒跚着走到顾长留的身边,在奶嬷嬷的教养下,奶声奶气的同他行礼。 四处都交代过了,他们也到了启程的日子了。 “周主簿,张典史,以后我不在县衙,县城的百姓,就托付给你们了。” 这到底是自己的上任的第一个县衙,顾长留很有感情,想必便是再过几十年,只要一想到余丰县,他还是会记忆犹新。 “放心吧,大人,祝您一路顺风。” “望大人珍重。” 顾长留闻言便笑,“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面的,只要我顾长留能升官,定不会忘记你们。” “那我等就等着了。” 周主簿、张典史二人应道,离别的气氛,因为顾长留这两句话,倒是消减了不少。 顾长留上了马车,朝他们一摆手,“珍重。” 马车徐徐前行,岭南啊,暂别了,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再来了。 马车缓缓驶出县城,看着街道两旁的鲜花,顾长留也是心有感慨。 可还没等他感慨,忽然,不少的百姓举着篮子,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顾大人,听

第351章 归乡 “李猛,大家也都是一番好意,就将这些东西都收下来吧。” 顾长留吩咐了李猛一句,又说道:“不过既然大家给我们送了礼物,我们自然得回礼,将我们路上准备的一些糕点、干粮,送一些给大家吧,若是东西不够送,就给些铜板。” “是。” 李猛应了一声,叫了几个人,拿了大家伙准备路上吃的一些糕点,又凑了一些铜板,分给了这些乡亲们。 糕点很贵,普通的百姓们哪里舍得买?让他们尝尝鲜也好,而铜板,则是相当于将他们这些东西都买下来了。 比起物品来,钱财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要来得更加珍贵。 “大人,不可啊!” 有村民们拒绝道。 “是啊,我们这点东西,哪里当得起大人的财物呢?” “礼尚往来,你们给了我们大人送了礼物,我们当然得回赠你们,你们若是不收,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大人?” “怎么会呢。” 听到李猛这样说,百姓们才纷纷收了礼物,让开了一条路,让顾长留他们离开。 “哎,也不知道,顾大人喜不喜欢我们的安排。” 城内,周主簿跟张典史看着顾长留他们远去的马车,感叹的说了句。 “肯定喜欢了,哪个当官的,不想要被百姓们爱戴呢。”张典史说道:“还是主簿您有头脑,以后顾大人便是去到哪里,怕是也忘不了咱们余丰县了。”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比张典史你,多吃了几年的米而已。”周主簿说了一句,轻捋着自己的胡须,显然是对自己安排非常满意。 “周主簿,张典史,我们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顾大人很满意,还送了我们一些礼物。”一个阿公提着篮子,来到了周主簿二人面前。 “很好,这礼物你们就收着吧。” “这个顾大人人还真不错,只可惜,这么快就离开了。” “是啊是啊,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县城看起来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新上任的大人如何。”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周主簿挥挥手,“去吧,只要有本官在,余丰县乱不了,大家回去该干嘛干嘛。” “好咧。” 众人散去,宁小蝉回味着之前那一幕,还有些泪眼汪汪,“相公,没想到你做的事,竟然如此受百姓爱戴。” 顾长留伸手揽过她,紧了紧她的身子,没有说话。 虽然刚才有过片刻的感动,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今天要离开又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些百姓们怎么会知道? 而且,普通的百姓,更多的是关注自己的一日三餐,哪会管你官员的更换。 所以,这还用想吗?这一看就是作秀。 也不知道是衙门里哪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干的,不是周主簿就是张典史了,就他们俩在衙门里有点权力,再不然就是赖伯言了。 毕竟赖伯言手下的那些护卫,经常化为普通人,守护在的城中各处,以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以及专业当托带节奏。 所以啊,这些人指不定就是赖伯言手下安排的人。 反正,这事跟他们三个脱不了关系,亏自己还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深受余丰县百姓的爱戴了。 连他一个小小县令,手下都会给他安排这样的“惊喜”,那作为一国之主的皇帝,被奉承、被吹捧、被作秀的事,怕是不知凡几吧。 从这件事中,顾长留也得到了教训,凡事多想想,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虽然顾长留已经洞悉了一切,但是宁小蝉跟叶素欢以及李猛等人,是完全不知道,还以为顾长留真的受这么多人爱戴呢,就连叶辞秋对待顾长留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以前他总觉得顾长留亦正亦邪,为顾长留办事,也全是看在叶素欢的面子上,他没有去管他做的一切到底是好是坏,只是因为他是顾长留,是叶素欢的义兄。 但是如今,在得知顾长留做的这些事情,是正义的情况下,他为之前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些微的羞愧,这一路上对顾长留照顾的格外周到。 顺利的走出岭南,来到了吉平,王如意便派人过来迎接了,这一路上,他们倒是没吃什么苦,沿途都有平安客栈可居住,除了路上颠簸了些,一切还好。 到了吉平,离宁州便近了,原本还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是到了宁州,顾长留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了。 “我们在宁州待一段时间吧。” 这一路上,从夏天走到了秋,宁小蝉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就快要到分娩的时间了,顾长留担心她会在路上生孩子。 便想着等她生了孩子,再回乡好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家了。”宁小蝉却是摇头说道。 相对于顾长留的近乡情怯,她却是特别特别想回家去,她不想要在外头生孩子,她想回到家里。 不仅仅是想要回到家中生孩子,她甚至想着,等她有一天老了,将要死了,她也要待在家里,待在这栋由她跟他一起建起的院子里。 “好,既然你

第352章 归乡(二) “姐姐。”宁小蝉要同顾长芳行礼,顾长芳连忙扶住了,“弟妹,你是怀了身子的人,这一路辛苦了,快进屋休息。” “长留。”顾长平也领着婆娘孩子走向前来,同顾长留打了声招呼。 “大哥,几年不见,可安好?” 顾长留问了句,以前虽然对顾长平有些芥蒂,但那些终究都过去了,三年不见,以前那些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托你的福气,我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顾长平憨厚的说道:“现在家里年年都种反季蔬菜,还种了蘑菇,家里还养了不少的鸡鸭,每年都是卖给了王少爷。” “那就好。”顾长留微微颔首,周氏便也扭扭捏捏的上来,叫了声小叔子,顾长留没理她,她有些难为情,只推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孩子,“虎子,囡囡,这是你们小叔,还不快叫叔叔。” “叔叔。” 两个孩子都叫了一声,三年不见,虎子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只比顾长留矮了半个头,囡囡也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灯光中,她的面目柔和,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幸好是长得顾长平多一些,不像周氏。 “快进屋吧,叔叔给你们带了些礼物,进屋让婶婶分给你们。”顾长留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同他们说了句。 宁小蝉因为怀得是双身子,不宜久,已经被顾长芳跟丫鬟红香,扶进屋休息去了。 “顾大人。”人群中,顾里长顾云峰也走了过来。 “云峰叔,你叫我长留就行了,叫我顾大人,太见外了。” 顾长留看到他,连忙走了过去,双手托着他的手,阻止了他跪下行礼的动作。 “哎,哎。”顾云峰见到顾长留虽然当了三年官,但是面对亲朋好友的时候,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心中也舒服,只拽过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来,“来,让我家的小石头给你来磕个头。” 又同顾长留介绍道:“这是我家的小孙子,你走得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呢,现在一天可皮了。” 小孩子走过来同他乖巧地磕了几个头,顾长留将他扶起来,摸摸他的头,“去里屋给婶婶磕个头,婶婶那有礼物。” “去吧。”顾云峰同孩子说了声,小孩儿便跑进去给宁小蝉磕头去了。 虽然他们回来已经是晚上了,但是还是有不少的村民闻讯赶来,还有些村民,得知消息后,是早早地就守在他们家中了,所以顾长留这一回来,竟然也不得休息。 这次他们回来,也给乡亲们准备了不少的礼物,礼物都是由宁小蝉准备的,那些人,该给拿些礼,她门清。 这会儿一进屋,宁小蝉便叫了仆人将东西拿了进来,在她身旁堆成了厚厚一沓子,她半靠在椅子上,吩咐红香,将礼物分发给大家。 像顾长芳、顾长平这种至亲,礼物自然是不同,布匹、干果、还有水玉摆件,以及西洋钟,他们都有。 顾云峰以前对他们也很不错,顾长芳跟顾长平他们有的东西,也没少了他一份。 至于一些别的村民,则是送一些寻常的布匹干果以及白糖了。 还有一些小孩儿,来了都给他们送的糕点,以及送一些木雕的小摆件、九连环等等小玩具。 跟大家寒暄就费了不少功夫,赶了这么久的路,回家又要招呼客人,宁小蝉有些没胃口,程娘子便熬了青菜肉粥,再配上几碟子小咸菜,这东西,她倒是很喜欢吃。 “红香,你也别在我身边伺候了,去跟你爹娘好好说说话。”宁小蝉吃东西的时候,又同红香说了句。 “那怎么成,我得照顾夫人啊。”红香说道。 “去吧,有大人跟素欢他们在呢,我这没什么事了。” “是啊,红香,你去吧,嫂嫂这,有我照顾了。” 叶素欢一边说着,一边小口吹着粥,“哎呀,这什么山珍海味我都不想吃,就觉得程婶这肉粥做得极好,有我娘的味道。” “小姐若是喜欢吃,明天早上给你们做粥,再蒸一些肉包子怎么样?”程娘子便问道。 “极好。”叶素欢点头,“我明天就吃这个了,记得要给我准备一碟子酸豆角。” “放心吧。”程娘子说着带着红香下去了。 屋子里面没有了仆人,顾长留走了进来,也端起了一碗白粥,“你们啊,外面那么多好吃的你们不吃,却偏生爱吃这些。” “你不也是一样吗?”叶素欢看了他一眼,说道。 “是啊,我也跟你们一样。”顾长留笑着说了声。 到底是刚回家,心情还是十分的激荡,吃完晚饭后,客人们都散了,顾长留也是横竖睡不着,索性带着宁小蝉出来看星星了。 今天的夜空是真美啊,漫天繁星,眨眼间,斗转星移,深邃的夜空,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顾长留坐在院子里,微风拂过,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柔和的星光下,院子里面影影绰绰,原先顾长留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如今已经是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了。 叶辞秋也有些睡不着,他出来,纵身坐到屋顶上,今夜没有月亮,可是星子的闪亮,仍旧是让他不由得回想起故人来。 “爹。”叶素欢也飞檐走壁而来,她手里拿着两壶酒,递了一壶给叶辞秋,“爹,你是不是想娘了?” “有点。”叶辞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子,将酒往前一举,同星子对酌,“姚娘啊,你是不是会责怪我,家顾大人都有家,可我们回到家乡后,却无处可去。” “爹。”听了叶辞秋的话,叶素欢也有些不太好受,只安慰道:“义兄的家就是我们的家呀,他不会嫌弃我们借住在这里的。” “可这到底别人的家,爹想要让你们有自己的家。”叶辞秋说道。 “这还不简单。”一听他这样说

第353章 袁神婆离开 翌日,顾长留他们却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自外归家之后,他得跟顾长平他们一起去山上祭祖。 叶辞秋他们父女三人也跟顾长留请了假,他们也要去瑞阳县祭拜姚娘,至于李猛他们,也是早就回家了。 回到了荫山村,除了顾长留他们很激动之外,还有一个激动的人,那便是袁神婆。 自打她那年离开了荫山村之后,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再回来。 她以为她去到了岭南后,有生之年,肯定再也没有机会回乡了,没想到才短短几年,她又回到了荫山村。 不过这一次回来,却是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原先村长破败,可如今,村里面却是家家户户都盖了两层的小阁楼,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十分的整洁,补丁极少,村民一个个虽然面色有些黝黑,但却也红润,想来这些年,大家过得都还不错。 回到荫山村后,她一直是留在顾长留家中后宅,很少出去,因为她怕别人会认出她来。 顾长留见到她回乡之后,还是整日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便问道:“袁真人,你怎么也不出去走走?” “见过大人。”见到顾长留,袁神婆还是有些害怕。 “袁真人不必多礼。” 顾长留朝她使了个眼色,既然要从头到尾的扮演,那哪怕是在他的面前,也自然是不能露怯。 “尘世杂扰,贫道喜欢苦修。”袁神婆答了句。 “有空也出去走走嘛,村民们听说真人的名头,可是很想要请真人算上一卦的。”顾长留又说道。 袁神婆嘴角抽了抽,她心道:顾大人,您老可真会开玩笑,当初拆我台的人也是你,我这会若是敢出去给村民们算卦,我真怕被人打死啊。 可是顾长留直视着她,眼睛里面,一点开玩笑的意思的都没有。 “那,那贫道去试试吧。”袁神婆只得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进入红尘,也是一种修行不是吗?”顾长留说了句。 既然要让袁神婆去京城,那肯定得好好锻炼锻炼她,如果从前的村民能够轻而易举的认出她来,那她这个人选,就不适合。 事实上,如今的袁神婆跟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的她,便是在村民们的的面前,怕是他们也不敢认了。 以前的袁神婆,穿的花花绿绿,一身跳大神的衣裳,脸也经常是抹得乱七八糟的,可是如今的袁神婆,经过三年苦修,跟之前已经是判若两人。 如今的她,身子得笔直,身材消瘦,身穿一身白色道袍,再加上头上高高的道冠,身量比起以前来,也要高挑了几分。 至于容貌,更是让人不敢认了,因为三年苦修从不出门,所以她的皮肤比以前要更加的白皙了,顾长留也没苛待她,好吃好喝的养着,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要还要年轻了几分。 再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满腹玄学知识的她,这会儿往外面一走,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架势了。 顾长留让她出去,她定了定神,便也真的去了。 她拿着拂尘,去第一家的时候,还是硬着头皮的,然而去第二家的时候,她便已经游刃有余了,去第三家的时候,人家直接的请她留下来用餐。 虽然她是一介坤道,但是论起学识、谈吐来,自然是远远超过其他的村民,而且她每每随口一说,总能点中村民们的要害。 比如说,她知道某户人家爹娘什么时候去世的,甚至她没见过这户人家的孩子,却知道他们家有几个孩子,就连人家流产的孩子都算了出来。 这样的实力,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其实,袁神婆原本就是这里的人,这点小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再加上她读了这么多玄学书籍,说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然后引导他们往对得上那一方面想,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连续三天,她都在给村民们算命,竟然没有一个村民能够认出她来,大家完全都不能将她跟以前那个袁神婆联系起来。 甚至,经过三年的锻炼,她说话的口音都没有了,一口官话中,掺杂着玄妙之语,怎不让人赞叹连连? 玄学,便是在后世,也有不少人信奉,更何况是这时下了,连皇上都沉溺于求仙问道,更何况是普通人? 所以三天后,袁神婆的声名就直接打开了,大家都知道荫山村来了个无垢真人,厉害得很。 其他村的人纷纷来请袁神婆,只可惜,袁神婆一天

第354章 天赐给我的孩子,走了 这段时间,顾长留已经回到了乡里,可是朝廷新的调令也一直没有下来,若是别的官员,一直赋闲在家,肯定得担忧了,但是顾长留却是一点都不担忧,相反,他还巴不得能在家多待一会儿,得个清静。 送走袁神婆后,顾长留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首先,他代替张蕴之,去给他的家人送了信,当然也少不了得去一趟县学,找一趟于山长,将张蕴之跟于文娇在岭南的状况,说与他们听。 其次,他去了楚天赐的家里。 他得给楚天赐的爹娘送个信,那是当初,他承诺楚天赐的。 楚天赐家并不好找,顾长留还是去了县衙,这才查到了他的户籍,本来一开始,他想要让仆人去一趟就好,但是最终,他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 顺着户籍上的地址,他来到了楚天赐生活的小村庄。 询问村民们后,顾长留才在村尾,找到了楚天赐的家。 入眼处,是几间简陋的茅草屋,茅屋门前,有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在屋门前喂鸡。 “您好,请问这是楚天赐的家中吗?”顾长留走过去,问了一句。 “你是?”老妇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有些浑浊,似乎是看不太清东西了。 “我是楚天赐的朋友。” 顾长留说明来意,“天赐如今在岭南做事,他回不来,所以托我来看看他的爹娘。” “快进来吧,我是天赐的娘亲。” 一听说他是楚天赐的朋友,老妇人脸上便有了些微笑容,她佝偻着身子,热情的领着顾长留进屋,颤巍巍地走到了灶边,给他烧火煮茶。 顾长留打量了这间待客的茅屋,跟他以前住的那两间茅屋真是有得一拼,同样的逼仄压人,同样带着茅屋腐朽的气味。 难以想象,楚天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潜心苦读,最后考上了秀才的。 “老妇人随夫姓楚,村里人都叫我楚阿婆。” 少顷,老妇人走了过来,手里面提着一壶茶水,她给顾长留倒上,让顾长留先坐着,自己则是想要出去找邻居借点米面,招待一下顾长留。 “楚阿婆,你快坐,别忙活了。” 顾长留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袋银子来,“这些是楚天赐叫我带给你的。” “这是?”老妇人接过荷包,打开一看,见到里面是银两,抬起浑浊的眼,吃惊地看着顾长留,“这些钱都是天赐叫你送来的?” “嗯。”顾长留点点头,“天赐有事不能回来,正好我回乡了,他就叫我将这些银两捎回来了。” 老妇人将荷包扎紧,“这孩子真是的,娘在家一起都好,他自己在外面,才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罢,她又将钱塞到顾长留的手中,“好后生,这钱你到时候帮我送给他啊,他孤身在外,用钱的地方多。” “我以后不去岭南了,所以,这几年都见不到他了。” 顾长留拉过老妇人的手,将钱又塞回到她手里,“这钱您留着吧,天赐如今过得挺好,他不缺钱的。” “哎,那我就帮他收着,留着给他娶媳妇了。”老妇人碎碎念的说了句。 “怎么没见到伯父啊?”顾长留又问了句。 “天赐没跟你说吗?他爹早就去世了。” 老妇人说道:“这些年来,就我跟他相依为命,如今天赐也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顾长留听到她这样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沉默地听她说着。 “贵客,你喝茶呀,我先坐着,我去给你做饭。” 她又拿起拐杖,要去隔壁邻居家借粮食,哦,现在儿子送了这么多钱来,她也不用借了,回屋翻两个铜板,找邻居家买点粮食就好。 “不用麻烦啊,我不在这里吃。”顾长留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便说了句。 “那怎么行,你远道而来,怎么能连一餐饭都不吃呢。”老妇人说了句,还是要去借粮。 顾长留便说道:“您不用去借,我这给您带了一些礼物,里面有吃的。” “是啊,阿婆。”旁边跟来的仆人便也说了句,并利落的将东西提了过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老妇人看到这些东西,越发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什么,天赐跟我们是好朋友,之前在岭南,还经常请我们吃饭的。”顾长留说道:“我们来看望他的娘亲,难道好意思空手而来吗?” “那……那我就收下了。” 老妇人见到顾长留拿来的东西,也没说要去借米粮了,不过还是查看着这些礼物,想着一定要请顾长留他们吃个饭。 她要煮饭,顾长留便过去帮她烧火,听她碎碎念着一些往事。 她看起来是太孤独了,住在村尾,周围屋舍就她一户,除了一些调皮的孩子,谁也不肯来这里。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叫楚天赐吗?”老妇人问了句。 “不知道。”顾长留往灶膛里放了一根柴火,摇头。 “我跟他爹是半路夫妻,我都三十出头了,还没有身孕,别人都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 可谁知道,到了三十好几,我竟然怀上了孩子,我跟他爹将近四十了,才生下他,得了他这一根独苗。 村民们都说,我是老蚌生珠啊,原本以为我们楚家就要绝后了,却没曾想,竟然还得得到一个麒麟儿。 对这个儿子,我们都很看珍重,特意花钱去请村里的老童生取了名。 老童生见我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才生下的孩子,就对我们夫妻说,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你们的,就给他取名叫天赐吧。 我们夫妻俩都觉得这个名字好,从此,就叫他天赐了。” 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拿锅铲在锅里搅和着,不知不觉,眼睛就泛起了泪花。 “哎,你说当初,我给他取名叫天赐做什么?这个名字不吉利,上天赐予的,上天就随时可以收回,我应该给他取名叫平安。” 听到老妇人的话,顾长留猛地抬起头来,“楚阿婆,你……” “年轻人,你老实跟我说,天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些银子,是不是你给我这老人家的抚恤金?” “您为什么这么说?”顾长留愣了下。 老妇人见顾长留这回答,泪珠便大滴大滴的从眼中滑落下来,滚落进了粥里。 “我最近经常做噩梦,我梦见我儿同我说,他好痛,他好痛,我问他哪里痛,他也不说。 还有去年某一天,我正睡得好好的,突然间就从睡梦间惊醒,我慌里慌张的出门,却看到了一个男人从我家门口过,背影像极了我们的家天赐。 我当时心中就觉得不好,我家天赐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他一直没有信回来,我也就当他没事。” 老妇人顿了顿,抹了把泪,手上熬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家天赐从小就没有朋友,我们家穷,没人看得起我们,那些小孩子,坏得很,从小就欺负我们家天赐。 我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他,偶尔找上门去,还经常被人家羞辱,天赐见到我这样,渐渐的就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他也不跟家里说了。 他很用功

第355章 难产 顾长留转身走出了门外,抬头看着屋外的蓝天,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的太阳很亮堂,刚从逼仄的屋子出来,顾长留竟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眼。 从楚家回来后,顾长留的心情仍旧是久久不能平静,如同楚家人,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太平生活罢了,可仍旧是不能如愿。 没过多久,顾长留就听到仆人说,楚阿婆自尽了,她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这日子也过得没盼头,他们一家三口最终是去了黄泉相聚。 这世间不平之事太多,人间疾苦,生离死别,可若是不去看,不去听,旁人的事,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 天空黑沉,大雨瓢泼。 顾长留焦急的在屋檐下,里屋,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隐约间,还有一些血腥气。 宁小蝉终于分娩了,她肚子刚发动,原本的晴空万里,就变得阴雨密布,直到如今,已经过去一夜,家门前的小河都满了,可雨仍旧是没有停歇之势,他们的孩子仍未平安降生。 顾长留看着家中的仆人忙进忙出,产婆焦急的呼声,可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顾大人,孩子难产了。”过了一会儿,稳婆走了出来,在顾长留的身旁,低声问道:“保大还是保小?” 顾长留闻言,转身就往产房里冲。 稳婆跟丫鬟连忙拦住了他,“大人,男人不能进产房,会带来不幸的!”   “还有比现在更不幸的事吗?” 顾长留扫了她们一眼,他凌厉的眼神,带来的压迫感,让稳婆跟丫鬟们都让出了一条路来。 顾长留推门而入,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宁小蝉躺在床上,头上汗涔涔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湿哒哒的贴在头发上,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小蝉。”顾长留见到她这样,眸心闪过一丝忧虑,他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宁小蝉口中含着参片,见到他进来,却是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眼角滑下泪来。 “小蝉别怕,相公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顾长留握着她的手,大声的同稳婆说道:“我要我家娘子活着!” “那就是保大了?”稳婆又问了句。 这可是双生子,死了真是可惜了,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选择保小,没想到这位顾大人,竟然这么爱护自己的妻子。 “呜呜~” 听到顾长留说要保大,宁小蝉疯狂的摇着头,她吐掉口中的参片,含糊不清的说道:“保孩子,保孩子。” “傻瓜,孩子以后还能在生,可你死了,我就没有妻子了。”顾长留握着她的手,说道。 “保孩子。”她眼中的泪流得更加汹涌了,看向顾长留的目光中,也带着祈求,“相公,保……孩子。” “不,你要想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再加把劲好不好?相公在这里陪着你。”顾长留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是啊,夫人,你看大人这么的疼爱你,为了孩子,再加把劲,用力啊!”稳婆也再次督促道。 宁小蝉看着顾长留,握紧他的手,做着最后的尝试。 相公这么好,她想要为他生孩子,如果她活着,两个孩子却死了,那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孩子死。 想到这里,她再次用力,看到这情况,稳婆大喜,“夫人,能够看到孩子头了,再用力,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进去,帮忙助产。 也许是顾长留的到来,让宁小蝉多了几许力气,她重新咬紧了参片,用尽了全力…… “哇呜~哇呜~” 只听见一声啼哭声,第一个孩子终于顺利地降生了。 “是个女孩。”稳婆利落的剪断脐带,将孩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又同宁小蝉说道:“夫人,再加把劲,还有一个。” 随着第一个孩子出生,第二个孩子生得格外快,不过片刻,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 “恭喜大人,是个男孩。”稳婆脸上带着笑。 “多谢了,程娘子,待会记得多给点赏钱。”顾长留脸上表情微松。 宁小蝉已经痛晕了过去,她已经用尽了全力,连看自己孩子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婆,快过来看看我夫人。”顾长留同稳婆说道。 稳婆正忙要给孩子洗澡,见状,只能走了过来,看了宁小蝉两眼,宽慰道:“大人放心,母子平安。” “不过夫人这次生产到底是失血过多,亏空了身子,以后要再怀上,怕是难了。”稳婆又说了句。 “怀不上更好,女人生产一次这么累,我不想要她再受罪了。”顾长留说了句。 稳婆闻言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别的男人,都是巴不得自己能够多子多孙的,可他却是跟常人不同。 “大人可真是疼爱夫人,我想夫人上辈子肯定是做大好事,才得了大人这么好的一个夫君。” 稳婆去这么多户人家接过生,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对自己的妻子这么好。 这时下的规矩就是,男人不能进产房,进产房不吉利,会倒血霉,可他也进了,孩子也顺利出生了,这让稳婆突然间觉得,这些

第356章 轻舟、千帆 翌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宁小蝉睫毛微微晃动,终于睁开了眼来。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长留,他趴在她的床头,发出了微微齁声,将她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脸庞下。 “相公,相公。” 她伸手推了推他,顾长留抬头,睁开眼来,“小蝉,你醒了?” 他满目的惊喜,宁小蝉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是有些慌张,“相公,我们的孩子呢?” “孩子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她一双剪水秋瞳,还是那么的透亮,教人一眼就能看到底,此刻,这双眼睛里,满是担忧跟凄惶。 “孩子……”顾长留看着她,神色凝重,看到他这模样,宁小蝉险些就要哭出来了,“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孩子平安无事。”顾长留笑出了声来。 “你没骗我?”宁小蝉却是有些不信,追问道:“相公,你没骗我?孩子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了,我的小蝉很勇敢,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龙凤胎,生得很好。” “那你抱来给我看看。”宁小蝉连忙说道。 “不行,你先吃点东西,我再将孩子抱给你。”顾长留说着,让仆人送来了药膳,他亲自端到了她的面前,“吃吧。” “相公,我吃不下,我想要先看看孩子。”宁小蝉咬紧了唇,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充斥着忧色。 “小蝉,无论时候,我希望你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顾长留舀起一勺药膳,喂到她的嘴边,“我们这个小家,是由你我组建,先是你我,再才是孩子,来,吃,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孩子啊。” 听到他这话,宁小蝉才张开嘴,乖乖的将一勺药粥喝了下去,顾长留温柔地喂她喝完一碗,“你还吃不吃?” “不要了,我想要看孩子。”宁小蝉摇头。 “行,将孩子抱来吧。”顾长留吩咐丫鬟,很快,丫鬟们便将孩子抱了过来。 看到了孩子,宁小蝉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来。 她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抱着、看着,低声呢喃着,“宝宝,我是娘亲啊。” 孩子正在睡觉,她抱抱这个,又亲亲那个的,心肠柔软到了极致。 顾长留看着她这般温柔的模样,嘴唇也微微地扬起。 “相公,哪个孩子先出生的?”宁小蝉又问道。 “女儿先出生的。”顾长留答。 “那你就是姐姐了。”宁小蝉抱起女孩,柔声同她说道。 “她是妹妹。”顾长留却是说道:“儿子是哥哥。” “为什么?”宁小蝉抬起头来,“她明明就是姐姐啊。” “她出生的时候很懂事,怕折腾娘亲,就先出来了,其实她是妹妹。”顾长留说道,“以后啊,让哥哥来照顾她。” “呃……”宁小蝉一愣,“这样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反正她就是妹妹,我想她长大了,肯定也想要有个哥哥来疼爱她。”顾长留抱起女孩,柔声说道:“而且男孩子一般也都想要有个妹妹的。” “那好吧,我听相公的。” 宁小蝉嘴角微弯,也没有在这些事情上面跟顾长留争执,反正不过是先出生片刻而已,当个妹妹也无妨。 “相公,你给孩子起名了吗?”宁小蝉抱起孩子,又问道。 “起了。”顾长留点头,“女孩叫轻舟,男孩叫千帆,你觉得如何?” “轻舟?”宁小蝉抱起孩子,“为什么要叫轻舟啊?” “人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你是水,我是山,而她作为我们的女儿,就在我们的关爱下,慢慢成长就行。” 顾长留说道,他可舍不得将女儿嫁给别人,他的女儿,是要一辈子养在家中,被家人疼爱的。 轻舟,就在这山水之间,缓缓游荡就行。 “男孩叫千帆,拥有千帆的他,以后大可以乘风破浪,随云而去。”顾长留又解释道。 “相公,你真的好会起名啊。”听了顾长留的解释,宁小蝉也很满意,“那就叫轻舟跟千帆了。” “你生孩子的这天,下起了大雨,小河都涨满了水,若得轻舟千帆,哪管风浪再大。” “嗯。”宁小蝉闻言,重重的点头,听了顾长留的解释,她越发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生贴切。 …… “顾轻舟,顾千帆。” 祠堂里,顾云峰拿起了笔,将两个孩子的名字写到了族谱里。 若是寻常孩子,一般得等到周岁才会将名字录入族谱中,不过顾长留如今是官,他的孩子自然是不同。 洗三这天,顾云峰就将孩子的名字记录上去了。 宅院里,办起了热热闹闹的洗三宴,周围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新上任的县令,都亲自来道喜。 人人都夸顾长留好福气,一下就得了麟儿凤髓,顾长留也笑,他的确是好运气。 “顾兄,你真是好运道啊,愚弟真羡慕你啊。” 王如意今天也抽空过来了,看着顾长留的两孩子,他是说不出的羡慕。 “你就只顾着羡慕顾大人,爹让你看了那么多的姑娘,你就没一个合适的?”他爹王怀松也来了,闻言,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爹啊,我今天是来给顾兄贺喜的,我麻烦您老能不能不要再说我的事了?” “你这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老爹我还说不得了?” 王怀松没好气的说道:“若是你自己乖一点,娶个媳妇回来,我会说你吗?你看看,顾大人都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让你爹我也抱上孙子?” 说罢,又朝顾长留拱拱手,“顾大人,恭喜你了,喜得麟儿凤髓,借着今天大人这好日子,我还想请大人帮帮忙。 我家如意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我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顾大人平常跟他关系好,得劝劝他,哪个家孩子跟他一样,还不娶妻的呢。” 见到王怀松催婚

第357章 翰林院编修 “田家人有消息了吗?” 京城里,殷阁老因为手下一时之间找不出能用之人,家族之中,因为殷如兰失踪,家族子弟这点生意上的事情也争斗不休,让他有些烦忧。 “还没有。”下属官员恭敬的答了句,“我们甚至派人去南洋等地暗中打探了,可就是没有田家的消息,不过我们倒是有了些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殷阁老沉声问道。 “朝廷只在福州开了海运,可是最近在寻访田家的途中,我们的人发现,在岭南,竟然有人私自开了海运。” “谁这么大胆子?”殷阁老沉声问道。 “不知道,现如今还不知道他们的头领是谁,不过那地方所属的地方,乃是一个叫做明远县的地方,其县官张蕴之,跟吏部左侍郎乃是同乡。” 他说的吏部左侍郎正是王怀瑾,这三年来,王怀瑾也升官了,如今已经官居正三品吏部左侍郎。 “王怀瑾?”殷阁老眉头一蹙,“我越来越觉得这个王怀瑾不简单,是不是齐阁老他们又在预谋着什么。”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 “你继续盯着点,找到证据,若是真能证明他们在跟西洋人通商,到时候抓到了,也是他们的一大把柄。” 殷阁老冷声道:“私开海运,好大的的胆子!” “对了,我记得那个岭南的顾长留,也是王怀瑾的同乡吧,他最近来京了没有?”殷阁老又问了一句,“如果他来了,叫他来见我。” “据说他已经回乡,暂且没来京城。” “他不来京城,在乡下做什么?难道此人真的没有一点进取之心了?”殷阁老又问道。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 “我不是让你盯着他点吗?”殷阁老脸上有些怒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你看着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实际上,说不定是一颗关键的棋子。 田家当时跟我说是他杀了世远,我仔细想来,田家不会胡乱攀咬一个小人物,这其中必有缘由!” “是,属下会派人盯着他的。” 下属连忙应道,垂头的时候,却是面容苦涩,就一个区区七品官,小人物罢了,他最近手上的事情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功夫盯着他。 “算了,给他在京中安排一个职位,责令他即日上任。” 殷阁老知道这些下属们没将顾长留放在眼里,他也懒得盯他了,直接将他调来县城询问就行了。 “那给他一个什么职位呢?”属下又问道。 “这个你看着安排一个不就行了吗?” 殷阁老眉头越皱越深,就他手下这些废物,一个会揣摩上意的人都没有,他还说跟言阁老斗,怕是别被人挤出内阁就不错了。 “是,属下这就去吏部,让人安排。” 下属见到殷阁老发怒了,连忙说了句,告辞离开。 翌日,吏部便有人给顾长留安排了一个礼部主事的闲差。 礼部主事,说起来也是正六品,若这职位给顾长留,看起来也算是升官了,可实际上,礼部本来就是个清闲,除了礼部尚书外,其他人,哪怕是左右侍郎,都没人看重,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礼部的人,也就是在逢年过节,以及各种大典上,他们能起点作用罢了。 只是这礼部主事的职位报上去之后,还要给吏部左右侍郎过目,本来这些小人物的升迁,左右侍郎也就是签个字罢了,不会有人多注意。 毕竟,这吏部,是个大肥差,这其中卖官鬻爵的事情却是也不少,虽然王怀瑾是属于齐阁老这一边的人,但既然身处这官场之中,自然不可能清正如水,所以有时候哪怕是对家,他也得给人家放点水。 只是暗地里,将此事记下来罢了,若真的掌握了证据,有朝一日,也能拿着证据,将敌方一军。 这次,王怀瑾照样是扫了一眼,见到顾长留的名字,他眉头微蹙,终于想了起来,哦,这顾长留被调到京城来了。 其实这几年,顾长留跟他信件来往不多,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颇为生疏了。 但是一看到顾长留,他仍旧是将他给想了起来。 他写给的那首《竹石》对于他来说,仍然是印象深刻。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这首诗,曾经被他挂在了书房中,日日鉴赏,虽然最近,他已经很少看了,但它仍旧是挂在那里,今日看到顾长留,他又将这首诗想了起来。 “哎,可惜了啊。” 王怀瑾看了顾长留的名字一眼,拿起了印章,正欲要往上面盖印,手一顿,他又将印章放到了身边。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他又喃喃的念叨起顾长留作的另外一首诗歌来,这首诗看起来很寻常,但是细细品味,一个惜字,一个爱字,却是让人回味无穷。 “罢了罢了,泉眼尚且惜细流,本官也该爱惜人才,既然是闲差,那就还将他安排到翰林院了,哪怕是让他当个翰林院的庶吉士,至少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好歹可以照看着他一点。” 这样想着,王怀瑾拿起了朱笔,庶吉士是翰林院不入流的官职,好歹以前顾长留当过七品官,那就让他当一个翰林院编修吧。 他这么一提笔,顾长留的职位就定了下来。 而对于顾长留来说,他是真的一点不着急,刚刚喜得麟儿凤髓的他,这会儿真沉溺于当爹的快乐之中,每天就在家陪着孩子,四处走走,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除了这些之外,顾长留则是趁着这段时间有空闲了,窝在自己的家中写书。 听说万庆皇帝爱修仙问道是吧,那必须得给他安排上几本仙侠故事啊。 修仙不是讲究个财侣法地嘛,作为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钱财、道法、宝地,他都算不上缺乏,可偏偏因为是皇帝,哪怕是钦天监的道士,跟他也是地位

第358章 再入京城 “翰林院编修,呵~” 当顾长留看到这纸调令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些想笑。 要知道,原本就是状元的他,一入翰林院,就该是从六品的编撰之位,可如今,在官场混了三年,只得了一个正七品编修,还得对人家感恩戴德。 这又怎能不让他感到滑稽呢? 当然,笑归笑,感激还是要感激的。 为官之道,不外乎一个忍字。 所以,他当即写了一封信,回给了王怀瑾,字里行间,都是对他们的感激,只要一看到这封信的人,想必都会被他这满纸感激的字眼感动到吧。 得了官职,他就得马上上京赴任了,这一次,他不知道会在京城待多久,宁小蝉跟小孩们自然也是要跟他去的,幸好小孩早已经满月了,跟着他一路上京,只要路上走慢点,备好丫鬟仆人,以及随行大夫,想必也无大碍。 接下来,辞别乡亲父老,选了个黄道吉日,顾长留便往京城而去。 这一次,身边有了叶辞秋等人扮做商队暗中相随,路上自然不会再遇到拦路抢劫的事情了。 而且经过三年的发展,王如意也将如意楼发展到京城,从宁州到京城这一路,但凡城池,几乎都有如意楼,他们的商队也是常常在各地通商,虽然一路艰辛,但是每到一城,都有地方换马歇息,倒也不觉得疲累。 在路上走走停停,刚好走了一个月,众人便来到了京城。 顾长留在京城原本就有个小院子,知道他要来,仆人又将院子打扫了一番,只要他们过来,随时都能入住。 只是,免不了会挤了一些。 王如意本来想要给顾长留买个大宅子的,毕竟,手里捏着水玉作坊的顾长留,又有海运生意,每次一交易,就是一大把钱财。 再有如意楼,也有顾长留的一半,实际上,顾长留现在并不缺钱,只是他不想要太过露富,而且一个小小的正七品编修,住个大宅子,也不太妥当。 索性住小院子就住小院子吧,在岭南他们也是时常住在一块的,大家挤在一起,反而热闹。 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顾长留第一件事,便是去到王怀瑾的府中拜访。 虽然对于王怀瑾这个人,他的态度已经变了,但就是因为态度变了,所以才要更加恭敬。 “学生顾长留,见过恩师。”顾长留朝王怀瑾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王怀瑾微微抬手,“坐。” “长留,许久不见,你看起来比以前要成熟了不少。” 王怀瑾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见顾长留正襟危坐,他便笑着说了道:“长留,且不说恩师不恩师的,你也算是我同乡,不必拘谨,喝茶吧。” “谢大人看重。”顾长留拿起茶杯,也轻啜了一口。 王怀瑾见到顾长留这般,倒是颇有些感叹,“还记得以前初见你的时候,你是何等有趣的一个少年,不畏强权,见到本官,还亲切地唤做伯父。” “当时年少,不知礼仪,还请大人莫怪。” 顾长留说了句,看着一副古板死守着教条的模样,丝毫没有了当年的朝气蓬勃,不禁是有些感叹。 王怀瑾同他聊了两句,越发是觉得他如今非常无趣,没棱没角的样子,如同一块圆滑死板的石头,看着跟寻常官场中人没有了半丝区别。 他心中不禁是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变成了这样了,自己又何苦将他调到翰林院来,让他做翰林院编修。 虽然翰林院编修是个闲差,但是这个闲差做得好,也是有出头之日的,甚至还能当大官,这么好的职位,就这样给了顾长留这个,除了外貌英俊,其他都平平无奇的男子,着实有些可惜。 “顾长留,如今你既然已经是翰林院编修,以后当好生办差,知道吗?” 最后王怀瑾勉励了他两句,就放他离开了,连饭都没请他吃。 从王怀瑾的府邸出来,看着外面的青天,顾长留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来。 他知道王怀瑾喜欢那种有冲劲的年轻人,最好是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敢做敢言,只可惜,他如今压根就不想要给他当棋子了,所以他才在他面前表现的无趣、无能。 因为王怀瑾不会再是他的同伴,可因为科举之故,他在别人的眼中,那就是王怀瑾的门生,他只能刻意装傻充愣,来淡化这层关系。 否则,他怕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会下不了手! “相公,你回来了。” 回到家,宁小蝉正在跟丫鬟一起看孩子,见到顾长留过来,她连忙起身来,迎了过来。 顾长留也走了过去,先是揽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这才搂着她一块儿走到了摇篮边,“孩子怎么样了?” “还不就是老样子,你才出去半天,他们能怎么样啊。”宁小蝉好笑得说了一句,顾长留便坐到摇篮边,逗弄起孩子来。 孩子只有三个月了,比起之前虽然大了不少,但离说话还远的很,不过他们便只是睁着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这么一瞧,便足够让顾长留欢喜不已了。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说要保大,不要两孩子,现在对孩子,倒是好得很嘛。”宁小蝉坐在旁边说了句。 “这话你可别瞎说,让孩子们听见了,他们可是会不高兴的。”顾长留连忙说了句,又伸出手指,去牵两个孩子的手。 两个孩子伸手去抓他的手,顾长留便更开心了,越发是逗弄起两个孩子来,直将他们弄得哇哇大哭。

第359章 初入翰林院 翌日清晨,顾长留来到了翰林院。 坐在专属于他的班房中,他心中情绪万千。 翰林院,多少大臣的起点,而今天,他终于也来到这里,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但是进入翰林院,也勉强算是跟权力沾了点边。 只是,在这翰林院里,他只是一个愣头青。 因为他根本就不怎么会为官之道。 毕竟以前是在岭南那种地方做一方父母官,那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自由度极强。 可是现在,身处翰林院,一言一行,都仿佛被人监视着,不得妄言,不得妄为。 他手边,摆放着一个食盒,却是宁小蝉早上拿给他的,是她亲自做的糕点,临行前,她交代道:“相公,你初次为官,该跟同僚们打好关系,这些糕点,是我昨晚亲手做的,你记得拿给他们吃。”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拿给他们,这官场,跟职场相似否? 区区一碟子糕点,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情真意切,可是对于别人来说,这东西送过去,人家指不定还会在背后嘲笑他做事小量呢。 谁会将这样一碟子糕点放在眼里呢? 不过顾长留转念一想,却是笑了,管别人这么想,本来他在这官场了,就是一个愣头青,便是他们嘲笑,他也无所谓了。 而且,这既然是自家夫人的一番心意,那他照做就行了,何苦想这么多。 想到这里,他拿出糕点跟精美的碟子来,将这些糕点摆放在上面。 然后亲自,一碟一碟的送给同僚。 那些比他高级的首辅、次辅,以及阁老们,没得他们准许,他甚至连他们的班房都进不去,便只将糕点送给了他们身边的内侍们。 至于其他编修以及庶吉士们,得知他送来糕点,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都热情的迎接了他。 “顾某初来乍到,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帮助,这是顾某夫人今日清晨做的糕点,特意嘱咐我带来给诸位尝尝。”顾长留将糕点送了过去。 “多谢顾大人。”众人闻言,都收下了他的糕点,尤其是一些庶吉士,听说这糕点是顾长留夫人所做,还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在官场送礼,是很不好的一种行为,很多人想要给上级送礼,都是藏着掖着的。 但是这些糕点,也算不上礼物,顾长留送的是光明正大。 给同级的两位编修,以及几位庶吉士送了糕点之后,顾长留又端着糕点去了编撰尹川那里。 作为编撰,他的官职虽然比顾长留大了一级,但是也还不至于像那些阁老们一样,在他面前摆架子。 听说顾长留过来了,尹川心中倒是有些诧异。 “顾长留?他怎么进入翰林院了?” 虽然顾长留不知道尹川这个人,但是尹川对顾长留却是门清。 当初他这个翰林院编修之位,就是跟顾长留置换而来的,他以为自己进入了内阁,从此以后就能平步青云。 但结果是,三年来,他依旧是翰林院编修,未曾挪动半步。 “听说是王大人将他调进来的。”内侍应了声,说道:“如今顾大人已经是正七品编修了。” “让他进来吧。” 虽然不喜欢顾长留,甚至隐隐对他有些畏惧,但是尹川可不想自己让人说成是摆架子,不认人,所以还是让人将顾长留请了进来。 “见过尹大人。”顾长留很平静的走了过来,手里面还提着一个食盒。 “顾大人,别来无恙啊。”尹川坐在书桌后面,见到他进来,抬起下巴说了句。 顾长留听他说话,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尹川,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啊,他为何这样说话? 不过他稍微一想,也就想起来了,当初这个翰林院编撰之位,本来是他的,但是齐阁老跟王大人,将它跟人利益交换,置换给了别人,想必这个别人,便是尹川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尹川的话,只是将糕点提了过来,“顾某初来乍到,还请尹大人多多关照,这是顾某夫人亲手做的糕点,清晨,顾某夫人特意叮嘱在下送给诸位同僚,还请勿要嫌弃。” “糕点?” 尹川看着顾长留手中的食盒,愣了下,顾长留打开食盒,将糕点放到他的桌子上,微微一笑,然后告辞离开了。 “这个顾长留,过来就为了给我们送一碟糕点?” 尹川看着这一碟子糕点,色泽倒是金黄诱人,闻起来也挺香的,散发着鸡蛋的香甜气息,可是他却有些不敢吃。 “他不会是下毒了吧?” 尹川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却被身旁的内侍听到了,内侍便说道:“不然,小的给尹大人尝尝?” “行。”尹川点头,虽然他觉得,顾长留肯定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毒害他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 内侍闻言走过去,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一放入嘴中,眼睛便是一亮,“这糕点味道还不错,闻着香味浓郁,吃着香脆爽口,好吃。” 看到他这模样,尹川笑了,“我看你啊,说是给我试毒,其实是贪吃吧?” 内侍也笑,同尹川说道:“尹大人若是害怕有毒,小的乐意为尹大人效劳。” “那你拿去吃吧。”尹川便说道。 这些内侍虽然在翰林院中,他们平日里可以调遣,但是实际上,都是皇帝的人,阁老之下的一些翰林院学士,通常都不敢得罪他们,即便他们只是这翰林院中,供以差遣的内侍。 “那就多谢大人了。”内侍将糕点拿了过去。 尹川继续低头看书,可是一想到顾长留竟然来翰林院了,他这颗心,就怎么都平静不了,他的位置得来不正,因而特别的担忧。 他担忧顾长留这次过来,会跟他作对。 实际上,顾长留压根没有这个心思。 初入翰林院,顾长留很是清闲,整天除了看看公文、邸报,还有各种书籍,其他几乎就没事做了。 没人来管他,就连王怀瑾,都没有再来找过他,其他的阁老们,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事实上,王怀瑾虽然曾经是翰林院学士,但是他如今已经有了官职,便不常来翰林院了。 至于齐阁老,则是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现在他着重培养这一届殿试的几个庶吉士,毕竟这一届是他主考,这些庶吉士都算是他的学生。 至于顾长留,则是早就被他遗忘了。 虽然顾长留时不时给他们送一碟子糕点,但是这些糕

第360章 这就被赶出翰林院了? “我泱泱大国,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鞑靼都奈何不得?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皇城之外侵扰不休?” 万庆皇帝勃然大怒,看着几个阁老们,“往日里你们都智计百出,各有千秋,今日尔等且说说,该如何对付这些鞑靼?” “臣认为,咱们该主动出击,将鞑靼赶出关外!” 殷阁老走了出来,掷地有声地说道,此情此景,只要任何一个心系国家的人,都巴不得朝廷能立马发兵,将鞑靼赶出关外。 可万庆皇帝却没有答话。 赶出关外,若是真能够将鞑靼赶出关外,那倒是好了,只是可惜,如今的大月,没有这个实力。 大月自立国起,将鞑靼赶出中原后,却无余力将鞑靼赶回草原,只能勉强将其赶出河套之外。 可从此,河套便成了鞑靼们鲜美的蛋糕,他们几乎每年都要过来劫掠一番,生活在河套的百姓们是苦不堪言,但却又无能为力。 河套驻守的将士们,每年也只能勉强跟鞑靼相抗罢了,这些驻守河套的将士们,长年驻守在此处,也成了老油条。 什么保家卫国的他们就不想了,他们只想要自己活命。 许是他们知道,这些鞑靼们,每年都会过来侵略一番,他们也麻木了。 反正等他们捞够了,自然就会走了。 至于百姓? 什么百姓? 他们难道不是百姓吗?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要知道,这大月朝,还有专门的军户,一日为军,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要当兵。 这种做法,虽然可以让士兵们从小就学战斗之法,但却是弊大于利! 长此以往,士兵们的积极性,必定会大幅度下降。 许多士兵并不想要当兵,只是被逼无奈,才来保家卫国的,事实上,他们最想要做的,只是做个寻常的百姓罢了。 他们不想要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必须上战场,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 但是朝廷律法,他们也无能无力! 他们不比那些应征而来的普通士兵,打完仗后,还能回家,他们是军户,那就是从籍贯上绑定了,要当一辈子兵的。 如此一来,谁还有积极性呢? 所以,这一次鞑靼来袭的时候,这些士兵们也是照例消极怠工一番,本来以为这些鞑靼们在河套抢掠一番,抢够了,自然就会走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些鞑靼们,竟然一直攻打到了皇城外。 当顾长留了解到了大月朝的籍贯制度之后,也不由得叹息。 保家卫国,该是朝廷每个子民的责任,而不应该必须是军户们的责任啊。 可惜这一点,朝廷不懂,顾长留现在也没资格置喙。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罢了,除非有一日,他手握大权,才能对此,更改一二。 万庆皇帝并不傻,比起殷阁老来,他其实更加的愤怒,卧榻之外,岂容他人鼾睡? 可是作为这个江山的主人,他知道他做不到。 所以,当殷阁老说要将鞑靼赶出关外时,他心中是有些怒意,他发出勤王令了,若是朝廷有这个实力,他何至于此? 殷阁老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分明就是在提醒他,他的无能吗? 言阁老发现了万庆皇帝的微表情,作为微表情分析大师,他很快就明确了皇帝的意图,当即跪了下来,“皇上,朝廷力弱,不能主动出击啊。” “若是主动出击,伤及了根本,届时,若是建奴打进来,我们以何去抵挡?”言阁老大声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万庆皇帝这才微微点头,看向言阁老,“言阁老言之有理,既如此,你觉得,目前该如何做?” “和谈,老臣认为,咱们目前该跟他们和谈。”言阁老说道。 “既然如此,那和谈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派个有胆识的人,同他们去和谈。” “就派尹川去吧。”言阁老说道:“尹川乃是翰林院编撰,胆识不凡,人也年轻。” “好,就依你所言。”万庆皇帝应了下来。 和谈,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无比的屈辱,但是此刻,除了和谈外,他也没有更好办法。 离开议事殿,言阁老看了殷阁老一眼,似乎在说,殷阁老,你的道行比我还是浅得多。 殷阁老心中一寒,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他原本就不如言阁老,如今殷世远也出事后,他甚至失去了进取之心,不想要再争斗了。 或许,他应该退下来了。 有一瞬间,他不想要理会朝廷的任何事情,但是,这种想法在他心中转瞬即逝。 他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人人瞩目的阁老,手握大权,直达天听,如今让他放弃,他舍不得。 而且,他如今便是放弃阁老之位,言阁老他们又会放过他吗? 不会的,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他们只会痛打落水狗。 一旦进了官场,要么就一路高歌,一直笑到最后,要么,便是落得个生死人亡的下场。 甚至一旦自己倒下,自己的家人也一定讨不了好,抄家灭族犹未可知。 毕竟他曾经得罪了那么多的官员,一旦他放弃手上的一切权力,这些官员们会放过他吗? 都是他近年来,太过得意忘形了,言阁老还是那个首辅,他作为次辅,本来就应该忍让,在没有拿到绝对的权力之前,他不能冒头。 可是这几年来,他三番五次的冒头,言阁老那边,怕是已经将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一想到这一点,殷阁老不由得有些胆寒。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为了殷家,为了自己,他必须要继续斗下去! “殷阁老,编修顾长留今日又给您送来了糕点,您要见见他吗?”这时候,内侍又进来说道。 “顾长留?”殷阁老眉头微蹙,“叫他进来吧。” 这个顾长留,跟殷世远的死脱不了干系,自己早就想要找他过来问问了,只是一直忙碌着,没找到机会。 “下官顾长留,见过殷阁老。” 顾长留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见到殷阁老后,同他行了个礼。 “顾长留,没想到你本事倒是挺大。” 见到顾长留后,殷阁老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对于自己的意图,甚至丝毫不加掩饰:“本阁老本来想要将你调到礼部,没想到你倒还是进入翰林院了,是那个王怀瑾在帮你吧?” 这些事,王怀瑾已经跟他说了,所以这会儿听到殷阁老的质问,顾长留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答道:“下官不过区区七品芝麻官罢了,无论去哪里,都是朝廷的安排。” “哼,巧言令色罢了。”殷阁老冷哼一声。 “我且问你,殷世远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殷大人的事情,下官的确是听说过,之前在岭南的时候,就听说殷大人被田家所害,如今田家逃遁,希望朝廷能早日将田家之人缉拿归案,让殷大人在天之灵,得以瞑目。” “哼!”殷阁老看着他,却是朝他招手,“将糕点拿过来吧。” 顾长留一愣,还是将糕点递了过去,殷阁老拿起他的糕点,吃了一块,却是边吃边骂道,“来到翰林院,就该安安分分的,整天四处送糕点,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本阁老能不知道?” 我什么心思了? 没待顾长留答话,殷阁老语气又问道:“你之前在岭南为官,对于田家杀害钦差的事,可知道一点风声?” “倒是听说过一些市井流言。”顾长留答道。 “快说。” “听说是田家三公子喜欢上了殷小姐,不过殷小姐没答应他,于是他们愤而杀人,之后此事被殷大人得知,所以,他们索性一并杀了。” “哼,胡说八道,你可知道,田家曾经写信给本官,说是你杀害了世远。”殷阁老抬高了声音,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也紧紧地盯住了他。 “这……这怎么可能?下官所在之地十分偏僻,无缘无故的,下官怎么会杀害殷大人?毕竟,殷大人当初来岭南,又不是来调查下官的。” 顾长留脸上露出一抹愕然,又有些微的惊慌,似乎是殷阁老的问话

第361章 礼部主事,到底是我的 见顾长留脸色坦然,殷阁老冷笑一声。 这样一个得过且过的小人物,居然值得他费心机,呵~ 自己还是得将精力放到正道上来,这次在皇上面前输了言阁老一招,但问题不大,皇上只是一时之间恼了自己,他到底还是喜欢自己这样主战的人。 自己不能认输,仍旧得继续筹谋。 …… 当天,顾长留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翰林院。 他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无人在意。 当他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宁小蝉都有些愣住了,“相公,你这是新买的笔墨纸砚吗?” “不是。”顾长留摇头,“我只是暂时不用再去翰林院了。” “相公,你怎么了?” 虽然他脸上表情很淡,但宁小蝉还是发现了不对,相公今天有些不开心呢。 “没事。”顾长留摇摇头。 宁小蝉便揽着他的胳膊,“相公,不去就不去了,你不去翰林院,还能多点时间陪陪我们呢,我跟你说,今天轻舟跟千帆的脑袋能立起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 顾长留闻言,仿佛也将烦恼也忘记了,走进屋子哄孩子去了。 现在的他,就是妥妥的奶爸。 见到他这样,宁小蝉脸上露出笑来,相公就是这样,便是在外面有再多的不开心,只要跟他说说孩子的事,他也能很快的开心起来。 看完孩子,顾长留又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然后才同宁小蝉说道:“小蝉,你放心吧,我没有被贬官,只是从翰林院出来,去礼部了。” “礼部?”对于朝廷的官职,宁小蝉并不是很懂。 “礼部也是六部之一,我现在是礼部主事了,这个官职可是从六品呢,说起来,我算是升官了。” “真的啊?”对于官职的大小,宁小蝉还是知道的,六品当然比七品要大了。 可是当她抬头,看着的顾长留眉宇间的那抹淡淡地忧愁时,又垂下头来,“相公,你莫要骗我了,若是你真的是升官,那你为何不开心?” “我不开心是因为我的官职还太低了,别人可以随时将我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什么是皮球?” “就是蹴鞠,你知道吗?我就如同那个竹球一般,被他们随意的踢来踢去,所以我有些不开心。” “相公,你别不开心了,相公,你在我跟孩子们的心中,就是一棵参天大树。” 宁小蝉便说道:“我不知道该为你做些什么,以后,我每天早点起来,给你多做些糕点带过去好不好?你不是常说我做的那些糕点,你的那些同僚们很喜欢吃吗?你多带些过去,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是不是。” 顾长留笑,“行,不过隔三差五做一做就行了,别累着。” “我不累啊。”宁小蝉摇头,“我现在一天又没什么事做,孩子有丫鬟帮忙照看着,我只需要喂奶就行了,而且,只要能帮到你,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行,既然如此,那就随你。” 虽然给他们送糕点,并没什么用,但是她也是想要帮自己,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拒接她的善意。 …… 翌日,顾长留便去礼部上任了。 去礼部,首先要见的便是礼部尚书,这可是二品大员,不过比起别的尚书来,礼部尚书看起来十分和善,挺着肚腩,留着三寸长胡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善的长者。 顾长留拜见了他之后,他也只是笑眯眯的勉励了几句,顾长留又送上糕点,他看到这糕点,脸上笑容倒是更深了一些,伸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香甜酥脆,这糕点味道不错,你小子在哪个糕点铺买的?” 他看起来是真的喜欢吃这糕点,一口一口的吃个不停。 终于找到了一个喜欢吃这糕点的人了,顾长留也挺高兴,只答道:“回大人的话,这糕点是在下夫人亲手所做,大人能喜欢就好。” “那小顾你可真的福缘不浅,得了一个贤内助啊。”礼部尚书又笑呵呵的说道。 顾长留就见他一面笑,一面吃糕点,时不时还喝一口茶,当着顾长留的面,竟然将那碟子糕点吃了个精光,甚至全然忘了顾长留的存在。 “哎呀,你这糕点虽然好,就是太少了,都不够吃。”礼部尚书吃完后,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顾长留便笑,“在下那里倒是还有一些,不过原本是打算分给其他的同僚们尝尝的。” “既然这样,那你快去分,等会我去找那些小子们要就行。” 顾长留还是头次见到这样的官员,这整个礼部给他的感觉,跟翰林院是完全不同。 他很喜欢这里轻松的环境。 尤其是这个礼部尚书,一点都不

第362章 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天,礼部尚书召集了礼部所有的官员来议事。 顾长留刚一进屋子,就听见礼部尚书怒骂的声音,“这些庸碌之辈,遇到什么事了,就知道甩锅给咱们,把咱们礼部当什么了?好事没咱们礼部,一些坏事,倒是全丢到我们礼部来了。” 顾长留闻言,默默地在末尾,眼观鼻、鼻观心。 以他浅薄的职场经验来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礼部成背锅的了。 职场就是这样,总有一个部门是背锅的,官场想必也差不多吧。 “大人,何故如此生气?”等礼部尚书发完了脾气,礼部侍郎才向前问了句。 “何故生气?呵~” 礼部尚书冷哼了一声,看向众人,“鞑靼在城外对咱们皇城虎视眈眈的消息,你们想必已经知晓了吧?” “此等大事,我等自然是知道。” 礼部侍郎不解的问道:“可是鞑靼的事情,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呵,没关系,没关系倒是好了,我也以为没关系。” 礼部尚书冷笑一声,“几位内阁阁老们讨论了这么久,讨论出了一个结果,便是让人去议和。” “议和?”顾长留眉头微皱,心中也颇有些不满,敌人都打到你家门口来了,你还搁这议和呢,这不是让人得寸进尺吗? “顾长留,”没想到,礼部尚书却是突然点了他的名字,“你也对朝廷失望是吧?” 眼见着众人将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来,顾长留微微蹙眉,他刚刚明明是在心中说的,怎么就说出声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下官不过是区区从六品官员,对于朝廷那些大员们的决策,哪敢有异议。”顾长留回了句。 “你这小子,就是胆子小,这里是我们礼部,你想说什么,大胆说就是。” 礼部尚书却是很大声的说道:“要我说,内阁那一帮阁老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议和,还议和,都被人打到家门前了,还议和,他们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了。” “更可恶的是,他们议和就议和吧,咱们也不管,可是如今议和的结果出来了,他们却是将锅甩到了咱们的头上来了。” 顾长留听到这话,没有出声,只是听礼部尚书继续说下去。 “议和的结果出来了,你知道是什么吗?这帮子鞑靼竟然要入贡。”礼部尚书大声的说道。 “入贡?”顾长留有些不解,他心中暗道,“入贡不就是纳贡的意思吗?这些鞑靼千里迢迢打过来,就是为了给朝廷纳贡?” “呵,你以为纳贡是什么好事?”礼部尚书看了顾长留一眼,“咱们泱泱大朝,最看重什么你知道吗?” 没等众人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咱们泱泱大朝,最看重的就是礼! 只要答应鞑靼的入贡,届时,这些鞑靼只要给予小部分不值钱的财物,就能从咱们大月朝换取大量的丝瓷茶铁以及各种金银珠宝。” “那可以不给吗?”有人帮顾长留问了出来。 “不给?不给岂不是有失大国风范?” 礼部尚书冷笑一声,“咱们大月朝,可是最看重这些脸面了。 况且,你想要不给,鞑靼又岂会给你这个机会,届时,他上贡了,你不给回赐,他说咱们看不起他们,光明正大的找理由打进来,那怎么办? 届时,问题就真的出在咱们这里了。” 顾长留闻言,便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那几个字:落后就要挨打。 他们便是说入贡,其实也是将你高高的架起,不给不行的那种。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礼部侍郎又问道。 “如何做?你说如何做?我要是知道如何做,我还会叫你们来?” 一向是和蔼的礼部尚书却是发了火,“朝廷将这个锅甩到了咱们这里,一旦我们同意了鞑靼入贡,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谁来担这个责任呢? 本官虽然只是区区一个礼部尚书,但还想要多活两年,可不想早早的就吃了断头饭!” “那咱们可以不同意鞑靼入贡啊。”顾长留便出声说道。 “不让他入贡,他万一打进京城来,到时候若是出了问题,谁又来担当这个责任?”礼部尚书轻哼一声。 正是因为同意也不行,不同意也不行,所以他才感到棘手。 “那么咱们就先拖着呗。”顾长留闻言出声说道。 “拖?”礼部尚书眼睛一亮,“怎么拖?”

第363章 该我出头了 “咱们跟皇上提议,先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想要入贡,那必须得交纳文书吧?这些小鞑靼,能知什么礼仪?届时,我们发挥所长,总能从他们的文书中,找到错处,您说是不是?” 只要同意他们入贡,届时,那他们这边,就可以到化身为难缠的甲方,不停地挑他们礼仪的错处。 他们都是礼部的人,拿着放大镜去鞑靼的文书,总能揪出一点问题来的,这样一来一回,时间自然就被拖过去了。 “这个主意不错。” 礼部尚书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这些人,从来不拿我们礼部当回事,这一次,咱们还就真的将这事办漂亮了,让他们看看,我们礼部,可不是吃闲饭的!” “长留,朝廷若是采纳我们的建议,你就是首功啊!” 礼部尚书说了句,解散了大家,自己去面见皇帝去了。 而此刻,几个阁老仍旧是没有想出好主意,在为接下来的事情争吵不休。 万庆皇帝已经许久没能好好的焚香祷告一次了,天天为了这些事而烦恼,让他心中十分的憋屈。 “礼部尚书?他来做什么?” 突然听人说礼部尚书来访,他有些意外:难不成朕交代给他们的事,他们不想管? 不过礼部尚书到底是二品大员,他还是招呼内侍,让他进来了。 “臣曲空明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部尚书进去,先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曲爱卿过来找朕,有事?” “回皇上的话,臣此次过来,是为了城外那些鞑靼的事情。”礼部尚书答道。 “说。” 万庆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倒是想要听听,他又要说些什么推脱之词来。 “有关鞑靼想要入贡的事情,臣觉得不妥。”礼部尚书沉声说道。 “哦,那你有什么好法子?”不待万庆皇帝说话,言阁老已经了出来,“难道你想要主张朝廷跟他们打仗不成?” “你可知道,朝廷兵力远远不足以对付鞑靼,而且鞑靼就在城外,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暂时,我们只能忍耐,同意他们入贡。” 言阁老沉着脸看着他,“你莫非是胆小,不愿意为朝廷出力,所以才推三阻四,甚至推诿到了皇上面前?” “言阁老稍安勿躁,臣并非是推诿,相反,臣有良策。”礼部尚书曲空明看了言阁老一眼,朝万庆皇帝一拱手。 “你有何良策?”万庆皇帝开口。 “臣觉得让鞑靼入贡不可,鞑靼素来是骄横狂妄又贪心,若是同意他们入贡,日后,他们定然会对咱大朝的赏赐之物挑挑拣拣,甚至以此为借口,再发兵攻打我大月。 但是,若不让他们入贡,万一他们狗急跳墙,那也是一个麻烦。” “所以呢?”言阁老抬头,逼视着他。 他们自然是知道入贡不妥,也自然是知道他说的道理,所以,才故意将这事踢给他,就是不想要背这个锅,可他现在,竟然来到皇帝面前,将这事挑明了说,那他是不是想说,他们这些做阁老的无能? “所以啊,微臣认为,想要对付鞑靼,无非是一个拖字。” 曲空明说道:“若是皇上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意为皇上分忧,微臣绝不会同意鞑靼入贡一事,亦不会让鞑靼的军队,踏入皇城半步!”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听到曲空明这话,万庆皇帝眼中瞬间有了光彩,看着曲空明身上这微微凸起的肚腩,以及两旁微微抖动的胡须,都觉得顺眼了起来。 “微臣谢过皇上!” 曲空明抬手,同皇上行了个大礼。 “瞧瞧,瞧瞧,这才是朕的肱骨之臣啊,关键是,不推诿,不退让,好!” 相对于其他四个阁老,关键时刻,只会互相推诿,甚至将球踢到了他的身上,这个曲空明无疑是可爱的多。 言阁老、殷阁老、齐阁老甚至是一向是甘当透明人的徐阁老,都将目光放到了曲空明的身上,这曲空明虽然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礼部尚书,可也是二品大员,拥有进入内阁的资格。 若是此事,这事真的让他办成了,那以后,他们内阁是不是又要补进一位大员了?还是说,他们四位之中,有人要为他曲空明让步? “曲空明,你既然有良策,为何不跟我们说?”从万庆皇帝的宫殿出来后,言阁老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臣今晨便找过阁老,可阁老可愿意见臣一眼?”曲空明看着言阁老,说了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他曲空明办成了此事,这内阁,他未必不能待。 言阁老,他年纪已经大了,迟早要退下来了,他曲空明在礼部坐了半生的冷板凳,但谁说他又没有进取之心呢? “你何时找过我?”言阁老语气温和了下来,“许是小黄门忘记了通报,你便是找不到我,找找其他阁老也好啊,这事,应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 “其他阁老我也找过了,只是无一例外,无人愿意搭理我。”曲空明皮笑肉不笑的扫了四位阁老一眼,拱手告辞离去。 四位阁老面面相觑,是啊,今天早上,曲空明是来找过他们,但是他们已经将曲空明选定了作为承接皇帝怒火的人,在没想到更好的主意之前,他们当然不能答应他了。 没想到

第364章 本官说的是吉日送来 从曲空明这里出来后,顾长留手上便多了一堆书籍,因为他对这些礼仪不太懂,所以晚上只能托人给家中带句话,自己则是在礼部秉烛夜读。 到了第二天,入贡所需要的各种流程、文书,他已经熟稔于心了。 “顾长留,你准备好了没有?” 第二天,曲空明又召来顾长留,交代了一番后,便打算派他去见鞑靼了。 “下官已经准备妥当了。” 顾长留拱手,曲空明见他目光晶亮有神,也是点了点头,“行,那你就带着两个礼部大使,出发吧,只要此事能成,礼部郎中,有你一席之位。” “多谢大人提携。”顾长留应声。 他现在是礼部主事,是正六品,而礼部郎中是正五品,礼部郎中底下,还有个从六品的员外郎,若是曲空明真能让提拔他当礼部郎中,那他就相当于连升两级了。 别小看五品官,五品官虽然只比六品官高了两级,但其实,五品官跟六品官却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从五品官开始,他们就再也算不得是芝麻官了。 有句话叫做满门朱紫贵。 这个朱紫指的就是官服的颜色。 五品官以上,就可以穿红色官服了,甚至上朝的时候,也能到大殿里面来,而不是在外面等候。 虽然这个升官一事,有可能只是曲空明画得一张大饼,但若是真能够促成此事,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实际上,去面见外邦大臣,本来就该是礼部郎中甚至更高级的官员出马,不过是因为曲空明怕别人将这事办砸了,所以才交给了顾长留。 这也算是对他委以重任了。 说来,礼部尚书虽然在其他几个尚书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在其他小官的眼里,他仍旧是二品大员,朝廷的肱骨之臣。 如今,又是顾长留的顶头上司,若是能够得到他的看重,那自然也是好事一桩。 领着两个人,拿上诏书,顾长留便来到了城外驻扎的鞑靼军营里。 “兀那小子,过来作甚?” 这一群鞑靼,一个个身强体壮,见到身穿大月朝的官员过来,横刀拦住了他们。 “本官顾长留,你家将军不是要求入贡吗?本官特来宣旨!” 顾长留抬起下巴,面对利刃,依旧面色平静,不卑不亢。 “哼。” 两个拿着弯刀的鞑靼,将刀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这才收刀入鞘,“去吧。” 顾长留这才见到了坐在主将上的那个男人,此人便是鞑靼此次派出来征战的主将古力蒙多,其身材魁梧雄壮,头上带着一顶毛毡帽子,头发编成了两缕编子,垂在了胸前。 见到顾长留,他大笑一声,“来人,赐酒。” “酒就不必了,本官这次过来,是要来宣读皇上旨意。” 顾长留拿着诏书,大声的念道:“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准许鞑靼入贡,请吉日递交入贡文书。” “好好好!”一听说真的能入贡,鞑靼主将古力蒙多大喜,“某这就让人写入贡文书,请皇帝陛下稍后着,我们答汗很乐意给大月朝贡。” 说着,便又要宴请顾长留。 顾长留面不改色,留了下来,喝了一顿鞑靼主将宴请的酒,尽管这酒,也是从大月抢掠而来的。 喝酒途中,古力蒙多又请了美女出来跳舞作乐,这些女子一个个面色悲戚,显然,也是这些鞑靼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舞女罢了。 “顾大人若是有喜欢的,可以从中挑选一个。” 古力蒙多一挑眉,看向顾长留眼中,尽是暧昧,“你们大月女人虽然不如我们草原上的女人够劲,但滋味还算不错。” “多谢将军一番好意,不过不必了,顾某家中早有妻室,海誓山盟,不能违背。” “你们这些汉人,规矩就是多。”古力蒙多没好气的说了句,但是也没勉强顾长留。 今天他已经得了好处,只要能入贡,到时候每年都有数之不尽的赏赐了,这不比抢掠来得轻松? 古力蒙多自己召来一个女子陪伴,当着顾长留的面就开始轻浮起来,顾长留微微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 他现在不宜跟古力蒙多起冲突,唯有忍耐。 但终有一日,他会将这些鞑靼赶出中原,不准他们再踏入中原大地半步。 暗自下定决心,顾长留喝完杯中酒,告辞离去。 没过两日,古力蒙多便着人送来了入贡文书,但顾长留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就挡了回去,“入贡文书得选吉日送来,我朝才能收下。” “送个入贡文书,还这么磨磨唧唧的,信不信,老子铁骑扬了你们这长安城?” 得知入贡文书被退了回来,古力蒙多很是不满,顾长留又来到了敌营,劝慰道:“将军也太心急了一些,昨日本官来送文书的时候,已经跟将军说过了,得吉日送来。 我们大月,讲究一个良辰吉日,成亲、祭祀都得选吉时吉日,便是出门,也得挑个好日子,更何况是入贡这样的大事?” “你什么时候说过?”古力蒙多眉头一皱。 “本官昨日来送文书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吉日送来吗?”顾长留答道。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吉日,本将还以为你说的那个即日。”古力蒙多懊恼,“那你看看,该什么时候送来?” “就依照你们蒙古族规矩来就行,我想你们蒙古族,肯定也有吉时吉日吧?我们大月朝兼容并包。”顾长留微微一笑。 “行,那就按照我们蒙古族的规矩来。” 古力蒙多着人送来日历,他看了日历一眼,当即就笑了起来,“按照我们蒙古族的规矩,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诿了。” “将军放心便是。”顾长留微笑着应承。 很快,便又到了三日后。

第365章 退兵 鞑靼终于是退兵了! 朝廷内外,一片欢腾,便是京中百姓,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一直被鞑靼围困着,他们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着,就怕鞑靼打进门来。 便是顾长留,这段时间的神经也一直紧绷着,别看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他很怕古力蒙多会反悔,会不按常理出牌。 毕竟,他们围困了皇城,他们有掀桌子的资格。 幸好,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规规矩矩的在他制定的规矩里做事,最后被他的规矩弄得焦头烂额,放弃了这个入贡的想法。 “顾长留,此次鞑靼能退兵,你是首功!” 礼部尚书曲空明,召来顾长留,狠狠地夸赞了他一番。 “大人说的哪里话,都是大人领导有方,下官不过就是按照大人说的去做罢了,便是换上任何一个人前去,都能够比下官做得更好。”顾长留谦逊的答道。 “不骄不躁,很好,你放心,本官允诺你的,不会变。” 礼部尚书说道:“在别的部门,本官没什么权力,但是在咱们这礼部,我想要让你动一动,还是很简单的在,等下次上朝,本官就跟皇上提及此事。” 之所以要等到下次上朝,而不是明日上朝,是因为万庆皇帝不常上朝,有时候他一年都不见得来上一次朝,谁知道他下次上朝是什么时候? 礼部尚书倒不是用这个理由来推诿顾长留,毕竟,鞑靼刚刚退兵,这是一件好事,万庆皇帝或许会愿意上一次朝,也犹未可知。 顾长留对上朝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也知道,升不升官,关键并不是看上不上朝,而是看礼部尚书有没有这个心了。 若是他有心,便是万庆皇帝一直不上朝,他也可以去万庆皇帝面前说,若是他没有这个心,万庆皇帝便是上朝了,又能如何? 可没想到,在鞑靼退兵过后,万庆皇帝还真的上朝了,他上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大大的嘉奖了曲空明。 “礼部尚书曲空明,面对国难,不退不让,勇于当先,为江山社稷出谋划策,实乃肱骨之臣,现赏赐珍珠一斛,夜明珠一对……” 太监拉长了声音,报出了长长的一串赏赐礼单,可上面愣是一两白银都没有。 没办法,皇帝家里也没有余粮。 虽然上次让锦衣卫抄家田家,抄出了不少银钱来,可是那些银钱,也就一百万入了他的内帑,其他的要么收入国库,再加上欠发官员的俸禄,以及充作军饷,根本就没有顶多久。 至于他内帑里的那些金银,他每天花用,炼丹都得花费不少,更别说兴建祭坛、道观了,区区一百万两,正要可劲造起来,根本就用不了多久。 毕竟,求仙问道之物,哪有便宜的? 别的就不说了,那用千年檀木建造的祭坛,没个几十万两银子,就下不来。 而且平日里他还得赏赐身边的这些内侍,以及那些钦天监的道士们,这些都需要不少钱。 所以,万庆皇帝穷啊。 一想到自己的内帑,万庆皇帝便不由得将眼神投向了言阁老。 上次查抄田家,让万庆皇帝尝到了不少甜头,一个区区商户就能有这么多的钱财,那他手下这些“肱骨之臣”呢?他们家中有多少的钱财? 就比如说言阁老,他为官多年,手中又有多少金银? 万庆皇帝眯起了眼睛。 上一次,他的锦衣卫查抄了田家,得了这么多银两,可他却只分给自己区区一百万两,那剩余的银钱,虽然还有一大部分充入了国库,可是在万庆皇帝看来,国库那是给国家用的,跟他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其他那些银两,说是发放给官员当俸禄,说是充当军饷,实际上,言阁老又贪图了多少? 上次,言阁老贪图了他的钱,让他心中有了些芥蒂,虽然后来,言阁老又将他哄好了,但是,心中的芥蒂既然已经存在,想要消弭,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一次,言阁老竟然又逼着自己当缩头乌龟。 人家鞑靼都打上门来了,他却还让自己议和,难道自己泱泱大月,还怕一个区区鞑靼吗? 虽然上一次议和,是迫不得已之举,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战,根本就打不得,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能秋后算账了。 以前曾有人在他耳边说言阁老是奸臣,他不信,但是他今日垂头看言阁老的时候,倒是真看出了几分奸臣的架势来。 言阁老到底忠否?奸否? 万庆皇帝心中嘀咕着,言阁老感觉头上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头上,他抬起眼来,注意到万庆皇帝的目光,心中登时是一阵骇然。 什么时候,万庆皇帝会用这种目光来看自己了? 他跟随万庆皇帝多年,当万庆皇帝用这种目光打量别人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对这个人不满了! 万庆皇帝,已经对自己不满了啊! 当发现这一点后,言阁老后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瞬间思索了起来,万庆皇帝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不满,他是从何时对自己不满的? 莫非,正是因为此次鞑靼入关中,自己的态度,让万庆皇帝不喜了? 言阁老思索了起来,也是了,谁愿意当一个缩头乌龟呢?自己提议的议和之举,肯定让皇帝不满了。 虽然他当时也是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来的,但是,这会儿皇上秋后算账,那这笔账,就得落到他的头上! 皇上,他自然不会认为事情是自己的错,皇上要是有错,那当然是错在自己这些臣子身上了。 想到这里,言阁老连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臣有罪。” “哦,你何罪之有?”万庆皇帝瞥了他一眼,问道。 “臣作为阁老,却没有提前看到边境的危机,此臣之罪一也;其次,三边总督曾亮,臣曾经赞扬过他,没想到此次却是消极抗命,未能守卫好边境,臣本该为朝廷推荐栋梁之才,却给皇上推荐了庸才,此乃臣之罪二也。” 言阁老手执圭臬,字字句句说的是自己有错,却是将三边总督曾亮推出来挡锅。 万庆皇帝一听,言阁老说的有道理,这个该死的曾亮,一点本事都没有,竟然放任蒙古鞑靼进入大月境内横冲直撞,朕要他何用? “此次鞑靼来袭,的确是曾亮没能守护好边境之故,此等酒囊饭袋,与江山社稷无益,与黎民百姓无益,朕要他何用?” 万庆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传旨下去,着曾亮来京觐见!” 此次觐见,自然是没有好事,只要他一来京城,等待他的将是死罪一条。 而言阁老也勉勉强强的过了这一关,至少暂时,皇帝是不会找他的事了,当然这芥蒂还是芥蒂,不满仍旧是存在。 因为不满言阁老了,万庆皇帝便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个阁老,想要另外选一个能人上来,可是这其他四人,他看谁都不顺眼。 殷阁老?上次虽然主战,但是朝廷连战争的实力都没有,他却是一点眼光都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他可不喜欢。 齐阁老?看起来刚正不阿,实际上,遇到事情了也只会推诿,平常对他还不如言阁老尽心尽力,没点用。 至于徐阁老?平常在他这里就如同隐形人一样,他甚至都差点遗忘了这个人,罢了罢了。 “此次礼部尚书曲空明,临危不乱,与江山社稷有大功,此等肱骨之臣,当入内阁。”万庆皇帝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礼部尚书曲空明提进来内阁。 “皇上,不妥,内阁大臣素来只有四位,这突然增添一位,不符合祖制。”  一听到万庆皇帝话,立马就有御史大夫出来反对了。

第366章 曲空明成阁老了 曲空明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心中也免不了有些飘飘然。 他,曲空明,有朝一日,竟然也能入内阁! 谁说走得慢,就一定会落后于人了? 谁说他礼部出不了人才? 他曲空明,礼部尚书曲空明,起来了! 听着众人的吹捧声,讨好声,曲空明的野心空前的膨胀,原先他只是想着就这样坐着冷板凳过一生算了,可是现在,当他挨近了皇帝,也有机会手握权力的时候,他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像言阁老、殷阁老那么风光的日子,他也想要去享受一番,至于自己是否消受得了,他倒是没有想过。 皇上诏令出来的当天,便有不少官员上门拜访曲空明,到了晚上,更是有不少人请曲空明听小曲,甚至美人都往他府中塞了不少,曲空明一时之间,成了京城新贵,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红人。 直到热热闹闹过后,曲空明才想起来,之前他答应过顾长留,只要皇帝上朝,他就帮顾长留说两句话,让他升官。 不过今日上朝的时候,他忘记说了。 不过年轻人嘛,再在基层锻炼锻炼也好,反正以后他是阁老,给顾长留调动一下,也算不了多大事。 翌日,曲空明便有些迫不急的的搬去了内阁。 而答应给顾长留升官的事,他却是遗忘了。 顾长留知道人心易变,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去找他,如今鞑靼已经退兵,顾长留终于清闲了下来,可以回家看望自己的妻儿了。 这一段时间,顾长留几乎都是在礼部待命,就怕鞑靼会变卦,会杀个回马枪,如今,各地勤王的队伍既然已经在京城驻扎,顾长留也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相公。”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此刻见到顾长留,宁小蝉心情十分的激动,顾不上有丫鬟仆人在场,就冲上来,伸手将他紧紧的的抱住了。 “相公,你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 宁小蝉抬头看着他,“你许久没回家了,我很担心你。” “没事的,我不是让仆人给你托信来了吗?”顾长留伸手摸摸她的头,说道。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宁小蝉抬起头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剪水双瞳中,满是对他的依恋跟担忧。 “傻丫头,都说了我没事的,这段时间鞑靼不是在城外吗?我作为礼部的外交官,我得时刻防备着他们。”顾长留随口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你。” 宁小蝉抱了他一会儿,才放开他,“相公,你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想孩子了吧,我让丫鬟将他们抱出来。” “我去屋里看他们就行了。” 顾长留大步往里屋走去,他走到摇篮边,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粉嘟嘟的脸蛋,一边宁小蝉说道:“前段时间,事情多,不过这段时间,我就清闲了,以后天天都能回来陪你们。” “真的?”宁小蝉听罢也很开心,不过很快,她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她抬头,看着顾长留,“相公,我既盼望着你忙碌,又盼望着你清闲。” “为什么这么说?”顾长留问道。 “因为你若是忙碌的话,说明你肯定是受到了重用,你受到了重用,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我也替你高兴。 你清闲的话,那肯定就是坐冷板凳了,相公你这么的有才华,我不想要你被人轻视。” “傻丫头,最近长进了不少嘛,连冷板凳这个词都学会了。” 顾长留转头看她,脸色带笑,宁小蝉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只红着脸说道,“京中有不少夫人请我吃饭呢,我有时候去她们府中做客,常常听她们说起这些,我也不是太懂,只是听得多了,暗自记在心里。” “小蝉,这些夫人们邀请你去做客,你若有聊得来的就去他们府中玩,你若碰到不想去的,尽管推掉就是了,不要考虑我。” 顾长留伸手拉着她的手,轻揉了两下,他知道宁小蝉的性子,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夫人间的应酬。 “我若是不去的话,别人定会觉得我眼高于顶。” 宁小蝉却是摇摇头,抿唇答道,“相公,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般去那些宴会上,我也就是听着罢了,我不多言,谁又会来找我的麻烦呢。 而且,我也不是每个宴会都去的,有些我实在不喜欢的人,我会称病拒绝的。” “我家小蝉变聪明了,还会撒谎了。”顾长留笑。 “相公,你之前不是有个叫做李玉璋的朋友吗?我前两天还去过他们家呢。”宁小蝉突然说道。

第367章 义兄,你是给我带来光的人 “对,你说的没错。” 顾长留沉默了一会儿,又伸手挠挠她的头,“只可惜啊,满朝文武,竟然不如你一个小丫头!” “义兄。” 被顾长留这样夸赞,叶素欢也有些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义兄,朝廷真的就有这么的乱吗?那些当官的人,真的只顾着自己吗?” “我也不知道。”顾长留摇摇头,“满朝文武,或许,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有良知的吧。” “嗯。”叶素欢点点头,“义兄,反正你在我心中,肯定是个有良知的人,我曾经以为全天下的官员,都是尸位素餐的人,但是我见到了义兄你,我就知道,这天底下总有光明。 因为义兄你,就是那个给人带来光明的人。” “小蝉,你看看这小丫头,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小丫头,你可别再夸我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好,或许有朝一日,你会觉得你义兄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奸臣。” “才不是呢。” 叶素欢看着顾长留,“义兄,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是奸臣,我也不会这样认为,因为你曾经跟我跟弟弟,带来了光。” “嗐!” 顾长留半是感叹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叶素欢,又揉揉她的头,“丫头长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义兄,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带兵打仗呢?” 叶素欢看向顾长留,“义兄,你要真的是个大奸臣就好了,到时候你手握权力,就将我派去战场好不好?我定要将这些鞑靼都打得落花流水!” “素欢,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顾长留看着她,“我就是有了权力,也不会放你去边关的,你们都是我最在意的亲人,我会担心你们。” “可是雏鸟总要学会飞翔,才能畅游天空啊。” 叶素欢的说道:“义兄,你就放心吧,咱们家,不只有你才是参天大树,我虽然是女子,但是我也想要做一只雄鹰。” “素欢,有本事,你将这话去你爹耳边说吧,看看他会怎样说。”顾长留便说道:“只要你爹同意啊,我就同意。” “我才不跟我爹说呢,我爹就是一个老古董,他还觉得我就该在家,坐在绣楼里绣花,然后等着嫁人呢,殊不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嫁人,我甚至觉得我娘亲很傻。 如果她不跟着我爹,她能有个更好的未来,所以啊,我才不想要嫁人。” “你还年轻,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你真正长大了再说吧。”顾长留便说道。 “每次跟义兄说话,就是舒服,我爹总说我年纪大了,他还想要帮我张罗亲事,幸好他也不认得几个靠谱的人,不然啊,我估计他都得行动起来了。”叶素欢又吐槽了叶辞秋一句。 “哼,你这丫头,就会胡说八道,我身边没有靠谱的人,顾大人身边有啊。” 叶辞秋走了过来,“顾大人,正好今天你也在这里,你在官场认识的人多,你得帮我给素欢说一门亲事啊。” “叶叔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长留闻言,则是说起叶辞秋来,“你们父女俩才相聚几年啊,你就要急着将她嫁出去吗?” “就是就是,你看看人顾大哥,比你可要开明得多。”叶素欢躲在宁小蝉的身边,探头说了句。 “我不是着急,我是担心她。” 叶辞秋叹息一声,“自从上次受伤过后,我就常常在想,如果有天,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身边没人照顾,这可如何是好?” “叶叔,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你真的出事了,还有我跟小蝉,还有素文哪。” 顾长留看着叶辞秋,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素欢好,但是有些时候,你真的要结合实际情况,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虽然在朝中,但是我也不敢保证,我看中的人就不会错。 在我看来,素欢还年轻着,真的不必考虑嫁娶的事情,别说她今年只有十七八岁,就是她今年二十七八了,那也不用太着急。” “二十七八还不着急?” 叶辞秋看着顾长留,“你现在还不到二十八,你孩子都有两个了,你还不让我着急?” “哈哈,我不一样嘛,我是娶妻,你是嫁女,那能一样吗?” 顾长留据理力争,“反正素欢是我妹妹,你不能逼着她嫁人,她的未来的如意郎君,须得她真心喜欢,而是被你草草的指了一个人。” 不待叶辞秋说话,顾长留又继续说道:“而且如今这个年成,你应该也懂,朝不保夕的,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别说是你,便是我,指不定哪一天也就去了。 但,只要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块,开心的度过每一天,这难道不就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吗?” “

第368章 他可为心腹 自打曲空明进入了内阁后,他仿佛就完完全全的将顾长留给忘了,原本说好的给顾长留升官一事,也没了影子。 当然,他虽然成为了阁老,但他依旧是礼部尚书,所以,帮他立功了的顾长留,如今勉强还能算得上他面前的红人,在礼部这个清闲的衙门,倒还算得上是炙手可热。 再加上,顾长留又常常给大家带点糕点,所以大家对他也是越来越和善了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他在衙门里清闲得很,每天早早地就下班了,也没人拿衙门里的事来烦他。 毕竟,虽然是礼部,但是上级若是想要找你的麻烦,他能给你找出一堆鸡毛蒜皮,没用的活来给你干,若是上级看重你,捧着你,你天天喝茶看报纸,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现在顾长留就处于一种喝茶看报纸的清闲状态,大家都等着看曲空明的反应呢,若是曲空明隔段时间就召见他、提拔他,那他在礼部的地位,无疑会更高。 反之,若是接下来,曲空明再不见他,那礼部众人自然也能明白,顾长留在他心中是一种怎么样的地位,渐渐的,也会换种态度来对待他了。 当然,由于礼部的官员,大都是一些不会拐弯抹角,郁郁不得志的人,礼部的官员,到底还是跟其他衙门的人不同。 比如此刻,礼部就有不少人替顾长留打抱不平,说他明明为曲空明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是没他半点干系。 要知道,计策是顾长留出的,也是他去跟鞑靼的古力蒙多谈判的,可是现在,好处他一点都没有。 每次听到这些话,顾长留都只是置之一笑。 现在还不到他张狂的时候,所以他最好是表现得谦逊,否则,这些看似已经认命了的同僚,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捅他一刀呢。 职场法则,千万不要跟同事说领导的坏话,否则,你不知道你说的话,什么时候就会被传到领导耳中去。 顾长留素来是能管住自己的嘴的,每次听到人家给他打抱不平了,他都是置之一笑,若是有人到他耳边说这些,他还会反过来劝慰一句,“曲大人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我才刚刚升到正六品的礼部主事,他若是再给我升官,怕是那些御史大夫,又得在朝廷上议论他了。” 顾长留说的这些话,渐渐地传到了曲空明的耳中,听到这些话,他心中是熨帖的很,同时,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可是没有想到要给顾长留升官,他甚至怕顾长留抢了他的功劳。 可既然顾长留处处为他考虑,他也应该投桃报李,去皇上面前,说他两句好话。 当然,他这样做,主要也是因为他在内阁孤立无援,比起其他几位阁老来,他在官场,可没多少偏向他的同僚,他也正需要一个心腹之人。 再一个,顾长留这人有勇有谋,正如同他所言的那般,他是明珠蒙尘,既然这样,他就应该提携他,他若是真让他寒心,以后他再遇到了事情,他不肯为他出谋划策了,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终于找了个时间,派人将顾长留喊了过来。 一见到顾长留,曲空明便请他坐下,他神情和蔼的说道,“长留,这段时间,我都没来找你,你心中肯定很失望吧,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讲信用?” “阁老说得哪里话,您初入内阁,肯定是事务繁多,您今日找我过来,长留已经很是受宠若惊了。” “你这小子啊,说话就是好听。” 不管是虚伪还是真实,好听的话,总会让人感到舒适,曲空明也不例外。 “长留,我这段时间在内阁是很忙,我初入内阁,那是处处被他们排挤,我甚至都没找到机会,去皇上面前,替你说两句话。” 曲空明叹息了一声,脸上表情凝重,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长留,你怕是不知啊,内阁这些阁老们,只想着自己手上的权势,有谁想着天下苍生呢。” “或许以前是这样,但是大人你进去,那就不一样了。” 顾长留说道:“大人你忧国忧民,你的思想肯定会影响到他们,便是其他阁老都为了争权夺利,而争斗不休,但是我知道大人你,是心系黎民百姓的人,如今大人你进入了内阁,天下便

第369章 一毛不拔 “长留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 曲空明看着顾长留,笑道:“你太痴情了,这京中这么多好女子,不然我送两个给你?” “多谢大人一番好意。” 顾长留拱时候拒绝道,“只是下官曾经找高人算过命,下官绝不能纳妾,现在的夫人虽然只是普通人,但是她刚好能镇住我的命,我若是再碰别的女子,怕是招致灾祸。” 他知道,京城的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虽然一本正经,实际上却是女娼男盗,玩得很花。 他们经常开宴会,宴请同僚的时候,会请自家的小妾上来表演,若是同僚有看上的,他们便会将她们送给别人享用。 而且,这些人还经常互换小妾,这一切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顾长留却是有些不能接受。 他们受到的教育不同,所以有些观念,他改不了。 男人三妻四妾,作为男人,他当然可以接受,但是唯独互相交换自己的女人这一点,让他觉得格外恶心。 所以,这些上级送给他的女人,他不想要,谁知道她们曾经伺候了多少男人,他没有这个爱好。 还有便是,一旦你接受了,便意味着,你也进入了他们的规则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对他提出一些他接受不了的要求。 如此,还不如从源头上就断绝这一点,宁愿被人当着是痴情儿,是个傻子,也不要跟他们一样秽乱。 就凭着这一点,顾长留便知道了,这朝中,没有他的志同道合者,以后的他,要走的必定是一条孤独的路。 或许在这路上,他能找到知己,又或许,他将会孤独的将这条路走到底。 猛虎总是独行,而牛羊三五成群。 “长留,你不想要让我给你送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还编出这样一个谎言来,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你也信?” 一听到曲空明的话,顾长留便觉得他这人便是进入了内阁,想要得宠也很难。 毕竟,皇帝都信道,他却是这样问他,这是表现出他的坦诚呢?还是说明他根本就不屑这些。 “下官出身乡野,比较愚钝,乡下人信奉这些习惯了。” 顾长留微笑着答道:“再一个,下官妻子颇有些善妒,下官不想因为一些女人,弄得家宅不宁,影响到下官办差。” “善妒?”听到这话,曲空明越发是蹙紧了眉头,“这种善妒的女人,你休了她便是,何苦还守着她这一人?” “糟糠之妻不下堂,下官若是休了她,怕是在这京中都没法做人了,毕竟这些御史大夫,一点小事,就能揪着你不放。 再一个,下官对这些男女之事并不热衷,有一个女人,照管着家宅,抚育孩子,这也就够了。” 他说得坦诚至极,甚至将自己没出息的那一面都展现了出来,曲空明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他这人好拿捏。 一个连妻子都怕的人,还能翻得了什么天。 再一个,他不喜欢女人,意味着他少了个弱点,至少,只要钱财给够,不担心他会因为女人,而背叛自己。 “长留,你真是个实诚的孩子,我看到你啊,就跟看到我家晚辈一样,喜欢地打紧啊。” 曲空明轻敲着桌面,看向顾长留,“长留,我这还有一桩事,想要你给我出个主意。” “出主意不敢当,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长留可以帮着您参详参详。”顾长留答道。 “哎,你知道的,内阁向来是只有四个阁老,如今本官成了阁老后,其他几位可谓是视本官为眼中钉、肉中刺,朝中那些大臣,也认为本官在内阁待不了几天,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改变这个情况?” 曲空明看着顾长留,目光似乎是充满着期盼跟信任,但细看,这种亲和信任的目光,只是浮于表面,在他的眼神深处,却是充斥着不信任、考验以及打量,隐隐一丝期待。 顾长留心中冷笑,一开口就是给自己出难题,这个曲空明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也是了,礼部虽然相较其他部门并不受重视,可是礼部尚书,也是朝廷大官了。 朝廷大官,怎么可简单,像这曲空明,看着大腹便便,和蔼可亲,跟个笑面菩萨样,实际上,不过是个笑面罗刹。 自己上次给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却是半点好处都不给,这次,又拿这种难题来考验自己,想要白嫖自己的主意,真是打得好算盘。 不过,顾长留还是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内阁之中,要说最不好斗的,肯定就是言阁老了,毕竟他如今是内阁首辅,想要将他拉下来,何等艰难? 再一个,便是徐阁老了,别看他平常不声不吭,不交朋结友,不结党营私,可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

第370章 升官了 “你尽管说便是。”曲空明连忙说道:“说对说错都无所谓,就当是咱们叔侄聊聊天。” 一听说顾长留好像想到了注意,曲空明对顾长留的称呼也变了。 “下官觉得,既然大家都觉得大人您是第五位,那只要内阁的阁老再上少了一位,他们不就没话说了吗?” “长留,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 曲空明看着顾长留,脸色也凝重了起来,隐隐有着一丝兴奋。 他就想要听到这种话,那些说来说去跟他踢球卖关子的人,他不喜欢,果然,还是这顾长留人好,是个直性子,看着可爱。 “下官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下官曾经也在翰林院待过几天,也听翰林院的一些同僚们,说过这些阁老们的风评。” 顾长留说到这里,又顿了顿。 曲空明连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翰林院的那些庶吉士们都认为言阁老,是个奸臣。” 顾长留说完,抬头看了曲空明一眼,好像有些不敢说的样子。 曲空明却是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言阁老在本官的眼里,的确是奸臣一个,可是,他是内阁首辅,皇上身边的信任之人,谁能对付得了他?” “当然是皇上能够对付了他了。” 顾长留便说道:“言阁老到底是忠是奸,下官并不清楚,但是这次鞑靼侵略大月,几乎所有的阁老都是主战,就偏偏他是主和,就凭着这一点,下官就觉得他没骨气,想必,皇上也是这样认为。” “嗯。”曲空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顾长留便说道:“大人您身在内阁,身居高位,细细观察一番,肯定能比下官知道的更多。 毕竟我们都是天子之臣,天子喜欢谁,那人的官位就稳了,天子不喜欢谁,那人的末日,就到了。” 曲空明仔细咂摸着顾长留的话,越是咂摸便越是觉得有意思,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这段时间,皇上对言阁老的态度,发现他对言阁老并没有传说中的偏爱,反而往往很多时候,不爱听他说话。 比如这段时间,有关是否要派兵追击鞑靼的事情,万庆皇帝几乎就不听言阁老说话,甚至很多时候,言阁老一开口,就被万庆皇帝打断了,或者他说了,万庆皇帝直接当没听见,反而是点了其他阁老的名。 这是不是意味着,言阁老在万庆皇帝面前,有失宠的架势。 “长留啊,你可真是一个妙人。” 曲空明看着顾长留,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又说道:“可本官要是不愿意久等呢? 帝王之心难测,指不定今天讨厌他,明天就又喜欢上了,要知道,言阁老可不是一个会坐等待毙之人,他能在皇帝面前长红多年,肯定比咱们要敏锐得多。” “曲大人说的有道理,所以,大人您更该趁着这次机会,主动出击,只要您能扳倒言阁老,不说内阁众人,就说朝廷内外,还有谁,敢不服您?” 一听到这话啊,曲空明面上又露出一抹算计的笑来,若是能真的扳倒言阁老,那以后,他就是内阁第一人,成为首辅,手握重权,也是犹未可知的。 “长留。” 曲空明直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他伸手拍拍顾长留的肩膀,说道:“长留,我身边这么多人,可是我只相信你,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这个嘛,下官现在地位低微,都不能进入大殿上朝,很多事情,下官看不清楚。”顾长留低头答道。 “我明白了,等过几日,我就去皇帝面前说,本官就是想尽办法,也会让你穿上红袍的。”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顾长留躬身。 曲空明笑着摇头,又同顾长留说道:“你先回去等本官的消息吧,对了,这碟糕点,记得带上。” “多谢大人美意。” 顾长留拿上糕点,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曲空明的眼睛微眯了起来,“这小子,倒是有点心机,还知道趁着这个机会,找自己要官当。” 不过,他要是有这个能耐,礼部郎中之位就是给他又如何?左右不过是自己几句话罢了。 而且,他不怕他有欲望,有野心,就怕他没欲望,没野心。 想升官啊,这是好事,毕竟朝廷的官员,谁不想要升官,谁不想要手握大权? 若他真的是无欲无求,他倒是要怀疑他了。 下午出了衙门后,顾长留独自走在街上,走到天桥的

第371章 等待时机 升为五品官,穿上红袍后,就有资格上朝了。 几乎所有的京官都要上朝,不过那些品阶低的,没资格进入大殿,只能在大殿外面的广场里着,若是碰到下雨,皇帝心情好,还允许他们到了两侧的走廊里面来。 所以对于品阶低的官员来说,上朝根本就是受罪,皇帝说了些什么,朝中议论了些什么,他们根本就听不见,可他们还是必须在大殿外面接受皇帝的召见,尽管一般来说,皇帝都不会接见他们。 但作为官员,每次只要上朝,他们就必须要在殿外等待。 幸好,本朝的皇帝不常上朝,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倒是免了不少事,至少不用早起了,也算是轻松了许多。 如果皇帝上朝的话,那些住的远的官员,哪怕是天寒地冻,天没亮,也就必须得起来了,到了冬天,皇城又冷,在大殿外,吹着北风,还真不是那么好受。 不过自打顾长留来到京城后,这么长的时间里,顾长留就上过一次朝。 马上就要迎来第二次了,这一次,顾长留终于有资格到大殿里面来了,尽管,他是在最后的那排,但是,能够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能有个屋顶挡挡风,倒是也不错。 这次上朝,万庆皇帝主要是跟群臣议论鞑靼的事情。 “这些年来,鞑靼侵扰边关,边关百姓不得安宁,此次,更是直奔京城,我大月泱泱大国,竟无有军队可以抵挡,差点被鞑靼打入京城,真是奇耻大辱!”  万庆皇帝发了怒,又看向群臣,“此次,朕已经命人将曾亮捉拿回京,如今,三边总督之位空悬,不知道诸位可有推荐人选?” 众人皆是沉默不言。 “伏渊,你说呢?” 见到没有人说话,万庆皇帝直接点名兵部尚书伏渊。 伏渊出来,往几位阁老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回皇上的话,三边总督,职位紧要,臣觉得,还是该从长计议,务必找出一个能人来守卫边疆!” “哼。” 万庆皇帝闻言却是轻哼一声,这些场面话谁不会说,问题是,你倒是将这个能人给朕找出来啊! “几位阁老,可有推荐人选?”万庆皇帝又看向言阁老等人。 “回皇上的话,老臣认为兵部尚书说的对,此事事关重要,该从长计议!”首辅言阁老出来说道。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人家都打到家门前来了,还从长计议,你们一个个,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我大月朝泱泱大国,就这样被一群小土匪羞辱、践踏,而你们一个个却只知道从长计议!” 万庆皇帝起身,甩袖离去。 宦官匆匆喊了退朝,也跟着离去。 朝廷的官员面面相觑,也跟着离开了。 等官员散得差不多了,本该回内阁的曲空明,找到了顾长留,“长留,今天早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三边总督,多么高的职位,往日里这些阁老怕是得为了这个位置打起来了,可今日,他们竟然都沉默不语?” 对于这一点,曲空明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很简单。”顾长留看着曲空明,说道:“因为如今三边总督的职位,已经成了烫手山芋。” “细说。” 曲空明说着,带着顾长留来到了内阁,自己的班房里。 “原因其实很简单,别看咱们皇上爱求仙寻道,其实,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这次鞑靼直捣黄龙,这对于我们大月朝,是一种羞辱,对于朝廷,更是一种羞辱! 建奴势大也就算了,如今,这些小鞑靼竟然也敢如此,皇上如何不气? 假若换上一个新人,您说,皇上他会不会要求这个新人发兵,收复河套,筑造防御工事?” “这个……”曲空明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唉,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想要揣摩皇上的心思,可真是太难了。” 说罢,他又抬头看着顾长留,“长留,幸亏有你啊,不然,我还想着明日,在皇上面前推荐几个人才呢。” 顾长留笑笑,“若真是有本事的人,您大可以推荐就是,等那人真的收复了河套,您也是大功一件。” “呵呵!” 曲空明冷笑一声,“就朝廷这样的兵力,哪里能收复得了河套?我若是真的推荐了人,怕是将我自己都得给搭进去了,你没看到那兵部尚书,都装傻充愣,不敢插手此事吗?” 顾长留沉默着,脸上也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来,大月朝啊,徒有其名,满目疮痍,若是长此以往,这条巨龙,迟早得被这些恶狼

第372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从内阁出来,顾长留觉得,自己如今该做的也是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待时机是每一个京官该做的。 现在,他身处京城,在这个一棍子能砸死数个五品官的地方,他这个区区五品官什么都算不上,还是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闲着没事,多陪陪家人的好。 这段时间,他刚升了五品官,一直忙着各种应酬,如今得闲了,倒是可以去找找以前的老朋友们,聊聊天了。 比如说李玉璋,还有于文彦他们,他们如今都在京城为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是个京官。 只要留在京城,机会总比外放做地方官要来得多。 顾长留这一次,跟他们约在了如意楼见面。 “顾大人,许久未见了。” 李玉璋跟于文彦联袂而来,一见到顾长留,便是朝他拱拱手,言语中,带着些挖苦。 “你们两个,就别挖苦我了,都是朋友,叫什么大人,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顾长留直言道:“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仅仅是想跟你们叙叙旧罢了。” “哎,顾兄,我俩说错了话,自罚三杯。” 他们两人在这京城久了,言谈之间,也沾染了官场上的一些气息,反而不如顾长留来得单纯。 顾长留看着他们喝酒,眉头微蹙,他这次请他们过来,真的就只是为了叙旧,他本来想的是,大家再见面,应该是言笑晏晏,互相说说从前,说说这些年的经历,却没曾想,一见面,他就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两人的一声顾大人,将他彻底惊醒了过来。 “顾大人,这酒我俩也喝了,你该不生气了吧?”李玉璋放下酒杯,笑吟吟的说道。 “再叫我顾大人,我要生气了。”顾长留板着脸说了句。 “哎,顾兄。”李玉璋这才朝顾长留拱拱手,“既然顾大人不嫌弃我俩,还认我们这个兄弟,我俩当然愿意管您叫一声顾兄了。” “是啊,顾兄来了京城许久,却从未找过我们,我们还当顾兄你升官了,不愿意见我们了。”于文彦也说道。 “咱们是同乡,我便是升官了,难道同乡之谊能够轻易改变吗?” 顾长留说了句,“我之所以没来找你们,一是因为我事务繁忙,其次是因为我得罪了殷阁老,怕跟你们走得太近,连累你们。” “顾兄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同乡,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李玉璋连忙说道:“顾兄你才回京城多久啊,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礼部郎中,真是让人羡煞。” “是啊,听说顾兄你如今是曲阁老身边的红人,若是顾兄你还惦记着我们的同乡之谊,能否替我们在曲阁老美言几句?”于文彦也说道。 听了他们的话,顾长留险些分辨不出来,他们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了,他们这是拿自己当朋友,太过实诚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礼部不过是一个清闲的部门,让你们待,你们怕是也不愿意的。”顾长留便说道。 “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能升官,清闲部门我们也愿意,更何况,曲大人如今贵为阁老,不见得就只是管礼部一个地方了。” “是啊,内阁阁老位高权重,谁不敬着他们?只要他们一句话,我们俩这区区小官,想要向上升一级,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你们就这么想升官吗?” 顾长留听到他们句句话不离升官,有些生气,“我本来想着,叫你们过来,可以跟你们叙叙旧,却没有想到,如今你们却已经变成了这番模样,你们已经离我心中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李兄、于兄相去甚远了。” “顾兄说笑了,我俩何来的意气风发?一直以来,意气风发的都是顾兄你吧? 你文采比我们好,际遇也比我们好,在岭南待了三年,竟然还能调回来,被殷阁老针对,却还能升官,这际遇,谁比得上啊。” “你们若是想的话也可以的。” 顾长留便说道:“正好如今蕴之还在岭南,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去求曲阁老,让他们将你们调往岭南好了。” “顾兄如今已经来了京城,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李玉璋两人说道:“你好歹是个五品官,又跟曲阁老有旧,有些事情,不过是你一句话罢了。” 顾长留闻言起身来,“我这次只想跟你们聊聊过往,不谈公事,可你们却是句句不离升官发财,既然如此,那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告辞。” 顾长留说着,往外走去。 “顾兄!” 见到顾长留真的要走,李玉璋连忙起来身来,“顾兄,我们跟你开玩笑呢,以前同窗情谊,我们莫不敢忘。” “是啊。”于文彦也连连点头,“我们可是一个县城的,情谊自然是非同一般,只是许久未见,我俩也不知道顾兄你是否有变化,所以,才故意试探你两句。” 顾长留依旧是摇摇头,“不

第373章 投其所好 虽然已经升为了五品礼部中郎,但是顾长留在礼部,依旧是清闲得很。 礼部,这可真是一个远离是非的地方,若不是曲空明偶尔会溜达一圈,来礼部看看,便是朝廷闹翻天了,礼部这边,依旧是一派轻松祥和。 “顾兄。” 这日,顾长留正在衙门办差,李玉璋跟于文彦两人却是联袂而来。 “不知道李大人跟于大人找我作甚?”顾长留见到他们,只冷淡的应了他们一声。 “顾兄,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李玉璋走了进来,问道。 “哪敢。” “顾兄你这样说,分明就是在生我们的气。” 于文彦也走了进来,“顾兄,当日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是啊,我们在这京城,处处谨小慎微,这不看到顾兄升官了,觉得机会到了,自己也能有登云梯了,所以才说了那些不合时宜的话。” 李玉璋满脸真诚的同顾长留道歉。 “是啊,请顾兄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机会。”于文彦也是说道。 “好,我感受到你们的诚意了,上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顾长留抬头,冲他们展颜一笑。 “你真的不怪我们了?”不知道为何,李玉璋两人看到顾长留脸上笑,总觉得他还是没能原谅他们。 “当然,不怪了。”顾长留摇摇头,“本来也是我的错,许久未能联系两位兄台。”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顾长留这么说,两人面色一松。 紧接着,顾长留又说道:“今日曲大人没能来礼部,等他下次来了,我会给跟他说一说的,两位兄台都是有才之人,当得重用。” “如此,就多谢顾兄了。”于文彦说着,又朝他拱拱手。 “我这还有曲大人交代下来的一些事务,就不留两位兄台了。” “你忙正事要紧。” 李玉璋两人连忙说道,见他拿着公文,看得很认真的样子,便也不打扰他,朝他拱拱手就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走后,顾长留才抬起头来,冲他们的背影看了一眼。 升官,谁都想要升官,只是对着一个老朋友说这些,未免就太让人不喜了。 不过,他之前生他们的气,那说明他的确是看重他们这两个朋友,但如今,他已经心态淡然,自然也不会因此而生气了。 下午,曲空明倒是得空,来了一趟礼部。 他先是跟礼部侍郎吩咐了几句,然后才让人找了顾长留过去。 “长留,听说今天上午,你两位同乡过来找你了?”曲空明看着他,面目慈祥的问道。 “是的。”顾长留点头。 “他们来找你做什么?”曲空明又问。 顾长留看起来好像有些惶恐,只连忙拱手答道:“回大人的话,这两人找下官,是想要……是想要下官帮他们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好让他们在原先的位置上动动。” “呵呵呵,你倒是坦诚。”曲空明看了顾长留一眼,“你可知道结党营私是大忌。” “所以,下官并不想跟大人说这些。”顾长留便说道:“我那两位同乡,他们若是有能力,自然会被上官看重的。” “罢了。”曲空明却是摆摆手,“马上就要年终考核,我想他们能有你这样优秀的朋友,说明他们能力也不错,会得到升迁的。” “多谢大人。”顾长留自然是明白曲空明的言外之意,这是要帮这两人动动呢。 是啊,对于他这样的人物来说,李玉璋跟于文彦如今还不过是七品官,他只要一句话,帮他们升个一级、半级的,是再简单不过了。 “长留,这些小事,我都可以帮你做到,但是本官希望你,也能坚定的跟着本官啊。”曲空明又看向顾长留,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人尽管放心,此事年后,自有分晓,届时内阁由谁做主,犹未可知呢。” “好,那本官就承你吉言了。” 曲空明跟他说了两句,便让他离开了。 一转眼,一年又要结束了,今年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希望明年,能够太平下来了吧。 尽管,顾长留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奢望。 年末,是河套那边乱了,年初,建奴又在边关骚扰了一番,俘虏了不少大月子民,抢夺了不少东西。 到了开年,万庆皇帝新年第一次上朝,又对大家怒骂了一通,言道一群废物,连大月朝的边境都守护不了。 不过骂归骂,现在的大月朝,虽然空有士兵,但却没有精锐。 它就如同一头垂垂老矣的雄狮。 其实,这还得多亏了顾长留,至少帮他们将岭南那一亩三分地肃清了,否则啊,今年万庆皇帝的糟心事,还要添上一筹。 往年,许多百姓活不下去了,还要造一次反的,尤其是岭南、云贵这些地方,至少今年,这几处还比较太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便是听着外面传来的噩耗,顾长留心头也很是沉重。 他若是就这样看着,只能看着这个国家渐渐沉入深渊,他必须尽快拿到权势,起来。 而眼下,他能靠上的人,却只有曲空明。 “长留,果然不出你所料,这言阁老果然跟皇上推荐了曾亮。” 这一日,曲空明兴致冲冲地让顾长留过去。 “哦,是吗?”顾长留淡笑。 “只是我不明白,这言阁老怎么还会跟皇上推荐曾亮呢?明明皇上去年因为河套失守的事情,已经很不满了。”曲空

第374章 竟然是她 这曲大人进入内阁才多久啊,如今都学会投其所好了,看来权力,真的容易让人改变。 回到家后,顾长留开始将原先就写好的青词拿了一份出来,重新誊写了一遍。 他哪里会写这东西,不过是这段时间在礼部闲着无聊,新学的罢了。 本来想着,以后自己进入了内阁了,能够用得上,没想到现在,倒是先得给曲空明用上了。 不过不要紧,不就是几份青词嘛,给了他,他以后再写就是。 隔几日,拿到这些青词的曲空明,将之奉为了至宝,呈给皇帝,万庆皇帝得到这些青词之后,对曲空明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他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啊,忧心朕之所忧,万庆皇帝第一次觉得,在这朝中找到了知己了。 实际上,言阁老也会写青词,当年,他甚至也靠这一招,虏获了万庆皇帝的心,不过自打成为内阁首辅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多了,就渐渐不爱做这些讨好皇帝的事情了。 便是皇帝让他写青词了,他通常也很敷衍。 只是他不愿做的事情,自然是有人代替他做,比如此刻曲空明。 曲空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在朝廷之中力量,远远不如其他几位阁老,其他的阁老在朝中经营多年,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少的支持者,在朝中一呼百应。 而他曲空明,这个阁老之位都是皇帝赐予的,他当然得好生的巴结着皇帝了。 他曾经因为不会拍上级的马屁,不会为人处世,所以尽管出生高门,满腹经纶,但依旧是沦落在礼部坐冷板凳的地步。 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了机会,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顾长留跟他说,让他等待,但是他等不了。 他曲空明不说斗垮言阁老,至少,他要后来居上。 为了这,他将讨好万庆皇帝的事情,用到了极致,甚至,他在不上朝的日子,连官帽都不戴了,而是戴着道士们才戴的五岳冠,就连脚上,也是穿着十方鞋。 当他同万庆皇帝行礼的时候,一抬手,那十方鞋便露了出来,万庆皇帝看着,只觉得他真是可爱极了,不但会帮自己排忧解难,还跟自己一样的信道,寻仙求道的路上,他又多了一个知己。 甚至,在事情议论完毕之后,万庆皇帝还特意让曲空明留了下来。 “曲爱卿,看来你也是信道之人?”他问道。 “最近是对此事感兴趣,不过臣对道之一道的了解,远不如陛下了解的透彻。”曲空明虔诚地说道。 万庆皇帝便点点说道:“最近朕新得了一位天师,她乃是袁天罡的后人,手段非凡,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似乎是太喜欢这位天师了,万庆皇帝甚至想要将她介绍到群臣面前,不过他知道有些臣子想要阻挠他修道,所以也懒得跟他们说这些。 当然,面前这曲空明乃是自己的知己,自己新认识的一位天师,终于可以同人介绍了。 “无垢真人,你进来吧。” 万庆皇帝让人叫那天师叫了进来。 “见过真龙天子。” 来人身量高挑,一身白色道袍,头上着月牙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熠熠生辉,看着便是十分的灵气,举手投足之间,一派世外高人的架势。 “这位便是无垢真人了。”万庆皇帝看向曲空明,同他介绍道。 “见过无垢真人。”曲空明同这天师行了下礼。 他看着这位真人,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位的坤道。 要知道,为皇上服务的这些天师中,可还没有坤道,当他看到这位坤道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要讨好她,他觉得这位天师,绝对是非同凡响,她将会是皇上身边最受重视的人。 若是让顾长留看见,怕是得面露

第375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觉得如何?” 等曲空明服用完这丹药后,万庆皇帝抬头,语气平静,眼神却颇有些急切。 “很好,果然是神丹,臣服用过后,觉得一身都轻松了不少。”曲空明连忙答道。 “这算什么,无垢真人这里还有更好的神丹。”万庆皇帝说着,眉头微微一抬,给了他一个男人都懂得眼神。 “无垢真人,给他调配一瓶神象丸吧。” “贫道这里刚好一瓶,服之一颗,可夜御数女。”袁神婆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瓶丹药来。 “真有此奇效?” 听了袁神婆的话,曲空明也忍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人到中年,总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啊这个官场氛围就是这样,公务之余吧,总免不了聚在一起,赏赏花,喝喝酒是不是。 可好花好酒,千姿百态,但是自己的能力不行,只能望美兴叹,不仅如此,还容易被同僚们嘲笑。 曲空明平常也服用过药物,但是这个什么神象丸他倒是第一个听说。 “有没有奇效,你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旁的万庆皇帝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看他面色红润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药该是错不了了。 “谢陛下赏赐。” 曲空明收好药,恭谨地同皇上道谢,又忍不住多了看了袁神婆一眼,但袁神婆却是面不斜视,只有一双眼睛,依旧黑亮如星。 从万庆皇帝这里回去,曲空明忍不住服用了一颗神象丸,当夜,果然是亢奋不已,甚至到了第二天,仍旧是面色红润,不惧春寒料峭,让人见之惊叹。 “曲阁老,如今真的是春风得意啊。”言阁老见到他,忍不住说了一句酸话。 之前,他没将这个曲空明放在眼里,可没想到,不过是短短数月,他在内阁的地位便是急转直下,如果这次曾亮在边关没能收复河套,那他在内阁的地位,怕是会更加糟糕。 而这个曲空明,倒是会曲意奉承皇上,如今看来,隐隐已经有了奸臣之势,比起殷阁老跟齐阁老两人来,要来的更加可恶。 如今内阁四人各自为政,互相争斗,但没人知道,其实一直不声不响的徐阁老,却是言阁老的同乡,甚至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只不过后来,殷阁老更会曲意奉承,得到了言阁老的欢心,被言阁老提为次辅,却在后来,成了气候,渐渐不听言阁老的指挥了。 “守常啊,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你。”这一日,言阁老将徐阁老徐敬端叫了过来。 徐敬端,字守常,在内阁也有十几年了,但他一直等待时机,这十几年来,从未听见他有过人之语,也从未见到他跟谁起什么争端,虽然他是言阁老提拔的人,可奇怪的是,这些年来,也没有谁见到他跟言阁老走得很近。 甚至若是别人不去可以调查,都会忘了,他跟言阁老是同乡。 “言阁老,您有事请说。”徐敬端垂头,十分恭敬地说道。 “哎,你现在也看到了,这内阁多了一个人,局势已经变了,皇上对我已经不再信任,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得离开内阁,为新人让步了。” 言阁老叹息一声,说道。 “言阁老,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是皇上身边的肱骨之臣,皇上最信任地就是您了,便是最亲密的夫妻,也有闹矛盾的时候,君臣之间,偶尔有什么误会,也很正常。”徐敬端垂着头,宽慰道。 “唉,若是仅仅只是矛盾误会那自然是好解决,可若是有人上蹿下跳,故意在皇上的面前说我坏话呢,那怕是难以解决了。” 言阁老摆摆手,说道:“我自己的事情,我心中有数,曾亮一事,你应该也知晓,如今朝廷无人愿意去边疆守卫,曾亮虽然脾性一般,但还算是有几分能耐,所以除了推荐曾亮,我别无他法。 可是推荐了曾亮,虽然暂时保住了他一条命,但我只希望这小子能争口气,不求他真的能收复河套,只要他能好好守住边疆,皇上这,我也能够交差。” 徐敬端微微点头,做倾听状,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这言阁老找自己来做什么。 “守常,我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以前我看好殷阁老,可他后来却是处处跟我作对,我知道,他总觉得我是奸臣,实际上,我只是想要让大月朝的江山社稷得意延续罢了,我所做的一切,从未违背过自己的本心。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用,我只是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离开了内阁,你能帮我挑起这副担子,当一个忠良之臣,忠于朝廷,忠于江山社稷。” “言阁老,您……” 听了言阁老这些话,徐敬端抬起头来,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实际上,不单单是别人觉得言阁老是奸

第376章 苦肉计 “你起来吧,若仅仅是为了此事,你也不必告老还乡。” 万庆皇帝叹息一声,因为得了一个好天师而来的快乐,荡然无存。 “其实朕知道,蒙古鞑靼不好对付,如今朝廷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对付他们,便是让他们去跟鞑靼战斗,那也是去送死。” 被言阁老这一招以退为进,万庆皇帝竟主动说起自己的错误来,“曾亮虽然无能,但朝中众臣更是无能,是他们没办法,推荐不出人才来,你被逼无奈只能担起这个担子,给朕推荐曾亮。 其他人遇到事情了只会推诿,但是言阁老你,从来都没有推诿过,你一腔热忱,一心一意的为朕办事,朕又怎会感觉不到? 边关的安危,不是曾亮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你言阁老一个人的事,着兵部一起讨论吧,看看究竟是筑建防御工事,还是主动迎敌,亦或者是再想想其他办法。” “陛下?”言阁老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中,渐渐湿润了,他整个人似乎是因为皇上的信任,而愣在了原地,但眼中那抹感动,却是让万庆皇帝动容。 “起来吧,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万庆皇帝抬手,让他坐起来,甚至又让身旁的伺候内侍太监拿了一盒药丸来,“这是朕新得的一个天师炼制出来的药丸,你拿回去吃两颗,保管你容光焕发。” “多谢陛下。” 言阁老抬起头来,接过药丸,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因为皇帝的隆恩浩荡,重若千斤,让他承接不住。 “陛下,这是臣最近写的几篇青词,本来想着告老还乡后,不能再给陛下服务了,最后再写几篇青词,也祈祷上天,福佑陛下,福佑苍生。” 言阁老收起药丸,却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两篇青词,颤颤巍巍地替了上去。 “这青词?” 万庆皇上打开一看,登时愣了,“这是朱砂还是?” “这是臣沐浴斋蘸了七天之后,才从身上放的血,绝对够虔诚的。”言阁老连忙说道。 “言爱卿,你……” 万庆皇帝又是叹息一声,“你的这一番心意,上苍肯定能感受到的,过几天,朕就将它上表给上天。” “多谢陛下。” “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万庆皇帝难得的关心了他一句,又准许他特权,让内侍用滑竿抬他出去。 一旁的曲空明,看着这一幕,是目瞪口呆,好一个言阁老啊,真是好一个言阁老啊! 他这先前还以为言阁老真打算坐以待毙了,没想到人家用得是苦肉计。 可现在看来,他这苦肉计用得是格外成功啊。 不仅打消了皇帝想要进攻鞑靼的心思,保住了曾亮,更重要的是,他还保全了自己,至少如今,皇帝心中对他那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曲空明不仅仅是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这言阁老都那么老了,都能放血,下次自己再写青词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往自己身上放一点血? 同样,一旁的徐阁老也是叹息不已,还以为那天言阁老找自己说那么一番话,究竟是为何呢,却没想到,他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手,好使用自己的苦肉计罢了。 …… “姜还是老的辣啊。” 当顾长留听了曲空明的话后,也不禁是感叹了一句,这个言阁老,果然是老奸巨猾,不好对付啊。 谁能想到,他竟然能够想出苦肉计这一招,打出了这一张告老还乡的苦情牌,以退为进,让皇帝得以反思。 啧啧啧,果然是老狐狸。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曲空明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个言阁老,他竟然沐浴斋蘸七日,然后用血给皇上写下几篇青词,你是没看到,皇上当时就感动不已,往后在皇上的心中,我怕是又得靠后了。” “曲大人,您别着急,虽然这一次,言阁老打消了皇帝的心思,消弭了皇上心中的芥蒂,但只要边关问题不除,到底是个祸患,只是看是何时发作了。” “你还说,帮我打掉言阁老,现在怕是不成了吧?”一想到这一点,曲空明又有些不悦。 顾长留则是笑,“大人

第377章 官场的内卷,要命 职场的内卷,也就是少点工资罢了,但是官场的内卷,却是要人命啊。 …… “顾大人,你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晚上,见到顾长留吃罢晚饭后,在庭院里闲坐,背影萧瑟,叶辞秋抬步走了过来。 顾长留摇摇头,“我现在的妻儿俱全,又不缺银钱,还有你们这群朋友,我又有什么好烦心的呢。” “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叶辞秋坐到他的身边来,“是不是官场有些事情让你烦心了?” “我不过一个区区礼部郎中,哪有什么烦心事。” 顾长留摇摇头,转脸看向叶辞秋,“我不过是想着官场,想着天下百姓,在这杞人忧天罢了。” “怎么了?”叶辞秋问了一句。 顾长留便将自己最近听到的事情说给他听,“河套一直没能收复,并且朝廷已经露出了颓势,重新上任的曾亮,并不打算出兵收复河套,反而想着建筑防御工事,怕到时候又得劳民伤财。 还有辽州建奴,一直对着咱们大月虎视眈眈,更别说这冗长的皇室机构了,你看看这些皇子皇孙,如今怕是真的有万子千孙了,百姓需要供养的皇室太多了。 再有这越来越严寒的天气,我怕再这样下去,江山社稷不保,百姓生灵涂炭。” “顾大人,你果然是忧国忧民。”叶辞秋说了一句。 顾长留却是摇摇头,“我哪里是忧国忧民,只是先有国而后有家,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有朝一日,这一切成为水中月、镜中花,我不想自己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时代里。” “顾大人,那你想要怎么做?叶某会尽全力帮助大人。”叶辞秋便说道。 “我也不知道。” 顾长留摇摇头,忽地看向叶辞秋,“如果让你去对付河套那边的鞑靼,你有把握吗?” “我不知道,我得看过他们才知晓。”叶辞秋说道:“不过只要大人吩咐,我会尽全力去战斗,至死方休。” 顾长留淡淡笑了下,说道,“你说至死方休,我恰恰是怕你们至死方休,我虽然担心朝廷,担心黎民百姓,但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们。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我最亲的人,我很怕我拼命地往上爬,可最后没有给大家带来更好的日子,反而,让你们遭受了不幸。 我有时候想着,就这样吧,我辞官归家,咱们大家伙一起去宁州或者岭南隐居,或者还能大家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但是我又怕,当某一天,我所在的地方,也不得安宁的时候,当我看到世间不平之事的时候,当我看到生灵涂炭的时候,我却没有半点能耐,甚至连保护自己所爱的都做不到。 我太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如同草芥的感受了,到那个时候再奋发,再战斗,怕是一切都迟了。” “顾大人,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既然是你的朋友、亲人,自然会帮你一起扛,哪怕真的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做好了准备。 我叶某人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反正我所爱之人,早已在天上,至于两个孩子,也有你的照顾,我没什么牵挂地了。” “那好,有你们在我身后,我就无所畏惧了。” 顾长留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想到他是自己长辈,又觉得不妥,只收回手,紧握成拳,冲叶辞秋点了下头。 “顾大人,你尽管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便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支持你!” “好。”顾长留起身来,“那我该去忙啦,借我一把刀。” “要刀做什么?”叶辞秋问了句。 顾长留没有回答,只是推门走到了书房,叶辞秋跟了过去,见到顾长留拿了一个砚台来,然后撩开袖子,将手伸出来,横在砚台上空。 “你这是做什么?” “曲大人给我交代的新任务,让我用鲜血写青词呢,我当然得用心了,你是专业的,你看看从哪个角度割我一刀的好。” 顾长留满脸的淡然,叶辞秋听着却很愤怒,看向顾长留眼中,也有几分心疼,“顾大人,这曲空明怎么会想着让你这样做?用鲜血写青词,我叶某人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看当今皇帝,也是鬼迷心窍了。” “他若是不鬼迷心窍,又怎么会求仙问道?” 顾长留淡笑了一下,“至于曲大人,倒是也不必责怪他,他不过是身处于那个环境,没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罢了,这事,是言阁老带的头,听说言阁老在皇上面前哭诉了一番,皇上就什么都不怪他了,连曾亮那个无能之辈,他也不打算追究了。” “那当今皇上可真是好哄。”

第378章 忠奸 “皇上,臣曲空明拜见皇上。” 翌日,曲空明捧着顾长留送上来的青词,来到了皇上面前,此刻,皇帝身边除了几个太监之外,还有袁神婆。 袁神婆正在跟他传授一些双修的秘诀,万庆皇帝正留心听着。 见到曲空明过来,万庆皇帝颇为不悦,“怎么了?” “臣又得了一份好青词,所以想着献给皇上。” 曲空明连忙将顾长留写的这份青词,捧到眉间。 “拿来我看看?” 万庆皇帝一听说又有好青词,心中登时大喜,这段时间,虽然国事普普通,但也没再出什么大乱子,至于在修道一途上,那更是格外的顺利。 大太监将青词递了过来,万庆皇帝一看,“哦,这也是用鲜血写的?” “是的。”曲空明点点头。 万庆皇帝却是皱了皱眉头,“昨日言阁老才这样做了,今日你又递了这份青词来,没有经过沐浴斋醮,鲜血污秽,写出来的青词,也是不能献给上天的。” “皇上您放心,这份青词是我们礼部,一个叫顾长留的官员写的,此人不爱风月之事,在求仙问道一事上,却是颇为虔诚,在写这份青词之前,臣已经嘱咐他戒欲七七四十九天,而且,在这四十九天里,他每日焚香祷告,都不能碰荤腥。” “戒欲七七四十九天,他做得到吗?”万庆皇帝怀疑曲空明是在说假话。 实际上,曲空明也是夸大其词了,但是当官的,谁没有几招张口就来的本事,他当即说道:“皇上若是不信,派人随意去打听一二,便知臣所言非虚。 皇上您有所不知,此人据说小时候被道人点化,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室,所以他在我们同僚之间,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平常同僚们得闲了,可能喝喝酒,他每次下朝后,就回家去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万庆皇帝一听,有了几分兴趣,“顾长留,这个名字真是好生熟悉。” “皇上您怕是忘了,他曾经是上届殿试,您钦点的状元啊。” “啊,原来是他啊,我想起来了,此人确实很有才华,当时还曾经帮朕写了一份青词,上表之后,那一年朕都身体康健。” 听了曲空明的话,万庆皇帝打消了疑虑,认认真真地看起这份青词来,一边看,他便一边点头,“不错,写的好啊,写的妙,比起三年前他替朕写的那份,还要好上三成。” “恭喜皇上,得到了一份好青词,此份青词上表,必定会感动上天,降下甘霖。”一旁的袁神婆突然出声说了句,言语间竟然满是赞叹的样子。 “怎么说?”万庆皇帝合上册子,“无垢真人你得如此之远,竟然也能看到册子上所写的东西。” “贫道虽然有几分眼力,但却不是在眼睛上,而是在心中。” 袁神婆一脸浅笑,神采奕奕,“此份青词上,有一股浩然正气,此乃忠臣之血所写,就如同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一般,自然是不同凡响。” “忠臣之血?浩然正气?” 万庆皇帝沉思了一下,看向曲空明,“曲爱卿,此人现在在哪里任职?” “回皇上的话,此人现在任职礼部中郎。”曲空明答道。 “很好。”万庆皇帝点点头,“马上就要到端午,此次斋醮上表的祭坛,就着顾长留督造吧。” “是。”曲空明点头。 本来什么建造祭坛啊,应该是宫里的事,或者是工部的,现在皇上却要将此事交给顾长留,也不知道是为何。 不过皇上最是看重端午节的斋醮上表了,将祭坛交给顾长留督造,应该是看重他吧。 只是自己没能得到好处,让曲空明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他能够长久跟皇帝维持良好的关系,这就足够了。 等曲空明一走,皇上便问袁神婆,“无垢真人,你觉得让这个顾长留给我建造祭坛,是好是坏?” “这个,贫道也不知。” 袁神婆手指微动,盘算了一下,少顷却是微微摇头,说道:“顾大人督造祭坛,自然是好事,只是万一碰上佞臣,反而不美了。” “毕竟,顾大人虽然满身的浩然正气,不过身为天子之臣,身上的气势全是皇上您所赐予,作为臣子,他挨着您的边,沾染了您身上的龙气,才能转化为各种各样的气势,可如今他官位卑微,平常连见您一面都难,又能沾上您多少龙气呢。” “你的意思是,他的官位低了?”万庆皇帝皱起了眉头。

第379章 皇上,不过是一个多疑的老人 “言阁老来此,有何要事?” 万庆皇帝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是表面却是不露声色。 “陛下,老臣来此,主要是为了陛下端午的祭祀一事。”言阁老拱手答道。 “哦,有关朕的祭祀,你有什么指教?” 听到万庆皇帝话中的不悦,言阁老连忙说道:“陛下,您别误会,臣是在民间发现了一个世外高人,所以想要将他引荐给您。” 听到言阁老这样说,万庆皇帝下意识的看了袁神婆一眼,袁神婆打了个手势,板着一张脸,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是世外高人,那贫道倒是也想要见识一番。” “罢了。” 万庆皇帝却是说道:“既然是世外高人,怎么会轻易在民间走动,还被言阁老发现?还是算了吧。” 又同言阁老说道:“言阁老,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修道一事,以后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多将心思放到了朝政上,还有,让曾亮好好练兵,别下次鞑靼打过来,他又跟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退下吧。” “是。” 言阁老拱手,灰溜溜地离开了。 “无垢真人,你别生气,这个言阁老太不懂事,在朕看来,天底下便是真的有世外高人,又有谁能比得上你。”等言阁老走后,万庆皇帝又安抚了袁神婆一句。 “皇上说的哪里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真有世外高人,那倒是也好了,届时,给陛下寻药一事,他也能出两分力。”袁神婆淡淡的说道。 “不说那些话了,总之朕只相信你。” 万庆皇帝抬头看着袁神婆,满脸的急切,那眼神,倒是生怕她走了似的。 由此可见,此刻,袁神婆已经是深受他的信任了,也不知道是袁神婆的本事好,还是因为那丹药的缘故。 “皇上您的信任,让贫道无以为报。” 袁神婆闻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来,“皇上您看,这是贫道以前炼制的一味丹药。” 万庆皇帝看到这丹药上有丝丝纹路,觉得有些奇怪,“无垢真人,这丹药上面,怎么会有一道纹路?” “此乃丹纹,品质越高的丹药,上面丹纹最多,传说中,最高可得九纹丹药。 但是贫道活了这么久,也就见过三纹丹药,还是贫道的师父所炼制,至于贫道,实力不济,此前从未炼制过拥有丹纹的丹药,三年前,得文曲星降世,侥幸捉得一纹星光入药,已是幸事。” 袁神婆将丹药呈给了万庆皇帝,“本来这枚丹药,贫道想要留着给自己突破所用,只是皇上对贫道如此信任,贫道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献上一纹丹药,还请皇上莫要嫌弃。” 万庆皇帝接过丹药,听了袁神婆的话,他再看上面的纹路,只觉得这纹路也不是普通纹路了,而是银河璀璨,细看,其中仿佛斗转星移,其中星辰变幻,实属神奇。 “不愧是神丹哪。” 万庆皇帝端详着这颗丹药,本来别的丹药便是再好,他也会以赏赐的名义,让周围的太监、或者大臣服药,但是听袁神婆这么一说,此等神丹只有一颗,他便舍不得赏赐给别人了。 想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那等妙事,他心下一沉,拿起丹药服用了下去。 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但不过是刹那之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孔明,忽然间,天边朝霞云开,神女飞来,仙音阵阵,一仙人骑白鹤而来,要接迎他随之而去。 他欢喜交加,一时之间随仙人而去,见得天空的种种妙象,见得神女衣袂飘飘,反弹琵琶,刹那间,五光十色,云雾霓霞。 他沉溺其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醒来之际,他涕泪俱下,“神丹,果然是神丹,我服用此丹药,入得了仙宫,看见了神仙。” “恭喜皇上,已经去过仙府,得见众妙之门。” 袁神婆连忙半跪而下,苦笑道:“如今贫道见到皇上,怕是得磕头了,皇上修为已经在贫道之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周围的太监等人,也一同跪下,此情此景,看得万庆皇帝心花怒放,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得到归仙。 “快快起来。”万庆皇帝伸手扶起了袁神婆,“朕有今日,全因无垢真人神丹之故,若真有一日,朕能得见真仙,届时,朕一定忘不了真人。” “那贫道就先行谢过皇上了。” 袁神婆起身,右手做拈花状,同万庆皇帝行了个礼。 “对了,此等神丹,该如何炼制?这一纹神丹,到底该如何炼成?”万庆皇帝抓着袁神婆,打破砂锅问到底。 “须得机缘巧合。”袁神婆满脸凝重的答道。 “如何个机缘巧合法?对了,你方才说,三年前有文曲星降世,你

第380章 忽悠 “真人,真人?” 见到袁神婆没有回答他的话,万庆皇帝又叫了她两声。 “皇上稍安勿躁,贫道刚刚在想事情。” 袁神婆微微俯下身子,说道:“贫道突然想起,其实,皇上您是真龙天子,周身萦绕着真龙之气,只有您才能点化各种星宿。” “这是何解?” 万庆皇帝一听,当即来了兴致。 袁神婆神秘一笑,“虽然是星宿下凡,但是若不得真龙天子点化,也不过是凡人罢了。 就如同贫道一般,便前世是天上神仙,但这辈子,来到了凡间,便要受到凡间的约束,要得到皇上的赏识,贫道的修为才能提升,贫道才能大大方方在这世间行走。 下凡的星宿也是一样,便是文曲星下凡,但不得皇上诏令,他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罢了,只有得到皇上您的赐封,他才能稍微摆脱肉体凡胎,散发出光芒。” “那你的意思是?”万庆皇帝又问道:“朕想要得到丹药,还得找来转世星宿,赐封他?” “嗯。”袁神婆点点头,“其实仙人跟凡人,不过是相互成就,仙人需要凡间的香火,凡人需要天神的保佑。 天神重新转世,便成了肉体凡胎,就要守凡间的规矩,而您是真龙天子,是凡间的地位,是凡间的主人,他们当然需要得到您的认可。 但是您不知道星宿是星宿。 星宿也不知道您自己是星宿,不会主动跑到您面前来。 所以终其一生,有些星宿也得不到您的赐封,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转世投胎。 而您,也很难赐封到真正的星宿。 所以贫道才说,丹纹神丹难成。” 袁神婆一番话,听起来很明了,但仔细琢磨,又觉得好像有些玄妙,万庆皇帝仔细琢磨了她的话,倒是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 原来,便是天神投胎下凡,也要受到凡间的约束,想要再次成仙,也要受到自己的点化啊。 嗯,难怪历代帝王,要赐封神仙,给神仙修庙,供奉香火,原来是这个原因。 “啊,对了。” 琢磨了半响,万庆皇帝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你说三年前,有一道星光落下,你的意思是,那并不是星宿下凡投胎,而是朕点化赐封了星宿转世之人?” “没错。”袁神婆点点头。 心道,我这拐了一个大弯,你可算是转过来了。 “那你之前说,你是捉到了文曲星光,那岂不是说明,朕点化了文曲星?”万庆皇帝又说道。 “没错。” “那这文曲星是何人?” 万庆皇帝琢磨着,三年前,那不正是殿试的时候吗?难道是我在殿试的时候,点化到了真正的星宿? “当然是您亲自赐封的状元了。”袁神婆笑着说道:“只要状元,才配文曲星这一称呼。” “三年前的状元,那不就是那顾……顾长留!” 万庆皇帝可算是将顾长留的名字记起来了,他显得很高兴,“对,他叫顾长留,我知道他。” “原来他竟然是文曲星,太好了,太好了。” 万庆皇帝看着袁神婆了,“那朕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重用他?难怪了,难怪昨天你说他身上有着浩然正气,原来他是文曲星下凡啊。” “好好好,难怪他的血写的青词,能够如此有益,原来他竟然有如此来头,好好好,那以后,朕就将他留在身边,让他给朕写多多的青词了。” 听到万庆皇帝的话,袁神婆有些目瞪口呆,但是她很快就收起了脸上那一抹惊讶。 喂,我这样说,是向你举荐顾长留啊,是让你重用他,可不是让你将他留在身边,专门给你写青词啊。 你可真是老糊涂,有个人才都不想着重用,净想着你的青词! 袁神婆在心中狠狠地吐槽着,但是她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只面带微笑,“是不是他还犹未可知,但是他身上的确是有着浩然正气,写出来的青词的确是要比别人写出来的更好。 陛下是应该叫他过来多多亲近您,好沾沾您身上的龙气,若是再得您赐封,身上封印再解,指不定还能有星光落下,届时,贫道就能再尝试捉星光入药,得丹纹神丹了。” “这样啊,那是该叫他过来了,他在那个礼部,的确是有些屈才。” 万庆皇帝抿着嘴,认真的思索道:“只可惜,他现在未立寸功,朕总不能让他做阁老吧?” “对于官场的事情贫道是一概不知,怕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了。”

第381章 继续忽悠 看到万庆皇帝眉间的川字,袁神婆忍不住问道:“皇上,您在烦心什么?” “你猜?” 袁神婆微微一笑,说了个“仙”字。 万庆皇帝一愣,他刚想要说,自己可不是为了这等求仙问道的事情烦忧,乃是因为顾长留的缘故,不过他再细细一想,顾长留算什么,他便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到了这人间,也要守自己的规矩,自己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何须为他而烦忧。 自己真正担心的,的确是求仙问道的事,自己担心若是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提拔顾长留,让他沾染自己身上的龙气,得到造化,接引星光,会影响到自己的炼丹的事宜,从而耽误了自己的升仙之路。 无垢真人乃是方外之人,自然不会考虑到这些俗事了,所以她说自己是因为仙的事情而烦忧,倒也是一针见血。 “没错。”想到这里,万庆皇帝点点头,“还是真人懂我啊。” “我是想要提拔顾长留,但却是担心朝中众臣的看法,所以不能随便提拔他。” 万庆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唉,朕虽然贵为天子,但依旧是不能一言九鼎,随心所欲啊。” “您虽然贵为真龙天子,得真龙紫气,有了莫大的造化,但是身处凡间,终究被这天地所束缚,当然不能随心所欲了。 这凡间的人们,虽然都是您的臣民,但是他们也是天地养育之人,他们聚在一块,便也能得天地造化之力,除非有一天,您超脱于天地,否则,自然不得逍遥。” 听了袁神婆的话,万庆皇帝又联想到那些的战争,那些揭竿造反的刁民,他也是微微点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原来是这个道理。 “真人,你说的话总是这么的有道理,让朕茅塞顿开。” 万庆皇帝看向袁神婆,“那依真人看来,这顾长留我是不能轻易地提拔了?” “内阁大学士,必须得德高望重之人才能进入,不过朕身边的内侍倒是不需如此,不然,朕让他净身入宫,你觉着如何?” 袁神婆听到万庆皇帝这个念头,也是吓了一大跳,只连忙说道:“那自然是不可,文曲星需要保持完好的身体,成了残缺之人,上天还会再眷顾他吗?” “这倒是。”万庆皇帝又道:“可是朕若是按部就班提拔他的话,他想要身居高位,起码也得十年。 甚至,朝中许多重臣,都是经过了二三十年,甚至三四十年的历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朕不想等这么久了!” “皇上此言差矣,顾长留既然是文曲星,那他所走的路当然跟旁人不同,如果他需要这么多年才能走到您的身边来,那他跟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 袁神婆眼睛一转,却是笑了起来,“内阁大学士,顾名思义,乃是文采超群、博古通今、知识渊博之人。 依贫道看来,您可以再增加一个大学士之位,这个大学士,必须得是学识渊博之人,您可以在朝中举行一个朝会,符合条件的官员都可以参与,届时,通过朝会考验的官员就能得到大学士之位! 若是这顾长留真的有本事,那他自然可以通过考验,若是他通不过考验,那只能说明文曲星另有其人,是贫道看走眼了。 届时,若是别人通过了您的考验,那您也能得到一个新的人才。” 袁神婆侃侃而谈,万庆皇帝眼睛一亮,他在心中盘算着这件事情,过了一会儿,他却又是摇摇头,“真人啊,你这主意不错,可是朝中个个都是学识渊博之辈,尤其是一些年长者,别的不会,掉书袋的事情,他们可比谁都强。” “那就要看陛下您怎么出考题了。” 袁神婆说道:“您可以出些新奇的考题,选拔您需要的人才,您甚至还可以限制年龄,比如说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再者,您的那些官员虽然曾经学识渊博,但是这么多年做官下来,又有几个,还保持对文学的那颗赤子之心呢?” 袁神婆一番说法,直接打消了万庆皇帝的疑虑,万庆皇帝觉得就这样办。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要选出这样一个人,着实是麻烦啊。” 万庆皇帝开始认真的思量着该出些什么考题来,只是一想到那些朝中那些人,他平常说句话,他们都能从各个角度来诡辩,他出什么题目,才能服众,才能只选出一个人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皇上,其实您真正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袁神婆却是说道。 “有句话叫做快刀斩乱麻,您若是真的想要选出这样一个人来,必须得快,否则若是慢了,耽误个几天功夫,可能会有人趁机作弊,再者,那些通过前几次考验的人,若是官位卑微,指不定还会遇上麻烦。” “你说的是这个理啊。” 若是旁人这样说,万庆皇帝肯定得生气了,朕治下的皇城,有人敢做这种事?但是说这话的人是袁神婆,那又是不同了。 现在的袁神婆,不但

第382章 甄选内阁大学士 翌日。 京中有上朝资格的官员,早早地就来到了皇宫,他们在中极殿外等候,等内侍们检查好他们的衣着之后,接下来,五品以上官员,便可进入中极殿中,等候上朝。 时间还早,来到中极殿中,百官们议论纷纷,便是顾长留,心中也有些疑惑,要知道万庆皇帝原先是极少上朝的,可今年来,已经上朝三回了。 这在他的印象中,这可是少有的事情。 “肃静!” 官员们心中疑虑,小声交谈,直到内侍一声轻斥,百官们才安静了下来。 “皇上驾到!” 随着内侍们的一声长喝,万庆皇帝一身龙袍,头戴冠冕,气势威严的走了过来。 依旧是百官朝拜,口称万岁的那一套流程,流程过后,有人上奏说了些有的没的,万庆皇帝不爱听这些,眉头微蹙。 好不容易等这些上奏的人全部都唠叨完后,万庆皇帝才说道:“今日上朝,有一要事宣布。” “大月内外,狼烟四起,朕深感人才匮乏,欲要再选一位大学士,进入内阁,替朕参详政事。” 这所谓的内阁,原先不过就是皇上的秘书处,不过后来,内阁这些秘书渐渐变了味,有些甚至能手握大权,权比宰相! 尤其是内阁的首辅,秘书部的部长,素来是手握大权。 当然,其他阁老,权力也不小,却没想到,近年来,万庆皇帝先是提拔了曲空明,这突然又要再增加一位大学士,他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肃静!” 眼见大家议论纷纷,内侍大太监又轻斥了一声,大家这才停止了议论,这时候,户部尚书向前问道:“不知道皇上这次,想要选拔谁入内阁?” “这次选拔,不论出身,不论来历,在朝的诸位,都可以参与。” 万庆皇帝轻咳一声,看向一旁的太监:“方印,你来宣布规则吧。” 听了皇帝的话,大太监方印手执拂尘, 摊开手上的折子,宣读了皇上口谕。 众人听到这种选拔方式,不由得愣神,随即便是议论纷纷。 “仅凭着诗文,怎么可以选拔出内阁大学士来。” “就是,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选,皇上这次选拔,未免也太草率了。” “言阁老,您说句话呀。” “殷阁老/齐阁老……你们都说说话呀。” 众人先是议论了一阵,又将目光落到了前头的几位阁老身上,这些人可是权力的中心,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权力被分薄吗? “肃静!” 听到底下官员的声音,大太监方印,又大声呵斥了一句。 等众人安静下来了之后,万庆皇帝坐在龙椅上,俯视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堂堂朝廷五品命官,却如同菜市场的妇孺一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说到这里,他又是轻哼一声,“诸位当初考上进士,能够进入朝廷,不都是考验的学问吗? 何谓内阁大学士?博学之人被称为大学士,内阁大学士,本来就是五品官,座下各位皆是五品以上官员,我选拔各位入内阁,有何不可?” 他一番话,说得群臣没话说,这时候,又有一个御史走了出来,“皇上,内阁大学士虽然是五品官,您要再添加一位也无不可,可您应该慎重考虑,选用别的方法,只论诗才,未免有些太偏颇了吧?” “哼,古人云歌以咏志,从诗歌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才学、志向,甚至是能力。 朕这次朝会突然出题,本来还想着,诸位肯定会欢喜不已,毕竟,这也是尔等的一次机会,朕,素来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却没想到诸位却是议论纷纷,莫不是尔等皆是一群没有真才实学的朽木?整天只知道结党营私,蝇营狗苟,媚上欺下,所以朕出的题目,你们才不敢接受?!” “皇上出的题目,我等接了!” 听见万庆皇帝对他们如此呵斥,众位官员心中那点傲气被激了出来,要知道,他们当初也都是进士出身,个个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在这里,他们哪一个,不是有才之人? 虽然担心这些后进者会超过自己,但是或许,赢得人会是他们呢? “那好,既然如此,那朕可就出题了!” 万庆皇帝闻言,微微一笑,“接下来,请诸位以

第383章 甄选内阁大学士(二) “诸位不必激愤,一旁看热闹吧。” 万庆皇帝似乎是知道了他们心思,让那些没选上的人,在左边,静默旁观。 接下来又开始第二轮,第二轮人数较多,依旧是用写的方式,直到四五轮过后,在右边的人,只剩下了十数人。 这些人,是否文采过人犹未可知,不过除了顾长留之外,其他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接下来,就开始第六轮吧。” 一连出了好多题目,万庆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给大家出什么题目了,他斜靠在椅子上,说道:“就以江山社稷为题吧。” “以江山社稷为题?” 众人不知道他万庆皇帝终究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难道他真的是想要选出一个内阁大学士吗?还是另有目的。 题目既出,还在参与选拔的官员们,都开始思考了起来,甚至有些人,已经在纸上写了起来。 “这最后几关,剩下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大家就直接念吧,也好让文武百官听听,省得他们以为朕是在徇私。”万庆皇帝又说道。 他这样一说,群臣登时鸦雀无声,等着在右边那些还在考试之人的大作,同时自己也暗暗思考了起来,如果是自己要写这首诗,又该写些什么呢? 顾长留早就在脑海里挑选了一首诗,已经成竹在胸,至于有些官员,则是先在纸上誊写好,打算推敲好之后,再念出来。 剩下的这些人,有些都是文采俱佳之辈,有些是朝中重臣,万庆皇帝觉得他们若是在前面就被筛选掉,会很没面子,所以只要前头他们写得诗歌还能入眼,都将他们留到了最后。 可如今,要当庭念出来,那些没有才华的人,这会儿也是束手无策了。 其实一般来说,便是历史上流传的那些大文豪们,除非在特定的时候下,一时心中感怀才能写下绝妙的诗篇,其他时候,他们写的诗歌,也是要经过推敲的。 可是现在,万庆皇帝就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而且似乎是他乏了,这炷香还越来越短,燃烧的也是越来越快。 终于有官员写好了诗歌,已经开始念了起来,虽然他们写的都很普通,但只要不是很差,万庆皇帝也都没说什么,反正大不了他再出题目就是。 以江山社稷为题,那些三品大员们,怎么也得念上一首,哪怕是写的没那么好,他们也得念哪,不然皇帝觉得他们没有心怀天下,心怀江山社稷,那该怎么办? 不过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写的到底好不好,有没有才华,其他官员的心中自有盘算。 香快要烧完了,顾长留也念出了自己的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作为在场唯一的五品官,他可谓是受人瞩目,他的诗歌更是被其他官员评判着,打算从各个角度挑他的缺点。 因为还在右边的这群人,除了顾长留之外,地位最低的,也是三品官,此刻,顾长留区区五品官,就好像误入了天鹅群的野鸭一般,一举一动,都被人注目中,审视着。 这些大佬们心中害怕,害怕顾长留真的夺走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们更希望顾长留能够知好歹,自己主动退出来。 毕竟,他一个区区五品官,就是进了内阁,又能如何?难道还会有谁愿意听他区区五品官的话不成? 他若真敢以五品官进内阁,那他就是找死! 可他偏偏年轻气盛,到现在还不退出,竟然又写了一首这么好的诗出来。 这首诗看起来虽然普通,但他在前朝诗人的角度,将自己心中的豪迈、志气,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但让人钦佩他的学问,更是让人钦佩他的志气! “户部侍郎,工部侍郎,礼部侍郎、吏部侍郎、顺天府尹出局!” 万庆皇帝在纸上勾画了几个名字,由身旁的太监方印大声念了出来,至此,所有的三品官都被淘汰,就剩下一群正二品以上的官员,以及顾长留这个区区五品官了。 “接下来,以你们脚下的石砖为题,时间还是一炷香。” 万庆皇帝又说道,他似乎是疲乏至极了,内侍们端上的那个香炉,到目前为止,香炉中的香,已经是越来越短了。 这一次,顾长留没有藏拙,没等众人说话,他就已经吟了起来,“烟翠三秋色,波涛万古痕,削成青玉片,以供仙人行。” “好诗!” 他一说完,便有人赞叹了起来,虽然大家很不服顾长留,但他不愧曾经是状元出身,果然是好

第384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 “诸位说顾某写的是打油诗,只是顾某打油诗都写出两首了,只可惜,尔等却是连在这边写打油诗的资格都没有啊。”顾长留轻笑了一声。 一时之间,那些早就落选的官员面红耳赤,不再吭声。 万庆皇帝倒是咋摸着顾长留写的这诗歌来,虽然大家都觉得顾长留写的是打油诗,音律对仗方面没有那么工整,可他听着心中却是很喜欢,很满意。 只觉得他后面写的这一首诗,也是充满了玄妙的意味,就如同他一般,如今虽然是肉体凡胎,但只要经过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不是也能往这世间住上千万年呢? 此刻,他看着顾长留,巴不得立马就让那些官员住嘴,他就要选顾长留! 本来这场所谓的选拔,也就是为了顾长留而设立,而他如此有才,写的诗歌每一首自己都喜欢,看来,他注定就是他的文曲星,是他的肱骨之臣。 “肃静!” 大太监方印不得不再次出来维持纪律,今天喊肃静,他都不知道喊了多少次了。 “好了,诸位不必叫嚷了,诸位若是觉得自己的文采俱佳,要不要朕派人将诸位先前所写的诗歌张贴出来,以供天下学子一观?” 听到万庆的话,其他人便不做声了,比起顾长留来,他们写的诗歌更加是差,所以才会在前面就被淘汰。 若是这时候,万庆皇帝真的贴出来,让天下读书人来评判,那才是打他们的脸呢! “哼!” 见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万庆皇帝冷哼了一声,接下来,又有几个官员因为写不出好诗来,主动走到了右边,退出了这场比试。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爱争权夺势的,更加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的不要脸! 有些官员们知道自己写不出来了,也不会硬编一首打油诗在这里,他们也曾经是进士考进来的,他们心中,也有自己的傲气。 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 但是还有些人,仍旧是不肯放弃,反正只要皇帝没有让他们下去,他们就是不要脸,也要在这里,继续作诗。 哪怕他们写的这诗歌并不怎么样。 尤其是户部尚书,脚下更是如同生根了一般,虽然一直在滥竽充数,但他就是不肯走。 因为他觉得这次万庆皇帝的改变,就是一次机会! 是他的一次机会。 其实,他早就从内侍太监的那里得到了风声,知道了这场比试。 是他举荐无垢真人生效了,这是无垢真人在报答自己,所以特意为自己争取了这次机会,如此,他又怎能退让! 而皇上一直没有将他淘汰掉,这就证明了他的猜测,证明皇帝本来也心悦他,所以才提出了这种法子。 内阁大学士之位,必定是他的。 在场只有五个官员还在比试了,其他人都已经放弃了。 “接下来新的一轮,就以云帆为诗吧,诗歌中必须得有云帆二字。”万庆皇帝又说道。 “云帆?” 众人看着万庆皇帝,觉得他出的题目,真的是越来越怪了。 但是来不及多想,香已经点燃了,连续高强度的作诗,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已经让他们有些心力交瘁。 上朝本来就很早,有些人为了赶到这里来上朝,早上就喝了一口茶水,吃了几块糕点,这会儿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又急又饿的情况下,还要做事,尤其是关于云帆的诗歌,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不过对于别人来,很难的诗歌,对于顾长留来说,不过如此。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首诗,像是顾长留在对他们这些官员宣战,你们要做我的拦路虎,要做黄河冰,要做太行雪,可我,偏偏要乘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的气势、气魄,全部都写了出来,众人看着他在那里,口诵诗篇,仿佛看到了他满身傲气跟凌厉! “好,好诗!” 这样一首诗出来,先前那些跳得正欢的官员全部都住了嘴,其他几位官员也是感叹一声,被他的才华所折服。 毕竟,这可是诗仙李太白啊,谁敢与他争锋? “我们输了!” 无论写出怎么样的诗篇,他们都不可能敌得上这一首。 其他三人都退了出来,最后,只剩下了户部尚书。 他倒是还想要继续在这里,可是,他不敢了,因为他混不下去了。 便是皇帝再想要

第385章 入内阁 顾长留将这些官员的目光尽收眼底,他知道他挡了他们的路,他知道有许多人嫉恨他,但是他并不在意。 不遭人妒是庸才! 他已经蛰伏的够久了,若是光靠着曲空明这个不靠谱的人,他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登上政治舞台? 若是不制造点机会,他便是在礼部坐到老,也不见得就有出头的机会了。 上次鞑靼的古力蒙多打进来,他代表礼部的人去谈判,那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机会了,可结果是怎样呢? 他仍旧是没有出头机会! 出头的是曲空明! 后面,曲空明并没有将他当成心腹,甚至他这个五品官之位,也是他数次明示、暗示他,他为了自己能帮他更好的办事,才肯给的。 曲空明并没有想着提携自己,他也不会真心提携他,他只是把他当着幕僚看待。 不过幸好,幸好他还有袁神婆这步棋。 他辛辛苦苦培养了袁神婆三年,不但供她吃穿,还送她各种书籍,为了将她包装成了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真人,他可谓是用尽了心机。 当然,她并没有让他失望,如今,她终于发挥了她的作用,只一出手,就给他制造了进内阁的机会。 可笑那户部尚书还以为袁神婆是他发掘的,巴巴的用了各种关系,将她送入宫廷的钦天监,想要她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为他谋福利,却没有想到,便宜了自己。 朝会散去,刚出了中极殿,便有不少阴暗的目光朝他射来。 以前顾长留不过是区区五品官,谁会注意到他?如今,他一跃成为了内阁大学士,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们辛苦几十载都得不到的机会,他竟然靠着诗才唾手可得,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得意的! 而且,这些阁老们,怕是也不会容许一个区区五品官跟他们相提并论! 此刻,中极殿外这些小官也听说了今日朝会,竟然是为了选出一位新的阁老,他们各个瞠目结舌,原来今天的朝会,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顾长留是何许人也?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他们却是想不起来了。 顾长留考上状元后,便去了岭南,三年的时光,足以让很多人都忘记掉他这个名字。 不过,经由旁人一提点,倒是也有不少人将他给想了起来。 原来是他,几年前的状元! 不过状元每三年就会有,去年已经产生了新的状元了,顾长留这个老状元,记得的人就越发少了。 “蒋兄,你这次真是可惜了。” 众人看着顾长留,又有些同情的看向今年的新科状元。 今年的新科状元只是从六品修撰,还没有资格进入中极殿上朝,所以这次朝会,皇上破天荒的以诗文选内阁大学士,他没能赶上。 蒋颂也有些遗憾,看着顾长留,眼中同样满是羡慕之色,同样都是状元,顾长留不过是比他早先考中了状元,却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进入内阁,成为内阁大学士,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蒋兄,其实你也不必遗憾,那顾长留虽然成为了内阁大学士,在你我之上,但其他的阁老能够放过他吗?他不过区区五品官,便是进了内阁,怕是也会大受排挤。”又有人安慰蒋松道。 “峰兄可千万别这样说,顾大人此次能够入内阁,是他的机会,而且这次他能够成功进入内阁,不也鼓舞了我等吗?只要好好读书,为国出力,总有一天,皇上会再开恩典,你我也会有机会入内阁的。”新科状元蒋颂出声道。 “蒋兄你可真是光明磊落。” 周围有人听到蒋颂的话后,赞叹了起来。 不过正正如蒋颂所说,这次,皇上突然开了恩典,指不定以后,他们也能再遇到这样的机会的。 …… “哎,顾大人这次成为了阁老,我们是否要去恭贺一番?”有些小官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说了句。 “你没看其他人都没去嘛?”旁边的人连忙拉住了他,低声道,“这顾长留以五品官进内阁,那就是拉低了内阁的层次,指不定其他阁老正恨之入骨呢。” “等着吧,不出几日,他就得从内阁滚出来。” 这样的声音并不少,别人成为内阁大学士后,那都是香馍馍,可顾长留成为内阁大学士后,走这一路,竟然无人靠近他,只是不少官员三五成群的,不时有探究的目光朝他看来。 ……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三五成群。 对于这一切,顾长留也不在意,他大踏步的离开皇宫,来到了自己当差的地方——礼部。 一进入礼部,倒是有不少人向他贺喜了,“顾大人,恭喜恭喜啊,恭喜顾大人进入了内阁。” 在这京城没有秘密,顾长留才刚下朝,礼部的这些人竟然就知道了,不仅仅是礼部,还有其他的衙门也早已经知晓了此事,无数的密信发往了大月各地,就辽州跟蒙古那边,也有探子送去了密信。 顾长留成为内阁大学士,算是一件革新的大事,背后的原因,值得众人深究。 过了一会儿,礼部左、右侍郎也将顾长留叫了过去,看着顾长留,他们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没想到,顾大人你竟然这么快进入了内阁,成了内阁大学士,真是让人羡煞啊。” “是啊,恭喜顾大人了,等会晚上,我俩请你喝酒,你可一定不要推辞。” 听了左右侍郎的话,顾长留点头应下了,“等会晚上我做东,请两位大人,以及诸位礼部同僚一块喝酒。” “那也行。”礼部左侍郎点点头,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子火热来,“谁说我们礼部是清闲衙门?我看我们礼部分明是风水宝地嘛,这一连两个阁老,都出自我们礼部了。” “是啊,以后还得请顾阁老多多提携了。”礼部右侍郎看着面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也朝他拱拱手。 “两位大人千万别这样说,顾某不过是新晋内阁大学士罢了,远远当不起阁老二字,曲大人才是真阁老,等我进入内阁,也得仰仗曲大人。” 同礼部左右侍郎闲聊两句,顾长留回到了自己的班房,他这个礼部郎中本来就是一个闲差,平常根本就没什么事,不过今日,他这个清闲的班房里,来往的人却是不少。 虽然说,顾长留接下来可能会遭遇到来自内阁几位阁老的针对,但是他也有可能会一路披荆斩棘,在巅峰。 所以,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敢同他示好,这偷偷摸摸的来他班房,还是没问题的,现在不趁着他还没稳脚跟,掌握权势的时候来示好,等到以后,怕是就迟了。 应付这些同僚,一直应付到了晚上下差了,他又被礼部众人簇拥着去了酒楼。 没法回家吃饭,他只能家里众人送了信,而此刻,他那小小的府宅,也一下子也变得热闹了起来,宁小蝉往日里在家,除了附近几位相好的小官夫人,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找她。 但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位夫人拜访,有些官职分明要比自己相公的高,更有不少人过来送礼,她又不懂这些官场往来,强打着精神应付了好一阵,直到晚上,这些人才陆续散去,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一天,真是比干活还要累。 夜深了,顾长留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见到他回来,宁小蝉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过来扶着他。 扶他坐下后,她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看着他喝下,才咬着唇问了句,“相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顾长留摇摇头,“就是我的官职有点变动。” “难怪了,今天家里来了好多人,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应付了好久。”宁小蝉苦着一张脸说道:“他们送了好多东西过来,我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收,就全收下登记好,堆放在库房了。” “有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吗?”顾长留便问道。 “都挺贵重的。”宁小蝉说道:“不过我怕给你惹事,所以这些送礼的人家,我都打发了一份回礼过去。” “你送的什么回礼?”顾长留笑着问。 “我看那些人送了好多古玩、字画,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价值,所以我就都送的一些水玉制品,这东西在京城不是卖的挺贵嘛,我给他们送了水玉杯碟,还有摆件过去。 还有一些送宅院、送银子的,我都没打算收,可他们扔给仆人就走了,都找不到人。” 宁小蝉一张小脸上,满是烦恼,她都不能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平白无故就送人东西呢? 以前她也经常听到乡下的村妇怒骂贪官,她自己也对那些贪官很不齿,可是现在她才发现,有些贪官怕是也身不由己。 就好像今天,那些人送了好多东西来,有些礼物她又找不到是谁送的,没法回礼,若是她就这样平白无故收下别人这些东西,那是不是也害得相公成贪官了? 看着她一张小脸上,一副烦恼、纠结的模样,顾长留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的,“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以后他们就不会送了。” “可是那

第386章 借花献佛,给皇上送礼 “起来吧。” 万庆皇帝微微抬手,等顾长留起来后,他才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听人说,你将别人送的那些礼物全部都带来送给了朕?这是何意?” 顾长留朝万庆皇帝一拱手,“回圣上的话,这些同僚们能送礼物给我,本身就是因为圣上给了我机会,让我进入内阁,所以这些礼物,臣就该借花献佛,送给圣上。 再一个,这些礼物都是臣妻子收的,她是乡下人,从来没有收过这么多贵重的礼物,她担心臣会因为收了这些官员的礼物而被人当成贪官,在家忧虑不已,所以为安她的心,臣索性将这些东西献给皇上了。” “合着你是打算送个麻烦给朕。”万庆皇帝闻言,也笑了起来。 顾长留没有答话,而是朝万庆皇帝一拱手,万庆皇帝对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他的说辞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胜在真诚。 “去内阁见见几位阁老们吧,等会朕还有一桩事情要交给你。”万庆皇帝又说道。 “圣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顾长留连忙说道。 “马上就要端午了,朕要建造一个祭台,打算让你督造,你意下如何?”万庆皇帝看向顾长留。 “圣上圣旨,臣绝无二话,一定帮圣上将这祭台建造的完美。”顾长留躬身。 “好,既然如此,便着你督造祭台,工部、钦天监的人会协助你的。” “臣接旨。” 顾长留再次朝万庆皇帝躬身行礼,见万庆皇帝有送客之意,他便拱手离去了。 离开皇上的住所,顾长留便去了内阁,对于内阁他其实并不陌生,之前他进翰林院的时候,还来过内阁,见过殷阁老等人。 实际上,翰林院算是内阁的窗口,若是说那些阁老们是皇上的秘书,那这些翰林们便是这些阁老们的学生,他们经常能跟阁老们讨论国事,离皇上也近,虽然并无实权,但算是前途无量的清流。 内阁大学士办公的地方就在文渊阁,顾长留进了文渊阁,很快便有一个内侍过来,将他领进他的班房里。 小小的班房并不大,最上头一张书案,书案后面一个书架,案几不远处有一张长榻,可以用来休息跟接待客人,再旁边是一个博古架,这便是这班房全部的情形了。 顾长留走进班房,端详着里面的一切,以后,这就是他办公的地方了,无论他是几品官,但是至少,这内阁,他是进来了。 只要进了内阁,那便是接近了权力的中心,虽然危险多,但是机遇也多。 在班房里坐了坐,顾长留便去拜会其他几位阁老们。 首先是内阁首辅言阁老,在内阁,谁也越不过他去。 当听说顾长留来了,言阁老面容和蔼的接待了他。 “没想到,不过区区半年,长留你竟然就凭借自己的本事,再次入了内阁,还是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了不起。” “全凭言阁老关照。”顾长留朝他拱拱手。 言阁老打量着顾长留,见他身材清瘦,面容谦卑,他垂着眼,教人看不出他眼中的表情,但总体而言,他除了长相英俊一点,看起来身上并没有别的特质。 但是言阁老知道,他没有那么简单,若他真的是一个简单之人,他昨天也写不出那样一首气势磅礴的诗词来了。 不过管他简不简单,反正他也不会影响到自己,自己年事已高,最多也就能再掌握十年权势罢了,而他顾长留尚且年轻,便是他野心再大,想要到自己的高度,最少也得十年。 所以,他们不是敌人,反而是朋友。 想到这里,言阁老的脸色越发是和蔼了,他示意顾长留到一旁坐下,笑容满面的同他说道:“长留,我对你虽然了解不多,但是你先前写的那两首诗,却是展露了你的凌云之志,朝廷能有你这样的官员,真是幸事一件。” “言阁老谬赞了。”顾长留谦虚地说道。 “长留,不知道你对老夫是什么看法?” 言阁老又看向顾长留,顾长留闻言一愣,不知道言阁老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就听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朝中有很多人说老夫是奸臣,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老夫的?” 顾长留摇摇头,“在下之前在岭南,不知官场的事,跟阁老您也相处不多,对阁老您的印象,仅仅是停留在您眼下的和蔼上。” 言阁老便笑了,“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定然认为我是奸臣,只是你怕我追责,不肯明言,等你在内阁待久了,你就知道内阁是怎么样,我又是怎样的人了,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曾违背我心中的良知。” 顾长留不知道他说

第387章 拜访各位阁老 接下来,他又拜访了齐阁老,齐阁老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虽然顾长留曾经算是他这一派系的人,但是,当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入了内阁后,指不定某天,他就会成为他的敌人。 而且不知道为何,齐阁老看着顾长留,见到他那平平淡淡的表情,就很不喜欢他,心中甚至对他有种厌恶感,勉强勉励了他两句,他便让他离开了。 从齐阁老这里出来,他又去了曲空明那里。 见到顾长留,曲空明心情也是有些复杂,他没想到,顾长留这厮竟然这么快就进入了内阁,而他进入内阁时,竟然还不到三十岁! 他坐了几十年的冷板凳,费尽千辛万苦,将他的功劳据为己有,好不容易才进入了内阁,可他呢?就凭着几首酸诗就进入了内阁,真是天理不公! “曲阁老看到长留,好像不太开心啊。”顾长留朝他拱拱手,笑着说了句。 “哪里哪里。”曲空明收敛起情绪,露出笑来,“老夫方才是在感叹,长留你这么年轻就入了内阁,年轻俊杰,前途无量啊。” “全靠曲大人提携。”顾长留嘴角噙着笑。 “提携倒是提不上,本官不过就是帮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了两句罢了,还是你自己有实力,才能进入内阁。” 曲空明笑呵呵的说道:“你我都进入了内阁,以后我俩还得守望相助啊。” “这个自然。”顾长留点头。 曲空明又跟他闲聊起来,“上次,让你给皇上写的青词,我可是用你的名义呈上去的,或许就是你的真诚,感动了皇上,所以皇上为了提拔你,特意开了这次朝会,不然缘何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皇上还刚好卡着五品官这个参与条件。” “曲大人真是会说笑,长留不过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罢了,许是皇上早有此意吧,不过还多亏了曲大人提拔长留,否则若是顾某没到五品,这次面对这个机会,只能无奈错过了。” 听到这里,曲空明脸皮抖了抖,干笑了两声,“哪里哪里,这是你的际遇。” 若是早知道皇上会来这一出,他说什么都不会提拔顾长留,顾长留没进内阁,他就只会是自己的一颗棋子,他进了内阁,谁知道他就不会滋生野心呢? 或许他暂时还会帮助自己,但时日一久,他肯定就会为自己考虑了。 甚至自己再没法把他当做棋子,而是只能把他当做一个合作对象。 “总之,还是要多谢曲大人的。”顾长留朝他拱拱手,“我还得拜会其他几位阁老,下次再来拜会大人了。” “你去吧,如今你也是阁老了,同在内阁做事,见面的机会还多着。”曲空明朝他挥挥手,等顾长留走到门口时,他又叫住了他,“长留。” 顾长留停住脚步,只听他说道:“在内阁你一定要万事小心,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可以来找我商量。” “好。” 顾长留应了声,一步迈出门外。 他最后要拜访的人是徐阁老。 徐阁老平常在内阁不声不吭,存在感也很低,常人让忽略了他去,顾长留去拜会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显得特别谦和,跟其他几位阁老骨子里的倨傲不同,他跟他是一种完全的平辈论交的姿态,言谈之间,让顾长留觉得很舒服。 顾长留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面容白白净净,个子不高不矮,普普通通的,正符合中庸之道。 顾长留一直觉得他是善于隐藏的老阴比,苟道高人,这次一见,他越发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他会上首辅之位,不过现在,自己来了,那就说不定了。 徐阁老善于掩藏,能屈能伸,看起来少了几分锐气,但其实跟他多聊几句,就能发现,他是藏锋于鞘。 从徐阁老这里出来,顾长留回到了自己的班房,随意的看了一下邸报,关心一下时事新闻,紧接着,便有内侍拿了一叠厚厚的奏折来给他看。 看着这些奏折,顾长留倒是有些意外,看向内侍的目光,也带了一些愕然。 内侍看到他的目光,便说道:“这些奏折都是言阁老让奴才拿给您的,都是各地官员、藩王送来折子,几位阁老都要看的。” “这些折子,我们每个大学士都要看一遍吗?还是大家各自看自己的一份就行了?”顾长留便问道。 “每人都有一份的,有重要的折子才拿出来,大家一块商量,再呈交给皇上。”内侍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 顾长留点头,让内侍去门外等着,自己则是坐到了案几后面来。 他看着这些折子,内心很是

第388章 内阁议会 虽然是浪费时间,但顾长留还是认认真真看完了,除了问好的折子外,就是一些御史大夫上奏的折子。 这些御史大夫的奏折,大都是攻讦某某品行不端,甚至就连一些鸡皮蒜皮的小事,他们也写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平常就盯着人家了,而且他们的折子都写的非常长,啰里啰嗦的一大堆。 不过虽然很无聊,顾长留还是拿纸张登记了要点,诸如某某人同圣上问好,某某上书某某品行不端,又在这些奏折第一张的左下角编了号,而且还用纸张誊写了要点。 不管别人怎么做的,他首先要保证自己做的认真,不能因为这些奏折没有意义,他就糊弄过去了。 他当然可以糊弄,但不是现在,作为内阁中,唯一的一个五品官,他如今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看完的所有的折子,并且编号统计后,顾长留这才抱着折子,跟自己统计好的要点,找到了言阁老。 到了言阁老的班房,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几位阁老也来了,看着他们手中的折子,就知道他们过来,也是一样的目的。 “言阁老,这是下官今天下午看完的折子。”顾长留将折子递交了上去。 “第一天进内阁,感觉如何?”言阁老让人接过这些折子,又笑眯眯的问道:“你这些折子中,可有重要的折子,需要跟大家提一提的?” “哦,这是下官统计的要点。” 顾长留便将他统计的表格交了上去,言阁老扫了一眼,只见上面他誊写的清清楚楚,一共有二十份问好的奏折,十五份御史大夫的上奏,还有三份无关痛痒的奏折记录了一些小事。 具体记录的那些小事指得是什么,顾长留也提炼了出来了。 “好,长留,你做事果然是细心。” 看到顾长留写的这些东西,言阁老点点头,似乎是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顾长留笑了笑,又听其他几位阁老讨论要事,听到他们的讨论,顾长留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些奏折都是言阁老甄选过,才给他的。 不然,为什么他看过的这些奏折里,一份重要的都没有? 而其他阁老的奏折里却是有着不少重要的事情,可以拿出来讨论的。 就比如说辽州那边的问题,有将领递交了密信出来,说了辽州建奴他们的动向,据说他们的可汗病危,如今正处于新旧权力交替之中,因为发来帖子,问朝廷要不要主动进攻。 有关这个话题,几位阁老们讨论了起来。 有主张进攻的,也有主张防守。 “齐某认为,此乃天赐良机,咱们就该趁此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哼,还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朝廷兵力本就微弱,防卫边关也只是勉强罢了,一旦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来,到时候借机生事,直奔长安,这个罪名,谁又来担? 你不要忘了,咱们北方还有蒙古鞑靼,在那里虎视眈眈!”殷阁老当即反驳道。 “我赞同齐阁老的,区区建奴罢了,咱们被他们压制的这么久,这可是天赐良机,若是连这种机会都要错过,那以后,想要驱逐他们,怕是更难了!”曲空明大声地说道,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你说得倒是轻巧,今年豫州发大水,朝廷赈灾又去了多少银两你可知晓?打仗倒是简单,问题是,银两从哪里来?” 殷阁老再次反驳,“现在是多事之秋,朝廷已经经不起任何动荡了。” 听着他们的讨论,顾长留跟隐形人一样,一言不发,除了他之外,还有徐阁老,也是跟他一样,沉默不语的听他们说话。 似乎是感觉到顾长留的目光,徐阁老也转头朝他看来,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都有几分苦涩跟无奈。 “长留,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本来顾长留想着,他也就是个旁听者的角色罢了,却没曾想,言阁老突然点了他的名字。 顾长留起身,拱拱手,“长留初来内阁,对朝廷兵力、财力,都不清楚,就不胡乱发表见解了,此事,几位阁老做主便好。” 听了他的话,言阁老宽厚的笑了下,“年轻人,有想法就要勇于提出来嘛,说对说错,都没人怪你。” “那长留就斗胆一说了。” 顾长留又冲他们拱拱手,说道:“下官认为,咱们该详细问问边关几位将军的意见,他们是最了解自己兵力的人,也是最了解辽州的人,咱们身处长安,到底是鞭长莫及,莫不如详细问了他们的意见,再来讨论也不迟。” “长留说的话很有道理啊。”言阁老点点头。 “哼,此距边关数百里,便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好几日,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齐阁老冷哼一声。 “齐阁老说得是,所以我们可以问问兵部尚书的意见。”顾长留又说道。 “问兵部尚书,他知道什么?咱们是内阁大学士,是为皇上分忧的人,若是对国家大事一无所知,遇到什么事了,就得问东问西,那还做什么阁老!” 他说的话意有所指,顾长留也不在意,只是朝他拱拱手,“齐阁老说的是,想必有关此事,齐阁老已经胸有成竹,长留就不多言了。” 齐阁老碰了一个软钉子,心中很是不快,但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言阁老说了起来,“齐阁老,长留初入内阁,到底年轻,有些事情他不清楚,实属正常,在本官看来,长留求知求真,不妄下决断,这种品格就很好。” “言阁老教训的是。”齐阁老不满的拱拱手,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这事咱们问过兵部后再做决断,接下来,咱们说另外一件。”言阁老出声,将此事略过。 接下来的事,顾长留没有再出声了,只是听他们讨论,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言阁老在做主,小部分听殷阁老的,齐阁老跟曲空明的意见,极少有被采纳,至于顾长留跟徐阁老,那就是内阁观光团,他们几乎不提意见,只是听着。 由此可见,虽然言阁老如今不如之前得势,但是大小事情,几乎还是他在做主,可想而知,言阁老之前,是何等的权势滔天。 由此可知,在内阁,虽然成为了阁老,有了近距离面见皇帝的机会,但是皇帝不爱被这些事打扰,所以,在内阁中,首辅才是权力最大的官员! 像一些厉害的首辅,甚至可以掌握内阁,而将其他的阁老们,变为他的秘书,或者是摆设。 就好像顾长留一样,目前虽然成了阁老,但他就是阁老中的摆设。 为了多增添点存在感,他必须将皇上的祭台督造好。 在内阁摆不摆设并不重要,只要他在皇帝面前不是摆设,能够帮皇帝办好事,那他就能成为权臣。 所以晚上放衙后,他特意约见了钦天监的监正,跟他商议此事。 钦天监的监正姓卜,他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穿着一身灰黑色的宽大道袍,脚上踏着十方鞋,乍一看,就跟个老神仙一样。 见到顾长留,他目中精光一闪,仔仔细细的端详了顾长留两眼。 “监正大人,为何如此看我?”顾长留见状便问了一句。 “我观大人的面相,乃是人中龙凤,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卜监正露出笑来,同顾长留说道。 “卜监正谬赞了。” 顾长留也笑,“今日请大人出来,乃是为了圣上要修建的祭台一事,想必这事,圣上早已经交代给你们钦天监了吧?” “顾大人放心,此事圣上早有交代,如今圣上既然将这事交给大人督造,下官一定会好好配合大人,将这祭台建造的尽善尽美。”卜监正连忙说道。 “卜监正,咱们同为五品官,您就别自谦了,论年龄,在下还是您的晚辈。” 顾长留笑着说道:“长留虽然不会看相,但是长留看监正大人这面相,分明是得道高人,称一声老神仙也不为过了,难怪能够受到圣上重用。” 听到顾长留夸赞,卜监正脸上也露出笑来,对顾长留的感官好了许多。 一个好说话的督造,总比那些手里有点权势,就颐指气使的人来得要强。 稍微跟卜监正聊了几句,顾长留便请他去酒楼吃饭,这卜监正虽然看起来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却也是有家有室的人,更别说是拒绝女人跟酒肉荤腥了。 顾长留华姿俊貌,又是内阁大学士,虽然如今跟他品阶一样,但是卜监正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他,再加上顾长留对他也是谦逊客气,所以两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感受到了顾长留对自己的看重,卜监正心中十分感激,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酒,喝多了之后,他絮絮叨叨的同顾长留诉起苦来。 “以前圣上但凡要做什么大事,哪样不得问过我们钦天监?可是自从龙虎山那群道士来了后,我们钦天监倒是成摆设了。 圣上甚至还弄

第389章 督造祭台 “顾大人。” 见到顾长留,卜监正朝他行了个礼,他脸色依旧红润,表情也一如既往,只是眼睛,带有几分羞愧之色。 “昨日让顾大人见笑了。”卜监正说了句。 “哪里,昨日我也喝醉了,酒量跟监正你是半斤八两。” 顾长留笑着说了句,问道:“监正你是为了建造祭台的事情而来的吧?” “没错。”卜监正点头,“其实祭台我们钦天监早就在建造之中了,顾大人若是有空,不如去看看?” “祭台你们早就在建造之中了?”对于他的说法,顾长留倒是有些诧异,他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图纸来,“我还特意为此画了张图纸,看来我是画蛇添足了。” 卜监正看到顾长留手中的图纸,也不由得愣了,只说道:“历年来,端午祭台都是由我们钦天监负责的,而且现在离端午已经很近了,大人便是画了图,怕是也来不及了。” “也是。”顾长留收起图纸,“那我就随您去看看吧,到底我是圣上钦点的督造,圣上的事,我必须再上心一些。” “下官知晓。”卜监正甩着手上的拂尘,“顾大人,随我来吧。” 祭台的位置,不在皇城之内,而是建在皇城外的万寿山之上。 万寿山是皇家园林,普通老百姓是不能进去的,所以这一路走去,除了一些宫人,以及钦天监的一些术士,倒是再也没有见到别的人了。 行至半路,顾长留额头已经微微冒汗,卜监正告诉他,这祭台就建造在万寿山最高处。 顾长留应了声,跟随他继续往上,这万寿山的风景倒是十分优美,一路上山石耸立,绿树成荫,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枝洒落下来,星星点点的光落在两人的身上,顾长留看了旁边的卜监正一眼,发现他虽然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但依旧是气定神闲,半点不喘。 “看来卜监正您深得养生之道,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这么的神采奕奕。” “别看老夫年纪大了,实际上,老夫是老当益壮。”卜监正转头同顾长留说了句,嘴角隐隐带着笑。 顾长留便笑了,“如此看来,昨晚顾某安排白梨姑娘照顾您,是安排对了。” “咳咳~”说到这里,卜监正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顾大人,此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啊。” “既然卜大人你开口了,那我就不说了。” 顾长留说着,又看了他一眼,擦了下汗,朝他追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是有些疏于锻炼,再加上经常熬夜处理公务,来到京城后,早上又得早起点卯,所以身体素质倒是比之前还要差了点。 不管如何,以后还是得继续坚持锻炼,将体魄完善起来。 “顾大人,你看,这就是我们尚在修建的祭台。” 走了许久,两人终于爬上了山,来到了目的地。 洁白的白玉石,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射着荧白的光,远远看去,晃人眼睛,此刻,正有工匠在祭台上,为之雕刻各种精美而又玄妙的花纹。 似乎是见到了卜监正跟顾长留两人,这些工匠们连忙停手,跪在地上,同两人行礼。 “都起来吧,先去一旁歇会。”卜监正说了句,领着顾长留去了祭台之上。 方才远远的看过来,这祭台并不算大,但是等顾长留真正到这上面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祭台还真不小,一眼看去约莫有几十米见方,这祭台整体圆形,周围立着不少雕刻精美花纹的白玉石柱,便是地板上,也雕刻的各种花纹跟神秘的字符。 “不错不错。”顾长留一边看,一边点头,“看来卜大人真是用心了。” “顾大人觉得满意就好。” 卜监正点点头,对于自己建造的这祭台,也是十分自得,同顾长留说起这祭台的细节来。 比如说祭台的面积,便是暗合七九之数,周围的立柱也刚好是七七四十九根,上面的云纹又有什么寓意,入口正对着的龙凤立柱,又是何寓意,这一切,他是侃侃而谈。 顾长留认真地听着,不时的点点头,听他说完后,顾长留才问道:“这些东西您做的很好,只是届时,圣上会听您细说吗?” “呃……” 听到这话,卜监正便说不出的话来,皇上事务繁忙,哪有空听他唠叨这些,正是因为顾长留方才听的认真,让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他这才同他细说这些细节的。 所以眼下,听到顾长留这样说,他有些不太高兴,沉默了片刻后,他反驳道,“圣上虽然不一定会听我细说,也不一定会因此而赞赏我,但这些东西,若是弄错了,却是有人会责罚我们。” “您说的很对。” 顾长留点头,先是赞同了他,而后说道:“只是本官觉得,我们该用一种更好的方法,让圣上一到这祭台上面,就能感受到立竿见影的不同。” “比如说?” “比如说光!” 顾长留说道:“到这祭台中间,在特定的时候,所有的光芒都会聚集到祭台中间来,仿若天神降临。” “好主意。”卜监正一听,立马想到了中极殿上挂着的牌匾,每年特地时候总会有一束光从牌匾上缓缓扫过,很是神奇。 “要做出这种效果,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尤其是这些地砖,要全部掀开,重新打磨才行,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卜监正不愧是钦天监的监正,在这方面,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很快就想到了好法子。 只是有好法子,没有时间,他也是无能为力,只是懊悔,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光线不成,我们可以用声音。” 顾长留又说道:“可以让圣上在这中间说话的时候,声音大震,仿若天神回应,这样一来,圣上岂不开心?不用你多说,他就能感受到你的用心。” “顾大人,您不愧是状元出身,真是厉害啊,受您点拨,卜某茅塞顿开。” 卜监正朝顾长留拱拱手,“抬高声音很简单,只要仔细继续这些立柱的距离,制造出回音就行了,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行,那就交给你了。” 顾长留颔首,既然卜监正有这个能力,倒是省得他费心了。 …… 安排好祭台的事情后,卜监正又陪同顾长留在这皇家园林走了走,从另外一条路下山,远远便能看到一个无边无际的湖泊,从山上一路往下走,可见碧波荡漾,柳枝依依。 更有亭台水榭,十里画廊,美不胜收。 “建造这个,得花费不少钱吧。”顾长留远远看着那湖心小岛。 “这个自然。”卜监正点点头,“不说建造这园林花费了多少钱财,便是我们方才看到那祭台,就得上十万两。”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便有一个美妇人带着数个宫女缓缓过来了,前头还有两个内侍开道,顾长留微愣,卜监正拉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李贵妃。” “见过贵妃娘娘。” 待那身穿宫装的美妇人走近了,顾长留两人低头行礼。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美妇人走了过来,朝两人微微抬手,她身穿一身茶青色的宫装,身材窈窕,风姿绰约,臻首蛾眉,一对含情美目,顾盼生辉。 她看年纪约莫是三十来岁,保养的极好的皮肤上,没有半点瑕疵,依旧宛如少女一般,气质既是大气雍容,又有种清纯妩媚感,让人见之不忘。 “这位大人是?”李贵妃看向顾长留,显然是不认识他。 “这位是顾大人,是圣上新提拔的内阁大学士。” 一旁的卜监正便同她介绍道,显然,他作为监正,跟这些后宫妃子,也算是认得。 “原来是顾大人,早就听说过顾大人的名头了。”李贵妃看了顾长留一眼,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听说顾大人文采出众,凭借诗才就进入了内阁,妾身好生佩服。” “娘娘谬赞了。”顾长留朝她微微行礼。 到底是后宫与臣子,不能相处太久,顾长留两人同她解释了一下来这的缘由后,便告辞离去。 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李贵妃转过头来,同身边伺候的女官说道:“难怪后宫诸位姐妹对这个顾长留议论纷纷的,原来他竟然是如此的年轻俊美,瞧着竟跟少年人一般。” “听说这位顾大人的年纪本来就不大呢,如今还不足三十岁。”一旁的女官答道。 “年纪轻轻的就进了内阁,以后必定前途无量。”李贵妃感叹了一句。 “那……” 女官闻言便开口说道:“那趁着咱们在这静养的时机,要不要同他多接触接触?也好为裕王殿下多笼络一些人才。” “没这个必要。” 李贵妃摆摆手,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是寒门出身,便是拉他进裕王这边,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若是让皇上知道,反而觉得我们结党营私,所以,不但我们要跟他保持距离,更要提醒裕王殿下,跟他保持距离。” 如今万庆皇帝年事已高,太子之位

第390章 都是奸臣,奸臣 顾长留之前没想过要掺和到夺嫡的事情中来,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 不过他仔细想想,便是他有一天,真的要支持一个皇子,他也绝对不会支持裕王。 因为裕王如今是热门大选,压他就算是赢了,所获得的利益也不大,还不如另选一个冷门王子,获得更大的收益。 回到文渊阁,都已经是晚上了,其实朝廷有上班的时间,但是并没有下班的时间,只要上班时间不迟到,下班你想几点就几点,只要将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行了。 像之前在礼部的时候,顾长留每天都是早早地就下班了,有时候甚至中饭都回家吃,不知道多快乐。 但是来到文渊阁后那就不一样了,这些阁老们都很晚才回去,若是忙起来,甚至都睡在文渊阁,所以,顾长留也不能搞特殊化,只能跟他们一块卷起来,晚点下班了。 不过内阁这样卷,倒是也能理解,万一皇上临时有事交代,但是你又回去了,那有可能就会错过一些机会,所以,大家都很晚才回家。 顾长留回到文渊阁的时候,几位阁老又在谈论今日大事,四五月份,是雨水最为丰茂的季节,今年豫州发大水,朝廷发出去的赈灾粮,似乎被人贪污了不少,百姓吃不饱,没了活路,好几个地方都发生了暴乱,有个县衙都被暴民冲击了,听说死了不少人。 此乃大事,县令、知府等一干相关人员都免不了责,经过几位阁老的商量,朝廷将派出钦差,下去查案,查出缘由,找出真凶。 有关派谁去豫州做钦差,调查此事,几位阁老争执不休,这次负责押运赈灾粮的官员应该是言阁老的人,所以言阁老想要派自己的人下去查案,好压下真相,甩锅给下面的官员。 齐阁老跟殷阁老等人,也想要派自己的人下去查案,他们想要抓到言阁老的把柄,便以此再将言阁老一军,最好是能够借此扳倒他。 几人为了此事,争论不休,都想要派出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在这方面上,言阁老也不能一锤定音,几位阁老肯定会请示皇上。 顾长留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论,一直都默不作声。 他认为,虽然这件事情会让言阁老焦头烂额,但是绝对扳不倒他,因为言阁老随时都可以甩锅给别人,弃车保帅。 当然,弃车保帅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有可能会让手下离心,到时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顾长留这时候才觉得,太多的官员追随,不见得就是好事了,有时候,他们也会给你带来麻烦。 比如此事,就是言阁老手下人贪污太过了,他手下贪污,当然会反噬到他身上,因为谁都知道,他手下官员贪污的那些银钱,肯定会有一大部分是孝敬给他的。 几位阁老讨论了许久,忽然,言阁老安静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其他几位,紧接着,齐阁老跟殷阁老也安静了下来。 “齐阁老,听说前些天东街有个男子强抢民妇,还……” “言阁老……”齐阁老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您是首辅,此次查案人选,就该由您推荐,老夫不会再出声了。” “殷阁老,本官在南洋,抓到了一个姓田的人。” 殷阁老一愣,以为言阁老是掌握了他的账本了,当即也不再跟言阁老争执了,只不甘心的退了一步,“言阁老,豫州的事您做主就好,届时去了皇上面前,老夫也绝对不会多言。” “我不同意,依我看来,这个人选咱们慎重才是,否则万一他们勾结起来,受伤害的还是百姓!” 隐晦地点了殷阁老、齐阁老的几句后,这两位阁老因为有把柄在言阁老手中,都表示不再参与这事,倒是曲空明,还在要继续嚷嚷。 “曲大人,你有什么高见哪?” 当言阁老眯起眼睛,抬高了声音,触及到他冰冷的眼神,曲空明只感觉心中一寒,不敢再多言了。 不过就这样在言阁老面前露怯,他又有些不甘心,笼在袖笼里的手紧攥了起来,他自己不敢出头,便点了顾长留的名,“长留,对于此事,你是什么看法?怎么一直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呢?” “长留没有意见,听几位阁老的就好。”顾长留却是没有帮他说话,他可不愿意掺和到他们之中去。 听到顾长留这样说,曲空明朝他飞了一把冷刀子,顾长留毫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将此事回禀给皇上吧。”言阁老说着,起身来。 万庆皇帝听说这事之后,也是龙颜大怒,“朕已经发放了赈灾粮,这些刁民竟然还敢生事?” 几位阁老都默不作声,只看向言阁老。 言阁老朝万庆皇帝拱拱手,“老臣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派兵镇压这些乱民,还豫州政治清明。” 原本他还想着派自己的人过去查案,好压下此事,可既然皇帝没有怀疑,那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直接派自己的人过去将乱民压下,顺便将那些知道实情的人杀了就好。 万庆皇帝微微点头,他不爱管这些事,他现在只想要好好修行,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得见无上妙法,至于天下嘛,只要维持好表面的平安就好。 他瘪着嘴,沉思着,正欲要答应,却听顾长留上前说道:“皇上,派兵镇压乱民,固然能解眼前危机,可下次若是再遇到此事了,此种情况,怕是还会出现。” “顾长留,你什么意思?” 言阁老心中一震,转头看着顾长留,目光冰冷。 他没想到,他连言阁老

第391章 查,给朕狠狠地查 “查,给朕狠狠地查,看看到底是哪些蛀虫,在贪污朝廷的赈灾银!” 万庆皇帝目光如刀,狠狠地剐向言阁老三人。 言阁老顾不上气恼顾长留三人了,他垂着头,脑子拼命的转着,他该如何哄好万庆皇帝?可是他到底是年事已高,脑子的转速远不如从前,一时之间,他竟然想不出好法子来! “顾爱卿,你说,此事该派谁去查的好?”这时候,万庆皇帝出言问道。 他相信无垢真人跟他说的,顾长留是忠臣之类的话,否则,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也不敢得罪言阁老他们三人了。 “臣对朝中这些官员的性格并不是很了解,不过臣听闻有一个叫做蓝青的人,秉公办案,刚正不阿,圣上若是派他去,必定可以查清真相,还天下一个太平,还豫州百姓一个公道。” “好,蓝青此人的名声,朕倒是也听过,那就派他去。” 万庆皇帝点点头,神态有些疲惫,但还是没忘记问顾长留一句,“顾爱卿,朕听说你今天去了万寿山,祭坛的事情,建造的如何了?” “卜监正等人修建的很用心,每一块地砖都含藏玄机,天上的天神若是瞧见了,定然也会感叹于圣上您的心意。” “那就好。” 万庆皇帝微微颔首,挥手让顾长留他们出去了。 “顾长留,你倒是好本事啊。” 等出了皇帝的寝宫,言阁老便眯起眼睛,看向了顾长留,“枉本官还想提携你,没想到你倒是挺会阳奉阴违。” “言阁老,何谓阳奉阴违?”顾长留抬高了声音,“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可不像言阁老这般,遮遮掩掩。” 怕顾长留惊扰了皇上,言阁老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殷阁老跟齐阁老两人,也是拂袖离去,顾长留倒是看着齐阁老的背影,“齐阁老,微臣之前曾经受过您的爱徒王翰林的照拂,若是他知道您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想必也会失望的吧。” “用不着你操心!”齐阁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顾长留今日的行为,被他视若挑衅,他没想到,这个他没有放在眼中的人,竟然妄想跟他平起平坐,还在此刻将了他一军。 “长留,我还真的以为你不管此事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另有盘算。”曲空明走过来,大笑了起来,方才看到言阁老他们的脸色,他觉得好生痛快。 “还有徐阁老,方才说的那一番话,简直是太好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为豫州百姓说一句公道话罢了。”徐阁老开口说道。 “言阁老这三人,沆瀣一气,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丝毫不顾及百姓,依我看来,我们就该联合起来,跟他们斗争到底。”曲空明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若是跟顾长留他们联合起来,那他以后在内阁中,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再一个,顾长留他们品阶不如他高,他如今又投靠了裕王,等到裕王上位,他曲空明,就是威风八面,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首辅! 一想到这个,曲空明脸色不由得有些潮红,浑身血气上涌! “曲阁老此言差矣,徐某今天在圣上面前出声,并不是为了跟他们斗争,徐某只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罢了。” 徐阁老淡淡的语气,登时就如同一瓢冷水,从曲空明的头上兜头泼下,顾长留也是说道:“徐阁老说的对。” 说罢,两人结伴离去,留下曲空明在原地,那颗热血沸腾的心,慢慢冷却了下来。 蓝青得到旨意,去豫州调查去了,顾长留毫不怀疑他的公正,他相信,就是他自己去了豫州,也不一定会做的比蓝青更好。不过担心他会被人所害,顾长留暗地里派人保护着他。 在蓝青调查赈灾粮事件的时候,五月端午,也悄然而至,该是万庆皇帝到万寿山祭神上表的时候。 此刻,他带上这段日子各个臣子为他写的青词,以及钦天监众臣上了万寿山。 京中的官员,他也挑选了几个跟随他前往,这其中,便有顾长留。 “朕,大月天子,谨以至诚昭告山川神灵……” 才刚说了一句话,万庆皇帝便感觉到了不对,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山川神灵仿佛都在回应他一般。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宁,天下太平~” 随着万庆皇帝的声音,山川之间仿佛都在给他回应,等他一篇祭文念完,他便开始烧青词。 其他的青词平平无奇,唯独烧到顾长留那一副青词的时候,竟然是火焰大盛,一瞬间就化为了灰飞,好像真的被天神接引去了一般。 等烧到言阁老那一封的时候,却是怎么都点不燃了,万庆皇帝眉头微蹙,这时候,一旁袁神婆口诵法咒,走了过来,随着她走近,又掐了一个法诀,青词才被慢慢点燃。 万庆皇帝觉得怪异,但是也没多问,只继续一板一眼的完成祭神仪式。

第392章 查探 等到仪式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宫殿中,他才询问起一旁的袁神婆来,“真人,方才那是怎么回事,怎么烧到言阁老代朕写的青词的时候,那青词却怎么都点不燃呢?” “哎,或许是因为言阁老的血液污秽,天神不肯接收吧,老身方才念了咒语,消除了上面的污秽,所以青词才能点燃。”袁神婆答道。 “原来竟是这样?” 万庆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但是上次袁神婆刚好算准了奸臣一刻钟后会进他的屋子,结果时间一到,言阁老就过来了。 这一次,烧青词的时候,又出现这种情况,再加上前些天豫州有暴民叛乱,明明是赈灾粮出了问题,可是言阁老却是不肯告知自己,这种种原因,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言阁老是个奸臣! 可是,他也不能仅仅凭着这些原因,就定他的罪,言阁老是奸臣不假,但是到底,他还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 只要一想到这二十多年的相伴,他便狠不下心来,下不了手去。 袁神婆看到万庆皇帝的脸色,也没有再多添油加醋,她知道她作为一个方外之人,稍微提点一句就够了,说再多,反而会引起万庆皇帝的怀疑。 “真人,那为什么方才烧到那顾长留写的青词时,竟然火光大盛,这是不是说明,他是忠臣?” “他是不是忠臣,贫道倒是不知,但是,他必定是个直臣,是个仙缘深重的人。” 袁神婆并没有过多的夸赞顾长留,她怕引起万庆皇帝的怀疑。 实际上,要做出这两种情况来,只需要稍微使点手段就行了,她在接触到这两份青词的时候,就在它们上面加了一点小料,不过她这点小手段,显然不为人知。 “这个顾长留我倒是挺喜欢他的,至少比言阁老要好。”万庆皇帝又夸赞了顾长留一句。 袁神婆便接话道:“贫道跟顾大人不熟,唯一跟他见面的几次,还是在您的宫殿。” “你会看相,你觉得他的面相如何?”万庆皇帝便问道:“你看他对朕忠不忠心?” 袁神婆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您是天下之主,顾大人对您自然是忠心耿耿,只是人的心境会改变,面相也一直在改变之中,今日他对您忠诚,明日,贫道就不敢妄言了。” “你倒是个实诚人。” 听了她的话,万庆皇帝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人心变化莫测,我不该拿此事来为难你,若是能光凭面相断人忠奸,那这世间之事,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袁神婆没有答话,只是说道:“陛下,朝堂的事情,贫道不明白,不过贫道昨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旁边的一些子星有所异动,一闪一闪的,光芒此起彼伏,您得多加防备。” “我知道了。” 万庆皇帝闻言冷哼一声,“这些不肖子孙,朕还没死呢,他们就巴不得朕死去,好给他们腾位置了。” 袁神婆闻言连忙垂头,并没有接话。 “真人,你不必如此,如今朕身边,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如果连你都对朕遮遮掩掩,那朕以后还能相信谁呢。” 听了万庆皇帝的感叹,袁神婆口中称是,心中却想着,若是她真的有话就对他直言,毫不遮掩,怕是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伴君如伴虎,她心想着自己要守好底线,坚决不过问朝堂的事,只一门心思帮他炼丹,如此,才能得长久的富贵。 其实,袁神婆给他炼的仙丹里面,除了最寻常的方子外,里面还添加了她的安神秘药,这种东西,吃的越多,依赖性就越重。 所以,只要万庆皇帝长久吃她炼制的丹药,她的安全性就会越来越高。 届时只要掌握了皇上,那才是泼天的富贵。 …… 豫州。 象牙县。 涝灾过后,到处都是泥泞,百姓们衣衫破旧,满身脏污,犹如乞儿。 有些人顾不上脏,直接坐在城门两侧,见到有人坐着轿子过来,便是一窝蜂的涌了上去,“大爷,行行好,打发点吧。”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一个个是眼冒绿光,大抵是,只要那人不施舍,他们便会直接动手抢了。 “朝廷不是有施粥吗?” 蓝青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冲这些难民问道。 “朝廷,朝廷施的粥发霉不说,里面还都是沙土,根本就不能喝!” “就是,狗屁朝廷,哪里会管我们死活。” “而且自从上次有人生事后,他们就只在城内施粥了,还不许我等进城,他们就是想要逼死我们!” 一说起朝廷施粥这

第393章 查探(二) “施粥了,衙门施粥了。” 衙门附近,跟街上其他地方倒是不同,衙门附近,早就蹲了不少的百姓,只听得一声锣鼓响,衣衫褴褛的百姓们都起身来,盯着衙门旁边的粥摊。 “都排好队,一人一碗,不许抢!” 几个官差维持着秩序,蓝青也连忙混了进去,不过见到蓝青,官差倒是将他揪了出来,“你衣着这么好,喝什么粥,一边去。” “官爷、官爷,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如今县城城内没人卖粮,我又不敢出去,只能过来求点吃食了,官爷,您行行好。”蓝青摆出一副讨好的架势来。 “哼,那你就排到末尾去。”官差说道。 “官爷,您行行好。”蓝青再次恳求道。 可是官差冷眼看着他,根本就没搭理他,蓝青不想要打草惊蛇,只得排到了队伍末尾。 一般来说,煮粥,会有粥香味,可是蓝青却是半点香味都没有闻到,反而是闻到了一股冲天的霉味,他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他知道,这些官差肯定是用霉烂的陈粮,代替了赈灾粮。 虽然他排在末尾,看不到粥桶里的具体情况,不过看到前头灾民手中捧的那粥碗,他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这黑黄相间的物质能叫粥? 这分明是一碗浑水泥巴里面,带一点粮食! 可是百姓们根本就顾不上这么多,饥饿让他们吃土他们也吃得下,城内这些百姓不敢出去,就靠朝廷设施的这所谓的粥过活了,便是这样的粥,还有人争抢! 甚至前头,有些人喝了一碗还没够,甚至挥拳向弱者,最后将人家这碗粥给抢了去。 后面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况,拿到粥了也顾不上烫,就往嘴里灌。 终于轮到了蓝青了,他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破碗来,舀了一勺粥。 官差看他穿着,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根本就不像是穷苦人家的人,不过他们也懒得管,只给他打了一勺。 蓝青拿着粥蹲到了墙角下,他闻着鼻端的霉味,轻轻地吹了吹,才刚尝了一口,一股冲天的霉味带着土腥味,就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他强忍着咽下去,百姓吃的,他也吃的,只能跟百姓一起吃这样的霉烂带泥沙的食物,他才能体味到其中的苦。 做了心理建设后,他正打算喝第二口,可没想到,他这还没喝呢,手上突然一空。 “看你这小白脸的样子,肯定喝不下这样的粥吧?磨磨蹭蹭的,你不喝,我来帮你喝!” 旁边一个头发凌乱,打扮的跟乞丐一样男人说道。 蓝青转头看他,脸上一怔,似乎很是吃惊,男人却是满不在乎的冲他咧嘴一笑,顾不上烫,就往自己的肚子里灌。 蓝青的吃惊,并不是因为他抢了自己的粥,而是因为他的脸。 此刻,他一张脸已经犹如发面馒头一般肿胀了起来,而他却浑然不觉。 “这样的粥,你们喝多了,会死!”蓝青再也忍不住了,他出来,大声地喊道。 百姓们一愣,随即又低头,去喝他们手中的粥。 “相信我,这样的粥喝多了,你们真的会死,都别喝了!”蓝青伸手夺过他身旁那个汉子的碗,扔在了地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炸响,男人忽然像疯了一样,伸手掐住了蓝青的脖子,“你还我粥,你还我粥!” “这粥你们喝了……咳咳……会死。”蓝青艰难的说道。 这种霉烂添加了泥沙的粥,根本就是毒药,是毒药! 这里的人,已经出现了水肿之兆,很快,一些体质稍弱的人就会死去,死的人多了,指不定会发生瘟疫! 所以,蓝青才这么的紧张。 “我们要是不喝,早就饿死了!” “听你的口音,你是外地人吧?” “看他身上这衣裳,肯定没吃过什么苦吧?他当然不能明白我们了,你让我们别喝粥,有本事,你倒是给我们捐赠一点粮食啊!” 那些木然的百姓,听到蓝青的话,反而更加的愤怒了,纷纷冲他指责了起来。 蓝青低头,只见地上被他砸碎了的那个碗,碎片早已经被人捡了去,有人贪婪的的舔着碗上面的粥。 还有一些孩童,拿着手指,沾着地上发霉了的粥,往嘴里放,那挟持他的汉子,则是松开手,挥退了孩童,用大手抹着地上的粥舔舐着,嘴里喃喃自语,“我的粥,我的粥,都别抢我的粥。” 看着到这一幕,蓝青心中,大受震撼,他握紧双拳,整个人都有些不稳。 “你小子,干什么的?捣乱的是吧?” 这时候,几个拿着刀的官差走了过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知道从哪

第394章 虽千万人退却 长刀闪烁着寒光,蓝青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往旁边一躲,躲过了这一刀,但紧接着,第二刀又挥了过来,就在这关键时候,也不知道从哪跑来一群拿着棍子的乞丐,他们猛地拿着棍子冲过来,帮他挡过这一刀。 官差还想要再挥刀,那群乞丐却是大喊了起来,“衙门里又运来了好多粮食,大家快跟我冲啊!” 随着他的声音,那些还在等着施粥的难民也涌了上来,再一次冲击了县衙。 然而,当县衙被的翻遍,县衙的那些粮食也被他们翻了出来。 所谓粮食,全部都是一些腐烂的陈粮,很多甚至都能够看到有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这些黑心的官员,就给我们吃这样的粮食,我听说,朝廷足足给了我们三十万两赈灾银,竟然被他们吃了个一干二净,着实可恶!” 为首的一个乞丐,看着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破旧的乞丐服,但其脸色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跟这些饥肠辘辘的难民,完全不同。 “这位是朝廷来的蓝青蓝大人,其为人公正,咱们将受到的委屈跟蓝大人说明,等他回到了京城,定能给我等做主,杀了那些贪官,还我们赈灾银。” 那乞丐说着,将蓝青推了出来,“蓝大人,象牙县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接下来,就请你为这些灾民们做主了。” “你是?” 蓝青看着这个乞丐,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们见过的。”乞丐突然改变了口音,蓝青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先前路上,也是你帮了我们?” “我不是帮你们,我是为帮这些百姓。” 乞丐说道:“希望你能秉公执法,抓住贪污赈灾银之人,救助更多的百姓。” “壮士放心,我一定会的。”蓝青点头,眼神坚毅,“我这就上折子给陛下,表明这象牙县的情况,我也一定会抓到贪污赈灾粮之人,让他们这些没良心的蛀虫付出代价!” 听到了他的话,乞丐头子朝他一拱手,带着人退去,没多时,便隐入了难民堆里,不见踪影。 而蓝青也被难民围了起来,他们恳切期待的目光,让他心下一凛。 这次的赈灾粮事件,他一定要办好,不管挡在他前面的是什么人,他也一定会找到证据,为百姓们主持公道。 就在他查探之际,京城这些天,倒是无事发生,直到一个月后,他的折子连同证据呈交了上来,才让万庆皇帝龙颜大怒。 “果然是一群蛀虫,看看这上面写的东西,朕拿来赈灾的粮食,他们竟然也敢贪污!” 朝廷国库空虚,能够挤出三十万两银子,已经是不容易了,却是没想到,这些蛀虫,是逮着机会就开始贪! “蓝青在何处?让他过来见朕!”万庆皇帝又说道。 “回圣上的话,蓝青尚在豫州,豫州象牙、象耳、象鼻、象尾等数个县城,接连的发生了瘟疫,蓝大人正在稳定时局。”顾长留出声答道。 “什么,竟然发生了瘟疫?”万庆皇帝瞳孔一缩,只要发生瘟疫,那必定会影响朝政稳固,“唉,真是天灾人祸。” “定然是贪官污吏当道,所以惹得天怒人怨了罢。”顾长留说了句,“臣听说,这次的赈灾粮贪污案,言阁老也有涉及。” “顾长留,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言阁老说了一句,他的话语听起来,好像满带怒气,但细看他的眼睛,却是老神俱在,根本不惧。 顾长留便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收拾好首尾,不用担心被人告发了。 “言阁老何必动怒,长留并非道听途说,毕竟那涉嫌贪污的豫州知府,可是您的学生。”顾长留淡淡的说道。 “老夫曾经主持过好几届的会试,门生遍布天下,仅仅凭着这,就判定老夫有参与其中,未免太过武断了罢!”言阁老瞥了顾长留一眼,眼中带着冷意。 以前他在内阁之中,从来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挑战他的权威,可是眼下这一关,他虽然能过去,但顾长留这种挑衅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满。 区区五品官而已,他来内阁才老实了几天,竟然就敢露出獠牙来挑衅他! 真是该死! “言阁老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摆脱自己的嫌疑?等豫州知府被押往京城,届时,证据确凿,言阁老您想狡辩也晚了,还不如趁着此刻,在圣上面前坦白。” “老夫没有做过的事,老夫为何要狡辩?又如何坦白?” 言阁老冷哼一声,“顾长留,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凭借着诗才入内阁,在外毫无建树,依老夫看来,你不如去豫州治理瘟疫,若是成功,也算是大功一件,也让天下人知道,内阁大学士,不光有才名,更是能力超群。” 说罢,他朝万庆皇帝一拱手,“恳请陛下准许老臣的意见,让顾大人前往豫州治理瘟疫。” “陛下,老臣也觉得言阁老所言甚是,我们这几位大学士,不说为朝廷立过多大功劳,至少是兢兢业业,便是后进内阁的曲阁老,也曾在去年鞑靼入关一事中,立过汗马功劳,唯独顾长留,至今毫无建树,依老臣看来,此次豫州闹涝灾跟瘟疫,正是他的

第395章 吾往矣 “长留,言阁老他们分明是想要对你不利,你怎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从皇上宫殿出来,徐阁老忍不住的问道。 “是啊。”曲空明也点点头,凑了过来,丝毫没有因为他方才没有帮顾长留说话而感到羞愧。 “这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顾长留看了他们一眼,神态认真,“豫州那些官员腐败,若是此事不加控制,疫情甚至会扩散到京中来。” “顾大人果然是忧国忧民,敬端佩服。”徐阁老朝顾长留拱手说道。 顾长留淡笑,“若是言阁老点的那人是您,想必您也不会退却的,不是吗?” “再者,他们说的对,长留的确是没有为百姓办过什么实事,没为朝廷出过什么力,却能有如此际遇,成为五品官员,还进入内阁,实在是受之有愧。 这次,能有机会为百姓出点力,长留反而感到安心。” “佩服佩服。”一旁的曲空明也是拱拱手。 其实这次,顾长留的确是故意出头跟言阁老对着干的,为的就是去豫州,因为他的确是需要功劳,他需要战绩来证明自己。 所以此次治理瘟疫,安抚难民,舍他其谁。 他早已派了人前去豫州,在得知豫州出了瘟疫后,他更是调遣了更多的人,扮做乞丐、难民暗地里前往,有他们照应着,这疫情处理虽然麻烦,但是也并非不可为。 提着宝剑回到了家,顾长留将这事告知家里人后,他们也是大吃一惊。 李猛听到这话,当即嚷嚷了起来,“朝廷这些狗官,就会欺负人,怎么能让你去豫州那种地方呢,那地方又是瘟疫又是涝灾的,肯定是个大麻烦。” “不是大麻烦我还不去呢,不是大麻烦,怎么能证明我的本事?”顾长留提着剑,笑着说道。 见到叶辞秋跟宁小蝉他们都没出声劝阻,顾长留倒是有些奇怪,“哎,你们怎么都不劝我?” “劝你又有什么用,尚方宝剑都拿回来了,难不成还能退掉不成?”宁小蝉语气幽怨,然而眼底,却是划过一丝担忧。 “是啊,夫人说的对,大人你决定的事,岂容我等更改?大人你有什么吩咐,说一声就行了。”叶辞秋也淡淡的说道。 “义兄,你要去豫州,我跟你一块去吧,我肯定能帮上你的。”叶素欢则是说道。 “放心,有你们出力的地方。” 顾长留说着,看向叶辞秋,“叶叔,你心思缜密,武功超群,我走后,家里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这一次,我在圣上面前挑明了言阁老是贪官,指不定会遭到他的报复,所以家里,就得要你多多费心了。” 又看向叶素欢,“素欢,你还是在京中,保护好你嫂子就行。” 最后同李猛说道,“李猛,你跟我走一趟吧。” “义兄,你怎么又让我在家,你让我陪你一起,我肯定能够帮到你的。”叶素欢有些不满的说道,她不想要在京中待太久,她知道顾长留是担心她,但是她不想要做一朵菟丝花。 “素欢,你不要觉得义兄是在保护你,而是因为你在京中,能帮上义兄的大忙。” 顾长留说道:“治疗瘟疫,肯定需要名医跟药材,到时候万一有人捣乱,出现了麻烦,还得靠你想法子了。” “嗯,义兄放心,我肯定会留意的。”一听说自己能帮上忙,叶素欢这才放心下来,“到时候我会劝说京中名医,前去豫州问诊。” “好,那就全靠你了。”顾长留点点头。 宁小蝉则是问道:“那相公,你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就走。”顾长留说道:“多耽误一刻,瘟疫就有扩散的可能,我早去一刻,稳定时局,对豫州百姓好,对天下百姓亦好!” “那我现在去给你做些饼子,路上当干粮吃。” 听了顾长留的话,宁小蝉忍住眼中的泪意,柔柔的说了句。 因为顾长留第二天清晨就要走,晚间,夫妻俩自然是好一阵温存,云雨过后,宁小蝉躺在顾长留的臂弯中,说道,“相公,你可一定要平

第396章 情况 “求求你了,差爷,求求你们开门放我们出去吧!” “求求您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 顾长留还没到城门处,便听了百姓的哀泣声,这哀戚的声音,仿佛形成了一股冲天的怨气,震慑着顾长留的心神。 顾长留带着人走到城门处,很快便有几个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来者何人,象牙县封城,禁止出入!”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皇帝特命下来治理瘟疫的顾大人!”顾长留身边李猛铜铃大的眼睛一瞪,朝士兵怒斥道。 “原来是顾大人,顾大人的莫要动怒,底下士兵不懂事。” 少顷,一个穿着红色官服,戴着官帽的人,从顾长留的后方,匆匆跑了过来,因为跑得急了,他官帽后面的一对拉翅,还一颤一颤的。 “你是何人?”顾长留看着这人,冷声问道。 “下官乃是豫州同知陆行远,知府大人被人押往京城,如今豫州府的事情,暂时由下官负责。” “原来是这样。”顾长留看了陆行远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如今负责豫州的大小事务,那这瘟疫的事情,你有何解?” “瘟疫乃天灾人祸,下官也没办法。” 陆行远说着,见顾长留面色不愉,又连忙说道:“不过下官已经去各地请了良医,而且也进行了封城,严格控制瘟疫外泄。” “那这些百姓是怎么回事?”顾长留又问道。 “这些百姓硬要出去,在疫情没有控制好之前,他们出去这不是害人吗?所以本官特意调来了军队,让他们在这里看守。”陆行远正义凛然的说道。 “那百姓们吃什么,喝什么,你可有准备?”顾长留又问道。 “这……”陆行远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这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看他们造化?”顾长留眯起了眼睛,眼神中的光芒极其的危险凛冽,“城中还有多少百姓?” “约莫还有一万多人吧。”陆行远答道。 “一万多人,一万多条命,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顾长留看了陆行远一眼,“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贪的那些钱,你们倒是拿出来,给百姓们吃喝啊。” “顾大人,下官不说勤政爱民,但下官敢保证,下官从来就没有拿过百姓的一针一线,之前那赈灾粮的事情,下官也是全然不知。” 陆行远连忙解释道:“顾大人,虽然在您看来,下官守着城门,太过残忍,可是,若放这些百姓出来,到时候死的可不止是一城之人了。” “现在又只是一城之人吗?”顾长留说道:“附近不是也有好几个县发生瘟疫了吗?” “是这样没错,所以下官才调遣了士兵过来封城。” 陆行远言辞恳切的说道:“就是因为下官知道,一旦疫情扩散,事态将至于不可挽回的余地。” “好,我先不跟你追究,开城门,让我进去看看。”顾长留说道。 “大人!”听到顾长留的话,陆行远连忙劝阻,“开不了城门啊,一旦开城门,城中百姓必定会蜂涌而出,到时候,除非杀了他们,否则我们可拦不住!” “那城外这些乡镇,可有发生瘟疫的情况?”顾长留又问道。 “当然有,不过但凡有人发生瘟疫,我们都控制起来了。”陆行远说道。 “你们如何控制的?”顾长留问。 “将他们单独隔离在一个大院中。”陆行远低声答道,怕顾长留生气,他又说道:“不过大人你放心,我们是准许他们家人送饭的,他们家人可以将粮食交给我们的人,由我们的人送进去。” “请大夫看过没有?什么时候才能有良药,治疗这瘟疫?”顾长留又问。 “官医署的大夫们已经在研究这些了,民间的大夫我们也征集了一些,让他们尽快研制出药方来。”陆行远又说道。 “让他们加快速度,必要的时间,征集病患试药。”顾长留说着,朝城门处走了几步,越是挨近城门,他便越是能够听到城内的那些哀求的声音。 他转身同陆行远说道:“总不能让城内的百姓饿死,给他们送点粮食吧。” “是。”陆行远点头,又连忙叫住了顾长留,“大人,您不能进城,若是连您都感染了瘟疫,那我们这些百姓该怎么办?” “我若是不进去,又怎么知道城内的情况?” “我们在这城外搭建了云梯,若是大人执意要进去,可以通过云梯进入。”陆行远说道:“城中看守的士兵,平常也是歇在城墙上的,这些士兵去了城内守卫

第397章 阻断 “这……”陆行远低低的说了句,“放他们出来,万一他们也被感染了,那该怎么办?” “让他们在固定的地方采集就行,不许乱走,违令者,杀!”顾长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又继续说道: “如此,便是他们中间真的有被感染者,感染的人也有限。” “还有让他们戴上手套跟口罩,采石途中,不许交谈,不许接触他人,如此,感染程度,将会大大降低。” “再召集志愿者,试一次药给五两银子,让医署那些人大胆试药,尽快研究出方子来。” 只要基数大了,要研究出方子来,只是时间问题。 陆行远听着顾长留的吩咐,连连点头,顾长留斜睨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听到他的话,陆行远忙不迭的应道,“那下官这就去了?” “快去吧,有谁不听的,尽管来找我!”顾长留说着拔出腰间的剑,“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陆大人,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如何行事的,但是既然顾某来了,你就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办事,尽快行动起来,时间就是生命,我吩咐的事情,你要在明天之前就吩咐下去,明天,我希望各郡县,已经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是,那下官告退!” 陆行远拱手离开,又同顾长留说道:“下官暂时就住在这城外的梅庄里,大人有吩咐,尽管过来找我就成。” “放心,本官自会去寻你的。”顾长留冲他说了句。 等他离开后,顾长留则是吩咐旁边的李猛,“李猛,你带上几个人,拿布巾包着脸,进去看看情况。” “是!” 李猛点头,沿着城墙甬道,飞快地掠了下去,一旁的士兵倒是想要阻止,但是他们也不敢。 顾长留在城墙处等了好一会儿,李猛他们总算是回来了,顾长留看着他,问道:“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糟糕,至少比您在这城墙上看到的要糟糕的多。”李猛脸上也满是惊骇之色,“您怕是不知,方才我等进入城内,发现有不少死去的百姓,就卧在街边,无人掩埋。 城中许多的百姓家中,都挂起了白幡,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死者,甚至还有一些人家,全家都死绝了,尸体在家中发臭,都无人掩埋。” “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了,走,先随我去那梅庄吧,我必须得跟他们重申一遍。” 顾长留说着,从云梯下来,“让他们平常必须喝烧开的水,少跟人接触,在药方还没有出来之前,得多准备一些石灰,用以消毒杀菌,还有你们,赶紧去洗手,再将脸上的面巾换掉,以防感染上瘟疫。” “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们之前就得了您的吩咐,都很注意的。”李猛说了句,“我们还是先戴着面巾,万一等会将您给感染了,那可就麻烦了。” 顾长留来之前,已经先想好了一些对策,只等生石灰就位,他必须带人去城里清理一波尸体,否则,死的人还会更多。 来到了梅庄,陆行远已经将他说的话吩咐了下去,更是派人快马加鞭,将他的吩咐传达到其他几个县城。 “白醋、生石灰,都是能够消毒杀菌的物品,现在这些东西,医署里还有多少?”顾长留问道。 “我们根本就没准备这些东西。”陆行远摇头。 顾长留便说道:“生石灰我已经通知下去,让壮士们采石烧制便可,白醋想要酿造,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你们可先吩咐百姓,若是家中有白醋者,便将白醋洒遍家中屋角。 若是家中有死尸者,切记不能摆放在家中,必须移交官府,统一烧毁。” “烧毁尸体,百姓们怕是不会答应。” 根深蒂固的思想,对于百姓们来说,尸体必须入土为安,若是拿火烧了,那岂不是将死者挫骨扬灰?这对他们来说,是对死者大不敬的事情。 “那跟百姓们宣传烧毁尸体的缘由,再请法师来做法,告诉大家,但凡烧毁的尸体,都能去火神共工的座下做弟子。”顾长留又说道。 要一时之间说服这些百姓怕是没那么容易,但是若是搬出神佛,指不定就好说一些了。 许多百姓愚昧,只要顺应他们的想法,再加以引导,自然能够达成目的。 “这些尸体,都是感染瘟疫的源头,简单的掩埋起来,会污染水资源,百姓们再喝这些被感染的水,感染的人岂不是更多? 再有一个,从今天开始,吩咐百姓们,必须要将水烧开才能喝,你们也是一样,知

第398章 烧毁药材,该杀 “大人,大事不好了,不知道为何,我们周边最重要的几味药材,都买不到了!” 就在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陆行远突然急急忙忙的跑到顾长留跟前,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回事?” 顾长留听到这话,眉头微皱,“是有人故意捣乱吗?还是想要想要囤积居奇?” “下官不知道啊。” 听到这话,陆行远摇头,却是垂下了眼帘。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你作为一州同知,五品官员,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吗?”听到他的话,顾长留不满地说了句。 “回大人的话,下官猜想,他们应该是想要囤积居奇卖个好价吧,不然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几味重要的药材都没有了,而且,这是瘟疫,牵连数万人,谅他们也不敢在这上面捣鬼吧。” 陆行远抬头说了句,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 “药方才刚出来,主药就被他们知道了,这些人手脚倒是挺麻利的嘛。” 顾长留说着,抬步往外走去,“走,本官倒是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陆行远连忙说道:“我这次去的乃是周边几个县城,即便是快马加鞭的过去,也要几个时辰。” “不就是几个时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若是不现在过去,杀几个人,他们还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 顾长留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道:“现在还缺那几样药材?跟我说一声,我好让再派人去采购。” “麻黄、知母、白芷。”闻言,陆行远连忙将几味主药材说了出来。 “这些药材应该都很常见啊?”听到他的话,顾长留说道。 “是很常见,可问题是,那些药行的人都不肯卖给咱们啊,非得说没有啊。” 陆行远也是一脸的无奈,“我已经让人去更远的地方购买了,可是他们也没能买到药材,似乎这些药材,的确是被人控制起来了。” “这样啊。”顾长留沉吟了一下,“先去附近的药行吧,省得他们狗急跳墙看,你再让人去附近的小药铺,咱先化零为整,买点药材应付一下。” “下官也想过这个主意,可问题是,小药铺也没有药材卖啊。”陆行远又说道:“若是找不到药材,咱们便是研究出了方子,又有什么用。” 陆行远也是眉头紧皱,他一开始是不敢往这方面想,可是越是往这方面想了过后,他便越是害怕。 他害怕他们的背后着大人物,那些人故意阻拦顾长留,不让他成功阻隔瘟疫,救治百姓。 “先去药行吧,只要他们有药材,本官就是抢也要将它们抢过来。” 顾长留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他是真的很愤怒,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性命,都等着药材救命,可他们却是为了一己之私,不肯卖药材。 若是让他知道,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打算囤积居奇,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些小药铺的麻烦,他也懒得去找了,以后再去跟他们清算,要治疗瘟疫,需要的药材不少,还是先去药行,将这些药材拿到手再说。 没想到,顾长留才刚快马加鞭来到附近县城的一个药行,却看到药行的人竟然升起了火堆,正在烧些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同行的一个大夫见了,立马冲了过去。 “烧药材啊。” 那药行的商人答道,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得意之色,他就知道,他们在他这里碰了一个壁,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还会再过来,所以,他故意掐准了时间烧毁药材,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好看,顺便,让上面的人瞧瞧他们的忠心。 “这,这些都是知母啊。” 大夫看到这些药材,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些都是他们需要的药材,都是救治百姓需要的药材啊! 一想到这一点,他浑身都在颤抖,眼睛也有些发红,“你方才不是说了,这些药材都没有了么?那现在这又是干什么!” “这些药材放的时间太久,都发霉了,自然要烧掉了。”商人不以为然的答道:“我们烧毁自己的药材,关你什么事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他就是故意如此,就是要气他们。 “你……” 老大夫看着这些被烧毁的药材,心中愤懑至极,他伸手指着他的,差点立不稳。 “你什么你啊,我告诉你啊,别拿手指着我,我可是皇上!” 商人见到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越发是得意洋洋,“我给你们一条忠告,想要买药材的话,最好走远点,如今整个豫州,怕是都没有你们想要的药材!” “看来你很有底气啊,烧掉这些药材,你是不是很得意?”顾长留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森然地走了过去。 因为赶路,他是穿的一身常服,所以商人并不认识他,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可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可别不识好人心。”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顾长留拔出腰间的刀来,“还是觉得本官很和善?” “你是谁?”那商人看了顾长留一眼,又看向他手中的刀,他咽了下口水,依旧是强装镇定的说道:“你是官又怎么了,我也没犯法,你难不成敢杀我不成?” “是吗?” 顾长留说着,手腕一转,一刀捅进他的肚子。 “你……” 那人完全没想到顾长留会动手,只睁大眼睛,吐出一口血来,“我是寿王的人,你敢伤我?” “寿王?没见过。” 顾长留说着,用力将刀拔了出来,带起一串血珠。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这一次来到豫州赈灾,凄惨之事,不知道见了多少,所以此刻,见到这药商倒在他的面前,他内心是古井无波。 “你,你杀了我们董家!” 旁边几个伙计以及几个强壮的家丁,见到这情况,不禁是有些害怕,拿着棍子,不知道该上还是不该上。 “他是咎由自取!” 一旁的李猛用力唾了一口,看向顾长留,“大人,杀了他简直是脏了您的手,下次有这事,您叫属下来就行!” “放心,有的是任务交给你。”顾长留说着,扫了药行这些看热闹的商人一眼,“让他们交出几味主药,否则,杀!” 听着他话语中的森然寒意,李猛面上也是肃然,不过他并没有怜悯之意,这些奸商,本来就该杀! “顾大人,我等全然不知啊!” “我们本来就不卖这几种药材,如何给你们交出主药呢?” “真正负责贩卖这些药材的人就是黄芪,他已经被您杀了呀。” “是啊,此事与我等无关,求诸位大人明鉴啊!” “与你等无关?求我明鉴?那之前陆大人派人来购买药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明鉴? 明明有药材,却是故意藏着说没有,还当着我等的面烧掉,真是胆大包天,置豫州百姓于不顾! 你们是不是觉得发生瘟疫的那几个县城跟你们隔的很近,这把火烧不到你们身上,还是因为你们早就藏好了足够自己跟亲友治病的药材,然后好在岸上,隔岸观火?” 顾长留望向他们,“我给你们一刻钟,现在不将你们藏起来的药材交出来,你们就等死吧! 你们死了也就罢了,若是让本官查出,你们确实跟着奸商有牵连,到时候可不知是你们死了就能了消的,你们的家人,一样会受牵连!” “大人,您不能这样做,我们真的跟这厮没有牵连啊!” “顾大人,我们真的没有这几种药材!” 听着他们说话,顾长留是冷笑连连,“我都没说我需要哪几种药材,你们倒是门儿清啊,还说跟他无关!” “大人,别跟他们废话了,我李猛这就去杀了他们,然后带着大夫进去,一一辨别便是。” “好,就依你所言!” 顾长留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了,看来杀一个还不够,得让李猛再多杀几个才能镇住他们。 反正这次瘟疫,他已经见多了鲜血跟死人,倒是没什么畏惧的了。 李猛这次跟着顾长留来到了豫州,见到这苍凉的大地,也是大受震撼,甚至,作为顾长留身边的得力之人,在这瘟疫肆虐的大地上行走,他跟底层更为接近,见到的东西,比顾长留更多! 他实在是见了太多生离死别的场面了,有年迈的父母送走成年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父母已经死去,幼童伴友且不知,守在床边哭哭啼啼;还有情深义重的爱人,阴阳两隔,劳燕分飞。 这些的苦难,让男人的弯了脊梁,女人失去自尊,儿童没了朝气。 每日里,城外的焚化坑里,总是浓烟滚滚,一具又一具的躯体被运送了出来,最终化为一抹飞灰。 渐渐地,周边的山石都被染黑,白日里,秃鹰怪鸟盘旋,夜晚,树林里出现了一双双腥绿的眼睛。 它们,都在等着火熄灭后,寻一些……以做食物。 见多了这些,他的心便也渐渐变得坚硬如铁,该杀的人,他不会手软,因为有些人,他就该死。 他是多么希望,这场瘟疫能够快点过去,可是他们,竟然烧毁大家用来治病救命的药材! 他们,囤积居奇,草菅人命!

第399章 摘桃子? 所有他们藏起来的药材都被拿了出来,但是想要救治瘟疫,仅凭着这些药材,无异是杯水车薪。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有了药材的,至少能够安抚人心。 顾长留带着人回到了象牙县他们驻扎点附近,便让人熬了药汤,先将这药材,优先给那些轻症病人以及孩子服下去。 事有轻重缓解,这些轻症病人不过一两副药,就能药到病除,而且他们病好之后,还能照顾家里人以及为顾长留办事,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至于孩子,乃是未来的希望,怎么都得将药材优先供应给他们。 如今,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购买药材了,虽然先前顾长留亲自前往了附近的郡县,震慑了不少人,但是,光靠暴力手段,他能收集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接下来,这些商人也变得更加的狡猾,他们不说没有,而是将这几味药材抬到一个天价的地步。 顾长留派出的人还根本没有办法对他们用强,因为他们背后的人,专门派了人出来保护他们。 这里面,甚至还有官府、军队的痕迹,顾长留想要用抢的方法,根本就行不通,因为他这次带来的人手有限,而之前围城的那些将士,还得继续围城,至于附近驻扎的军队,根本就不会听他指挥。 “这些奸商,奸商!” 蓝青也负责了一个郡县,听到这些事情后,也是怒气腾腾,“他们怎么能这样?国难当头之际,竟然还敢发国难财,真是该死!” “是该死,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陆行远也有些沮丧,他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要说什么?”顾长留看到他的眼神,问了句。 陆行远见顾长留追问,便说道:“顾大人,其实……其实这些奸商抬高价格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您。” “因为我?” 顾长留表情似乎是有些怔愣。 “似乎是有人不想要您顺利的处理此事。”陆行远缩着了下脖子,解释道。 “狡兔死,良弓藏?” 顾长留笑了起来,“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将这瘟疫控制起来了,而且还让人研究出了治疗疫症的方子,所以,有没有我就无所谓了? 他们以无能之名将我赶走,然后再换个人来,治好这里的瘟疫?” “顾大人。” 陆行远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顾长留,“不然您就先退避三舍?示弱于敌,让朝廷再派一个人来?如此,虽然您的功劳会被分润,但终究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不是吗?” “陆大人,你果然是大公无私。” 顾长留听到他的话,大笑了起来,他笑声中有讥诮,有嘲讽,唯独没有悲愤。 因为这一切,他早就该料到的,不是吗? 陆行远这段时间跟着他鞍前马后,规规矩矩,难道真的是因为服了他顾长留?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不,他只是因为功劳。 如今,他这样建议自己,让朝廷派人来,将他一脚踢开,反正也不会影响他陆行远这个地方官。 而且,他今天特意对自己说这些,指不定是早就跟谁接洽过了。 “顾大人,您虽然贵为内阁大学士,但到底只是五品,身上没有别的官职加身,在朝廷更是无任何帮衬,下官斗胆说一句,您这个时候,大可以往后退一步。 所为急流勇退谓之知机,谁说退不是进呢?只要您这个时候退一步,我想那个被您推举过来的人,肯定也会感激您的,到时候,您在朝堂也多了一个朋友,少了一个敌人,您说是不是?” 陆行远说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就连一旁的蓝青都皱了皱眉头。 这些天来,他跟顾长留虽然相处不多,但是顾长留的所作所为他却是看在眼里,他的决策虽然不全是正义的,但不得不说,他的决策,都有效的遏制住了瘟疫。 他在自己的眼中,是个能臣。 所以此刻,听到陆行远的话,蓝青也很是不齿。 “顾大人辛辛苦苦,不畏自己感染上瘟疫的风险,一直冲在前头,这时候,你却是劝他后退,还要笑着请别人来摘桃子,陆大人,你可真是大公无私啊。”蓝青忍不住的嘲讽了一句。 “蓝大人,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毕竟,若是不这样做的话,那药材怎么办?百姓怎么办?”陆行远一甩手,同他争辩道:“这是最合适的一种方法!” “是啊,我若是不答应,那岂不是成了那等置豫州百姓于不顾之人?” “陆大人,你既然这么无私,那你就去医署,照顾那些病人吧,我想你肯定很乐意。” 顾长留看向陆行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眼中一片冰冷。 看着他脸上这个冷漠的笑,陆行远心下一寒,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是得罪他了,医署跟病人接触多,最是容易感染,而且顾长留派他去医署,肯定没这么好心。 他怎么忘了,顾长留可不是一温温吞吞的老好人! “陆大人去了医署,至于陆大人之前负责的事情,刘通判,就由你来负责!” 顾长留又看向一旁的刘云松,吩咐道。 “下官遵命,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办事,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 一旁的刘云松闻言,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在豫州,不过是区区通判,想要往上爬,前头还有知府、同知两座大山。 却没想到这一次,知府因为贪污赈灾粮,被押往京城了,这个同知大人又因为一番高论,惹恼了顾大人,被扔到医署坐冷板凳了。 他这个小小通判,就这样成为主事人了! 他心中清楚,只要自己这次将事情办好,届时,论功行赏的时候,自己指不定还有机会当上豫州知府!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头火热了起来。 “去吧,你帮我找那些商人购买药材,无论他们开多高的价格,你应下就是,条件是,他们得将药材运到这象牙县来。”顾长留又吩咐了一句。 “是!”刘云松没有多问,反正,他是顾长留提拔上来的,只要听顾长留的吩咐就行了。 “蓝大人,你也去忙吧,本官交给你一个任务,稳定好城内百姓,告诉他们,药材一定会有,无论多贵的药材,本官都会给他们买来,治好他们的病。 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他们自己都不能放弃,让他们坚强起来,因为病魔,也害怕一颗顽强的心!”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安抚好百姓!” 蓝青说了句,朝顾长留拱拱手,也转身离开了。 顾长留又看向李猛,同他耳语了几句。 既然这些人不跟他讲道理,那就别怪他不讲武德了。 …… “大人,下官已经跟那些药商约好了时间,也签订了契约,大人您请看。” 刘云松的办事效率比起陆行远来,还要快了几分,不过一天功夫,他就跟那些药商签订好了契约,并将契约拿了过来。 “按照您的吩咐,契约里写明了,若是谁违约,都必须承担三倍违约金。” 刘云松低声的说了句,抬头见顾长留没什么反应,又说道:“大人,契约上交药材的时间就是明日了,您得赶紧筹集银钱了,豫州这几个县城虽然遭了灾难,但还是有一些富贵人家的,要不要下官去几个县城,发动富户,筹集一些银钱?” “去吧。”顾长留点点头。 “是。”刘云松应声,“不过这几个县衙库房是空空如也,豫州府也拨不出钱粮来,下官能筹集到银钱,怕是离这契约上所需的,还有一些差距。” “尽人事,听天命吧。” 顾长留说了句,刘云松见他闭着眼,一副疲惫,不愿多言的样子,拱了拱手,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后,李猛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大人,宁州的回信到了。” 顾长留这才睁开了眼,“拿给我。” 李猛将信递了过去,顾长留看完,眼睛一亮,“很好,我阿姊正好种植了那几种药材,很快,她会让人将药材送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李猛闻言,脸上也有了喜意。 “还有王如意那边也会帮忙,只要咱们再坚持半个月,瘟疫可解。” 顾长留放下信件,心下也是一松,随即又沉声问道,“我前日说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昨日,赖伯言已经带着人,暗地里来了豫州。”李猛答了句。 “那就好。” 顾长留点点头,只要有赖伯言他们来了,他就放心了。 在京城他不敢乱来,在这区区豫州,他还会怕这些奸商?便是官商勾结那又怎么样?尚方宝剑管不到的地方,他的拳头能管! …… 京城。 寿王府。 “寿王,你怎么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用药材的事情,来威胁顾长留?” 知道寿王的所作所为,徐阁老很是生气,亲自来到了寿王府责问他,“你这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先生莫要动怒,本王也是想要他知难而退,本王已经派人去接触了他了,只要他主动向皇上要求,再多加一个人下去治理瘟疫,药材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

第400章 本官只对皇上交代 “跑啊!” 见到这些流民出手如此狠辣,而且个个行动敏捷,根本就不像是普通流民,镖局跟商队原本的护卫,哪里还敢多留,纷纷往周围跑去。 流民了追出去了一小会儿,便不再追了,只折返回来,抢了药材,象牙县的方向去了…… “什么,药材被抢了?” 听到这个消息,这些个药商坐不住了,“我派了这么多人出去,药材怎么可能被抢!” “不知道啊,小人行到十里坡的时候,忽然从两旁涌出来一伙流民,他们嘴里喊着抢药材,冲上来拿着刀就砍,若不是小人跑得快,怕是都没法回来同您报信了。” “什么流民,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县衙、镇上、甚至村里的那些百姓都被看管了起来,谁还能聚集到这么多的流民?” 舒家一个名叫舒方的管事,沉吟了起来,“我看这事,肯定是有人捣鬼!” “指不定就是那个刘云松干的,难怪他签契约的时候,特意跟我们说了若是不能按时送达,必须三倍赔偿,没想到竟然是打得这个主意!” 旁边一个附庸的药商,也是狠狠地拍了下椅子,“没想到这些当官的,竟然如此狡猾!”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人手?我没听说他们调遣军队的消息。” “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城内那些被他们治好的愚民,被他们撮窜着,伪装成了流民,你们知道的,那个叫做顾长留的钦差,最是擅长摇唇鼓舌!”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将药材抢了吗?” “当然不是,他们抢了药材,肯定是要熬煮给百姓的,咱们这就带人前去,将他抓个正着,堂堂的官员,竟然行鸡鸣狗盗之事,着实可恶!” 舒方面上也带着怒气,作为舒家的人,他就是这些药商的主心骨,若是不就此事,让这些当官的,拿一个说法来,他们舒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咱们叫上石将军,带着人跟咱们一起,看他们敢不认账!” “好!” 众位药商商量妥当之后,就要来找顾长留麻烦。 当然,民不与官斗,这点他们是知道的,所以他们特意叫上了总督府的一位佐官,又叫上石将军,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找顾长留的麻烦了。 顾长留的确是没有藏着掖着,抢来了药材,他当然是要拿来用的,瘟疫本来就是早一天治疗,就少一天扩散的风险,若是藏着掖着,那他抢这些药材做什么? “顾大人,不好了,总督府的乔大人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刘云松得到手下的通报,急急忙忙就跑到了顾长留的营帐。 他可是见到那些流民运着药材来的,也见到了顾长留大大方方的接收药材,交给医署的人,让他们分发给百姓的。 甚至现在,还有百姓排着队,领取熬好的汤药。 “咋咋呼呼的做什么!”顾长留沉下脸来,“既然是乔大人过来,我们迎客便是。” “是。” 见到顾长留这般镇定自若的样子,刘云松扇了自己一下,“是下官莽撞失礼了。” 刘云松在账下了一会儿,见到顾长留依旧是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他倒是有些不住了。 帐营外,已经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可顾长留看起来并不打算起身。 “大人,下官出去看看?” 刘云松听着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去吧。” 顾长留朝他摆摆手,自己倒是继续握着笔,头也不抬。 “你就是顾长留?” 刘云松才刚出去不久,帐营就被人掀开了,一个穿着甲胄的粗莽汉子冲着顾长留大声的问道。 顾长留闻声,拿着笔的手微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写字。 “你好大胆子,吾乃从四品宣武将军,你个小小的五品官,敢不将我放在眼里?” 那莽汉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一身甲胄,见到顾长留如此轻视他,面色涨红,他嚷嚷着,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官职,却是证明他不过是色厉内荏。 实际上,在本朝,文官地位比武官略高一些,更何况,顾长留乃是内阁大学士,又是京城派下来的钦差,莫说他只是一个从四品的武官,便是总督当面,对顾长留也得客客气气。 但这个宣武将军,一是仗着自己这次带了不少兵丁过来,其次是见顾长留年纪轻轻,所以想要吓唬吓唬他。 “宣武将军是吧,你来顾某这里,有何贵干?”顾长留淡淡的问道。 “我听说你抢了人家药行的药材,如今人苦主找上门来了!”那宣武将军又说道。 “不过道听途说,你就

第401章 都是皇上的恩德 “顾大人,下官只是问一句罢了,顾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乔大人听到顾长留这样说,也有些面色不虞了,“没错,下官不过区区四品官,不过下官乃是总督府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是总督让你来此的?莫非总督大人,在这里做了封疆大吏,就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乔大人说不过顾长留,只闭上了嘴,“哼,本官不与你多言,不过你抢走药商药材一事,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你能写本子参我们一本,我们也能写本子参你!” “好,顾某就等着你们的参本!” 顾长留却是完全没将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当时让人扮作流民去抢,不就是为了堵人口舌吗? 至于这些药材的来历,他不屑跟他们解释。 反正,只要他们敢拿药材说事,参他一本,他自然会有惊喜等着他们。 “刘云松,你去将外面那些药商叫过来,责令他们按时交还药材!否则,就按照三倍赔偿。” 当着他们的面,顾长留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刘云松,吩咐道。 “是!”刘云松点头。 “顾长留,你这是贼喊捉贼!”乔大人愤怒地说道。 顾长留“唰”地拔出剑来,“乔大人,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防治瘟疫,刻不容缓,若是你们再唧唧歪歪的阻拦本官,别怪本官的宝剑不认人!” 说着,他将剑往他那边一挥,乔大人惊叫一声,跌坐在地,见到他这丑态,顾长留冷哼一声,将剑一收,大步离去! 刘云松也连忙跟了出去,他真打算去找那几个商人要赔偿。 没想到宣武将军带的那些的兵丁,见到顾长留出来,他们竟然敢冲顾长留拔刀,顾长留轻哼一声,看向冷着脸跟出来的宣武将军,“将军真是好架势!” “将刀收起来!”宣武将军冷声吩咐了一句。 他带着这些士兵出来,只是来吓唬人的,可不敢真的对顾长留怎么样,甚至,他方才已经被顾长留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会儿,跟着顾长留的身后,脸色黑沉,完全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 “好一出官商勾结,今天倒是叫顾某看到了。” 顾长留走到那几位药商面前,冷声道,“跟本官签订了契约,却不送药材过来,反而贼喊捉贼,让人扮成流民抢走药材,还带着士兵来找本官的麻烦,真是好大胆子。” 顾长留说完,一挥手,“将他们全都给本官抓起来,就地斩杀,以儆效尤,再派几个人,去他们药行,将咱们的药材搬回来!” “是!” 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几个外地口音的人,将他们拉走了。 “就地斩杀?抄家!” 跟来的几个药商脑子还是晕乎乎地,就被人给擒住了,他们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了宣武将军跟乔大人的身上,大声喊道:“乔大人,石将军,您们得救救我等啊。” “顾长留,你胆敢杀他们?”乔大人转头,威胁了顾长留一句。 “勾结贪官,监守自盗,言而无信,这种人,本官留着他们做什么?” 顾长留冷笑一声,“来人,将他们推到前头百姓面前,也让百姓们看看本官的决心,为了他们,本官甘愿与邪恶势力做斗争,除恶务尽!” 随着他的吩咐,几个人推着他们,到了前头百姓施药处,点明了他们的身份,便准备行刑。 一听说竟然是因为他们这些奸商故意烧毁药材,还抬高药价,贼喊捉贼,才导致顾大人买不到足够的药材,百姓们顿时愤怒了。 若不是手上这个碗,还得用来用来盛药,他们早就拿碗砸过去了。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忍不住抓起地上的泥巴,朝他们砸去,更是忍不住朝他们吐口水! 等他们情绪稍微平静后,那些护卫们手起刀落间,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这一招杀鸡儆猴,不单单是杀了这些奸商,也是杀给这些百姓看的,因为药材短缺,百姓们自然心中焦躁,看了这等场面,他们心中怕是能冷静几天了。 “诸位放心,邪不压正,这些奸商,顾大人一个都不放过,大人已经派人去外地搜罗药材了,陆陆续续就会运过来,接下来,大家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活着!如此,才不枉费顾大人的一番苦心!” 这时候,刘云松也跟过来,在前头大声喊了几句,随着他的引导,便有百姓陆陆续续地喊出了“感谢顾大人”的口号来。 “

第402章 功成 砍了这些药商,又让人去抄了他们家,经济问题倒是缓和了不少,顾长留总算是不用再拿出自己的钱出来,购买粮食,发放给百姓了。 之前他让人以工代赈,去山上采集石灰石,烧制石灰,又让人制作手套、口罩等等,这些花得都是他的钱。 尤其是给百姓们赊欠粮食,让他们未来以工来偿还,再有重金悬赏病人来试药,这些每天花费的钱粮,都是他自掏腰包。 更别说是他手下这些官员、大夫、护卫等等,都是他养着。 因为朝廷的赈灾粮被他们贪污了,便是从知府那里查抄出了不少钱,但这些钱,也就够那些请来的将士吃喝,哪里够赈灾所用。 朝廷其他官员完全不愿意来豫州,就是因为这事半点好处都捞不着,还会惹上一身骚,所以他们才个个退避。 至于顾长留能够将这瘟疫防治的这么好,也少不了金钱的作用,他给予了百姓们希望,百姓觉得能活下去了,对官府又有了信心,自然不会捣乱了。 抢来的这些药材,顾长留让人按天缓缓熬制,又熬过了几天。 几天后,王如意跟他姐姐顾长芳总算是带着药材来了,如此,又能熬过几天。 其实,顾长留早就写了奏折给皇上,表明了此处的难题,并附上了方子,皇上也第一时间发号施令,调集天下官员,责令他们必须尽快给豫州提供一定的药材。 只是有些官员得了密信,故意拖拖拉拉,不肯交药材过来。 再有人暗中派人去百姓中挑拨,想要再弄出一次流民暴乱事件,届时,这些流民,冲垮了那些士兵的防御,逃了出去,瘟疫扩散,顾长留自然是防疫不力。 万庆皇帝最是怕麻烦,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治他一个大罪,在他们的挑拨之下,指不定会直接将他抓到监狱砍头也说不定。 只是可惜,他们的挑拨每次都失败,他们甚至故意派人伪装成里流民,煽动百姓,想要逃出去,可都是徒劳无功。 有一次,他们的人在跟守城士兵的里应外合之下,已经煽动了不少百姓,一块儿逃出去,可最后不知怎地,却是全无音讯,连他们派出去的那伙人,都没消息了。 这些,自然是顾长留的安排了。 顾长留从不信任这些士兵,他已经三申五令,禁止百姓私自出城,若是这些人非得要如此,那他也只能杀了。 他分辨不出谁是被挑拨的百姓,谁是伪装的流民,不过这些人既然不听他的话,那就是他的敌人,敌人当然得杀。 就在其他的官员们,将要运送药材过来的那几天,这些暴动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若不是赖伯言他们来到了豫州,光凭借着顾长留手上的这些人,他还真的搞不定。 像这种在百姓堆里安插自己人,一向是顾长留惯用的操作,反正现在有了治疗瘟疫的药材,他也不怕自己人感染了,就将他们放到了百姓中,但凡知道有人挑拨百姓暴乱,逃跑,直接就杀了。 如此这般,终于坚持到了,那些官员不得不大量运送药材来的时候。 毕竟,这些官员只能找各种理由,最大限度的拖延,不敢不送来,他们拖延的日子里,顾长留凭借着自己的能耐,解除了危机,他们若是再敢继续拖延,朝廷那边,怕是也要治他们的重罪了! 许多官员并不知道,顾长留这里有朱衣卫,他们虽然一直没怎么露面,但他们却是将众位官员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写成密信,告诉了皇上。 等到豫州瘟疫危机终于解除的时候,他们也快马加鞭回到了皇宫,将这些事情,亲自告诉了皇上。 听了他们的话,皇上是脸色黑沉。 “老五这家伙,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却也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别看万庆皇上不咋上朝,但他的耳目灵着呢,八大皇商舒家,正是做药材的生意的,而舒家跟寿王的关系,他心中更是门清。 “这个天下,朕迟早是要交给他们的,可他竟然却是如此不知轻重,在这瘟疫面前,他也敢动手脚,真是好大的胆子!” “乔云。”万庆皇帝轻敲着桌子,突然抬起头来,“你说,让寿王去哪里镇守好?” “属下不知。”乔云连忙低头,这种事情,哪里是他能插手的? 本朝这些皇子,到了一定的年龄,若是没有被立为太子,就得到封地上去,没有

第403章 回京 十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人们纷纷穿上了夹袄。 这一次来京城,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还将他姐姐也带上了。 “长留,既然瘟疫已经解除了,我就不跟你去京城了。”本来,顾长芳不想要跟他回京城,“你两个外甥还在宁州。” “没关系的阿姊,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忙,怎么说,也要跟我回去一趟,指不定,皇上会召见你呢。” “皇上会召见我?”顾长芳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我也就是为你提供些药材罢了,又没出什么大力。” “阿姊,你不但帮了我大忙,而且你送来的药材,还救了不少百姓,你这次可立大功了。”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也算是积阴德了。” 听了顾长留的话,顾长芳也有几分高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咱们爹爹的消息,无论他是死是活。” “爹?我们不是已经给爹立了衣冠冢了吗?”顾长留有些意外,不知道顾长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来。 “虽然给爹立了衣冠冢,可是自从回到荫山村后,我经常梦到母亲,却从来都没有梦到过爹,我想,或许咱爹还活着。” 顾长芳抬起头,目光熠熠,“以前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只能将找爹这个念头藏在心里,可是现在,长留,你是官了,你是不是能有余力,找找咱们爹爹了?” “我……我会让人去找的。” 顾长留听到她这般说,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尽管他逢年过节给娘上香的时候,都会多上一炷,尽管,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便宜爹的影子。 “谢谢你。” 听到他这样说,顾长芳很高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用着急,在不耽误你的正事下,慢慢找就行。” 从小,她父亲就跟旁人不同,他会带她去山上采药,教她做陷阱,会允许她跟着弟弟学写字,待她出嫁之后,接触过了这么多不同的人,便越发怀念父亲来。 尤其是和离后,她没了夫家,弟弟又不在身边,兄长成家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有时候到了夜深时分,她会不由自主的怀念起父亲在的时候,那些日子。 她想要一个人,如同父亲那般疼爱她。 虽然现在,她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也过得很好,但是,她的生命里,却再也没了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阿姊,前面就到家了。” 顾长留拉紧缰绳,放慢了马,在顾长芳的马车旁边说道。 “到了吗?”顾长芳收回思绪,拉开帘子,看了一眼。 “上次你们匆匆来京城,都没好好看一眼,这次,一定要多住些日子才行。”顾长留说道。 “嗯。”顾长芳点点头。 “大人,我先回去啦。” 现在,李猛在他们院子附近重新买了个院落,算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此刻跟着顾长留去了豫州这么久,他也有些想家了。 “去吧。”顾长留朝他摆摆手。 “义兄,你回来啦。” 叶素欢得知了消息,从大街上打马而来,见到的顾长留,连忙下马,冲他娇笑着。 她一身红装,英姿飒爽,不过却有一个穿着浅蓝色绣着竹叶衣袍的男子追在她身后,“叶姑娘,你慢点。” “楚公子,你别跟着我了。” 叶素欢没好气的回头说了一句,转头来的时候,依旧是笑靥如花。 “这位是?” 顾长留下马,看了她身后追过来的男子一眼,这男子长相也颇为清秀,看起来约莫十五六的样子,脸庞还略微有些婴儿肥,一双眼睛,清澈无比,一看就知道他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看起来很是纯真。 “顾……顾大人,小生楚星河。”男子见到他,连忙垂下头来,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见到他这样,顾长留只觉得有几分好笑,“今天顾某刚回来了,就不跟楚公子寒暄了,楚公子若是有空,下次可来府中做客。” “好,那小生先不打扰大人了。” 楚星河连忙朝他拱了下手,颇有些羞赧地离开了。 “哟,丫头,几个月不见,你这是都有爱慕者了?”顾长留拍拍叶素欢的头,同她打趣了一句。 “义兄,你别瞎说,这个楚星河没一点男子汉气概,我可不喜欢他。”叶素欢连忙答道。 “我可没说你喜欢他,这是你自己说的哦。” 顾长留笑了一声,大步往家里走去。 家里的仆人得知了消息,早就迎了出来,宁小蝉也带着一双儿女过来了。 “相公。” 她走了过去,看着顾长留,目光灼灼,若不是看到在场有这么多人,她早就想要冲过去,抱住他了。 “小蝉。”顾长留主动走向前去,抱住了她,

第404章 一朝升官 进屋后,他并没有同家人久聊,只是喝了一口茶水,吃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让小蝉安顿好顾长芳等人,就匆匆地前往皇宫叙职。 虽然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朱衣卫肯定早就帮他在皇上面前说了一遍,但是别人说的东西,跟自己说的,那当然是不同。 就好像法院开庭一般,原告被告都得在席,你若是不在,自然就容得别人胡说八道。 到了皇宫,参拜了皇帝之后,万庆皇帝对他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不过他素来老谋深算,便是心中满意,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什么愉悦的神色来,依旧是沉着脸。 “顾长留,你这次去豫州,安抚了百姓,阻挡了瘟疫的蔓延,更是带领着大夫们研究出了方子,消灭了此次瘟疫,你为朝廷立了大功!” 万庆皇帝瘪着嘴,看向顾长留,“听说你所到之处,百姓跪地称赞,口称青天,你如此能干,你说朕该怎么奖赏你才好?” 万庆皇帝听起来好像是在夸赞顾长留,但是细听之下,好像有种泛酸的感觉,似乎是因为顾长留如此得民心,而感到不满。 顾长留不慌不忙,拱手长揖,“皇上,长留乃是您的臣民,是您派遣臣长留前去治理瘟疫,此次豫州瘟疫能得以清除,是医署大夫一片仁心,是将士官员众志成城,更是您指导有方,长留不过按照您的吩咐,依葫芦画瓢而已,又有什么功劳呢? 您虽然坐在金銮殿上,却早已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您有所不知,臣携带您赐予的尚方宝剑,剑斩奸臣、奸商,臣所到之处,见百姓尽皆跪地,面朝东方,口称万岁!这是您的仁慈洒遍了豫州,才让百姓铭感五内。” 顾长留一番话,说的万庆皇帝是心花怒放,虽然他知道,顾长留在拍他马屁,可是,人总是爱听好话的,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万庆皇帝好话听得多了,但同样一句话,由那些老头子说出来,跟面前这个长身玉立、面容刚毅的俊美能臣说出来,那就是不一样。 “很好,顾爱卿,此次豫州治理瘟疫,你办得很好。” 万庆皇帝微微点头,“听说你刚刚回来,就来面见朕了,你的忠心,日月可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上朝,朕再当着群臣的面,商量对你的奖赏!”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长留连忙行礼,但是并未跪下。 大月朝的规矩不像上辈子某个奴性的王朝,动不动就要臣子跪下,大月朝的大臣还是比较有尊严的,除了一些特定的时候,大臣一般不跪地行礼。 当然,一些奸佞,为了讨皇上欢心,也会动不动跪下,但是顾长留不爱下跪,不过万庆皇上,反而就喜欢他背脊挺直的模样,因为一见到他姿、仪态,就能给他一种华茂青松之感,这样的人,一本正经的说起他的好话来,才显得更加真诚。 从皇宫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顾长留回家洗漱一番后,吃罢饭,甚至顾不得跟妻儿温存,挨着床板,就睡着了。 之前在豫州,他的心一直都是吊着的,每天精神都绷紧着,便是睡觉,也是浅浅安眠而已,如今回到了家,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这一觉也没睡多久,宁小蝉就将他叫醒了,因为今天要上朝。 大月上朝真的是特别早,辰时初上朝,卯时一到就得起来,十月的早上,地上凝结了一层白霜,十分寒冷。 顾长留有点起床气,一大早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洗漱过后,打开门,被寒风一吹,冷得他直想要骂娘! 幸好万庆皇帝不爱上朝,若是天天要他起这么早,这个官他都当得没滋没味了。 如果以后他若是执掌大权了,一定要将上朝的时间改了,最早也要改到巳时初,这样好歹能多睡一个时辰。 因为他想要多睡一会儿,所以早餐都没时间吃,只在马车里,就着碟子吃了一些糕点, 还怕弄脏了袍服,使得殿前失仪。 他住的地方离皇城还有点距离,吃完早餐后,他本来还想要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但是想到今天上朝可能要遇到的事情,他却是有些睡不着了,只将朝堂上可能会遇到的事情,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会儿,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以及他该如何应对的话语。 清晨,天还没亮,寂静的街道上,除了马车骨碌碌滚过石板的声音,隐隐还能听到鸡鸣狗吠声,以及一些赶早的小商贩。 顾长留从街上过,鼻端传来各种各样食物的香气,虽然天寒,但是对这些小商贩来说,只有他们等客人的道理,可不能让客人等他们。 只要早来一刻,或许就能多等到一个客人,多赚几文钱。 长安大街,只要勤奋,总能找到活路,可是在别处,百姓们想活着,却是格外艰难,他们很多人并不懒,可仍旧是没办法活下去。

第405章 群臣反对 来到了皇极殿外,群臣肃立,便有内侍太监过来,检查诸位大人的衣着言行等等。 见到顾长留了,内侍太监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顾大人,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还在这外面着,快随奴婢进去。” 本来正常的官员是要先在皇极殿外好,然后有资格入朝的统一进入宫殿,但是顾长留现在很明显要得宠了,所以他自然也能拥有小小的特权。 “多谢公公。” 既然人家好心让他先进去,顾长留自然也没有非要清高在这里吹冷风,便随着内侍太监一块进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其他几个阁老早已经进来了,见到顾长留,在前头的曲空明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的朝他打了声招呼,“长留,好久不见,这次你在豫州干得那些事,我们大家可都是佩服至极!” “曲大人谬赞了。”顾长留拱手回了句。 “长留,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还那么远干嘛,你倒是往前过来呀。”曲空明又说道。 “多谢曲大人的一番美意,长留该哪,待会皇上自有安排。” 他又不是傻子,就算是皇上要升他的官,可皇上还没开口,他自己就咯噔咯噔的跑到前头去,这像话嘛,指不定届时一个藐视皇庭、高傲自矜的帽子就要盖上了。 曲空明听他这样说,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这时候,其他的官员也都进来了,正好将他们隔得远远的。 又在朝堂了一会儿,万庆皇帝才姗姗来迟。 还是之前上朝的那套流程,百官们口称万岁,万庆皇帝抬手说平身,只是平身之后,他坐在金座上,俯视着群臣,眼睛没扫到顾长留,不由得蹙眉。 “顾爱卿何在?”他没看到顾长留,还以为顾长留没来。 “微臣在。”这时候,顾长留应了一声,从百官后面,走到了过道中间来。 知道顾长留不是没来,万庆皇帝心中舒服了一些,但是见到顾长留的位竟然如此之后,他的眉头又蹙了下。 顾爱卿如此人才,人长得好看,有能力,说话又好听,可是就是官位低了点。 五品官都在最后面了,自己本来想要让他官升两级,成为正四品,但是他找了找正四品的位置,好像还是在很后面。 他再将目光往前,终于找到了正三品的位置,他心中思忖着,正三品的位置倒是还行,以他内阁大学士的身份,也能到正三品的头位来,自己一低头就能看到他,不错不错。 百官们先是议论了一下别的事情,等他们议论地差不多了,皇上才开口说道:“此次治理豫州瘟疫,顾爱卿当居首功,朝廷对于有功之人,向来都是不吝封赏,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宣布,封顾长留为……太子宾客。” 顾长留还挂着礼部郎中的官职,皇上本来想要封他为礼部侍郎,可左右侍郎之位都有了人选,若是封他为礼部侍郎的话,还得调离其他官员,所以,就封了他一个太子宾客的虚职。 虽然东宫未立,但是这并不妨碍皇上封赏他,其实,不仅是太子宾客,太子少师,太子少傅等等虚职,也早就有人任职。 这些官位摆在这,在没有东宫之前,那就是拿来加封的,这一次,顾长留一下就从正五品官跳到正三品,连升四级,还是皇上口谕,当着群臣的面,直接加封,这可谓是荣耀加身。 百官们闻言也是议论纷纷,寻常人十年、二十年,也不见得就能往上走一步,可顾长留年纪轻轻,却已经位居三品,手握重权,他何德何能? 不少的官员听到这消息,眼睛又红了一次,他们上一次眼红,还是在顾长留以区区五品官直接进入内阁的时候。 霎时间,无数目光聚集到顾长留的身上,嫉妒的、羡慕的,嫉恨的等等,种种目光,其中滋味,各不相同。 “皇上,皇上请三思啊!” 圣旨刚下,御史大夫就直接冲了出来,他手执圭臬,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顾长留不过就是治理了一次瘟疫,就连升三级,这未免加封太过了吧!” “皇上,老臣也认为此事不妥,顾长留虽然控制住了豫州的瘟疫,但他手段残暴,不分青红皂白,强抢药商药材,使得豫州药商怨声载道,不敢再去豫州经商,甚至因也耽误了豫州百姓的救治!” “他甚至还不将平原总督放在眼里,

第406章 我当为天下表率 “本官在豫州治理瘟疫的时候,诸位大人在哪里?本官求爷爷告奶奶,四处筹集药材的时候,诸位大人又在哪里?” “说我任性妄为,说我为人狷狂,我想问一句,我狷狂在何处? 难道我应该在那些奸商将原本普通的药材抬高百倍、千倍价格的时候,对其奴颜婢膝,摇尾乞怜吗? 难道我应该在诸位大人,故意找理由,百般拖延,不运送药材过来的时候,跪地求饶,求尔等垂怜吗? 当然,若是为了豫州百姓,我愿意这样做。 毕竟,我顾长留的尊严跟颜面,跟天下百姓相比,不值一提! 但是! 我是皇上特命的钦差,我手执尚方宝剑,代天行走,我的颜面,就是代表着皇上的颜面,我宁愿着死,也不能堕了皇上的威严! 所以,若是因为我剑斩了几个奸商,你们说我狷狂,我认! 但是,若因为我没有对带着万人军队,前来恐吓的我总督府佐官俯首称臣,而觉得我以下犯上,我不认! 因为我顾长留只忠于皇室,只对陛下,俯首称臣! 旁人,便是总督,便是太师,便是千万人逼我下跪,但我顾长留铮铮铁骨,就是跪不下去!” 顾长留舌战群儒,一番话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在大殿之中嗡嗡作响。 偌大的宫殿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回声,他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梁柱之上,久久不散! 万庆皇帝听着这一番话,眼睛也是发亮,这些官员,仗着自己手中有些权力,老是跟他作对,这不准那不准的,动不动就是要撞死在这大殿之上,着实气人! 今天,见到他们被顾长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万庆皇帝心中也是特别的高兴。 若不是还在朝堂上,他都想要哈哈大笑了。 “顾长留,你这厮胡说八道,你颠倒黑白!” 一个胡子灰白的御史走了出来,他指着顾长留,气得胡须一抖一抖的。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今天皇上要封顾长留为三品官,所以他们也没准备好更严密的说辞,此刻,被顾长留这么一说,竟然无从反驳。 “皇上,您若是不收回成命,老夫今天就撞死在这梁柱之上,让天下人知道,你不听谏言,逼死言官!” 说着,他就往梁柱上撞过去! “雷大人,不要啊!”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纷纷前去拉他! “既然他要死,那就让他死!” 在众人手忙脚乱要去拉这个姓雷的言官的时候,顾长留却是冷声说道,“这样一个用死来逼迫皇上,不忠不义的小人,留在这世上,只会浪费粮食,死有余辜!” “我顾某,乃是天下皆知的状元郎,我出身寒门,是陛下开恩科,提拔了我,我一心为君,一心为国! 为了不让瘟疫蔓延,我亲自前往豫州,五个多月来,我不顾感染上瘟疫的风险,与病人同吃同睡,到了研究出方子的关键时刻,我更是连续三天,不眠不休。 我虽然出身低微,但忠君爱国,一颗闪闪发光的红心,比你们这群狼心狗肺之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们这群言官,遇事只知道狺狺狂吠,从来都不调查前言后果,就知道血口喷人。 我阿姊,一个将近三十农妇,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靠种植药材为生,但听说豫州有瘟疫,毅然决然的发动全村人,将他们种植的药材,不辞万里,亲自运送到豫州来,助豫州百姓度过艰难时期! 可你们呢?一个个满嘴仁义,冠冕堂皇,你们又为豫州百姓做过什么? 你们捐过一分钱吗?你们给过一斗粮吗?你们又送过一根药吗? 皇上封我三品官,难道真的是为了封赏我吗? 不,皇上是让我做天下人的表率,是想要以我为例子,告诉全天下的人,只要忠君爱国,为民服务,皇上都会将你们的付出,记在心里! 可你们呢?听到这消息,一个个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幸好,这处好戏的观赏者是皇上,若是传到外头去,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顾长留说完,轻蔑地扫了群臣一眼,然后面朝皇上,郑重的行礼,“臣顾长留,谢皇上赏赐,臣一定做好天下人的表率,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话说的那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万庆皇帝低头看着他,那是越看越喜欢,文曲星就是文曲星,果然是非同凡响。 难怪无垢真人近日夜观天象,说紫微星旁,一颗佐星越来越亮,并且向紫微星缓缓靠近,拱卫着紫微星,看来,这天象,就应在这顾长留身上了。 哎,若是之前朝堂之中,有这样的忠臣良将,他何至于被这些臣子气得,都不愿早朝? 是了,他提拔他为三品官,就是为了让他给天下人做表率,绝对不是为了让他离他更近点,好在下次上朝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他,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是的,皇上虽然高高在上,可他若是说一句话,底下群臣就反驳,那也很没意思,他也是需要一个

第407章 乡君 “顾大人,恭喜恭喜了。” 见到众位大人都从顾长留的身边拂袖而去,蓝青倒是同顾长留拱拱手。 方才顾长留一番激昂之语,让他听着也是心潮澎湃。 “蓝大人,同喜同喜。”顾长留也冲蓝青拱拱手,“以后豫州的百姓,就交托给你了。” “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蓝青郑重地点头,又同顾长留说道:“顾大人,朝中群臣,除了你,其他人不过都是酒囊饭袋,我蓝青,也是羞于与他们为伍! 希望顾大人,你能一直坚持本心,忠君爱国,为天下百姓服务!” “蓝大人放心,顾某本是从百姓中来,就当到百姓中去。”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蓝青却觉得蕴含着哲理,怔愣片刻,才冲顾长留拱拱手,告辞离去。 跟他告辞后,顾长留回到了自己家中。 此刻,皇上过来封赏的队伍,也刚好到了自己家中。 顾长留来的时候,皇宫内的太监正要宣旨,见到顾长留,传旨太监朝他颔首示意,“顾阁老。” 现在顾长留位居三品,有资格被大家称为一声阁老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虽然已经进入内阁,但是大家还是称呼他为内阁大学士。 当时他一个区区五品官,不过是靠着巧计混入了内阁,在地位上,并没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但是现在,有了三品官傍身,他的地位跟以前自然是大不相同。 虽然如今有不少官员,还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但是想必不久之后,就有官员来向他投诚了。 “见过公公。”顾长留也朝他点头示意,自己则是到了家眷前头,示意他可以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长留嫡姐顾长芳,贤良淑德,品行高洁,封其为乡君!” 顾长芳听到传旨太监的话,整个人是愣在了原地,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顾长留,眼中还有着浓浓的疑惑。 顾长留则是冲她笑了下,“阿姊,接旨呀。” “民妇顾长芳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得了顾长留的提醒,顾长芳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圣旨。 接下来,传旨太监的身后的宫女、内侍又将乡君命服以及皇上各种赏赐递了过来。 传旨太监见顾长留府上的仆人将东西一一接过,才道:“顾大人,顾乡君,咱家还有事,就先回宫了。” “公公既然有公务在身,长留就不多留你了。”顾长留说着,给管家递了一个眼色,“送几位公公出去。” 管家送这位传旨太监到了门口,才掏出一个荷包来,“劳烦公公走一趟了,一点心意,请几位公公喝茶。” 传旨太监轻轻的捏了捏,这荷包很轻,里面应该是放着一张银票,既是银,票数额想必小不了。 他脸上便露出笑来,不动声色的收起了荷包,“咱家还有事,就不耽误了。” 屋内,顾长芳看着面前的乡君服饰喜极而泣,乡君,乃是皇室宗亲女特有的赐封,虽然是最末一等,但赏赐给她一个民妇,这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以后,她也算是朝廷命妇了,便是在官家女子面前,也有了几分体面,更别说之后回乡,作为皇上特封的乡君,谁敢轻视于她? 虽然她没有丈夫,但那又怎样,以后她就是朝廷命妇,那些女人见到她,还得下跪行礼! “长留,姐姐真的谢谢你。” 顾长芳转头看着顾长留,“难怪你非得要姐姐来京城,原来,你早就为姐姐计划好了这一遭么?” “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顾长留摇头,“这一切都是阿姊你应得的,只是我本以为皇上老儿怎么也得封你个县主,没想到只是封了个乡君。” “没事的,能被封为乡君,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便是今天就死在这,我也值了。”顾长芳伸手轻抚着面前的乡君命服,说道。 “阿姊,你被封为乡君,这是好事,可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了。” 宁小蝉在旁边轻言细语地说了句,“阿姊,我身边还没人被封为乡君呢,你快将衣裳换上,给我们看看。” “这……” 顾长芳摸着面前的服饰,也有些心动。 “快去吧。”顾长留朝她一抬下巴,顾长芳也不是个扭捏的女子,思衬了片刻,便大方的拿着衣裳,进里屋换上了。

第408章 变化 变化 自从升官之后,顾长留比以前要忙碌了许多,在内阁的地位,跟以前相比也是大不相同。 别的就不说了,光说宫里的这些内侍太监就比以前要热络许多。 以前刚来的内阁的时候,连茶水都要自己倒,如今却是不同了,无论他何时想喝水了,壶里总有热水,那些伺候的小太监们,也是格外的殷勤。 当然,拿了权力,顾长留可不是为了做做样子,来这内阁享受的,自从那天在朝会上锋芒毕露,怒斥言官之后,他整个人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原先在内阁,他是处处忍让,如同隐形人一般,可如今,他却是主动出击,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顾大人,这是言阁老着小人给您送来的奏本!” 一大早,内侍便将奏折拿到顾长留这里来了。 顾长留翻翻这些本子,一目十行,跟往常一样,这些奏本中,十本倒是有八本是骂他的,还有两本是例行问候皇上的。 翻了一会儿,他将这些本子往桌子上一扔,冲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带上奏本,随我走一趟。” 冬天寒风呼呼地刮,京城又要比南方冷上几分。 言阁老正缩着腿,盘坐在暖榻上看奏本,忽然,帘子被人撩开了。 一阵寒风随着来人,从门外涌了进来,言阁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眯着眼睛,朝来人看去。 来人身材高挑,一张年轻的脸,不是顾长留,又是何人? “顾阁老,你来老朽这里有何贵干?” 近些天来,顾长留锋芒毕露,在皇上那里很有脸面,便是言阁老,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言阁老,本官过来,是想要就这些奏折问题,同您商讨商讨。”顾长留走了过去,坐到了言阁老对面。 厚重的帘子遮住了门口的光线,显得屋子有些昏暗,顾长留看着眼前的言阁老,他一张老脸皱巴巴的,官帽挡住了他花白的头发,但仍旧是能看出他两鬓斑白。 要是放在民间,这等年纪,早已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可言阁老却仍旧是紧紧的抓着大月朝的命脉,他一条简单的命令,就能号动无数人为之奔波,无数家庭的命运跟生死,都集中在他一人手中。 “这几日,本官观这些奏折,全是一些陈词滥调,无病呻吟之语,难道我们大月朝已经富饶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各地都是歌舞升平了吗?” 顾长留看向言阁老,诘问了一句。 他去过豫州,沿途又经过了好几个城池,他知道百姓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可现如今,在意百姓的官员,又有多少人? 百姓们甚至不要求能有多好的官,只要他们无为而治,不增加赋税,不乱征徭役,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言阁老没有回答,他只是眯着眼睛,看向顾长留,似乎想用眼神就将他逼退。 言阁老心中很愤怒,这种愤怒,来自于顾长留对他的轻视,对他的不敬! 他堂堂内阁首辅,一品太傅,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这些年来,底下文武百官,谁敢用这种语气同他问话? 而此刻,面前这个年轻人,不过是刚刚被提拔成三品官而已,竟然就敢如此狂妄,直接拿着奏折,来他面前质问! “言阁老,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耳背了?” 顾长留见他不语,又说了一句,“若是真的老眼昏花了,就该跟皇上告老还乡,否则,连奏折都看不清楚,耽误了国事,那可不好了!” “顾大人放心,老朽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言阁老听着他的挑衅,冷哼了一声,“顾大人你劝老朽告老还乡,却不知道,就算是老朽离开了,还有殷阁老、齐阁老、徐阁老等人,老夫这个内阁首辅之位,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坐。” “言阁老说的什么话,顾某岂有这等野心?顾某只是为人耿直,实话实说了罢,顾某出身乡野,在老家,如同你这般老人,早就放下手中权势,含饴弄孙去了。 毕竟,又不是谁都是当今天子,有着紫气在身,不老不死,你必须得认命,咱们都是普通人。” 虽然是要气言阁老,但是顾长留还没忘捧当今天子一句,谁让他们现在身处皇宫之中呢,他要将赞美皇帝,如同呼吸空气一般自然。 言阁老轻哼一声,挥手让内侍太监们出去后,才看向顾长留,“顾大人,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必再装了。” 他不相信,顾长留真的是个侍君如亲的人,他不过是跟他一样,为了权势地位,讨好皇上罢了。 “言阁老此话何解?”顾长留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言阁老没有说话,先开口的人是输家,他习惯这样,让底下人揣测他的心思,可偏偏顾长留也是稳得住,见到他吭声,他便自顾自的品着茶,再也没问过。 “顾长留,老朽跟你之间不是敌人,如你所见,老朽已经年迈,便是还在内阁,又能再待多久?难不成,你就连这点时日都等不下去了吗? 老朽已经朝你释放了善意,那些弹劾你的奏本,老朽全让人给了你,如此,你还不满足吗?” 他声音抬高了些,带着一些沙哑跟凛冽,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依旧是喝着茶,刀削般的脸,有棱有角,看着便是刚硬之辈。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但如今,他却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便是连一个后进之士,也敢来他面前挑衅! “言阁老,您的好意,顾某心领了,不过那些弹劾顾某的奏本,顾某根本就不在意,因为顾某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弹劾!” 那些弹劾他的奏本,全是一些陈词滥调,他根本就不怕,若是真有点出他秘密,能扳倒他的奏本,言阁老怕是早就自己收起来,呈给皇上了。 “我身为内阁大学士,我不想要每日来班房,都只是看这些无用的奏本,我想真正为国家分忧! 言阁老,您每日给予我的都是这样的奏折,届时若真遇到什么大事,可别又自己担不起,要将球递给别人!” 顾长留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竖子,竖子可恶!” 见到他的背影,言阁老气得伸手指着他大骂。 “子系中山狼,得意便猖狂!” 之前刚来内阁的时候,顾长留是何等的谦逊,看着不声不吭的,没想到,不过才到三品,就敢如此猖狂,竟然敢来他面前挑衅! 他不过一个寒门学士,他有什么依仗?竟然敢如此狂妄! 可恶,着实可恶! 言阁老被他一气,猛然咳嗽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顾长留只是跟殷阁老他们斗斗罢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指向了自己。 既然,那他就不能留他了,他要让他知道,挑衅他的下场! 他要让人知道,他,言谨善,可不是任人欺辱的羔羊。 …… “言阁老,您想让我等对付那顾长留?” 当言阁老将他手下那些派系的官员聚集起来的时候,众位官员也觉得有些奇怪。 有人大着胆子提议道:“阁老,那顾长留尚且年轻,根基浅薄,下官认为,您没必要跟他过不去。” “老夫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要说他现在风头正盛,不宜拿他下手是不是?”言阁老瞥了他一眼。 那官员点点头,“此刻对他下手,比平常难上千百倍,不如等他不受皇上眷顾时,到时候,他还不是任您揉捏!” “是啊,阁老,您此刻拿他下手,岂不是为殷阁老他们扫清障碍,白白为他们做了嫁衣?” “哼,老夫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言阁老冷哼一声,“但顾长留这厮实在可恶,他竟然敢闯进老夫的班房,挑衅于我,若如此,老夫都还能忍,那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 “这……这顾长留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一介区区三品官,他怎么敢挑衅于您?” “哼,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言阁老面色冷冽,“既然他没把老夫放在眼里,那老夫也用不着怜惜他,他既然根基浅薄,想必不难对付,你们给老夫想个法子出来,老夫要他死!” “依我看,咱们可以使用美人计。” “还美人计,这顾长留家中就一位夫人,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寻常官员请他赴宴,他都不沾她们,你怎么使用美人计?” “那是他尚且年轻,还没遇到过各色美人,不知其中味。” “对一个不好色的人使用美人计,赵大人,你可真能耐,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那咱们可以送他礼物,其中夹杂违禁品。”又有人提议道。 “呵,听说那顾长留收到礼物后,全部都集中在一处,每隔一段时间,就都拉到皇宫,送给皇上了,他的礼物,全部都会由那帮子太监过手,到时候,怕是礼物没送成,还惹了一身骚。” “那就在他院里放些敌国书信,想法子污蔑他通敌。” “呵,他家到现在,还不过是住着三进小院,你还放敌国书信,我估计你放一只苍蝇进去,他们都能发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能有什么好办法?” 那个出主意的官员语气不悦地说了句。 他们往常对付官员,不就是用这些

第409章 这就是所谓的刺客? 月黑风高夜。 京城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就连雪,都早已下过了两场。 顾长留忙完了一天的公务,赶在下钥前,从皇宫里出来,上了早就等着宫门外的马车。 自打上次跟言阁老说了之后,言阁老那边送来的奏折,总算不都是那些陈词滥调,看完只觉得让人浪费时间的折子了。 那些说正事的折子越来越多,只是这些东西,他就是绞尽脑汁,都无法处理。 比如说,凉州突降大雪,冻死了不少人,知府请求朝廷赈灾,可顾长留去找户部,户部尚书只说没钱,就连官员的银两都欠了不少。 大月朝地大物博,可就连区区几十万两银子的赈灾银都拿不出来。 又比如说,边关守将写信来,邀请朝廷拨一批军物,再将拖欠他们的军饷发放一些,可是这些事情,却也要跟万庆皇帝商讨一二。 如今已经是商量了数日,却也没个章程。 无它,朝廷没钱。 每年收上来的那点税银,都是入不敷出,就连官员的俸禄都无法准时发放,更别说其他了。 来到京城这么久,除了在治理瘟疫一事上,他算是大展拳脚,为百姓做了一点贡献外,其余,总觉得处处受限。 他,处处被人掣肘,想要办件什么事,都办不成。 这让顾长留有些怀念之前在岭南的时候,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自己作为一县长官,想干啥就干啥,别提多快乐了。 而现在,想要做什么,却是麻烦的很,便是一点小事,只要涉及到官场,就得扯皮好几天。 这让顾长留有些烦闷,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因为一时之间,他改变不了现状,他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可是,若是大月朝还是这番模样,迟早,它会走向另外一个时空,另外一个朝廷的老路。 那样的事情,是他不想要看到的,所以,他必须想法子改变这一切。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既然已经来到了京城,他就该放手一搏,大胆去试一试,即便是最后不成,最差的结果,他不也有后路嘛。 正想着这些事,忽然,马车被人猛地撞了一下,紧接着,几个黑衣蒙面人冲了过来。 “有刺客!” 车夫大声地喊了句,随即抽出了刀,在刺客冲上来的时候,“唰唰”给了他们两刀,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锋利的长刀割破了喉咙。 “没事吧?” 这时候,顾长留才问了一句。 “没事。” 车夫憨厚的答了一句,将刀收入刀鞘中,“这几个刺客都不怎么样,我才刚动手,他们就倒下了。” “那继续走吧,再晚回去,夫人该担心了。” 顾长留说了一句,“尸首不用担心,明天官府的人看到了,会收拾的。” “嗯。” 车夫应了一声,扬起了手上的马鞭,驱赶着马儿继续前进。 马蹄踏过那一张死不瞑目的脸,赶马的车夫没有半点反应,顾长留也只是觉得马车颠簸了一下。 …… “什么,昨天派出去的那三个人全死了?” 当听到手下人汇报的时候,赵维荣皱起了眉头,“你们不是说,那三人都是高手吗?” “是啊,我们检查过伤口,全部被人一刀毙命,而且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那顾长留的身边有高手。” “我之前打听过,他身边就一个叫做李猛的莽汉,有点身手,难不成,还有别人在帮他?” 一想到这里,赵维荣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桌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好机会,又给错过了,这次过后,他肯定有了防备,下次要找到机会,怕是又得等一段时间了!” 手下闻言,垂着头不敢吭声。 “下去吧,继续让人在他家周围盯着,伺机下手。”赵维荣吩咐了一句。 “是!” 手下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 “你说什么,大人今天竟然遇到刺客?” 昏暗的屋子里,叶辞秋听到下属的汇报,眉头微蹙。 “是的,不过这刺客功夫不怎样,属下直接杀了。”这人答了一句,抬起头来,模样赫然是顾长留的车夫。 原来,顾长留身边的车夫,都是叶辞秋特别安排的,看着老老实实的,其实功夫很不错,一个人对付七八个大汉,完全不成问题。 马车下面,更是藏有弓弩,真打起来,便是十来人包抄过来,也能突围。 顾长留一向是很注重自己的安全,所以,马车沿途经过的那些巷子里,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他的人。 他更是发扬自己在岭南时的特长,早早地就在自家院子底下安排了地道,连通到了他通过蓝华商行购买的其它院落,再从那些院落里,挖了地道,直通城外。 没办法,作为一个以生命安全为重的人,尤其是在京城这种地方,指不定因为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就得砍头,所以后路,他必须准备好。 这样即便是他直接被抓了,也不会连累到家人朋友。 而且挖地道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了,他自己还偷偷地让人从地道中,运了岭南那边新研究出来的火枪来,在关键时刻,能以一挡百。 再加上如今赖伯言他们也被他安排到城里来了,他总算是有了一点自保的实力。 “我得跟大人说一声,让他得多加小心。” 叶辞秋说道:“若是在宫外还好,我们多少能照应着一点,若是在皇宫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是鞭长莫及。” “我会注意的。” 这时候,他们身后密室的门打开了,顾长留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人。” 叶辞秋两人连忙同他行礼。 顾长留一摆手,“叶叔,梁叔,你们不必多礼。” 等顾长留坐好后,车夫梁叔主动给他们倒了茶水,叶辞秋问了句,“大人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倒没什么吩咐,只是让你们多加小心。” 顾长留也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道:“我最近所作所为,肯定惹恼了不少人人,有些人在官场上斗不过我,竟然胆大妄为,直接行刺我。” “我已经听小梁说了这事,你放心,我们会尽量查出幕后使者,加强防备的。” 叶辞秋捏了捏拳头,嘱咐了一句,“官场的事,我们也不懂,你平常在宫里一定多加注意,以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放心吧,我在宫中,这些人便是再大胆,也不敢来皇帝住的地方惹事,重要的是你们。” 顾长留说着又道:“小蝉平常不怎么出门,素欢素文那里,你们也要派一些人去,他们都是跟我有关的人,我怕那些人会对他们不利,毕竟我现在四面皆敌啊。” “我会嘱咐他们的,素欢那边我让她少出去跑,至于素文那边,我会让他先别去书院,先在家读几天书。”叶辞秋也有些担心这两孩子。 “也行,等这段时间过去,我让他去国子监读书,不会耽误他的。”顾长留应道。 顾长留又坐了一会儿,见到他脸上依旧满是愁容,叶辞秋声音缓和下来,以长辈的语气问道:“长留,是不是官场的事情,太让你烦心了?若是太累,大不了不当这个官了,我们还回岭南。” “其实官场比战场还要残酷。” 顾长留抬头,注视着门外,目光颇有些涣散,“我也想退,但是我不能退,我退一步,人家便会进十步,便是我真的退到岭南去,他们肯定也会步步紧逼,非得将我钉死不可。 官场就是这样的,便是我真的退了,他们也会害怕,害怕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害怕我是不是会卷土重来。 所以,我今天既然已经在了这里,我就只能进,不能退!” 顾长留说着说着,眼神也渐渐地坚定了起来,“你们放心,我没事的,我已经想到对策了。” “什么对策?”叶辞秋下意识的问了句。 “很简单,他们既然敢刺杀我,我也可以用这招。” “大人,你想要杀谁,尽管吩咐。”叶辞秋应道,眼神也很坚定。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官员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律法也是严苛的,他因为自己逃兵的身份,甚至不敢进城,不敢回宁州。 但是跟着顾长留之后,他发现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没有身份,伪造一个就是了,什么路引,户籍,都只需要他一句话就成,一点都不麻烦。 甚至原先让他感到敬畏的那些官员,跟寻常人也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杀之,也只需要一刀罢了。 “我要杀的人,暂时还用不着你们出手。” 顾长留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我先走啦,你们也早点休息,不用太担心。” 翌日,他还是照常去内阁,说话做事,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言阁老,您老早上好呀,看您这两鬓斑白,路都走不稳了,还惦记着为国效力,顾某真是佩服啊。” 进内阁的时候,言阁老刚好先他几步,顾长留便快步走过去,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这天寒地冻的,您可得多多注意身体,小心路滑!” 他突然出声,可是将言阁老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没跌倒。

第410章 第一个来投奔的人 厌恶他的人,不止他一个。 自从来到内阁后,顾长留就没有收到过真诚地目光,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戴着厚厚一层面具。 当然,他也不例外。 因为在这里,谁都不会是他的朋友。 即便是曾经的曲空明,也在内阁中飞快地成长中,渐渐地到了他的对立面。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来。 鹅毛般的雪花,如同白色精灵,在天空中尽情地飞舞,直到筋疲力尽,才不甘地坠地。 一层又一层,很快,地面上就积攒了厚厚一层的雪花。 内阁的众位阁老们,也不再争吵,他们捧着手中的热茶,不由得看向窗外。 “今年又是个寒冬,这场雪过后,京郊怕是又得冻死不少人。”殷阁老叹息了一声,说道。 “得让户部准备一些钱粮,救治百姓才行。”齐阁老也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讨论过了,如今国库空虚,户部尚书那边说没钱。”殷阁老答了一句。 “没钱,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冻死吗?”齐阁老有些恼火。 “谁也不想看到的。”殷阁老说道:“等冬雪过后,老夫会派人去城外施粥。” 这便是上位者的仁慈了。 京城倒是也还好,大雪过后,大户人家为了展现自己的仁善,总会在城外设几个粥棚。 皇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就不用说了。 顾长留早几年倒是让人种植的棉花,可他人微力薄,这点东西,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 况且,他也是个自私的人,他的东西,自然也会先紧着自己的人用。 叶辞秋派了陆凡,悄悄地在肃州那边招人、练兵,他让人做的冬衣,都会先紧着他们用,再有多的,他也会留出来,留待日后。 所以这些百姓们,只能先自求多福了,黎民前,总要熬过一段黑暗的时光。 “今天下雪,大家都早点回去吧。” 因为这场雪,大家都有些兴致缺缺,殷阁老开口,让大家早些回家。 顾长留也没有久留,今天早早地就离开了。 他出了皇宫后,却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京城的如意楼。 “顾……阁老。” 如意楼里,早已有个人在等着了。 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王怀瑾,见到顾长留,他怔愣了片刻,甚至是无法将他跟手握大权的阁老联系起来。 但他知道,他该改变自己的心态,不能将他再当做从前的那个后生了。 “王大人。” 顾长留走过来同他打了个招呼,倒是语气和善。 “顾兄。” 王如意也在,他冲他一抬下巴,示意他过来坐下,等他坐下后,他又亲自给他倒了茶,然后招呼着伙计,让他端来了热气腾腾地火锅。 各种食材摆满了桌子,红油油的火锅,散发着阵阵香味,在这寒冬,还有什么比吃火锅更快乐的事情呢? “来,顾兄,我敬你一杯。” 王如意端起了酒杯,顾长留也同样端起酒杯,同他对饮。 虽然他现在地位跟以前不同,但是跟王如意的关系,还是一如往昔。 “今年,咱们的火锅可是赚了不少钱,我已经将分红交给你身边的叶将军了。” 王如意笑着说道:“我要是不给他,交给嫂子,我怕她又给你扔到那些礼物堆里,到时候上交给皇上了。” “哈哈哈。”听到他这话,顾长留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的礼物,小蝉肯定会好生收着的。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有你在背后支撑着我,所以我才没必要在意这些蝇头小利。 你知道的,京城这些人弯弯绕绕可多了,万一这些礼物里面,有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万一我收了犯了忌讳,那可麻烦了,所以我就索性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皇上了。 反正皇上身边能人多,好的坏的,能收的不能收的,他们都懂。” 顾长留身边底蕴还太浅,身边能人少,别的不说,就连专门给他打理财产的人都没有,这些事,还得要麻烦叶辞秋来做。 因为他有很多东西,不想让别人知道,正好叶辞秋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而他又能写会算,所以在管理京城这些护卫的时候,顺便帮他管一下钱,倒也还算合适。 反正他自己跟家人花钱的地方都少,他手边留个几万两,宁小蝉手里拿个几万两,其余的钱,他都交给了叶辞秋,到时候那些护卫要需要钱了,就不用再来找他要了。 至于蓝华商行那边的银钱,他则是让程安拿着,商行一直在扩大,买田买地买房买商铺,这些都需要不少钱。 再有岭南那边,需要钱的地方不少,平常他若是想做什么,直接吩咐程安一声就是了。 至于他到底有多少钱,他还没仔细算过,估摸着这些产业都加起来,也有个几百万两了吧。 当然,这些钱算不了什么,比钱更重要的是他手里的人。 他赚钱,也正是为了养他手下的这些侍卫、私兵等等。 有了这些人,他在这暗流涌动的京城,才有了些安全感。 “这倒也是,顾兄你处理事情的方法,总是这么地简单直接,我估计朝中很多人,正为你感到头疼,他们倒是想要陷害你,可是找不到你的弱点啊。”王如意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的弱点就是你们啊。”顾长留一边将锅里的肉夹到碗里,一边说道:“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没有弱点。” “嗯,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王如意一边应着,一边跟顾长留抢肉吃,顾长留今天

第411章 落子无悔 酒足饭饱,仆人端来了茶水,顾长留漱了下口,王如意也让人将这些食物撤下去,换上了茶水跟糕点,这时候,顾长留才看向王怀瑾,问道,“不知道王大人今天找我,有何要事?” 王怀瑾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旁的王如意便拉了他一下,“哎呀,大伯,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嘛,长留又不是外人。” 他快言快语地说道:“长留,你现在不也是阁老了吗?我就让我大伯来投奔你了。” “啊?” 顾长留闻言,转头看向王怀瑾,见到王怀瑾也正看着他,眼神带着些难言的期盼,他倒觉得有些意外了。 王怀瑾跟齐阁老,关系一直很亲密,而他现在跟齐阁老,算得上是政敌,所以即便是有王如意的关系,他也没想过,能将王怀瑾拉到他的阵营来。 “王叔,您是说真的吗?”顾长留又问了一句。 “那当然是真的了,你都叫他叔了,他还能帮外人吗?”王如意知道王怀瑾脸皮薄,便代替他答道。 “嗯。”王怀瑾也抛掉羞耻心,点了下头。 官场就是这样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顾长留更有前途,又有王如意的关系,他当然要过来投奔顾长留了。 “王叔,这么多年没见,我不知道您是否还了解我。”顾长留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我跟齐阁老不是一种人,我的政治理念,我的想法,也跟他不一样。” “我知道。”王怀瑾点头,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你的政治理念,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想法,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比齐阁老更强,更能干!”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你治理豫州瘟疫这一遭,你就比他们都强,至少,整个内阁只有你,从清贵高尚的内阁中走出来,冒着被感染得风险,去到了百姓之中。” “王大人,那你可就想错了,我当时不过只是五品官,在内阁没稳脚跟,所以,我那是不得不去,可不是为了什么天下,为了什么百姓。” 听到顾长留这样说,王怀瑾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一旁的王如意见到他这样,只忍不住地从旁说道:“大伯,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只需要跟我一样,相信顾兄就行了,顾兄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总不会害你。 他比任何一个阁老都适合追随,因为他不但会照顾到百姓,也同样会照顾到我们。 至于有些私心,那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我们之所以想要当官,那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更好的给百姓服务吗?若仅仅是如此的话,那大家何必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先照顾好了自己,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我们才会想到照顾别人。 虽然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这天底下,满口圣人言的人,难道就真的是圣人吗?古往今来,真正的圣人又有几个。” “难怪古话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原来是这个意思。” 王怀瑾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王如意,“如意,我没想到,我看得竟然还没你透彻,我来投奔顾大人,又何尝不是为了一己私心?我又何尝不是想要爬得更高,过得更好?” 说罢,他起身来,走到桌子前面,郑重地朝顾长留一拱手,“顾阁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王某以后愿为顾阁老鞍前马后。” “王大人,不知道你是否了解长留的处境?长留如今在内阁,已经是四面楚歌。” 顾长留将自己的境遇摆了出来,“除了言阁老,其他几位阁老,也是将我恨之入骨,甚至前不久,我在回家的途中,还遇到了刺客。” “我知道,但这些王某都不在乎,王某相信自己的目光,顾大人,您绝非池中之物。” 王怀瑾再次看向顾长留,“顾大人,自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未来必定不凡,因为你的眼里有星辰,所以无论未来究竟如何,只要顾大人你不嫌弃我卑劣,三心二意,以后,我一定全心全意辅助你,甘当马前卒。” 顾长留见他语气真诚,这才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王叔,我们既是同乡,又有往日情谊,王叔愿意帮助长留,长留倍感荣幸。” “这就对啦,叫什么王大人,叫王叔多好。” 一旁的王如意乐呵呵地说道:“大伯,怎么样,我不是家中的混小子吧?我交朋友的眼光,不比您差吧?” “是是是,你很优秀。”王怀瑾笑着说道。 他确实佩服王如意,至少在这方面,他比他要强,当初他也觉得顾长留是个人才,但是后面却是因为齐阁老的原因,而放弃了他。 可是事实证明,他真的很不错,他成了本朝最年轻的阁老,入内阁时,甚至只有二十余岁,就凭借一己之力,手握重权。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起了这个心思,他想要趁着别人还没来投奔他之前,在他这里占得一席之地。 至于未来究竟会如何,既然已经下注,那便落子无悔了。

第412章 密谋弑君 等王大人离开后,顾长留却是没有走,而是又打开了一扇隐秘的小门,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房间外面,王如意依旧坐在那里守着,而密室里面,却是坐着一个身穿白衣,戴着斗笠的人。 “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 那人声音沙哑,她将斗笠取下来,竟然是本在宫中给皇上炼丹的袁神婆。 “怎么会,你帮了我不少忙,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顾长留说了句,“我也没想到,今天王大人竟然会过来,让我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袁神婆拿起旁边热茶,喝了一口,说道:“圣上不喜欢我们这些天师跟官员有来往,一旦让他知道我跟你早已相识,那我们就都完!。” 说着,她抬头看向顾长留,“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圣上年纪大了,他现在疑心病越来越重。 我如今看起来风光,但其实,我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龙虎山的那群天师们,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取代我! 我一旦行差踏错一步,就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五马分尸都是最好的下场了,怕是凌迟处死,千刀万剐,犹未可知啊!” 顾长留默默地听她发泄倾诉,等她说完,他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很害怕,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你在宫里辛苦了。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入内阁,皇上也不可能这么信任我,真的谢谢你。” “你知道就好。” 见到顾长留知道她的不易,明了她的辛苦,袁神婆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又喝了一口茶,声音也放低了一些,“你知道,我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可现在我却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我每天心弦都是紧绷着的,我真的很害怕。” 袁神婆抬起头来,眼中隐隐闪烁着泪花,她只是一个山野之中的小神婆罢了,让她来骗皇上,一时半刻还可以,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真的有些装不下去了。 她心理压力特别大。 “顾大人,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我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你不知道,天天被人盯着的感觉有多难受,我现在就连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也必须假装打坐,我丝毫不敢松懈,我真的好累。 尤其是龙虎山那群天师,他们人多势众,在宫里的人脉也比我广,他们不止派人时时刻刻得盯着我,还经常找我麻烦,有时我说一句话,他们都得找出其中的缺陷来,跟我辩论,双拳难敌四手,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们抓到把柄的。” “别担心,一切有我。” 顾长留面色温和,语气中更是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他起身,点燃了屋内的檀香,才走过来问道:“龙虎山主事的天师是谁?我让人去将他杀了,这样他们肯定得乱上一阵,就没空找你麻烦了。” “他姓符,叫符海,原先我还没去的时候,皇上就十分信任他了,即便是现在,皇上偶尔也会叫他过去。 每次他一来,他都会特意找我来论道,我现在一见到他,都觉得有些恐惧,我怕他迟早有一天会拆穿我。” “你放心,只要他出宫,我就会让人杀了他,你再不用将他放在心上。” “好。”袁神婆是知道顾长留的手段的,他杀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那就全靠你了。” “小事而已,你若是早些跟我说,我早就杀了他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害你提心吊胆。” “我怕麻烦你,我知道你现在事情也多,那些阁老们,一个个都找你麻烦,巴不得你去死呢。” 袁神婆也跟他透露了一些事情,“他们每个人都在皇上面前说过你的坏话,还有朝中的官员,好多人都在弹劾你。” “我知道,不要紧。” 顾长留摆摆手,说道:“我今天来,是想要跟你说,让你在药丸里面加重剂量,等皇上死了,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你说什么?” 听到顾长留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得时候,袁神婆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杀掉皇上?” “是啊,他现在虽然迷恋求仙问道,但是他总有一日会清醒过来,到时候他第一个要杀的,怕就是你了。” “可是……” 要杀皇上,这……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他怎么敢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没什么可是的。”顾长留一脸的冷漠,“他也是人,他也死得,在其位,谋其政,他作为皇上,只顾着求仙问道,却不顾天下百姓,你看看如今百姓们都过得什么日子,所以他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天下才会迎来新生,你不用再提心吊胆,我也可以放手施为。” “他死了,那万一新皇上任,比他更糟糕呢?”袁神婆又问了一句。 “所以,我们要自己选个皇帝!” 顾长

第413章 皇上也有怕的时候 “这样啊,那你倒是提醒我了。” 顾长留点点头,“那就去他孙子里面找,我过几天让人查查裕王有没有儿子。” “你这个阁老是怎么当的?竟然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袁神婆无奈的说道:“你不用查了,我知道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刚满五岁,一个三岁,五岁是他的王妃所生,三岁的是侧妃所出。” “你倒是消息灵通。” “身处京城,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敢称天师?”袁神婆说了句。 “好好好,那我过些天,去跟裕王接触一下,你按计划行事。”顾长留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推到她的面前。 袁神婆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然后将纸条放到烛火上烧了,“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只要我能掌控权势,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你想当国师也可以,想要离开皇宫,去过富家翁的日子也可以,甚至,你还可以收几个徒弟,将你的本事传下去。” “我有什么本事?坑蒙拐骗吗?” “坑蒙拐骗就不说了,你这不是制得一手好药吗?你这药可以害人,也同样可以救人。” “这倒是没错,我会考虑的。”袁神婆点点头,说道,“你先帮我杀了符海,其他的事,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放心。”顾长留说着,起身来,“我先走了,对了,这个给你,若是有人问起你来,你可以说你是来寻秘笈的。” “好。”袁神婆拿起顾长留放在桌子上的书,“咦,秦始皇升仙记?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要拿去献给皇上的吗?” “是啊,但是给你献上去更好。” 顾长留说着,冲她摆摆手,走到了密室。 “在里面聊什么呢,聊那么久。”王如意还等在外面,“我这茶都喝了好几壶了。” “你真的想要知道我们在聊什么?”顾长留闻言,偏头问了句。 “不不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王如意见状连忙摇头,“你们官场的事情,可千万别牵扯到我,我就是一个小商人,脑子笨得很,你告诉我,我反而提心吊胆。” “其实我跟你一样,脑子也笨得很,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也玩不转。” 顾长留说了句,“好了,现在事情也聊完了,接下来的时间,总算是属于我自己的了,走吧,请你去我家做客。” “行啊,正好我也想你家两个小娃娃了。”王如意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可惜,等他来到顾长留家中的时候,千帆跟轻舟两个小朋友早就睡熟了,王如意甚至连面都没见到,第二天,就早早地的离开了。 作为一个大商行的掌柜,他看起来自由,其实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经他手。 顾长留也是一大早就去内阁了。 他如今就如同一个锥子一般,已经从布袋里面露出来了,既然已经锋芒毕露,他就没打算再装谦和,装佛系。 早些过去,有什么事情了,他也能早点知道,以想出应对措施,尤其现在这关键时刻。 又是两天过去,这天,顾长留正在跟其他几位阁老们议事,忽然,内侍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不好了,皇上突然咳血了。” “怎么回事?”顾长留一听,面露惊诧,殷阁老更是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其他阁老也纷纷起身,跟在殷阁老的身后,随之去见皇上。 “皇上正在养病。” 皇上寝宫外,袁神婆走了出来,跟上次同顾长留见面时的无助不同,这一次,她还是那么的冷静严肃,高高在上,一副不沾尘忧的模样。 “无垢真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好端端的会咳血呢?”殷阁老十分担忧的问道。 “因为皇上听到了一个噩耗。” 袁神婆冷静睿智的眼眸,扫过众人,说道:“龙虎山正一天师符海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符天师我们之前还见过的,身体看起来很康健啊。”众人都有些惊诧。 “是啊。”袁神婆点点头,“所以他的突然离世,才让皇上一阵恍惚,因而伤了龙体。” “那现在皇上如何了?我等想要

第414章 查抄言家 等他离开后,万庆皇帝,这才转头看向袁神婆,“无垢真人,朕好端端的,为何会吐血? 你不是说,吃了你炼出来的仙丹,从此身体康健,百病不侵吗?” “还有,正一天师为什么会突然离世?他作为天师,难道连自己的命运都算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万庆皇帝的眼中,已然带上了一丝探究之色。 袁神婆闻言心中发颤,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 万庆皇帝看着她,眼神很是吃惊,自打袁神婆来到他的身边后,她还从来没有对他下过跪,一直以来,她同他行礼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微微弯腰罢了。 此刻,袁神婆一颗心慌乱无比,这段时间,龙虎山那群天师经常找她的麻烦,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如惊弓之鸟了。 所以,她才会让顾长留除去正一天师。 可这几天,她受到了顾长留的指使,加强了仙丹里的药量,这种药吃多了,平常看不出来什么,只到了那一天,就会药石无医。 却没想到,正一天师的死,引起了皇上的情绪,让他在这时候就发作出来。 幸好宫里的太医医术平庸,也不敢胡说是丹药的原因,这才让她逃过了一劫,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慌张不已。 刚才,甚至忘了维持高人姿态,跪了下去。 等她跪下去的时候,她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袁神婆,而是高高在上的无垢真人,她是谪仙人,她怎么能够随随便便下跪呢? 抬头,触碰到万庆皇帝探究的眼神,她因为恐惧,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布满了血丝跟眼泪。 “无垢真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她突然这般做派,万庆皇帝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反而以为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只问道:“是不是朕……朕时日无多了?” 听到万庆皇帝的话,袁神婆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她现在还是那个备受信任的无垢真人,她不能乱,她绝对不能乱。 “皇上,是龙脉,是您祖上龙脉受到了损伤啊!” 袁神婆声音凄厉的说道:“正一天师,世世代代都有守护龙脉的责任,如今龙脉受损,所以他才会遭受反噬,突然离世的啊。 而您作为真龙天子,龙脉跟您更是息息相关,龙脉受损,您的身体自然也会受到损伤。” “竟然是如此?龙脉怎么会出现问题?”听到袁神婆这么说,万庆皇帝也十分忧虑。 “龙脉不会无故受损,要么是有人动了人脉,要么就是有人寻了假龙脉,妄图逆天改命,将假龙点化成真龙。” “谁,谁有这么大胆子!” 一听说有人竟然动了龙脉,万庆皇帝勃然大怒,袁神婆则是说道,“普通人便是想要逆天改命,怕是也没这个能耐,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必定是手握重权的人。” 万庆皇帝听到她这话,不知怎地,脑子里面一下子浮现出一个人来。 言阁老! 他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权势也滔天,这几天,他正好不在宫中,却又刚好碰到了这事,他是不是去外面找高人,窃取龙脉去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更加难看了,只让人去将朱衣卫指挥使叫了过来。 朱衣卫指挥使是一个叫做张瑶的人,他身材高大,一身朱红色的锦衣,看起来凛冽而威严。 朱衣卫,是一个让天下官员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机构,他隶属于皇上,代替皇上监察百官。 因为有他们,万庆皇帝即便是足不出户,也能知天下事,也能让天下官员都感到畏惧。 等到张瑶到来得时候,万庆皇帝挥退了所有的天师、内侍太监,单独与他说话,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他要他带人去监察言阁老,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看看他,到底是在养病,还是另有图谋? 张瑶领命退去,等到他走出皇宫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更加肃杀了! “要变天了啊!” 他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喃喃的说了句,嘴上却是带上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来。 他们朱衣卫,沉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活动活动了,只是可惜了言阁老,以前跟他们朱衣卫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给他们也送了不少钱。 不过这些可救不了他的命。 皇上要他死,谁敢留他到三更。 这大月朝的官员,便是到了言阁老这个地步,内阁首辅,当朝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那又有什么用? 只要他还在一人之下,这个天下,他说了就不算。 当他没了皇上信任的时候,他的死期就到了。 好巧不巧的,刚好那几天,言阁老有请人勘察祖坟,而刚好那一天,正一天师死了,皇上龙体有恙,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 当朱衣卫将那些证据交到万庆皇帝面前来的时候,万庆皇帝甚至没有多看,就下了圣旨。 “给朕将言谨善抓起来下大狱,给朕抄家!” 圣旨即刻下达,当京城禁军闯入言家的时候,言家人还是懵的,言家下人尤且嚷嚷着,“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乃是当朝太傅言阁老的家里,谁敢乱来。” “奉皇上旨意,查抄言家!” 禁军统领冷笑一声,带着人往里面闯。 “你就这样空口白牙就说是皇上旨意,谁会信,我们阁老正在家中养病,不可能惹怒皇上,除非你们将圣旨拿出来,否则,你们不能进去!” “哼,一个将死之人,还敢来

第415章 天家无情 言家这场变故惊呆了京城所有人! 堂堂的内阁首辅,朝廷一品大员,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莫说别人,就是顾长留,对此也是惊骇无比。 他算是此事半个策划者了,但是他没想到,皇上竟然是如此的雷厉风行,他甚至没多做调查,也没容许言阁老辩驳。 这个在大月朝叱咤风云二十多年的言阁老,就这样倒下了。 速度快地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一夕之间,朝廷就变了天。 言家两百多口人,全部都被抓捕了起来,等待着秋后问斩,言阁老几次想要求见皇上,只要见到皇上,他就还有机会,他为皇上鞍前马后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忍心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抓下大狱? 然而,他这份期盼,注定要落空。 天子无情,这可不是一句笑话。 如今的万庆皇帝,根本就不愿意见他,但凡有人威胁到他的龙椅,他绝对不会放过他,更何况,禁军从言阁老家中查抄出白银三百万余两,黄金二十万两,其他古玩字画不计其数。 更别说京城的铺子、田庄了,以及言阁老老家,还有田地三十万公顷,这些东西,全部都归属了万庆皇帝。 “月俸不过区区八十七石,可他家中光白银就有三百余万两,这样一个巨贪、奸臣,朕竟然曾经无比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 只要一想到,朕曾经被他蒙在鼓里,被他各种欺骗,朕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朕不想见他,并且,朕要在年底,以他的血,以他们言家人的鲜血祭天!” 原本,万庆皇帝还想着将他们秋后问斩,按规矩,还得让大理寺审理一番,可现在看来,还有什么好审问的?他一个当官的,竟然比朕还要富有? 朕的内帑穷的都能跑马了,国库空虚,更是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可他家光是现银,就能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税收,此等巨贪,还有什么好审问得? 斩,立刻斩! “无垢真人,你果然是真的福星啊。” 回绝了大理寺的人之后,万庆皇帝又看向袁神婆,脸上带着笑容。 现在他病也好了,而且感觉身体十分的强健,甚至昨日,还夜御两女,他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年轻。 更重要的是,他有钱了。 果然,抄家致富! 之前,查抄了一个皇商田家,让他富了两年,如今查抄了一个言阁老,他的内帑又有钱了,国库也能多些收入,至少,去年欠发的军饷,能发下去了。 这可真是一桩大好事的。 死了个言阁老,这几天万庆皇帝却是面色红润,说不出来的康健。 言阁老的死,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片沉静。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渐渐的,没有人再提起言阁老了,新的一年到了,大家忙着抢夺言阁老遗留下来的权势,又有谁,还会记得这个曾经权倾天下的老人。 新年,万庆皇帝心情也好了不少,甚至还连上了两天朝,大臣们都能看到他脸上神采奕奕,许多人心中,都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的那些丹药真的奏效了?难道皇上真的得道成仙了? 似乎是因为发了军饷,今年,边关的军队也给力了不少,建奴那边虽然还是有侵犯边关,但是却未能突破他们的防线,打到京城来。 这算得上是一桩喜事,万庆皇帝也发圣旨,赞扬了他们几句。 之后的京都,一切都十分的平静,整个大月朝,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身处京城,看不到外面百姓疾苦,竟能给人一种四海升平的感觉。 顾长留也久违的闲了几天,甚至还有心情陪宁小蝉以及两个孩子,去外面踏青游玩。 自从言阁老死后,内阁首辅便变成了殷阁老。 若是以前,能坐到这个位置,殷阁老肯定得欢喜不已,但是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明明一切都很平静,可他每次坐在他梦寐以求的这张椅子上,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总怕,总怕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他。 他总怕

第416章 发觉 官场,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寒门士子,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当殷阁老看到呈在他面前的证据之时,他越发是心惊了。 原来,这无垢真人最先冒头的地方,竟然是在宁州! 甚至,在她来宁州之前,还曾经在顾长留的老家瑞阳县出现过。 这绝不是巧合! 官场中人,就没有不爱钱的,可顾长留却是从来不收一文钱,他甚至将所有人给他的礼物,都上交给了皇上,久而久之,官场中人,都没有人敢给他送礼了。 可就是一个这样看起来性格孤傲之人,却在京城最火的酒楼——如意楼中,占有份子钱,据说,他还跟如意楼东家王如意关系莫逆。 甚至,王怀瑾王翰林曾经是他的伯乐,而王翰林又是齐阁老的门生,那岂不是说,在内阁中,看着跟他不对付的齐阁老,其实,也是他那一派系的人? 再加上曲空明曲阁老曾经是他的上级,如此想来,这内阁之中,除了徐阁老之外,自己竟然是孤身一人? 这徐阁老为人处世跟他又有几分相似,而且还曾经帮他说过话,指不定,他们背后也早有联系。 难怪自己的每回坐在上首的时候,总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底下四个阁老就没有一个跟自己同心的,这可不是让他如坐针毡么? 这顾长留每次冲他笑的时候,肯定是在想着如何谋害他吧? 不行,不行,他必须得找个盟友! 殷阁老思索一番,想到了户部尚书尹泽苍。 于是他叫来了尹泽苍,跟他说了袁神婆的事情。 听殷阁老说,袁神婆竟然是顾长留的人,尹泽苍的眉头就皱成了“川”字,他摇头,大声地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无垢真人,是我一手挖掘,一手献给皇上的人,她怎么可能是顾长留的人?” 殷阁老说的这些,尹泽苍不信,他也不能接受! “你不信?你自己仔细想想,自打你送了无垢真人入宫后,她可曾帮到你什么?可曾为你说过一句话? 而那顾长留,自从无垢真人入宫之后,地位却是节节攀升,甚至,我找人打听过了,之前陛下突然说要以诗才选拔内阁大学士,这其中,也有无垢真人的手笔。 那顾长留乃是状元出身,文才出众,而你呢?你的文才比起他来,怕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那无垢真人若是真的想要帮你,她怎会引导皇上用这种法子?而且还刚好卡在五品官这个底线上。” 见到尹泽苍一副如受重击的模样,殷阁老直接将他让人查到的证据摆在了尹泽苍的面前,“你若是还不信,看看这些,这是无垢真人曾经走过的地方,她最先出现的地方,正是瑞阳县!” “这个贱人,贱人!” 感受到被欺骗之后,尹泽苍将手中的东西一把砸到了地上,“本官费了这么大功夫,才将她送到了宫中,结果她一直以来,都是在欺骗我!” “可怜本官一世英名,一直将她奉为上宾,结果她竟一直将本官玩弄于股掌之中!” 尹泽苍气急败坏,他怎么都不能接受,无垢真人竟然是顾长留的人,可是事实容不得他不信! 没有人是傻子,就凭着现有的这些证据,他们就知道,顾长留肯定跟无垢真人关系匪浅。 他们被她蒙蔽这么久,已经是够傻的了。 “明天,明天本官就要将她叫过来,本官要杀了她!” “杀她简单,可她背后的顾长留,如今却是不好对付。”殷阁老冷冷地说道:“说起来,她不过是顾长留手中的一把刀而已,你的敌人不是她。” “殷阁老是什么意思?”尹泽苍醒悟过来,抬头问道。 “老夫的意思是,这个内阁大学士之位,原本就是你的。” 殷阁老淡淡地说道:“只要你能找到顾长留的把柄,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进入内阁。” “好,那就一言为定!顾长留,我绝不会放过他!” 尹泽苍说完,告辞离去。 …… 隔日,袁神婆在宫中,收到了底下人递来的纸条。 她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无垢真人,你是宁州瑞阳县人吧?” 一看到这行字,她的心跳就漏了半拍,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以来,除了顾长留,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甚至她口音也有特意的训练过,她说的是官话,再加上在岭南待了三年,如今她的口音中,早已不带半点宁州乡音。 所以,这张纸条是谁递给她的?

第417章 将计就计 袁神婆出宫之后,赶紧来到了如意楼,找了王如意。 “你说什么?你说户部尚书知道你跟顾兄的关系了?”密室里面,王如意听到这话之后,也是有些惊诧。 “嗯,今天他让人给我送来了纸条,应该是在警告我。” 袁神婆说着,抬头看向他,“你赶紧去找顾大人,让他过来一趟。” “好,我这就让人去宫门外等他。”王如意点头,派人去了宫门外等。 顾长留晚上从宫中出来后,刚上了自己的马车,就见到自己马车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王如意派来跟他的联络人。 见到他,顾长留也不用多问,直接吩咐车夫梁叔送他来了如意楼。 梁叔武艺高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他身后有人跟着,只赶着马车大街小巷的转了好几圈,顾长留一见他走的路不对,便知道肯定出了一些状况。 “顾大人,先前有人一直在我们身后跟着我们,小人刚将他甩掉了。” 等马车在如意楼侧门停下来的时候,车夫梁叔一边作势要来扶顾长留,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顾长留点头,“你去找一下叶叔他们,看看能不能将那人抓起来,盘问他是什么来路。” “好的。”梁叔点头,赶着马车离开了。 顾长留来到他们惯常议事的密室中,见到袁神婆也在,他眉头微蹙,“无垢真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出宫来了?” “顾大人。”袁神婆起身,等顾长留过来后,她又将事情跟顾长留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顾长留点点头。 见到顾长留不疾不徐的样子,袁神婆倒是心中焦躁,“现在他们肯定知道我跟你关系匪浅了,万一他们知道我们的谋算,那可怎么办?” “还需要几天?”顾长留抬头看她?突然问了句。 “还需要……”袁神婆说着,看了一旁的王如意一眼,王如意连忙说道:“我走开,我走开好了吧。” 说罢,他还真的走了出去,并贴心的关上了门。 “若是就这样下去,应该还需要十天的样子。”袁神婆说道:“我不敢下重药,若是再加重的话,最快可以五天。” “若是他不再吃你的药呢?”顾长留又问道。 “那他最长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袁神婆颇有信心的说道:“而且,他不可能不吃我的药,他对我的药,已经有了依赖性,不吃,心里难受、发虚,吃了,才会浑身有力,红光满面,飘飘欲仙。” “既然你有这本事,你还怕什么?” 顾长留笑着说道:“就算是他们知道你我的关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总之,只要你待在宫中,他就不敢对你不利,他就是到皇上面前进谗言,但说起进谗言,你会怕吗? 如今你我,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也是。” 有了顾长留的一番安慰,袁神婆总算是定下神来。 “你今天出宫的事,肯定是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今天甚至还跟踪了我,肯定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来如意楼跟你会合的。” 顾长留想了想,又问道:“我交给你的那本书,你献上去了没有?” “还没有。” “既然如此,明天早上你就交上去,并跟皇上说,你昨晚出宫是去找我了,目的就是为了找我要这本书。” “我明白了,皇上这人疑心重,我先实话实说,就算后面尹泽苍他们真的来皇上面前瞎说,皇上也不会过多怀疑什么。” “没错。”顾长留点点头,说道:“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皇上现在依赖你,你可不能整夜不回宫。” “好。” 袁神婆从如意楼出来不久,顾长留也从如意楼出来了。 知道了背后那人是谁,他反而不担心了,就是让他们瞧见了又如何?他还怕他不去皇上跟前瞎说呢。 “果然,果然这个无垢真人跟顾长留关系莫逆。” 听到守在如意楼附近的手下来报,尹泽苍差点没将桌子给拍断,“这个无垢真人跟顾长留狼狈为奸,却拿本官做跳板,真是可恶至极! 本官,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尹泽苍决定了,明天一早他就去找皇上,跟他禀明顾长留跟无垢真人的关系,皇上最讨厌身边的天师跟大臣有牵扯,便是不能一下将他们给拉下来,至少,给他们添一下堵,也是极好的。 毕竟,信任一旦有了裂痕,那就难以弥补,只要皇上不再信任无垢真人跟顾长留,他就有机会。 翌日,他信心满满的来到了皇宫。 皇上的寝宫里,万庆皇帝拿着袁神婆刚刚呈上来的书,兴致勃勃,红光满面。 “这书真的是太精彩了,没想到,顾卿竟然有如此才学,还能写出这么精彩的话本来

第418章 放心,他必死无疑 尹泽苍听到这话后,整个人直接被砸懵了。 皇上不是疑心重吗?他怎么反倒会骂自己? “尹爱卿,朕身边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倒是这个天下,还需要你多多费心才是,你作为户部尚书,对于国库税银,心中要有数,别一到关键时刻,就喊着没钱,两手空空的朝朕要! 若是你们这些做大臣的,什么都做不了,那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被万庆皇帝一顿骂,尹泽苍灰头土脸离开他的寝宫,心中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临走前,无垢真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嘲笑他。 他真的很想要跟她来个鱼死网破,告诉她,她是他送进宫的,她的老底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他不敢,他还有一大家子,他做不到跟她同归于尽。 便只能看着的她脸上的讥讽,打断牙往肚里咽。 “皇上,多谢您对贫道的宽恕与仁慈。 贫道以前的确是跟那顾长留认识,只因贫道知道他是文曲星,前途无量,所以才接近于他。 不过现在,贫道身边有您这个真龙天子,您周身氤氲的真龙紫气,让贫道浑身四肢百骸都感到欢喜雀跃,以后,贫道绝不会再踏出宫中一步,更不会再去见那顾长留。” 虽然先前她就已经跟万庆皇帝说了她出宫的目的,但是她知道万庆皇帝性格多疑,若是她不多解释两句,他心中怕是还会有个疙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真人说的哪里话,真人也是为了修行,朕又怎会责怪于你,朕并非那等量小之人,你跟谁来往,是你的自由。” “皇上您富有四海,心胸宽广,贫道佩服。” 袁神婆做了个揖,心道,皇上说的话,听听也就是了,若真把它当真,那可就是傻瓜了。 “好了,不管他,方才真人说的故事,朕很感兴趣,我们继续说。” 万庆皇帝说着,又将话题扯到了这个话本上来,袁神婆一听,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继续跟他说起当时秦始皇寻仙途中,遇到的种种故事来。 …… 从万庆皇帝这里出来后,尹泽苍匆匆忙忙地去找了殷阁老。 “怎么样?” 殷阁老见到他一脸凝重的脸色,问了句。 “别提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去参了他们一本,可皇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骂了我一顿。” 看到他沮丧的模样,殷阁老便问道:“你今天进去的时候,无垢真人是不是也在?” “嗯。” “这就对了,皇上现在还很倚重无垢真人,你一本折子想要参倒他们,肯定没那么容易,不过以皇上的多疑程度,他心中肯定是扎了一根刺,等过几日,老夫再搜罗顾长留的证据,参他一本,他必倒。” “殷阁老,下官认为您还是莫要太过乐观啊。”尹泽苍见到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却是说了句,“我今天看到皇上那模样,他很是维护那两人。” “放心吧。” 殷阁老自信满满的说道:“言阁老受不受宠?可最后他的死,谁能预料到?咱们这个皇上啊,是没有感情的,再受宠的官员,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一旦让他怀疑这条狗想要噬主,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之!” 闻言,尹泽苍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是春暖花开了,可他却觉得四面八方,阵阵冷风吹来,寒意渐渐沁入骨髓。 殷阁老这话的意思是说,皇上将顾长留看作一条狗,可再细想,这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在他眼中,又何尝不是一群想要择主而噬的饿狼凶狗? “好了,你若是害怕,接下来的事,不用你管,老夫自然会处理。” 殷阁老见到他这模样,朝他挥挥手,等他走后,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纹来,看着是在笑,

第419章 将敌人变成盟友 “殷阁老在吗?”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顾长留的声音。 “顾大人找老夫何事?” 不知怎地,殷阁老无端端有些害怕顾长留,听到他的声音,手一抖,一滴墨便落到了奏折上。 “找您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了。” 顾长留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您这一天天的,关着直庐门,在谋划什么呢?阳春三月,您也该开窗通通风,去去屋内湿寒之气。” “你……你怎么就进来了!” 见到顾长留这般不知礼数,殷阁老有些生气,再听他说话这么直来直去,不加掩饰,他更是有些瞠目结舌。 原先言阁老的苦楚,他总算是能体会一二了。 “殷阁老,长留也是关心您,毕竟您年纪大了,久居湿寒之地,不利于健康,所以特意过来提醒您,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顾长留走进来,却是又冲他行了个礼,彬彬有礼的说道。 “哼。” 殷阁老轻哼一声,“随便进入他人住所,这也是君子所为吗?” “殷阁老,瞧您说的,这是皇宫,是内阁,是咱们办差的地方,何曾成了您的私人住所?若是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您想要谋逆呢,连内阁都想要据为己有。” “你!” 殷阁老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明明是他的错,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成自己的错了。 “殷阁老,您莫要生气,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道理长留还是明白的,不过我想殷阁老您这,应该没什么非礼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顾长留又笑了起来,“哦了,对了,方才长留见到户部尚书尹大人从您这出去,莫非您俩关着门,还真在做些非礼之事?” “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 殷阁老狠狠一甩衣袖,脸色难看,他现在觉得顾长留,就是一个无赖! “殷阁老莫要生气,长留今天来,自然是有要事找您,不过长留跟别人不一样,长留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顾长留说着顿了顿,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殷阁老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事无不可对人言?那老夫倒是想要问问,你私自开市舶司的事情,为何又要偷偷摸摸?” “市舶司?”顾长留呵呵一笑,“市舶司不是福州陈大人管的事情吗?跟长留有什么关系?” “哼,你再装,本官已经找到了你的证据,等本官将此事呈交给皇上,你必死无疑!” “哈哈哈~” 听到他这话,顾长留甚至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才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阁老,长留一直视您为长辈,想要与您交好,您却如此污蔑长留,实在让长留伤心啊。 既然如此,那田家交给长留的这份账本,长留也用不着为您保密了。” 说罢,顾长留起身来,作势要走。 “你住!” 殷阁老叫住了他,“什么账本,与我瞧瞧。” “就是田家人交给我的账本,上面可是写清楚了,何年何月,给殷阁老您送了多少银两呢。” 顾长留从袖笼里将账本拿了出来,“如今国库空虚,皇上也正缺钱,您说,若是这份账本交上去,他岂不是又能大赚一笔。” 殷阁老见到账本,瞳孔一凝,他起身走向前去,将门关好,这才一把夺过顾长留手中的账本,“原来这账本,竟然是在你这里?” 看完这个账本,他的手微微颤抖,“我明白了,田家人失踪,怕不是逃到了南洋,而是你的缘故?是你派人,将他们杀了?” “殷阁老,您又糊涂了,田家人谋害钦差,不是皇上下旨将他们捉拿了吗?” 顾长留笑眯眯的说道:“至于这账本,乃是本官偶遇了路上一位乞丐,与他有一饭之恩,他便将这账本给了我,让我去找皇上,为他们田家伸冤呢。” “哼,满嘴胡言乱语,巧舌如簧。” 殷阁老瞪着顾长留,到了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他派人去追查田家人未果,原来是他抢下了先机,先一步找到田家人,夺取了账本。 “之前田家写信与老夫,说是你杀了我侄儿殷世远,老夫之前还不信,如今看来,我们一直以来,都小看你了!” 敢在粤东巡抚的眼皮子底下,私自的建码头、通商,说明他在岭南,权势不小,或许,他的侄儿殷世远,正是因为发现了一些什么,这才被他给杀了! 一想到这一点,殷阁老看着顾长留的眼神,越发的骇人。 谁都轻视了他,觉得他一介寒门学子,没有家族助力,亦无良师,又能走多远? 他也就是运气好点,有些诗词歌赋的天赋,会耍一些歪门邪道罢了,不足为虑。 便是到今天,他也没将他当做大敌,他以为他就是靠着皇上身边的无垢真人,大进谗言,才走到了今天这个高度。 却没想到,他从到岭南开始,就开始谋划了,在那偏远的地方,他建立了码头,谋划出了一片财源滚滚。 不,还有那风靡京城的所谓水玉,以及让无数世家贵族追捧的水银镜,怕也是他的手笔,亏得他们以为,这些都是田家人的能耐。 难怪了,难怪朱衣卫前去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来,财能通神,那些朱衣卫,怕也是收受了他的贿赂,所以才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田家身上。 可怜他,一直以来都被蒙在了鼓里,直到今天。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殷阁老看着顾长留,“顾长留,看来你野心不小,一直以来,是我们小瞧你了,不过你今天敢来找我,就不怕我揭发你?” “揭发我?”顾长留笑了,“殷阁老,您的意思是,想要跟我鱼死网破么?拿着您殷家三百余口人的性命,跟我鱼死网破?没关系的,我顾家小门小户,从主到仆,拢共不过十余口人。” “你……” 殷阁老紧皱着眉头,伸手指着顾长留,怒气盈胸,却又无从发泄。 “别这么生气,当您拿一根手指着我的时候,殊不知还有三根手指,正指着您自己啊。” 顾长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平缓,“您说,您何必跟我过不去?我们不是敌人,我还年轻,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是盟友,届时您若故去,我能再保你们殷家几十年的富贵。” “若是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那就鱼死网破,不死不休咯。” 顾长留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案几前,拿起桌上那份还未写完的那份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撕成了两半。 “你……很

第420章 换一个合作对象 听人说,政治就是把朋友变得多多的,将敌人变得少少的。 如今,在这内阁之中,自己也总算是多了一个盟友了。 至于殷阁老会不会反悔,顾长留倒是不怎么担心,在内阁这么久,对于内阁几位阁老的脾性,他也有了些微了解。 殷阁老并不是一个性格刚强的人,而且,他年纪也有些大了,越是年纪大的人就越是容易瞻前顾后,且越是在乎亲人家族。 如同殷阁老这般,有个大家族的,莫说自己手上还捏着他的把柄,就是没有,自己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怕是也会犹豫二三了。 从殷阁老的门口出来,顾长留脸上不禁是露出笑容来。 恰好,齐阁老也走了出来,瞧见顾长留脸上的笑容,他眉头不由得一皱,心道:顾长留这厮从殷阁老直庐出来,笑得这么奸诈,莫非他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还是跟殷阁老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过仅凭着这个笑容,他也不能判定什么,只是冲顾长留轻哼一声,甩袖而去。 顾长留也看到了他,见到他甩袖离开,他嘴角的笑容反而越深了。 …… “你说什么,殷阁老说顾长留跟袁神婆那边的事情不用追究了?” 当尹泽苍收到了殷阁老派人送来的口信后,是怒不可遏,“当初想要跟我合作的人是他,现在说让我不要管的人也是他,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我尹泽苍堂堂二品大员,户部尚书,难道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他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靠着巴结言谨善才当上了内阁大学士,如今侥幸成了内阁首辅,难道还想要当第二个言阁老,一手遮天不成!” 尹泽苍越说越气,“老夫听从他的话,写了折子给皇上,结果却是挨了一顿臭骂。 他头天还跟我说,他会有法子,会让他们死,结果,这就是他给我的交代?让我不要追究他们俩的事情了?让我跟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啊呸! 无垢那个贱女人这么坑骗我,拿我做筏子,把我当跳梁小丑,自己成功过河后,将我一脚踢开,现在还要我笑着去捧他们的臭脚?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不跟我合作,自然有人跟我合作,他殷阁老不过是才刚当上首辅,他还没到耀武扬威的地步!” 尹泽苍暴跳如雷,怒骂不止,底下传口信的人垂着头,不敢吭声。 骂了一顿后,他心中才舒服了许多,这才挥手让这个传口信的人离开。 他就是故意当着他的面这么骂的,殷阁老才刚当上内阁首辅,权势比起从前的言阁老来,大为不足,而且,他心中就是很生气,就是很愤怒,他不骂,他念头不通达! 另一个,他也是在跟殷阁老传达他的不满,他若是不肯帮他收拾顾长留他们,届时,他去找了别人,那可别怪他不守道义。 传口信的人回到殷府后,果然将尹泽苍说的话告诉了殷阁老,殷阁老自然是知道尹泽苍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让人再去给尹泽苍传口信。 他爱找谁合作,就找谁合作,若是能扳倒顾长留,那倒是好了,若是扳不倒,到时候反倒受其害,也别怪自己不提醒他。 反正现在这些政治斗争,真的让他感觉有些累了,而且,他现在深深地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他玩不过这些年轻人了。 甚至,他心中再一次萌生了退意。 不过这一次,他仍旧是不会离开,不是为了别的,他想要亲眼看看,顾长留接下来该如何主导内阁这场戏。 没能得到殷阁老接下来的口信,尹泽苍便明白了殷阁老的选择。 “看来,他是不打算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须另外再找人合作了。” 尹泽苍想了想,将目标放到了齐阁老的身上。 内阁之中,曲空明已经投靠了裕王,按照皇室规矩,以后裕王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很大,等裕王继承大统,那曲空明就是当之无愧的首辅,所以,他应该不会参与到对付顾长留这里面来。 再一个,曲空明曾经是顾长留的上级,听说当初是顾长留为他出的计策,才让他稳定了城外的鞑靼大军,因为此事,曲空明才被提为了阁老。 后来,曲空明还提拔顾长留做了五品官,这才让顾长留拥有了那次竞选内阁大学士的资格。 所以,这曲空明跟顾长留,指不定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自己若是去找他,那就是自投罗网。 至于那徐敬端,平常在内阁毫无建树,找他也没什么用。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尹泽苍还是选择了同齐阁老合作。 …… “

第421章 老夫也要走佞臣的路子 “她竟然跟顾长留相识?” 齐阁老眉头一皱,“竟然还有这事,为何老夫先前竟然是半点不知?” “呵~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尹泽苍冷笑道:“他要送人给皇上,却不经过自己的手,而是经过别人的手,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原来,原来竟然是如此,我说这小子,怎么有如此好的运气。” 齐阁老虽然有些直性子,但略微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天底下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凭什么他顾长留处处运气好,难怪皇上突然要甄选内阁大学士,难怪还刚好卡着五品官,指不定就是那无垢真人从中作梗。 “皇上最讨厌天师跟臣子有来往了,你将这事禀告皇上,他们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齐阁老又说道。 “您当我没去说?我前段时间写了折子呈交给了皇上,结果还挨了一顿骂,无垢那贱人,本事倒不小,也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皇上如此信任她。” “不不不,尹大人,你不了解皇上,咱们皇上是个多疑得人,他虽然骂你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恼怒无垢真人跟顾长留。” 齐阁老边说边思索:“我看皇上只是爱面子而已,不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再加上正一天师刚死,他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 说到这里,齐阁老眼睛一亮,“尹大人,现在就是我们的机会啊!” “什么机会?”尹泽苍问道。 “皇上如今对无垢真人已经不再信任了,这个时候,只要咱们再送一个人到皇上身边,等他成为皇上身边的新宠,到时候,无垢真人又算得了什么?届时,没了她在皇上面前进谗言,想要收拾顾长留,那还不简单吗?” “好主意!” 一听到齐阁老这么说,尹泽苍脸上也总算是露出几分笑颜来,“那小人这就去物色人选。” “这倒是不用麻烦了,我这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我送上去就行了。”齐阁老说道。 “啊?”尹泽苍有些发愣。 齐阁老心道,皇上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糊涂到越来越信任这群道士,既然如此,这样的人,当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以前他傻,总是觉得君子,就该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可如今看来,他就是太古板守旧、太愚蠢了,所以这么多年了,他斗不过言阁老,甚至也斗不过殷阁老。 到如今,他若是再不改变,连顾长留那个跳梁小丑,也要爬到他头上来了,他怎么能忍! 所以,他必须要改变,哪怕是用那些奸臣的手段,又有何妨? 只要他取得最后的胜利,成为首辅,届时,他自然能够肃清朝堂,一扫奸佞。 想不到吧,连老夫这种忠臣、直臣,都开始改变了,尔等奸臣,必将被老夫斩于剑下吧! “尹大人放心,只要老夫能成功,必定忘不了你,届时,内阁大学士,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齐阁老当然也没忘记给尹泽苍一颗定心丸。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定心丸,尹泽苍早就在殷阁老那里吃过了,甚至对于皇上性格的分析,殷阁老也是跟他一样的说法,可最后,他明明按他说的做了,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他才不傻,齐阁老会安排人,他也会安排,就看他们两人谁找的人更为能耐了。 在这一点上,尹泽苍自认为自己比齐阁老更有本事,曾经的无垢真人就是他找到的,如今,他自然也能找到第二个无垢真人。 哼,这次他要找个更加年轻的真人,他要找个能跟皇上双/修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尹泽苍开始召集属下去找人了。 而齐阁老也想着,该如何将手上的人送到皇上身边去。 这么多年来,他在内阁斗来斗去,却永远只是一个普通阁老,永远屈居人下,他早已经厌烦了。 他开始放弃自己的信念,选择了走那些他曾经瞧不起的、认为是奸臣才该走的路,他也要往皇上身边塞人,他也要给皇上写青词。 拐了十八个弯,终于通过龙虎山的路子,将人送到了皇上的身边。 他的想法跟尹泽苍的不谋而合,不过他送的是一个俊俏的后生,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长相清俊无比,身穿一身白色道袍,手拿拂尘之时,周身有种谪仙气息,令人见之忘俗。 比起尹泽苍送的年轻坤道来,还是齐阁老送的这俊俏后生更为出彩。 总之,有了尹泽苍跟齐阁老送来的年轻道人,袁神婆很快就失宠了。 袁神婆到底年纪大了,她穿上道袍之后,卖相虽然还不错,但哪里比得上这新来的两人。 那俊俏道人,自称已经有六十来岁,只是自小修行道术,服用仙丹,所以才驻颜有术。 那年轻的坤道,则是说自己不过四十来岁,只是得师尊传授的双/修之法,所以才能永葆青春。 他们两人既年轻又有本事,再加上万庆皇帝对袁神婆的确是心有芥蒂,所以袁神婆很快被他忘到了一旁,一连好几天,他都不召

第422章 万庆皇帝驾崩 这段时间,齐阁老是春风得意,沾沾自喜。 果然,走佞臣的路子就是好,这几天来,皇上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他成为首辅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他那无比光明正大的前途,这几天,齐阁老走路都发飘。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在一瞬间急转直下! “你说什么,皇上刚吃了长生道人送来的丹药,没过多时就咳血了,如今已经昏迷不醒?” 这一日,殷阁老正率领着几位阁老,在内阁大厅议事,忽然内侍太监神色焦急地过来禀报,这下,齐阁老这下是吓得真腿软了。 这个长生道人,便是他送到皇上身边的那个俊俏道人,可他没有想到,他这还没得意几日呢,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是心乱如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想着皇上能够好好的,他只想着活命。 可是,天知道他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太医给皇上诊治了半天,最后,皇上还是龙驭上宾,驾鹤西去了。 皇上驾崩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守在万庆皇上寝宫外的齐阁老,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 当然,其他的阁老也纷纷跪倒在地,眼泪直流,以示哀悼。 所有的人都开始哭泣,宫中开始默默地将彩色的东西撤下,挂上了白幡。 丧钟响了起来,哀悼之声传到了民间,各大寺庙纷纷开始敲钟。 皇上驾崩,按照惯例,他们必须得敲钟三万下。 还在皇宫的皇子、皇妃纷纷去掉身上的钗环,一身素缟,前来祭拜。 宫外的皇亲贵胄也过来为皇帝守丧,便是民间,也不能嫁娶奏乐,一切娱乐活动仿佛都停止了。 “难怪,难怪顾长留这厮这般有恃无恐,难道这也是他算计好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皇上要死了,所以才故意露出马脚,泄露出无垢真人是他的人的消息?” “而自己若不是意外知道他在岭南设立了码头,私自跟海外之人通商的消息,那赶着来上这个当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率领群臣,跪在宫殿里为皇上祭奠的时候,殷阁老默默地想到。 此刻,他才发现顾长留的可怕,这个年轻人,看着不声不响的,有时候甚至还有些狷狂无礼,可没想到,他一颗心却是这么的细腻。 可怜的齐阁老,这次怕是要倒霉了。 毕竟,皇上是吃了长生道人的仙丹才驾崩的,长生道人必死,而作为推举长生道人的齐阁老,当然讨不了好。 即便是他送长生道人的时候,拐了好几个弯,但太阳底下没有秘密,雁过留痕,他做过的事,迟早会被人查出来。 跪在地上的时候,别人的眼泪都是假眼泪,但是齐阁老是真的流泪,他也算是威武半生,但是这次,他害怕了。 别人都送道人到皇帝身边,道人们都献上仙丹,甚至无垢真人献上的仙丹,皇上服用了之后,红光满面,怎么轮到他的时候,这仙丹就出事了呢? 幸好他当初是拐了好几个弯才将长生道人送上去的,只要长生道人的嘴严格一点,自己或许还能够躲过一劫。 这个时候,齐阁老还心怀侥幸,只是那长生道人,早就被大理寺的人给控制起来,扔到大牢里审问去了。 齐阁老不由自主的转脸去看顾长留,却看顾长留一脸的哀恸之色,仿佛因为万庆皇帝的去世,有多伤心一般,那神色,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都是他,都是他设计的!” 齐阁老心中有了明悟,他甚至恨不得在这灵堂上就跟他闹起来,可是他不敢,他只能打断牙往嘴里咽。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为皇上守灵了三日,接下来,他们便开始忙着推举新皇了。 新皇推举谁还用说嘛,大皇子、二皇子早就没了,当然是裕王继位了。 顾长留心中早有盘算,裕王继位,他自然也没跳出来反对,反正这个天下,谁坐都是一样的,他对大月朝的那个皇子、王爷都不了解。 裕王即将继位,最高兴的莫过于曲阁老了,他兴奋至极,自己果然是押对宝了。 现在言阁老死了,齐阁老也得倒霉,殷阁老不堪一击,等裕王继位,那这首辅之位,就该轮到自己坐坐了。 群臣都推举裕王为新皇,他们言辞恳切,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裕王贤良,爱民如子,乃是君王的不二人选。 按照规矩,裕王再三推辞,“父皇刚刚驾崩,本王心中哀恸,悲伤不能自已,

第423章 新朝:隆裕皇帝 登上皇位后,他首先要做的当然是追查万庆皇帝的死因。 这事自然跟长生道人脱不开关系,谁让皇上死之前,是服用他的丹药呢,在大理寺的日子里,大理寺卿早就将这事审理的清清楚楚,包括长生道人的来历。 他蒙骗万庆皇帝,说他有六十余岁,实际上不过十八岁,出生在江州的一个小镇子里,经过他的招供,他是被齐阁老送入宫中的,目的是为了帮齐阁老蛊惑万庆皇帝。 这事,也跟齐阁老的籍贯不谋而合,齐阁老正是江州人。 而对于谋害皇帝一事,他原先不肯招供,不过被打的皮开肉绽之后,他终究还是招了,反正活不了了,为了不再挨打,他稀里糊涂的就签字画押了。 将此罪证呈交给新皇之后,新皇当即将齐阁老押入死牢,同时抄了齐阁老的家,连同他的江州老宅,也一并查抄。 他先前便知道万庆皇帝查抄言家查抄出了多少万贯家产,金银财宝,房屋田产,不计其数。 这一次,查抄齐阁老的家中,也正好可以补充一下国库。 正好这次万庆皇帝下葬,花费了不少金银,正好可以用齐阁老的家产来抵偿。 不过齐阁老并非首辅,前几十年为官还算清正,所以并无多少家产,所抄没的银两不过十万余两,比起言家来,可以说是远远不如,不过他家古玩字画不计其数,倒是也能卖不少银钱。 “没想到这个齐阁老倒真的是两袖清风。”在得到手下人的禀报后,新皇轻嗤一声,这十万余两银子,都不够给万庆皇帝下葬所花费。 “是啊,只是他走错了路,竟然胆敢谋害先皇。”他身边的大伴答了一句。 “不说他的事了。” 其实新皇还是挺开心的,若不是他派道人毒害了皇帝,那这皇帝还轮不到他来坐呢。 同时,他心中又有些担忧,怕别人也用这种方法来谋害于他。 不过他平常吃的食物,都有得宫人们验毒,更有专门的试毒太监先行品尝后,他再吃,安全性倒是有些保障。 为皇上守孝百日后,他也除服了,接下来,由钦天监选了一个好日子,正式开始他的登基大典。 祭天、祭祖、祭神,他头戴冠冕,身穿龙袍。 龙袍为广袖宽袍,黑色上衣,黄色下裙,上面绣有精致繁复的皇家刺绣,中间还有一片红色织锦,垂于腰间,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转身面向群臣的时候,威严端庄,群臣皆垂下头去,跪拜在地,口称万岁,丝毫不敢轻浮造次。 继位之后,他定下年号为隆裕。 隆裕皇帝继位之后,对于顾长留来说,一切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隆裕皇帝为了表现自己的励精图治,多上了几次早朝而已。 早朝是个折磨人的事,不但折磨群臣,同样也折磨着皇帝,所以除了刚刚继位那段时间,之后隆裕皇帝也嫌累了,索性跟他的父亲万庆皇帝一样,不早朝了。 隆庆皇帝今年不过三十来岁,寻仙求道之心倒是没有万庆皇帝那般急迫,所以袁神婆以及其他龙虎山的天师,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这对于袁神婆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她早就厌烦了去敷衍皇上,以前在万庆皇帝身边的每一天,她都是将头别在腰带上,生怕哪一天就没了命。 如今倒是好了,万庆皇帝死了,一应罪责都被长生道人跟新来的那年轻坤道给揽了,她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一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以后,她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偶尔看看丹书,就当是在皇宫中养老了。 可她有一手美容养颜的好手艺,先皇还在世时,她就替后宫妃子炼制养荣丸,以及各种珍珠粉,得到了后宫妃子的青睐。 如今新皇继位,她初时倒是好好的歇息了几个月,然而没过多久,便有后宫皇妃找上门来。 跟皇妃打交道,总比跟皇上打交道的好,兼之她乃是先皇在位时,就备受青睐的天师,皇妃们都相信她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对她态度也还算是和善。 之前顾长留就说过,要让她跟后宫妃子打好关系,并且物色出下一任皇帝来,袁神婆便也认真的履行这一职责,从皇上身边的天师转化成了宫廷美容师。 这段时间,曲空明在内阁之中,可谓是春风得意,他早早地向裕王投诚,如今裕王继位,成为隆裕皇帝,而他在内阁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虽然名义上,殷阁老还是首辅,曲空明只是被隆裕皇帝提拔为次辅罢了,但是,在地位上,有着皇帝撑腰的他,地位自然是要比殷阁老高上一截。 所以很多时候,他说的话,往往比殷阁老还要管用。 这段时

第424章 监军 “齐阁老的死,我听人说,与你有关。” 曲空明抬头看着他,目光如同利刃一般。 “曲阁老说笑了,齐阁老谋害皇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顾长留半点不慌。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隐瞒我,我已知晓,无垢真人是你的人,她跟你是同乡,而齐阁老正是因为你,所以才会想着派长生道人去皇上身边,没想到却是时运不济,遭此厄运。” “曲阁老,您这话倒是说的有趣,齐阁老他自己想要钻营,跟在下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无垢真人,她乃是先皇认定的谪仙,本事非凡,若真跟在下是同乡,那也是在下的幸运,不过若无垢真人真是我的人,那倒是好了,我首先就得让无垢真人给我算上一卦,看看我什么时候会飞黄腾达。” “长留,你如今难道还不算飞黄腾达吗?”曲空明又是说了句。 “在下能否飞黄腾达,不就掌握在曲阁老您的手中?”顾长留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哈~长留,你说的话,老夫倒是爱听。” 曲空明也大笑了起来,说道:“长留,我看你在京中没有什么朋友,下差后就回家,也不跟官员们一同交往,你这样不好。 年纪轻轻的,还是该多同大家来往来往才是,朋友多,路子就多了。” “曲阁老教训得是。”顾长留应了声。 “你想想,齐阁老他难道就真的该死吗?那长生道人虽然是他送的,但是,严格说起来,此事怪不到他头上,要怪只能怪他命数不好。 谁料他刚将长生道人送过去,没过多久,先皇就…… 呵,说来也是可笑,从前我跟他共事,他素来有清正之名,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什么清流,还不是佞臣一个。 有些人,人人都知晓他是佞臣,就如同言阁老,可他被抓之后,却有不少人为他求情;而有些人,平常眼高于顶,背地里还不是小人行径,就如同齐阁老,他被抓之后,又有几人为他说过一句话? 便是他的学生王怀瑾,也不曾为他掉过一滴泪,说来,也是可悲啊!” 顾长留闻言,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长留啊,我是很好看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曲空明睨了顾长留一眼,继续说道:“新朝新气象,皇上打算让人去边关监军,争取打一次胜仗,我向皇上推荐了你。” “您向皇上推举了我?” 顾长留眉宇间有些惊讶,“监军这种事情,历来不是派身边大伴或者兵部大臣去的吗?长留并不懂兵法,您便是推举我,怕是得让您失望了。” “监军是个辛苦活,也是个好活。” 曲空明则是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年轻人,还是该多多去历练一下的好。” “那顾某还真的是要多谢曲大人了。” “多谢倒是不用了,具体派不派遣你,还得看皇上旨意。” 曲空明说着,又深深地看了顾长留一眼,似乎是在的暗示什么,但是顾长留却好像看不懂他的眼神似的,沉默不言。 曲空明见到他这样不识趣,心中也是恼怒,他其实还没有跟皇上说过这事,不过顾长留既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纳头便拜,向他投诚,既如此,那他就去辽东一带吹寒风去吧! 如今对朝廷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辽东一带的建奴了,正好这次派顾长留去,让他去边关吃点苦头也好。 顾长留并非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自己也想要去边关看看,居庙堂之高,哪里能知道民间疾苦? 带兵打仗更是这样,不亲眼去实地看看情况,便是以后,他手握权势,手上亦无可用之人。 相反,趁着现在,多走走、多看看,多结识一些能人,倒也是不错。 隔日,早朝之际,曲空明果然上了折子,说了边关之事。 “皇上,每年到了秋冬之际,边关建奴总会侵扰一番,如今您初登高位,不如派人去辽东监军,也好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准奏。” 这事曲空明早就跟隆裕皇帝商量好了,不过是来朝会上走个过场而已,隆裕皇帝自然是无比应允。 “不知道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隆裕皇帝又问道。 “臣推举顾长留顾大人!” 这时候,底下便有官员了出来,“顾大人年少有为,前年治理豫州瘟疫,完成的十分出色,这次,他亦乃不二人选。” “臣也推举顾大人。” 有第一个人出来,接下来,接二连三的人都了出来。 隆裕皇帝微微点头,看向顾长留,“顾爱卿,你可愿意前往辽东监军?” “臣愿意。” 顾长留走向前来,目光坚定,

第425章 监军(二) “相公,你怎么又要外出了。” 得知顾长留又要去往辽东那种苦寒之地,宁小蝉眉头微蹙,“前年你才去了豫州治理瘟疫,怎么如今又要去这等地方。 我听人说,那女真人,长得五大三粗、三头六臂,你去了之后,会不会有危险?” 看着她那一双盈盈秋水瞳中,盛满了忧虑,顾长留便伸手摸摸她的头,宽慰道:“没事的,我这次去,一是看看我大月朝的儿郎,究竟是不是酒囊饭袋,其次,也是带着赖伯言他们出去练练。 这段时间,他们太安逸了,人一安逸,就会生锈,得经常出去打磨打磨才行。” “那……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宁小蝉又扬起小脸,咬着唇,担忧的看着他,明明知道,去边关打仗,哪有不危险的,可她还是想要得到他否定的答复。 “不会的,我哪次出去遇到危险了?你相公我可是有吉星高照的人,有你们在家等着我,我必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了。” 顾长留将她搂进怀里,宽慰着她。 “打仗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小蝉心中的忧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少半分,在京城待久了,她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是啊,谁都向往和平,但是没有战争,哪里来得和平呢?” 顾长留说道:“这些年来,我们大月朝势弱,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建奴的侵扰而家破人亡,所以,我必须去边关瞧瞧,看看我们大月朝的士兵们,血性何在,看看他们,究竟为何会败!” 虽然心中舍不得,但是宁小蝉还是乖顺地点点头,“嗯,我省得,相公你放心去便是,家中有我照顾着,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放心,一定会的。”顾长留郑重地承诺。 因为顾长留就要去边关了,所以宁小蝉又开始忙着为他准备去边关要带的东西来。 穿里面的里衣、中衣、外袍、披风,甚至是袜子、靴子,这些东西,宁小蝉从来不肯假手于人,她喜欢给自己最爱的人做衣裳,顾长留也习惯了穿她的做衣裳。 每次穿上她做的衣裳,他总有一种把盔甲穿在身上的感觉,家人的爱,会让他无往不胜。 因为他想要守护自己的家人,渐渐的,他想要守护更多的家庭,守护更多的人。 即将要去边关了,这几天,顾长留去了内阁点卯之后,便早早地就回家陪伴妻儿了,反正内阁现在有曲空明,他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的,与其在那里干坐着,跟他们争取那点令人可笑的权势,还不如回家陪伴家人。 现在他的一双儿女已经会说话了,他们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仿若会说话一般。 尤其是女儿,顾长留更是格外的喜欢,每次见到她朝他奔跑而来,奶声奶气叫爹的样子,他的一颗心总是软了又软。 在家这几天,顾长留最多的时间就给了他们,剩下的时间则是安排了一些事务,然后,才跟着朝廷运送辎重的马车,前往辽东。 辽东果然是苦寒之地,一路越往前走,便越是寒冷,冷风呼啸,一路上风餐露宿,快到辽东的时候,竟然下起大雪来了。 运送辎重的马车陷入到了雪地里面,拉都拉不动,人疲马乏,别说是打仗了,光是走路,都觉得辛苦。 顾长留作为监军,又是阁老,乃是大人物,便是再艰难的时候,他都是能有一口热汤喝的,而且他一路上都是坐在马车里面,点着火炉,倒是暖和。 只是当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士兵们冻的裂开生疮的手,手里捧着干硬的馒头,甚至没有条件生火,他们只能抓一把雪,往自己的嘴里塞。 看到这一幕,顾长留长叹了一口气,他一颗心经过锻炼,本该变得坚硬如铁,然而见到此情此景,他仍旧是生了恻隐之心。 他下了马车,脱下温暖的手套,握住了一杆长枪,这个天气,长枪已经冷的如同冰块一般,握着这杆长枪,顾长留觉得他他不是握着能保护他的武器,而是握着一块伤害他的坚冰。 “你们没有手套吗?”顾长留将自己的手套展示给他们看。 “回大人的话,小人们都没有手套的,能有一身御寒的冬衣,已经是殊为不易了。”押运辎重的人连忙答道。 因为寒冷,他一张脸冻得通红,顾长留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他那双手,早已经冻得发紫了。 “难怪了。” 顾长留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天气,光着双手,连枪都握不住,又哪里来的力气来打仗呢? 他们运送辎重的人都是这种条件,想必边关的将士,条件更加的艰苦吧。 想到这里,顾长留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侍卫,让他送到京师,交给宁小蝉。 他身边的侍

第426章 很好,很精神 “蒋将军,请问还有多远,才到营地?” 梁叔骑着马,跑到了蒋存义的身边。 “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时辰就到了。”蒋存义答道。 “可我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啊,大人都有些心急了。”梁叔说道。 “让大人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在帐营里备好了美酒,等到了后,定能让大人解乏。” 听到这话,梁叔只能无奈的驾马回来,告知顾长留路程还得有一个时辰,顾长留有些无奈,只能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大人,到了。” 一个时辰后,梁叔在车帘外,低低地说了一句,顾长留这才撩开帘子,从车上下来,地面上还有厚重的积雪,他抬头,天空阴阴沉沉的,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大人,请。” 蒋存义下马,亲自走到了顾长留的身边,神态倒是十分的谦卑。 顾长留微微颔首,随着他走入营帐中。 营帐里跟营帐外,仿佛是两个世界,营帐里点了炭盆,一进入营帐,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带着一阵酒香肉香,更有淡淡的脂粉香味。 抬头,衣着单薄的舞姬轻歌曼舞,声乐阵阵,跟外面寒冷肃杀不同,这里,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见到蒋存义陪着一个剑眉朗目的男子进来,坐在营帐中的将士都起身来,将目光落到在顾长留的身上。 顾长留目不斜视,直接朝营帐上首走去,作为监军,他在这军营中说一不二,便是守将蒋存义也不敢得罪他,再加上他乃朝堂三品官,上首主位,自然是非他莫属。 等坐下后,蒋存义也在他下首位置定,抬手同底下众将士介绍道:“这位是朝廷派出来的监军顾阁老顾大人,顾大人学识渊博,定能带着我们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来,都起身随本将一起,见过顾大人!” “见过顾大人。” 底下人应了句,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懒懒散散的,看起来对他这个监军的到来,是不怎么欢迎。 也是了,所谓监军,哪一个不是以外行指挥内行?这些监军瞎指挥一气倒是不要紧,他拍拍屁股走了,可是留下得烂摊子,还不是他们这些守将收拾? 因为这些乱指挥的监军,他们死了多少兄弟?所以,一听到朝廷要派监军过来,他们就烦躁得很。 若是派个吃闲饭的过来,那倒是也好了,只需要好生伺候着他,他倒是也不会给你惹事。 可要派个人菜瘾大的人过来,那才是要命呢,你得付出生命代价来陪他玩一场名为战争的游戏。 这位顾大人位高权重,一看就是那种掌控欲强的人,指不定就要给他们瞎指挥。 尤其是他还格外的年轻,年轻人一般都莽撞、年轻气盛,所以这些将士们见到顾长留来此做监军,都很不满意,声音也显得格外轻慢。 “你们辽东军,就是这样的气势?” 顾长留听到他们的声音,却是冷笑了起来,语气带着讥讽,“这样气势,像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吗?我看,便是外面卖菜老头,声音也比你们大!” 听到顾长留的话,这些将领们的脸上便带上了一层怒气,他们心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白脸罢了,竟然还敢说我们声音小?便一个个拿眼睛瞪着顾长留,他们才不怕他呢! “再给顾大人行一遍礼!” 旁边的蒋存义听到顾长留的话,却是大声地喝道。 他们虽然不待见顾长留,不过对于统领自己的大将军还是怕的,只无奈地齐声大喊道,“见过顾大人!” “我听不见,你们没吃饭吗?”顾长留却是说道,“军人,就该拿出点军人的气势来。“ “见过顾大人!” 无奈,他们只能齐声,气沉丹田,再次齐声大喊。 这次声音倒是洪亮了,顾长留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好,很精神,坐下!” 没想到顾长留一来,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些人一个个连欣赏舞姿的心情都没有了。 顾长留倒是自然而然的拿起了面前酒杯,轻抿了一口,一边看舞,一边吃东西,仿佛方才那个逼着他们跟个傻子一样大喊的人不是他一样。 见到顾长留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这些舞姬身上,蒋存义松了一口气,他倒是真的希望顾长留真的能沉迷美色了。 反正他怎样都好,只要不来干涉他们排兵布阵,带兵打仗。 “大人,您喜欢这位舞姬吗?”蒋存义发现顾长留盯着一位多看了两眼,便满脸堆笑的问了句。 “没有。”顾长留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原以为边关是苦寒之地,没想到你们这美酒、舞姬,倒是一样不缺。” “这些舞姬都是军妓,这一批有好几个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才刚送来的,至于这些美酒,也是您来了,我才特意让人准备的。”蒋存义连忙说道。 顾长留拿起酒,轻抿了一口,营帐暖融融,耳边乐音声声,眼前轻歌曼舞,而外面执勤的士兵,却是双手冻的青紫,连一口热汤都难得喝上几回。 他脸色肃然,并没有因此而诘问蒋存义,他知晓蒋存义这次这般,也只是为了讨好自己罢了

第427章 成王败寇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留问道。 “回大人的话,奴婢名叫小莲,是将军吩咐奴婢过来伺候大人的。”舞姬垂头答道,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出去吧。” “大人!” 听到顾长留的话,小莲咬咬唇,“若是奴婢不能留下来伺候大人的话,便要去伺候那些士兵们了……奴婢……奴婢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恳请大人垂帘。” “你先出去!” 顾长留还是冷着脸吩咐了一句,等她走到外面的时候,他才赶紧穿上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顾长留蹙着眉头,问了句。 “嗯。”小莲垂眸应了一声,似乎是害怕,她又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一双杏眸,带着祈求,“还请大人不要赶奴婢出去,让奴婢留在这里吧,奴婢会照顾好大人的。” 她长相极好,唇红齿白,肤如凝脂,模样不像是奴婢,倒像大户人家得小姐了,她年约十五六岁,一副怯生生的神情,极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你姓什么?” “奴婢……奴婢没有姓氏。”小莲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却是不愿意说。 “不愿意说就算了,你出去吧。” 见到顾长留冷下脸来,小莲咬紧了唇,这才说道,“奴婢原本姓齐。” “难怪我见你有几分眼熟,你跟齐阁老是什么关系?”顾长留问了句。 “大人……大人见过祖父?” 小莲闻言,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震惊,又带着希冀,她希望顾长留能是齐阁老的朋友,能够救她于水火。 “我当然见过他,不过我跟他是政敌,可不是朋友。” 顾长留耸耸肩,说道:“想必是我先前见你眼熟,多看了你几眼,蒋将军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就将你送来了。” 听到顾长留的话,小莲身子晃了晃,她原本还对顾长留抱有希望,但顾长留的话,却是无情的击碎了她的幻想。 “大人……大人便是跟祖父有过过节,但是现在齐家已经散了,祖父再也不可能跟大人作对了,所以还请大人您可怜可怜奴婢,奴婢……奴婢还是个清白姑娘。” 咬了咬唇,小莲又跪了下来。 父兄都死了,她也想死,可她胆子小,她怕疼,来到军营后,她见过太多太多悲惨的例子,娘跟她说,人要学会弯腰,才能活得更好。 她说祖父就是因为不会弯腰,才被奸人所害,落到如此境地,还害了全家。 而如今,她沦为军妓,在这苦寒之地,若是不抓住这一次机会,她怕是永远都不能脱离这个地方了。 所以,哪怕这人是祖父的政敌,她也必须跪地祈怜,祈求他能够将她留下来。 “你……” 顾长留看着她,又想起了齐阁老。 齐阁老、言阁老,他们都叱咤朝堂半辈子,可最后落得个生死的下场,连家人都要受罪,男人斩立决,女眷为奴为婢。 有朝一日,他若是一着不慎,会不会也落到如此境地? 政治会让人变得可怕,顾长留自忖自己并不是个聪明人,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有几分运气的缘故,可是运气不会永远在他这一边。 一想到以后若是他落败,自己的妻女也要落到如此境地,光是想想,他一颗心就犹如撕裂般的疼。 所以,他绝对不能容许自己落到那般境地。 “你可以留下来。”顾长留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只是平常不要打扰我,也不要碰我的东西。” “是。”听到顾长留这么说,小莲很高兴,连忙抹干了泪。 “我喜欢安静的人,你平常若是在我帐营中,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离我远点。” “是。” “既然如此,那我要休息了,你自便。”顾长留说着,就自顾自的走到榻上躺下,并拉起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而那小莲,则是蜷缩在他的榻边,等待着他的召唤。 夜渐渐地深沉了,顾长留已经睡着,小莲却是默默地流下泪来,她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家中最鼎盛的时候,京中贵女争相讨好,可如今,她却落到了如此境地。 明明床榻上的人,明言了自己曾经是祖父的政敌,可她还是要没脸没皮的窝在别人的脚踏上,请求怜悯。 她真是活得太卑微了,但谁让她胆子小,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呢? 顾长留不管她怎么想,他留下她,不过是一时之间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生了几分恻隐之心罢了。 翌日他醒来,小莲早就醒来了,见到顾长留起身,她连忙走了过来,将一盆热水端到他面前,要伺候他洗漱。 “我自己来就行

第428章 羸弱 蒋存义正在跟几位将领商量该如何对待顾长留的事情,突然听到属下说顾长留找他,他还没说话,他的手下倒是嚷嚷了起来。 “他是来监军的,又不是来当大将军的,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竟然敢对将军您呼来喝去,真是可恶!” “就是,将军,您别搭理他,且晾他一晾。”又有人说道。 “刚刚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无论他为人如何,咱们必须对他做到面上的尊敬。” 蒋存义却是语气平淡,“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再发生了。” “将军,我们也是心疼您啊,您保家卫国,守卫边疆多年,他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对您指手划脚?” “就是,就是。” “住口!”蒋存义却是大声地喝止他们,“你们说他凭什么?他来到边关,代表的是皇上,咱们若是对他不敬,那就是对皇上不敬! 而且,咱们的军饷,还捏在人家手里,他这次过来,至少给我们带了二十万的军饷,就凭着这一点,也该对人家尊敬点。” “这军饷是朝廷发给我们的,又不是他发的。” “愚蠢,之前的哪位监军没有贪墨军饷?可前头得监军便是贪墨了军饷,我们也不敢说半句,因为咱们还指着他们在皇上面前给咱说好话。 可我昨晚上看过了,顾大人一点军费都没有贪墨,光凭着这一点,咱们就该尊重他。” “在太祖时期,不贪污本来就是一个官员该有得品格,到了如今,却是连不贪污都值得赞赏了,这个朝廷真是烂透了。”一个将领怒骂了起来。 “不管别人怎么做,只要咱们不贪图底下人的军饷军粮就成了。” 蒋存义说到这里,又冷笑了一声,“尔等这会儿义正言辞,可切莫让本将发现诸位有贪墨军饷的现象!” 一听到这话,这些将领们便也不说话了,他们是朝廷官员克扣他们的军饷,但其实,他们又何尝没有克扣底下将士们的军饷? 所以,其实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最苦的还是底下的那些士兵们! 蒋存义见到底下这些个小将领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如同受惊的鹌鹑,便知道了他们平常肯定也没少贪墨。 水至清则无鱼,他跟别的守将不同,他的想法是,只要你能打胜仗,你就是贪点军饷,他也无所谓。 所以,他甚至还能豁得出来,跟个佞臣一样讨好顾长留,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实诚,甚至眼高于顶,瞧不起人。 “行了,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顾大人那去一趟。” 蒋存义起身,大步走出帐营,来到了顾长留的帐中。 “见过顾大人,不知道顾大人找末将过来,有什么指教?” 他朝顾长留拱拱手,态度十分地谦卑,很是能屈能伸了,若是常人,可不会对顾长留一个年轻后辈弯腰。 “皇上派本官过来,是来监军的,所以本官想要问问你,对于建奴问题,你有何对策?打算何时出兵,如何对敌?” 听了顾长留的话,蒋存义拱拱手,“大人,眼下刚下了雪,建奴若要侵犯边关,一般都得等到来年雪化了,所以大人还得在此等候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得在这等着建奴来犯?”顾长留微微蹙眉,“那等建奴真的打过来,你们又当如何对敌呢?能胜否?” “实不相瞒,咱们大月将士羸弱,想要胜利,怕是很难,一般来说,咱们只能打个平手,保护关口,就已经很不错了。” “羸弱为何不锻炼?”顾长留再问。 “大人,将士们往常连饭都吃不饱,何谈锻炼?” 蒋存义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大着胆子说道:“大人放心,便是真的建奴来犯,末将也定会竭尽全力,守好关口,拱卫好京师,绝对不会让建奴往前踏半步!” “只是守好关口?朝廷刚拨了粮草,你们就不能主动出击,打他们一回?” “呃……” 蒋存义沉默了,他看着顾长留,觉得他还是太理想化了。 他对大月朝的士兵,根本就一无所知。 “这次朝廷不是已经拨了军粮军饷过来了吗?朝廷拨了钱财,是希望你们能够打胜仗,扬我国威的,哪怕只是打一次胜仗,证明自己也好,否则,一次次只能被动挨打,血性军魂何在?” “大人,您说的对,大人您打算怎么做?”蒋存义也懒得辩解,直接问道。 “你这辽东卫,现在还有多少士兵?”顾长留便问道。 “一共有五万人左右。”蒋存义答道。 “我方才在营帐里转了一圈,除了守卫的士兵之外,我一个都没见着,那些士兵干嘛去了?你们平常的时间,可有练兵?”顾长留又问道。 “练兵,倒是有练兵,不过在我们卫所不远,有军屯田,所以,这些士兵们趁着冬日不忙的时候,大部分都回家耕种去了。” 蒋存义抬头看了顾长留一眼,拱手说道:“毕竟士兵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妻儿老小,有时候朝廷久久不发军饷,我们还得靠着这些

第429章 先锋之火 “顾大人是一个好官,不过对于战争,对于建奴,他显然了解得太浅。” 当回到自己的帐营后,蒋存义叹了一口气。 跟着他旁边的副官便问道:“难道您真的要给他找一千精兵良将?” “不给他找又能如何呢?你方才也听到了,他三令五申,要精兵良将,不可拿老弱病残搪塞他,他虽然打仗不行,但是兵强马壮与否,必定是能够看出来的。” “精兵良将培养不易,难道就真的这样送到他手里去送死?”副官有些愤懑不平。 “那也不一定,他一个文弱书生,难道会以身犯险不成?我看他更大的可能是派人去打仗,我会跟他们说,若是他真派这些士兵去建州,我只需要他们活着回来就行,胜不胜的无所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千里迢迢,冒着风雪来到边关,你不让他去打一回,他不甘心的。” 蒋存义说道:“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跟之前朝廷来的那些监军不同,他想要办实事,可又没有这个能耐,那能怎么着呢?只能派遣一些士兵陪他玩了。” “哎,这该死世道。” 副官闻言,也是无可奈何,此刻,他多么希望,来得还是一个贪财的公公啊,他宁愿损失一点钱,也不想要损失这些精兵良将。 “你去选人吧。”蒋存义挥挥手,说道:“好歹他还算是讲理,我跟他说,就给他一千,他也答应了。” “希望他祸害完这一次,不再想着继续祸害咱们了。” 副官则是说道:“为什么朝廷偏偏要派这个监军过来,真希望他马上滚蛋啊!” “这些话,你切莫要再说了,若是让人听到了,麻烦可就大了。” “知道了。”副官答了一句,出去找人去了。 顾长留说要给他们三天时间,他们倒还真的拖到了第三天,才给他磨磨蹭蹭的找了一千人来。 看到这一千人身披甲胄,手执长枪,虽然在寒风中,但得也如同标枪一般笔直,顾长留便点点头,“不错。” “这是末将特意挑选的一千精兵良将。”一旁的蒋存义见顾长留点头,脸上也露出笑来。 “来,先来喊个口号。”顾长留则是说道。 “口号?好!” 蒋存义一抬手,士兵们便大喊了一声,“哈!” “不错,声音洪亮,比你那天带过来的所谓将领,倒是要好多了。”顾长留又微微一笑,问道:“这支小队的主将,又是谁?” “楚牧,出列!” 听到顾长留的话,蒋存义同前排左手边第一个士兵招招手,很快,那个士兵便走了出来,朝顾长留两人单膝跪地,“小人楚牧,见过顾大人,见过蒋将军。” “顾大人,你看这楚牧如何?” 蒋存义看向顾长留,顾长留则是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官瞧瞧。” 楚牧抬起头,眉目坚毅,脸庞清隽,竟是格外的年轻。因为头戴头盔,身披甲胄,更是衬的他一身阳刚,有种少年将士锐气! “很好,以后,你就是这支小队的主将了,记住,咱们这支小队,叫做先锋军,咱们的口号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先锋之火,所战披靡!” 这口号虽然有些中二,但是这些士兵面庞都显得格外年轻,正是需要这种带点中二气息的口号。 再一个,顾长留也是第一次来指挥这些士兵,他也需要一个热血澎湃的口号。 楚牧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这口号中二,听到顾长留的话后,他朝顾长留再次低头行礼,然后起身,到队伍的最前面来,大声喊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先锋之火,所战披靡!”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先锋之火,所战披靡……” 底下士兵也跟着喊了一遍,声音洪亮,震耳欲聋,犹如雷霆。 “很好,很精神!” 顾长留就是喜欢这种声音洪亮,看起来朝气蓬勃地士兵,那些懒洋洋的老油子他可不要。 “楚牧,这先锋军就有训练了,接下来的七天,你好好的操练他们。” 顾长留说着,又同蒋存义说道:“蒋将军,这支先锋军的伙食,你那边应该能供应得上吧?” “大人放心!”蒋存义点头,“这支先锋军的伙食,我一定用最好的标准。” “那就好,若是我这支士兵饿着了,我为你是问!”顾长留说了句,便走开了。 接下来,便是由楚牧带领着这支士兵,在校场那边操练着,蒋存义等一干将领,前两天还去看了会,但后面,则是没多看了。 顾长留倒是每天都会

第430章 势不可挡 翌日清晨,太阳划破黑暗,从天边缓缓升了起来。 金色的太阳,如同一轮金饼,照在白雪上,雪地上反的光晃得人有些眼花。 蒋存义看着骑坐在马上的顾长留,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顾长留还真的有这种带兵打仗的胆子,要知道之前的监军来到军营后,几乎就没有出过营帐,便是真的有战役了,他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敢真正带兵出去的监军,还没有一个。 尤其是顾长留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弱书生。 “大人,您既然心意已决,末将便也不再多劝,只希望大人此去,一切顺利,所向披靡。”蒋存义身披甲胄,在顾长留的身边,同他拱手。 “蒋将军放心,本官还要回来跟蒋将军同喝庆功酒,此去一定凯旋!”顾长留说了一句,拔出腰间的刀,“走,随本官出征!” 顾长留带着人驶出了军营后,却是没有往战线跑,而是往旁边一拐,俨然是带着他们往辽东城的方向走去。 这倒是让楚牧有些愕然,不是说好的,要去主动迎战建奴吗? 亏他这七天还真的用心训练了士兵,结果他竟然扭头来到了城里?难不成,他想要在这城里歇息几日,然后假装去挑了建奴士兵,以此来要邀功不成?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也是个少年老成之人,既然如今顾长留是主将,他便也没多言,只带着兵马,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果然,顾长留是要去辽东城,他曾经来过这里,再往前五里路,就要到城里了。 一想到顾长留真的要去辽东城,楚牧心中还是有些失望,这些天来,顾长留跟他们说了不少激励之语,那些话,让他热血澎湃,巴不得立马就去战场,跟建奴们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辽东城。 他还以为他跟其他人不同,跟军营中那些只想着贪钱、克扣军饷的将领不同,却没想到,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是啊,营地寒冷、辛苦,还危险,他带着一千好手来到辽东城,不但安全,还有比帐营舒服数倍的房梁屋舍,软枕美人。 不单单楚牧是这样想的,蒋存义暗地里派来跟着的探子,更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个时候,顾长留却是停了下来。 他牵着马,调转马头,大声地问了他们一句,“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底下的士兵大声地喊道,楚牧更是喊得脸红脖子粗,“我们都不是怕死的儿郎,之前蒋将军要挑选精锐的时候,我们都是自愿前往!” “那就好。” 顾长留微微点头,“既如此,随我进庄子。” 众人这才发现,在路边不远处,竟然有一个小村庄。 不过因为建奴连年来犯,这村子的人都已经搬走了,田地也已经荒芜,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部都便宜了建奴,而且还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 然而,进去这村子中后,他们才发现,这村子中,竟然早就有人在了。 “有人!” 蒋存义十分的警觉。 “见过诸位大人,小人赖伯言,已经等候多时了。”这时候,赖伯言从旁边一间屋子走了出来,朝他们拱拱手。 “东西都到了吗?”顾长留问了句。 “都到了。”赖伯言点头。 “给大家都装备下。” 顾长留说着下马,楚牧等人虽然云里雾里,但是也下得马来。 却见赖伯言等人抬来了一些筐子,一个筐子里装的是手套,一个筐子里,却是装得枪头,这些枪头都泛着寒光,一看就非他们手中的枪头可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顾长留从旁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带着你们奇袭建州,所以,大家必须更改一下装备。” “这是我让我家夫人给你们做的手套,今日才快马加鞭的送来,大冷天的,戴着这种手套,你们握着长枪,手也能舒服些。 另外的东西你们也看到了,是精钢枪头,十分坚硬,我还让人在上面淬了毒,杀敌效果肯定成倍增长。 你们将枪头换上,将马儿喂饱,带上水袋、干粮,我们轻装上阵!” 顾长留吩咐了一句,进了屋子,另外那边,赖伯言已经带着人,给楚牧他们开始发东西了。 没过一会儿,顾长留从屋里出来,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精钢甲胄,头上也带着头盔,头盔上有精钢脸罩,可以拉下来,便是眼睛部位,也有着细密的精钢笼罩。 除了他之外,从这破败的村子里,不知何时,又另外出现了一群身穿甲胄、头戴头盔的人,一眼看过去,他们的人数足足有两百余人。 虽

第431章 势不可挡(二) “敌袭、敌袭,大月朝的士兵打过来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登时惊慌一片,连忙去敲战鼓,坐在城中的城主,听到擂鼓声,一下起身来,“怎么回事?” 他连忙披上外袍出去查看,可是这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顾长留已经带着人,直接打进城来了。 城中百姓他没有伤害,不过那些守城的士兵,却是遭了殃,杀掉阻拦的士兵之后,他便带着人直奔城主府而去。 “大人,不好了,外面大月朝的士兵杀进来了!” 有侥幸逃脱的士兵,后脑勺拖着长长的鞭子,满脸惊恐地跑了进来。 “你胡说什么?大月朝的士兵杀进来了,这怎么可能!” 城主甩手,是半点不信,大月朝将士羸弱,不堪一击,这些年来,他们建州的好儿郎,哪一年不去大月朝掳掠一回,可他们哪回敢吭声? 这次他们竟然不声不响的打了进来?那怎么可能! 士兵还来不及解释,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紧接着是嘶吼声、马蹄声。 这声音比任何解释的语言都要有力。 城主脸色苍白,“快、快关门,拿武器抵抗!” 可他说的这些话已经晚了,顾长留他们已经如同一杆长枪一般,穿刺了进来。 “杀!” 没有多余的话语,顾长留等人进来后,便直接朝他们扑了过去。 以有心算无心,以人多欺人少,在大月朝,便是一伙暴民,都能冲垮衙门,建奴们的城主府,也不过如此。 很快,城主的喉咙便被楚牧一枪刺穿。 杀完人后,他们又直奔城主府的府库而去,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要拿点东西的。 拿不动的的,顾长留让人烧了,尤其是粮仓。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顾长留这次带着精锐闯进来,也没想着将自己当什么好人,他就将自己等人当做是一群马匪,不过是训练有素的马匪。 杀完人后,他们在城主府放了一把火,很快就穿城而出,然后又直奔第二座城池而去。 做这种事情,要的就是迅速。 前方驻军,听说自己的老巢竟然被人抄了,不由得火冒三丈,当即带着人,转身要去救济边城,可等他们到来之时,城中却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原先还算繁华的城池,如今却如同空城,受了惊吓的百姓,都纷纷躲在家中,路上瓜果粮食布匹洒落一地,最让人恼怒的是,城主府被人烧了! 城主府被人烧了不要紧,但那里面可是有着他们这段时间的粮草啊! “将军,现在怎么办?” “追!” 建州守将多伦脸色一沉,捏着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小小的大月朝,羸弱不堪,竟然还想要翻天不成?这次若是不抓到他们,放他们进到大金国搞事情,若是让大汗知道了,他们肯定得遭殃! 必须得立马抓到他们。 想到这里,多伦收起心中的恼怒,带着人继续往前追杀顾长留等人。 然而,等他们追到下一个城池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却只有浓浓的烟雾,这个城主府,又被他们给烧了,而顾长留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该死的小月奴,若是让我抓到你们,必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城池,他心中大为恼怒。 该死!该死! 大月朝怎么敢派兵进来他们城内偷袭的? “传令下去,让这路上的城池都加强防备!”多伦一面带着人继续追寻他们的踪迹,一面吩咐道。 “是!” 手下得令,飞鸽传书,吩咐其他城池的那些人,加强防卫。 顾长留一行人快马加鞭,却是已经连破三城。 晚上,他们找了个小镇子,杀掉镇长,便在镇子中歇息。 这两天来,他们连破三城,这让他们虽然感到很累,但更多的,却是高兴,却是欢喜。 以前,一直被建奴们追着打,这次来到建州,他们才发现,建奴们也并非就这么厉害,不可战胜。 甚至,城中的这点官差、守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这让他们心中豪气顿生,有种一雪前耻之感。 他们沿途不带辎重,随抢随走,很是痛快。 “大人,下一城,我们去哪?”楚牧主动问道。 “下一城,我们去建州大都!” 顾长留拿出地图来,指着一处地方,却是说道。 “什么?”听到顾长留的话,楚牧还是有些吃惊,“去大都?” “嗯,杀这些小喽啰没意思,大都达官贵人多,多杀几个,给他们造些动乱。”顾长留说道:“他们曾经打到我们京郊来,咱们也去他们京郊玩一通。” “大人好魄力!” 听到顾长留这轻描淡写的话,楚牧应了声,虽然他认为大金的大都肯定跟大月朝的京郊一样,是龙潭虎穴,不过既然顾长留都不怕,他们又何妨陪他

第432章 生为军户,是诅咒 歇息了一晚后,顾长留带着五百人继续出发,而楚牧则是带着另外六百多士兵、伤员,以及劫掠的物资,返回军营。 前面几个城池的劫掠,让他们身上的干粮、辎重完全足够了,便是花时间绕过几个城池,也不成问题。 倒是多伦他们,在得知已经失去了顾长留的消息后,不由得有些心慌了。 “这群大月朝的奸贼们去哪里了?难不成他们已经回去了?” “我看没这么简单,大家还是得加强防备才行。” “将军,咱们跟在他们后面,只会人疲马乏,我看不如这样,他们抢我们多少,我们就去他们大月朝讨回来!” “你说的有理。” 这样想着,多伦也没执着于要追顾长留他们了,他们回到驻地,打算集结兵马,攻打大月边关。 辽东卫,蒋存义他们早就收到了建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做好了防备。 建奴这几年虽然兵力有所增长,但是想要完全攻破辽东卫的防御,倒是没那么容易。 而且这次是在蒋存义他们有准备的情况下,那就更难了。 更何况,顾长留还让楚牧带着六百精锐回来了,这些人,也可以起到一个奇袭得作用。 “将军,咱们得快点了,小人刚刚去建奴那边探过了,建奴多伦,正带着人赶回辽东,咱们得快点回去才行了。” 一路疾驰,他们当然没忘记去探听一番多伦的消息。 “我已经派人去给蒋将军递送了消息,他应该早有防备了。”楚牧这样说着,脸上却依旧是带着一些忧虑。 比起顾长留来,他更了解辽东卫是些什么尿性的人。 这些人,想要保家卫国者少,想要混吃等死的多。 除去顾长留那边的三百多人,他这里带着的六百人,真的就是辽东卫中,最有热血的六百精锐。 因为当时顾长留要选拔人的时候,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这些将军、将领们在往下面传达消息的时候,也没瞒着大家。 他们都知道,跟着顾长留是要去打仗的,是要去送死的。 除了一小部分人,是得罪了自己头上的将领,被他们推出来送死的之外,其他人,都是自愿报名,自愿前往,就比如说他楚牧。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们每年看着建奴这样肆意的侵略他们边关,掳走女人,每回建奴走了之后,附近的几座城池,总是会遭殃。 这种人间惨剧,他们见得多了,他们想要改变。 可是,他们只是小兵,他们必须得服从军令,上头的将领不作为,他们这些当小兵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这次他们主动愿意跟着这位顾大人,哪怕他们真的是要去送死,但至少,能在死之前,多杀几个建奴,他们也值得了。 但这次出去,顾大人的做法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跟着顾大人厮杀,连破三城,并没受到多少损伤。 这一次的胜利,让他们发现,原来建奴也没有那么强大,原来,一直以来,不是建奴太强,而是他们太弱了。 这些军户,世世代代当兵,一代一代下来,他们并没有继承祖先的热血跟军魂,反而渴望过正常的日子,对如今当兵的日子感到麻木。 他们不想自己的后代也上阵杀敌,也就此死去,他们认为朝廷不公、上天不公,为什么他们生下来就是军户?为什么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渐渐的,很多人学会了磨洋工,他们怕死,他们不愿意当兵,他们没见过盛世,更没有什么保家卫国的心思,他们所有的亲人都在身边,就在身后挂念他们,祈求他们能在每一次的战斗之后,活着回来。 所以当兵,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种荣耀,而是成了一种诅咒! 楚牧不是军户,他是普通庄稼汉的儿子,他的爹娘都被建奴给杀死,他从小就得见这些鲜血淋漓,所以,他想要当兵,他想要杀尽这些鞑靼。 可是,从他十岁入伍,如今已经过了十年,到现在,他还从未淋漓尽致的战过一场。 他的顶头上司,是个世代参军的老油条,他知道底下人就想活着,国家怎样,民族怎样,天下怎样,与我何干?他只想活着,所以每次,一到打仗的时候,他总能带着他们找个好位置。 一看赢面大,他便冲,一到出现颓势,他便赶紧撤。 撤退,对他们来说,从来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相反,这是一种智慧。 所以每一次,他们这一屯的士兵,总是能保全的最多。 他一开始很不甘心,可是时间久了,他也麻木了,因为军户也是人,朝廷要求他们世世代代保卫边关,但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并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 他们拿不到饷银,甚至就连种田,都会被头上军官欺负。 十夫长欺负普通军户;百夫长欺负十夫长;千夫长又欺负百夫长,在这边关,也上演着一次又一次压榨的戏码。

第433章 来都来了 楚牧带着人,来到了蒋存义的军营,得到通报后,他这才大步进入他的营帐,单膝跪地,拱手说道:“末将楚牧,见过蒋将军。” “不必多礼,你们这次深入建州,连破三城,本将早已得到消息,本将已经发了折子给皇上,给你请了功。”蒋存义脸上带着些笑意,显得和蔼可亲。 “多谢蒋将军。”楚牧再次抱拳行礼,蒋存义又道:“先别急着道谢,快将你们去建州的事情,跟我们说说。” 楚牧闻言,便将事情简单的跟蒋存义说了一番,蒋存义听完,点点头,又说道:“我听人说,你们到建州之前,顾大人给你们换了武器?他给你们换了一种精钢枪头?” “没错。”楚牧点头,他知道,在他的队伍中,肯定有蒋存义的探子。 “难怪顾大人这么自信,原来他还早就准备了后手,不过私下打造武器可是反违法的,顾大人这些枪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制造。”蒋存义又说了一句。 楚牧抬起头来,蒋存义便说道:“你放心,本将还不至于分不清好坏,要去跟朝廷告密,这些年来,本将的为人你也看在眼里,本将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 本将也想要国泰民安,本将也想要手下兵强马壮,只是你看到了,很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啊。” 听到蒋存义的叹息声,楚牧也是一阵沉默。 “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次怎么就你回来?顾大人他们呢?” “顾大人带着五百人继续深入敌营,我等带着伤员先回来了,再一个,也是防止建奴狗急跳墙,攻打大月,所以回来支援。” “建奴每年都会来攻打大月,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本将早有准备。”蒋存义倒是自信满满。 “既然您有准备,那末将也不多说了。” 楚牧抱拳,告辞离去。 离开蒋存义的帐营后,他从其他的帐营经过,脸色却是越来沉重。 他听到那些士兵在营帐里打牌九的声音,听到他们的抱怨声,抱怨大冬日的,还要来这准备战争,甚至,他还听到有人辱骂顾大人的声音。 “将军,要不要小人进去呵斥他们一番?”旁边跟着的一个士兵便说道。 “不必理他们。”楚牧说了句,大步离开了。 途径校场的时候,校场空空,根本就没有人练兵。 这样的士兵,真的能够打败建奴吗? 他知道建奴是一定会打过来的,到时候他们该如何对敌? 可他不是主将,他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利,他手上现在就只有这区区六百人罢了,六百人,在真正的战场上,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蹙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而另一边,顾长留已经带着人深入了建州,深入建州后,他另外提拔了一个叫做任子安的人,让他带着辽东卫,去其他地方捣乱,而他则是带着赖伯言等人,前往大都。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赖伯言他们这次还带了秘密武器长枪以及一些炸药,有这些士兵在,到底是不便。 枪头让他们发现了没关系,顾长留在来之前,早就让兵工局打了一批枪头,倒是可以掩人耳目。 可是这炸药跟长枪,他可还没使出来过。 若是没有这些东西,他也没那么大胆子来建州大都,有了这些,他才有胆量,去建州大都游玩一番。 让任子安带着辽东卫离开后,赖伯言等人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之前跟在他们身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们监视着一番,很不自在。 “大人,还有三天,就能到大都了。”赖伯言拿出地图来,给顾长留看,“不过我们的辎重却是不多了。” “这个简单,先随便找个城池,补足辎重再去大都。”顾长留说了句。 “是!” 赖伯言应了一声,这几天,他们一直赶路,也乏了,找个城池,征战一番,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成了一种消遣。 “那就出发!” 顾长留说了句,带着人往最近的一座城池奔去。 这里已经是大金国的腹地里,比起大月朝来,大金朝倒是显得国泰民安,腹地城池,没那么多的防卫,没人想到,那伙大月人,竟然已经深入了此地。 边城尚且来不及防卫,更何况,是腹地呢? 他们甚至用不着伪装,直接便快马加鞭闯入了城池,杀城门处的守卫,断城门,再直奔城主府而去,杀完城主府的人,补足了辎重,等从另外一个城门出来的时候,时间竟然只是过了区区一个半时辰。 辎重既然已经补足,他们便也不多留了,直奔大都而去。 不过他们也并非就是一帆风顺的,这个城池附近就有卫所,他们差点让卫所的人发现,幸好他们的兵马快,调转马头,飞速离去了。

第434章 战利品 “有刺客!有刺客!” 顾长留等人一冲下来,马车周围的护卫便拔出刀,大喊了起来。 但是他们拔刀,顾长留等人却是直接开枪。 武器都不一样,这怎么打! 很快,周围的护卫一个个倒地,只剩下了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路中间! “里面的人快给爷滚出来,否则,别怪爷手中的刀不长眼!”赖伯言冲马车的大喊了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不许伤害我们格格!” 随着赖伯言的声音,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举着手,颤抖着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在这丫鬟打扮的人身后,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旗装,衣领上有着一圈洁白的绒毛,她脸上蒙着浅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宛如一泓盈盈秋水,她朝顾长留等人望去,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坚强,但眼底深处,还是透露出一抹忧怯。 “你是金国的公主?”顾长留远远地问了一句。 他原本是想要收割一个人头的,收了就走,可面前却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这让他有些下不去手,毕竟他又不是屠夫,无缘无故伤害一个女人这事,他还做不出来。 “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一个格格。”少女答道:“不过我的母亲是和硕公主。” “大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一旁的赖伯言听到远处的动静,提醒道。 “不管了,先将人带回去!” 顾长留也懒得多问,管她是格格还是公主,这金国的规矩,他也不懂,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于是,赖伯言一把卷起这个所谓的格格,将她横在马上,一群人骑着马,往后撤离。 “格格、格格!” 丫鬟在后面奔跑着,想要跟上来,被后面一个护卫一瞪,顿时不敢再跟上来了。 留她一条命,已经不错了,她若是再往前跟,那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丫鬟被他们凶狠地眼神给吓住了,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撒开脚丫子,往 都城跑去。 “不好了,念儿格格被人抓走了!” 她先是同守门的士兵喊了句,可是这些守军当然是守门要紧了,谁会管她,喊了一阵后,她见他们没反应,只能一跺脚,急急忙忙的往和硕公主府的方向跑去,找府中侍卫通报去了! 很快,和硕公主府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和硕公主听到这消息,捂着心口,差点没倒在地上。 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挚爱的女儿啊。 她的丈夫,虽然心中忧虑,但还是还能稳得住,只看向一旁的丫鬟,快速地问道,“你说格格半路被人给劫走了?他们有什么特征?作何打扮,往哪去了?” “他们好像是大月人!” 丫鬟害怕地说道:“他们杀了我们所有的护卫,若不是格格是个女人,怕是也要被他们杀了!” “老爷,您得赶紧想想办法啊,这伙人这么穷凶极恶,若是再晚些,我怕我们的念儿会遭遇不幸。” 一旁的和硕公主拉着男人的手,抬头看着他,一双秋水眸中,此刻已经噙满了泪水,忧虑跟惊慌,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满溢出来。 “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人去追,你一边去宫中找大汗,跟他借兵。” 男人说道:“之前边关传来消息,说大月朝有一伙人,偷偷溜进了我大都,连破三城,我看这伙人,就是之前那伙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偷偷来到了大都!” “真是岂有此理,我大金国,岂容这些大月朝的贼子来去自如,我这就去找大汗,老爷,你赶紧带人去追!” 和硕公主说了句,抹干眼泪,让人准备车马,往大都皇宫去了,而男人也开始召集公主府的亲卫,朝顾长留他们追去。 顾长留他们骑着骏马,速度倒是快,不过他们路上,总归是要休息的,而且他们马蹄所到之处,都会留下痕迹,若是有心之人,自然能够辨别。 而这位和硕驸马,却正是有心人,此刻,他带着人,顺着马蹄痕迹,一路追了过来。 …… 顾长留等人虏了这位格格后,便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此刻已是傍晚,道路崎岖,不能再赶路了,正好路上找到了一个破庙,他们便进去庙中,安营扎寨。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少女被他们绑在神像旁,神色比起之前,已经平静了不少。 “我们只是想要带个纪念品回去罢了,只是恰好遇到你。”顾长留说了句。 “你们是大月人?要带我去大月?”少女咬着唇,问了句。 顾长留没说话,只是接过赖伯言递过来的茶水,跟烤热的饼子,一口茶,一口饼子的慢慢品味。 “你带我去大月做什么?我家很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敢保证,我爹娘一定不会找你们麻烦的,他们会给你们很多很多钱。”少女见顾长留不理她,又继续说道。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我们大人才不缺钱呢。”赖伯言大口咬了一口饼子,从旁说了句。 “不缺钱,你们为什么要来侵犯我们大金?”少女说道。

第435章 大月人? “你看我做什么?” 反正也闲着无聊,顾长留索性走到她面前,问了她一句。 “我看你跟我家中长辈长得像。”少女答道。 “小丫头,你别以为你把我捧得高高的,我就放过你,你可是我这次来建州的战利品,我是不会放了你的。”顾长留说了句。 “可是你捆我回去干什么?”少女问。 “嗯,我也不知道,或许让你给我家夫人当丫鬟,或许将你献给皇上?” “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到时候,你可以买很多很多的丫鬟。”少女抬头恳求道。 “那我要一千万两,你能给得起吗?”顾长留便说道。 “你是在故意为难我,一千万两,我当然给不起了。”少女摇头,然后将头偏到一旁,不再吭声了。 见到她安静下来了,顾长留也走到火堆旁,靠着神像开始休息。 晚上特别冷,顾长留他们有火堆倒是还好,但是那少女,却是冷地瑟瑟发抖。 顾长留他们到底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见状,只能将那少女拖到火堆旁,让她暖暖身子。 休息到了半夜,就连外面守夜的人都已经开始打盹了,忽然,顾长留睁开了眼来,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声。 “大人,好像有人追来了!” 在顾长留睁开眼的时候,旁边的赖伯言也是睁着眼睛的。 他晚上一直是耳朵贴着地睡的,这样若是路上有动静,他便会惊醒。 “快起来,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顾长留大声吩咐了一句,赖伯言也赶紧抬手将身边的侍卫都叫醒了过来。 门口守夜的人听到声音也是一惊,连忙睁开眼来,起身,极目远眺,终于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地火光。 “大人,好像真的有人来了,我们看到了火光!”守夜人跑了进来。 “都拿好武器,不要慌!”顾长留说了句。 他们带来的那些炸药包还没用呢,哪怕是被人包围,他们也是有机会逃脱的。 只是这会儿是晚上,他们对路不熟悉,不能晚上赶路,否则,若是连人带马摔到山沟沟里去,那可就麻烦了,还不如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来的正好,正好之前还没有杀够本!” 赖伯言怪笑一声,他身材本就不高,再加上这声音,真是十足的反派架势。 “去将她抓过来当人质,关键时刻,还能拉来垫背。”顾长留冷漠地说了句。 赖伯言便让人将少女抓了过来,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冬日,破庙中寒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呜”地怪声,少女又惊又恐,再加上寒冷,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那边,群马载着侍卫,疾驰而来。 火把随着风向后吹拂着,仿佛随时就要熄灭。 这群人在顾长留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唰地抽出了刀。 “我不想杀你们,放下念儿,你们可以走!” 为首的男人凛冽地说了句,吐出的语言,竟然是大月的官话。 “你是大月人?” 赖伯言失声说了句,随即骂道,“堂堂大月人,却给建奴做走狗,啊呸!” “建奴又如何?大月人又如何?” 男人听到赖伯言的话,脸色未变,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们都说建奴凶狠,无恶不作,可他们没有伤我分毫,相反大月那些人,蝇营狗苟,沆瀣一气,贪官污吏,致使民不聊生!” “那也不是你投降建奴的理由,你这是认贼作父!” 赖伯言怒骂了一句,抬起手上的长枪,“还说什么放过我们,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手执这等利器,再加上男人不过就带了百余人,就这点人,过来也是送死。 顾长留却是伸手,拦住了他,冲面前那男人说道:“你原是什么人?为何要投降建奴?你若是就此弃暗投明,在建奴那做个细作,我还能饶你一命!” “年轻人,莫要猖狂!” 男人旁边有人嚷嚷

第436章 是故人啊 “大人,还跟他们废什么话,他们就这么点人,杀了,也不费吹灰之力!”赖伯言一脸冷笑地从旁说道。 “你们别杀我爹!”少女挣扎了起来,“大不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留下这个奸贼,其他人都杀了!” 顾长留抬手,刚一声令下,没想到骑在马上的那个中年男人,却是朝他飞扑而来。 擒贼先擒王,他知道,顾长留才是这里的头头,只要擒拿了他,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是顾长留也不是柔弱书生,这几年他也跟叶辞秋学了几招,见到男人突然朝他扑来,他身子一晃,轻松避开了他手中的刀。 紧接着,赖伯言等人也反应了过来,这男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是他装备各方面都不如赖伯言等人,更何况,赖伯言他们还有枪。 没多时,黑洞洞地枪口就指向了男人,男人见状,举起手来。 顾长留退后一步,看着面前的战斗,他身边的侍卫身穿甲胄,长刀锋利,而男人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赶来,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枪,有些建奴想要逃跑,他们便直接开枪,将他们留了下来。 寒夜中,厮杀声很快便落幕了。 月亮不知道何时从树梢上爬了出来,清冷地月光,如雾似幻,照在清冷地大地上,照在这一地横七竖八地尸体上。 顾长留这边的人也伤了几个,不过问题不大。 男人被绑了起来,推到了顾长留的面前。 一旁的少女泪流不止,“爹,你不该来的。” 顾长留依旧坐在篝火旁,喝着热茶。 篝火噼啪,男人被束缚着,跪在篝火旁,顾长留面无表情地审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有回答,嘴巴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一旁的赖伯言拿出马鞭,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给我老实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硬汉啊,若是硬汉的话,怎会当建奴的走狗!” “你们别欺负我爹,我告诉你们好了,我爹叫顾凌云。” 少女从地上挪了过来,趴在了男人的身上,她扭头看着众人,脸上满是愤恨,然而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哀求。 听到这个名字,顾长留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滚烫地茶水溅到了他的手上,他却混若不觉。 “大人,你没事吧?” 一旁敏锐地侍卫发现了他的不对。 “没事。” 顾长留摇头,这才仔仔细细地看向男人。 他已经年过四十,两鬓有些斑白,脸上亦是皱纹沟壑,可唯有一双眼睛,却是锐利如刃的看向他。 顾长留打量着他的模样,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张脸,跟他记忆中的那张脸,却是渐渐地重合了起来。 他不敢去想,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的模样,却的确是跟他有三分相似。 他起身来,走到了少女的身侧,低低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念儿。”少女答道,声音带着些恐惧。 “你多大了?”顾长留再问。 “今年十三了。” 少女又答了一句,她转头看向顾长留,继续哀求道:“我爹不愿意给你当奸细,我可以,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可以给你当奸细。” “你个小丫头,你当我们是傻瓜啊,有你在手,你爹不会不应,可我们若是放了你,到时候你们不认账,我们去找谁啊!”赖伯言从旁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顾长留看了赖伯言一眼,忽然出声说道。 “大人!” 赖伯言看向顾长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让他们出去。 “出去!” 顾长留语气重了些,赖伯言便招呼其他的侍卫们都出去了。 “你还记得宁州荫山村吗?” 顾长留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笼在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攥紧了。 当了这么久的顾长留,他的记忆早已经跟原先的顾长留融为一体了,原主生活地二十年,就如同是他过得二十年一般。 但也幸好,他到底不是他。 所以这会儿,面对这样的修罗场,他竟还能表现地这么坦然。 听到顾长留的话,男人猛地抬起头来,他看着顾长留,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个地名,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这么些年来,他甚至都已经有些陌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你怕是不信,我叫顾长留。” 顾长留走到他面前,再度坐了下来。 男人更是震惊了,他死死地盯着顾长留,他心中不敢相信,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然而,他看着他的眉眼,依稀能够看出,跟小时候有几分相似,只是,从前那个怯懦地孩童不见了,眼前这个人,高大、冷峻,篝火燃起地光芒下,他一张脸,甚至还显得有些阴险、狡诈。 他跟他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已经完全不同了。 若不是他眉眼这种相似度,他几乎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是他的儿子! 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再见到他,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见面了。 而且,再见面,他成了他的阶下囚! 他是深入大金的细作,而他却是大金的驸马,是他的敌人。 这些年来,对故国的思念,他已经慢慢淡去,一开始,他还惦念着家人,然而随着娶妻生子,他对家人思念,便渐渐地散去了。 偶尔,当明月升起地时候,他看着月亮,仍旧是会想念远方地家人,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作为一个被世道被迫的人,他没有那么的伟大,甚至,他也没有那么的故土难离。 他在故国,只是一个地位低微地猎户,虽然在这里,他也照样是被人瞧不起,然而,地位到底是不一样了。 两人对望了片刻,最后,他还是低下头来。 他看着面前年轻男子深邃如渊的眼睛,实在是没有胆量,叫他一声儿,他也没有这个脸。 “你肯定很想要知道我的事吧,我跟你说说。” 他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缓缓地说道:“我当时稀里糊涂来到了边疆,稀里糊涂地加入了辽东军,因为不是军户,又是新来的,我在辽东军里,只是一个最卑贱地火头军罢了。 等到要上战场的时候,我们这种外地来参军的人,便成了专门送死的人。 我没什么封侯拜将的大理想,我就是想要赚点钱,然后赶紧脱离军户,赶紧回去,我想我家里的妻儿子女,我不适应战场,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农夫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我常年上山打猎,有一把子力气,也认得一点草药。 那天,天寒地冻,没有战事,那些军户们都回到军屯里,去陪老婆孩子去了,我们这种人,也呼三喝四的,要去不远地山上打猎。 将军们也不会管我们,因为朝廷的粮饷经常拖欠,我们时常是饱一顿饱一顿的。 我打猎的时候,在山上,遇到了念儿的娘亲,她被山中的野兽所伤,奄奄一息,我认得些治伤的草药,采药救了她。 那时候,她才十五六岁,跟男儿一样,喜欢骑马、打猎,没想到,却误入此地,我怕身边的将士们发现她,会将她杀了,便将她藏在一个山洞里,自己也没回去,在这陪了她几日。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敌营地和硕公主,那天,是她第一次离开大都,出来见世面,她追踪一只麋鹿到此,没想到,却跟护卫们走散了。 再之后,她的侍卫找到了她,将我也一块带了回去。 再之后,我们成亲,生了一个女儿,我给她起名叫念儿。” 他说完,沉默了许久,看着顾长留,“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我肯定是个很糟糕的丈夫,很没用的父亲,我也没想过,我们还会见面。” 他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没脸说出口,直到看到一旁柔弱地女儿,他才说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事到如今,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只求你,能不能放过念儿?她什么都不懂,而且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 一旁的小丫头闻言,咬着唇,水盈盈地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她不是家中老大嘛?她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哥哥? 可是,方才父亲地话,她也听下去,她知道父亲是大月人,或许,在父亲还没跟娘亲成亲的时候,他就已经娶妻生子了。 她又不由得看向顾长留,难怪她先前就觉得面前这个大月人跟自己父亲长得有几分像,原来,她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她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一刻,她一点都不害怕,心中反而生出一些异样地情绪来,甚至,在她自己没发觉地时候,她嘴角竟然弯了一下。 对于大月,她一直是向往的,她小时候,就经常缠着父亲,要听他说着大月朝的风土人情,她很想要知道有关大月朝的事情。 大月朝一定很美吧,不然,她的那些叔叔伯伯,怎么可能想着要征战大月,要将它据为己有呢? 她小时候,缠着娘亲说她的爱情故事,到了豆蔻年华,芳心慕艾,她甚至也曾经幻想着,要跟娘亲一样去大月看看,指不定,她也能碰上自己的意中人。 小小年纪的她,只看到爹娘的琴瑟和鸣,却不知道,爹在这异国他乡,被人排挤,其实生活地并没有那么快

第437章 通敌 回家的路上,念儿坐在马车里,却是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 爹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明明先前哥哥还放了他们。 虽然跟顾长留只是见过一面,但是顾长留放了她,她便觉得顾长留于她有救命之恩。 再一个,顾长留在她眼里,那是身世可怜,她很同情这个哥哥。 最最重要当然是顾长留长相俊美,若是换一个丑的,她怕是就喜欢不起来了。 “念儿!” 回到家后,娘亲一把搂住了她,这一晚上没有她的消息,她担心极了,一双眼睛,都哭得都如同烂桃子一般,又红又肿。 “念儿,你没事吧,你不知道,这一晚上,没有你的消息,娘亲心都快碎了,快让娘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和硕公主将她放开,看了又看,复又将她搂进了怀里,搂得紧紧的。 “娘,我没事。” 看到自己的娘亲,念儿答了一句,她抬头看了顾凌云一眼,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只说道:“娘,我累了,我想回房休息了。” “好好好。” 和硕公主连忙说道:“娘已经让人给你铺了床,熏了香,你快去睡吧。” 说罢,便陪她进了屋,看着她躺在床上睡着,她才放下帐帘,从她房间离开。 “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伙凶徒,你抓到了没有?”出来后,她看着顾凌云,脸色不复先前的温柔。 “那伙凶徒逃了,带过去的侍卫都被他们杀了,我跟念儿也是侥幸逃了出来。”顾凌云答了一句。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和硕公主眉头微皱,“老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顾凌云摇头。 “女儿她没事吧?她有没有被那伙凶徒欺负?”和硕公主又问了一句。 “没有,你放心吧,我们女儿还是清清白白的。” “那就好。”听到顾凌云的话,和硕公主语气稍缓,随即又说道:“若是念儿出了什么事,我定要将那伙人千刀万剐!” 看她一脸的怒气,顾凌云坐在一旁,并没有去宽慰她,反而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和硕公主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但她是个聪明人,他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便也没有多问。 他以前也在辽东参军,想必这次掳走念儿的人,正好是他的朋友吧,不然,他们不可能会放掉他跟念儿,而杀了其他的侍卫。 和硕公主觉得自己猜测肯定对了,心中怒气渐渐地消减下来,只走过去,握着他的手,“那些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我们都别管,好吗?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顾凌云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将另外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答了句,“好。” 可是他的心中,却不免想起离这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小山村里,那个朴素的女人来。 还记得他跟她初见的那一天,那时候他还尚且青涩,她也还年轻。 那是刚收完稻谷的一个夏天,媒婆上门,给他说了门亲,说定的是隔壁村的一户人家,人姑娘长得漂亮,心灵手巧。 他躲在屋檐下,听见父母同意了,便偷偷跑到隔壁村里去看。 夏天的阳光那么炙热,她头上包着布巾,身穿一件青色的衣裳,提着篮子去给父兄送饭,他故意跟她错身而过,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能够盛放下整个山河。 那个时候,他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在她眼睛里。 而她当时,见到是陌生男子,满脸羞涩地垂下头来,迈着碎步快步离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仿佛也飞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快乐啊,那份最简单地情感,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随着他们成亲,日子过得久了,便渐渐变了味,他们最后成了亲人,她也成了他的阿妹。 再后来生活有太多地琐碎,那份简单的悸动,他已经记不清了,甚至这么些年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 只是昨天听他说她死了,他心中仍旧是不免有几分难受。 这些年来,他在异国他乡苟且偷生,也算是锦衣玉食,而她,跟着他,直到死,都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老爷,你在想什么呢?” 眼前出现一个轻柔的声音,他转过头去,面前的妇人,一张脸珠圆玉润,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保养的如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 “只是想着,我们该去牙行那里,买些下人过来了。”顾凌云答了句,“念儿身边缺不了人。” “嗯。”妇人点点头,“老爷,你先歇息会儿吧,这些事情,我会吩咐管家去办的。” “好,那就谢谢夫人了,我先去看看念儿。” 顾凌云说着,走进了念儿的房间,他撩开帘子,她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他正欲要离开,床上躺着的少女,却是猛地睁开了眼来。 “爹,你为什么要出卖哥哥,他是你的亲儿子。”念儿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傻丫头。”顾凌云伸手揉揉她的头,“地面上都是大雪,他们的足迹那么清楚,我就是不说,难道别人就不知道了吗?” “那也不该你来说。”念儿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不想要他们发现什么。”顾凌云说道。 “可是……”念儿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别可是了,你不相信爹吗?爹都是为了你们好。” “我觉得爹是为了自己好。” 念儿闷闷地说了一句,然后扭过了头去。 顾凌云闻言沉默了,他没有再回答,只是帮她掖好被角,“你好好歇息吧。”然后便转身离去。 …… 此刻,顾长留他们早已经甩掉了追兵,往大月朝的方向奔去。 而战争,早已经打响了。 大月朝跟建奴们的战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作为主将的蒋存义,他自有自己的一番守城之道。 他从来没想过要大胜,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就说,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不能大胜。 他一直觉得,他比别的守将都要聪明。 什么沈中卫、建州卫、广宁卫,那些人,在他看来,那都是酒囊饭袋。 而他,一直以来,在他自己看来,他不是没这个打仗的本事,而是他压根就不想胜利。 他一直记着一句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守卫边关的将军,他的能耐,就是守城,若是建奴都被剿灭了,那他这个守将,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但同样的,他也不能打输了,若是打输了,朝廷再拨粮饷过来,肯定就拨给其他的守将了。 所以,他要做的是,要尽量保持不输不胜,输过之后,他也要小胜几场,要朝廷相信他的能力。 一直以来,他跟建奴这边的人,也似乎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双方都不会斗得太狠。 一般来说,他会主动放建奴入关,让他小小的骚扰一下百姓,让他们抢掠一番,吃个半饱,然后他再带兵将他们赶出去。 如此一来,建奴得到了粮食,他也打了胜仗。 至于那些百姓? 那些百姓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他这种想法,甚至跟建奴的这种默契,他都掩饰地很好,哪怕是监军换了一茬又一茬,都没人能察觉他的自私。 便是顾长留,一开始,也以为他想要贿赂他,只是一种他的生存之道,只是一种聪明的做法。 他觉得他不似别的武将那般刚硬、不知变通,好好培养一下,是个人才。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让他失望了。 还没到大月,他就得到了他战败的消息,建奴们又打到了辽东城。 建奴们胜利,是很常见的事情,可问题是,建奴们才两万人,而辽东卫这边,足足有五万人,又才刚发了粮饷! 他们没道理吃败仗! “大人,现在咱们若是回大月朝,怕是得被建奴们包抄了,不然咱们还是在建州搞搞破坏?”赖伯言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说道。 “咱们在建州搞破坏有什么用?” 顾长留摇摇头,“在建州搞破坏,也救不了大月朝的百姓,而且,等回京后,我怕是还得吃个挂落。” “那咱们该怎么办?”赖伯言眉头微蹙。 “你去联系一下楚牧他们,让他们带兵来,咱们截断他们的后方。”顾长留想了想,说道。 “也行。”赖伯言点头,便让梁叔带着几个人,偷偷去军营找楚牧。 这些天来,对于这场战事,楚牧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着急也没用啊,将军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甚至,当回到了军营后,他手下的人也都被他们打散了,他虽然被顾长留提为了先锋将军,但是,如今顾长留让他带着人回来了,他这个先锋将军,便也名存实亡。 许是他这段时间在主将面前说了什么话,惹恼了他,导致他这段时间,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甚至,便是大家商量事情了,也不叫他。 手下如今不足百人,他连个把总都不如,眼见着自己这边的士兵节节败退,这让

第438章 釜底抽薪 “行了,他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情,本将军也没空跟他这样一个小人多说,现在的情况是,今年这些建奴跟疯了一样的攻打我们,我们接连吃了几次败仗,朝廷那边,我们该怎么说?” 蒋存义又看向众人。 “这还不简单。” 当即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莽汉子了出来,“这次咱们吃败仗,要怪就怪顾长留,是他任意妄为,私自带兵进入建州,这才惹恼了建奴。” “对,他的任性不但惹恼了建奴,而且在建奴大军攻打过来的关键时刻,他却还不见踪影,如此监军,要之何用?”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若不是,顾长留早就安排了后手,留了人在辽东附近,甚至每次都提前将自己的动向发往朝廷,怕是真的要任他们胡说八道了。 “行,先发信件给朝廷。” 听到众人的话后,蒋存义便开始起草了发往朝廷的急件来,不管怎样,先将这次战争的责任推到顾长留的身上再说。 战争都是由顾长留引起的,那战败还有说吗? 他在信件中,大谈战事的起因,全因顾长留一意孤行,进入建州,因而触怒了建奴们,建奴们突然进攻,这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他自己也有失职之处,他虽然极力劝阻,但不够坚定,最终还是让他带兵而去。 再一个,自己的能力有限,没能在建奴打过来的时候,反击回去,有愧圣上厚爱。 他这信件,名义上好像是在责怪自己,但实际上,却是在说顾长留任意妄为、目中无人,而他只是劝阻不力罢了。 将信件八百里加急递送回去,他松了一口气。 当将军跟当官其实是一样的,他们所要学的本领之一,便是甩锅。 比如说这次他跟建奴的惨败,若是别人,肯定会担心朝廷追究起来了,可他却是已经熟练地学会了甩锅,比如说,他此次就将锅甩给了顾长留。 若是顾长留不进入建奴的领地挑衅,那这战争根本就不会发生,战争不会发生,那他也就谈不上失败。 所以,要怪就怪顾长留。 他知道,朝廷眼下就缺人才,就像他这样的人,平常也没少给朝廷那些大官们钱财,只要他想的理由稍微好些,自然会有人帮他辩护。 锅先甩出去了,接下来,还是得应对战争,若是建奴再继续的话,他便是再会甩锅,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便想着私下里找建奴们谈一谈,希望他们还能跟以前一样,跟他维护着最基本的默契,便是要进攻,也让他们去别的地方进攻,不要来他这个卫所。 于是,他给建奴守将多伦写了密信,让他网开一面。 “哼。”收到他的信件,多伦冷哼一声,心中的火气总算是消减了不少,“区区大月奴,果然没有骨头。” “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依他们所言,进攻别处吗?”底下有人问了句。 “进攻别处?哼,那就得看他们的诚意了。” 多伦又是轻哼一声,吩咐身边的副将,“你代本将军写一封信,就说要我去攻打别处,我有两个条件,这一来,他必须将那些敢在我们建州捣乱的人的项上人头提来。 其次,他必须得赔偿咱们建州男儿十万两白银的抚恤费。” 收到多伦的密信后,蒋存义脸色难看,建奴那边,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些。 去建州的人,有好几百,无缘无故杀好几百人,这不可能,十万两白银他更是不可能给。 可是他若是不给,他们就会继续进攻辽东,让他们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蒋存义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们讨价还价,“十万两白银他们拿不出来,不过可以给一万两,其他士兵的人头他不会给,不过首恶顾长留的人头,等他回到了军营,他们会想办法将他杀了,呈交给他。” 监军虽然权势很大,但是顾长留私自带着士兵深入建州,被建奴们杀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毕竟,谁让他要一意孤行,自己带兵深入建州的呢? 想好这个之后,蒋存义又给多伦递交了密信,多伦很快回了信,得要顾长留的人头,加白银五万两,少一两银子,他就会继续侵扰辽东,在这一带将他们少要的白银抢回来。 蒋存义收到信件,又跟他讨价还价,最终,将白银谈到了两万两,同时,建奴还会深入辽东抢三天,然后,才会佯装被蒋存义带兵攻打,不得不退出去。 双方商量好了之后,蒋存义终于放下了心来。 他却不知道,在多伦带着人深入辽东的时候,顾长留也跟楚牧他们集结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顾长留询问楚牧。 “情况有些糟糕。”楚牧答道:“辽东城又破了,许多百姓都被建奴们糟蹋了。” 一说起这个,楚牧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大人,您乃仁义之师,进攻建州的时候,只杀首恶,对建州普通百姓是秋毫无犯,可这些建奴们,哪里会管这些! 早知道他们如此蛮横,当初咱们也不该对他们建州百姓手下留情。”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顾长留却是摇头说道:“建奴们怎么做,顾某不管,但是,咱们必须心存正义,建州的士兵是士兵,百姓是百姓,战争,从来就不是百姓主导的,咱们怪不到他们头上。 你若是心疼咱们大月百姓,就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打败他们,只要收复建州,百姓们自然是不会受苦了。” “嗯。”楚牧闷闷地应了一声,但是心中,却依旧是很不好受。 他见过建奴们糟蹋大月朝百姓的场景,他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但是顾长留说的话也有道理,仁者之师,就该剑指那些建奴士兵,而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好了,眼下说这些也没用,这次咱们的目的,是建奴大营,咱们要直捣黄龙,烧掉他们的后方!” “是!” 楚牧收拾了心情,点头应和。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对策,趁着建奴们出去大月朝掳掠,帐营空虚,顾长留便带着人直奔建奴大营而来。 大家的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因而见到建奴士兵了,也是毫不留情,见人就射杀,最后,一场厮杀过后,建奴帐营中,除了他们,几乎已经没了活人了。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还有一群被建奴虏获过来,充当工具发泄欲望的女人们,这些人,少部分是建州女子,大部分都是大月朝的女子。 被解救出来之后,这些女子一个个都是心死如灰,便是被解救出来了,她们的眼睛也没了光彩。 楚牧见到她们这般模样,想起自己母亲跟姐妹,不由得柔声说道:“你们别害怕,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很快,你们就能跟我们回到大月,去过好日子了。” “大家都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其他的士兵也纷纷开口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来,你们为什么这么没用!” 然后,听到他的安抚,几个女子却是对着他大吼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些没卵蛋的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你们怎么不去死!” 这些都是军屯里的女人,她们本身就属于军户,所以对这些士兵们,也没有什么敬畏感。 这些士兵们被她们骂了,虽然愣了一下,但随即也是默默地垂下头来,默不作声。 看到她们的惨状,他们心中也是十分愧疚,毕竟,她们也曾是他们某些兄弟的姐妹。 “让她们安静点,问问她们,建奴们放粮草的地方在哪里,方才建奴们已经发了信号弹,咱们得赶紧行动了。”顾长留没理会她们的谩骂,而是说道。 “你休想要从我们嘴中,得到半点消息,我们已经在地狱里面了,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呵呵呵~建奴们马上就要来了,咱们一块死!” 有个女子,衣衫破旧,头发结成了一缕一缕,她状若疯狂地大喊了起来。 顾长留闻言,直接拿起弓弩,给了她一箭,面色冰冷地说道,“既然人间如狱,那我就送你上天堂吧,希望下辈子,你能够投个好胎。” 见到他这般决绝,对待自己人毫不犹豫的下手,其他女人纷纷吓得往后缩,其中一个胆大的女人了出来,“我知道建奴们的粮草放在哪,你们跟我来。” “跟她去。”顾长留同赖伯言使了个眼色。 等他们走后,顾长留又看向其他的女人,“你们冲我们发火,根本就没有道理,我身后这些士兵,都是深入过敌营,同建奴打过仗的,都是敢于同建奴战斗的好儿郎。 他们,是心疼你们的父兄,可你们却冲他们大吼大叫? 那些真正欺辱你们的人,你们怎么不敢拿起身边的武器反抗呢? 在他们侵略过来的时候,你们也可以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哪怕是锄头、是菜刀,甚至是你们头上的发簪,是你们用来缝补的针,这些你们都可以拿起来充当武器。 可你们不敢,却在此刻,面对着我们发火,某告诉你们,某可不会惯着你们,再说一句污言秽语,我就送你们上天堂!” 那些女人们见顾长留一身甲胄,面色冷峻,目光如刀,缩在一团,如同鹌鹑,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第439章 捉拿 “将军,将军不好了,大月那些奸人,竟然烧了咱们的营帐,还抢走了我们的粮食!” 当多伦带着在大月朝内恣意烧杀抢掠的时候,一个探子匆匆跑了过来。 “什么,竟然有这事?” 多伦听到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军,小人亲眼所见,现在,咱们的营地已经毁了!” 探子低头,低声答道。 “好好好!” 多伦连道三声好,怒极反笑,“没想到,他蒋存义竟然敢摆某一道,哼,既然他不仁,可别怪某不义,咱们就在这大月抢个够本!” “将军,不好了,从西侧来了一群兵马,他们个个兵强马壮,看样子应该是沈中卫。” “将军,咱们前方也来了一群兵马,好像是广宁卫。” “将军,有急信,建州卫也正往这边赶来!” 就在多伦打算带人深入大月朝的时候,却是一连三个探子,都纷纷带着密信而来。 “好好好,好你个蒋存义,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本将军要将你碎尸万段!” 多伦怒骂一声,扬手,“班师回营!” “将军,他们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这时候,身后的副将驱马上来,大声地同他说道。 “杀!” 既然已经逃不掉了,多伦也只好收拢军队,跟大月朝的士兵拼杀一场。 大月朝前来驰援的军队,加起来将近十万人,多伦这边不过区区两万兵马,哪里是大月朝这些士兵的对手? 按道理说,大月朝便是将他们全歼在此,也实属正常。 可大月朝的士兵实在是太羸弱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也让多伦带着八九千人逃回去了。 他们这般兴师动众,却只是杀敌一万多人,俘虏八九百人。 …… “顾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我等敬顾大人一杯。” 这次,全靠顾长留,他在抢粮草之前,就派人去了联络了建州卫、广宁卫、沈中卫等卫所之人,他们三家主将,每人都派出了他两万多的兵马前来驰援。 四军联盟,这才打了这次胜仗。 战斗结束后,蒋存义还特意为他们举行了庆功宴。 他也没想到,顾长留竟然会提前去联络其他四军的人,还去烧了他们卫所,而对于这一切,他竟然是毫无所觉。 他知道,这会儿多伦肯定恨死他了,但是他也没办法,若是早知道顾长留有办法的话,他肯定不会写这些密件给多伦了。 现在,他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跟顾长留告密,尤其是多伦,会不会写信件给顾长留他们,告发自己的事情? 毕竟,经此一役,多伦肯定不会再相信自己了,万一他想着要跟自己鱼死网破,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会儿,他虽然是端着酒杯,带着笑的,但是心中,却是慌乱不已,巴不得立马派人去给多伦送上密信,说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奉上银两,表示自己的歉意。 “蒋大人,蒋大人你似乎有心事?” 就在他思虑这些的时候,坐在上首的顾长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 蒋存义回过神来,见到众人都已经将杯中的酒给喝了,也匆忙将杯中酒倒入自己的腹中。 “大家是不是觉得,这次胜利了,很光荣?” 顾长留听着耳边的声乐,是越来越心烦,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重重的声音,让众人心中一窒,不由自主的都安静了下来。 去了一趟建州,顾长留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铁血的气息,再加上他乃朝中三品大员,身上官威愈重,这些将领本就不是什么刚强之辈,此刻见到他满面寒霜,心中都为之一跳。 营帐里面,那些舞姬们也渐渐停止了舞动,乐姬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拨弦。 “将近十万士兵,去围攻区区两万建奴,还让对方逃掉了一万多,这样的胜利,大家竟然还觉得很满足?这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了吗?” 顾长留锐利地眸子扫向众人,众人见到他那一双黑眸,如同黑狱,其眼底深处,似乎有火海翻腾,都纷纷挪开眼,不敢同他对视。 “建奴们这次,糟蹋我们大月多少好姑娘,毁灭了多少家庭,抢掠了多少财产,这些东西,你们有没有算过? 假设那些被糟蹋的人,是你们的姐妹、亲眷,你们还会像如今这样,饮酒作乐,大摆庆功宴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庆功的! 这在本官看来,是一种耻辱,可你们,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顾长留铿锵有力地声音,打在众人的心头,这些将领们都垂下了头来,当然,他们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难怪,难怪建州区区弹丸之地,就敢对我们大月朝这条巨龙发起进攻,是因为你们,太过弱小,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势力。 长得五大三粗,却连我一个读书人都不如,就你们这样,如何保家卫国? 这次,我们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若是下次,来不及联盟呢?我们又该如何去打? 若是下一次,建奴们派大军攻打过来呢?我们又该如何? 这次,他们只有区区两万人,下次,他们有五万、十万人呢?难道我们就该被他们打的抱头鼠窜,甚至是将我们大月朝的大好领土,拱手让给建奴吗?” 众人都沉默不言,顾长留见到他们都垂着头,如同小鸡仔一般的神情,心中却是越发的恼怒,“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觥筹交错,还很得意吗?” “回答本官的问题,我们该如何做!” 顾长留加大了声音,这才有人抬头说道:“我们打不赢,也不全是我们的过错,朝廷经常拖欠我们的粮饷,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何谈保家卫国?” “就是,顾大人,我们这次能打胜仗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我们军户谁看得起?战时拿枪,平时扛锄头,我们到底是军还是民? 若是军,为何我们还要种地,为何朝廷不能及时发放粮饷给我们,为何不能给予我们供养? 若是民,为何我们还要拿枪杀敌? 我们的士兵,连一个好姑娘都娶不到,你去问问吧,谁家有好姑娘,愿意嫁给我们军户的。 您说这次,建奴糟蹋了百姓,破坏了家庭。 那我们这些死去的士兵们,他们也是家中的顶梁柱,也是家中的好儿郎,他们死去后,他们的妻儿子女也没了家! 他们的英灵,又该以何来告慰! 他们的委屈,又该向谁来述说!” 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起身来,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双眼睁大如铜铃,直视着顾长留,里面仿佛藏着血海尸山,藏着那些死去的士兵们,不甘的灵魂! “身为农民,就该好好伺弄田地,以田为本;身为士兵,就该拿枪保家卫国,假若你们早已经将建奴打服、打怕,如同先祖那般,打到他们再也不敢来进犯,打到他们听到你们的威名,就胆寒。 到那时,还会有姑娘不肯嫁给你们吗?到那时候,你们还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吗? 士兵们的英灵,就该以建奴的鲜血来告慰,士兵们的委屈,我都听到了。 以后,我会跟朝廷请示,让他们先行拨发你们粮饷,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拖欠你们的军饷! 你们保家卫国,本该是整个大月最可爱的人,本该所到之处,掌声阵阵,鲜花盛开,各家姑娘们,争相入尔怀。 可如今,你们民不是民,兵不是兵,身体孱弱,心志更是羸弱不堪,打仗,需要强壮的身体,更是需要坚强的意志。 从明天起,我会先行训练辽东卫,等辽东卫训好之后,我再去训练尔等。 尔等可以先行做好准备,等待检阅!” 顾长留一番话虽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是,在场的众将领,却是没一个信的。 朝廷不拖欠军饷,鬼才信呢。 朝廷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军户放在心里,就拿这辽东卫来说,说是有五万军人,但是实际上,一大半都在家里面种田,还有许多人垂垂老矣,这些人,如何带兵打仗? 再一个,顾长留不过是区区监军,他想要练兵,辽东卫的蒋存义,又岂会听他的? “好了,宴会继续举行吧。” 顾长留知道底下的人心思各异,也没再解释什么,只抬手说了句,很快,这大帐里,声乐又响了起来,不过气氛,到底是回不到之前了。 实际上,顾长留知道自己能耐有限,所以才只说先训练辽东卫,至于其他卫所,等到他以后拿到了权力再说。 宴会结束后,众人便都要各自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在众人都离开的时候,蒋存义也赶紧回营帐写好了信,然后派人鬼鬼祟祟地递出去。 他得赶紧派人去跟多伦道歉啊,关键时刻,便是要拿顾长留的人头道歉,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至于顾长留先前说的那些话,他怎么可能会信,在边关多年,朝廷是什么样,朝廷的官员又是什么样,他心里门清。 好话谁不会说,鼓气的话,他心中更是装着一箩筐,但是这些有什么用,他们实际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说练兵?他顾长留要练就练去,反正底下那些将军们一个个桀骜不驯,可不见得会听他的。 他以为他靠着四军联盟打了次胜仗,他就能一直的胜利下去了?打仗,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手底下是些什么老油子,他心中清楚的很。 等送

第440章 佞臣的语言艺术 “顾长留,你不过是一个监军,你只有监军之责,缘何竟抓了蒋大人!” 顾长留在楚牧缉拿了蒋存义之后,便立马派人将其他三军主将,以及辽东卫一些将领们,全部都叫了过来。 此刻,这些主将见到顾长留胆大妄为,竟然抓了蒋存义,一个个都是脸色难看。 “诸位稍安勿躁,先看过这些证据再说。” 顾长留让人将那些密信,递给其他三军主将。 “这……” 众人看了几眼,都是脸色难看。 “蒋大人竟然通敌卖国?” “什么蒋大人,分明就个蒋狗,竟然让多伦从本将这边攻打,而他则是坐享和平!” 一个主将见到这信上的内容,愤愤不平的说道。 紧接着,其他主将也看到了蒋存义说的内容,一个个都是非常的愤怒。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蒋存义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难怪,难怪他这辽东卫总是比他们的卫所要更和平一些,难怪他偶尔还能打胜仗,他们倒真以为他是本事比他们大,原来,他竟然早就跟建奴商量好了。 “真是可恶!” 众将都是愤愤不平,怒气冲冲。 “蒋存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长留看着底下被捆成粽子的蒋存义。 “唔唔唔……” 蒋存义用力想要说话,可无奈,他的口里塞着破布,上面还有绳索从他的嘴角穿过,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也是知道自己的罪行罄竹难书,所以不做辩解了。” 顾长留却好像是没看到他嘴中的塞着破布一般,只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他押入笼中,严加看管,明日,在四军面前,杀之,以儆效尤!” 这样一个卖国罪犯,顾长留也没打算听他多说,谁知道在坐的人,有没有他的同盟,谁知道,他会不会策反他统领的这些将领们,还是早点将他杀了,省得最后再出乱子。 趁着其他几路兵马都还在,晾他们也不敢造反,现在就是他最好行动的时候。 派人将蒋存义拉下去之后,顾长留只看向其他人,“诸位,忠君爱国四个字,怕是不用我多说了,若是有人也有跟蒋存义一样的行为,我希望他能够主动来找我自首,或许,我还能饶他一命。 若是再被我发现这事,那只能就地斩立决,而且,朝廷对于卖国贼的惩罚,一向是诛、九、族!” 说完,顾长留甩袖离去,其他将领们脸色难看,留下了商议了一会儿之后,也起身离去。 此刻,蒋存义已经被人关在笼子里,严加看管了起来,笼子外面,不单单有楚牧派来的人,还有顾长留安插进来的人,在笼子周围,持枪警戒着。 看到顾长留走到了笼子外,蒋存义“唔唔”地挣扎了起来。 “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顾长留说了句,一旁便有士兵,拿掉了他嘴中的破布。 “顾大人,我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蒋存义一开口,便是向顾长留讨饶。 “蒋存义,你是真拿本官当傻子,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你是被人冤枉的?”顾长留冷笑。 “属下真的是被人冤枉的,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那些信件,也是别人想要陷害于我,所以才刻意模仿了我的笔迹。” 蒋存义辩解道:“属下的字迹并不特别,想要模仿,也不是什么难事,属下听说过大人您的事迹,知道您为官清廉,明察秋毫,您应该不会这般轻易被奸人蒙蔽吧? 属下不求大人放了属下,只求大人别这么轻易地下决断,只要大人给属下三五日的时间,属下肯定会找到那奸臣,还属下一片清白。” 蒋存义眼中带着恳求,他神色诚恳,仿佛真的是被人冤枉的一般,他表现得如同一个被人冤枉的忠义之臣。 此刻,他更是以属下自称,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若不是顾长留早先在内阁,看惯了这些佞臣的套路,再兼之,那些书信又是从敌营中搜出来的,怕是也得着了他的道。 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他想要看看,蒋存义到底还有什么招数,还能说些什么打动他的话。 师夷长技以制夷,学习佞臣的套路,以后他自己才能收放自如,用来蒙蔽他人啊。 见到顾长留一脸沉思,仿佛真的是被他打动了,蒋存义又趁热打铁,“顾大人,属下以性命起誓,属下若是通敌叛国,属下便永堕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蒋存义说着,又发毒誓,发誓过后,他又说道:“我从小就是军户出身,我父亲、我祖父、甚至我曾祖父,曾曾祖父,他们都是军户,他们都曾为国捐躯,我出身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呢? 我父亲给我们取名,叫蒋存义,我心中有道义,就是全天下都背叛大月朝,我也绝对不会背叛的。 大人,许是我这一片忠义之心,这才挡了别人的道,以至于奸人竟然要用叛国之言来陷害我,大人,我恳求您明察秋毫,还属下一片清白啊。” 他眼中一片恳切,甚至还泛着泪花,更是挣扎着,弯下了膝盖,跪在了顾长留的面前,以头点地,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在你面前下跪,更是眼含凄凉之泪,这怎地不让人动容呢? “大人,属下不怕死,但是属下希望,属下的死,死有其所,属下宁愿在战场上战死,也不愿意被人用通敌叛国这样一个理由害死啊。 属下从祖上开始,便为国家,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若是到了属下这一代,却是被冠上了卖国贼的名头,属下便是死,也不能瞑目,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属下请求大人垂怜,还属下清白。” 蒋存义说着,又是以头杵地,见顾长留仍旧是不松口,他更是如同捣蒜般磕起头来。 见到他这般表现,这般决绝之态,顾长留心中甚至也产生了怀疑,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是找错人了? 难道真的是有人陷害他? “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再查查吧。”一旁顾长留的亲卫走了过来,低声地恳求道。 便是楚牧,此刻也眼含不忍,他也怀疑,这事真是有人做局,陷害蒋存义。 “蒋大人,若是有人做局的话,难道他还提前做局到建奴那边去了?” 顾长留看了蒋存义一眼,问出了楚牧心中的疑问,“我这信件,可不单单是昨晚上截获的那一封,还有许多,是之前从建奴营帐中搜罗出来的。” “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啊!” 听到顾长留的话,蒋存义的也是半点不慌,他大声地喊道:“属下虽然并非名将,但是在对抗建奴之中,也充当了重要角色,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其他三军的主将,属下胜率远远比他们要高。 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建奴才想着用这种方法除掉属下,除掉属下这颗眼中钉啊。 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便是睿智如汉武帝,也曾经误会了李陵将军,以为他投降匈奴,而下令杀了他全家。 可实际上,李陵将军当时却是一片忠心。 而属下此刻亦是一片赤胆忠心,属下请求大人不要轻易下决定,只要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必定会查明真相。” 蒋存义再次以头磕地,一旁的楚牧再也忍不住了,只出来说道:“大人,此事或许真有误会,之前属下在帐营中,也经常听到士兵们议论其他将领的不是,却从未有人议论过蒋大人的不是。 蒋大人虽然不是一位能征善战、治军严明、有勇有谋的好将军,但他待人亲和,为人公正,也算是一位不错的守将了。” “楚牧,你说,作为一军守将,他需要什么品质?”顾长留闻言问了一句。 楚牧愣,一时之间有些无话可说。 顾长留则是扬声道:“你刚刚也说了,他既不是能征善战的人,又治军不严,还无勇无谋,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能当上一军主将呢?” 顾长留看着楚牧,楚牧无言,顾长留便道:“我来告诉你吧,他凭借的,就是他这一张巧嘴,因着他巧舌如簧,巧言令色,以下媚上,所以,才当上的主将。 今天,他一番话语,你是不是也为之动容,觉得你是被冤枉的?” “莫说是你,就说本官,也差点被他骗了,但是这样的人,本官见得多了。” “本官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听他说些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些什么!” 顾长留抬高了声音,“一个真正的将军,应该是治军严明,骁勇善战,视死如归,气冲霄汉之辈! 而不是像眼前这人一样,嘴上说着赤胆忠心,看着能屈能伸,实际上,却是酒囊饭袋,一无是处! 他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他一身本事,而是一张巧嘴,没脸没皮!” “你……” 见顾长留戳穿了他的做法,蒋存义的面上很是挂不住,他刚刚演了这么久,若是忠臣、直臣,怕也会被他的演技骗过

第441章 立威 其实顾长留也知道,蒋存义并没有想着背叛国家,他只是自私,想着将建奴引到别处,不让建奴从他的辽东城进攻而已。 不过作为保家卫国的将军,不想着跟敌寇做斗争,反而想着祸水东引,就这一点,他就该死。 正好,顾长留要练兵,底下的将士们都是老油条,杀了蒋存义,正好拿来立威。 至于皇上那边怪罪起来,顾长留自有应对的方法。 他学着蒋存义昨天哭求他的语调,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请罪书,他先是向皇上问好,然后他才说明原委。 他说他得知蒋存义竟然出卖国家,又想到将士们才刚刚跟建奴们浴血奋战,一时之间,心中激愤,没做多想,只想着将他杀了,祭奠死去将士的在天之灵。 杀完之后,他才如梦初醒,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权力杀蒋存义,所以他有罪,他自请在边关练兵三月,为朝廷训练新的主将。 写完信,他便将一切的证据,连同他的请罪书,呈交给皇上。 其实皇上的怒火,不难平息,若是没那些奸臣的拱火,他这份信,就足以让新皇消弭怒气,毕竟,在这之前,顾长留才刚带着四军,打了一次久违的胜仗,歼灭敌人上万,还俘虏了七八百人。 这是一次难得胜利,就凭借着他这些功劳,他在气愤之下,杀了出卖国家的主将,这点小事,根本就不足挂齿。 可是伴君如伴虎,顾长留最近才领悟出来的一点诀窍就是,在政治上,面对自己的上级,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再低也不为过。 面对自己的平级,尤其是有求于他的时候,放下身段,也没什么损失。 以前顾长留听过一句话,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 现在他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为了尊严,连命都不要。 尊严是自己给的,靠得是自己的本事跟能耐,而不是自高自傲,别人就能更高看你一眼。 尊严跟面子更是完全不同。 面子能值得几个钱? 有时候,放下所谓的面子,你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此刻,他就放下身段,给皇上写了封请罪书。 这还不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放下身段,给曲空明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来到边关,才知道边关苦寒等等,虽然侥幸取得一次胜利,但自己却又在愤怒之下,杀了蒋存义。 如今自己已然知道自己的错误,恳求曲阁老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他日后必有厚报等等。 他这十足的佞臣语调,却是让曲空明格外的欢喜。 顾长留在边关描写自己的惨状,描写自己被人排挤的凄惨,又描写了边关苦寒,他读书人身子骨遭不住,总之,他是各方面都很惨,惨上加惨。 他又隐隐表现了自己想要跟曲空明投诚,想要跟他在同一战线的心思,这倒是让曲空明颇为意动。 是了,顾长留尚且年轻,只要他听话,他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自大月内阁创立以来,哪个阁老不是四五十岁才有机会成为首辅? 等顾长留四五十岁的时候,自己都七老八十了,自己其实没有跟他斗,毕竟这顾长留还是有几分聪明气的,不过是之前升官太快,所以有了傲气罢了。 这会儿,经过自己这一番打压,他应该是知道错了。 既然顾长留愿意跟他服软,愿意跟他投诚,那他这次,就放他一马吧。 皇上那边若是怪罪下来,自己也可以为他说两句好话。 他却是忘了,在顾长留之前,也没有这么年轻的阁老。 …… 收到曲空明的回信之后,顾长留笑了,这个曲空明,言语之中,自高自大,将自己的位置,摆到了他的上头,他以长辈的身份自居,字里行间,满是对他的训斥,一股凌人傲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是以前的顾长留,必定是受不了,但是他这个两年,先是得见豫州瘟疫的惨状,又亲自参与战斗,得见流血漂橹,血流成河的场面。 再有前段时间蒋存义的一番演出,他早已今非昔比。 官场处处危机,朝中大臣,个个都是人才,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他能想到的东西,别人也能想到,送佞臣、养私兵、经商等等,朝中大臣,这样做的人并不少。 那他凭什么能够位居别人之上呢? 运气不会一直眷顾着他,他就该放下身段,小心翼翼,才能成事。 依旧以下属的语气,给曲空明回了一封感谢信,顾长留便没有再管朝中的事,而是专心致志地开始练兵了。 他练兵已经有一段成效了,在蒋存义死

第442章 练兵 如今训练,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无论是个人体魄、还是军队整体的状况,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顾长留又在军中举行演武会,以展现大家训练以来的成效。 士兵们不单人演武,而是以一伍、一什、一佰来比赛。 因为战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在战争中,普通士兵单人能力出众,改变不了什么,战争需要的是大家团结协作。 在这个演武会中,有许许多多的项目,比如说,有大家举起盾牌,挡飞箭的速度,小队刺木人的速度,以及过障碍物等等。 演武完了之后,选出前三的佰、前十的什、前三十的伍,顾长留会给这些小队的所有成员,发放奖章,他们的佰长、什长、伍长、也各有奖赏。 同理,倒数前三的佰、倒数前十的什、倒数前三十的伍,他们都会受到惩罚,比如说,负责打扫整个卫所的卫生,以及加大训练力度等等。 若是下次演武,他们还是倒数,那惩罚力度会加大。 三次都是倒数,他们就会成为专门的后勤军,以及敢死队,会被退推出去当炮灰,执行容易死的任务。 同样都是人,谁甘其下?再兼之末尾的队伍,有生命危险,所以大家训练的越发卖力了。 又一次演武会结束后,顾长留将楚牧推出来,宣布以后就由他暂代辽东卫的主将。 “我?”楚牧突然被顾长留推出来,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在顾长留没来到辽东卫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兵啊,他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军主将,统帅数万人呢? 不光是他自己不可置信,底下那些将领,更是不能接受这一点。 “顾大人,楚牧在军中并无建树,他凭什么做一军主将?”当即,就有将领出来反对。 这段时间,顾长留虽然严格严肃,但是,他也算是奖罚分明,是以,顾长留突然要推举楚牧,大家也敢于出来质疑。 “以前如何,我暂且不论,诸位若是觉得楚牧没有这个能耐,大可以跟他比试一场。” 顾长留出声说道:“谁要是胜过他,本官大可以让他暂代主将之位。” 听到顾长留的话,众人都不吭声了,楚牧这段时间的进步,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的每一项,都比大家要优秀,谁能胜过他? “怎么,本官给你们机会,你们连上来都不敢?” 顾长留激了他们一句,当即便有人出声道,“顾大人,属下不服,属下要挑战楚将军!” “很好,上来。” 顾长留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便走了上来。 “楚牧,有没有信心?”顾长留看着他。 “有!” 楚牧大声应道,他若是还不知道顾长留用意,那他就是傻瓜了。 顾长留想要给他机会,让他一步登天,他当然得抓住了。 很快,他便跟那魁梧的汉子战斗了起来,那魁梧汉子比楚牧要雄壮许多,不过楚牧胜在了身体灵活,一番争斗之后,最终楚牧艰难获胜。 那魁梧汉子虽然还有些不服,但也只能认输。 “好,我宣布,楚牧胜!” 顾长留赞许地看了楚牧一眼,又同旁边那魁梧汉子说道:“魏石岩,你敢于挑战,虽败犹荣。” 顾长留又走过去拍拍魏石岩的肩膀,“其实你力气比楚牧大,武功比楚牧好,不过你少了一点谋略。” “作为战士,不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需要的是勇猛,不过想要当将军,却必须要有勇有谋!而你,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 顾长留说完,魏石岩点头,拱手离去,“属下受教了。” 顾长留又看向楚牧,大声问道,“楚牧,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当将军,需要具备什么样素质?” “回大人的话,”楚牧直身子,大声地喊道,“有勇有谋,气吞山河,生死无惧,刚强不屈!” “很好,以后,就由你暂代辽东卫主将一职。”顾长留再次说道:“接下来,你组织大家散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营。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不久,楚牧便也走了进来,他看着顾长留,抱拳行礼,“多谢顾大人提携。” “是你自己表现出众。”顾长留笑如春风,“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比蒋存义好了千百倍,我希望以后你能带领辽东卫,保家卫国,战出威名。” “属下一定全力以赴,保家卫国,宁死不屈!”楚牧大声地说道。 “很好。”顾长留再次点头,“等本官回到京城后,会向皇上请示,争取让你正式担任主将。” “多谢大人提携。

第443章 开始新生活 武德将军,可是正五品官,看到这份任命书,楚牧当即就跪了下来,朝顾长留磕了一下头。 “大人大恩,楚牧没齿难忘。” “不必如此,这是朝廷对你的培养,你以后只需要好好练兵,守卫好边疆就行。” “大人放心,有属下在,建奴以后休想再从辽东进犯我大月疆土!” “好。”顾长留面目严肃,又看了一旁的魏石岩一眼,“别眼馋,你如今已经是昭信校尉了,等你以后立功了,朝廷自然也忘不了你!” “是。” 魏石岩心中虽然有些羡慕,但是顾长留开口了,他也只能点头应声。 “以后我不在军中,辽东卫就要靠你们了,记得我说的话,时刻谨记着,你们是将军,你们不但要有战士的勇,更要有谋略,你们训练出的军队,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 顾长留再次交代道:“义不掌财,慈不掌兵,该杀之人,不要手软!” “是!” 两人半跪在地,告辞离去。 选了这两人之后,接下来练兵的事,顾长留便交给了他们负责,基本都没有插手了,等到再一次演武会过后,顾长留也该离开了。 经过这三个月的练兵,辽东卫身上的气势比起之前来,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他们还达不到顾长留的要求,但是,他们的意志比起之前坚定了不少,体魄也强壮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白自己作为士兵的指责,懂得了团结一致,听从指挥! 顾长留见大家这般模样,也放下心来,只跟楚牧他们几个心腹将领说了一声,便带着人默默离去。 他在军中,也待了将近四个月了,从数九寒天,到春暖花开,一路往京师走去,浅黄色迎春花在枝头绽放,早长莺飞,生机勃勃。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京城。 繁华的京城跟苦寒的边疆,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京中之中,人潮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出太平盛世的场景。 而边关,却是一派萧条,连天都是昏黄的,时常能听到战鼓阵阵,金戈铁马,便是边城,也都染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就是繁华的京城吗?” 少女刘偲扬坐在马车里,随着顾长留他们一同进京,她曾经被建奴虏去做了军妓,不过后来发现了多伦跟蒋存义之间的信件,将之交给了顾长留,并跟顾长留提个小要求,希望自己能够返回大月,有个安身之处。 顾长留便让人将她带了回来。 毕竟,辽东多战事,若是将她放在辽东,指不定她还得遭受以前的厄运,还是将她带到太平的京城中来吧。 除了她之外,顾长留还将另一位军妓小莲也带了回来,毕竟她曾经是官家之女,又伺候了他这么久,他也有些恻隐之心。 再兼之,齐阁老曾经是王怀瑾的老师,他想,王怀瑾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会救她,他将她带回来,算是还王怀瑾一个人情吧,反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是啊,这就繁华的京城啊。”小莲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 顾长留虽然将她带了回来,可他一直都没有碰过她,所以她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 虽然知道顾长留跟自己的祖父是政敌,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想要着再依附一个强大的男人,过完这一生。 “听说你以前是京城人?”刘偲扬便转头问道:“你对京城肯定很熟吧?等安顿好后,你可得带我好好的逛逛。” 小莲听到她的话,却是摇头,声音低沉,“我如今已经沦落为最下贱的军妓,京城的繁华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听到她的话,刘偲扬却是摇头,正色道,“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了军营,谁知道我们曾经当过军妓?我们可以隐姓埋名,重新开始。若是有人想要娶我们的话,我们就说自己是寡妇,丈夫参军死了。” 小莲闻言,一脸愕然,她咬着唇,“真的可以当以前的事情没发生过吗?” “当然可以!”刘偲扬笃定地说道:“他们都不会泄露咱们的身份的,来到京城,就没人认识我们了。” 她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说道:“哎呀,这京中少个卖烧饼的,我跟你说,我烧饼做得可好吃了,以前我娘都夸我,等我在京中扎下根来,我就去卖烧饼。 哎,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大家族的小姐,你会绣花不?你如果会绣花的话,你可以绣帕子,绣荷包,这些东西在我们边疆,都很受女子欢迎的,就是价格贵了点。” 她积极活泼,不但自己想好了谋生的路子,就连小莲谋生的路子,她也帮她想好了。 “对了

第444章 面圣:再升官 回到京城后,顾长留让赖伯言他们去安顿刘偲扬跟小莲两人,又让梁叔回家报信,自己则是跟着朝廷的人前去皇宫。 作为一个官员,他从外地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面见皇上了,这是对其最起码的尊重。 “顾爱卿辛苦了。” 隆裕皇帝得知顾长留回京,亲自召见了顾长留,“顾爱卿不辞辛劳前往边关,阻挡建奴进犯大月,又帮朝廷练兵,实乃劳苦功高!”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顾长留连忙躬身答道,神色十分谦逊。 这次顾长留带着士兵,打了胜仗,还让人将那些俘虏们都押往了京城,在今年祭天的时候,将这些俘虏的人头跟鲜血献上,祭天大典,便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场胜利,来得太重要了,他在登高位后,初次与建奴的斗争中,大月的军队就得到了胜利,这岂不是也表现了他的英明神武? “顾爱卿莫要谦虚,朕早就想过了,等你回来,就封你为太子少师!”隆裕皇帝声音洪亮,看起来很高兴。 “多谢皇上赏赐。” 顾长留再次躬身,将身子弯成了九十度,嘴角也不禁是擒起了一丝笑意。 果然如同他所料,因为一份请罪书,再加上提前贿赂讨好了曲空明,他这次回来,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超出他预料之外的是,隆裕比万庆要大方,竟然还给他升官了。 倒是一旁的曲空明,得知此事后,当场就变了脸色了。 太子少师! 顾长留竟然又升官了! 虽然之前顾长留在信件中姿态放得很低,言道要跟着自己的指示走,将自己说的无比可怜,可是,当这会儿他到了他的面前,他又升官的时候,他心中仍旧是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嫉妒。 他觉得,他上了他的当了! 太子少师可是正二品,虽然只是个虚职,但那也是正二品啊。 不到三十岁的正二品大员,他听都没听过。 要知道,他这个内阁次辅,到现在,还只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在先皇时期,他虽然支持裕王,但是等到裕王上位,也就是将他提为了次辅,连官都没升! 是的,虽然这段时间,他在内阁,一直是以首辅自居,趾高气昂,但实际上的情况是,首辅仍旧是殷阁老。 他,不过是一个区区次辅罢了。 往日里,因为他权势在手,他没多想,可是今日,听到顾长留年纪轻轻地就被封为了正二品,他不禁是有些慌了,也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之前他是觉得隆裕皇帝才刚继位,不便给他升官,他想着再过一两年,他就能升官了,可这一转眼的,顾长留都升官了,而他还是老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朝顾长留看去,顾长留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眼神,朝他微微一笑,他连忙收起眼中的嫉恨,转过头去。 这一次,他可不会再觉得顾长留的笑意是在向他示好了,他的笑,分明就是讥讽,是在同他挑衅! 该死,之前他在边关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的炮制他,没有在皇上面前给他上眼药,现在他回到了京城,自己还能斗得过他吗? 至于他会跟他统一战线,会甘于居他之下,这个念头,他不敢再有了,都是二品官,都是阁老,他已然跟他平起平坐! 况且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傲气。 若是他真没有傲气,那他就是装的,他年纪轻轻,心机就如此深沉,那他反而是更加可怕了。 想到这些,曲空明心中一寒。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收顾长留贿赂的,他怎么会被他一封假惺惺的信件所欺骗。 如今,悔之晚矣。 是他自己,将他送到了边疆,原本是想要炮制他一回,让他知道,在这个内阁,在这个官场,到底是谁说了算,却没想到,让他有了升官的契机,还让他在皇上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新皇怕也是认为,他是能臣吧。 “顾大人,真是好能耐啊。” 从皇上那里出来后,曲空明忍不住酸了他一句。 “这都是仰仗曲阁老的提携。”顾长留不骄不躁的说道,脸上的笑依旧如同春风一般。 “哼!”曲空明见到他这张脸,却是想要打他两拳,“年纪轻轻,心机就这么深沉,整天思东想西,谋来算去,小心短命!” “为了朝廷,再怎么殚精竭虑也不为过,况且,长留怎么着也比您要年轻个三十岁,总不至于走在您的前头。”顾长留还是满脸笑容的回道。 “你!” 曲空明气,他握紧拳头,“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第445章 庆功宴 “顾阁老、殷阁老,庆功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有内侍小黄门走了过来。 “好,我们马上去。” 顾长留说了一声,起身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后,便由内侍小黄门带领进入了大殿之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皇家宴会。 以前的老皇帝不爱搞这些,他一心只想要修仙,可如今的新皇,倒是比老皇帝要活跃一些。 听说他不但搞宴会,比起万庆皇帝来,后宫也要充盈许多。 来到大殿后,皇上还没有过来,大臣们倒是都来得差不多了,知道顾长留又升了官,大家都朝他拱手道贺。 “听说顾大人这次带领着辽东卫,大败建奴,扬我国威,真是厉害啊!” 众位大臣虽然心中酸楚,但还是耐着性子,同他道贺,“难怪皇上提拔顾大人为太子少师,这个名头,真是非顾大人莫属。” “诸位大人谬赞了,皇上看重长留,提拔长留为太子少师,这是长留的荣幸,以后长留还得跟诸位同僚,好好学习。” 顾长留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同众位同僚们拱拱手。 见到他这般春风得意的模样,这些大臣们,心中是既酸涩又羡慕。 尤其是一些年老的大臣,他们的儿子年纪都要比顾长留大了,可他们的官职却远远不如顾长留。顾长留年纪轻轻,竟然就被升为二品大员,这让他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他天生就是运气好,能力高,有天赋。 “顾大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天下,朝中能有顾大人这等官员,实乃苍生之幸,百姓之幸啊!” “是啊,如顾大人这般人才,世间少有,老夫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能有比顾大人还厉害的人才。” “没错,尤其是顾长留乃是寒门出身,靠着自己,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顾大人身上这种坚韧、不屈不挠的精神,更是我等学习的典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若是常人,怕是早就得迷失在这等夸赞之中了。 顾长留却只是轻飘飘的说道:“诸位大人谬赞了,顾某能有现在,一来全靠皇上的提拔,二来也离不开诸位大人的帮助,三来运气使然。” “哼。” 一旁的曲空明忍不住冷哼一声。 装,你小子就给我装! 本官还不知道你小子啊,怕是心中早就乐开花了吧! 此刻,曲空明心中比谁都要酸,甚至,还有些嫉恨。 以前这些官员们的恭维的对象都是他,可顾长留一来,他们就立马摇着尾巴,转头到顾长留那里道贺去了。 一想到如今春风得意的顾长留,他心中越发是不甘,明明是他最先跟着皇上的,他有从龙之功,可皇上却并没有升他的官,甚至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也无怪于这些官员们,会转而去吹捧他人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来顾长留的诡计了,恨自己当初没有抓住机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反倒是助力他升了官。 越想越气,曲空明冷眼朝顾长留看去。 眼看你起高楼,眼看你宴宾客,眼看你楼塌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顾长留,又能得意多久! “皇上驾到!” 就在众位官员,交头接耳的时候,宫里的太监走了过来,捏着嗓子说了一句。 他是提醒诸位官员整理仪容,莫要失态。 果然,在他过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隆裕皇帝便穿着黑色的常服,走了过来。 这是宫里专门为他制作的衣裳,款式繁复而华贵,黑色的袍子,滚着金边,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便是常服,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威严不可侵犯。 不过这一次,除了他之外,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后宫娘娘。 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至少在万庆那一朝,极少有后宫娘娘会出来参加宴会。 大太监并没有介绍几位娘娘的身份,但想来她们能跟着隆裕皇帝出席这等宴会,都是身份不俗之辈。 顾长留不由自主的朝那些娘娘看了一眼,那些娘娘倒是目不斜视,端端正正的坐在隆裕皇帝的后面。 忽地,顾长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感觉这位娘娘,长得特别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正想要多看两眼,却见隆裕皇帝朝他这边看来,他连忙垂下头来。 “顾爱卿何在?” 果然,隆裕皇帝扫了底下群臣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了顾长留的脸上。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顾长留起身来,走到了中央,朝隆裕皇帝行了个礼。 “平身,顾爱卿,这次你为朝廷立了大功,朕特意为你摆了庆功宴,希望以后,你能再接再厉,为国分忧!” 隆裕皇帝说着,又看向群臣,“尔等,只要是为国立功之人,朕都会记在心里,今日,朕特意为顾爱卿摆庆功宴,明日,也可以为尔等摆庆功宴。” “是,臣等定不负皇上所托。” 底下群臣齐声应和,如同演练过的一般。 “顾爱卿,你落座吧。” 隆裕皇帝抬手说了句,他却没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妃子,看见顾长留模样的那一刹那,美眸中,闪过些许异样的神采。 “今天咱们不分君臣,只管开怀畅饮便是。”隆裕皇帝举杯说道。 可即便是如此,有皇上在,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喝了一杯酒,稍微尝了两筷子菜,便放下筷子,等着皇上下一步指示。 高处不胜寒,隆裕皇帝以前当裕王的时候,尚且能有几个在他面前放得开的兄弟,可如今当了皇帝,却是越发孤独了,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便是连他的爱妃,在他面前也是谨小慎微。 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可也不是件好事。 “来,诸位爱卿,朕敬你们一杯。” 隆裕皇帝心血来潮,好像非得要将这场子整热似得,可他都自称朕了,谁还敢在他面前放肆,让他敬酒? 众臣惶恐不安,连忙举杯。 接着,隆裕皇帝又让舞姬歌姬进来取乐。 歌舞翩翩,气氛总算是热络了一些了。 隆裕皇帝看起来,兴致也很浓。 曲空明抬眸看了隆裕皇帝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了一本正经的顾长留身上,他心中越发是愤慨不甘。 “你小子有此殊荣,皇上都专门为你举办庆功宴,还在这里给我装不苟言笑,做给谁看呢。” 曲空明想着这些,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气,竟然倚老卖老了起来,“顾大人乃是状元出身,文韬武略,更是擅长诗词,顾大人若是能现场写一首词曲,定然要比这些媚俗之作强。 今日皇上特意为顾大人你举办庆功宴,我看顾大人,不如写一首好词来回报皇上,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对对对,顾大人若是能写首词曲,再让这些歌姬们唱来,肯定比这些媚俗之作要强。” “还需要什么歌姬,顾大人自己难道不能献上一曲吗?” 几个跟曲空明一条绳的官员,当即便应和了起来。 其他的官员都不吭声,别看他们先前吹捧顾长留,吹捧得很卖力,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敢得罪曲空明了。 更何况,他们也看不惯顾长留升这么快啊,若是能在此处落落顾长留的面子,那倒是也不错。 歌舞伎本来就上不得台面,他们嘴中说着他们唱得东西都是媚俗之作,却让顾长留去给他们表演,他们不是想要说,顾长留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吗? 这对于一个普通官员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更何况,顾长留还是二品大员,岂能学乐姬,唱歌娱人? 可偏偏,坐在首座的隆裕皇帝,听到众人的声音,心中倒真有些了兴趣,只看向顾长留,“顾爱卿,不知道朕有没有这个福气呢?” 顾长留没有立马回答,隆裕皇帝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可不管臣子心中是怎么想的,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他是他的臣,是他的子民,为他献上一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倒还真想要看看,顾长留愿不愿意为他献曲。 只要顾长留有片刻的推诿,他以后便会找理由将之贬官,不再重用他。 他用人,第一是要忠诚,要听话。 而此刻,顾长留微微一笑,起身来,“臣乃皇上子民,不过是为皇上献上一曲,又有何不可?” 他大方的到中央来,朝隆裕皇帝一躬身,“那臣献丑了,若是臣唱的好,还希望皇上赏个彩头。” “若你唱的好,朕将这个赏赐给你。”隆裕皇帝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到了桌子上。 顾长留稍一酝酿,便唱了起来: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他刚一开,群臣都被震惊住了,他们一是没想到,顾长留还真唱,二是没想到,顾长留竟然还唱的这么好,三来,听着他这歌声中淡淡的愁绪,众人也仿佛被他带入了诗歌中,理解了他的愁绪。 顾长留仍旧是继续唱,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没有人给他和弦,他是清唱的,可他一曲唱毕,却无人出声。 “好,余音袅袅,缭绕三日。”

第446章 什么是忠臣 庆功宴一直到很晚才结束。 顾长留终于可以回家,看看自己最爱的妻子跟儿女了。 而隆裕皇帝,回到寝宫时,也喝得微醺了,今天他真的高兴啊,听到了这么精彩的词曲,真是如同仙乐耳暂明。 今天,他特意召集了淑妃来侍寝,因为她是最了解他的人,她曾经也最喜好词曲了,召她过来,便是什么都不做,只聊聊天就让他觉得很愉悦了。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平凡人。 说来也是可笑,没当皇帝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想要登上这个位置,然而,当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深深地孤独。 一种找不到同类的孤独。 只有偶尔跟淑妃聊聊天,在这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这里,他才能感到一丝丝地慰藉。 “今天的顾爱卿,你觉得如何?” 贵妃榻上,两人左右而坐,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些茶点,两杯茶水,旁边精致的高脚香炉中,点着隆裕皇帝最爱的龙吟香。 听到他突然提起顾长留,淑妃心中一个咯噔,随即含笑问道:“皇上,您是问的顾阁老吗?” “嗯。” “臣妾之前虽然没见过他,但倒是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实不相瞒,臣妾之前对他有些误解了。” “什么误解?” “臣妾本以为他年纪轻轻的,就能走到这一步,肯定是个奸臣,可今天,听了他的两首词曲,臣妾却能从中,听到他的一番豪气跟忠心。” “是啊。”隆裕皇帝点点头,“其实朕之前也觉得他是个奸臣,他肯定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父皇,可如今看来,此人倒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无垢真人,你知道吧?”隆裕皇帝突然又说起她来。 “知道啊,她在我们后宫中很受欢迎呢。” 淑妃正色道:“听说她驻颜有术,她炼制的养颜丸,以及各种美肤凝脂,都很受欢迎。” “其实这无垢真人跟顾长留乃是同乡,很有可能是顾长留派来的人。”隆裕皇帝又说道。 “这……”淑妃一脸瞠目结舌的样子,“皇上,臣妾虽然也找无垢真人买过养荣丸,可是对于她跟顾大人的关系,臣妾却是一无所知。” “你一无所知很正常,事实上,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隆裕皇帝说道:“因为她跟顾爱卿的关系,朕也一直觉得,顾长留是个爱钻营的小人的,对他多有防备。” “皇上,他再爱钻营,那也是您的臣民啊,只要他肯为您办事,肯为国办事,他就是喜欢钻营,贪权好利,又有什么关系呢?臣子的权利,都是您赐予的。”淑妃轻轻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听说此人乃是寒门出身,区区寒门,竟然能在短短不到十年,就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不简单。” 闻言,淑妃更是轻笑了起来,“皇上,他是寒门出身,他能有今天,不都是您的提拔吗?他手中一切的权力,都是您的赐予。” 淑妃轻抿了一口茶,笑道:“皇上,臣妾说句僭越的话,其实寒门学子对您才是一片赤忱啊,他们完全依赖于您,不像那些名门望族……” “爱妃说的有道理。” 隆裕皇帝沉思了一下,是啊,寒门学子才好用啊,不像那些名门望族,联合起来就敢给他施加压力。 尤其是那曲空明,明明撮窜着顾爱卿给自己唱曲,可顾爱卿大大方方的唱了,轮到了他,他倒是扭扭捏捏的了。 一点能耐都没有,一点风险都不想冒,就想着凭借自己那点所谓的从龙之功,就让自己提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当上皇帝,他出过一点力气吗?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天天在自己面前蹦哒。 既没有文采,也没有做官的能耐,整日里就会来自己面前溜须拍马,可到正事了,什么都不敢干。 哪像顾长留,前朝时,不顾危险,前去豫州赈灾,去年又去边关监军,还带领士兵打了胜仗。 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的臣子,才是他需要的啊。 越想他便越是觉得顾长留的赤胆忠心,他甚至都有些忘了,他之前为什么会忌讳顾长留呢?明明他是这样好的一个臣子,难道就因为他跟那无垢真人是同乡吗? 这或许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就算无垢真人真的是他派来的,他初心也不坏。 所以,他怎么会忌讳这样一个忠臣呢?即便是他有些心机,那不也是正常的吗?一个人若是完全没有私心,那才是可怕呢。 这样想着,隆裕皇帝心结已解,因着两首词曲,在他的心中,顾长留俨然成了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成了值得他信任的肱骨之臣。 不过,到底

第447章 回家了 “娘亲,是爹爹回来了吗?” 两个孩子已经会跑会跳了,而且口齿清晰,宁小蝉天天在他们耳边说,顾长留有多好,说他们爹爹有多辛苦,有多优秀,有多不容易,于是在两个孩子的心目中,顾长留便也成了一座山。 虽然他许久没回,但是两个孩子一点都没将他忘了,反而对他越发的期盼起来,他们很想要见到爹,见到娘亲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是啊,是你们的爹爹回来了。” 宁小蝉才说了一句,两个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挣脱她的手,朝马车跑了过去。 “危险,小心马儿踩到你们。” 宁小蝉在他们身后叫道,脚步却依旧立在原地没动。 她知道梁叔能够很好的控制马儿,不会伤到她的孩子。 而且,她喜欢这种在家门口,看着他往家里走来,往她面前走来的感觉。 果然,梁叔拉住了缰绳,停好了马车。 顾长留也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才一下马车,两个孩子就抱住了他的脚,甜甜地叫他爹。 虽然将近半年没见了,可两个孩子却是跟他一点都没生疏。 他知道,这全赖着宁小蝉的教导,她肯定将自己夸到了天上去,所以两个孩子,才会如此的想念自己,尊敬自己。 他伸手抱起了女儿,牵着儿子朝宁小蝉走去。 宁小蝉看到了她幻想了无数遍的场景,这一次,他真的回来了,他朝家里走来,朝她走来了。 “相公。” 她甜甜地叫了一声,仰头看着他,脸上挂着温婉而又甜美的笑,像是一汪清泉。 见到她脸上的笑,他整颗心都好像被这清泉洗涤了一般,他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松口牵着儿子的手,伸手握住了宁小蝉的手。 “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顾长留柔声说道:“手都是凉的。” “没等多久。”宁小蝉微微摇头。 “都说了,下次不必等我,春寒料峭,你身子虚,吹不了风。” 顾长留说着,揽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后面跟着儿子顾千帆瘪着嘴,看着前头揽着娘亲、抱着妹妹的爹爹,差点没哭出来。 我是捡来的嘛,都没人理。 “千帆,还不快跟上。” 正要哭,娘亲转头,温柔地呼唤了他一声,他连忙迈着小短腿,咯噔咯噔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娘亲。 宁小蝉牵住了他的手,他才终于开心了,才瘪着的嘴角,又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顾长留不想要打扰别人,只想要跟家人说说悄悄话,可叶辞秋一家就跟他们住在一个院里,顾长留回家的消息,哪能瞒过他们。 顾长留刚进屋,还来不及陪宁小蝉说说话,叶辞秋跟叶素欢他们就过来了。 “叶叔、素欢、素文,大晚上的,你们还没睡。”顾长留见到他们进来,便问了句。 “知道你今天回来了,我们哪里还睡得着?”叶辞秋说了句,“当然得先过来看看你了。” “是啊,顾大哥,你在边关发生的事情,我们从赖伯言的嘴中知道了一些,但是我们还是想要听你说。”叶素欢也快言快语的说道,她看着顾长留,很想要从他嘴中,知道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素欢,今天你顾大哥还要休息,你若是想要听故事,等明天再找你赖大哥,让他给你讲。”叶辞秋说了句。 “我要他给我讲什么?他讲的故事干巴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素欢说了句,“而且我也不是想要听故事,我就是想要知道顾大哥在边关发生的事情,我想嫂嫂肯定也想要听,是不是?” “你顾大哥今天累了,你该让他好好休息。”叶辞秋又说道。 “这倒也是哦。”叶素欢闻言又说道,“爹,素文,我们今晚就不该过来叨扰顾大哥……可我明明听到声音了,若是不过来,我又怕顾大哥会不高兴。” “没事,来了就来了,我也不是很困,就跟你们说说话吧。” 看来今天是没空跟宁小蝉说话了,他只能让仆人送来茶水,再将灯火点亮一点,跟他们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在边关的事情。 说着说着,他的困意就袭来了,不知不觉,他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你看你。”叶辞秋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非得要听故事

第448章 岁月静好 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翌日,顾长留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细听,正是宁小蝉在同孩子们说话。 他起身,迈步走出去,只见梨花树下,宁小蝉正推着两个孩子荡秋千玩,两个孩子紧抓着两旁的绳索,咯咯直笑。 真好啊。 他看着面前的场景,嘴角微微弯了起来,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想要看到的场景,若是现在,他不是处在如狼似虎的京城,而是在某片无忧无虑的乡野,那就好了。 “相公,你醒啦。”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长留的目光,宁小蝉回过头来,看到了他,她只招呼一旁的丫鬟看着孩子,自己则是小步跑到他的身边来,“你昨日才刚回来,我猜你肯定很累,所以没叫你。” “没事的。” 顾长留微微摇头,他抬头,看着上午明媚的阳光,看着生机勃勃的院子,看着院子里恣意玩乐的孩子,面带笑容的下人,最后将目光落到面前这个小女子——自己的妻子身上。 见到她的清澈地双眸一如既往,眼眸里能清晰的照映出自己的影子来,他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撩到了耳后。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辛苦你了。”他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道。 “哪里,你才辛苦,我不辛苦。” 即便是已经成婚多年,但是每次面对他灼灼地双目,她总会羞涩地垂下头,脸颊泛红。 “相公,你比以前黑了些,也瘦了,你在边关,肯定很辛苦吧?” 她抬头看着他,昨天晚上她就有很多话要问他,但是他睡得太快,让她有许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辛苦。”顾长留摇头,走到了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我饿了,你给我留早饭了吗?” “当然,我这 就让人帮你把早饭端来。”宁小蝉闻言连忙说道。 早饭并不丰盛,不过一碗白粥、几个造型精致的包子,一碟小菜罢了,但是顾长留却吃得很香。 能够这般心无旁骛,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们都吃过了吗?”他抬头问了句。 “我们都吃过了,孩子饿得快,我就陪他们吃了。”宁小蝉答了句。 “那再陪吃点吧。”顾长留说道:“反正你这么瘦。” “我不吃了,我在这看你吃。” 宁小蝉却是一手托腮,含笑看着他,嘴角一对浅浅的梨涡,如同夏夜星空。 “大哥,你昨日在边关的事情,还没跟我们说完呢。” 就在此时,叶素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两个孩子也早已放下秋千,跑到了宁小蝉的身边,一左一右的依偎着她,却是抬头看着顾长留,想要听他讲故事。 顾长留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才说道,“边关跟京城,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边关的风,就跟刀子一样,只要你一出帐营,它就呼拉拉地往你脸上刮,仿佛要从身上刮出几斤肉来。 时不时就下几场暴雪,营帐外面的雪,常常都没过了小腿,一脚下去,就得陷在里面,别说是打仗了,连动都动不了。” “啊,那大哥你平常在边关都做些什么啊?你没去跟建奴们打仗吗?”叶素欢便好奇地问道。 “去了,我趁着天晴的时候,带着兵,跟你赖大哥他们去了建奴的大本营,我们去了建州,一路上一直打到大都,本来还想要给你们当个战利品回来,不过后来不方便,还是放弃了。” 顾长留说着,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来,只微微一叹。 “对了,我在边关,还认识了一个好儿郎,他叫楚牧,长得一表人才,武艺也好,你若是见了,肯定会喜欢。” “大哥,你说什么呢?”叶素欢闻言,有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 “你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肯定会想要跟他做朋友。”顾长留加了一句。 “哼,那我可得见了才知道。”叶素欢说着,又有些向往,“什么时候,我能去边关看看就好了。” “你去干嘛?”顾长留急忙制止,“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我不会让你出去冒险。” “可是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啊,这不都是你说的吗?”叶素欢反问道。 “我说的话也不一定对,而且我说的话也不一定管用,像你这种女儿家在边关,还想打仗,怕是一进军营,人家就把你们抓起来了,你知道的,很多人都不讲道理。”顾长留吓唬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 叶素欢见他说的认真,便也解释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我才没那么傻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去打仗,我可没想着当花木兰,我只想要陪着大家身边就好。” “你之前一副想要去打仗的样子,还真吓到我了。”顾长留闻言松了一口气。 “我才不是那种离经叛道的人,我就在这京中待着,惩恶扬

第449章 危机 “对了,素文这段时间的学习怎么样?”顾长留又问了句,“他在国子监,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呀,他读书很用功的。”叶素欢答道。 “那就好。”顾长留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等他读出来了,就来帮我。”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造化了,若是他真能考中进士当官,那我估摸着我爹肯定会回家祭祖了。” 顾长留闻言也笑,“素文那么聪明,肯定可以的。” “你让他过来,我考教一下他的学问。”顾长留便说道。 “相公,素文一大早就读书去啦。”宁小蝉从旁答了句。 “对哦,他得天天去读书的,不像我那个时候,也没正儿八经的拜个老师。” “所以外面的人都说相公你是文曲星下凡,没进过正儿八经的书院,竟然也能这么的厉害。”宁小蝉掩唇说了句。 说起来,她现在也是二品大员的夫人了,但是她的衣着打扮,还是跟以前一样。 事实上,顾长留家就是连门第都跟以前一样,虽然有不少人想要来奉承顾长留,但是人家都不敢带礼物登他门。 因为顾府的规矩还跟从前一样,但凡带礼物来拜访的官员、夫人,所有礼物一律登记造册,择日送给皇上。 这不是上赶着给皇上送把柄吗,因为他这一招,谁还敢送礼物给他。 所以若是别人升官,今天肯定是门庭若市,但顾长留却跟别人不同,他不结党营私,所以,便是他升官了,门庭还跟以前一样,平平淡淡。 因为顾长留刚回家,皇上特意准了他三天假,所以这三天,顾长留不用去内阁,就在家中陪伴家人罢了。 不过等到第三天的晚上,他就收到了王如意的信件,约他到如意楼相见。 收到他的信件,顾长留还有些心虚,因为这三天他忙着陪伴家人,倒是没去找过他,所以这会儿,看到他的信件,他还有些内疚。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让梁叔拉了马车,带他去了如意楼。 等他推开门,他才发现里面坐着的不只是王如意,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这家伙,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没将我这个兄弟放在眼里?我还是从我大伯那里,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如同他所料的那般,王如意嚷嚷着走向前来,给了他一拳。 “咳。” 顾长留见状连忙一弯腰,垂头蹙眉,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受内伤的样子来,王如意见状连忙扶住了他,问道:“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在边关受了伤?” “可不是,我伤得可重了。”顾长留垂头,有气无力的地说道:“你知道我回来了,不过来看我这个兄长,倒是还要生我的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哎呀,我真该死,对不起顾兄,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 王如意见状,很是着急的模样,顾长留见他这样,才拦住了他,直接腰来,“不用请大夫,我没病。” “你这家伙,你真是,哎,害我为你担心。” 见到他这样,王如意有些瞠目结舌,他没想到顾长留会装病,因为这屋子里,还有外人呢。 顾长留拍拍他的肩膀,才看向屋子里坐着的人,“乔大人可不是外人。” 说罢,他朝乔云走了过去,“乔大人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不太好。”乔云摇头,“先皇重视我,新皇想要收归朱衣卫这个势力,自然是要打压我们这些老人,提拔新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的打压算不了什么,走得长久才是正理,您说是不是?”顾长留笑着说道。 “理是这个理。” 乔云点头,顾长留走到他身旁坐下,“乔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特意找我过来,有何要事?” “倒是想要卖个消息给你。”乔云扫了他一眼,说道。 “好,多少钱?”顾长留也没问是什么消息,只直接问价钱。 “我也不贪心,就要你一百万两,如何?”乔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成交。” 顾长留眼都不眨地就答应了下来,一百万两银子,可以做辽东卫两三年的军费了,能值这么多钱的消息,肯定不寻常。 “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消息?”乔云也惊讶于他的魄力,这可是一百万两银子啊,不是一点小钱。 “花钱买了,不就知道了吗?”顾长留转头,“难不成不花钱,您也肯告诉我?” “也是。”乔云也笑,“我敢保证,我给你的这个消息,绝对值这个价钱。” 说完,他看了王如意一眼,王如意收到他的眼色,识相

第450章 张蕴之出事了 顾长留知道乔云的意思,他说的杀,不是让他去杀徐阁老,而是让他去将张蕴之给杀了。 只有杀了他,他才不用担心,他在被审问的时候,会将自己给招供出来。 但是让他杀掉张蕴之,他做不到,他也不会去这样做。 “长留,刚刚乔大人跟你说了些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王如意走了进来,见顾长留绷着脸,便问了句。 “他说,蕴之被抓了。”顾长留说道:“他们发现了我们的铁矿、还有的海运,以及蓄养私兵的事情。” “啊?”王如意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可这些,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要知道,他们现在经营着平安客栈跟茶楼风满楼,只要一有人经过,他们总能得到点蛛丝马迹,探听到一点消息。 更何况,岭南如今被顾长留派出去的人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到处都是他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顾长留摇摇头。 “你让人将叶叔还有赖伯言他们叫过来。” 事情已经发生,再抱怨,也没用,他只能去找自己手下来,商议对策。 没多久,叶辞秋跟赖伯言就被他们叫过来了,听到这事之后,两人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啊,我走之前,已经将岭南的事情安排好了。” 赖伯言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而且我们都有枪,他区区几个人,怎么可能从岭南将张大人带走?而且还不惊扰我们?” “是啊,伯言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有他在,应该没问题。” 叶辞秋也说道:“是不是搞错了?假若他们从岭南道将蕴之劫走,我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而且到现在,岭南那边也没有传信给我啊。”赖伯言也从旁说道:“若真是张大人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或许,他们是被人买通、或者蒙骗过去了,也不一定。”顾长留说了句。 “不可能的。”赖伯言则是大声地说道:“他们就是能买通一两个人,难道路上所有人都能被他们买通?若是他们有这么大能耐,那我们也不用干了。” “你别激动,我不是说你安保工作做得不好,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了意义。” 顾长留说道:“咱们余丰县离海边不远,他们或许从海上走,也不一定,而且,完全不会惊扰到我们。”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听到顾长留这话,赖伯言算是没那么激动了。 “他们既然派了探子抓走了蕴之,还得知了我们的秘密,说明他们早已经知道我们的实力,现在不是说其它的时候,你们得赶紧召集人手,查清蕴之所在的地方,将他营救出来。 若是晚了,怕是就迟了。” 只要将蕴之救出来,这一切就成了他们的一纸空谈,除非朝廷再派人去岭南核查,但是他们再去核查,他自然是有办法应对。 “是,我等一定将张大人救出来!”赖伯言大声地说道。 “麻烦你们了。”顾长留说道:“多派点人手盘查,我就在这等消息。” “是!” 两人领命而去。 顾长留心中却仍旧是有所忧虑,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可是,他一个人,仍旧是有许多疏漏之处。 “长留,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王如意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顾长留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我的,他们都说我出身寒门,实际上,我连寒门都算不上,我只是一个苦苦挣扎的农家子弟罢了。 那些望门子弟,盘根错节,想要成事,一呼百应,可我呢?我机关算尽,但总有算不到的地方。 蕴之是我让他留在岭南的,我在余丰县的安排甚多,派了别人过去,我不放心,我只相信蕴之,所以,才让王大人将他调到了余丰县。 这眼见着,今年他都可以回来京城复命了,我还想着给他升官,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到顾长留的述说,王如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再次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长留,你别担心,真的不会有事的,蕴之又不是你,他运气一向也很好,这次,也肯定能够逢凶化吉。” “希望如此吧。”顾长留仍旧是脸色阴沉,“假若蕴之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他之前就觉得徐敬端很危险,看着不声不响的,但在内阁之中,也只有他,能让他时时刻刻的警惕着。

第451章 试探 这段时间他不在,内阁又添加了一个人,正是之前挤破头颅,也没法进入内阁户部尚书尹泽苍,这次,他总算是挤进来,看他跟曲空明一唱一和的样子,他无疑是曲空明的人。 “顾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就在这时候,殷阁老出声说道。 “没有,我对朝中各位官员的能力,还不太熟悉,这种人选,你们决定就好。”顾长留说了句。 说完,他却是又想到,他得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些官员们的能耐了,只有知道他们的能耐,以后他执掌大权了,才能善用人才。 还有那些酒囊饭袋,贪污受贿的官员,他也得先调查清楚,届时,该杀的杀,该留的留。 “既然如此,那就如曲大人所言,派工部侍郎张墨林前去治理水患吧。”殷阁老最后说道。 曲空明见到殷阁老最后还是同意任用自己的人,脸上露出了笑来,“殷阁老这样选择就对了,墨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殷阁老却依旧是板着脸,“任用他可以,但他必须得签下军令状,若是没有将此事办好,那就提头来见。” “行!”曲空明一口答应下来,却又是说道:“若是他能将此事办好,我等也应该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给予他一定的奖赏。” “这是自然。”殷阁老应道。 今日议会,主要探讨的就是一个赈灾的事情,议会结束后,顾长留看向徐敬端,“徐阁老,我们一起喝杯茶如何?” “顾大人要求,徐某自然是求之不得。”徐阁老点头应了下来。 等来到顾长留的直庐后,顾长留给他泡上茶,看着这小院里,一片明媚的春景,同他说道:“徐阁老,您觉得顾某为人如何?” “顾大人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徐阁老轻抿了一口茶,答道。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徐阁老,内阁这几位大人中,我最看重的人是你,我很想要同你做朋友。”顾长留认真的说道。 “是吗,徐某一直以来也想要跟顾大人你做朋友。”徐阁老微微一笑,“我们同在一个内阁共事,我以为我跟顾大人你,已经是朋友了。” 顾长留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一直是面不改色,仿佛对张蕴之的事情,一无所知。 “徐阁老若是想要跟长留做朋友,就该对长留坦诚相待。”顾长留说道,“徐阁老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跟长留说的?” “徐某一直是坦坦荡荡的,从未有隐藏之事,不知顾大人想要知道些什么?徐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徐阁老脸上带着笑,只是浮于表面,未达眼底。 “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顾长留端起一杯茶来,轻抿了一口,好像有感而发的说道,“论起忍字功夫来,谁也比不上徐大人,徐大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常年待在这内阁,不卑不亢,这就是一种大本事,一种大能耐。” “假若没有我,总有一天,徐阁老你能石破天惊,登顶内阁首辅之位,届时手握天下大权,为国为民。” 顾长留满脸赞誉,徐阁老也笑,“可这不是有你吗?你比老夫更懂民间疾苦,比老夫更有能耐,也比老夫更能忍。” 顾长留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他也回望过去,眼神坦坦荡荡,顾长留便笑了,只举起茶杯,“来,喝茶。” “喝茶。” 徐阁老也同样的拿起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告辞离去。 阳光透过大门,照在身上,他的背影落在顾长留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顾长留微眯着眼睛,目送他离去。 他一直认为徐阁老是一个人才,真心想要跟他做朋友,但是徐阁老看起来并不想要跟他做朋友,因为他也不甘屈居他人之下。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只能各显神通了。 …… “大人,我们已经查到地方了。” 晚间,赖伯言他们同顾长留复命,“就在城外的一处驿里,我们的人正盯着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这就去将张大人救出来。” 听了他们的话,顾长留却是有些怀疑,“先等等。” 他不是怀疑别的,而是觉得徐阁老办事,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漏,他既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派人带走了张蕴之,就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让人发现。 仔细想想,那个乔云曾经去过岭南,若是自己要派人办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格外谨慎,不可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此事,那么乔云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昨天顾长留关心则乱,但是今天,通过他对徐阁老的试探,他对徐阁老的危险程度,又抬高了一个等级。 这个人从进他直庐的那一刹那起,就没有任何破绽,他会是这么简单的人吗? 假若是他故意让乔云泄露的消息,那他肯定在那周围做了十分详尽的安排,只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而且,他一个阁老,敢不经过皇上的同意,就将朝廷命官抓来吗? 有没有可能,这件事情,他早

第452章 淑妃 第二天,顾长留照样是若无其事的去内阁中当差。 现在内阁看着平静,其实是风起云涌,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天天过去盯着,若是有人想要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话,他也清楚。 同时,这次徐阁老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他不能总想着世人皆醉我独醒啊,他在皇宫中,至少也得有几个探子才行。 若是他在皇宫中有人,这次徐阁老釜底抽薪将了他一军的事,他也用不着这么被动了。 “顾大人,淑妃娘娘找您。” 就在顾长留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内侍太监找了过来,朝顾长留行了一个礼,说道。 “淑妃?” 顾长留心中微动,想起那日在庆功宴上看见的那个有些眼熟的女子来,面不改色的说道:“不知淑妃娘娘找本官有何要事?后宫妃子跟大臣,不宜见面吧?” 听到顾长留的话,那内侍太监却是笑了起来,“淑妃娘娘找大人的事,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应允,大人您不必担心。” “那就好。”顾长留点头,“那就前头带路吧。” 他极少来后宫,可以说是没有来过,他在个人行为上,可以说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一来,他跟后宫的妃子也不熟悉,二来,他怕别人借住宫闱之事来害他,所以轻易不踏入后宫。 这次,虽然顾长留跟着这位内侍太监往淑妃的住所而去,但是在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去跟守门的内侍太监说了句,又去殷阁老跟曲空明那里报备了一下。 虽然他好像认识淑妃,但他跟她并不熟,谁知道她会不会害他,还是按照规矩来的好。 “呵,这个顾长留,还以为人淑妃娘娘找他有什么好事呢,不就是去找他写词嘛。” 相对于顾长留来,曲空明他们在宫廷的消息,无疑是要更为灵通一些。 等经过青砖红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淑妃娘娘的寝宫时,也确实如同曲空明说的那般,淑妃娘娘的确是来跟他求词的。 她在院子里接见了他,为了避嫌,大门开着,周围也着宫人。 “见过淑妃娘娘。”顾长留见着面前这满头珠翠,显得雍容华贵的女人,朝她行了个礼。 “起来吧,知道顾大人您词写得极好,所以本宫才斗胆求皇上开恩,想要见您一面,跟您求个词曲。” 淑妃娘娘看着顾长留,脸上带着盈盈笑,“也不知道顾大人能不能答应本宫这个小要求?” 顾长留笑,“当然可以,娘娘只管说出自己的要求就行。” “马上就是皇上寿诞了,本宫想要伶人编一曲舞蹈献给他。”淑妃娘娘说道:“至于词曲内容,就有关他的寿诞吧。” “抱歉,微臣暂时想不出来。”顾长留摇头说道。 淑妃娘娘一听,也不吃惊,只笑道:“想不出来,慢慢想便是,本宫也不着急。” 顾长留看着她,她也看着顾长留,半响后,才看向宫人们,“你们且远一点,不要打搅了顾大人。” 宫人们得远一些了,她才看向顾长留,脸上含笑,低声说道:“许久不见了,顾相公。” “苏小姐。”顾长留也问候了她一句,“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昔日沦落风尘的苏小姐,如今已然成了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 “顾相公不也是吗?” 淑妃娘娘端起茶杯,高高的翘着尾指,笑,“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秀才,成长为今天位高权重的阁老,太子少师,顾相公的发展史,也是让妾身感到汗颜。” “所以,淑妃娘娘今天找顾某过来,就只是为了让顾某写词吗?”顾长留垂眸问道。 “你别这么大防备心,我们好歹也是同乡,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淑妃娘娘看着顾长留,轻笑了一句,“我的过去你知道,你的曾经我也知晓,我们是有共同秘密的人。” “臣的过去没有需要掩藏的地方,可是娘娘的过去,却是极易引起议论,臣还真怕娘娘派人灭口。” “怎会,顾大人也太小看妾身了,妾身一直想要跟顾大人你做朋友。” 淑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注视着花坛里姹紫嫣红的名贵娇花,“本宫如今是定国侯家的干女儿,可不是以前那个小歌姬了。” 她又起身来,走到花坛前面,“你瞧,这花坛里的花,争妍斗艳,谁都想要获得主人多观赏两眼。” 她转头看着顾长留,索性将话跟他挑明了,“我从无垢真人那里,知道你志向高远,假若你我合作,有朝一日,本宫能母凭子贵,定然不会忘记你,内阁首辅,非你莫属。” 她说着,折断了一朵花,却是没有递给顾长留,而是观赏了片刻,便扔在地上,碾碎了。 “以前本宫一直以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后来才知道,这花折了,容易枯萎。” 淑妃逶迤着曳地长裙,一面婀娜多姿的往前走,一面却是轻言细语,“以前本宫也曾经幻想着爱情,可是现在,本宫只想要权力,只想要往上爬。 皇后之位,本宫是永远都不用想了,所以,本宫想要当太后!” 她转过脸来,一脸漠然中,带着些许霸气。 顾长留正思索着她说话的用意跟真假,门外却是传来大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顾长留忙垂下头来,弯腰行礼,“臣顾长留参见皇上。” “平身,爱妃特意请你来给她写词,你可写出了什么佳作?” 隆裕皇帝身穿蟒龙常服,大步走了过来,走到淑妃的身边,淑妃连忙迎了上去,两人携手,走到石桌旁坐下。 “正在思考间,淑妃娘娘倒是以为臣是故意拖延了。”顾长留苦笑着说了句。 “可不是么。” 淑妃娘娘的声音,清贵中又带着娇嗔,“之前在宴会上,他是出口成章,一步一诗词,如今轮到我了,倒是这么拖延。” “淑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在宴会上所作诗词,乃是之前所作,自然快速,如今给淑妃娘娘写词,自然是得思衬片刻。”顾长留答道。 “是啊,爱妃,你可不能为难朕的大臣。” 隆裕皇帝说着,看向顾长留,那跟万庆皇帝如出一辙的神情,却又比万庆皇帝的要年轻的面孔,带着帝王的威严,教人不敢轻视他半分。 “臣妾哪里有为难他,臣妾虽然误会顾大人轻慢臣妾,可臣妾半句话都没说。”淑妃娘娘嘴角往下垂着,“皇上您可不许冤枉臣妾。” “朕是知道的,你最是知礼的人。” 隆裕皇帝说着,看向顾长留,“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先下去,等想出好词来了,再让人递过来便是。” “是,微臣告退。” 顾长留拱手,转身离去。 “我看这个顾长留,根本就是浪得虚名而已,我还以为他真的能够七步成诗呢。” 顾长留刚出门,就听到淑妃娘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紧接着,是皇上安慰的声音,“顾爱卿才华还是有的,肯定是你特意出了困难的题目来考验他。” “不过是让他给您想一首祝寿词曲罢了。” 顾长留听到身后淑妃的声音,他知道她是在刻意装作两人不认识的场景,但其实,早在宁州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 谁能想到,如今这个贵气逼人的淑妃娘娘,竟然是以前名震湖江的乐府大家苏小素!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顾长留看到她之后,才会有些担心,毕竟乐府大家之名也是人捧出来的,这个名头不过是好听一些罢了,实际上,不过就是一个供人取乐的伶人罢了。 顾长留不知道她是如何从伶人,到摇身一变成了淑妃娘娘,但是顾长留敢肯定,她绝对不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个,抱着古琴、清风朗月的女子了。 因为他知晓了她的过去,所以他甚至担心,担心她会派人杀他灭口,或者是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毕竟,顾长留的存在,就是提醒她那不堪的过去。 甚至,若是顾长留若是倒向了别的妃子,还能拿她的出身来攻击她,推己及人,他也是不想要让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但是,苏小素后面那一番话,又让他有些犹疑。 若是她真的愿意跟他做朋友的话,那她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助力,毕竟,他们同样都是湖江人,天然上就会有种亲切感。 而且两人好歹从前认识,总比他找个完全不相识的妃子来合作的好。的 不过具体要不要跟她合作,还得听听袁神婆怎么说,想必这段时间,袁神婆也没少跟她交往。 想到这里,顾长留脚步一转,去了道录司。 袁神婆,就在道录司里炼丹,如今的她,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美容绝技,在宫中依旧拥有不凡的地位。 见到顾长留过来,她有些微吃惊,“顾大人,你怎么来了?” 她环顾左右,见到左右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有什么事,让人给我托个口信就行,不必过来找我。” “我就是过来给我妻子求几盒您特质得玉容霜罢了。”顾长留说了句,从手中掏出一张银票来,“这个给您。” “既然同在宫中,都为皇上服务,这点钱便免了。”袁神婆抬高

第453章 嫉妒演变成了恨 “你就是于文彦?” 徐府,徐阁老一身淡青色的丝绸常服,滚边刺绣着精致的墨竹,他坐在上首,看着在面前的男子。 男子身量高大,面容也算是俊朗,只是躬着腰,一脸畏缩的模样,看着没了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华,反而显得有些卑微跟世故。 “回徐阁老的话,微臣正是于文彦。” 于文彦听到徐阁老的问话,连忙同他行礼,声音中也带着几分雀跃,好像是因为得到大人物的赏识,而激动的不能自持。 “岭南的事,你干得不错,老夫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等到此事过后,老夫会去吏部,将你的位置挪一挪。” “多谢徐阁老。” 一听到这话,于文彦激动的直接跪了下来,哪有当初跟顾长留他们饮酒作乐时候的意气风华,清风朗月。 “起来吧,老夫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人,你既然立了功,老夫当然不会亏待你。”徐阁老淡淡的说道。 于文彦再次行礼,见到徐阁老一脸送客的模样,便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从徐阁老这里出来,他是欢喜不已,马上,马上自己就能升官了,这次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徐阁老会将自己提为几品官呢? 再低也是五品,指不定能是四品,若是四品官,那可真是太好了。 于文彦喜不自禁,又想起了顾长留来。 以前一想起他,他心中莫名有几分酸楚,久而久之,这股酸楚演变成了嫉妒,最后,成了嫉恨。 他恨他!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看到曾经不如自己的人,如今却是到了自己的前头,他拍马不及,这种落差,让他感到嫉恨。 这天下的天才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是顾长留?每回他跟同僚们聚会,同僚们总会说起顾长留来,说他们曾经是同乡,又是同年,关系肯定很好吧。 但是只有他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但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差。 自从那次,他跟李玉璋两人,拉下脸来,求他提携一下他们,可他却是不为所动后,他就恨上了顾长留。 虽然后来,顾长留还是使用关系,将他们提为了六品官,但即便是如此,他亦是没有半点感激。 因为顾长留他自己提得更加快,这让他觉得,顾长留之前给他们升官,是对他们的一种施舍,他心有不甘! 曾经的他,也是瑞阳县的大才子,更是山长之子,他顾长留,有什么资格同情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打发叫花子的态度,来给他升官? 他这是在羞辱他。 后面好几次,他派人给他送了拜帖,可是他都视而不见,甚至,连他的夫人,都不接自家的拜帖,这更是让他感到愤怒,觉得顾长留是当大官了,就看不起人了。 所以,他才更要证明给他看一看,他要告诉他,他于文彦,没了他,也照样能够混出一番名堂来。 不靠着他提携,他也能爬上去,甚至还能将他拉下马。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倒大霉的顾长留,于文彦心中就多了几许快意。 顾长留啊顾长留,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会看着你,慢慢跌落神坛。 抱着得意而畅快的心情,于文彦刚回到家中,就收到了家中下人送来的帖子,“老爷,顾大人送来帖子,约您去如意楼一聚。” “知道了。” 于文彦接过帖子,挥退了下人后,却是冷哼一声,“他顾长留以为他是谁?平常我求着他,都见不着他一面,今日倒是主动给我发拜帖了?” 将这帖子攥紧,他正欲要毁掉,但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又将这帖子给展开了来。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顾长留马上就要倒台,但是,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自己就必须去见他一面,自己不能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他又迈步往门口走去,“备马。”

第454章 机会我已经给过了 于文彦坐着马车,来到了如意楼门前,曾几何时,他跟顾长留他们,也是在如意楼,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物是人非了。 浅淡的思绪从他的心头闪过,他垂下眸子,大步走进了如意楼。 跟小二说了一声,小二立马带他来到了顾长留所在的包厢。 当他推门走进包厢的那一刹那,他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最后留下来,只有满脸的笑容。 “顾兄,好久不见了。” 他进门,便看到顾长留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他面容俊美,许是因为当了大官,所以他身上有着以前不曾有过的威严,这种威严,让他感到嫉妒,因为,他因着他身上的威严,竟然有些被他给震住了。 笑容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他又重新展露笑颜,走到他身边来坐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长留抬头看着他,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你……你什么意思?” 面对着他的眼睛,他险些想要跟他坦白一切,但很快,他便定了定神,只是脸上的笑容,终究是没维持住。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顾长留再次问道。 “没有啊,顾兄,你说什么呢?”于文彦看了他一眼,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而是眼神躲闪的问了句。 “你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顾长留还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顾兄,你别打哑谜了好不好!” 于文彦两股战战,笼在袖笼里的手,都已经开始发抖了,但他还是稳了下来,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见到他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顾长留笑了,他是以为自己没发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没发现他身体微微颤抖吗? 但他并没有揭穿他,而是笑了起来,走过去,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你啊,你说说,你都多久没有同我聚过了,你是不是把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还是你看不起我?” “顾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 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只要一想到,你在我的前面,身边的人都夸赞你,我就觉得如芒在背,我就巴不得送你去死啊。 “既然没忘记我,怎么不请我出来喝酒?” “咳咳,如今顾兄你贵为阁老,日理万机,我一个清闲的小官,哪里敢打扰顾兄你啊。”于文彦酸溜溜的说了句,“而且我之前给顾兄你送过拜帖,顾兄你可是一张帖子都没回哦。” “是吗?”顾长留眉头一皱,“我怎么一张帖子都没收到过,莫非是底下人忘记给我了?” “应该是这样吧。”于文彦答了句。 “嗯,那这些事就不提了,今天你我好好的喝一杯。”顾长留说道:“还记得以前,你我、玉璋、棠华、蕴之,我们开怀畅饮,是何等的快乐啊。” “是啊。”听顾长留说起从前,于文彦也有些回忆起从前了,但很快,他便止住了自己的思绪。 他拿起酒杯,用袖笼挡着脸的时候,却是偷偷地看了顾长留一眼,脸上带着愤恨,心中想到,“顾长留,这都是你自找的,如今,你再跟我说从前,也晚了,你们都得死!” “哎。”顾长留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蕴之远在岭南,没法跟我们相聚,还有棠华,听说几次,都没能考中进士,真是可惜啊。” 于文彦压根就不敢提起张蕴之,只将话题放在了严棠华身上,“是啊,严兄是有些时运不济,否则,你们兄弟同在朝为官,互相提携,守望相助,那该多好啊。” “是啊。”顾长留脸上出现一抹怀念来,“只可惜,人生若只如初见。” “顾兄真是好文采,随口一句话,就这么发人深省。”于文彦小小的吹捧了他一下。 顾长留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觉得没趣,既然他已经不肯回头,那他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叙旧的呢? 想到这里,他起身来,“于兄,抱歉了,顾某突然想起,还得给淑妃娘娘写词,就不跟你多谈了。” “顾兄,你……” 见到顾长留突然之间就要走,于文彦也有些愣住了,他想起顾长留方才的表现,心中越来越慌。 莫非,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连酒都不想喝了,只急急忙忙又跑到了徐阁老府门前。 得知他又来求见,徐阁老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接见了他,一见到徐阁老,于文彦连忙将今天顾长留突然约他相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他的反常。 “你是说真的?” 听到于文彦的话,徐阁老思忖了起来,“莫非他真的发现了一些什么?不不不,我了解他,顾长留此人谋而后动,诡计多端,他若是真的发现了一些什么,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徐阁老,您有所不知,这顾长留乃是我的同乡,之前跟我也算是……朋友,所以,他或许是想要测试我也不一定。” “他定然是想要从你这里发现一些吧。”徐阁老想了想,轻哼一声,“不管他有千般诡计,明日我就让大理寺的人提审张蕴之,无论他有什么阴谋,他都跑不掉!”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放心了。” 从徐阁老这里告辞离开后,于文彦一颗心却还是有些安定不下来,想到顾长留今天的表现,他竟然有几分发憷。 我的选择没有错,我只是为了向上爬而已。 谁不想要当大官?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未来,谁让你不提拔我的?我只能投靠别人了。 官场如战场,哪有那么多的温情可言,我连我自己的妹夫都能牺牲,他顾长留难道我又出卖不得吗? 他当初是帮过我,给我传授过会试的法子,但他肯定有所私藏,不然为什么当初考上状元的是他而不是我呢? 所以,我不必感到过意不去,因为这就是官场,这就是人生! …… “大人,地道终于挖好了,就在张大人的地牢里,您要过去吗?” “好。” 顾长留应了声,走到书房的博古架上旁边,将其中一个龙头摆件,向左扭了三圈,又向右扭了两圈半,最后将

第455章 探监 “顾兄,你别冒险。” 他走了过来,语气急切,但声音却是气声,几乎低不可闻。 “蕴之。”顾长留见到他身穿囚服,头发凌乱,满身地狼狈,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兄长来晚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张蕴之摇摇头,说道:“昨天赖兄弟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顾兄你已经知道此事,你能有所防备,我就放心了。” “顾兄,你派人挖了地道,不会是想要将我从地道上营救出去吧?” 他突然想到这事,又抬头,焦急地看着顾长留,“顾兄,此事万万不可,我若是真的逃出去了,我就成了逃犯了,到时候我的家人、朋友,都得遭殃。” 顾长留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走到一旁脏黑的草垫上坐下,才说道:“事情我都已经听赖伯言简单说过了,你再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兄,你可千万别再相信于兄了,是我太愚蠢了,轻信他人,我就是上了他的当。” 说到这里,张蕴之看着顾长留,一脸的歉疚,“于兄说自己赋闲在家,想念自己的妹妹了,不远千里,特意赶过来看望我们,我想着他既是我的大舅哥,又是我们的朋友,对他防备不深,我想着更好的招待他,就带他去了海边玩耍。 恰好那时候,有商船过来,于文彦百般打听,我便将商船的事情告诉了他,后来,他见我们枪械出众,又旁敲侧击问我们是从哪里偷买来的兵器。 我……我没有铁矿的事情告诉他,是他将我灌醉了,然后……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我误了你的事。 顾兄,你放心,他们到时候提审我了,我会将一切的罪责都承担下来,绝对不会让人攀扯到你的身上。” 张蕴之一脸的懊恼,看着顾长留的眼神,却是带着坚定,“顾兄,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死吗?你觉得他们将你抓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们就是为了我,为了将我扳倒! 你的确是愚蠢,轻信他人,单纯天真!” 顾长留看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张蕴之被顾长留这么一骂,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看着有几分可怜。 “现在哭有什么用?你要知道,我们做的是抄家灭族的事情,你被抓了,不仅仅是连累我,还有你的家人,你怎么就不知道长长教训? 什么是秘密?秘密就只有自己知道,才算是秘密,说给别人听了,就不叫秘密了,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我……” 张蕴之没想到方才还和善的顾长留,一下板起脸来,变得这么凶,他被他给吓到了,只是可怜兮兮的问道:“顾兄,那我现在自尽,能挽救回来吗?” 又抹了把眼泪说道:“我知道顾兄你今日过来,肯定是带了毒酒过来了吧,蕴之甘愿一死,只求蕴之死后,顾兄你能照顾好我的妻儿。” 看他偏着头,一脸决然的模样,顾长留又觉得有几分好笑,只拍了他的头一下,“你小子疯了吧,还想着学别人英勇就义?” “那顾兄你过来,不就是如此嘛。” “我过来,是过来看看你到底有多蠢的。” 顾长留骂了他一句,“咱们的人遍布五湖四海,你竟然就递不了一点口信来?你可知道,我买你这条消息,花了足足一百万两! 你现在竟然还想要去死,你死了我找谁还债,你当我的钱是天上的掉下来的吗?” “那……那顾兄你是不打算杀我灭口了?”张蕴之闻言,有几分高兴。 毕竟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是啊是啊,我现在就杀你灭口,你就高兴了。”顾长留又拍了他一下,张蕴之却是傻傻笑着,“我就知道顾兄你不会放弃我的。” “我要放弃你,还能挖这地道?”顾长留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经过事,不知道你的敌人是何等的阴险狡诈!” “我是不知道嘛,我在岭南,事情都简单的很,那些商户都乖乖的,手底下的人也能干着,我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张蕴之说道。 “那你是怪我,给你创造了太好的环境咯?” 顾长留说着便道:“等此事一了,我就扔你到辽东,不,扔你到肃州那边去做知府,我要好好磨练磨练你。” “顾兄,你随便磨练我,只要我还能活,我不怕累的。”张蕴之连忙说道。  这一路上,他也受了不少苦楚,他天生运气好,自从碰到了顾长留,得他不遗余力的传授考试的奥妙,又给他找各种考卷,学答题方法,不足二十,就考上了进士,即便是当了六年多的官,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六岁罢了。 二十六岁,除了会试那一年,遇到了些微灾难,后面这几年,他一直顺风顺水,做事肯定就考虑不了那么周全。 更何况,他本性纯良,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好友兼大舅子会谋害他呢? “蕴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成了内阁阁老,而你,张蕴之,就是我在官场唯一的朋友,你说,我的那些政敌们,如果要找我的弱点,会从谁身上入手?” “会从我身上入手。”张蕴之答道。 “是啊,所以,你说说,你该不该保护好自己?”顾长留说着,严厉的语气慢慢温和了下来,他看着张蕴之,说道:“我方才对你凶狠了一些,那是因为我怕我照顾不到你,我怕别人会因为我,而伤害你。 其实这次的事情,也全都怪我,

第456章 当庭翻供 “顾长留,你让人递信过来,是不是本宫请你做的词,你已经做好了?” 翌日,顾长留上朝后,便去拜见了淑妃娘娘。 “没错。”顾长留点头,将一本彩笺递了上去。 淑妃娘娘翻开册子,念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她念完后,抬头看着顾长留,妙目闪动,良久,只是叹息一声,“顾大人,果然才学出众,这词曲,写的太好了。” 这首词非常符合她的心境,虽然并不是祝寿词,但是她已经打算就在皇上的千秋宴上用这首词编舞,并让人演唱了。 顾长留笑笑,“娘娘满意就好。” “满意,本宫当然满意了。” 淑妃点点头,看了顾长留一眼,正欲要跟他说些什么,门外却是传来骚动声,紧接着,有几个太监带着一对金吾卫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淑妃见到这等场景,当即怒斥了起来。 “娘娘勿要慌张,只是皇上有旨,召顾长留顾大人前去问话。”禁军统领大声地说道。 “这到底是淑妃娘娘的宫闱,诸位大人莫要吓着了娘娘,有什么事慢点说,既然是皇上找本官问话,本官去就是了。”顾长留说着,迈步朝外走去。 “哼!” 一旁的太监冷哼一声,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那就请吧。” 本来是要捉拿他的,但是见到他这架势,众人倒是不好向前拘谨他了,就让他走过去便是。 一群禁军直接将他带到了大理寺,到了衙门前,众人停步,有一人向前去报告,“嫌犯顾长留已经带到。” “着他进来!” 屋内,传来隆裕皇帝的声音,顾长留迈步走了进去,不卑不亢行了个礼,“微臣顾长留见过皇上,不知皇上为何要将臣叫来此处?” “堂下此人,你该认识吧?”隆裕皇帝冷冷地说了一句。 顾长留仔细看了一眼,只见此刻张蕴之身上血迹斑斑,看着凄惨无比,他眼睛一凝,只走过去,扶起了张蕴之,“蕴之,你怎么会在在这里?谁打的你?” 说完,才朝皇上拱手行礼,“回皇上的话,此人乃是微臣的至交好友张蕴之,他乃是朝廷命官,此前一直在岭南为官,不知为何,竟然被人拘禁到此处?” “你承认他是你朋友就好。”一旁的徐阁老冷冷地说了一句。 隆裕皇帝也是满脸阴鸷,“他竟然胆敢在岭南蓄养私兵、私开海运、私藏铁矿、倒卖私盐,他如此胆大妄为,是想要谋反吗?!” “皇上,此事必有误会,蕴之跟臣相识于微末,臣知道他的为人,他是万万不敢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况且,他跟臣一样,乃是寒门出身,他哪来得这么大能耐?” 顾长留声泪俱下的说道。 “哼,这就得问你了,顾大人!”徐阁老冷冷地说了句。 “问我?我平日里既不结党营私,也无相熟的官员,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除了为民办点实事之外,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写些诗词罢了,我怎会做这种事!” “顾长留,你莫要再装了,你的这位好兄弟,可是已经招供了,这就是状纸!”徐阁老将一张状纸,扔了下来。 顾长留接过状纸,随即退后一步,不可置信的说道,“不,这不可能!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到底是挡了谁的路,为什么,他们竟然要如此陷害与我?也是,我平常不收受礼物,不结党营私,偏偏写得一手好词,在天下文人心中,有了些许地位,许是因为此,才让人嫉恨吧。” “顾长留,证据确凿,你岂敢抵赖?”徐阁老怒喝道。 “抵赖,不,我没有,我恳请皇上派人再去岭南探明此事,便知道他们所言,皆是虚妄!”顾长留大声说道。 就在这时候,张蕴之也有气无力的喊道:“皇上,臣无罪,臣虽然招供了,可是臣招供之人,却是两广总督柴川!” “你竟然敢当庭翻供?你当你写的状纸,是假的不成!”徐阁老冷冷地说道。 “请皇上赐臣一杯茶水。”张蕴之说了句。 皇上看了张蕴之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顾长留身上,最后才抬起下巴,示意一旁太监将这茶水端过去。 张蕴之颤抖着接过茶水,将茶水往状纸上一泼,刹那间,状纸上所有的字迹都渐渐融化消失了。 “张蕴之,你大胆!”皇上身边的太监怒喝了一声,却听张蕴之说道:“皇上,诸位大人,请稍安勿躁。” 众人等待了片刻,纸上又渐渐浮现了字迹,只是这次纸上浮现的字迹,却跟之前的字迹截然不同。

第457章 绝世忠臣 “皇上,这才是微臣真正要招供的事情。” 张蕴之将纸张捧在手上,跪走几步,走到隆裕皇帝面前,这才说道:“只是这一路,微臣被他们严加看管,不敢说一句真话,只能出此下策。” 隆裕皇帝让人接过纸张,看了片刻之后,脸色阴沉下来,将状纸猛地往桌上一拍,“好一个柴川,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上。” 徐阁老等人都探头看去,隆裕皇帝将纸张往他们那边一扔,冷着脸说道,“你们看看吧。” “皇上,这纯属污蔑!” 看到上面写着的东西,徐阁老大声地说道:“柴川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大理寺官员,将这状纸给拿了过来,轻声念道:“两广总督柴川,勾结山匪,抢掠民财,私寻海岛,意图建国!” 他念完,手也颤抖了一下。 便是他勾结山匪,抢掠民财,欺男霸女,这些都是小罪,但意图建国,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张蕴之,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皇上也问了一句。 “当然有证据了!” 张蕴之大声地说道:“臣的存在,就是证据,臣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才被他们秘密押往京城,他们想要让臣这将这一切,都推到顾大人的身上! 却也不想想,顾大人乃是微臣的同窗好友,臣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不仁不义的事情!” “哼,正是因为顾长留是你的好友,所以你才包庇他,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柴川的身上!” 徐阁老大声地斥责道:“据本官的调查,顾长留私开海运,豢养私兵,倒卖私盐,一切罪责,按律当斩! 张蕴之,你年纪轻轻,老夫劝你不要自误!” “徐阁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您的妹妹是柴大人的妻子,您的女儿是柴大人的儿媳,您跟柴大人,关系是何等的密切! 且那柴大人,在岭南几乎如同土皇帝一般,平日里出行,身后都要跟着长长的仪仗队,左拥右簇,好不威风。 据说,他腰间佩带着的玉犀带,上面镶嵌的宝珠,一颗就价值几十万两银子,若他不违法乱纪,他家房梁数间,良田万顷,又从何处而来? 而我的好友顾大人,官居二品,如今却不过居住着三进的小院子,家里人口简单,只一夫一妻一儿一女罢了,算上仆人,也不过十余口人,平日里,但有官员送礼,他也都尽数献给皇上,充入国库。 平生爱好,便是写词作曲,这种人,我便是污蔑他是贪官,皇上慧眼如炬,又岂能看不清?” 张蕴之说着,匍匐在地,朝着皇上稽首一礼,“皇上,您明察秋毫,还请您还我跟顾大人一个清白。 他们滥用私刑,囚禁了臣的妻儿,想以此来逼迫臣就范,还请皇上早些下令,救救臣的妻儿!” “蕴之,愚兄竟然不知,弟妹跟侄儿都被人给囚禁了。” 顾长留抱着张蕴之,真情流露,他眼睛通红,噙满了泪水,他双拳握紧,“若不是我,他们不会遭受到这样的磨难,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人毒打,险些没了性命。 我顾长留,上不负天,下不负地,不负皇上重用,不负百姓期望,不负族人嘱托,我堂堂正正为官,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我兢兢业业办差,从来不敢有丝毫懈怠,却不知,竟也是挡了别人的路。” 说罢,他看着皇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只摘下头上的乌纱帽,将之托在手上,“皇上,长留乃寒门出身,胸无大志,一开始发奋读书,也不过是想要家人过的好一点罢了,后面,臣得见民间疾苦,推己及人,便想让天下人都过得好一点。 臣不如圣上您,不如朝中诸多大臣,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胸怀,臣只希望,身边亲人朋友,都能够平安喜乐,仅此而已。 可如今,臣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臣乞求辞官归乡,从此,做一个富家翁,只希望圣上您能够还臣的清白,能够还蕴之一个清白,能够派人去诛杀恶人,救他妻儿性命。” 说罢,他将乌纱帽放在地上,朝皇上长长一拜。 抬头的时候,脸上却是清泪两行,让人怜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隆裕皇帝见这般芝兰玉树、清雅如竹,平素里严肃板正、不苟言笑的臣子,此刻,竟然在他面前流下伤心苦泪,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 尤其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更是让他感到动容。 “顾爱卿虽然寒门出身,可惊才绝艳,凭借着自己的才学跟勤勉,一路走到如今,以前父皇在世时,总说你是文曲星托身,下凡投胎,就是为了匡扶社稷,拯救天下黎民,如此忠臣,朕又岂能放你归去?” 隆裕皇帝说着,示意身边的太太监将乌纱帽捡过来,然后亲自

第458章 罗织罪名 “蕴之,我不是让你直接招供的吗?你何苦还要遭受这一顿皮肉之苦?” 而另一边,顾长留看着趴在床上,因着大夫上药而疼地呲牙咧嘴的张蕴之,颇有些心疼的说了句。 “我没事。” 张蕴之忍着疼,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等大夫走后,他才说道:“徐阁老老谋深算,我若是直接招供的话,他们定然会认为我有鬼,反而会更加小心谨慎,万一他们发现笔墨纸砚的不对,误了兄长你的事,那就糟糕了。” “没想到你这次倒是变聪明了,我都没想到这些。”顾长留稍有怔愣,随即说道。 “我已经够笨的了,若是还不长点记性,那可怎么办啊,毕竟兄长你都说了,以后你身边,尽是些妖魔鬼怪。” 张蕴之说着又笑了下,“而且我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挨了一顿打,也是应该的。” “你是觉得你挨打了,我就不会处罚你了是不是?” “兄长总会心软一些的,对不对?” “哼。” 顾长留轻哼一声,“你先养伤吧,别的以后再说。”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大理寺发生的事情,其实,张蕴之很想要问一句,是不是当官的人,都需要顾兄那么好的演技? 方才在大理寺,他那精彩绝伦的演出,让他叹为观止,靠着他那绝佳演技,他们愣是忘记了追究他们的罪责,甚至还将徐阁老押入了大牢。 “岭南的事情……”张蕴之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不用你担心。”顾长留说道:“那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皇上已经派东厂的人下去查了,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那就好。”张蕴之点点头,顾长留起身来,叫来丫鬟好好照顾他,然后便转身离去。 之前徐阁老秘密拘禁张蕴之的事情,他是没有准备,所以才会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如今,他早有准备,也已经派人安排了下去,便是东厂的人,去岭南查,他也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翌日,顾长留去了内阁,曲空明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顾大人,你果然好能耐。” “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顾长留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谁不知道昨日顾大人,在皇上面前梨花带雨,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皇城没有秘密,昨日大理寺发生的事情,曲空明自然也知晓了,听说了顾长留又是可怜巴巴的阐述自己的身世跟志向,又是以退为进,以辞官来表明自己的不在意权位,最后,皇上竟然亲自安抚他,还将徐阁老打入天牢。 这等手段,真是让人感到害怕。 奸臣不可怕,最怕奸臣有文化。 有文化就算了,他还会演,这就让人感到害怕了。 以前,他刚来内阁的时候,常常是默不作声,原来,却是咬人的狗不叫,如今一朝展露锋芒,让人如芒在背啊。 “曲大人说话未免太过难听了,听说曲大人在皇上面前,可也没少哭。” 顾长留扫了他一眼,又缓缓地说道:“皇上乃是我们的父君,在父君面前哭,总比在敌人面前声泪俱下,跪地求饶的好。” “顾大人果真是好口才。”曲空明自讨了没趣,灰溜溜地离开了。 老实说,他现在有些不敢招惹顾长留了,他怕顾长留会对付他。 仔细想来,以前内阁的这些阁老们,十几年来,也不见得会换一个,可是顾长留进入内阁才没几年,内阁就变了天了。 原先的四位阁老,也就剩下了殷阁老跟徐阁老了。 而如今,徐阁老也要被他给扳下来了,也就是说,内阁只剩下了殷阁老。 殷阁老以前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甚至敢与言阁老争斗,可是现在,却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莫非,他是看透了什么?或者,他干脆就跟顾长留是一条绳上的? 想到这个可能,曲空明心中略有些慌乱。 不过他再想想,他曲空明为官多年,如今更是跟户部侍郎尹泽苍守望相助,难不成,他们两个加起来,还会斗不赢他一个毛头小子? 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他却是脚步一转,去了尹泽苍的直庐,跟他议事去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张蕴之的伤口也好了,而隆裕皇帝派去岭南调查的人也回来了。 根据东厂那些人的调查结果,张蕴之所言非虚,而且,两广总督柴川的所作所为,比张蕴之

第459章 密旨 水至清则无鱼,想要扳倒徐阁老,其实一点都不难,只从一个贪字入手,便足矣。 当官的,哪有不贪的,就算是他不贪,但他身后还有这么多的家人啊,他的家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圣人,个个都能保持本心。 一旦当了大官,外面的诱惑就多了,有些人见不到徐阁老,便想方设法的去讨好他的家人,久而久之,他的家人便也变得贪婪了起来。 徐阁老平常要忙于官场的事务,哪有这么多的事情来操持家务。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家的大房子是怎么来的,他家的万顷良田又是如何来的,他平常饮的名茶,赏的名画,用的笔墨纸砚,件件都是极品,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是怎么来的。 亦或是,他想过,但是他也不在意,他放眼看的是天下,哪会在意这些小事。 况且,他都当这么大的官了,难道这些好东西,他还用不得吗? 他当然能用得。 只是,这些东西,他平常用着倒是无妨,一旦上面要动他的时候,这些东西,便成了他的催命符。 …… 很快,东厂的那些太监们,便将徐阁老贪污受贿的证据,拿到了隆裕皇帝的面前来。 隆裕皇帝本来就因为柴川的事情,而迁怒于徐阁老,想要找他的麻烦,再一看,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 不但在京城住着大豪宅,老家更是有着万顷的良田,他还放任家人肆意兼并百姓土地,致使当地的官员,连赋税都收不齐。 蛀虫,这简直是国之蛀虫啊! 正好,之前万庆皇帝去世的时候,为了给他操办一场体面隆重的葬礼,他从万庆皇帝那里继承来的财富,已经是空空如也。 如今,正好将徐家给抄了,以补充他的内帑空虚。 只是…… 比起万庆皇帝来,他却是想得多了一些,他才刚刚登基不久,朝中的官员,他还没有完全拿捏到,若是由他派人去查抄徐阁老的家,指不定,徐阁老的那些门生,以及他身后的所谓清流官员们,会恨上了他。 他还没有先皇那般积威,所以,这事,他不能自己去办。 想了想,他派人去将顾长留叫了过来。 “顾爱卿,朕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等顾长留来了之后,隆裕皇帝一脸倚重的看着顾长留。 “皇上,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只要臣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为您完成。”顾长留拱手,一脸的严肃认真,好像将他的话,奉为神谕一般。 当然,若是他实在是不能完成,那他也只能铤而走险,想办法将他杀了。 反正这年代的毒药,就只有鹤顶红,也就是砒霜而已,通常太监们用银针试毒的时候,也是看看有没有砒霜。 只要找一种毒药,无色无味,不会使银器变色,不会立马让人产生反应,自然就能轻易地将他毒杀了。 恰好,这种毒药,顾长留知道的还不少。 不过,若非必要,他还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毕竟,他可是国之栋梁,怎么会轻易做下这等事呢。 “你看看吧。” 隆裕皇帝将案几上的案卷递给顾长留,“这个徐阁老,果真如同张爱卿说的那般,贪污受贿,目无法纪,只可惜,他与诸多所谓的清流官员形成朋党,如今在朝中已经是一方势力。 朕不能直接派人去抓他,朕打算将这个事交给你去办,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有何不敢?”顾长留一脸的坦荡跟无畏,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结果就这? 反正他也不跟人朋党结群,他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如此,那朕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了。”隆裕皇帝满怀欣慰,“明日,朕会上朝,届时,你再将这些案卷拿出来,朕再顺势而为。” “是。”顾长留接过这些案卷,告辞离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了隆裕皇帝一眼,嘴角微微一勾,隆裕皇帝也回了他一个笑,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 难怪,父皇还在的时候,人人都知道,言阁老是个奸臣,可父皇却是这么的喜好并重用他,他少年时候也不能明白其中缘由,直到如今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有一把好使的刀,是多么的重要。 等明日上朝,顾长留交上案卷,他便让他去负责查抄徐家,届时,徐阁老之死,都怪顾长留的构陷,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自己对待百官的态度,依旧是温和仁慈的,他们便是想要反击,也只会去攻击顾长留,而不会结党营私的来对付自己。

第460章 奸臣 翌日上朝,一切都如同隆裕皇帝所想、所料的那般,顾长留果然按照他的吩咐,将徐阁老的那些罪证给呈了上来,并且当庭控告徐阁老。 在他控告徐阁老的同时,那些徐党们果然都出来为徐阁老说话了。 有人说“徐阁老本就出身大户,你以为是你这样寒门出身的人所能理解的?” 又有人说,“徐家有人擅长经商,所以逐渐购买了这么多的良田,难道仅仅凭借着这,就能将他定罪吗?” 而顾长留则是大声的反驳,“为官者,当以天下百姓为先,若是只知享乐,何不早些辞官回家,做个富家翁?” 说完,他又拿出了徐家人贪污受贿的证据来。 于是,徐党们又跳了出来,“只是徐家人而已,又不是徐阁老自己。” “养不教父之过,身为徐阁老的家人,本来就应该谨言慎行,加强自己的道德修养,而不是借着父辈的名头,胡作非为。 况且,谁知道徐家人受贿,是不是因为徐阁老的指使呢?若没有徐阁老,那些奸臣,难道会给他们行贿吗? 他们徐家人受了贿赂,还不是让徐阁老给他们办了差事。 哦,对了,有一李姓官员,头天给徐家人行了贿,不出一个月,就官升一级,我可以不以说,这是徐阁老在卖官鬻爵?” 顾长留舌战群儒,寸步不让。 隆裕皇帝眉头紧皱,但是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看着两方吵得脸红脖子粗,这让他有种弈手的快乐。 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顾长留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见到顾长留气势十足,隆裕皇帝一锤定音,“既然如此,就以顾爱卿所言,查抄徐家!”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徐党们满脸震惊,“您不能听信这奸臣所言,他就是为了打击政敌啊。” “若是徐阁老真的清如许,岂会怕我的查探?”顾长留言语凌厉,气势如风,“若是我查抄之后,徐家没有猫腻,我自会上门负荆请罪。” “那就着顾长留顾爱卿负责此事。” 隆裕皇帝说着,给一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赶紧退朝了。 残害忠臣、打压异己的锅,就让顾长留背着吧,而自己嘛,顶多也就是一个识人不明的骂名罢了。 若有朝一日,顾长留不好用了,群臣激愤了,自己再将他杀了,以儆效尤。 隆裕皇帝的打算,顾长留并不清楚,他也不需要知道的这么清楚,反正,他既然给他递了刀子过来,那他杀就是了。 下朝后,顾长留便带着禁卫军去了徐府,将徐家团团围了起来,然后开始指挥抄家。 看人家被查抄的事,他已经做了好几回了,但是带人抄家的事情,他却还是头一回。 听着徐家人的惊叫声,顾长留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波动。 他一步步往里走,入门处,便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白玉影壁,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就连院里供人歇息的桌椅,都是由白玉雕就而成,底座做的如同一朵莲花一般,倒是十分雅致。 屋舍更是十分的精致,雕梁画栋,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厅堂更是富丽堂皇,其富贵精巧程度,比起皇宫来,也是不遑多让了。 所以顾长留这次带着禁卫军过来,倒也不算是冤枉了他,徐阁老的确是贪,只是他贪而不自知,他许是没有心思来在意这些小事,许是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应得得。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我们是徐阁老的家人,你们胆敢乱闯!” 从前院一路查抄到后院,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面对这架势,嚷嚷了起来。 她许是在哪里见过顾长留,一见到他,张嘴就骂,“原来是你,你个奸臣,就是你害得我们家阁老下了大狱,如今,竟然又带兵查抄我们徐家,你非得要将我们徐家赶尽杀绝不可吗?!” “你少得意了,你今日如此对待我们,他日,也会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你,顾长留,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那妇人胡言乱语着,但很快便被禁卫军塞住了嘴,拖下去了。 这两年来,这些禁卫军抄家的事情做的不少,可以说是已经有经验了,他们知道这些大户人家会将财产放在哪里,藏在哪里,几乎是一件不落的全都查抄了出来。 不得不说,徐阁老家中的现银是不多,不过几十万两而已,比起他的那位同僚言阁老来,家产无疑要少得多,便是比起齐阁老来,也要少了不少。 可是人家家中

第461章 奸臣(二) 徐家被抄家了,据说,从他的老家查抄出了数万两白银,还有珍宝古玩,不计其数,更别说,那数万公顷土地了,每年能为朝廷多收不少赋税。 当然,或许要不了多久,原本属于徐阁老家中的这些土地,就会被别的士绅豪强瓜分了。 徐阁老的事情渐渐告一段落,顾长留在京中也开始名声大震,当然,他的这个名声,可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跟以前他在京中素来以才名出尽风头,就连那些秦淮楚馆、风月之地,都将他写的词,改编成各种艳丽之曲,并以能演唱他的词为荣。可现在,他的名声却成了阴险、狡诈、歹毒,残害忠良等等。 这些名头不用说,也是那些徐党以及那些清流们搞出来的。 顾长留心中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他手握遍布整个大月的茶馆,随时都可以为他自己洗白,只是他现在没必要洗,有时候,有个恶名,别人才不敢惹你。 有个恶名,行事反而可以肆无忌惮,不用在意这么多,世人皆被声名所累,想要拿屠龙刀,没有名声,反而是件好事。 当然,他心中是这样想的,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去隆裕皇帝面前,找他哭诉。 反正也不止哭一回了,再哭一回也无妨。 “圣上有所不知,自从上次臣诛杀奸佞之后,朝中官员便都说臣是的奸臣,每日内阁中的各种帖子,倒有一半是弹劾微臣的。 微臣实在是想不明白,微臣兢兢业业地做事,到底招谁惹谁了,徐阁老为官多年,贪污数百万两,难道这样的奸臣,不该被抄家吗?可为何得到骂名的却是微臣? 这世间人情险恶,各种流言蜚语如同利刃一般伤人,微臣真的是无所适从,不然微臣还是回家种田去算了。” “顾爱卿,你乃朕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朕自然是知道你的一片忠心,旁人的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 隆裕皇帝闻言宽慰了他几句,还大方的赏赐了他几样古玩,这些东西都是前段时间从徐阁老的家中查抄出来的,剩下一些卖不出去了,如今正好用来赏赐底下这些臣子。 “皇上,有您这句话,臣就是死也值了,臣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长留接过皇上的赏赐,仰头十五度角看着隆裕皇帝,“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微臣得陛下信任,愿意为您的江山社稷付出一切啊。” “顾爱卿,你的忠心,朕自然是明白。”隆裕皇帝微微颔首,又勉励了几句,就让顾长留离开了。 顾长留刚离开皇上的书房,便有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同他弯腰行礼,却是低声说了句,“顾大人,方总管找您。” “前头带路。”顾长留目不斜视的答了句。 那小太监便同他行了个礼,转身往他前面走去,顾长留不紧不慢的跟上,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宫墙底下,看到方印。 方印原本是伺候万庆皇帝的大太监,后面万庆皇帝死了,他便没能再继任新皇身边的太监了,不过他手中还握着东厂这个大杀器,在宫中依旧是很有权势。 只是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便是手握东厂,也迟早会被夺权,所以,他才谋求新的出路。 “方总管。” 顾长留见到他,远远就停住了脚步。 “顾大人。” 方印转过头来,他嗓音轻细,两鬓斑白,手里拿着拂尘,身着华衣,腰间系着白玉勾黑带,看着倒也是风仪不凡。 “顾大人,如今在京中可是大出风头。”方印笑盈盈地说了句。 顾长留却是苦笑,“顾某宁愿不要出这种风头。” “顾大人,你跟咱家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吧?这次我们东厂的人去岭南调查,可是调查了不少东西出来,可是咱家半个字都没跟皇上说,反而全都按照你的要求,呈交了不少柴大人的罪证给皇上。” “多谢方总管了。” 顾长留朝他颔首,“方大人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您要的那些东西,无垢真人应该交给您了吧,难道是数目有问题?” “顾大人是个爽气的人,数目丝毫不差,只是方某跟顾大人相交,却不是为了这点东西。” 方印看向顾长留,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如今皇上身边,赵忠吉这小子,是越来越过分了,跟我手下的人起了好几次冲突,我想让顾大人帮我,将他给拉下来,把我身边的干儿子推上去。” “不知哪位公公是您的干儿子?”顾长留问。 “小全子,还不快见过顾大人?”方印同身边的小太监说了句,方才给顾长留带路的这太监,便抬起头来,冲顾长留行礼,“奴婢小全子,见过顾大人。” “这位公公看着面生。”顾长留便说道:“宫闱的事情我不懂,我顶多只能给你助力,想要我推他上位,恕我直言,顾某没这个实力。” “顾大人只需要将赵忠吉拉下来就行,其他的事情,咱家自然有方法。” “好,顾某会尽全力去办。”顾长留想

第462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蕴之,你这段时间,为何闷闷不乐?可是想念家里的妻儿了?” 这天下朝回来后,顾长留给张蕴之倒了一杯酒。 “顾兄,不是因为这事。”张蕴之转过头来,看着顾长留,“顾兄,今日有人请我喝酒,我前去了,可是他们却说你的坏话。” “这有什么关系?”顾长留笑,“谁让背后不说人,谁人不被人说?就这样的小事,也让你不开心?” “可是他们骂你,骂你是奸臣。”张蕴之还是好气。 “他们骂就骂呗,嘴长在他们身上,愚兄又有什么办法?” 顾长留抬头看着半空上悬挂着的明月,“只有这皎洁的月亮,才知道我一片苦心,只要能为百姓办点好事,我不怕被人说。” “顾兄……” 听到顾长留的话,张蕴之倒是有些无语,自己兄长怎么又开始表演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看,连你都不相信我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大忠臣,别人又怎么相信呢?” 顾长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个世界上是对立的,你想要对其中一拨人好,就必须会得罪另外一拨人,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也不会动摇我的想法。” 顾长留又道:“你已经休养的够久的了,隔几天,你还是回岭南去吧,我给你谋了一个嘉州知府的差事。” “兄长,你不是说,要让我去边关的吗?”张蕴之不解的问道。 “我改变主意了。”顾长留解释道,“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我第一看重的是家人朋友,第二才是天下黎民,所以,你还是去岭南吧,这次机灵点,别再被人给拿捏住了。” “兄长,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蠢第二次的。” 张蕴之说着,又看向顾长留,“兄长,我的大舅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他这么害你,你还叫他大舅哥?” “我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害我,只是为了升官罢了。” “为了升官害你就不叫害了?”顾长留心中一阵无言,“你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而且,他这次都以你的妻儿威胁你,说明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们,甚至没有他的亲妹妹,这样的人,你还在意他做什么?” “兄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兄长你杀他,毕竟,我们曾经是好友,也有过一段把酒言欢的岁月。” 张蕴之起身,看着顾长留,“顾兄,就当是我求求你好不好,就算是你要杀他,也将这事交给别人。” “我就知道你这么善良。”顾长留无奈摇头,说道:“所以这次徐家的事情,我也没有牵连他,甚至我还给他升官了。” “真的?”张蕴之语气明显不信。 “当然是真的了。”顾长留说道:“我让他去辽东卫做监军去了,虽然是边疆苦寒之地,但官职却是不小,等他回来,官位指不定还能动一动呢。” “你若是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人打听打听,现在,估计他已经出发了吧。” 顾长留拍拍张蕴之的肩膀,转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怎么会杀了他的呢?不过就是将他送到边关,让楚牧他们,好好调教调教他罢了。 至于,他会不会身先士卒,死在跟建奴那些人的战斗中,他就不清楚了。 于文彦这种人,不值得他多费一点心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隔了几日,张蕴之决定启程回岭南上任了,顾长留亲自送他出城,看着他远去,这才折返回来。 他一直都很看重朋友,因为他知道高处不胜寒,随着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以后他的朋友肯定会越来越少,他甚至得处处防备着身边的人,防备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捅他一刀。 那样的生活,他一想到,就有些窒息,可是一想到他接下来可以手握大权,他心中又隐隐有些激动。 看来,权力能够改变一个人。 曾几何时,他的

第463章 地龙翻身 “轰隆!” 这天晚上,顾长留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感觉到一阵震动,紧接着,是房屋倒塌的声音,轰隆隆的声音,猛地将他惊醒了过来。 “相公,怎么了?” 宁小蝉也睁开了眼,她紧紧的抱住了顾长留,忽地又想到了什么,急着下床要去找两个孩子。 “你在靠床角待着,我去找他们,记住,一定要好好待着,知道吗?” 顾长留不由分说的按住了宁小蝉,自己则是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来到了旁边屋子。 “轻舟、千帆!” 没等顾长留呼唤,他就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连忙跑了过去。 “爹,我害怕。” 轻舟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泪痕,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怕不怕。”顾长留抱起了她,然后又去另外一个小床上,将儿子也带了下来。 他怕震动导致房梁倒塌,也不敢乱动,只带着两个孩子,蹲在了墙角,紧挨着墙壁,“不怕,不怕啊,是地震了。” “爹,什么是地震?”千帆问了句。 “地震,就是大地震动。”顾长留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两个孩子虽然不懂,但是也没多问,因为这会儿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震动感仍旧在继续,屋里面的摆设,乒乒乓乓的落了一地,瓷器碎裂,物品掉落的声音吓得孩子又哭了起来。 顾长留怕这声音对孩子不好,便让他们捂住耳朵,自己则是搂紧了两个孩子。 他有些担心,这次地震会不会将屋子给震塌,可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第一波震动,这些房屋虽然摇摇晃晃,吱嘎作响,但到底是挺了过来。 好容易震动感稍小了一些,顾长留害怕地震余波,依旧是不敢离开,可外面,却是传来了宁小蝉的声音,“相公,千帆、轻舟。” “娘,我们在这里。” 两个孩子听到宁小蝉的声音,欣喜地朝她挥手,甚至要朝她跑过去。 顾长留连忙将他们按在原地,然后跑过去将宁小蝉给拉了过来,他才刚将她拉过来,第二波震动又来了。 身后一根本就受创严重的横梁,再也经不起这种摇晃,只哐当从半空中砸下来。 一想到他方才若是不去拉她,会发生的情况,顾长留不禁是有些后怕。 等第二波震动过去后,顾长留板着脸斥责了起来,“我不是让你乖乖在屋里等着吗?方才那情况多危险!” “你迟迟未归,我担心你们。”宁小蝉垂头说道。 “担心我们?方才那么大的震动你看不见?你的意思是,那我要带着两个孩子,冒着生命去找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担心你。”宁小蝉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都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 看到她的眼泪,顾长留虽然有些心软,但很快,他便硬起心肠来,教训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要因为担心,而去做一些没脑子的事情,你这样做,是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我们,你知道吗? 若是你刚刚出了什么事,那从此,我没了妻子,孩子也没了娘,以后,会有一个恶毒的女人进门,来分享你的丈夫,毒打你的孩子,你愿意吗?!” 宁小蝉摇头,将眼泪憋了回去,只看着顾长留说道:“相公,你别生气了好吗?我是趁着没地动了才过来的,我不是没脑子。” “这还不叫没脑子?刚刚还没有彻底平静吧?那一波震动过去了,还有第二波、第三波呢?”顾长留越说越气。 “我不知道会有,我以为停了就没事了。” 见顾长留仍旧是板着一张脸,宁小蝉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我本来就是担心你们,我怕你们会出什么事,我就是想着,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块,哪怕是死,我也想要跟你死一块。” “爹,你别凶娘了。” 孩子疼娘亲,小千帆见到顾长留满脸怒气的样子,忍着害怕,去拉他的衣袖。 “爹,你别凶娘亲。”轻舟也拉着他另外一只衣袖,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又带着一点小大人似的决绝,明明害怕,但她还是说道:“你要骂就骂轻舟吧,轻舟不怕骂。”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再看宁小蝉那双琥珀色的杏眸中,弥漫着的眼泪,顾长留声音才软了下来,“那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下次再这样,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将你按在床上打。” “别打娘,打千帆。”千帆说道。 “爹,打我。”轻舟也说道。 “哼,都要挨打。” 顾长留伸手将儿子翻过来,在他腚上打了两下,“男子汉大丈夫,遇到危险就知道哭,该打;不知道照顾妹妹,也该打。” 又捏了捏顾轻舟的脸,“你很乖,爹不打你。” 女儿可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小宝贝,才舍不得打。 再看旁边这个大宝贝,他也在她身上轻轻的打了一下,“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非得要你求饶不可。” 宁小蝉没说话,但脸却是红了。 说了几句,第三波震动又来了,但是这一波,已经没有前两波严重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震动渐渐减少,直至没有,这间屋子,到底是挺了过来。 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外面的光,透过窗户、门框,洒落进来。 “你们在这不要动,以防地震余波,我出去看看。”顾长留说着,特意交代了宁小蝉一句,“看好孩子,知道吗?别担心我。” “嗯。”宁小蝉声若蚊蝇的应了声,目送着他离去。 顾长留出了院子,叶辞秋以及家中的仆人也都走了出来。 “叶叔,素欢跟素文两个没事吧?”顾长留先是同叶辞秋问道。 “没什么大碍。”叶辞秋摇摇头。 “那就麻烦叶叔去外面看看,看看大家受灾的情况怎样。”顾长留吩咐了一句,又看向府中的管家福伯,问道:“福伯,情况怎么样?府中有没有人受伤,房屋倒塌情况如何?” “回老爷的话,地动一停,小人就往这边来了,还没来得及统计。”福伯答道:“只是这一路走过来,小人粗略地扫了一眼,前院屋子几间受损的,得请人修葺,中院厅堂都还挺立着,咱们这房子的质量不错。” “厨房、还有后面不少倒座房倒塌了。”另外一个仆人接话说了句。 “好,那福伯,你统计一下,看下咱们府中的受灾情况,有受伤的,记得补偿一定的银钱,死亡的,更是要给予其家人发放死亡抚恤金。” 顾长留嘱咐道:“今天晚上突然地龙翻身,京城各处,想必受灾情况都挺严重,你记得组织府里人,将房屋修补一下,对了,我的书房别动。” “是,老爷放心。” 府中这些这几间主屋,用料上乘,且都是榫卯结构,非常的牢固,是以遭遇了一次地震,除了结构有所松动,其他地方倒是还好。 但除此之外,其他的泥胚房、石头房、半石半泥胚、半石头半木头结构的房子,倒是有一部分受损严重,甚至还有倒塌的。 这时下,达官贵人的房子,才是用上好木料的房屋,便是京城,普通百姓房子,也大都以石头、泥胚为主。 连顾长留的家中,都遭受了如此损失,有房屋倒塌的情况,其他的平民百姓,就更加不用说了。 “小蝉,你将孩子照顾好,带着仆人将家里收拾一下,我得出去看一下。” 见到宁小蝉带着孩子走了过来,顾长留又交代她了一句,又蹲下身子,同两个孩子交代道:“在家乖乖听你们娘亲的话,不能哭鼻子知道吗?” “嗯。” 两个孩子乖巧地垂着小脑袋,抬头看着顾长留的时候,乌黑澄澈的眼睛,如同小兽一般,乌溜溜的,带着点湿意,虽然他们没有挽留,但他们心中却是不舍,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他们想让顾长留陪在他们身边。 但是顾长留不能,他乃朝中大臣,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他必须得出去看看京中的受灾情况,再一个,他必须得去皇宫,拜见陛下,以表示自己的忠心。 刚准备出门,李猛就过来了,见到顾长留一家人都完好无损,他松了一口气,“大人,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顾长留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呢?” “也都没事,就是孩子有些惊着了。”李猛答道。 “我要出去一趟。”顾长留说道:“正好你来了,就陪我一块去吧。” “好。”李猛应了声,跟在顾长留身边。 出了门,原本繁华富庶的京都,如今却是满目疮痍,房屋倒塌,地面满是裂痕,有些甚至形成了尺许宽的大坑道。 一路往皇宫走去,一路上,可以见到脏兮兮的孩子、坐在地上抢天哭地的妇人,到处都是人们悲痛的哭喊声。 “大人,你小心点。” 尘烟四起,灰尘漫天,顾长留险些被这些声音震慑了心神,他一个恍神,险些踩到地面

第464章 泼脏水 皇宫不愧是全京都最为牢固的建筑,据说,它在建造的时候,每一块砖头上面,都雕刻了工匠以及窑厂的名字,哪块砖出了问题,都能直接找到责任单位跟责任人。 在这种情况下,一路走来,宫墙屹立不倒,唯有一些墙皮,有些微透脱落的情况。 不过地上的地砖, 倒是稍有开裂,修补一下,问题倒是也不大。 一路上,穿过长长的甬道,跟外面倒塌的房屋、满目疮痍的街道相比,皇宫内倒是还算平静。 不少的管事太监带着手下的小太监,在忙着修补围墙、地砖以及屋舍等等。 顾长留几人一直来到隆裕皇帝的寝宫外,经过通报,这才得以入内。 隆裕皇帝躺在榻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满脸阴沉。 顾长留几人朝他行过礼后,他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抬手,“几位爱卿来得正好,朕正打算就此事跟几位爱卿商议。” 隆裕皇帝叹了一口气,“朕才初登高位没几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在京城,这难道是上天在警告朕吗?” “皇上,这不过是一次自然灾害罢了,跟您又有什么关系。” 顾长留闻言开口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安抚京中的百姓,进行救灾,维持京城秩序,以防止有人趁机生乱。” “顾大人说的对,皇上您乃天子,登基之后,便屡次传来捷报,去年咱大月各地,也算是风调雨顺,在跟建奴的战争中,更是头次取得上凤,这都是好事啊。” 殷阁老也接话道:“不过只是一次地龙翻身而已,咱大月各地,常有发生,不过这次是发生在京城罢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可惜,朕便是做得再多,这一次灾害就足够抹杀掉朕所有的努力了。” 隆裕皇帝面色依旧是难看,“若是此事发生在别处那倒是好了,偏偏是发生在京城,外面那些人,怕是什么脏水都得往朕身上泼了。” “皇上,此乃天灾,非人力所能制止,咱们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救助百姓,防止更大的灾难发生,此次地龙翻身,怕是死了不少人,若是处理不得当,极易发生瘟疫。 相反,只要救助得当,反而能成全您贤德英明、爱民如子的美名。”顾长留再次说道。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在这里说那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当然是得尽快让人去救助百姓啊。 “顾爱卿说的有道理。”隆裕皇帝对于顾长留再次催促他赈灾,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这事,就交给顾爱卿你负责吧。” “是。”顾长留点头答应,“不过这次臣还需要工部、户部协助微臣,臣会统计受灾人数,等待陛下派发赈灾银。” 说罢,他又朝户部尚书尹泽苍拱拱手,“尹大人,滋事重大,还希望你能够放下嫌隙,全力配合我。” “顾大人放心。”尹泽苍连忙拱手说道:“我跟顾大人也是有些理念上的不同,在为国为民、忠君爱国这一点上,我跟顾大人是一样的。” “那就多谢了。”顾长留也朝他行了一礼,尹泽苍连忙还礼,在皇上面前,上演了一出将相和的好戏。 刚刚将赈灾的事情敲定,一个太监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冒冒失失地做什么!”隆裕皇帝身边大太监呵斥道。 “皇上,守陵人过来回报,皇陵塌了!” “你说什么?” 隆裕皇帝听到这话,腾地了起来,“皇陵塌了,这怎么可能?” 对于皇陵,历届君主都是非常重视的,莫说是皇帝了,就是普通百姓,对于自家祖坟都是非常看重的,在大月人与生俱来的思想着,祖坟,就是他们的根。 如今皇陵塌了,对于隆裕皇帝来说,不亚于天塌了。 “果然,果然是上天在跟朕示警,莫非天下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隆裕皇帝喃喃自语的说道。 “皇上,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有妖星降世,所以上天才会示警啊!” 曲空明上前说了句,并且目光频频看向顾长留,似乎是意有所指。 顾长留见到他的目光,则是直言不讳的说道:“曲爱卿,你猜测妖星降世,倒也不是没道理,不过,麻烦你不要将目光看向我,我可不是什么妖星,我早就入朝为官多年了。” “顾大人,老夫可没点名道姓说是你,你不必急着解释。” 曲空明说了句,“只是我听一些家乡一些老人说,这文曲星,有时候也会变为妖星,再者,所谓的妖星降世,并不是指妖星出生、或者入朝,而是指他已经露出了端倪。”

第465章 赈灾 “曲大人,您入朝为官真的是屈才了,我建议你可以搬张桌子,去天桥底下算命,指不定哪天就堪破虚妄,立地飞升了。”顾长留冷冷地说了句。 “好了,两位爱卿,不要再争执了,突逢灾害,事情繁多,顾爱卿,你快去处理赈灾的事情吧,曲爱卿,朕打算去泰山祈福,你是礼部尚书,此事,交由你负责的。 殷爱卿跟尹爱卿,朝中的事情,还要你们多多费心,尤其是边关建奴跟鞑靼,我怕他们会借机生事。” “是,我等会竭尽全力,维护朝中安定。” 几人皆称是,然后告退离去。 宫中人办事迅速,几人过来的时候,中间那些破碎的地砖,已经被宫人们迅速地换掉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其他内部的修葺,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这事放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个朝代了。 它带来了破坏、毁灭,进而引起更多的麻烦。 在后世,发生了灾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而且国家也积极出面应对,然而,在这个年代,官府的反应却是慢了半拍。 倒是一些世家,开始在城门处,搭建粥棚施粥了。 顾长留自打领下了这个赈灾的事情之后,就忙得脚不沾地,首先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百姓,而是城墙,他必须得让工部派人去修补城墙,然后才是安顿百姓,让顺天府尹跟禁卫军组成巡逻队,巡视街道各处,以防止有浑水摸鱼的人。 再一个,许多百姓的房屋倒塌,导致之前畅通的街道一片拥堵,他得派人重新疏通街道,恢复交通。 除此之外,还得派人调查此次受灾的面积有多大,派人去其他城池购买粮食,以应对接下来的饥荒。 总之,要做的事情真不少。 这些事情,需要跟工部、户部、兵部等各部协调合作,若换个别人来,说不定指挥不动他们。 顾长留手握皇上圣旨,但凡不听调遣的人,直接杀,靠着这种雷霆手段,便是一些不服他的人,在这些事情上,倒是也听他的调遣。 他不需要别人思考对错,在这种情况下,他只需要大家按照他的命令去做。 除了官面上的事情之外,他私人的事情也遇到了大麻烦。 京城开的水玉铺子,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玉,可经不起摧残,全部都碎裂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商铺,也受损严重。 当然,最让他感到窝火的是,他让人挖的地道塌了! 也幸亏他的人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抢救工作,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哎,之前他还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没想到如今这些风雨没来,灾害倒是来了。 相对于这自然灾害,他还是宁愿跟这些官场的人斗一斗。 跟人斗,胜负之间,倒还有几分趣味;跟老天搏斗,他直接被老天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人定胜天,不过笑话罢了,只有在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跟老天相比,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 一场风暴,一次地震,就能夺去你的生命。 不过这次地龙翻身,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的,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这次的地龙翻身,刚好影响到整个京城。京郊外,只是稍有震动罢了,百姓们只是觉得晃了晃,有些在睡梦中的百姓,甚至毫无所觉。 不过,发生在京郊,似乎又应证了那些流言蜚语。 “地龙翻身,上天示警,灾星降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流言蜚语,是愈演愈烈,就连京城的百姓,也常常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他们都觉得,这事只发生在京城,这就更加说明了,京城有妖孽! 顾长留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认为是有人想要用流言蜚语,密谋些什么。 但是他若是去阻止,倒是显得他心虚了。 可放任不管,也不合适。 最后,他也只将这事交给顺天府尹,让他负责此事。

第466章 弹劾 顺天府尹早已经不是赵维荣,而是一个叫做李忆行的官员。 他跟顾长留并不是同一派系的人,事实上,目前除了王怀瑾之外,宫中其余诸人,都将顾长留恨之入骨。 顾长留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痛恨自己什么,或许是因为他除掉了徐阁老,或许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地就身居高位,总之,他在官员之中并不受欢迎。 他也不奢求这个顺天府尹能为他做些什么,只要他能秉公办事就好,否则…… 这段时间,顾长留忙着赈灾,每天调遣官员,比调兵遣将还要难,尤其是京城势力错综复杂,那些浑水摸鱼的人,屡禁不止。 便是许多世家大族,也趁着这种时候,偷偷出来干坏事,便是顾长留杀了一批,但总有更多的人,妄图挑战他的耐心跟威严。 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在鲜血地洗刷下,京中渐渐恢复了平静,在官府的帮助下,百姓们的新居也盖起来了,趁着这个机会,顾长留还给京城一些地方,重新梳理了一下下水道。 只是好不容易,等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冬季又来了。 这鬼天气,一年比一年冷,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连官员们,穿着厚厚地夹袄,都觉得难以度过。 寒冷,还会带来粮食的减产。 刚从泰山祈福回来的隆裕皇帝,脸色阴沉,据说是因为他在泰山祭祖的时候,卦象不好。 “皇上,天降灾星,才会如此多灾多难啊。” “先是地龙翻身,再是暴雪,明年又会是什么?” “都年尾了,朝廷本就国库空虚,地方上,许多税银都收不上来,前段时间,赈灾本就花了不少,前不久,顾阁老又逼着户部给辽东卫拨了一笔军饷。” “去年,顾阁老去了辽东卫监军,剑斩了守城大将蒋存义,提拔了一个叫做楚牧的年轻将领。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楚牧是何许人?除了去年跟着顾阁老去了一趟建州,他又做出了什么功劳? 去年大胜建奴,那是四军联盟的功劳,跟他楚牧又有什么关系?可顾长留却提拔楚牧,这不是任人唯亲吗?” “就是,他让老臣给边关将士拨军饷,老臣没有任何意见,可他要拨军饷,凭什么只拨给辽东卫?要拨款,也该一视同仁才是。” “拨军饷的时候,他倒是找了个什么试点的借口,说他在拿辽东卫练兵,所以不能克扣他们军饷,可老臣怕就怕在,他练出来的兵,到时候是听命于朝廷,还是听命于他顾长留?” “够了!” 听到底下众位官员的话,隆裕皇帝的脸色阴沉地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了。 “皇上,老臣们都是为了您考虑,为了大月朝的江山社稷考虑啊!” “便是皇上您信任顾大人,听了这些话不高兴,可是老臣还是要说。” 尹泽苍手指圭臬,走向前来,躬着身子说道:“皇上,今天是您从泰山祈福回来首次上朝,可他顾长留就称病不来,您说,他哪里有将您放在心上? 您如此信任他、抬举他,若是老臣,怕是爬也要爬到大殿上来。” “没错,顾大人最大的功劳,不过就是几次赈灾罢了,可他哪次赈灾不是搞得天怒人怨,民怨沸腾? 上次在豫州,杀了一批药商,官员也没少杀,这次倒是好,差点都拿皇室宗亲开刀了。” “就是,去年他明明是去监军,却是带着人深入建州敌营,他一个监军去建州做什么?难道杀了几个建奴,就算是他英勇了?依老臣看来,他去建州指不定是去做什么了。 万一他出卖了咱们大月,到时候,再带着辽东卫一反水,那咱们大月朝,就危险了。” 本来这次隆裕皇帝开大朝,是为了商量国事,结果倒好嘛,好好的一个国事,倒是成了顾长留的批斗大会了。 朝中弹劾他的官员比比皆是,那些想要为顾长留说话的官员,声音微小,甚至根本就无法发声。 毕竟顾长留虽然安插了一些人入朝,但他毕竟根基尚浅,他安插的那些人,就连有资格到朝堂的都没几个。 王怀瑾倒是想要为他说两句话,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若是在这时候说话,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了,想了想,他也只能忍住声音,将那些弹劾顾长留的官员都记在心中。 “王大人,听说您乃顾长留同乡,跟他关系也素来交好,你来说说,我们说的话可有掺假?” 王怀瑾本不想要说话

第467章 病来如山倒 是啊,他曾经以清流自居,但他真的就是清流吗? 他为百姓做过什么事情?他代表的又是谁的利益? 这些问题,王怀瑾心中早有答案,他不会因为曲空明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只是曲空明的话,到底在他心上落下了涟漪。 他曾经是百官眼中的清流,可如今跟着顾长留,一条道走到黑,能有前途吗? 今天,朝堂上,顾长留被千夫所指的画面,它日,会不会轮到自己? 这些问题他没有答案。 下朝后,他迫切地想要将今日朝堂的事情去告诉顾长留,然而,还是走到半路,却是有人叫住了他。 “王大人。” 他回头一看,见到的正是他曾经的好友,如今的工部侍郎张墨林。 “张大人。”他朝他拱拱手。 “王大人,我们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过酒了,不如,今天出去喝一杯?”张墨林快步走过来,同王怀瑾说道。 两人如今一个是吏部侍郎,一个是工部侍郎,地位相当,甚至就连身量也相仿。 “不了,我今天还有事。”王怀瑾拒绝了他,可走了几步后,他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有事,咱们可以约明天嘛,毕竟人生知己者少,尤其是入了官场,就仿佛进了一个大染缸,再想要找回曾经的意气风华,就不容易了。”张墨林跟了过来,在他身边说道。 “那张大人你呢?进了这个染缸,如今被染的是白是黑?”王怀瑾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 “颜色都是世人认定的,黑猫不知道自己黑,白猫不知道自己白,所以,怀瑾,你觉得我是白是黑呢?” “我觉得你黑,手黑,心也黑,就连名字,也带了一个黑字。” “哈哈哈。” 没想到,听了王怀瑾的话,张墨林反而笑了起来,“王大人说得对啊,不过你今日看我是黑的,有朝一日,你看我或许就是白的了。” 王怀瑾没有再说话,两人跨过另一道门,便分道扬镳了。 离开皇宫后,王怀瑾坐车来到了顾长留的府宅中。 京城雪花飘飞如絮,原先因为地龙翻身而导致的破败,如今早已经恢复如初。 只是顾长留却是因此而累病了。 便他是年轻人,身体强壮,可这几年来,他风吹日晒,东奔西走,之前几年从未生过病,可是这一次,竟然是来势汹汹,一病不起。 也是因为这,这些人才敢趁着他不在,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 “顾大人怎么样了?” 王怀瑾一入顾宅,很快就被仆人们迎了进来,到了门口,宁小蝉更是亲自过来迎接。 “相公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宁小蝉朝他行了个礼,将他迎入屋内。 王怀瑾抬手示意她不要多礼,越过卷帘,进入了里屋,他很快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顾长留。 他迈步走到他床边坐了下来。 青年男子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着,脸颊或许是因为发热,而显得有些潮红,偏生嘴唇,又是苍白没有血色。 宁小蝉走过来,亲自拧干了帕子,给他换上,而后便远远地坐到了桌子旁边。 王怀瑾低头,端详着顾长留的相貌,虽然相识多年,但他似乎很少像这般直视着他,往日里,他或是诡谲、或是凌厉,但真当生病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王大人,您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跟相公说?您可以先写下来,到时候,我会转交给相公的。” 宁小蝉用余光打量着得王怀瑾,见他一直看着顾长留,也不走,便说了句。 “没……我过来就是看看他,没什么事。”王怀瑾回过神来,起身同宁小蝉说道:“你让他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他。”

第468章 病去 顾长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虽然头还是有些晕,但是已经退烧了,所以他起来后,就准备去皇宫了。 宁小蝉一边给他整理衣摆,一边说道:“相公,你病还没有好透彻呢,你可不可以不去皇宫啊?” “当然不可以了。” 顾长留听出她语气中的心疼,但还是说道:“以前我们乡下那些人,到了农忙时候,便是生病了也得下田呢,我去了皇宫也就是坐着看看书,没什么事的。” 宁小蝉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整理好衣冠,目送他出门。 顾长留坐上了马车,还是梁叔赶车,只是似乎是病了一场,这条熟悉的路、熟悉的街道,却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 寒风凌冽,仿佛有一种肃杀感,扑面而来。 “顾大人,到了。” 马车在宫门外停了下来,顾长留下了车,甩了一下下摆,这才昂首挺胸,阔步进去了。 一路上经过长长的甬道,因为这场地震,红色砖墙经过修补、补色,越发的深沉了,红的如同鲜血一般。 两旁的太监见到他了,皆是垂下头来同他行礼,一直快到文渊阁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似乎是要急着去做什么事,没看到顾长留,冲撞了他一下,连忙跪拜在地,一脸战战兢兢。 顾长留的抬手,大步走进了文渊阁,进了自己的直庐。 他一回来,大家就都知道了,顾长留也没关门,其他几位阁老便不约而同地过来看望他。 “听说顾阁老前几天病了,怎么不都多休息几天?”曲空明问了句。 “百姓们生病还得下田,我这点小病算什么?只要我还能动,我就该过来,为民服务。”顾长留大义凛然的说了句。 “这里有我们,顾大人若是还病着,大可以去休息。”尹泽苍说道。 顾长留面无表情,“我不放心你们。” 尹泽苍:…… 曲空明:…… 他们心中出了冷汗,觉得顾长留意有所指,也不知道他嘴中说的不放心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了,还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无论是哪种意思,他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了。 “几位阁老,我还要去拜会皇上,就不多言了。”顾长留又朝他们一抬手,一脸送客样子。 他学不会官场这一套,也就只能装作性格桀骜狂妄的样子了。 等他们走好,他背着身子,将方才那小太监拿给他的纸条看了,然后在火上烧掉了。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小心。 烧完纸条后,顾长留才去了皇上的寝宫,隆裕皇帝并不勤奋,但是跟他的父亲比起来,他自觉自己是优秀的了。 毕竟,他的父亲一年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几乎是隔三差五就上朝,这不比他父皇好得多? 可他却是不知道,他不如他万庆皇帝聪明,万庆皇帝虽然不上朝,但是他在朝堂有眼睛、有耳朵,而且他是在经过长期跟官僚集团的斗争中,得来了这个特权。 可隆裕皇帝才上位没多久,虽然百官都是他的人,但又都不是他的人。 顾长留来了之后,还在他的寝宫前等了许久,这才得以被召见。 倒不是说,他故意晾着他,而是他压根没起来,所以只能委屈顾长留在门口等一会了。

第469章 剑未出鞘 “顾爱卿,病可好些了?” 顾长留进了寝宫后,才刚朝椅子上坐着的人行礼,就被他抬手招了起来。 隆裕皇帝虽然脸色严肃,但是看着他的时候,却似乎是带着一丝关心。 “已经好多了。”顾长留答道:“多谢皇上关心。” “没事了就好。”隆裕皇帝微微颔首,“这段时间,朝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没有你在,朕心甚忧啊。 尤其是此次京中地龙翻身,多亏了你的调度有方,才能保持京城安定,这一点,朕要嘉奖你。” “这都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顾长留再次拱手。 “顾爱卿不必谦虚,朕做事一向是有赏有罚,你虽然在此次赈灾中,有很大的功劳,可你知道,又有多少人弹劾你?”隆裕皇帝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弹劾臣?” 顾长留抬头,眼睛一下睁大了,他一副无辜的模样,“臣一心一意的赈灾,他们为何要弹劾臣?” “你在赈灾过程中,行为过激,手执圣旨,狐假虎威,目中无人,你可知,你一病倒,京中诸人,无不拍手称快?” “那是因为臣从不结党营私,也不跟他们同流合污。”顾长留说道:“做好事,总会被奸人嫉恨的。” “被奸人嫉恨?难道满朝文武除了你之外,全部都是奸臣吗?”隆裕皇帝又说道:“你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便是朕,也保不了你。” “若如此,臣愿意辞官。”顾长留闻言直接说道。 “你不是说你要为民服务,为朕分忧,那怎么说你两句,你就要辞官?”隆裕皇帝脸色却突然缓和了下来。 “臣虽然想要为民服务,为圣上分忧,但臣更想要活着。” 顾长留坦诚地说道:“臣之前做事,考虑很不周全,只想着能不能将事情办好,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不会得罪人,因为臣知道,臣的背后还着您。 可如今,若是您都不愿意给臣当靠山了,那臣一介寒门,哪里敢得罪这些官僚世家啊。 人家世代为官,在朝中盘根错节,而微臣从来都是孤胆一人。” “朝堂中哪来的世家一说?众臣都是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而服务!” “您说的对。”顾长留行了一礼,不再说话。 隆裕皇帝心想这顾长留好用,也敢说,可朝堂上这些世家官员联合起来,动不动就是弹劾,就是要血溅朝堂,便是他,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啊。 “顾长留,你不怕他们弹劾吗?” “问心无愧,何惧弹劾?” 实际上,他收到的弹劾奏折可多了,他都习惯了,甚至并不将它们放在心上。 不过他抬眸瞄了一下隆裕皇帝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看来,这些奏折之中,定然有让他不悦的存在。 一个臣子,若是不被人弹劾,要么就是因为他默默无闻;若是位高权重而不被弹劾,那说明他手段太好,在朝堂中拉帮结派,控制朝堂,这样的人,反而要警惕。 所以,很多的大臣,时不时还会让同自己交好的御史弹劾自己,以防止皇上的猜忌。 当官不容易,不单单要拉拢一些同僚,更重要的是要防止皇上的猜忌。 以前顾长留不爱拉拢同僚,主要是他也拉拢不来,所以他觉得,他只要想法子让皇上喜欢、重视他就行了。 不过这样也很危险,因为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皇上哪天会不会就厌烦了自己。 今晨,方印特意让人给自己送了信,想必是这两天,他生病的时候,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让皇上心中对自己起了猜疑。 隆裕皇帝一直没说话,顾长留也就默默地思虑着,不出声。 “好了,你下去吧。” 良久,隆裕皇帝才说了一声,他似乎是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拿下顾长留。 京中的流言他知道,那不过就是有心之人故意放出风,可是兵部、户部说的事情,却是让他有些怀疑。 他只给辽东卫拨银钱,而且,辽东卫的主将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更是带着他们深入敌营。 他是否真的跟建奴达成了协议? 要知道,往年冬季,建奴都会来边关侵略一番,可今年,建奴却是一反常态,没来烦扰大月,他一开始认为这是好事,可这些天,被朝中大臣这么一说,他心中反而是越发怀疑了起来。 其实,大月朝的人不来侵扰,还真的跟顾长留有点关系。 这是因为,顾凌云在后面使力,以前他不在乎金国是否侵略大月,因为他

第470章 念儿入京 “京城真的好热闹啊。” 一辆马车悄然驶入京城,经过一番修葺的京城,虽然还没有恢复往日的繁华,但是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念儿来说,京城未免也太繁华些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热闹街道,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热闹场景,还有他们的漂亮服饰,每一样,都是这么的新奇,这么的讨人喜欢。 “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万一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了,我们必死无疑。”她旁边的丫鬟一脸担忧的说道。 她也是猪油蒙了心,她竟然会答应陪她们公主来大月! 可这会,身处敌营之中,她才感到害怕,万一被人发现,他们就完蛋了,就是别人没有发现,等回去后,她肯定也会倒大霉,公主跟驸马不会放过她的! “怕什么,我的身份都是他们伪造好的,不会有问题的。” 念儿却是自信满满,方才入城的时候,他们检查了路引,都没发现问题呢,现在进了城,她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金国每年都会派探子进入大月朝,其中也不乏各种女子,她特意也让人给她伪造了一个身份,现在她叫顾念。 她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她知道了,她的父亲原来姓顾,竟然是大月人。 自从去年见过顾长留后,她就一直念念不忘,虽然被顾长留抓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种特别的情绪在她心中扎了根。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她很想要来大月朝看一看,来探寻一下自己的根源。 这种好奇在她心中愈来愈浓,最后演变成了行动,她托一些上过战场的表兄们给她伪造了身份,又经过一番谋划,她好不容易才偷偷溜了出来。 当然,她只说要自己也要跟娘亲一样,去边关瞧瞧,他们金国,无论男女都没有孬种,所以她求着族中的一位王兄将她带了出来,他们却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地是在大月朝。 她带足了银钱,身边的侍卫跟宫女都是精心挑选的,会一点功夫,从军营溜出来后,这一路,竟然格外的顺利。 她终于来到了大月朝,见到了这个国度,来到了他们京城。 念儿好奇地很,一路上撩开帘子,朝外面瞧着。 “哇,新月,你闻到了吗?好香啊。” 念儿又鼻头微动,一阵油粑的香味传入了她的鼻子,让她肚中馋虫,蠢蠢欲动。 “小姐,您以前在府中,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丫鬟也是一脸地无奈。 “那不一样嘛,以前娘亲又不允许我吃这些路边的食物。”念儿说了句,就让前头车夫停车,自己要顺着香味去买吃的。 丫鬟无奈,也只得跟着下来。 顺着香味来到了炸油粑粑的摊位前,她身上穿着红色披风,披风上面还有一圈白色的狐狸毛,看着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摊主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见到她过来,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这个叫什么?给我来两个。”念儿拿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哎哟,姑娘,这么大的钱,我们可找不开,这油粑粑也就两文钱一个。”摊主抬头答道。 “那多余的,就当是赏给你了。”念儿倒是十分的大方。 “哎,那小的就谢谢姑娘大方了。” 遇到了一个大主顾,摊主开心极了,用旁边的叶子给念儿包了五个。 念儿吃着糖粑粑,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笑得眉眼弯弯。 刚吃了糖粑粑,她又被旁边另外的小食给吸引了,见到她走过去,摊主格外的殷勤,“这位姑娘,小人这边卖的这叫糯米糍,外面一层又甜又糯,里面的夹馅也是甜甜软软,非常好吃,姑娘来一份?” “可是我没零钱了。”念儿倒是也不傻。 “那您先尝一块吧,就当是我送您的,您觉着好,再买?”摊主倒很是大方,拿了一个给她尝。 念儿咬了一口,觉得非常喜欢,又拿了一锭银子,买了一份。 旁边的丫鬟就说了,“小姐,我们这样花钱的话,我们的钱很快就会用光的。” “那我们怎么办?”对于外面的生活经验,念儿几乎没有。 她身边的丫鬟也跟她差不多,两眼一抹黑。 一旁的车夫便说道:“咱们可以将银子去钱庄换成铜板,以后花东西用铜板就行了,像小姐您方才买的这两样东西,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 “那好吧,那我们现在去换铜板。”念儿倒是从善如流。 车夫连忙去旁边问人,总算是找人打听到了钱庄所在地,给他们换了银钱来。 有了铜板来,念儿就更加开心了,她一点都不觉

第471章 询问 京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 仿佛才刚入夏,眨眼便是秋,再一眨眼,便是冬了。 明明昨儿个还是晴天,可今日,却是一片雾蒙蒙,暗沉的天,带着一点昏黄,显得格外浑浊。 顾长留走过长长的甬道,迈上高高的台阶,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寝宫中,几个阁老全都在了,见到顾长留,他们脸色各不相同。 殷阁老的脸上带着些担忧,他现在彻底没了争斗之心,甚至还想亲眼看看,看看顾长留,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而曲空明见到他进来,则是带着一丝冷笑,尹泽苍则是眼观鼻鼻观心。 “顾长留,你可认得一个叫念儿的姑娘?” 隆裕皇帝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的问了他一句,像是在与他闲谈。 但是顾长留听到这个名字,心神却是一震。 念儿,那不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跟建奴公主生的孩子吗?皇上为何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确定,当初他跟念儿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那他是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的? 莫非念儿被他们给俘虏了,所以,他们从她嘴中知道了自己? 可是,她远在建州当她的公主,没道理这么轻易就会被人俘虏吧?大月国目前也没有这个实力。 但世事无绝对,当初自己能够将她抓起来,指不定别人也会有办法。 无论是什么原因,皇上此刻肯定是知道了念儿的存在,不然,他不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顾爱卿,你怎么不回答?” 见到顾长留久不回话,隆裕皇帝又问了句。 “回皇上的话,微臣在想,皇上您说的念儿,指得是谁?毕竟这个名字,也太普遍了些,臣还在乡下的时候,就认识了数个念儿了。” “哦。”隆裕皇上面不改色。 顾长留脸色认真,“是啊,乡下人家,都想要生个男孩传宗接代,所以一般若是前几胎生的是女儿,许多人家就会给她取名叫念儿,希望这个名字,能给他们念出一个儿子来。 当然,也有叫带娣、来娣、招娣的,都算不得什么好名字,不过是为了儿子而取。” “原来如此。”隆裕皇帝说了句,抬头对上顾长留的眼睛,他语气平和,“昨日,顺天府尹抓到了一个建奴女子,她自称认识你,朕想着许是他们弄错了,就招你来问问。” “原是如此。”顾长留躬身,“多谢皇上体谅,只可惜,臣不认识什么建奴女子,便是认识,兴许也是去年带兵进入建州,烧毁他们衙门的时候,被她瞧见了吧。” “既是如此,那这女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朕就送她去肃州军营吧。” 将她送去军营,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了,隆裕皇帝是要将她充作军妓! “真是可惜了。”顾长留脸上带着一丝惋惜,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表情。 “顾爱卿,之前诸多弹劾你的奏章,朕都压下来了,以后,还希望爱卿好自为之。”隆裕皇帝突然又告诫了一句,起身离去。 等皇上一走,曲空明就活跃了起来,他故意同旁边的尹泽苍说道,“听说那女子,长得肤白貌美,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一双眼睛,隐隐还跟顾大人有些相似。 可惜她认得顾大人,还自称是顾大人的妹妹,但是顾大人却不认她,真是可悲啊。” 虽然皇上并没有因此而惩罚顾长留,甚至没有让他们对峙,但是曲空明却并没有失望,反而在一旁志得意满、幸灾乐祸。 因为他知道,经过他们的三重奏,这根刺已经深深地扎入隆裕皇帝心中去了。 顾长留死不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甩着广袖宽袍从顾长留面前扬长而去,倒是走在最后的殷阁老,经过顾长留身边的时候,微微叹息了一声。 顾长

第472章 谋划 “相公,你怎么出去一趟,脸色这么不好看?” 一回到家,宁小蝉就给他端来了热汤。 以往顾长留回家,就算是再难,他对待家人总是温和的,可是今日,他的脸色却是格外的阴沉。 “没事。”顾长留接过热汤,喝了一口,“就是朝中的事情太繁杂了。” 朝中的事情,宁小蝉也不懂,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顾长留,便将自己两个孩子拉了过来,“相公,我今天教两个孩子写字了,他们写得可好了。” “你教他们写了什么字?”顾长留见到两个孩子,笑问道。 “快拿给爹爹看呀,不是说了,等爹回来,要拿给爹看的吗?”宁小蝉说着,推搡了千帆一下,“千帆,你是哥哥,你先。” 听了她的话,顾千帆才扭扭捏捏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爹,这是我写的字。” 小孩儿的字,歪歪扭扭的,断断续续的,没什么章法,但是顾长留看着上面的字,却是笑了,“不错,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爹,我比他学得快,你瞧,我还会写爹娘两个字了。” 用红绸扎着两个丸子头的轻舟挤了过来,将一张纸放到了顾长留的手中。 “你也很棒。”顾长留也夸了她一句。 顾轻舟却是还不满足,她叉着小腰,脆生生地问道,“爹,你说,谁写得字更好看?” “哥哥的字写得更好。”顾长留仔细对比了一下,说道。 “我就说吧,虽然你学得快,但是我的字写的更好。”顾千帆高兴起来,他比妹妹少学了两个字,但是他字写得好呀。 “才没有,你的字明明就写的没我好。”顾轻舟却是不服输,她拉着顾长留的衣袖,偎依在他身边,“爹,你再好好看看,我的字写得可好了,娘亲都夸了的。” “都写的不太好。”见他们吵闹,顾长留却是板起脸来,“还得再好好练。” 见到顾长留突然板起脸,顾轻舟便扁起了嘴,看向宁小蝉,“爹凶我们。” 她跟宁小蝉长得太像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大大的,而且特别爱哭,就这么嘴一噘,眼泪就下来了。 顾长留也不知道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只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就这点小事,你就哭?” “呜呜呜……明明我的字写得比较好,爹偏心,还凶我,爹爹坏。”顾轻舟却是觉得委屈极了。 宁小蝉只得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轻舟乖,不哭了啊,你爹说你写得不好,你再多练练就好了。” “可我练的同时,哥哥也在练,我超不过他。”顾轻舟觉得很委屈。 “那就他出去玩的时候,你偷偷地练。” 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顾轻舟止住了哭,她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说道,“娘,你让他听见了。” “羞羞脸,哭鼻子,我才不会让你超过我,我去练字了。”顾千帆说着,朝顾长留行了个礼,然后跑出去了。 “我学得比你快!” 顾轻舟冲他喊了一声,然后从宁小蝉怀里挣脱出来,也跑去学习了。 “这两孩子,平常都这么勤快吗?”顾长留最近有些忙,陪伴孩子的时间倒是少了。 “他们也就是一时兴起,等会写着写着就玩去了。”宁小蝉时时刻刻陪伴着孩子,对他们倒是很了解。 “也很优秀了,至少比我小时候要强。”顾长留说了句。 “我听姐姐说,相公你小时候可勤奋了,村里孩子出去玩,你从来都不出去的。” “那是因为我想要为我爹娘争口气。” 顾长留说完,又看了宁小蝉一眼,“对了,小蝉,今天下雪了,你明日带着孩子去郊外的别庄赏雪景吧?京城太憋闷了,你带着孩子们出去散散心,也让他们撒撒欢。” “相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宁小蝉听到这话,手却是顿了下。 “没什么事,只是以防万一罢了。”顾长留知她聪慧,便朝她笑了下,“你知道的,我在京城得罪了很多官员,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可是相公,我不想走,我想陪着你。”宁小蝉咬了咬唇,“我可以让李猛跟小玉带着孩子出去,让我陪着你好吗?” “不好,你在的话,我会担心你。” 顾长留看着她,眼神不容置喙,“你听话,出去后,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除了叶叔的话,谁也不相信,也别乱跑,你在别庄过个冬,我就来接你了。” “要这么久?” 听顾长留这么说,宁小蝉都快要哭了,她不是傻子,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顾长留不会让他们离开的。 往常,那么多的事,他都没让她离开过,这次,他突然让他们离开,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可为了不让他烦心,她也没再询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相公,你放心吧,我会带着孩子在别庄等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最近京中会有些乱,你们离开,我能更放心。” “我知。” 她说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垂眸的时候,敛下满心忧虑。 跟宁小蝉说好后,他当夜就让他们收拾行李,自己却也没有闲着,他直接通过密道,来到了如意楼。 如意楼里,袁神婆已经在了,见到顾长留进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都按你吩咐的做了

第473章 异类 “顾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等袁神婆离开后,王如意走了进来,见他垂着头,脸色藏在烛台下的阴影里,看着有些阴沉,便走过来问了句。 “是有些麻烦。”顾长留抬起头来,冲他说了句,“皇上要杀我。” “这怎么可能?”王如意听到这话后,却是愣了,“你可是皇上倚重的肱股之臣,朝廷首辅,正二品大员,在这次赈灾中,表现更是出众,皇上怎么可能会杀你?难道仅仅是因为外界的一些传言吗?” “外界那些传言你也听到了?”顾长留抬头看着王如意。 “是听到一些风声,不过那都是些无稽之谈。” 王如意便说道:“你手上不是有个风满楼吗?你随时可以让人写个话本,让人在茶余酒后议论一番,就说皇上要剑斩忠臣,操纵言论,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民间议论的再凶,又有什么用?那些御史大夫们会当着听不见的。”顾长留说道:“他们都想要我死。” “为什么?”王如意不解。 顾长留笑了下,“因为他们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之前无论是言阁老、徐阁老还是齐阁老,他们无论是清流还是浊流,但是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无论是谁当权,他们这些官僚集团的利益,都不会变。 可我不一样,我不贪百姓的钱,不该我的钱,我不拿,在他们眼里,我是异类。 异类,是要排除的。 所以如今朝中的官员都联合起来了,要除掉我! 便是百姓们为我歌功颂德,朝堂之外都是夸赞我的声音,那也没用,他们会建造一堵墙,将这些声音给遮挡住,这些声音传不到朝堂之中,我又何必白费功夫?” “顾兄。” 王如意见顾长留语气平淡,甚至透着几分心灰意冷,他想要劝慰几句,可是他不知道该劝他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便只说道:“顾兄,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咱们离开京城就好了,我知道你早有后招,谁也杀不了你是不是?” “是,但是这一次,我不打算灰溜溜的离开。” 顾长留看着他,说道:“我从一无所有,奋斗到现在,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们越是想要将我打倒,我就越是不能让他们如愿。 有句话叫做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一向是不爱与人争斗,我向往和平,但是这一次,我想试一试。” “我相信你。”虽然不知道顾长留到底想做什么,但王如意还是说道:“你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 “嗯。”顾长留点头,“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开口的。” “对了,我那叔叔?”王如意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又开口问道:“他还值得你信赖吗?” “朝中所有的官员,都想要杀我。”顾长留抬头说了一句。 王如意便心中有数了,“我知道了,若是这次,顾兄能侥幸获胜,可否留他一条性命?” “若我能胜,我会让他回家跟你爹作伴。”顾长留答。 “我知道了。” 王如意说完,门外又有人进来了,却是赖伯言,见到王如意在,他也不避讳,只冲顾长留拱手说道:“大人,人已经救出来了。” “好。”顾长留说着,看向王如意,“对了,托你帮我照看一个人。” “谁?” “我妹妹。” 王如意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你妹妹?你哪里还有个妹妹,莫非是你在外面养的情妹妹,不敢带回去给嫂子知晓?” “你说呢?” 顾长留说着,让赖伯言前头带路,王如意也跟了过去,便在酒楼下的密室里,看到一个头发凌乱,我见犹怜的姑娘。 她蹲在角落里,听到声音的时候,微微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肿得跟烂桃子一般,带着惊惧。 “哥哥?” 她打量了顾长留两眼,有些不确定的叫道。 “你是敌人派来害我的吗?” 顾长留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之前,他心中真的很愤怒,巴不得让她死了算了,或者就让她被人拉到军营去,反正她是死是活跟他无关,然而,见到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不知道他们早就发现了我。” 顾念听出了顾长留语气中压着的怒意,连忙同顾长留认错,“他们骗我说,可以帮我找哥哥,我便将你的名字告诉了他们,谁知道,他们竟然将我关了起来。” “你一个好好的格格不做,跑到敌国来做什么?你不怕死不要紧,请你不要连累了我,你可知,你说出我的名字,朝廷奸臣以我通敌之名弹劾我,皇上也想要将我打入大牢?”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要来看看你,我已经伪

第474章 嫌犯消失 翌日,金銮殿上。 今日的朝堂显得格外阴沉,顾长留身穿官服,面色沉静,阔步走了进来。 群臣早已经以文臣武将之分,位列两侧,见到顾长留从中间走进来,众人隐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却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前排定。 司礼监走了过来,尖声喊着皇上驾到,随着而来的隆裕皇帝大步走向金銮宝座。 群臣口呼万岁,而后起身,一套流程过后,群臣开始上奏章了,这些奏章是他们头天就筛选好要拿到早朝上来说的事。 “臣有本要奏,臣要弹劾顾阁老跟建奴有染,前日,大理寺抓了一名建奴女子,竟审问,此女子竟然是顾阁老之妹。 顾阁老平日里满嘴圣贤之言,可却早跟建奴有联系,其父还娶了建奴的和硕公主,早就背叛了朝堂,此等奸佞,竟然还敢口称忠义,着实可恶!” 今天的头等大事,就是有关顾长留的事,隆裕皇帝到底是舍不得直接杀他,还打算给他个机会,让他辩驳一番。 毕竟这可是个大才子,平常对自己的吩咐也是兢兢业业的完成,是他手中的一把好刀,就这样折断,倒还真有些可惜。 更何况,他的爱妃也很喜欢听他写的词,还打算请他再多写两首。 作为一个喜好诗词的人,杀了他,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如此好的词曲了,倒真是可惜。 不过他就是再好,若他做出了背叛朝堂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再留他。 能给他这个辩驳的机会,也是看在爱妃的面子上。 “早就听说顾长留目中无人,轻狂悖逆,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就杀人,此前更是杀了辽东卫守将蒋存义,以前臣还以为是蒋存义该死,可如今看来,或许是顾长留嫁祸于他,借机排除异己,为建奴杀我大月朝良才能将啊!” “难怪前不久京城地龙翻身,上天示警,有妖星降世,我看此妖星,就是顾阁老!” “……” 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尤其是那些御史大夫,更是将顾长留平常做过一些事情,翻来覆去的弹劾,不将他说的人憎鬼厌誓不罢休。 “你们说够了没有?” 等声音稍微小了一些了,顾长留才出来,大声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怪昨日皇上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叫念儿的建奴女子,原来根源竟然是出在你们身上!” 顾长留说着,声音也悲愤了起来,“我知道我当初为了赈灾,手段激烈了一些,没给你们面子,但是我顾长留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你们空口白牙,凭空就编出了一个姑娘,就想要污蔑我,我不会让你们这些奸臣得逞! 你们说有个念儿姑娘,可敢将她带上来同我对峙?她或许早已经被你们收买,但我相信,在圣上面前,她断然不敢撒谎!” “有何不敢?” 大理寺卿走了上来,同顾长留说道:“你要见犯人,我就让你见,好让你死个明白。” “好,顾某等着,若她在圣上面前也敢出言污蔑,那我顾长留就是死,又有何妨?” 顾长留得笔直,大理寺卿见他如此自信,倒是有些不自信了。 “朝堂之上,岂是那等犯人能来的地方,你要见,等下朝后,本官带你去见。”大理寺卿冷声说道。 “哪条律法说了,犯人不能来这等地方?”顾长留反问了一句,“若是到了大理寺,你们联合起来,指鹿为马,又该如何?” “哼,本官还不屑做这等事。”大理寺卿怒而甩袖。 “我不相信你们,你们连朝堂二品大员,当朝阁老都敢污蔑,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要么就让她来朝堂上,我们当面对质,要么你们就闭嘴!” “哼,狂妄!” “尔才狂妄,我顾长留,乃是朝堂二品大员,尔不过三品,难道皇上亲手提拔的二品官,都没资格责问你一句了吗?!” 被顾长留这么一说,大理寺卿愤而闭嘴。 他们常常会因为顾长留年轻的面容,而忽略他的官位,总觉得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 “移步偏殿,着嫌犯上殿。”隆裕皇帝想了想,说了句。 他也是听大理寺卿上折子说有个这样的人,但是具体有没有这个人,他也没见过。 此刻,见顾长留这么坚定,他也想要确认一下,可别让别人说他乱杀忠臣。 皇上都说要提人了,大理寺卿当然是让人去提人了,只可惜,他却是提了个空,手下回禀,那个叫念儿的姑娘无故失踪。 听到手下回报,大理寺卿脸色瞬间变了,当着皇上的面,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隐瞒,只说他们打开监牢时,就没见着人。 听到这话,顾长留却是冷笑了起来,“到底是没见着人,还是根本没这个人,亦或者是,不敢在皇上面前展

第475章 都是内耗 顾长留知道皇上肯定已经怀疑他了,但是他不在乎。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哪怕皇上已经恼了他,要将他弃用,他也无所谓。 外面,大雪纷飞,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覆盖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了。 从皇宫出来后,顾长留就彻底轻松了。 这半个月,他只需要等待消息,别的事情,都不用经过他的手了。 往常,每天都有从各地送过来的帖子,某某地方又干旱了,某某地方又发生了涝灾,某某地方水库决堤,淹没了不少的村庄,某地发生鼠疫,某地突逢大雪,冻死了不少人。 可这些,顾长留都无能为力。 除非他亲自带人前往,守着他们,否则,他没有自己的班底,便是派朝堂的人去了,人家也不见得会依照他的命令办事。 他天天都忙忙碌碌,可是却都是空忙活一场。 同理,内阁中,朝堂上,大家都斗来斗去的,也没有意思,只会产生内耗。 顾长留知道,他看起来好像有权有势,好像威风八面,但是这种权势是空虚的,这只是一种势,而不是真正的权。 因为,一旦皇上不再用他,他瞬间便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他在朝中没有自己的根基,只是无根的浮萍。 他目前真正能够依仗的人,只有赖伯言、叶辞秋他们,这才是他建立起来的班底。 而在朝中,他培养的那些人根基尚浅,根本就说不上话,更谈不上大用了。 所以,他必须拿到真正的权势,才能够有一番作为。 而要拿到真正的权势,只能扳倒头上的那座大山。 朝堂上的人都以为,顾长留是要杀掉所有跟他作对的官员,比如曲空明等人,但实际上,顾长留真正的目标,是那宝座上的九五之尊。 帝王没有作为,对于天下的黎民百姓来说,就是一种大祸。 原先的万庆皇帝,求仙问道,浪费钱财,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而那些真正为国为民的官员,却是看不清真相,他们都认为,万庆皇帝,是被奸人蒙蔽了双眼。 但其实,真正有大错的人是他,那些所谓的奸臣,都是为他服务的,都是他养出来的。 如今的隆裕皇帝,也隐隐有这种倾向了,他不作为,却还觉得自己是明君,却不知道,天下早已经满目疮痍,他们需要的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帝王。 既然他不作为,那就让他去九天之上,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将会代替他治理这个天下。 ……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回到大理寺,大理寺卿亲自来到了牢狱之中,可是原先关着囚犯的监牢,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是不是你们谁将人给放了?”大理寺卿眯着眼睛,打量着身侧的官员。 “没有。”他身旁的人都摇头。 于是大理寺卿又问狱卒,可狱卒也说,没有见到人出来过,这个人,就这样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怎么可能,难不成她有飞天遁地的功夫不成?” 大理寺卿百思不得其解,他让人检查了关押顾念的牢狱,可他们并没有在牢狱之中发现什么,牢狱是完好的。 至于其他地方,他们并没有检查。 因为要进牢房其实并不难,好多人给了钱,买通狱卒,就能进来牢房,跟囚犯们会个面,或者是给囚犯送点饭食。 可是,昨日,并没有人进入囚牢之中,更没有人来看望顾念了。 但他们却是不知,赖伯言等人是从地牢的隐秘处进来,然后通过特质地钥匙,打开了关押顾念的地牢之门。 因为地牢是建造在地下,只有一道门出入,所以大理寺的人格外看重的是外面那道门,至于里面关押死囚的门,这种锁,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太好打开了。 然而,人往往是灯下黑的,大理寺的人都都是没想到这一点,他们不知道顾念是怎么逃出去的。 大理寺卿认为肯定是有人跟顾长留里应外合,放走了囚犯,所以,他将所有的狱卒都抓了起来,严刑拷打。 但这些狱卒冤枉啊,他们将自己祖宗十八代犯的错都招供了,

第476章 终于驾崩了 因为大理寺的人去别庄搜查了一通,宁小蝉担心顾长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想要带着孩子回来。 顾长留思量了片刻,也就让他们回来了,他们在自己身边,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能照看着,相反在别庄,若是再碰到大理寺卿那种棒槌,免不了要受到惊吓。 “相公,他们都说,你被皇上厌弃了,你以后可能会被贬官了,是不是?”回来见着顾长留后,宁小蝉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别庄,她听到太多这样的消息了,以至于她心静不下来,总是担心他。 “没有,只是因为一点小误会,皇上让我在家休息罢了。” 顾长留答道,“本来还想着让你们在庄子上多玩几天,可大理寺卿的人实在是太过分,竟然带人去骚扰你们。” “他们好像是要找什么囚犯。”宁小蝉说着,偷偷地去看顾长留眼色。 “囚犯也跟你我无关,我们只是被牵连了。” 顾长留面不改色的的说道:“你知道我一向是清正廉明,这不,稍微一失势,这些人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不过不要紧,我都会处理好的。” “嗯。” 宁小蝉点头,既然相公这么说,那她也相信他。 顾长留并没有等待多久,甚至半个月都不到,从皇上让他回家休息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第八天的晚上,宫中就传来了噩耗。 说是皇上病危了。 宫门已经下钥,一大早,顾长留等人就在门口守着了,等宫门一开,大家便急急忙忙来到了宫里。 隆裕皇帝躺在龙床上,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宫中御医给他诊治,却完全治不出问题来,只说他气虚,怕是不好了。 几位阁老以及朝中重臣都来了。 隆裕皇帝看着面前这些大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顾长留的身上。 未来的天子,他托付给谁都不放心。 像曲空明这些人,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孩子托付给了他们,到时候这个天下是姓朱,还是姓曲? 而且,曲空明着实是太平庸了一些,其他人连内阁都没进,就更加平庸了。 而顾长留就不一样了,他的确是能干,而且年轻,才华过人,虽然很多人说他是妖星,甚至,他还有通敌的嫌疑,但是到了临死前的这一刻,隆裕皇帝又似乎是想通了。 他知道,顾长留他不可能通敌,因为通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未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何必要去给建奴做走狗?所以这一切,肯定是另有缘由,指不定就是曲空明等人编造出来,嫁祸于他的。 当然,若是他身体还好的时候,他也希望他死,因为他渐渐有些不受自己掌控了。 可是现在,在他弥留之际,他却又选择将未来的皇子,托付给顾长留。 抛却上面所有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顾长留是寒门。 他不敢做什么的,他一旦想要对年幼的新皇不利,那些世家大族、那些清流朋党,一定不会放过他。 基于这一点,顾长留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皇位的人选,他选择了立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太子为帝,毕竟长幼有序,礼不可废。 “顾爱卿,你过来。” 隆裕皇帝朝顾长留招招手,顾长留依言走了过去,他掀开袍子,在他龙床前跪下,一双眼睛通红,仿佛因为皇上的即将离世,而感到格外伤悲。 “顾爱卿,朕走后,太子就交给你了,朕擢升你为太子太师,你会辅佐他,成为新一代明君的,对吗?” 隆裕皇帝看着顾长留,顾长留点头,“臣会的。” “除了太子外,他的几个兄弟,你也帮朕照看着,切莫让他们兄弟相残。”隆裕皇帝想了想,又说了句,“淑妃是你的同乡,看在她的份上,她的儿子,你要着重照顾一二。” “皇上放心。”顾长留点头,应道。 隆裕皇帝看着他点头,却是又将自己身边的大伴,也就是司礼监的赵忠吉喊了过来,他有事要吩咐于他。 之前,方印跟顾长留合作,要顾长留想办法将赵忠吉弄下去,他好推自己的干儿子上位。 顾长留没动手,将这事交给了淑妃,可看起来,淑妃并没有多余的举动。 方印倒是来问过顾长留一次,顾长留说要等待时机。 方印他倒是能等,再加上小全子也还年轻,资历尚浅,他便也没逼他动手,所以如今,司礼监的的太监还是赵忠吉。 赵忠吉跟顾长留并无任何联系,因此,隆裕皇帝跟他说了些什么,顾长留一无所知。 隆裕皇帝去的很快,当天晚上,他便驾崩了。 宫中众人早有准备,拿出白幡四处挂上。 群臣也穿上麻衣,为皇上戴孝,宫内宫外,也敲响了丧钟,除掉了鲜艳的衣服,嫁娶、贺寿等事宜,都因为皇上驾崩而搁置。 除此之外,因为隆裕皇帝尚且年轻,他死后,跟万庆皇帝去世流程稍有区别的是,他要求妃嫔殉葬。

第477章 三朝元老,终成首辅 隆裕皇帝的丧事办理妥当之后,新皇即位了。 他临死之前,封顾长留为太子少师,现在太子即位,顾长留便是当之无愧的帝师。 作为帝师,首辅之位,当然非他莫属。 这一次,终于轮到了他顾长留,坐在首辅之位上了。 这一张椅子,看着平平无奇,然而,多少人却因为他明争暗斗,硝烟不止。 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看着内阁中的殷阁老、曲阁老还有尹阁老之时,他们都低下了头去。 尤其是曲空明跟尹泽苍,害怕他翻后账,更是垂着头,表现的十分谦逊。 “新皇年幼,以后我们要团结一致,好好辅佐新皇。”顾长留简短的说了两句。 “是。”殷阁老了出来,朝顾长留行礼。 尽管他如今已经不是首辅,但是他再一次,见证了顾长留的胜利。 明明上一次,他分明感觉到了,隆裕皇帝对顾长留有杀意,可没想到,关键时刻,隆裕皇帝竟然得了怪病,药石无医,就这样死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让殷阁老的心中仿佛也多了几团迷雾,但是他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反正,跟顾长留作对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无家世,二无助力的男人,却是到了权力的顶峰。 顾长留自己也没想到,他不过才三十岁,就已经是三朝元老了。 有时候想到这一点,他也不禁是有些感慨,希望,以后的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得,不要让他再经历第四朝了。 “顾大人,皇上跟太后让您过去一趟。” 就在顾长留跟内阁众阁老们训话的时候,内廷太监匆匆地走了过来。 “我马上过去。” 顾长留应了声,同殷阁老他们说了一声,便起身而去。 他并不是传言中的那种狂放悖逆之人,他虽然临危受命,为新皇之师,但他依旧是谦和有礼的,并没有欺负皇上年幼,而因狂妄,目中无人。 跟着内廷的人进入了后宫之中,他以前怕被别人抓到把柄,所以很重规矩,极少来后宫之中,便是淑妃曾经跟他有所来往,但他们也是通过袁神婆传递消息,他自己倒是极少来。 穿过小径,他终于来到了皇太后住的寿康宫外,经内侍太监通报后,他才被人引入寿康宫中。 此刻,寿康宫上首,左右两侧主座上,早已坐了两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女人。 两人皆是神态端庄,一个乃是太皇太后,也是隆裕皇帝的母亲,一个则是隆裕皇帝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 两人都姓李,李太后乃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关系很是亲密。 除此之外,小皇帝也在,不过他却是坐在两人的下手。 按道理说,君为重,便是太后、太皇太后,也不及皇帝尊贵。 收起思绪,顾长留朝三人行了个礼,“臣顾长留,见过皇上,太后,太皇太后。” “顾先生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小皇帝虽然年幼,还不足十岁,不过他却是板着小脸,声音清脆而带着威仪,小小年纪,天子风范,他已是拿捏的妥妥的了。 李太后也朝他微微颔首,表情柔和,倒是一旁太皇太后,微微蹙眉,显然,方才顾长留行礼,将她放到了最后,让她感到了不悦。 顾长留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想法,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出老,但作为太皇太后,她已经是万庆朝的人了,本就不该再管这些朝堂后宫的事了。 而李太后,顾长留此前也就在一些盛会上,见过她两面,她虽然贵为太后,衣着老成,但却是年轻的很,看起来如同二八妇人一般。 “今天哀家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李太后看着顾长留,缓缓说道:“皇上初登帝位,哀家跟太皇太后商议过了,想要大赦天下,以显新皇仁慈。” 听到大赦天下的话,顾长留便是皱眉,他这动作被太皇太后看到了,她端起茶

第478章 神启元年 新皇即位后,定年号为神启。 虽然新皇尚且年幼,但在顾长留的要求下,上朝的事情却是安排起来了。 万庆皇帝就不说了,常年不问朝政,只知道修仙寻道,以祈求长生;隆裕皇帝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上朝了,便让司礼监发个告示,不想上朝了,就休息不上朝。 两位皇帝都是任性的人,因为他们不管朝政,主张什么无为而治,将天下搞得一团糟。 如今新皇即位,趁着他还年幼,必须将规矩立起来了。 上朝的确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它就跟打卡上班一样,却比上班还要起得早,而且还没有休息日,寒暑也从不间断。 顾长留作为一个臣子,从摸鱼的角度来说,当然是不上朝对他更有利了,但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身为首辅的他,也是时候成为天下的表率,不能再摸鱼了。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若他跟以前那些官员毫无区别,尸位素餐,那他又何苦几次费这么大心机? 如今,皇帝年幼,正是他施展抱负的最好时机。 他不求将天下治理的歌舞升平,但至少,能让吃饱穿暖的百姓更多一些,能守卫好大月的疆土,不让它落入蛮夷之中,这便足矣。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坐上首辅这个位置,顾长留才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想要收拾山河,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现在,他每天除了给皇帝教授功课之外,便是辅佐皇帝处理朝政,皇帝年幼,朝政的事情,基本上都压在他的肩膀上。 每天多如山海的折子送到了他的台案上来,他跟内阁众位阁老一起看过后,再选出重要的来商议该如何处理。 虽然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但以前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阁老,大可以当他的透明人,将大事留给殷阁老他们去处理。 然而现在,他是首辅,他便不能当透明人了,往往很多时候,一些得罪人的事情,殷阁老等人都不愿意出面,反而将事情扔给顾长留。 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反正顾长留也不在乎,但是他在乎的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不好好做事。 这是让他最烦恼的。 在京城还好,这些官员在他眼皮子底下,好歹会多做一些,然而只要旨意传达下去,只要出了京城,慢慢地就变了,底下的人会想出很多的借口来阻挠。 若是事事都需要顾长留去问责,去处理,那他一天光是忙着这些小事都够他忙碌的了,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明确事情的责任人。 地方官员有问题,那就交由吏部问责,吏部若是不处理好,六科这些言官就该出马纠正了,若是他们不闻不问,内阁便会找他们问责。 同理,其他的事情,也同样有六部负责,有六科纠正。 实际上,朝堂原本设置六部、六科,就是为了让六部指挥地方官员做事,让六科纠察六部官员的错处,只是后来,由于各种政治斗争,六科的官员们没有起到自己应有的责任,反而成为了各方势力的马前卒。 他们以言论为枪炮,却是将枪炮对准了自己的同僚,他们沦为了那些大人物政治斗争的工具。 现在顾长留便要纠正这一点,六科本来就是纠正六部官员的,而不是因为一些小事,而争来吵去。 除此之外,六部也要明确自己的责任,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出了什么事,只将问题推到地方官员身上,却没想过自己的错误。 顾长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明确各部门的责任,让他们各司其职。 而他这个首辅,则只是需要传达命令给三位阁老,让他们吩咐底下的官员去办就行了。 若是底下人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只管找底下三位阁老问责,至于他们推脱责任,说是六部,或者是地方官员没处理好,那就与他无关了,反正他只会惩处他手底下的这些阁老们。 有能力,就当阁老,没能力,就早些退位让贤。 顾长留知道,他直接找那些官员们没有用,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他手下的兵,所以,他只需要指挥这三位阁老就行了。 目前,殷阁老还是听话的,对于他的吩咐,都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至于曲空明跟尹泽苍,这两人则是有些懈怠了。 所以,顾长留也没给他们面子,有一次,他当着小皇帝的面,狠狠地骂了他们一句。 “寒冬已至,百姓无衣,京中多冻死之人,我让你吩咐工部,准备冬衣,只是一件这样的小事,你们都办不好?” 顾长留大发雷霆,这件事情,他是交给尹泽苍负责的,尹泽苍既是内阁阁老,也是户部尚书,毕竟工部要办事,也需要银子嘛,交给尹泽苍,双方也方便配合。 尹泽苍听到顾长留的话,也有些委屈,“顾大人,臣已经吩咐了工部,工部也去做了,只是因为户部银两有限,拨款不多,所以才慢了些。” “再慢下去,怕是冬季都要过完了,那些百姓,该冻死了也无了!” 顾长留冷冷的说道:“你作为户部尚书,没有银钱,你不知道想办法?

第479章 节流 也不怪顾长留想出这法子来。 自从顾长留坐上这首辅之位后,他就发现了大月朝的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穷啊! 泱泱大国,万族来朝,只可惜,国库却是穷得叮当响。 可泱泱大国,不能丢了脸面啊,便是国库再穷,那也得打肿脸充胖子,每次那些蛮夷小国一来朝拜,便是各种礼物给他们带回去。 难怪之前鞑靼都打到京都来了,人家的要求也不过就是希望能入贡罢了。 因为大月朝实在是太大方了,每次给这些小国送的礼物太多,比鞑靼抢掠大月还要来得快。 那天,顾长留看完历年的礼单,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晕倒过去。 明明自己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自己国家的百姓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甚至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了,可却还要给这么多钱给这些小国,这分明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可之前历届皇帝都是这样做的,眼下新皇即位,国力并不强盛,若是他强硬的不给,怕是会出问题。 大国外交嘛,还是需要一层遮羞布的,于是顾长留便想到了这个主意,用宝钞来代替。 国家发行宝钞,面额最高为一百两,还有五十、二十、十、五、一两数额不等,一张一百两的宝钞可抵一百两银子。 当然,朝廷是这样发行的,老百姓们信不信、用不用,顾长留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实际上,现在大月朝国家的信用体系压根就没有建立起来,在没有钱庄作保下,这种宝钞,百姓们大概率是不会信的。 几大钱庄联合发行的银票,其实就是相当于后世银行的一种存取业务,许多银票还是记名的,需要带着自己的信物去取。 当然,也有不记名银票,方便贿赂上官,以及商人做生意取用。 但还是有许多百姓,信不过银票,他们也压根不用银票。 国家每次赈灾,发放俸禄,也是用的真金白银,可不是用的银票充抵。 许多商人、官员的家中,也是存放的白银,而不是银票,毕竟区区商户发行的银票,哪有真金白银来得靠谱。 包括顾长留,以及他手下的蓝华商行,他们也是用的白银,当然,随着他们业务的做大,蓝华商行也发行了一种银票,方便资金流转。 但,这些大商号发行的银票,是可以去他们底下的钱庄提钱的,也可以去他们的店铺购买东西。 但大月朝廷的发行的宝钞又有什么用?他们莫非还敢找朝廷要钱不成? 若是底下百姓不使用,这便是一张废纸。 顾长留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国家节约一些开支。 大月朝虽然地大物博,可却是国库空虚,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收点税收,也是入不敷出。 比如说这次隆裕皇帝驾崩,他的丧葬仪式就花了不少钱,他的陪葬物品那更是价值不菲了。 再加上各地经常有瘟疫、灾荒,或者是地龙翻身、泥石流等等,赈灾也是一笔大开支。 皇帝年幼,顾长留现在就相当于这个国家的大家长,想要攒钱,唯有开源节流。 开源暂且不说,节流是必须的。 首先是这些万族每年过来朝拜,送一点不值钱的小东西,就从大月朝换去大批金银财宝,此风不可涨,以后一律用宝钞代替。 等到日后兵强马壮了,还要提高这些万族的朝拜物资,省得他们脸皮厚,仗着自己贫穷,每年都用这点歪瓜裂枣来打发大月朝,然后再带走大笔物资。 这哪里是来朝贡的?这分明是来讨债的。 其次,便是皇室宗亲了,大月朝立国多年,皇室宗亲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经过几番削减俸禄,以及各种削藩手段,可血脉相近的宗亲还是很多。 就

第480章 宝钞充抵 现在顾长留手握权势,尹泽苍不敢得罪他,只能按照他说的做,印刷宝钞呗。 等到了发放俸禄的时候,那些皇室宗亲一见到尹泽苍竟然是给他们发的这玩意,火气当即就上来了。 他们是皇室子弟,在他们看来,这些大臣们,那就是替他们打点江山的狗。 皇上他们不敢得罪,这些大臣们他们还怕吗? 尤其是一些辈分大的宗亲,更是跑到尹泽苍的面前来骂。 尹泽苍可不愿意背这个锅,当即就将顾长留出卖了,“我说皇叔啊,在下也是听命行事啊,现在朝政都是由那顾大人把持着,他是首辅,我们哪有说话的权利?他让我们户部印刷宝钞,我们不得不照做啊,您应该也听说过他的事迹,看着年纪轻轻的,手段却是非凡啊。” “哼,什么顾大人,不过一个寒门学子罢了,先皇抬举他,才让他做了帝师,可他做得什么是什么事?都管到我等头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些个皇室宗亲一听说顾长留背后捣鬼,更是气急败坏,回去后,他们便联系了两个小有辈分的人,往宫中去了。 他们直接跑到了李太后面前,去质问李太后。 “李太后,给我等皇室宗亲供养俸禄,那是太祖时候就立下的规矩,现新皇才刚继位不久,却要革掉我们的俸禄,这是何道理?难不成,他是不打算认我们这些长辈了吗?” 几个李太后都要叫皇叔的人来到了后宫,冲李太后质问道。 “几位皇叔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谁说要革掉尔等的俸禄?哀家不知啊。”李太后也是一片茫然。 “太后不知?如今皇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此刻太后说不知?哼!”一个皇叔冷哼一声,将怀中的宝钞拿了出来,“昨日我等让人去户部领取俸禄,可户部却拿这些废纸来搪塞我们,这难道不是李太后的主意?” “这……哀家真的不知。” 李太后一介弱质女流,面对他们的质问,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连忙让人将顾长留喊了过来。 待一见到顾长留,她仿佛跟看到救星一般,“顾先生,你可算是来了。” “太后急着找微臣,不知有何要事?”顾长留行了个礼后,才问道。 “是几位皇叔找了过来,说昨日他们去户部领俸禄,户部不给,所以他们前来询问哀家,不知顾先生可知道这事?”太后美眸中带着焦虑。 虽然大部分的皇室宗亲都到封地上去了,但总有一些是在京城的,这些人要找上门来,她就好像见到了族中族老一样,无法应对。 “哦,可我听户部说,他们的俸禄都发下去了啊。”顾长留则是有些疑惑的说道。 “哼,顾长留,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户部发是发了,可发的全部都是这种没用的宝钞!” 其中一个暴脾气的皇叔忍不住开口道:“顾长留,你虽然是首辅,但你应该辅佐皇帝,而不是仗着皇上赐予你的权利,胡作非为。” “就是,你以宝钞充抵我等的俸禄,莫非是想要贪污,中饱私囊不成?” “你一介寒门,有今天,全靠皇上提携,我等乃皇室宗亲,岂容你羞辱?你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等必定不会让你好过!” “诸位皇叔这般说,可就让长留伤心了。” 顾长留听到他们的话后,却是悠悠一叹,“长留乃三朝元老,对皇室忠心耿耿,长留有没有中饱私囊,诸位一问户部便知。 至于以宝钞充抵,实乃无奈之举,如今国库冲虚,几位皇叔应该是知道的,在下唯有发行一些宝钞,才能维护户部开支啊。 莫说是诸位,就说长留,今年来,也没领过朝廷一文钱的俸禄。” “国库空虚,你们这些官员就应该想办法使国库充盈,何故扣发我等俸禄,难道扣发我等这点俸禄,就能让国库充盈起来吗?” 当然,扣发你等俸禄,国库就能多几十万两白银啊,这些银两送到边关,培养能打胜仗的士兵多好。 不过这话,顾长留却是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诸位皇叔,宝钞乃是户部印发,相当于是朝廷印刷的一种银票,难道诸位身为这江山的主人,却是连自家印刷的宝钞,都信不过吗?” 当然信不过了,这就一废纸,有什么用! “这宝钞可以去国库兑换一定的宝物,若是诸位不想要手执宝钞买卖,就去国库挑选宝物吧。”顾长留又继续说道:“明日,我会让户部开国库。” “哼。” 对于这个答案,这几个皇叔当然是很不满意了,但是他们没有办法,顾长留说完这个解决办法之后,无论他们说什么,顾长留都不搭理他们了。 他们虽然说是皇室宗亲,但其实,还真的是软柿子。 太祖当年怕这些皇室宗亲壮大,会夺嫡系皇位,特意削弱了他们,又不允许他们豢养私兵,大部分人还打发到了封地上去,未得命令,不许回京。名义上是让他们守卫大月疆土,实际上,就是将他们圈养在里面。 能被圈养的也还不错了,至少还有个封地,而还在京城的这些,那就是连块好封地都捞不着的人,甚至直到现在,还在朝廷奔走

第481章 改革第一步 只是这些东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他之前在岭南的时候,就有收购田地,让人研究粮食作物,如今也过了这么多年,想必他们也小有成效了。 之前顾长留手上无权,便是拿到这些东西,想要推广也是一个大麻烦,如今自己拿到了权势,也是时候推广一波粮食种植法,让老百姓科学种田了。 这年代的老百姓没读过什么书,天天又为了生计忙活,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别的,什么改良作物,他们基本没想过,只想着老天做个人,风调雨顺就行。 可上天哪能尽善尽美,农民想要提高收入,还得靠自己。 比如说,修建水库,挖掘沟渠。 朝廷年年都需要招百姓们服徭役,可百姓们服徭役要么是去修建河堤,要么是修建城墙。 其实顾长留到现在也没想通,这河堤年年修建,就没个修好的时候吗? 究其原因,一来是因为有些贪官中饱私囊,二来,这些官员在任就三年,三年之后他们就往别的地方调任了,到时候河堤城墙便是出现问题,也与他们无关。 所以,这些官员也不管这些建筑的质量如何,反正能保个一年就行,经过一年河水的冲刷了,第二年看着要垮了,再请人修呗。 顾长留也觉得,这些基层官员,三年就调走,着实有些不妥当,三年就走,他们对治地这些百姓也没什么感情,再一个,他们便是有什么政令、想法,三年也不够他们实践的。 而且这时下交通还不便利,三年一调任,调任官员在路上就得花费两月的功夫,这也是一种对人才的浪费。 比如说,这个县令上任后,烧三把火,说要这样做,等换了新县令了,立马又换了一种做事方式,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无为而治的官员,反而是老百姓的福音了。 不然,老百姓是真的经不起折腾。 顾长留思忖着这些事情,第二天便找了殷阁老他们商议,他要将县令三年一调的规矩,提升到五年。 五年一调任,若是表现突出,可以提前调遣到别处,也可以提前升官。 一听说他要改老祖宗规矩,这些阁老们都跳了起来,但是他们虽然脸色变化,心中很不认同,但最后,却也只是说了一句,“县令三年一调,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是啊,但是新朝新气象。” 顾长留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许多官员因为自己三年就调任,对当地百姓很不上心,别的不说,就说百姓们年年都要服徭役,每年做的事情却都是一样的。 要么修河堤、要么修城墙,难道我们大月朝的工匠技艺,已经落后到如此地步了吗?百姓们的泥胚土房,尚且可以用几十年,万里长城,千年不倒,可一个普通县城河堤跟城墙,需要年年修理吗?” “县衙城墙可防土匪,河堤有关水利,更是滋事重大,年年检修,也不足为奇。”尹泽苍回道。 “话是如此,可若只是检修,数十百姓足矣,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究其原因,乃是当地官员,中饱私囊,没能用心修建的缘故。” 顾长留说着,又道:“当然,此事还得召来工部尚书,他既管理天下工程,在这种小事上,也须得格外用心。” “现下,咱们先讨论官员调任的事情,我建议将三年改为五年,谁赞同,谁反对?”顾长留问道。 曲空明倒是有话想说,但是他根本就不敢反驳顾长留,只垂头不语,倒是殷阁老,开口说道:“突然更改祖宗规矩着实不妥,老夫建议,三年调任保持不变,但可连任,若当地水利工程出现问题,可追究上届县令责任。” “殷阁老这个建议不错。” 顾长留也是个听得进意见的人,他突然说要改三年为五年,朝中的官员,指不定又要唧唧歪歪,甚至上折子弹劾他了,但他若只是将不可连任,改为可连任一届,问题就不大了。 想到这里,他又同殷阁老商量了一下细节,然后就去找小皇帝跟李太后去了。 小皇帝年纪尚小,这些事情,他都是听顾长留跟李太后的。 李太后并没有当政的野心,虽然她现在垂帘听政,但是很多事情,她并不会妄下决断,而是跟顾长留商量着来。 顾长留以前跟她极少有相处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人,但是如今跟她当同僚,两人目前合作还算顺利。

第482章 提拔 当工部侍郎乔松林知道顾长留让他入主内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甚至圣旨到了眼前,他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跟顾长留素来无任何交往,跟他的关系谈不上好,甚至他还弹劾过顾长留,顾长留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他入内阁? 而且最近,他也没做过什么有利国家,有利江山社稷的事情,甚至,因为今年雪灾,他赈灾不利,还挨过顾长留骂的,可顾长留竟然还提拔他? 一时之间,他心中是忐忑不已,只想着立马备上厚礼,送去顾府。 只可惜,他派人去送礼物,却是如同传言的那般,顾长留将所有礼物都退了回来,甚至就连他的拜帖也一并退回,这让他更是忐忑了。 若不是前来宣旨的太监私下里跟他透露了,让他来内阁,的确是顾长留主意,他都摸不着顾长留的心思了。 第二天,上朝之后,他心怀忐忑的来到了内阁,安顿好后,便去拜见顾长留。 当他见到这个年轻的首辅之时,他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他生的英俊,而是因为他面上噙着三分笑,十分和善,跟他往日里给他的印象,截然不同。 往日里,朝堂上,顾长留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是阴沉着脸,带着几分阴鸷,每每他们弹劾他的时候,他总能找出他们话语中的漏洞,加以抨击,他总有那么多的歪理,让人哑口无言。 然而此刻,他面色完全缓和下来,浑身也没有刺,不再张牙舞爪,看着不像是一个手握大权的首辅,倒……倒像是他的晚辈一般。 看他的年龄,跟自己的儿子一般无二,只是以前在朝廷,他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单独的跟他见过面。 “坐吧。”顾长留请他坐下,让人送上茶水,才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不必多想,我让你入内阁,只是想要多几个人来为皇上分忧,为天下苍生出力罢了。” 是的,因为他接下来的很多大动作都跟工部脱不了关系,让工部尚书入内阁,主要是为了更方便他安排他做事,其次,若是他有做不好的地方,他也能当场指正,咳,也就是方便他骂人! 只是工部尚书不知道啊,看到顾长留这般不计前嫌,提拔他,他对他的感官瞬间变了。 以前他觉得顾长留少年得志,太过狂妄,可如今,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威严而谦和,又心系天下,是个良臣。 自顾长留提拔他之后,在他看来,他就是顾长留的人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看他自然是不同了。 他却是不知道,接下来,他的日子将会比之前忙碌十倍,挨的骂也要多十倍,入了内阁,他就再休想要独善其身。 “顾大人,老臣之前对顾大人多有不敬之处,还望顾大人海涵,以后,老臣一定兢兢业业,好好为大人办事。” 乔松林那张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乔大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本官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顾长留宽厚的说了一句,就让他出去了。 乔松林同顾长留告辞,回到自己那小直庐里,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高兴,内阁啊,权力的巅峰,谁能想到,他乔松林,竟然就这样进来了呢? 要知道,他之前对此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再进一步,他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欢喜,只觉得身在云端。 跟他一样,此刻的王怀瑾,亦是忐忑不已。 若是他之前从未同顾长留离心,那顾长留提拔他,他还能够理解。 可上次的事情,顾长留明明有危险,但是他却是没有告知,他明显能够感觉到,顾长留对他已经抱有怀疑了,他已经不再信任他。 后来顾长留当上了首辅,他还担心顾长留会对他不利,毕竟,顾长留的狠辣,大家都看在眼里,他虽然没有大肆排挤异己,可是朝中的阁老,被他搞死了三个。 王怀瑾很怕顾长留会这样对待自己,所以这段时间,心中是不安的,他三番五次递上拜帖,想要跟顾长留见个面。 可是顾长留每次都将他的拜帖退了回来,根本就不见他,他只能去找自己的便宜侄子王如意,让他去顾长留面前求求情。 王如意倒是安慰他了,“伯父你不用担心,顾兄不是个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再者,你是我的伯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一定不会对你不利的。” 王如意倒是信心满满,可王怀瑾哪能被他这三言两语安抚下来,官场猛如虎,比战场还要来的更加险恶,他这个侄子怎么能懂。 却没想到,在他忐忑的心情中,他没有迎来顾长留对他的打击,反而是迎来了顾长留对他的提拔。 一拿到圣旨,他几乎是喜极而泣,顾长留肯提拔他,说明他没有生气了,他再不用因此而忐忑不安了。 他也跟乔松林一样,备上厚礼,去顾府求见顾长留,但顾长留几乎天天都在内阁,也没空见他。 见不到顾长留,他又去找王如意,王如意倒是坦然的说道:“我说伯父,你在这里东想西想有什么用?顾兄现在忙得很,等你去了内阁,不就能亲自同他道谢了吗?” “也是。”

第483章 兴修水利 工部尚书跟吏部尚书都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以史为鉴,想要挽救这个大月朝,必须在很多方面做出改变。 然而,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 朝中那些奸臣,还有朝廷外那些地主奸商,他先不碰他们,柿子要挑软的捏,他先从百姓入手,从一些基层官吏入手。 首先,便是水利问题。 以后,修筑的河堤、修建的水利,必须在旁边立碑,写上何年何月何人督造,考虑到这时下的建筑质量,保质期最低为十年。 十年内,可以派人检修水利,但是不能再兴师动众,来来回回的修。 建筑行业,一向是水深,从古至今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本朝太祖修建长城,每一块砖头都必须刻上窑厂以及工匠的名字,包括皇城里的地砖、横梁木料,在隐蔽处都刻有名字,就是怕这些工匠们捣鬼。 为皇家办事尚且如此,在没有人监督的地方,那就更加过分了。 顾长留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能全怪工匠,要怪就怪管束这些工匠的人。 并不是工匠们没有这个水平,建造不成更经久耐用的建筑,而是没有好材料,没有更多的工钱。 河堤水利是大事,朝廷年年拨款,这一来一回,都是油水,都是生意啊。 莫说是这时下了,就是在顾长留上辈子,也有不少人通过国家扶持政策,薅国家羊毛。 比如说修路,不需要的路,他们反反复复的修,就连一个茅房,他们也要盖得奢华盛大,尽管那地方,根本就没人去上厕所。 而该干的事,他们不干,只是因为那些贫困的地方,国家有资金扶持,那些硕鼠们自然就往那地方钻了。 这时下的监管还不如顾长留上辈子,可想而知,这其中的水分有多大了,百姓们交的赋税,完全没有落到实处,反而落到了这些贪官们的口袋。 顾长留不用想也知道,工部尚书乔松林肯定贪污了不少。 不过不要紧,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先将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帮自己办事,等他发现了人才,再将他收拾了也不迟。 确定了建筑的质量之后,以后百姓每次服徭役的时候,就可以设定在自己的村庄了。 让他们修建水渠,连通河道或池塘。 有条件村落可以修建水库,没有条件的村落,也可以多挖几个池塘。 池塘雨季蓄水,旱季放水,这样百姓们种田,也不完全是看天了,再一个,平常在池塘里养些鱼,种些莲藕、菱角,逢年过节了,百姓们也能多一道菜。 而为自己村子办事,想必他们也会更加尽心尽力一些。 这些事情听起来都很简单,按道理说,应该每个村子都有水渠、池塘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这么简单的事情,老百姓们没有时间去做,平常他们要忙着地里、田里的事情,每年每家还要出一人,去为朝廷服役一个月,哪里还有功夫来做这些? 再一个,这些事情,都需要一个领头人去带动,老百姓们想不到这么多,也没这个能耐。 可里长、村长一般都不会开这个口,因为他知道农家少闲月,村子里的百姓本就事多,他们不会去给百姓找事了,省得手底下的村民,怨愤沸腾。 县令更不会管这些了,他们只要管着手底下不出大事,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度过三年,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上行下效,县令是这种想法,那么县丞、主簿等等,就更加不会管这些了。 可以说,因为朝风不正,所以,愿意为天底下百姓办事的官员极少。 或许有这种官员,但是不多,又因为当官的,大部分都是士族出身,寒门极少,农门更是没有了,谁会注意到这些劳苦大众,谁会来为底层不会发生的劳苦老百姓考虑呢? 他们但凡秉公办案,就已经是青天大老爷了。 而现在,顾长留就从这最简单的事情做起,修建水利,并且,派出工部官员下乡督导。 除此之外,还一并派遣吏部官员,巡视天下,为工部官员的表现打分,同时,再派东厂暗地里督查,回来向顾长留禀报,这般双管齐下,杜绝了他们欺上瞒下的可能。 若是工部官员没有做好这事,吏部给的评分自然就低了,低评分的人将会受到惩罚,要么是罚俸,要么是贬职,严重者,丢掉乌纱帽,押入大牢,甚至是斩首。 工部部督造的每一项工程,哪怕是每一条沟渠,都要立碑,刻上督造人以及建筑

第484章 劝课农桑 主要是因为这时下交通不便,许多地方跟外界交流不多,再加上一些地主豪绅敝帚自珍,便是有好方法,也藏着掖着,不肯教给百姓,所以造成了耕种方法,差距加大。 别的不说,顾长留以前在岭南的时候,就发明了一个滚筒打谷机,但是,除了岭南一带之外,却还是有大部分地方,还是用的费时费力的使用扮桶。 这一是因为滚筒打谷机比扮桶来的更加复杂,需要更多的木料,购买一个怕是需要不少钱,老百姓贫困,便是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只将之前的扮桶拿出来,修修补补还能用。 另外一个则是因为,这时下消息流传太慢了,没有国家的推动,农事工具的传播就更加慢了。 就说好几百年前,便有人发明了曲辕犁,可是,在一些偏远地区,老百姓还是用的直犁。 毕竟,当地官员若是不管这些,地主士绅们更是巴不得将这些方法藏起来,自然也没人去告诉百姓们了。 所以,顾长留要求县令跟县丞,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帮助老百姓,让他们科学种田,花费更少的力气,让田地亩产更高,农作物更为优良。 除此之外,顾长留这些年来,一直让人在找番薯的踪迹,前两年,他就已经找到了,并且让人在岭南大面积种植了,如今他当了首辅,当然是要让人将番薯推广出去了。 番薯这东西,亩产高,更不需要精耕细作,很容易养活,而且,人吃它的根,它上头生长的藤蔓,正好可以用来养猪,可谓是一举两得。 有了番薯,百姓们至少饿不死了,饿不死,他们就不会想着打仗、造反了。 大部分的百姓只要但凡有一条活路,谁会愿意走上绝路呢? 这些番薯,顾长留的政令是,由朝廷向蓝华商行购买,然后无偿赊借给百姓做种子,等到秋天百姓们种出来,再还就行了。 之所以赊借给百姓,当然是便于推广,若是要花钱,老百姓怕是舍不得钱买。 而之所以不免费给百姓,那是因为他怕老百姓拿了这番薯种后,直接将它们给煮了吃了,所以他们偿还,至少他们就不敢吃了。 为了给番薯造势,在官府下田督促百姓们种番薯之后,他还让商人去镇上、村落询问,问村里是否有番薯卖,他们愿意以十文钱一斤的价格收购。 百姓们一听,这番薯能卖这么多钱,想必会对番薯更上心一些,而且,这些商人的到来,也能加重他们的信心,让他们知道,这些番薯是能卖钱的,这些有钱人家都爱吃,说明官老爷们没骗他们,这些番薯肯定是能吃的了。 除了番薯之外,顾长留还让人推广了一种农作物,那就是玉米。 玉米也是从番邦来的,值得一提的是,它并不是顾长留从番邦找到的,而是在一些地区,早就有种植,只是没有推广开来罢了。 顾长留发现玉米之后,只是收购了玉米种子,并推广它罢了。 玉米跟高粱一样,不挑地,好养活,适合一些贫瘠的山区种植,而且它相对于高粱,要更好吃一些,所以,它也是一种值得推广的作物。 这两种农作物确定大部分老百姓都将它种下去了,顾长留也松了一口气,有了番薯,百姓们就饿不死了。 下一步,他得让百姓们多种桑树,多养蚕。 当然,目前还是得先让老百姓填饱肚子再说,等他们愿意自发耕种番薯了,他再推广桑蚕 也不迟。

第485章 管理朝政 这些事情,没有碰到那些士绅贵族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倒是没什么反响,除了吏部尚书王怀瑾跟工部尚书乔松林两人,几乎每天都要面对顾长留的责问之外,其他人看起来都很好。 顾长留实行这些政策,还不到一年,工部尚书乔松林,就觉得自己老了不止十岁,本来他年纪就大了,只是以前养尊处优,所以精神头还算是不错,可是自打顾长留在全国兴修水利的人,他们工部的人,那就一个忙啊。 可顾长留可不会管他们如何忙碌,但凡他安排的事情,底下的人没有做好,他只会找他过来责问、叱骂,现在,他看到顾长留都想躲,听到顾长留这个名字,都有些发抖。 如今的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不是内阁阁老啊,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初他进内阁的时候有多么高兴,如今,他就有多么的痛苦。 可这些事,他还没法说,他跟底下的人说,底下人根本就不理解他,还觉得他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毕竟,他现在可是内阁阁老,都在权利的金字塔上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说累? 他的苦跟累,也只有跟他的难兄难弟王怀瑾说说了。 工部修筑天下水利,吏部调动、任免天下官员,但凡工部的官员哪些地方做的不好,或者是某地官员出现了什么问题,顾长留便直接找吏部尚书王怀瑾问责,因为这是他们不能知人善用,任免不当。 以前,王怀瑾还觉得顾长留是顾念旧情,所以才招他进内阁,可是在内阁待了大半年后,他就知道,他完全想错了,他大错特错了! 顾长留哪里是顾念旧情啊,他招他进内阁,完全就是来折磨他,若说朝中官员,工部尚书挨骂第一,那他就挨骂第二。 可偏偏,对外,顾长留还是给足了他们颜面了,他在朝堂上的时候,几乎都是夸他们,说他们贡献突出,一个兴修水利,大月百姓的生活,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一个调任百官,知人善用,让国家底层官员,精神面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帮助百姓改善农耕之法,推广优良作物,功德无量。 然而,他在朝堂上夸他们的好,可一到内阁,他就拿出他们做的不好的地方开始骂了起来。 “乔大人,本官给你面子,没有将你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拿到朝堂上说,可本官不说,你自己心中就没点数了吗? 我让你工部的人去兴修水利,为百姓修建沟渠,可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还是阳奉阴违,不愿意去做?你是工部尚书,你作为一部长官,你应该将你底下的人管好,那些不听话的人,直接将他们贬官就行了,做不好的人,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干嘛呢?吃闲饭吗?!” “大人,实在是有些地方的水利难以疏通,百姓也冥顽不化,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时日……” “这是耽搁一些时日吗?都一年了,你们还没将此事办好,难道举国之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难道老百姓是傻子吗?对他们有利的事情,他们还会百般阻拦? 还有,我只想要看到结果,不想要听到这些借口,困难肯定会有,但有困难,就去解决困难,而不是将这些事情拿到本官面前来! 朝廷事多,本官哪有这么多时间,来管这些小事? 如果你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那你还占着工部尚书位置干嘛? 还有,咱们当官的,是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只要你心系天下百姓,我想这些困难,肯定也不是困难了。” “是。” 乔松林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拱手称是,然后去工部找底下的官员发火去了。 同样,对于王怀瑾,顾长留也没留面子,“王大人,我跟你认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愿意为百姓服务的好官。 可是,你现在是吏部尚书,你应该管好你的吏部,让他们认真的去调查那些官员,而不是道听途说,让那些贪官污吏节节高升,而让那些兢兢业业、愿意为百姓办事的好官被埋没。 这次,我让知府、县令、县丞等地方官员劝课农桑,他们做的如何?这些你要做到心中有数,有没做好的官员,你就该派人去训斥他们,尤其是那些想着养老的县令,在任三年,就吃三年闲饭,这种官员,朝廷不要!”

第486章 振聋发聩 听到顾长留的话,王怀瑾也是苦笑连连,在大月朝,这种老老实实在任三年的官员,已经是好官了。 但这些话,他也不敢拿到顾长留的面前说,就只垂头苦笑。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顾长留看到了,顾长留便又说道:“王大人,你我既是同乡,又是良师益友,难道你有话,还不敢跟我说吗? 就是我之前有得罪的地方,或者我们有政见不同的时候,但我们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难道你要因为这些事,而跟我生分?你对我,竟也藏着掖着,不敢仗义执言?” 听到顾长留这番话,王怀瑾的内心又松动了,想了想,他说道:“顾大人,其实方才大人嘴中的这种官员,在大月朝,已经算是不错的官员了。 水至清则无鱼,更多的官员上任之后,不但不为百姓服务,反而折腾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啊。” “既然你知道有这种官员,那你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全部贬官啊,严重者,砍头,以儆效尤!”顾长留毫不留情的说道。 “您说的倒是简单,一个人这样做可以贬官,十个百个呢?上千个呢?若是朝廷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如此呢?” 王怀瑾被顾长留这么一说,心中也来了脾气。 他心想着,行,你顾长留清高,你能耐,你现在是首辅,动动嘴皮子就让我们去办事,去得罪人,可你难道不知,朝廷本来就是一个大染缸? 大家都是黑的,从这黑泥潭里面出来的人,哪里还有白的呢? 你顾长留孤家寡人,家中人丁稀少,无牵无挂,可我王怀瑾,还怕被人挖了祖坟呢。 “王大人,你还记得如意以前给你写的诗吗?”顾长留忽地说道。 “记得。” 王怀瑾点头,他知道,那首诗是顾长留所作,他以前很喜欢这首诗,将它挂在书房里,时不时看两眼,所以,听顾长留这么一说,他随口就吟了出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他东南西北。” “那么王大人,这首诗的意思,您还记着吗?”顾长留又问道。 这下王怀瑾沉默不语了,官海浮沉多年,看过这么多的事,经过这么多的打击,他哪里还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他东南西北风”的坚韧豪迈?他现在只想要随波逐流。 “王大人啊,现在朝堂就犹如这破岩,你我就如同这石竹,但,只要我们坚持不屈,我们的同伴迟早会越来越多啊。” 顾长留嘴角忽地上扬,语气轻松了几许,“要知道,竹子繁衍可是很快的,只需要经过一个春天,一支就能发成一丛。” “而天下有这么多的有志之士,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顾长留方才还柔和的脸色,忽地又严肃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厉,犹如雷霆电击,“既然底下的官员不听指挥,只知道阳奉阴违、偷懒耍滑,那这样的官员不要也罢。 有一个,就杀一个;有十个,就杀十个;有千个,就杀千个! 当年太祖、成祖,就是靠着杀伐果断,才打下的一片江山,我等后人,难道会畏惧杀伐吗? 前段时间,我让你下乡微服私访,天底下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心中有数,大月江山满目疮痍,几近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到了这个时候,怀柔的政策已是无用,我等虽是菩萨心肠,但却必须得用金刚手段! 那些贪官污吏庸臣蠢将,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明年开恩科,再考一次,想必天下有志学子,早就心报国,急不可耐了!” 听到顾长留的话,王怀瑾怔了一下,若是顾长留真的开恩科,天下学子怕是会归心于他吧,毕竟,多开一次恩科,学子们相当于多了一次机会。 “若是一次恩科录取人数不够,那后年就再开一次,我相信,往朝堂注入新鲜血液,注入年轻的力量,会给朝堂带来改变,会给天下带来希望。” “既然大人您心意已决,那臣按照您说的做就是了。” 王怀瑾沉默了一下,终究是妥协了,“只是,您做此事之前,最好将您的家眷安顿好,以防意外。” “哼,我杀这些小贪官,难道还怕出问题不成?”顾长留冷笑,“你放心,我心中有数,那些大老虎,我会蓄势以待,留至最后。” 王怀瑾佩服于他的勇气,也羡慕他敢于做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他,以及他的老师齐阁老,他们虽然自称清流,但即便是他们真坐到首辅这个位置,也不见得会比顾长留做得更好,他们很大的可能是妥协,而不是跟顾长留一样,跟这些官员硬杠到底。 此刻,顾长留的决心跟勇气,让他感到佩服。 他甚至忘记了之前的那些不快,只想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将这些事情做

第487章 开恩科 等王怀瑾离开后,顾长留也动身去找了小皇帝跟李太后。 没错,他要申请小皇帝批准开恩科! 既然朝中这批官员不好用,那他再换一批新的官员就行了,而且正如同王怀瑾所说,开恩科还能让天下的学子感激他呢。 来到小皇帝居住所,这个时候,小皇帝还在读书,除了顾长留之外,教授他还另外有两个太傅,不过这两个太傅身上没有任何职务,只管教授小皇帝读书。 虽然地位是有,但是在权势上,却远不如顾长留。 “顾师。” 见到顾长留,小皇帝还是比较有礼貌的,这时下,天地君亲师,虽然他是顾长留的君,但是顾长留却是他的师,作为一个帝王,他堪当天下人表率,尊师重道当然要有。 “参见皇上,臣今天过来,是有一事要跟皇上商议。” 同样,顾长留对神启小皇帝也是十分的客气,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居功自傲,轻慢于他。 “顾师请说。” 小皇帝听到顾长留要说正事了,坐姿也端正了起来。 顾长留便将他的来意一说,并详细说了开恩科的好处,以及如今朝中官员对政务的懈怠。 听到顾长留的话,小皇帝微微颔首,他年纪小,可能还不明白这些事情,但他脸上却是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顾师所言有礼,不过朕得回去跟母后商量。” “好,臣等陛下您的消息。” 顾长留说了句,又顺便考教了一下他的功课这才离开。 等他走后,小皇帝便问道另外两个太傅,“两位师傅,方才顾师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对于开恩科,你们是什么想法?” “顾大人所言有一些道理,不过贸贸然的开恩科,容易造成朝廷官员拥挤,增加朝廷的财政支出。” “没错,而且顾大人如今在朝中本就权势大,如今他又提出开恩科之举,天下士子必定感激于他,等到陛下您成年,到时候,这些士子怕是也正好登堂入室,等到那个时候,朝堂之间由谁说了算,尚未可知。” 这两个教授皇上课业的太傅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是一副为朝廷,为小皇帝着想的忠臣模样,但实际上,他们又岂能没有私心? 作为教授皇上课业的大儒,他们或许之前一心研究学问,不问世事,但是如今一跃成为了天子太傅,跟皇帝如此亲近,巴结他们的人,不知凡几。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哪里能够保持住本心,一如既往的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老师,只安安心心的教授学问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便是他们想,他们的家族、亲眷、朋友,也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安心教学,不问世事的。 他们会推着他们往上走,会推着他们去争权夺利。 这就是官场,只要进来了,就没人能够幸免。 所以,就算是顾长留提得建议对朝廷有利,他们也会从另外一个角度辩驳一番。 尤其是开恩科这事,在他们看来,更是不可为。 顾长留杀心重,此事人尽皆知,若是让他开了恩科,选拔了更多人才,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死于他手呢。 听了他们的话,小皇帝沉思了一下,不再同他们说这事,只让两位太傅继续教授功课,直到教学时间结束后,他这才拿着这事,去跟李太后商量。 路上,他问自己的大伴汪敬,“汪敬,朕小时候,你就陪在朕身边了,你是朕最相信的人,你认为,开恩科这事,可行否?” “奴婢僭越。”汪敬垂头不答。 “让你说就说。” 小皇帝脆生生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悦。 别看他年纪小,但是他素来早慧,生在皇宫的人,若是太笨的话,日子怕是过得不怎样。 而且今年他也已经十岁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是他的想法不够完善,他看问题还不够全面,所以,他才会问汪敬的答案。 “那奴婢就斗胆一说。” 汪敬垂头说道:“老奴认为,开恩科一事可行。” “先前两位太傅说,顾大人提出开恩科,天下人都会感激顾大人,可天下人更加感激的人是谁?是陛下您啊! 因为您是顾大人的君,他所做的一切,或许有自己的私心,但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成就了您,因为是您给予了他权力,才让他能够办成这些事。” 汪敬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朝中都是一些老臣,若是顾大人开恩科,选拔新任官员,等再过几年,您亲政了,朝中官员,便都是从您这一朝选拔出来的人才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神启小皇帝微微颔首,心中似乎有了决断。 正好到了李太后的寝宫,他带着一些孩童的心性的,不允许丫鬟通报,自己跑了进去。 “母后,您在看什么?” 李太后正坐在窗前,拿着一本书册看着,听到小皇帝的声音,她连忙将书册放了下来,并将之压在果盘下,才道:“没看什么,不过是一本诗集罢了。” 小皇帝对诗集不感兴趣,他坐在李太后身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皇儿?” “唉,朕又要学习,又要管着朝政,太累了,也只有来到母后的宫殿,才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了。” 听到他小人般的话,李太后笑了起来,只说道:“顾大人愿意将朝堂上的事情跟你商量,说明他尊重你,若是换个人,很多事情,他自己就决定了。” “嗯,母后言之有理。” 小皇帝说着,便将

第488章 柴川危矣 小皇帝当天下了圣旨,昭告了天下,然而第二天上朝,便有人上了折子,阻拦此事了。 “明年就是科举之年了,何必急着开恩科?士林中人,来京城一趟不容易,既耗费盘缠,路上还多山匪,开恩科之举,实乃无用之事,劳民伤财!” “没错,明明马上就是科举之年了,顾阁老却在这时候蛊惑皇上开恩科,分明是沽名钓誉,以谋私利。” “如今朝堂能人众多,再开恩科,增加新官员,造成朝廷官员体系繁杂冗长,增加朝廷财政支出。” 一时之间,仿佛整个朝堂都在反对之中。 但是,如今的顾长留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他也培养了自己的言官,等这些反对的声音说完之后,他培养的言官就出场了。 “前段时间,工部侍郎还言道,工部事务繁忙,人手紧张,忙不过来,怎么今日,好像开一次恩科,人就多了? 吏部尚书王大人,更是几次跟皇上上书,言道吏部人手严重不足,各地县衙,更是多人员空缺,怎么今日到了诸位大人眼中,却成了官员繁多了? 也是了,诸位御史大夫,不为国办事,整日只知道摇唇鼓舌,当然觉得人员繁多了,毕竟再多几个,朝堂都得要变成菜市场了!” 朝中官员党派争论了一番,最终,旨意还是下来了,圣旨一下,开恩科这事,即日起便开始准备! 因为之前在朝堂上,有官员提到这些学子们在赶考路途上很可能遇到山匪,顾长留便提议,让县城的衙役统一送这些学子到一州首府,然后再府衙派出官差衙役,统一送他们来京城。 如此一来,他们结伴而行,又有官差相送,一路上安全程度大大的提升。 而顾长留下达了这个政令,士林众人便更是感激他了,毕竟如今时局还真的不太平,有着官府相送,他们一路上也安全许多。 科举的事情,自然有礼部以及其他的官员忙活,天下农桑之事,也有底层的官员去做,这段时间天下一切还算太平,只是国库一直没什么进项,国库依旧空虚。 顾长留知道问题就出在了这些士大夫身上,但是他暂且不能动他们,他现在的能力还没达到碾压一切的地步,还得再缓两年。 等今年、明年补充了一批新的官员入朝,到时候,就能够慢慢的收拾他们了。 其实要动他们,也代表要动他自己的利益,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士大夫阶级实在是太冗赘了。 朝廷给予了读书人特权,只要一考上秀才,就能够免税,考上举人、进士免税更多,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将田地挂靠在他们的名下,朝廷能收到的田税就少了。 可以这么说,朝中的每一个官员,包括他顾长留自己,名下少说也得有几百公顷地,多得甚至有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公顷地。 而这些地,都是不用缴税的。 但凡有些门路的士绅、地主,都会把地挂靠在这些士大夫的名下,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手中,又有多少地呢? 所以大月朝虽然地大物博,但是每年能收到的田税却是不多,甚至,顾长留还觉得朝廷有些太欺负老实人的意思了,凭什么这些士大夫、地主士绅就不用缴税?反而最苦的老农民,需要缴纳沉重的税收。 种田有田税,养蚕有桑税、种麻有麻税,但凡做点什么事,都得收税,每年每户还得出一人,为朝廷服役一个月。 平心而论,这个朝代,对老百姓太不公平了。 那些士大夫国家优待不用缴田税,至于商税,他们更加不会缴纳了,他们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认为经商下贱。 可这些官员之中,又有几个对经商带来的钱财利益不眼馋的?当然他们是不会亲自下场经商的,可他们的家人经商啊,而且,他们仗着自己是官员家属,不交商税,那些收税的官吏,怕得罪他们,也会自然而然的略过他们。 久而久之,士大夫阶级越来越多,加之他们又拼命的兼并土地,再加上一些不用交税皇庄,以及有些地方遇到灾害免税三年等等,大月朝的税收是连年减少。 年前,顾长留用宝钞充抵一部分皇室宗亲的俸禄,

第489章 柴川危矣(二) 想好了要收拾柴川之后,顾长留便去了一趟东厂,找了方印,找他要来了当初他搜罗的有关柴川的罪证。 再次,便是找到了小皇帝,将这些证据拿给他看了,为怕柴川狗急跳墙,所以,顾长留要找小皇帝要沿海驻军的兵符。 有了这兵符,想要镇压柴川,便来得更简单了一些了。 “这些罪证,都是隆裕年间的了。”小皇帝看到这些罪证,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以前父皇在的时候,你们不将这些罪证交给他呢?” 神启皇帝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而且很好学。 “因为以前朝廷羸弱,柴川又在岭南边关之地,手握兵权,想要收拾他,万一他举兵谋反,朝廷反受其害。”顾长留答道。 一旁的方印也点头,“这些罪证,老奴以前给先皇看过了,先皇虽然愤怒,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压下来。” “原来如此。”小皇帝点头,又问道:“那现在,你们打算对付他,是有把握了吗?” “没有。”顾长留摇头,“所以才要找您要兵符。” 顾长留说道:“拿到了兵符,便是柴川真的举兵谋反,有着兵符在手,总有一些忠义之人,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的。 再一个,这世界上没有百分百有把握的事,柴川有罪,他就该抓,否则,若是人人都效仿他,仗着手中有权有势,就不将朝廷放在眼里,长此以往,朝政必定崩坏!” “我明白了。”小皇帝点点头,“那就依顾师所言,捉拿柴川。” 他对顾长留以及身边一些大臣还是很尊重的,一般时候,都是自称我,极少有自称朕的时候。 是以,他虽然年纪小,但是顾长留跟他君臣之间的相处,比起前头两任君主来,相处的倒还要舒服些。 让人拿来了兵符后,小皇帝想了想,又问道:“顾师,这兵符你打算给谁?你想让谁去捉拿柴川?” “回皇上的话,臣打算让张蕴之去捉拿柴川。”顾长留同他一福身,说道:“在这件事情上,臣有些私心,张蕴之是臣的好友,能力也有,对皇室也忠诚,臣想要让他去捉拿柴川,若一切顺利,还求皇上能够看在他办事得力的份上,让他当粤东巡抚。” “顾师你未免也……也太过坦诚了些。”小皇帝听到顾长留的话,有些怔愣。 “臣不想欺瞒陛下,虽然陛下您年纪尚小,但是臣希望你我君臣之间,从刚一开始就是坦诚的,是互相最为信任的人,只有您信任臣,臣才能够去放手施为,让这片河山变得更好。” 顾长留满脸的认真,若是他不信任他,那他又只能换人了,换来换去,总能有个信任他的皇上吧。 至于说谋权篡位,顾长留倒是从没想过,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而且,谋权篡位,得位不正,便是朝中的这些清流贪官,也不会允许的。 还不如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做他的臣子。 等整饬了河山之后,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顾师,朕相信你。” 小皇帝板起小脸,郑重的说道,顾长留对他这么坦诚,他又怎么忍心挡他的事呢?他只说道:“你放心,这事你告诉了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若是明天朝中臣子有骂你的,我都不会听的。” “多谢陛下体谅。”顾长留拱手,又说道:“只是蕴之毕竟是年幼,所以此事,还需要方总管协同处理,不知您觉得如何?” “就依顾师所言。”小皇帝说道。 顾长留微微一笑,躬身告退。

第490章 不择手段 “方总管,岭南那边的事务,就要麻烦你多多帮衬了。” 从小皇帝那里出来,顾长留看向方印。 “顾大人,你倒是为恩将仇报,咱家都老胳膊老腿的了,还要咱家去岭南那等地方奔忙。”方印看着顾长留,说了句。 “能者多劳嘛,方总管您老当益壮,去岭南跑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比老窝在这京城好,多少人想要出去多走走、多看看,还没这个机会。” “顾大人的意思是,咱家还该感谢你了?” “那倒是不必,只要帮我照看着点蕴之就行。”顾长留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我给蕴之写的信,拜托您到了岭南后,交给他。” “一定带到。” 方印接过信,翻过来,下面是一张大额银票,是能够从钱庄提钱的,可不是他让户部发行的宝钞。 “顾大人,你自己不收礼物,不要贿赂,但你送礼这一套,倒是玩得巧妙。”方印将信跟银票一并收入怀中。 “这叫入乡随俗,我虽然不收礼,但是我尊重别人的习惯。”顾长留答道。 方印淡笑一声,看着顾长留转身离开的背影。 别人或许会被顾长留所骗,但他可不会,他去过岭南,知道岭南沿海那些大商船,一来一回,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 更不要说他贩卖那些私盐,又能给他带来多少银钱,所以,怕是寻常人送的礼物,他根本就看不上罢了。 只可惜,朝中这些官员,只知道盯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根本就不知道,在他们认为是蛮荒之地的岭南,却是遍地黄金。 顾长留除了让方印带了一封信给张蕴之之外,另外又写了一封信给张蕴之,让蓝华商行的人给带过去了。 方印带过去的信,不过就是一些拉家常的话语,而他让蓝华商行带去的信,则是更为重要一些,他在信中,跟他说了前因后果,并且告诉他要收拾柴川,该如何去做。 人,其实无比的脆弱,只要找到弱点,便是稚童也能杀人。 但柴川乃是两广总督,身边能人异士众多,若是让他察觉不对劲,他随时可以调动驻军谋反,甚至是坐着大船,举家逃往海外。 所以,张蕴之必须先下手为强,这也是顾长留给他写信的目的,否则,等方印带着人过去,柴川怕是早就知道朝廷要收拾他的消息了,他又岂会坐以待毙? 通过蓝华商行,八百里加急送信,才能先柴川一步,也先朝廷一步,将信件送到张蕴之的手中。 张蕴之也不笨,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官,跟底下的人斗智斗勇,他也成长了不少,所以,在收到顾长留信件的那一刹那,他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他的方法很简单,直接设置鸿门宴,宴请柴川,言道跟他有事相商。 这些年来,柴川跟张蕴之是相看两厌,柴川虽然是封疆大吏,但是他却是奈何不了手下有人、朝中有靠山的张蕴之。 张蕴之虽然身份低微,但柴川如今靠山已倒,朝廷又不信任他,他虽然依旧做着他的封疆大吏,但其实,这两年来,他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权势权势,当了官虽然有了权,可若是没有势,你的权便有很多地方到达不了。 同理,只要你有了势,便是你手中无权,也无人敢欺。 柴川自然算是有权有势的人,但是张蕴之也不差,所以这次,看到张蕴之送来的信件,柴川心中一动,他早就想要跟张蕴之说和,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张蕴之主动宴请,他当然要去了。 “父亲,张蕴之这厮乃是顾长留的朋友,他突然给您送帖子,邀您过府,会不会是有什么什么阴谋?”柴川的儿子柴昶见状,倒是多提了一句。 “有阴谋也好,没阴谋也罢,这趟我必须过去。” 柴川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往这种无名小卒,为父岂会见他?可他身后着的是那位阴鸷好杀的顾首辅,谁人不知,他是顾长留的好友?他突然送帖子给我,指不定是那身后那位,有什么吩咐。” “爹,孩儿还是为您感到不值。” 年轻人却是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是什么世道,您堂堂二品大员,竟然要去跟他一个区区七品官员低头!” “孩子啊,等以后你就明白了,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柴川叹了一口气,说道:“为父若是弯一下腰,就能得到那位的谅解,让他不再针对我们,那有何不可?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他不过是邀我过府赴宴罢了,也算是给足了为父颜面了。” “怕就怕是鸿门宴。” “便是鸿门宴,我也要去!”

第491章 拖延时间 “父亲好端端,怎么会突发恶疾?” 柴昶问前来送信的仆人,仆人摇头,“小的也不知,或许是因为柴大人太劳累了吧,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不过因为柴大人这病来的突然,为怕加重他的病情,我们也不敢随便动他。”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这就过去,我倒是要看看,父亲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情。” 柴昶感受到了不对劲,他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但是,百善孝为先,事关他的父亲,他不能不去。 “昶儿。” 这时候,柴川的妻子走了出来,她拉着柴昶的手,“昶儿,你不要去,娘心中总觉得不安,你父亲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突发恶疾,娘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你去了,怕是就回不来了。” “娘,我知道。”柴昶将妇人的手挪开,“可父亲在他们的手中,我怎么可能不去?” 妇人也知道这点,她既挂念自己的丈夫,又担心自己的孩子,只说道:“你别去,娘去,娘去将你父亲带回来。” “不行,娘,我怎么能让您以身犯险?”柴昶摇头,说道:“万一您去了,他们将您也扣在府里,再说您也突发恶疾,那孩儿可怎么办? 娘,您放心,孩儿不会束手就擒的,孩儿还带着乔叔一起去,料想他们不敢不放人。” 柴昶嘴中的乔叔,是一个名叫乔拙的人,他是梁川的手下,手中更是管着一大批的部曲,绝对可靠,有他在旁边,妇人也放心了几分,再见到柴昶心意已定,她便也点头,“既然如此,那娘也不阻拦你了,你万事小心。” “娘,你也多加小心。” 柴昶说了句,让人叫上乔拙,带着一帮部曲,就去县衙找张蕴之要人了。 为了监察张蕴之等人的动向,这些年来,柴川将自己的总督府都搬到余丰县去了,县衙在东南,总督府便在西北,两者遥遥相望。 因为有他在,张蕴之这些年办事,是大受掣肘,他不得不将一些重要的东西,移到更远的地方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双方住得近,所以这次张蕴之才能大摆鸿门宴,拿下柴川,否则双方若是还跟以前一样隔得远,让柴川花费几天时间来赴宴,那张蕴之便是身后在顾长留,也没这个面子。 “张大人,柴某前来接父亲回家。” 余丰县后衙,张蕴之的住所,柴昶带着一群人,气势逼人的走了进来。 他面色凛然,然而,张蕴之看到他们,却是面不改色,只是淡声问道:“柴公子果然是好大的威风,张某好心请尔父赴宴,尔父突发恶疾,张某第一时间为尔父请了大夫,可柴公子却是摆出这般架势,意欲何为?” 见到张蕴之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柴昶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张大人,柴某过来,接父亲回家!” “你接你父亲回家,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张某府中还有家眷,你带着这么多人进来,万一冲撞了张某家眷,那可就不好了。” 张蕴之说道:“柴公子,还请让你身边那些凶神恶煞的下人退出庭院,你自己进来即可。” “公子,跟他废什么话,咱们闯进去,将大人接出来便可。”一旁的部曲乔拙就见不到张蕴之这副模样,只气愤地说道。 “可不能莽撞,惊了张某家眷事小,张某府中还请了大夫,正在为柴大人针灸,万一惊扰了大夫,手一抖,点错了穴位,那可就麻烦了。” “你在威胁我们?” 乔拙身材魁梧,便是穿着衣裳,依旧能够透过紧绷的布料,看出他身上肌肉肌肉虬结,像张蕴之这样文弱的书生,他一拳怕是能打十个。 然而此刻,因着柴川还在他的手中,他不得不按捺住性子,忍着火气。 “怎么,柴公子,你莫非将张某这府中,当成了龙潭虎穴不成?都不敢进来了?”张蕴之没理会乔拙的话,只是继续同柴昶说道。

第492章 声东击西 柴昶蹙着眉头,面对张蕴之似笑非笑的眼,他往前走了一步。 “公子!” 乔拙伸手拉住了他,朝他微微摇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柴昶也不是个笨人,他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人,柴某只是想来看看父亲,这也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大门都为乔公子敞开着,只是乔公子自己不敢进来,这能怪得了谁呢?”张蕴之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折扇一收,往屋里走去。 柴昶握紧了手,最后一咬牙,跟着张蕴之往屋里走去,乔拙再次伸手拉他,但这次,他却是甩开了乔拙的手,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柴公子果然好胆量。”见到柴昶跟进来,张蕴之笑了,“跟我来吧。” “父亲!” 跟着张蕴之,柴昶果然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柴川,然而,还没等他扑过去,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 见到脖子上的刀,柴昶停住了脚步,张蕴之早已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吩咐护卫,“将他绑起来。” “我父亲的部曲就在门外,你敢伤我?”柴昶抬头,威胁道。 “想必你也收到京城来的密信了吧?你既然知道我要捉拿你们,你竟然还敢来?”等手下将他捆好后,张蕴之才问道。 “哼,我父亲落在你这卑鄙小人的手上,我如何不来?” 柴昶冷笑一声,紧接着,他用力吹了一声口哨。 “走,公子出事了。” 听到声音,乔拙面色大变,带着人冲了进来。 “停步,不然我就杀了你们主子。” 张蕴之将折扇一打,屋里面不知何时便冲出一群侍卫来,他们有些护卫在张蕴之的身前,又有人走到柴川的床边,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乔拙投鼠忌器,一时之间,不敢妄动。 “卑鄙小人,你们果然都是些卑鄙小人。” 乔拙怒声说道:“老爷以前常在家中,说那顾长留不是个东西,亏我还觉得你为人不错,没想到你也与他是一丘之貉!” “你现在才明白,怕是有些晚了。”张蕴之说了句。 “晚?不晚!”乔拙冷笑,“今天你若是不放了我们家老爷跟公子,就凭着你面前这些人,怕是还挡不住我们。” “乔叔,别跟他废话,他不敢动我们的,你回去拿父亲的兵符,去军中调人,左右那狗皇帝受奸臣蒙蔽,要杀了我们,我们还不如就此反了!” 柴昶脸上出现一丝狠意,他们家世代为官,他父亲对皇室更是十分忠诚,否则,位于这偏僻之地,手上又有兵权,朝政又正在崩坏之中,到处都有人揭竿而起,在徐阁老被拿下之时,他们柴家,就完全可以反了! 可他的父亲还对朝廷抱有希望,认为皇上不会被奸臣蒙蔽一辈子,总会有能人出来拨乱反正,却没想到,最后,竟然等来一封清算他们的密信。 朝廷,认为他们不忠不义,意图谋反,要将他们押往京城受审,只要他们前往京城,届时,定然是为人鱼肉,任人宰割,指不定,最后跟徐家一样,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既然朝廷要逼他们上绝路,那他们还不如反他丫的! “公子,你们早就该如此了。” 得到柴昶的命令,乔拙大喜,他铜铃般的眼睛,瞪了张蕴之一眼,“可将我们家主子看好了,我们家主子若是掉一根汗毛,我要你整个张家陪葬,届时,你的娇妻稚童,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我若是输了,我要守护的家人,都将不得好死,所以,我不能输,更是不能心软。” 张蕴之喃喃自语,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原本还想着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玩意来,面不改色拨动了上面的一个开关,然后对准了想要逃离此处,去搬救兵的乔拙。 这东西乔拙没有见过,但是当他被张蕴之手上的东西对准时,他却有种被猛虎盯上了感觉,直觉告诉他,他若是再多走一步,他会死。 “你们明明的知道,我这里是龙潭虎穴,又怎么会一个一个闯进来呢?”张蕴之蹙着眉头,“难道你们认为闯进来之后,这里就变安全了吗?” 他拿着小巧的手枪,“这东西,工匠们新制作出来的,它叫手枪,威力很大,你们谁想要试试?” 大部分人面对危险,都有种特殊的直觉,乔拙他们知道张蕴之手中那暗器,定然不凡,所以没人答话。 “你们肯定很奇怪,明明我有收拾你们的能力,为什么又在这里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话。” 见到他们交换着眼神,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张蕴之按动了房间的一个开关,只听见“哗啦啦”的铁链声,墙壁移开,一群端着长枪的黑衣人走了出来,他们走到张蕴之的身后,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乔拙等人。 “这东西,就是你们一直在打听、想要挖掘的东西,它的名字叫枪,他们手上的这一把,已经经过很多次修改升级了,只是这东西,到底是见不得人,我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只能将你们骗进来杀了。” 张蕴之

第493章 到底是太年轻啊 “张大人,皇上手谕,着你跟咱家前往柴府,捉拿柴川上京问话。” 三天后,方印才带着东厂的人,姗姗来迟。 “方总管远道而来,张某早已备好宴席,还请先入府吃顿便饭。”张蕴之邀请道。 方印却是眉头微蹙,“张大人,事有轻重缓急,咱家在路上已经耽搁了一些时日,再不过去的话,咱家担心柴川收到消息,会早有准备,届时,事情怕就不好办了……” “方总管不必着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若是让兄长知道,我没有照顾好您,他肯定会生我气的。” 听到张蕴之提起顾长留,方印也只能带着人进来,“那就随便吃一顿便饭就好。” 入了宴席,自然是好菜好饭,只是方印却是有些食不知味,他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并不是凭借着他出众的外表,而是凭借着他办事的认真程度。 只要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从不敷衍,总是认认真真的完成,而且他为人细心、聪慧,凭借着这些,他才成为了万庆皇帝身边的红人,哪怕是万庆皇帝死后,他仍旧是能够把持东厂。 可是现在,张蕴之却没有将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放在心上,他这敷衍的态度,让他心中不悦。 方印喜欢办事认真的人,他喜欢的是权力,对吃喝并不看重,所以,张蕴之虽然给他张罗了一桌饕餮大餐,但他依旧是紧蹙着眉头。 见到方印这样,张蕴之安抚道:“我知道方总管您是担心柴家的人,您放心,柴家的人跑不了。” 方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个小子,办事不牢,你说不会跑掉就不会跑掉? 难怪顾大人将这事交代下来给我,原来是这个缘故。 念及此,方印再也坐不住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来,却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顾大人给你写的信件,你慢慢看吧,咱家先行一步。” 说罢,一甩袖,带着人就要离席。 “方大人,哎,方总管未免也太急性子了一些。”张蕴之见到他这样,无奈的摇头,“既然如此,那我带您去看柴家人,您是要看柴大人还是柴公子?” “嗯?你将他们抓起来了?” 听到张蕴之这话,方印脚步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倒也不是抓起来了,主要是兄长交代我,请他们过来做客,他们现下在府上呢,您是要现在去探望他们,还是吃完饭去探望他们?” “现在。”方印有些不信,张蕴之年纪轻轻的,能奈何柴川这个老奸巨猾之人? 张蕴之闻言,只能先带方印去见柴家人,他先是带方印去见柴川,推开门之后,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停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方印脚步一顿,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棺材里躺着的柴川,脸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跟他几年前见到的柴总督,面容一般无二。 “这?” 他一怔,转头看向张蕴之。 “他三天前就得知了消息,然后畏罪自杀。”张蕴之解释道。 “畏罪自杀?” 方印转头,扫了张蕴之一眼,只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身上某种气质跟顾长留的重合了起来。 张蕴之又带他去见了柴昶,此刻的柴昶被张蕴之关在地牢里,见到张蕴之过来,他披头散发,状若疯狂,“狗官,你不得好死。” “骂一句,杀你柴家一人。”张蕴之淡淡地说了句。 柴昶愣,心中虽然痛恨万分,但投鼠忌器,连骂都不敢骂了。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放过我们柴家人是不是?” 见到张蕴之带着人打开牢门走进来,柴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县令,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柴家人?我父亲乃是朝廷二品大员,只要朝廷才有机会审判他,你私下谋杀朝廷命官,以下犯上,你这是谋逆!” “这位是朝廷东厂来的方总管,他方才已经查看过你父亲的尸首了,他乃畏罪自杀。”张蕴之说了句。 “呵呵呵……嗬嗬嗬……” 柴昶笑了起来,笑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一般,极其的渗人,“奸臣当道,指鹿为马,黑白不分,早知道朝廷上官昏庸至此,柴某早就该劝说父亲,揭竿而起! 柴某恨只恨,没能早点杀了你,早在你回余丰县之时,柴某就该劝说父亲,将你先行斩杀,留你在此地,果然是养虎为患!” “你们想杀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可惜,你们没有这个本事啊。”张蕴之看着他,冷笑一声,“如今我为刀俎

第494章 灭柴府 “滴答,滴答。” 方印跟张蕴之坐在马背上,遥遥地注视着前面的柴府。 此刻,柴府里面,早已经是杀喊声阵阵,柴家人早在这些东厂这些人冲进来得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许多人奋起反抗,张蕴之明明隔得很远,可柴府里面传来的喊杀声、叱骂声、求饶声,以及女人小孩的哭声,还是不断的传入他的耳膜,直达内心。 “怎么,心软了?” 方印偏头看了张蕴之一眼。 “没有。”张蕴之抹去脸上的雨水,答了一句。 他不是心软,他只是还没有习惯这种残忍,之前在自己后衙,他设计的杀死柴家众部曲时,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才是闯入者。 而且,他们是一群带着武器的男人。 可眼前这座宅院中,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在连续多日的惶恐不安中,直面杀戮。 不,不止杀戮,或许她们还会经历比杀戮更可怕的事情。 “张大人啊,咱家送你一句话,不见金刚怒目,哪得菩萨低眉?” 方印转头看着张蕴之,“这句话,也是顾大人经常说的,不是咱家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是不得不如此,这柴川、柴昶的夫人,都来自本地的蛮族,蛮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最是重义气,若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族中的女儿被抓,必定会赶来营救,届时,咱家带着人,路上也不安全,还不如杀了了事。” 张蕴之拉着缰绳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紧成拳,“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切莫因为妇人之仁,而误了顾阁老的大事。” 方印因着顾长留的关系,而跟张蕴之多说了两句,“你如今也是而立之年,遇到的事也不少,你应该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知道,这话兄长以前经常说。”张蕴之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莫要再做出这副妇人之态了。”方印说道,“这点血腥算得了什么?杀了他们,岭南的百姓才会迎来新生,你当他们是无辜者,但其实,他们的箪食瓢饮,都来自于百姓的供养,来自于柴川的贪婪。” “我知道。” 张蕴之再次应道:“方总管不必再安慰我了,张某又不是个小孩,这世间哪里来的绝对正义,不过就是立场不同罢了。 今日我等在上风,所以遭遇不幸的是他们,来日,我等落了下风,或许,遭遇这一切的就是我等了。” “你知道就好。” 方印说道:“顾大人在京城,是步步惊心,他虽然看着位高权重,但实则,他身边无可用之人,还几乎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干净,一旦他出现颓势,大家便会一拥而上,将他吞噬殆尽。 届时,你作为他的兄弟,我作为他的盟友,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咱家说得多了些,你勿怪罪。” “方总管一番好意,蕴之岂会怪罪?方总管放心,我会守好岭南边境,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我还在,这里,就永远不会被侵入! 岭南,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很好,既然张大人你有这番决心,那也不枉费咱家一番苦心。” 方印说着,看着门口走出来的手下们,拍马往前而去。 雨,越下越大,从之前的小雨霏霏,变成了大雨倾盆,倾盆的雨水,冲刷着整个大地,雷声轰隆,压住了一切的声音。 “张大人,咱家就带着人犯先行一步了。”方印没打算停留,只让人拉着辎重,冒雨前进。 等他们走后,张蕴之才带着人进入柴府中,收拾残局。 还没进门,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进入院子后,只见里面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 他们有些身上中了利箭,有些被人砍伤,有些尸身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见到此等惨烈情况,跟在他身后的衙役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 随着他一路往前走,他身后的衙役忍不住走向前来,“他们东厂办事,手段未免也太激进了一些,这可是二品大员的家眷,他们就这样都杀了?” “是啊。”张蕴之也微微一叹。 他早就知道,人命如草芥,可他以前觉得,只要当官了,比起平民来,总要好一些,可柴府一夕之间被东厂之人全部灭掉,这让他心中无端升起一些恐惧。 原来,就算是当了官,也还是这么的脆弱。 东厂,一群宦官组织,品阶最高不足五品,可面对二品大员的家眷,他们竟然如杀鸡豚狗彘,毫不留情。 虽然这事,有他的手笔,可他原本想的只是杀了柴川,让他没办法去调集驻军罢了,他之

第495章 坚守正义 “怎么了,相公,发生什么事了?” 于文娇再次问道:“今天你说要跟东厂来的公公出去办事,是不是你看到了一些什么,心中不高兴了?” 张蕴之没回答,只是放开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屋里坐下,缓缓说道,“我以前刚考上秀才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候,夫子曾经交代我们说,我辈读书人,就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可是,随着我读书越来越多,随着我真正进入官场,我再也没了这种理想,我感觉我能活着,都殊为不易。 娘子,我以前是个很没用的人对不对?我太天真了,是不是?” “没有,相公,你很好。”于文娇见到他这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你什么都别想了,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我让厨房给你熬个姜汤。” 张蕴之摇头,继续述说,“我有时候觉得以前的自己或许很没用,但那时的我至少还有着善良,可是现在,我阴险狡诈,我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肆意妄为,我所做的一切,按照大明律法,真该死。” “不、不、不!” 听到张蕴之的话,于文娇却是连说了三声“不”字,她说道:“法律是需要大家一起遵守的,可是现在,不是太祖、成祖还在的时候了,现在,若是你还天真善良,我们一家人早就活不了了。 律法,只是一本书而已,若是没有执行律法的人,律法不过就是一纸空文。 况且,律法本就是由人制定的,可他们制定的律法,并没有给这个天下带来太平,并没有给百姓带来好日子。 你做得没有,只要你坚守自己内心的良知,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你永远都是君子。” “是吗?”张蕴之抬头,“只要我内心坚守良知,就算是我的手段不光彩,我也是君子吗?” “当然。”于文娇说得斩钉截铁。 “你还记得你兄长吗?”张蕴之突然说道:“他当初那样对待我们,欺骗我,如此行为,在你心中,也是君子所为吗?” “你突然说他干什么?” 听到张蕴之的话,于文娇脸色有些冷淡,见张蕴之一直等着她的答案,她才说道:“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然已经出嫁了,当然是以你为先,所以,兄长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当然不光彩,不过你不是已经让顾长留报复回去,将我兄长发配边疆了吗?” “我不是要翻旧账。”张蕴之说道:“我只是一下子有些看不清我自己了,我觉得你兄长当初对我们做得事情很不光彩,可是现在,我也成了你兄长那样的人。”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于文娇蹲下来,伸手拉着张蕴之的手,“相公,你别多想了,没有人比我更懂你,我知道你做得一切只是为了保护我跟儿子,而我兄长,他做得一切,不是为了保护家人,只是为了成全他的功名利禄罢了。 你跟他的出发点不一样,你跟他当然不是一样的人。” “真的吗?” “当然,除非你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升官,为了往上爬。” “不,当然不是。”张蕴之否认,他垂头看着于文娇,她秀美圆润的脸上,带着对他的担忧,他忽然笑了,“娘子,你说的没错,我跟他不一样,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我没错。 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对与错,我们若是软弱、害怕、恐惧,那那些恶人一定会如同豺狼一般扑上来! 我是如此,顾兄也是如此,我们的愿望很简单,只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这些家人朋友,也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是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顾长留如今是首辅,肯定有很多敌人,你作为他的朋友,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通过你,对他下手。” 说到这里,于文娇忽然有些后怕,她抬头,“相公,你在官场行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去管什么正义与良善,你首先要想的是,如何更好的保全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张蕴之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也会保护好你们。” 紧接着,他又起身来,喃喃自语,“柴川身为两广总督,却没有为百姓谋福祉,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春生秋杀,此乃天道,如果把天下比作一棵树,我为这棵树修剪枯枝败叶,便是其中剪下了正常的枝叶,这也再正常不过了,谁让这些正常的枝叶

第496章 实现自我价值 “曾经单纯的少年,如今也长大了。” 收到张蕴之送来的信,顾长留感叹了一声,他既盼望着他长大,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帮助自己,又希望他能永远如同初见时那般单纯。 因为能干的手下好找,可是单纯的兄弟难寻。 只可惜,没有人会永远单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张蕴之到底是成长了。 顾长留看完了他的信件,也将朝廷这边最新的消息写信发给他,尤其是写了柴家的事情。 柴家除了不干实事之外,还有一项大罪,那就是他们跟倭寇有来往,他们通敌叛国! 这些东西,都是东厂的人从柴家老宅查抄出来的,证据确凿。 他之所以告诉张蕴之这些,也是想要让他心里好受点,如今柴家已经被拿下,也是时候给张蕴之升官了。 粤东巡抚之位,非他莫属。 至于余丰县的县令之位,只要再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便是。 之前顾长留跟王如意搞了个抚幼院,培养了不少的孩童,今年开恩科,也有考上进士的,顾长留面见了其中一个叫做俞卓的少年,测试了他一番,打算将他派到岭南去。 这个俞卓是顾长留在抚幼院中收养的一个男孩,无父无母,长得相貌端正,看起来很挺不错的,抚幼院那边的管事跟王如意,都推荐他,说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考上进士后,顾长留便给介绍了一个女人,亲自为他们主婚,他打算等他们成亲之后,再让他们小两口,一起前去岭南。 之所以要让他成亲之后再去,顾长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些了无牵挂的人好用是好用,但是也太不受控制了,总得要有个值得他挂念的人才好。 反正顾长留的抚幼院里,有专门培养的少男,自然也有专门培养的少女,他们都是同样的优秀。 “义兄,你不是要在岭南开海运吗?你让我去帮你维持秩序好不好?” 得知张蕴之也升官了,顾长留又要在岭南开海运了,正好这次俞卓小两口也要前往岭南,叶素欢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好。” 叶素欢本来以为顾长留会拒绝她,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应了下来,“这事你跟你爹说过没有?只要你爹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我已经跟我爹商量过了。”叶素欢飞快地答道,撒谎不打草稿。 “那我没有意见。” “义兄,这不对劲啊,你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叶素欢偏着头看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几年,你一直带着你的娘子军舞刀弄枪的,义兄都看在眼里,只是义兄一直没有给你找到好舞台,供你发挥,如今蕴之成了粤东巡抚,岭南几乎已经全在他的管治,你去那,我放心。 而且,岭南民风较之京城,要开放一些,等到时候开了海市,你就去海市维持秩序,海市那,来往的几乎都是一些外族人,他们不会因为你女子的身份而看轻你,你去了,也正好扬我大月女子威名。” “嗯!”叶素欢重重的点头,她算是将顾长留的话彻底听进去了。 “只是有一点。”顾长留又说道:“你去了那里,一定不要心慈手软,该杀就杀,你张兄本来就是个柔软的性子,你可一定不能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嗯,我会的,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叶素欢面上出现一抹肃然之色,听了顾长留的话,她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 “另外,我希望你能在岭南,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到时候找个金发碧眼的外族人也不错。”顾长留又期许道。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才不会找外族人呢,我这辈子,就没打算成亲。” 叶素欢说着,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她找到了叶辞秋,来跟他商量这些事情,叶辞秋听说她又要去岭南,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一天天,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如今还要去岭南,你这不是胡闹嘛!” “我才不是胡闹呢,是兄长说要岭南要开海市了,要我去维持秩序,哼,指不定我以后还能当女将军呢,只要我立了功,顾兄大小也能给我一个官当当。” “你想得美,姑娘家家的还想要当官。” “爹,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咱们历朝历代,还有人当过女皇帝呢,我当个女将军又怎么了?” 叶素欢仰头说道:“而且顾兄现在缺人,岭南实际上是咱们的后路,咱们在朝中帮不到他,难道还不应该帮他将后路安排好吗?” 叶辞秋想了想,似乎是被她说服了,只道:“行,既然如此,那我跟你一块去岭南。” “爹,你去做什么,我不用你去!”叶素欢连忙说道,她可不想要在他的保护下办事。

第497章 安排手下 “有何不敢!” 叶辞秋见顾长留双目如电,知道他是认真的,便也不再扭捏,只大声的应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去找皇上要折子,然后去找兵部的人,你就等消息吧。” 顾长留说着,又同他说道:“还得麻烦叶叔将赖伯言跟李猛两人叫过来。” “好。”叶辞秋点头,没多时,就将赖伯言跟李猛两人叫了过来。 “参加大人!” 赖伯言两人齐齐拱手,不知道顾长留叫他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赖伯言,李猛,你们跟了我,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吧?”顾长留背着双手,看着他们。 “嗯,将近十年了。”赖伯言答道。 “是啊,十年了,这十年你们一直给我当护卫,为我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辛苦你们了。” “大人,我们不辛苦,为大人办事,乃是我们的福分,我们愿为大人赴汤蹈火。”赖伯言一听,也不知道顾长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连忙垂头说道。 “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顾长留摇摇头,说道:“我今天找你们来,乃是为了你们未来的发展而来。 赖伯言,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的梦想就是当个小官,光宗耀祖,我当时也承诺过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现在,是我完成自己承诺的时候了。” 顾长留看着他们,说道:“今天叶叔找到了我,说他想要去岭南当将军,我已经答应了他,你们呢?你们想要去哪里?” “小的还是跟在顾大人身边就行。”赖伯言说道:“小人跟在顾大人身边,也能完成自己的理想,也受人尊敬,无人敢欺。” “我也是。”李猛也答道:“我李猛原本就是一个大老粗,整天上山打猎,吃了上顿没下顿,可如今,我不愁吃穿,底下还有人使唤,走出去,别人也要叫我一声李爷,这样的日子,我原先想都不敢想!” “你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就是我给你们当官的机会,你们也不愿意?”顾长留看着他们,再次说道。 虽然以前他跟他们关系还不错,名为主仆,实际上算是朋友,但是随着顾长留的官越做越大,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同了。 尤其是如今,顾长留乃是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李猛跟赖伯言这两个,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如今,他们更明确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即便是心中是这样想的,却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这让顾长留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但他也能理解他们,因为他自己,也不敢跟自己的上峰交朋友。 “你们不必藏着掖着了,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顾大人的性格,你们还不了解吗?他对自己人,一向是宽厚。” 一旁的叶辞秋见到他们俩人这般模样,便劝说道:“而且,如今顾大人掌控朝堂,可手上能用之人少,你们选择当官,也是帮助顾大人。” “既然如此。” 听到这话,赖伯言才抬起头来,“那小人的确想要个官当当,只是会不会麻烦大人您?” “当然会麻烦。”顾长留笑,“不过没关系,你们入了官场,也能帮我忙。” “你呢?李猛,你我可是老乡,你在我面前,还需要藏着掖着吗?”顾长留又看向李猛。 李猛闻言却是摇摇头,苦笑道:“顾大人,我李猛是个大老粗,肚里没有二两墨,连字也不认得两个,以前做梦的时候,倒是也想过当官,可是当大人你将机会摆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却是退缩了。 因为我知道,我李猛就不是当官的料子,我要是当官,反而害了那些百姓,而且我现在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这样跟着顾大人你,为你办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也不错。” “行,既然你不想要当官,那我也不勉强了。”顾长留听到他这样,也没有再继续劝说了。 机会他已经给过他们,他们自己不抓住,那他也不会再强逼着他们。 “赖伯言,这些年来,你的办事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文官你不太适合,我想让你当武将,你怎么看?”顾长留又问道。 “属下没问题。” 赖伯言最想要当的官是县令,尤其是,若能去岭南当个小县令,优哉游哉的过小日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没想

第498章 对于弹劾,我习以为常 说是去跟皇上请个恩典,实际上,顾长留说的事情,神启小皇帝就没有不应的,只是第二天到了朝堂上,他难免被人弹劾。 对于被人弹劾一事,顾长留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反正每天上朝,都有人弹劾他,以至于每天早上,听这些御史大夫对他的弹劾,都成了他的必修课了。 今天早朝也不例外。 顾长留要将赖伯言安排到军中,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连放到朝堂上讨论的必要都没有,可是,他要将叶辞秋安排成岭南驻军主帅,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 “皇上年幼,难免被奸臣蒙蔽,太后,您既然垂帘听政,就该拿出应有的章程来,切不可任由奸臣扰乱朝纲啊!” 朝中众臣听说顾长留竟然要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叶辞秋安排到岭南军中,成为主帅,登时就炸了。 这个顾长留之奸诈猖狂,比起以前的言阁老来,还要更甚。 以前的言阁老要往官场安插人手,至少还要拐弯抹角的来,可他呢?先是残害忠良柴川一家,将自己的好友张蕴之扶为了粤东巡抚,连升数级! 当时这件事,本来就在朝中引发了轩然大波,但是碍于顾长留当时威势正盛,大家也只能忍耐了下来。 那张蕴之好歹也是进士出身,也在岭南当了几年官,虽然连升数级让大家很不满,但是大家知道,只要顾长留在,他升官是迟早的事情,如今顾长留不过是将这个过程提前了罢。 可是,这个叶辞秋又是何许人? 他之前不过是顾长留的护卫罢了,根本就没有官身! 这样一个人,顾长留竟然提拔他做主帅,他当朝廷是他家吗?他是把这天下当成他自己的吗? 朝中众臣议论纷纷,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心中都压抑着重重怒火。 我等寒窗苦读数十年,才能在这里;我等南征北战,戎马半生,才能在这里,可你一句话,就要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提为主帅,你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太后,您说句话呀,再这样下去,我们大月朝怕是就完蛋了,祖宗基业,就要毁在这个奸臣手中!” “是啊,如此奸臣,得志便猖狂,如今他肆意往朝中安插人手,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今天升一个人为主帅,明天安插一个人当将军,后天,他是不是要将这天下都改姓了?” “没错,此等奸臣,不配位列我等之上,更不配做首辅!” “老臣建议,诛杀奸佞,以正朝纲!” “诛杀奸佞,以正朝纲!” 顾长留妄自提拔叶辞秋的事情,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对于他这举动十分不满,因为他随意提拔人的行为,相当于是在对他们宣战,是在否认他们多年的辛苦经营! “这……” 李太后咬着朱唇,听着底下纷纷扰扰的声音,看着这一张张愤怒的面孔,一时之间,她有种群狼环伺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只是一个后宫妇人罢了,大月朝不弄联姻那套,后宫诸妃,都是小户出身,是以李太后虽然已经垂帘听政多日,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妇人。 “顾爱卿。”她只将目光看向了顾长留,见到顾长留严肃而又清正的目光正朝她看来,她心中一定,只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顾爱卿,对于朝中诸臣的说法,你有何解释?” “何为朝纲?” 顾长留看向诸位大臣,“古人举孝廉,今人兴科举,无论是官位还是将位,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之。 昔时汉武帝,重用卫青、霍去病,因而大败匈奴,扬我汉人之威。 若让他们从最低微的兵丁做起,那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顾长留顿了顿,继续说道,“叶辞秋虽然如今名

第499章 一群庸臣 “闭嘴!” 顾长留突然态度大变,板着脸大声地呵斥了他一句,随即又声音洪亮的说道,“你们说我假公济私,殊不知我虽然提拔张蕴之,却也给了他一个条件,让他开放海禁,兴建岭南市舶司,每年最低为朝廷缴纳税银两百万两! 我提拔叶辞秋,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守好边境,所有胆敢进犯大月朝的倭寇,一个不留!” “你们总觉得皇上年幼,可皇上再年幼,他也是天子,是上天赐福之人,他岂会被奸臣蒙骗?他之所以同意本官的话,正是因为本官早就在他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今日,本官将话放在这里,只要谁敢立这样的军令状,本官也可以跟皇上讨个恩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拔他!” 如今,大月朝虽然州府众多,可是能每年提供两百万两税银的州府可没有几个,除了开了海禁的福州,前些年有一百多万两的税银流入外,便是江南一带,有些繁华的州府偶尔能做到,至于两百万两白银,在今年初统计财政的时候,几乎没有州府能够完成! 所以其他人虽然想要跟顾长留扳扳手腕,也想要在他面前大声喊出自己能提拔的人,可他们没有这个底气! 一听两百万两白银这个数字,他们一个个都噤声了。 至于拱卫边关,他们就更加没有这个底气了,不说建奴跟鞑靼,就说那倭寇,虽然身材短小,可却是异常的凶猛。 朝廷跟倭寇抗争,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等到万庆年间,倭寇已经势大到无法抑制,朝廷不知道派出了多少将士,才能暂时将他们赶出了大月朝,可很快,他们又卷土重来。 也因为这,朝廷才会禁海运,就是为了防止倭寇趁机进犯。 可即便是如此,几十年过去了,倭寇犯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是越演越烈。 至少,除了顾长留,没有一个人有这样得胆气,胆敢放言,他们能把这些倭寇杀得胆寒,能让所有的倭寇都不敢再踏足这片土地! “怎么不说话了?”见到他们这般模样,顾长留冷笑一声,“本官只是提拔了叶辞秋去岭南驻军,边关驻军还多着呢。 辽东建奴、三边鞑靼,你们若有能人推荐,自可以选一个方向,只要他有这个胆气,本首辅就敢提拔他! 武将如此,文官也如此,谁敢放言,为朝廷每年谋取两百万两白银,巡抚之位,本官就是给他又如何? 反正朝廷如今庸臣无数,只知道狺狺狂吠,摇鼓唇舌,却不知道少说多做,踏实做事的道理。 整天将精力放到跟本首辅扳手腕上,整天想着升官,想着为自己谋利,怎么不多想想天下黎民百姓,不多想想江山社稷!” “顾大人,你敢保证,你提拔的两个人,他们就一定能完成你的条件吗?” 这时候,有个御史大夫了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说说罢了,到时候他们若是完成不了,你将如何?” “届时,他们若是完不成不了,我自然会惩罚他们,轻则贬官,重则死!”顾长留森然说道。 “现在,有谁敢出来的,只要谁能完成本官说的条件,本官会不计前嫌重用他们!” 顾长留说着,又转身朝坐在龙椅上的神启小皇帝以及旁边的太后一拜,“还请皇上、太后,给长留开个恩典,准许长留不拘一格任用人才!” “准了。”神启小皇帝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得不说,顾长留很对他的口味,说的话,他也很喜欢,听起来就非常重视他,一点都没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他虽然年纪小,但他本来就天资聪颖,虽然朝中这些文武百官天天弹劾顾师,但一到关键时刻,他们根本就不敢出来。 他知道顾师假公济私了,但是举贤不避亲,顾师不但有这个胆气,而且也提前跟他说明了,可朝中这些臣子,显然是没有,他们不但庸碌,还见不得别人出色。 “别说本官不近人情,三天时间,只要诸位改变主意了,都可以过来找本官,本官一定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顾长留冲他们说了声,嘴角微勾,带着嘲讽。 众人心中虽然气愤,可他们才不会上顾长留的当,去跟他斗这个气。 不过他们倒是想要看看,他顾长留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且让他们再快活一年,届时,若是他张蕴之跟叶辞秋若是完不成任务,到时候,看他顾长留还有什么话好说! 二百万两税银,其实并不多,只要开了海市,加大跟外邦的经济往来,两百万两白银,只是少数目罢了。 这几年,就顾长留在那小渔村偷摸搭建的小海市,每年都能收入不少的白银,等岭南的市舶司一开,他们能赚到的钱只会更多,届时收两、三成税,应该就足够缴纳税银了。 再不济,顾长留现在自己私人账户存的钱就不知凡几了。 蓝华商行这些年来一直在跟外邦做生意,那些金发碧眼的商人,从遥远的大陆运来珍珠、玛瑙、宝石等稀有物,蓝华商行的人又将昂贵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贵重物品卖给他们,这一进一出,其中的利润十倍有余。 若是在其他地方,怕是还得贿赂当地官员,可是在明丰县治地的小渔村,显然不用这么麻烦,他们

第500章 比上届皇帝强 “顾爱卿,今天的事情也太危险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也该先跟哀家说一声,免得哀家这么被动。” 寿康宫里,李太后坐在上首,顾长留跟神启小皇帝,在她的左右两旁坐着。 顾长留正欲要说话,就听小皇帝抢先说道:“母后,其实这次的事情,孩儿也有错,顾师早就跟孩儿说过的,孩儿想着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母后您说了。” “你啊,哀家又没有怪你。” 李太后说道:“这个天下本来就是你的,谁忠谁奸,哀家还能看不出来么?顾先生虽然看起来狷狂无礼,但他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是想要拯救这个天下,所以才如此做。” 听到她的话后,顾长留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的眼神的时候,她眼神温和,竟然真的看不出半丝责备,好像很欣赏他的样子。 这倒是让顾长留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个女人,要么就是修炼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要么就是天生演技,当然,还有个微小的可能,那就是她真的欣赏他。 可这,可能吗? 但凡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喜欢自己的臣子这般无礼吧,可难为她,竟然还能给他找到一个这么完美的理由。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顾先生,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为人孤傲清高,如松如雪,你懒得同这些庸臣一般解释,哀家知道你是为国为民,但你到底也要注意点名声,哀家不希望你被人误会成奸臣。 你今天这么做,明日里,那些庸臣,还不知道会怎么败坏你的名声呢,世上总是愚者多,万一听信了他们的话,那就不美了。” “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判,便是这些人污蔑臣是绝世大奸臣,那又如何?太后、皇上,都知道顾某之心,犹如磐石一般,坚韧忠贞,亘古不变。”顾长留顺着太后的话,毫不脸红的往下接去。 听到顾长留一脸正色自吹自擂,太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保养极好的她,看起来十分年轻,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犹如二八少女一般,如花盛放。 只是可惜,这样一个年轻的妇人,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太后了。 “母后,顾师,你们就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了,我倒是觉得,今天顾师真的好威风,那些人一听到顾师的条件,都不敢再多言了。” 小皇帝说着,看向顾长留,“不过顾师,你真的打算要这样做吗?如果张蕴之跟叶辞秋做不到,你会杀了他们吗?” “不会!” 在小皇帝跟李太后怔愣的时候,却是听到顾长留继续说道:“臣是说,他们绝对会完成臣的条件,不会让臣为难。” “顾先生这么有自信?”太后听到顾长留的话,倒是美眸一闪。 “当然,若是连这个自信都没有,又怎敢坐这个首辅之位?”顾长留满目自信,“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自当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张蕴之跟叶辞秋两人是臣一手安排的,臣绝对不会看错人。 若是他们完不成任务,不单单是他们要倒霉,臣更是愿意引咎辞职!”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小皇帝连忙说道:“顾师,你千万别说这种话,朕很需要你。” “是啊,江山社稷也需要你。”李太后也说道。 “所以,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顾长留自信满满,他听着李太后跟小皇帝的话,心中暗自点头,不枉他费尽心思讨好他们。 给李太后送话本跟诗集,跟小皇帝讲各种妙趣横生的故事,时不时还给他带些宫外有趣好玩的东西,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这么上心。 眼下两人就算不是真心对待他,但便是能听到这些虚伪之语,他也满足了,至少,比上届皇帝有进步。 “哎,顾师,你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你说这三天,会有人过来找你吗?”小皇帝想到了顾长留的话,又说道:“假若他们也敢完成这样的条件,顾师你又当如何?” “那当然是提拔他们了。”顾长留笑道:“他们若是真能完成这两种条件,说明他们是能臣,对于能臣,我一向是很宽容的。” “我就知道顾师你宽宏大量。”小皇帝满意的笑了起来。 顾长留也笑,三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顾长留言道自己还要处理公务,就先告退了。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满朝文武,就没一个来找顾长留主动请缨的,于是乎,叶辞秋去岭南的事情也成了定局。 将叶辞秋跟赖伯言两人一南一北都安顿好之后,顾长留在京城就几乎没什么人手了,不过叶辞秋给顾长留留下了身手绝佳的梁叔,从前跟着他的那批信得过的兄弟,他也留下了一半,只带了一半人离开。 赖伯言培养出来的人,顾长留倒是让他带走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了三分之一。 毕竟比起倭寇来,辽东建奴更是大月朝的心腹之患,顾长留防备更深。 如今,顾长留手上的枪炮比起以前来,要更胜一筹,因此,便是人数少点,倒是也足够用了。 更何况,最近的官员还都比较老实,顾长留也在养精蓄锐中,一时之间,倒是相安无事。 因为顾长留推广了番薯、玉米等耐旱抗旱的农作物,又大兴水利,这两年,百姓的日子似乎好过了一些,勉强能够饱肚了,百姓们有了活路,各地揭竿而起的人都少了不少。 倒是土匪、山贼仍旧是有着不少,不过顾长留下令让当地知府带人去剿匪就行了。 他现在用的是考成法,只要知府没完成他下达的指令,肯定会被贬谪,再加上他在各地都派了吏部的监察人员,除此之外,还有锦衣卫巡查,这两种监控之下,也由不得他们不尽心。 吏部的王怀瑾,如今做事也还算兢兢业业,不得不说,真正成为了顾长留的下属,跟他合作了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很多举措,的确是于朝廷、于江山社稷有利。 就说这个考成法吧,一开始他执行起来,真的很辛苦,总要得

第501章 简单的陪伴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一年又过完了。 每到寒冬,各地都要冻死、饿死人,不过今年要格外少了一些。 以前每到过年的时候,京中总会多许多乞讨者,今年倒是少了不少。 临到过年了,顾长留也卸下了肩上的担子,陪着妻儿上街游玩。 要知道,这几年来,顾长留实在是得罪太多人了,他担心那些暗地里的对手会对他的家人不利,所以他一向是拘着他们的,平常除了有他陪同,宁小蝉跟两个孩子都很少出来逛街。 尽管她知道,只要她开口,顾长留肯定会同意她出去,但是她不愿意给他添麻烦,她知道,但凡她要出去,他肯定又得派人暗地里保护他们母子三人了。 他在朝中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中。 三进的院子,对于这京中许多大户人家来说,实在是不起眼,甚至都配不上顾长留如今的身份,但是对宁小蝉来说,在这里住着却很安心。 她半点也不嫌弃这地方小,因为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也够孩子们奔跑了,而且孩子们也不大,平常就在家读读书,再请两个夫子来教他们弹琴、作画就足矣。 至于练武,家中就有专门的护卫,他们个个都是好手。 顾长留知道她这一年受委屈了,明明是首辅夫人,年初顾长留更是为她请了诰命,如今的她,也是二品诰命夫人了,可即便是如此,她的日子过得仍旧是格外简单。 甚至,来到了京城后,她比平常更加的孤独。 虽然平常想要讨好她的人不少,也有不少人给她送帖子,但是一来这些人都是别有心机,二来她怕给顾长留添麻烦,所以这些帖子她都拒了,她不去人家里做客,也不见客。 这般一来,她平常在家除了跟两个孩子说说话之外,其余的时间也就是做做女红而已。 顾长留每天忙碌,陪她的时间也不多,他知道她其实格外孤独。 所以这次才特意抽出时间来,带着他们上街游玩。 街上真热闹啊,一家四口都换上了常服便衣,顾长留穿着一身青色长纱,外面罩着一件青蓝色的半臂长袄,袄子边缘有一圈狐狸毛,衬得他整个人风姿俊朗,气质出尘。 宁小蝉则是一件胭脂色的襦裙,身上是一件同色的窄袖小袄子,袄子的边缘同样缝着一圈洁白没有半丝杂质的狐狸毛,将她一张洁白无瑕的小脸,衬得她更加明艳夺人。 胭脂色的衣裳,洁白的衣领,乌黑如云的头发,再加上她身上带着成熟恬淡的少妇气息,虽然她并不是十分美艳之人,但她身上那温柔的气息、珠圆玉润的脸,却也十分吸引目光。 再加上她手上牵着的虎头虎脑的男孩,以及顾长留脖子上坐着的、同样是身穿胭脂色衣裳的、粉雕玉琢的女孩,这一家四口人,走在街上,就引得周围不少百姓,偷偷瞧他们一眼。 他们衣着倒不是多么的华贵,只是人们瞧着他们一家四口如此的幸福安谧,瞧着他们男俊女美、孩子乖巧可爱,就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们一般,有个幸福的家庭。 顾长留跟宁小蝉也是同样的高兴,尤其是宁小蝉,她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出来逛街了,往日里想要什么,都是仆人买来,不过仆人买来的东西,哪有自己挑选来得痛快。 她在街上不停地逛着,挑选着物品,哪怕是一双虎头鞋,她都能欣赏半天,这些东西倒不是多贵,但她偶尔也会低声跟小商贩还两句价,但凡商贩少了她一文钱,夸她一句会持家,她就笑弯了嘴角。 若再夸夸她的孩子,夸夸她的相公,那不得了了,好不容易她还下来的价,她都不要了,甚至还要多给人家几文钱,那嘴角一对浅浅的梨涡,都仿佛带着笑,要让人沉醉在里面。 顾长留也很高兴,他背着孩子,她在挑选东西,他就静静地看着她,他所求的日子并非是荣华富贵,而是这样简简单单的陪伴啊。

第502章 你们毁了我快乐的一天 热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几个孩童摇着拨浪鼓,一路往前跑过去,欢喜的不得了。 远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鞭炮声,仿佛是有人在办喜事。 今天的街市,可真是热闹啊,若是世间的百姓,都能像他看到的这般安居乐业,那该有多好。 “咻!” 然而就在这热闹之中,却是暗藏杀机,倏地,一根箭矢从远处射来,顾长留猛地一偏头,那箭矢便钉在了身后小贩的眉心。 小摊贩才刚因为宁小蝉的打赏,而显得无比欢喜,然而下一刻,却是杀机骤降,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哇……” 顾长留肩膀上坐着的小女孩,因为顾长留的动作险些摔了下去,虽然被顾长留抓着双腿没让她摔下来,但是这种突发的惊吓,还是让她大哭了起来。 “相公!”宁小蝉拉着儿子,连忙向顾长留靠近,同时,她从顾长留的肩膀上抱下女儿,轻轻地哄着,“轻舟,别怕,有爹娘在。” “大人!” 顾长留身后跟着的护卫,飞速地走了过来,抽出长刀,守卫在顾长留一家人周围。 “杀!” 人群中,伪装成行人的刺客抽出刀朝顾长留等人冲了过来,但很快,有更多的,伪装成小商贩、货郎的护卫,也拔出刀同他们战斗了起来。 仿佛是过了片刻,又仿佛是过了许久,这场刺杀终于结束,街道上,受到惊吓的百姓早就一跑而空,原本热闹的大街,一下变得空空荡荡。 此刻,遍地都是鲜血跟尸首,顾长留的两个孩子平常都在家,哪里见过这等事情,见状,都吓得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只知道大哭。 “大人,剿杀刺客十五人,有一个神箭手跑了,剩下的全部歼灭。”片刻后,那些去追刺客的护卫跑了过来,“那些人都服了毒,属下们没有抓到活口。” “算了。”顾长留说了句,这才转头看向宁小蝉他们,“我们回去吧。” 宁小蝉点头,跟顾长留一人抱起一个被吓得大哭的孩子,往家中走去。 一回家,他便请了大夫,给宁小蝉母子三人开了安神茶,看着嗓子都哭哑了,还窝在宁小蝉怀里抽泣的孩子,他也很是心疼。 安神茶来了,里面带着镇静的药物,孩子们喝完后,渐渐的睡着了,只是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吓着你了吧?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顾长留坐在床边,看着同样守在床边的宁小蝉,她本来只是一个弱女子,见到这样的事情,此刻还能稳得住,勉力照顾着孩子,已经算不错了。 “我没事。”宁小蝉摇摇头,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给两个孩子换上,“相公,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许是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顾长留平静的答道,带着一丝自嘲。 “相公。”她忽地抬头看着顾长留,眼神认真,又带着期待,“你在朝堂上,是不是步步危机?我们不要当官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就住我们老房子里,我在家绣花织布,在养些鸡,相公你就只管读书就行,我能养活一家人。” “小蝉,你别怕。”顾长留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会保护你们的,不会有事的。” “相公,我真的不怕,我跟你去过岭南,遇过山匪、歹徒,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这些刺客,我真的一点都不怕。” 宁小蝉看着顾长留,将手抽出来,又反复攥紧了他的手,“可是我又好怕,我特别怕,我怕你会有危险,我怕轻舟跟千帆会有危险,我也变得特别怕死,我怕我死了,没人照顾你们,我怕我死了,你会另外娶妻,她会对轻舟跟千帆两人不好。” “不会的,你不会死,你们都不会有事,这不过是个意外而已。”顾长留看着她的眼睛,她是这么的无助,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别怕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靠在他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宁小蝉灵魂才渐渐复位,天知道,她刚刚三魂七魄都快没了,她好不容易拥有了这么好的相公,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幸福的家庭,她真的不想失去。 “真的别怕,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顾长留重复的说道,外面风很大,一阵寒风透过门帘的缝隙吹了进来,带来了丝丝寒意,这缕寒意,顺着顾长留的身体往上爬,直爬到他的脸上,让他一张脸寒霜密布。 他真的太善良了,善良到想要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们却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派人来刺杀他! 他,不会放过他们! 至于是谁派人来刺杀他的,他不需要证据,朝堂上那些跟他政见不和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主谋肯定就在他们之中了。 若仅仅是刺杀他,他还不至于这么愤怒,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差点伤到他的妻儿。 本来这两年来,因为担心给他带来麻烦,担心自己会成为他的弱点,宁小蝉几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好不容易带着她出来逛街,他们一家人是这么的开心,他这么快乐幸福的一天,就被他们给毁了! 既然他不好过,那别人也别想要好过!

第503章 国家财政盘点 国之重臣被刺杀,朝廷当然派了人来查,就是宫中的李太后跟神启小皇帝也特意遣了宫人来问候,还送了许多礼物过来。 刑部更是连年都没有没有过好,整个年节,他们都在抓捕罪犯,不过他们这般勤奋倒是小有成效,他们抓了不少人,甚至还抓到了主谋。 但是顾长留对这些案卷,对他们的招供,却仿佛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所谓的主谋,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不论他们将借口编的如何完美,不论他们将供词写的如何严密,他都不会相信,也不会在意。 主谋当然是他们推出来替罪羊,供词当然是他们伪造的,他们只是想要平息顾长留的怒火罢了,可顾长留的表现,却是跟他们想的截然不同。 他对此事,好像浑然不在乎似的,这让幕后主使们猜不出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 若是换做他们被人刺杀,还差点被伤到了家眷,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长留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不知道,但见到他好像没有任何行动一般,他们也落得个清静,他们心中存有侥幸,心想着,顾长留或许是被这次刺杀吓破了胆,不想要再追究了。 顾长留也的确一直都没有行动,也没去找刑部问责,好像真的被吓破了胆一般,整个年节,他一直都在家中陪伴妻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除夕夜,皇上宴请群臣的年夜饭,他也没有去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年节过后,新年,该到上朝的日子了。 顾长留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往常每次早朝,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他在说话,要么是为了朝中大事,要么便是回应朝臣的弹劾。 可这几天上朝,他愣是没说几句话,每次皇上跟太后一问他意见,他便说道:“让其他几位阁老说说吧。” 这让李太后跟皇上都蹙紧了眉头,两人忍不住再次将他召到了后宫来。 李太后更是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顾爱卿,你切莫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而沉沦,这只是一次意外。” “太后放心,臣心中有数。” “顾爱卿,你还记得你曾经写的诗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李太后看着顾长留,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顾爱卿,哀家一直很欣赏你,哀家看过你的诗集,你的理想抱负,哀家都知晓,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哀家都不会怀疑你的忠诚。 朝中众臣,哀家跟皇帝也最为信任你。” “多谢太后赏识,太后放心,再过一段时间,太后您就会知道,长留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件事情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的人了。”顾长留再次答道。 太后美眸看着他,见他不像是敷衍,才微微点头,“那就好。” 顾长留当然不会因为这事而一蹶不振,想法,这件事情的发生,更加加大了他的决心,他原本想要用一些温和的手段慢慢来,但他们都要他命了,他还用什么温和手段。 这国家都已经烂了,他就该用重典,该下狠手,该将这些腐烂的疮疤都剜出来,如此,才能迎来新生。 这段时间,他之所以没有说话,不过是让朝中的官员放松警惕罢了,而他自己也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朝廷一年一度的年终财务盘点要来了! 这个朝廷年终财务盘点就跟后世公司盘点是一样的,都是放在年初三月左右,由户部主导,朝中重臣一起查账。 钱财,无论是对于个人,还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户部掌管着一国钱财,若是不每年查一次账,指不定户部官员就会弄虚作假,中饱私囊。 不过去年顾长留是首辅,又出了考成法,户部官员倒是老实了许多,朝户部账面上伸手的人几乎没有。 因为他们要贪污,早在源头上就贪了,老实说,户部这点钱,没一个大官看得上。 因为经过一整年的税收以及财政支出,户部管理的国家账户上,财富已经为负数。 之所以为负数,是因为户部不但一文钱没有,还发了不少宝钞充抵官员俸禄以及皇家宗室开支。 “去年税收一

第504章 竟无一人是良臣 众臣们虽然想要说去年工部花的钱财太多了,但是他们见顾长留没有主动挑起这事,也不敢去触他霉头,便也都没吭声。 见到实在是没人答话,尹泽苍只得硬着头皮了出来,“去年朝廷税收较之前年多了一百二十万两,这是个很大进步,若是朝廷税收能连年增加,等到朝廷财力富足了,咱们大月也会更加富强的。” “尹大人,听你这话,你对于国家这个税收情况,好像很满意?”顾长留微微抬高下巴,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顾长留作为首辅,坐在宫殿的上首,面向着众位官员,坐在最中间的是神启小皇帝,他的位置要高顾长留半个位置,他的右手边便是顾长留,他身后坐着李太后,她用帘子挡着,静静地听大家说话。 一听到顾长留开口,神启小皇帝身体坐得更加端正了一些,他就知道,顾师才不会因为一次刺杀就沉沦下去,这次财政盘点上,他肯定是要搞事情了。 又能听到顾师骂人了,他心中莫名有些小兴奋,之前的朝会,听不到顾长留的声音,他都觉得茫然无趣,直想打瞌睡。 “那顾大人,您是什么意思?”听到顾长留的话,尹泽苍也冷下脸来。 朝廷税收增加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作为户部尚书,这也是他能耐、政绩,至于朝廷依旧是没有银钱存余,那能怪谁?还不是怪顾大人你这个首辅啊! 他给他面子没有说话,可他却朝他开刀,真当他尹泽苍是泥捏的?他尹泽苍掌管天下钱财,可不是任人揉捏的。 “你是户部尚书,是本首辅在问你!” 顾长留看着尹泽苍,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他直愣愣地看着尹泽苍,“对于大月朝这个税收,你真就这么满意?” “难道顾大人有不满意的地方吗?”尹泽苍再次反问。 “呵,不敢回答本首辅的问题了是不是?那本首辅就告诉你,对于大月朝的税收,本首辅很不满意!”顾长留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请问顾首辅,你是哪里不满意?”尹泽苍也针锋相对的呛声道。 你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本阁老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不过就是会写两首好诗,会溜须拍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在内阁耀武扬威也就算了,如今是针对朝廷财政的朝会,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将这话憋在心里,他脸上阴云密布,声如响雷,“去年较之前年,财政多了一百二十万两的税收,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朝廷为什么没有余钱,那就得问问顾大人你了。 光是工部水利一项,你就让工部支取了多少银钱?现在,你还问本阁老满不满意,那本阁老就告诉你,本阁老很不满意!” “呵,枉你还敢自称阁老,工部的事情,难道本首辅一个人做得决定吗?朝廷的每个决策,都是内阁定下的!” 顾长留冷冷地看着尹泽苍,“新朝新气象,去年,陛下刚刚执政一整年,税收多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这是好事,也是你的功劳,但你怎么不想想,陛下比起先皇,少花了多少银子? 陛下今年不过十二岁,为了天下,却如此节俭,而你们作为大臣,却不想着如何开源,让陛下过上衣食富足的日子,让全天下的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却因为多收了一百二十万两税银而沾沾自喜!” 顾长留顿了顿,继续说道,“永庆年间,大月繁荣兴盛,真正的万国来朝,当时,大月统治的河山已经达到了八万八千八百多万公顷,到了如今,所统治的地域,已经缩少了将近一半。 可即便是这样,咱们大月还统治的地区仍旧是有四万六千多万公顷,这么多的土地,减去不能耕种的那部分,少说也得有数千万公顷的田地,可这么多的地,却只收了六百七十八万两银子,你们说,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听到顾长留的话,朝中的官员都沉默了。 数千万公顷的田地,只收了这么点税,的确是不成体统,可他们沉默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朝廷之所以收不上税,跟他们息息相关。 因为他们名下的土地都没有交税,而他们其中有些人,名下的土地,已经达到了几十万公顷! “不说话了是吧,很好,看来你们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是出在百姓身上,而是出在了你我身上,出现在了你我这群清流、清官身上!” 顾长留冷冷地说道:“来,就从你尹大人说起,你名下,挂靠了多少土地?”

第505章 改税法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宽敞的大殿,忽然间就显得逼仄了起来,大家都很想要逃离出这间屋子,逃出顾长留的眼神,逃到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神启小皇帝虽然也很震惊,但是对于顾长留的胆气他更为佩服,此刻,他脸上既是愤怒,又隐隐有着兴奋,他甚至很想要大喊一声:好样的顾师,怼死这群奸臣! 然而,在他身旁伺候着的汪敬,却是牙关打着颤,他顾长留怎么敢,他怎么敢得罪这么多文武百官! 去岁,他才用宝钞得罪了所有的皇亲贵胄,今年,他又得罪了全部的文武百官,他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顾大人,好,你很好!” 沉默了许久许久,尹泽苍忽然之间大笑了起来,“顾大人你说出我们家中有多少公顷田地,不知道顾大人你自己家中,又有多少良田呢? 你在外自诩为清流,居住的院子也不过是三进,还不收任何礼物跟贿赂,听说你的兄长跟阿姊,还在老家宁州乡下种田,你处处彰显着你的清廉,你的与众不同,那么,我等倒是想要问问,你顾大人,家中有多少良田,又有多少商铺? 你,是否如同你表现出来的这般,高洁清廉?” “我清廉不假,但是我并不高洁。” 顾长留说道:“我今天说出这些,并不是要说诸位不清廉,也并不是要与诸位为敌,我只是想要问问诸位,诸位家中这么多的田地都是何人耕种?诸位家中那种佃户,都在官府的花名册上没有?” “哼!” 尹泽苍一甩袖,如同他们这等世家大族而已,他们家中当然是有许多的仆人、佃户并没有在官府的花名册上,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黑户,不用缴税的同时,也不享受官府保护,就是他们打死了,也没人追究! 当然,这些事情,顾长留以后自然会追,但是他今天要追究的并不是这些。 他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本官说出来,并不是要追责,而是想问问诸位,这些事情诸位觉得合理吗? 我等不事农桑,却是绫罗绸缎,良田数万公顷,这些合理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顾长留继续说道:“行,这个问题我也暂且不需要诸位回答,我再问诸位一个问题,诸位觉得,如今这种税法,需要改革吗? 百姓们几亩地,苦哈哈的交税,而我等名下上万公顷的地,却是一分钱不交税,这一点,合理吗?” 他说完,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王怀瑾跟乔松林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叹息一声,最终,王怀瑾了出来,“此等税法不合理,改革税法,势在必行!” “王大人说得没错,改革税法,势在必行。” “我等也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等名下竟然挂靠了这么多亩田地,一开始,只是亲朋好友将一些田地挂靠到我等名下而已。”殷阁老也了出来,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息连连。 紧接着,所有的官员都议论了起来,都是一副他们不知情的样子,以此来维持着自己的遮羞布。 “既然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情不合理,那我们就找个时间商议着,该如何改革税法吧。” 顾长留说了句,众人连连点头,顾长留又趁机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大家都在,那便在今天拿出个章程来吧。” 众官员虽然有些吃惊,但顾长留这个操作,也算是在他们意料之中,所以他们索性也不讨论了,而是直接看向顾长留,“不知道顾大人,有何想法?” “既然大家都问我,那顾某我就直言了。” 顾长留说着,又从袖袋里抽出一张纸卷来,打开,缓缓念了起来,“顾某认为,改革税法的第一步,应该从我等做起。 首先,我等作为士大夫,田产免税,乃是太祖定下的,这点不变,只是在数量上,必须有所规定。 本官认为,秀才免税二十亩,免家中劳役一人;举人免税一公顷,免家族劳役三人;进士免税十公顷,免家族劳役十人,诸位觉得如何?” 这些官员都没有说话,在他们看来,这当然是不如何了。 他们每个人家中都有上万公顷的土地,可现在,只是免税十公顷,这对他们来说,就跟不免税一样,这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顾长留明显是要清算他们,若是惹恼了他,他指不定得追究他们家中的黑户,以及田产来源了。 所以,这会儿,有些官员虽然肉疼,但也没有说话,交税就交税吧,就当破财免灾了。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顾长留竟然还有后招! “既然诸位同僚都同意了这一项,那咱

第506章 大月将无你立锥之地 “顾师今天真的好厉害!” 等朝会散去后,群臣甩袖离去,神启小皇帝跟顾长留一前一后,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没了外人,他也露出了真性情来,只夸赞了顾长留一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情绪很是激动。 少年人,最是热血朝气,以往两个太傅教给他的帝王之道,教给他隐忍,教给宽容,他都不喜欢。 他就喜欢顾长留,今天朝会上,他雄姿英发,挥斥方遒,最后逼得群臣不得不签下改革税法的文书,他都看呆了,自己也是心潮澎湃。 “不过是存着一颗为国为民的红心罢了。”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皇上,既然百官都同意了改革税法,那您就下旨吧。” “好。”神启小皇帝应了一声,当即召来秉笔太监拟旨,就在他要让汪敬,也就是掌印太监盖印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慢着!” 顾长留两人抬头一看,却是太后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见到她了,顾长留同她行礼,李太后却是没空同他客套,只走到他面前来,问道:“顾爱卿,你知道你今天一旦改革税法,等待你的,将是什么吗?” “我知道。”顾长留点头,“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知道?” 李太后愕然,她看着顾长留,定了定神,才说道:“你可知道连先皇都不敢得罪文武百官?别说是先皇了,就是世宗,如此聪明睿智的人,他都不敢过火。” 李太后怕顾长留分不清利害,只说道:“先前你使用宝钞,得罪皇家贵胄也就罢了,反正他们分散各地,也管不到你头上来。 可如今,文武百官、天下士绅,你全都得罪了,你可知道,这道旨意一下,你将寸步难行? 顾爱卿,你还年轻,哀家知道你一片为国为民的心意,但哀家希望你能够徐徐图之啊。 你今天虽然让重臣都签字了,但是谁不知道这是你顾长留的主意?若是这道圣旨真的下了,你信不信,这大月山河,将无你立锥之地,便是皇帝跟哀家也保不住你!” “太后,您不是知道长留的心意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虽然这件事情过后,长留的处境将变得艰难,但是长留不怕。” 看到顾长留这般冥顽不化的样子,李太后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也许顾长留不相信,但她是真的欣赏顾长留的才华,自从听过他写的那首“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后,她就暗暗将他的名字记在心里。 她太喜欢这首诗了,那个时候,她已经嫁人了,身居王府之中,她的天地就这么大,顾长留写的这首诗,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 很长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都让人收集顾长留写的诗歌,一听说他又写了新诗,她就很高兴。 他的诗歌,她一首一首的读着,无论是激昂人心的诗歌,还是那些内敛的诗词,或者是表现他的高洁的,她都喜欢。哪怕是现在,她还收藏有顾长留的诗集,各个版本的,在顾长留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他的知己、他的仰慕者。 她是个情绪内敛的人,轻易不会表现自己的情绪,所以顾长留也一直不知道,原来在这深宫之中,这个跟他共同执掌权力的妇人,竟然是他的“粉丝”。 他只是觉得李太后跟他配合的很好,从来不阻挠他的事情,小皇帝他虽然没怎么教导,但也对他莫名的尊敬,却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李太后的功劳。 眼下,李太后劝他别来送死,甚至因此而真情流露,红了眼眶,倒是让顾长留有些怔愣了,“太后,您……” “哀家,哀家只是舍不得顾大人这样一个国之重臣,被奸臣暗害。” 李太后抬头,眼皮子轻轻晃动,将眼泪憋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说道:“顾先生你之前跟夫人游玩的时候,曾经遇到刺客,你可知道,只要这份诏令一下,你将面对的是无止境的暗杀,或许你一走出宫门,就会遭遇不测。 我知道顾先生你不怕死,可是,你想想你的妻儿,他们也将终日活在恐惧之中。” “母后,自古以来邪不压正,顾师所提的建议,乃是对国有利的大事,他们焉敢谋害顾师?” 听到李太后的话,一旁的神启小皇帝板着小脸,十分的愤怒。 “他们如何不敢?”李太后看着小皇帝,说道:“莫说只是杀个顾先生罢了,若是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怕是连你都敢杀!” “可他们天天说着忠君爱国,自

第507章 顾师,你这是大不敬 见到李太后是真的关心自己,顾长留这才说了句,“太后,您真的不必为长留担心,长留的家眷早已安排妥当了,便是他们真要刺杀长留,长留也会想法子应对的。” 说到这里,顾长留也同她透露了自己一部分计划,他问道:“太后,您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大,有多少国度?” 李太后微微摇头,“哀家只知,在大月朝的周围,有敌寇瓦剌、建奴,还有倭寇,有连年来跟大月朝上贡的高丽、越国、吐蕃等等国度,还有西域一众小国度。” “那您还记得,当年郑大人下西洋的事情吗?”顾长留又问道。 “记得。”李太后点头,“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在遥远的大海彼岸,还有诸多的国度。” 顾长留缓缓说道:“我们国度的火药传到了他们国度,他们用火药发明了枪炮,如今,他们的国力正如日中天,此刻,他们正再忙着侵略别的国度。”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李太后说道:“我们大月离大西洋远着呢,远渡重洋,一来一回,至少得要一两年,更别说打仗了。” “那是之前郑大人下西洋时候的速度了,后来他们发明了蒸汽机,将它应用到船上,往来两地的速度就更加快了。” “既然如此,那顾大人你为何还要开海市,直接关闭海市,不允许他们上岸不就行了?” “堵不如疏,我们可以闭关锁国,但是我们堵得住他们的枪炮吗?”顾长留说道:“只有开放海市,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才是发展的重要方针!” 李太后美眸一闪,她看着顾长留,突然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节奏了,当她的目光还放在朝堂的时候,他的已经放眼了天下。 当她放眼天下的时候,他已经放眼世界了! “可是,这跟你说的改革税收,又有什么关系?” 李太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自己明明是跟他说税收的事情,何曾跟他说这世界的事情了。 “当然有关系,而且有大关系。” 顾长留正色道:“在我看来,朝堂的这些官员,都是鼠目寸光之辈,我且不说西方列强,就说近在咫尺的建奴,如今国力也在壮大,他们如今的国力,甚至已经超越了我们,成为了我们的心腹大患! 大月统领的国土连年减少,这就是一个征兆,越国、高丽、吐蕃,他们之前都是依附于我们大月的属臣,可不知何时,他们却脱离了我们的大月朝的管制,而我们大月官员,对于此事,却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年万国来朝的盛况,早已经名存实亡,但好像没有人放在心上,他们依旧是在尔虞我诈,内斗不止! 若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建奴会打上门来,在我们大月的国度上耀武扬威,我们都将被迫剪掉头发,给他们当奴作婢。 再以后,西方列强完成了统一,他们也会扛着枪炮打上门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将过得连猪狗都不如,我们成了他们嘴中的病夫,我们龙的传人、炎黄子孙,成了他们嘴中,没骨气的病夫! 看看吧,如今一个小小的倭寇,就将我们这头巨龙,扰的手忙脚乱,到了以后,小小的倭寇,还会踩着这头巨龙,对我们耀武扬威!” 顾长留说完,李太后跟小皇帝都沉默了,少顷,神启小皇帝看着顾长留,说了一句。 “顾师,你哭了。” 顾长留闻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满是泪花。 他接过一旁宫人递来的手帕,轻轻地擦了一下,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也融入了这片土地,并且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否则,以他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得罪这么多人,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苟道中人,他只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啊。 可是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性格已经改变,他的想法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顾师,你别难过,朕一定励精图治,不会让你说的情况发生的!”见到顾长留这样,神启小皇帝起身,背着手,板着脸,老气横秋地说了句。 小小年纪的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竟然满身的帝王风范。 “过来。” 顾长留见到他这样,忽然朝他招了一下手。 神启小皇帝依言走了过来,顾长留却是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神启小皇帝一下呆了,一旁的太后也呆了,伺候的宫人们更是呆若木鸡。 “顾师,你……你这是大不敬。” 神启小皇帝努力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可他微微泛红的脸,却已经出卖了他。 “臣可不是大不敬,陛下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臣可是文曲星下凡,那就是仙人,我抚你顶,是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顾长留笑着

第508章 越战越勇,一往无前 如同顾长留所料的那般,诏令一出,京城内外果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长留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跟天下的士绅地主作对! 但凡知道了新法令的人,都对顾长留恨之入骨,这个顾长留,简直就是在挡他们的财路啊。 之前他们还在感谢他,感谢他带来了新的农具,更好的耕种方法,以及更好的种子,让他们能够赚到更多的钱,然而马上,顾长留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这还不算完,土地上出产的那点银钱算什么啊,顾长留狠起来,连自己都坑。 他还要收商税,以后那些商人们休想不纳税了,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仗着朝中有人做官,自称是官家子弟,不是商人,所以不纳税。 但是现在,顾长留也明确规定了,年收入五十两银子以上的商铺,都得纳税,管你是谁家的,反正就是要交商税! 当然,为了鼓励经商,让银钱活起来,让商品流动起来,商税他暂时收得也不算重,无论赚多赚少,他只收一成罢了。 实际上,他制定的田税也不重,百亩以下也就一成罢了,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一成并不多,甚至比起如今的税收来,还要少缴纳不少税。 但问题是,权力都是集中在那些士大夫的手中,他们的蛋糕,顾长留动了啊。 而许多百姓,连县城都没去过,自然也不会为新税法发声了,因而表现出来的形势就是,整个天下,似乎都是反对顾长留的人。 弹劾顾长留的帖子从大月各地飞到了京城,飞到了神启小皇帝的案几上。 以前顾长留在内阁,地位超然,然而现在,大家看到他了,就只是冷笑连连,便是王怀瑾,见到他了也只是叹息。 一时之间,顾长留的处境,变得格外艰难。 顾长留也不在意,反正明枪暗箭,他都接着就是,每天照例是完成他该做的事情,对于各地弹劾他的折子,他丝毫就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在早朝的时候,随手捡个几本,读给大家听。 “你们就是这点本事么?说来说去一点新意都没有,弹劾本官的折子,都雷同的好像出自一人之手。”顾长留念完了折子,随后将折子一扔,还要讥讽他们。 “顾长留,你倒行逆施,迟早有天,会天降神罚,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见到他这态度,文武百官是愤怒不已,他们也不知道,顾长留是哪里来的胆气,还敢跟他们作对,要知道,他们可不只是只会打嘴皮子功夫,他们可是调集了不少人来对付他的,只是不知道为何,缕缕被他逃脱! 他们知道顾长留身边的护卫不同寻常,所以下次,他们要派更多的人来对付他。 似乎通过他们阴鸷的眼神,看透了他们阴暗的内心,顾长留冷笑,“明枪暗箭,本官都接着,你们这些小人,大可以再多派些人来对付我,本官乃文曲星下凡,天生福气,便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指不定都会被本官感化呢。” 当然,被他感化的刺客还真不少,只是这些被他感化的刺客,全部到阎王爷的跟前,去悔悟自己的过错去了。 这段时间,面对的暗箭,比他过去几十年见过的还要多,他从来都不敢想象,他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他也不敢想象,有一天,面见死人跟鲜血,他会这般的面不改色。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子大的人,但是这一次,他着实被他们给激怒了,他一下子好像真的拥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无论他们再使出什么招数,他都接着,只是,可千万别被他抓着把柄。 因着这些人的挑衅,顾长留也不再留手,前段时间,他让朱衣卫指挥使乔云查的那些东西,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但凡证据确凿的,他直接带着朱衣卫去抄家。 不仅如此,他还将他们罪行贴在城门口,甚至发邸报,昭告天下。 他的手段越来越激烈,京城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朝堂上的官员没能将顾长留弄垮,反而让他越战越勇,杀性也越来越大,每天早朝,都会少几个熟面孔,每天早朝,也都有新面孔补充进来。 除了去年正常的科举之外,前年还开了一次恩科,可是连续两年的会试、殿试,选拔出来的进士,竟然还不够用,顾长留已经放出了话了,今年他会再开恩科。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若是不听话,本官可以随时再换一批。 顾长留的行为,让朝堂这些老官员人人自危,倒是一些新进士,还没受到朝堂的沉疴顽疾所感染,对于顾长留的行为,是大加赞同。 本来就该如此,不是都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这些官员们犯了罪,本来就应该被抄家。 一整个月的时间里,顾长留受到了二十次刺杀,他大大小小也抓了二十个官员下狱,其中十个官员被抄家。 本来大月朝的国库空虚,可就靠着他抄家的钱,国库立马就充盈了起来,顾长留大手一挥,又给边关将士拨了二百万两银子,辽州跟肃州那一带的将士各八十万两军饷,岭南叶辞秋那边给了四十万两银子。 给他们这么多银子,就是要让他们守好边境,毕竟现在,顾长留可没空来管边境的事情。 攘外必安内,等先将大月朝的事情处理好,提升了大月的国力,边境的事情,他也会处理好的,建奴跟鞑靼,他自然也会收拾。 自打叶辞秋去了岭南后,岭南就一片太平,这是将士们的功劳,也是叶辞秋的功劳,他完成了他对顾长

第509章 清君侧 “曲阁老,您说句话啊。” 城郊,一处不知名的庄园中,十几个朝中重臣坐在厅堂中,正在举行一场小会议。 这次的会议,由三朝阁老曲空明领头,尹泽苍、乔松林赫然在列。 而开口说话的,正是尹泽苍。 朝廷中,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顾长留收拾的差不多了,前两天,顾长留才收拾了户部两位侍郎,尹泽苍心中有了危机,他觉得下一步,顾长留就该收拾他了,所以他心中特别的着急。 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的干活,如同小老鼠一般,一点一点的往自己的家中搬银子,好不容易才积攒到如此身家,他不想要交出来,也不想被顾长留查到后,然而将他送上断头台。 自打顾长留大开杀戒以来,他心中就越来越不安稳了,好几次睡梦中都被惊醒,这两天,他甚至根本就无法入眠了,只要一睡着,他就会梦到顾长留指挥着朱衣卫杀上门来了。 那些朱衣卫,个个身着朱衣,身上的衣服比鲜血还要红,就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一般,让他望而生畏,谈之色变。 “本阁老能有什么办法?” 曲空明轻捋着下巴处的胡须,面带愁容,眼眶凹陷,跟尹泽苍一样,他这段时间也没睡好。 事实上,来到这里的官员,又有几个是晚上能睡好觉的呢? 所以,他们都是同样的憔悴,同样的眼下带着乌青。 “曲阁老,在场之人,您资历最高,若是连您都没有办法对付他,那试问,这天底下还能有谁能将他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呢?” “是啊,曲阁老,您当初可跟顾长留是朋友,听说那顾长留原先也是从您的礼部发家的!” “那都是世宗那一朝的事情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曲空明摆摆手,说道:“我若是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早就将他贬谪下去了,哪里还会提携他了,没想到他却是只白眼狼,得势之后,就反过来对付本官。” “这天底下,知恩图报的人又有几人呢?所以知恩图报的人,才格外的受人尊敬。”有官员感叹道。 “是啊,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无益,当务之急,是要将顾长留打压下去,否则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个月,我等怕是都要曝尸荒野,遗臭万年了!” “没错,绝对不能再让顾长留猖狂下去了。” “可是,这个顾长留身上的确是有古怪,之前我们派出了那么 多人去刺杀他,可最后那些人全部都是有去无回,杳无踪影,我怀疑顾长留的身边,藏着一队暗卫。” “极有可能,据我所知,他那个车夫也是武功高强之辈,暗杀这招,怕是行不通了,可偏偏顾长留这厮脸皮极厚,这么多官员弹劾他,若是别人早就告老还乡了,可他却当这些折子不存在一般!” “他当然不会告老还乡了,他现在威势正重,圣眷正浓!” 这时候,一个官员一针见血的说道:“有皇上跟太后护着他,所以无论我们写再多的折子,给他罗织再多的罪名都没用,皇上跟太后不会相信的,更加不会下令处置他!” 听到这话,在场的官员沉默了,是啊,顾长留虽然倒行逆施、轻狂傲慢、横行无忌,可偏偏,小皇帝就跟被他施加了迷魂药一般,就听他的话! “要我说,也是周太傅他们没用,顾长留虽然也是帝师,可他平常要管理朝政,跟皇上相处的时间还没他们多,可人家将小皇帝哄得服服帖帖的,周太傅两人在皇上面前,却是半点脸面都没有,除了教书之外,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又有官员不满的说道。 “诸位,周太傅他们本来就是翰林院的大儒,往常也不参与朝政,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不如靠我们自己。” 这时候,曲空明悠悠地说了句。 “曲阁老,您想到办法了?”听到这话,一旁的尹泽苍,面色一喜。 “嗯,我看我们是时候清君侧了!” 曲空明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但在这沉闷地气氛中,却是犹如一记

第510章 清君侧(二) “顾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有几个官员突然联袂要拜见陛下,甚至硬闯了陛下的书房,要皇上下旨清君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跑了过来,给顾长留通风报信。 “清君侧?” 顾长留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过脸来问道:“他们想要清的人是谁?” 小太监将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再答话。 “我知道了,他们想要对付的人,不就是本官吗?”顾长留冷笑了起来,一甩袖,“前头带路吧,我倒是想要去见识见识,看他们想要如何清君侧。” “大人,皇上派小的过来,想要让您先出宫。”小太监答了一句,紧接着,又将头紧紧的埋了下来。 “出宫?他们都逼着皇上要杀本官了,本官若逃了,岂不是说明,本官真的是奸臣?”顾长留笑,“既然要清君侧,那便清呗,本官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清谁。” 顾长留说着,大步往前走去,小太监不敢答话,只迈着碎步,飞快地跟上了。 “陛下,请您下旨,诛杀奸佞顾长留!” “请下旨,诛杀奸佞顾长留!” 顾长留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上书房传来的声音,以及外面密密麻麻围着的禁卫军。 见到顾长留来了,这些禁卫军将长枪一致对上顾长留,顾长留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到底是皇上的禁卫军,还是那些狗官的禁卫军?” 禁卫军们没有答话,只是固执地将长枪指着顾长留。 “让开!” 顾长留冷着脸,肃然道,“只要本官一日不死,本官便一日是内阁首辅,给我让开!” 他气势凛然,死死的盯着面前一人,因为久居上位,他身上威压深重,面前那人被他盯着,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由自主的移开了手中的枪,顾长留又挪开眼去看另外一个人,旁边那人也受不住他这种目光,将枪移开了。 顾长留大步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在场官员转过头来,眼神如同利箭一般,仿佛要将他万箭穿心,顾长留浑然不惧,龙行虎步而来,身子得笔直,如同一杆长枪,气势冲天。 “陛下年幼,诸位何必如此逼迫。” 顾长留冷冷地说了句,走到小皇帝的身边,语气温和,“陛下,臣护驾来迟,陛下您没事吧?” 小皇帝听了顾长留温和的话语,不由得鼻头一酸,他是帝王,但他亦是小孩,见到顾长留,他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 不过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露怯,只忍住了泪意,板着小脸说道,“朕没事。” “没事就好。”顾长留点点头,看向底下官员,“诸位可真是良臣啊,以下犯上,带着禁卫军气势汹汹地来这里,诸位是打算逼宫吗?” “逼宫?只要陛下诛杀奸臣,我等自会退去,否则……” 尹泽苍向前说了一句,此刻,图穷匕见,他们都顾不上那么多了,顾长留必须死,至于小皇帝,法不责众,只要杀了顾长留,他又能拿他们如何? “敢问,顾先生犯了哪一条罪?” 就在这时,李太后拖拽着曳地长裙,威严肃穆的地走了过来。 “他倒行逆施,以下犯上,滥杀无辜,残害忠良,哪一条都是罪!”底下,曲空明了出来。 “呵呵,哀家倒是不见得!” 李太后坐到了主位上,冷若冰霜的说道:“说他倒行逆施,他如何倒行逆施了?说他残害忠良,他抓捕的官员,又有哪一个又是忠良?至于说他以下犯上,他乃首辅,哀家跟陛下都觉得他很好!” 这一刻,一向是柔弱的她,却是浑身的气势,以一介女子之口,直逼得底下官员无话可说! “哼,他犯着哀家了!” 就在李太后话刚落音,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妇人,她正是世宗之妇,先皇之母太皇太后! 自打李太后跟神启皇帝掌权以来,她几乎就没了说话的份,然而今日,本该颐养天年的她,却也是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权力这个东西很好,她也想要! 只要能将顾长留搞死,百官答应了,他们会一同上书,让她垂帘听政,取李太后而代之。 虽然李太后是她侄女,但是政治斗争中,哪有什么亲戚呢?但凡挡路者,都得死! “太皇太后。” 李太后跟神启小皇帝都跟面前的女人行礼。 “哼!”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他们,只将一本折子扔在顾长留的面前,“顾长留,你以下犯上、以权谋私、扰乱朝纲,这么多的官员都上书清君侧,就连京中百姓,都对你怨声载道,这是一封万民请命书,你自己看看吧! 哀家念你对朝廷还有过一点微小的贡献,准许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皇太后只知万民唾弃臣,却不知,这天底下,还有千万人感激臣?只是因为

第511章 秽乱宫闱 一个嬷嬷走向前来,太皇太后抓起嬷嬷端着的托盘上的书册,冷冷地甩在了李太后的面前,“看看这是什么吧,堂堂太后,母仪天下的太后,竟然敢私通外臣!” “太皇太后,您胡说什么!” 李太后反驳了一声,她捡起地上的书册,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东西,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哪里来的?当然是你的寝宫里搜出来的了。” 太皇太后板着脸,说道:“瞧瞧,这写得都是什么东西,淫词艳曲,污人耳目!” “太后,您怎么能随便让人进入我的寝宫?”李太后深吸了一口,捡起这些东西,说道。 “哼,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若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怕被人看见吗?” 太皇太后冷冷地说道:“私藏着外臣的诗集,还有来往淫词艳曲,你可真是天下人的好太后! 念在你是陛下的母后,等此事一了,你自去皇陵,从此青灯古佛,为陛下祈福吧!” “太皇太后,哀家倾慕顾先生的才华,连收藏他一本诗集,这也不可以吗?”李太后深吸一口气,反问道。 “哼,就知道你还想要狡辩,你仰慕他的才华,收藏他的诗集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这情诗,你又作何解释?” 太皇太后又拿出一张泛黄的手稿,扔在了李太后的面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真是好痴情啊,这可是顾卿十年前给你写的情诗,你倒是爱护的紧!” 看到太皇太后扔到自己面前的诗,李太后笑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首诗的确是顾先生所作,但却是不是写给哀家,哀家只是太过喜欢这首诗,所以才高价求来了顾先生的手稿!” “哼,你休得狡辩,这话传到天下人口中,天下人会信吗?” 太皇太后冷笑连连,她拍拍手,身后又走来了一个嬷嬷,这嬷嬷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酒,“本来还想要留你一条命,但你却逼得哀家撕破脸皮,哀家只能赐你一死,这酒里有剧毒,你将此酒服下,此事才算了消,否则,天下人不会相信,一个倾慕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会是皇家正统!” 她这话的意思是,若是她不肯乖乖赴死,便是连皇帝,他们也要换人做。 “哀家没有,哀家不服!” 李太后虽然心神剧震,但她不是傻瓜,若是她真服下了毒酒,到时候,她的皇儿才真的会被他们摒弃! “服不服,可就由不得你了!” 太后终于图穷匕见,她看向身后跟着的两个嬷嬷,示意她们向前,按住李太后,丝毫不顾忌神启小皇帝还在场,就要让人往她嘴中灌毒酒! “住手!” 顾长留从旁听着,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李太后竟然暗地里收集了自己的诗集,包括自己很多年前曾经在解语楼写下的一首词。 这会儿,这首流传甚广的词,却成为了她的屠刀,他们以此大做文章,污蔑他跟李太后私通! 若是李太后真的被赐死,莫说是神启皇帝这个皇位做不成,便是他,怕也要被天下人非议! “顾长留,你秽乱宫闱,文武百官自然不会放过你!”太皇太后说着,一甩衣袖,发号施令道:“来人,请罪臣伏诛!” 随着太皇太后的话,门口那些禁卫军从外面冲了进来,手执长枪,对准了顾长留。 “大胆,你们是朕的禁卫军,朕不许你们动!” 一直在一旁看着太皇太后唱戏,并且大为震惊的神启小皇帝了出来,声音如同敲金击玉,“顾师,朕一定要保!” “小皇帝年幼,容易被奸臣蒙蔽,听哀家的!”太皇太后亦是掷地有声地说道。 “朕才是天子!”小皇帝据理力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官不奉你为君,你是哪门子的君!”这时候,底下的尹泽苍又说了起来。 小皇帝面色苍白,最后大笑了起来,“原来,我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傀儡皇帝。” 太皇太后没理他的反应,只继续吩咐道:“去吧,清君侧!” “朕不会让你们杀了顾师,绝不,除非你们从朕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时候,小皇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直接挡在了顾长留身前。 或许,这个时候的他也不完全是为了顾长留,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但是,对于他的行为,顾长留还是有几分感动。 他拍拍他的肩膀,“陛下,你是天子,理应是臣保护你,哪有你保护臣的道理。” 说着,他将他拨到一边,“你们以为,你们就胜券在握了吗?” 顾长留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枪出来,指着头顶,放了一枪,这枪的威力,直将坚固的屋顶都打出了一个洞来,琉璃瓦碎,一缕光从这小洞中,漏了进来。 “谁上来,杀谁!”

第512章 沽名钓誉之辈 曲空明应声倒地,紧接着,是尹泽苍,见到顾长留将枪口对准他,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都是被逼的,我都是被逼的啊!” “小人一个,死有余辜!” 顾长留说着,又扣动了扳机,虽然他不是什么神枪手,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要打死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了。 杀了首恶之后,其他官员瑟瑟发抖,更是指着他大骂起来,“奸臣,大奸臣啊!” “皇上,此等奸臣,您莫要再被他蒙蔽了啊!” “有他在朝,大月江山迟早会毁在他的手中啊!” “砰、砰!” 但回答他们的,是两声枪响,顾长留懒得再跟他们多说,这种人,你说他是忠臣吧,他好像还真的蛮忠心,可你要说他为国为民吧,他又没拿底下的百姓当人。 真正的清官,不可能家财万贯,良田万顷,暗藏流民,视百姓为猪豚! “顾长留,有本事,你连我也杀了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名叫甘唯道的官员走了上来,他目光肃然,走到顾长留的面前,面对着他的枪口,浑然不惧。 他乃是监察院御史大夫,二品大员,而且,他为人清正,不拿百姓一分一毫,不仅如此,还常常救济百姓,所以他面对顾长留,当然能有这个自信! “甘唯道,我听过你名字。”顾长留看着甘唯道,却是笑了起来,“你是个清官,也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我小人?”甘唯道走向前来,“你不是控制了朱衣卫那群鹰犬吗?你不是控制了东厂这群阉人吗?只要你能查出甘某有一丝对不起百姓的事,只要你能查出甘某贪了百姓一文钱,甘某愿意引颈就义!” 他一脸的大义凛然,他知道顾长留派朱衣卫到处搜罗这些文武百官的罪证,但他半点不怕,因为他一生克己复礼,更是约束家人,论起家风清正,他比谁都有自信。 “你没有对不起百姓地方,但我想要问一句,你的家人算不算百姓?生你的老母算不算百姓?”顾长留面对他自信的目光,却是讥笑一声,问道。 “我知道过你的名声,全天下怕是没有比你更清廉的人了,但是生而为人,首先要奉养母亲,要爱护妻子,更要养育孩子,当尽到一个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后,你才有资格去关爱万民,可惜,你连这三点都做不好,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目空一切的目光看着本官? 听说你拿着你的俸禄,去帮助京城的百姓,可你的老母,却活活病死,连药都吃不起;你拿着你的俸禄,去救助路边的乞丐,可你的妻子,却在寒冷的冬天,为人冷水浣衣;你拿着你的俸禄,年年城外施粥,可你的女儿,却因为饥饿,吃了隔壁阿婆送来的一个馒头,险些被你打死。 你的俸禄全用来救助百姓,成全你的名声,但是你吃的、穿的,却是你的妻子辛辛苦苦赚来的,她们辛苦赚钱,养了你个大清官,但她们自己却吃不饱,穿不暖,即便是想要稍微穿件好点的衣服,还要被你斥责! 本来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敢对我大呼小叫,那我倒是想要替你的妻儿子女问一句,你哪里来的脸? 你哪里来的脸,要自己的女人、孩子养着、伺候着,自己却还有脸对他们吆五喝六? 我真为你这种人感到耻辱,我先前骂你是小人,我现在收回我的话,因为你不是小人,也不是伪君子,你根本就是猪狗不如!” 顾长留一步步地走近,甘唯道一开始还得很稳,但是听到后面,他被他逼视着,一步步往后退,直到最后退到了石柱上,退无可退。 而顾长留,却还不肯放过他,他盯着他的眼睛,目如金刚,“你现在还敢告诉我,你还对得起天下百姓吗?啊,回答本官!” “在家从夫,夫死从子,我的母亲既然跟我生活,她就该听我的;我的妻子既然嫁给了我,那她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子女就不必说了,这是他们的选择,是他们选择了我做父亲!” “猪狗不如的东西,到了此时,你还敢在这里狡辩,合着他们生在你家,是他们倒霉了?百善孝为先,羔羊跪乳、乌鸦反哺,这是连畜生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你还有脸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 顾长留一甩袖,“本官不杀你,因为杀你,浪费了本官的手!” “啊!” 等顾长留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了甘唯道的怒吼声,只见他冲向顾长留旁边的石柱,就要一头撞死在石柱前。 “甘大人,不要啊,甘大人!” 底下几个官员连忙阻拦,并伸手去拉他。 “我甘唯道一生为国为民,为了天下百姓,可今日却被奸臣折辱,我宁愿死,也不要受这等奸臣羞辱!你们放开我!”甘唯道大声地说道。 “哟

第513章 尘埃落定 “跟我饶命有什么用?顾某不过一个臣子罢了,你们该向皇上求饶才是。” 顾长留说着,几个臣子立马朝向了神启小皇帝,“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小皇帝接过顾长留手中的茶杯,放到了龙案上,看向众臣,众臣也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对生的渴望。 直到被他看久了,他们才想起天子不可直视,陆陆续续垂下头来,小皇帝这才看向顾长留,“顾师认为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顾长留说道:“看在他们也是为了劝谏的份上,可以饶他们一命,只诛首恶。” “那就依顾师所言。”小皇帝应了一句。 虽然今天的事情,让他很愤怒,方才他们逼迫威胁他的场面,更是让他永世难忘! 但他到底心性善良,不忍将他们全杀了,可他又怕顾长留说他妇人之仁,所以才将选择权给了顾长留。 幸好,顾长留今天一反常态,没有将他们都杀了,这让他心中松了口气。 “你们都起来吧,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就饶你们一命。”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他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这次跟着奸臣起哄,带着皇家禁军对付皇上,无异于谋反,不过咱们皇帝仁慈,这样吧,你们每人拿十万两银子,充入皇帝内帑,算是安抚咱们皇帝跟太后受惊的心了。” “是。” 众臣心中苦涩,身上犹如被人割走了一大块肉,不过比起死亡,这十万两银子就算不了什么了,这是他们的买命财啊,谁敢不给?这些东厂阉人,可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一旁的甘唯道听到群臣的话,在一旁犹如一根木头,他现在是死也不是,活也不是。 毕竟先前说要撞墙,也就是凭借着那一股子气,这会儿,那股气都过去了,他哪里还敢死啊。 “甘唯道,你也走吧。” 顾长留等到众臣转身陆续离开后,这才同甘唯道。 “顾长留,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本官就会感激你,你今天做的一切,本官可都记着呢,还有,以后甘某会继续上折子,直到咱们皇帝回心转意,处置了你为止。”甘唯道冷冷的说道。 “随你。”顾长留朝他挥挥手,却是懒得再看他一眼。 甘唯道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太后跟皇后,可他们谁看他都是一脸漠然,他心中一痛,踉跄着脚步离开了。 “顾师,这甘唯道着实可恶,为何放了他?”小皇帝不解的问道。 “人家是可是清官忠臣哪。”顾长留说道:“我又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他没犯罪,他对家人不好,我除了指责他之外,却是没资格审判他。” “唉……”神启小皇帝叹息一声,心中很是遗憾。 不过顾长留相信,他不审判他,有的是人审判他,比如说,今天之后,他怕是会成了伪君子、不孝子的代名词,从前他有多清正,以后他就有多狼狈。 顾长留看着没杀他,没贬他的官,没要他付买命钱,但他却毁了他最看重的名声。 毕竟,这个世界上容不下自己,也同样容不下这样一个“清廉”之人,从前那些人多尊重他,以后就会多鄙夷他。 得意时人人都捧着,失意时,人人都来踩一脚,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人性本就自私的,甘唯道这样要求自己也就罢了,他还这样要求身边人,那就太过惹人恨了。 顾长留留着他,就是想要看看,他的下场会如何,也算是做一场社会试验了。 “皇上,太后,奴婢救驾来迟,还请皇上、太后恕罪!” 这时候,东厂的人也将死人全部都拉了出去,清理了满地血污,方印走向前来,朝李太后、小皇帝一拱手。 “方印,这次多亏了你。”小皇帝看了方印一眼,赞许道。 “对了,皇儿,你身边那个汪敬呢?”太后突然问道。 “经奴婢调查,就是汪敬那厮,跟他们串通,才让他们得以逼宫!”方印冷冷地说道。 虽然汪敬是他的干儿子,但那又怎样,他的干儿子多着呢,干儿子当秉笔太监,哪有他自己当的好。 “那就赐死他吧。” 小皇帝说了一句,却也没当场擢升他,不过方印也不急,留了两个小太监伺候皇帝两人,自己带着人,去处理收尾的事情去了。 比如说出卖李太后的宫女太监等等,这些人都将得到清算。 等他们都离开后,李太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有些惭愧的说道,“顾先生,今天真是哀家连累你了,哀家也没想到,哀家收集先生你的诗文,竟然也会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无妨,倒是李太后若是真的喜欢顾某的诗词,顾某可以给太后写几份,像那首《蝶恋花》乃是顾长留少年时所作,太过浮华,不太适合太后您收藏。” “好,既然如此,那顾先生就给哀家写上几首吧,这次让皇儿盖上印章,省得别人又拿此来做文章。” 李太后一听,看向顾长留,美眸闪动。 看到李太后

第514章 真情还是假意 万缕金长暖絮萦,雪乾云困遍京城。冲风力尽飞应怯,试与鸿毛较重轻。 今天是个大晴天,京城却飘起了漫天的柳絮,飘飘洒洒的,如同雪花一般。 顾长留从皇城出来,坐上马车回家,一路柳絮相送,等回到了家中,车顶都被染上了一片白。 因为怕这些官员对他的家人、孩子下手,顾长留将他们送走了,现在他回到家,再也不会有人在家等他了,大开的府宅里,也不会有孩童跑出来,甜甜的管他叫爹。 两旁的仆人同他行礼叫着老爷,顾长留面无表情的走进院内,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权力的尽头是寂寞。 一是随着他身上沾染的血腥越来越多,敢跟他亲近的人也越来越少。 二来,是他惹的敌人越多,他就越来越小心谨慎,他可以拿自己的生命赌,但不敢拿自己的家人赌。 毕竟,他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家,他怎舍得他们出一点事呢。 今天皇宫阵仗大,但总算是将这群文官集团的脊梁给打断了,往后,他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再发布政令,或许不会再受到这么多的阻碍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自己置于他们的规矩中,若不是看到那批新进士还不堪大用,今天去逼宫的这些官员,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今只是找他们收些买命钱,也算是便宜他们了,往后还得看他们表现,表现好了,或许他还能饶他一命,表现不好,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想到这里,顾长留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戾气,他可没忘记,今天这些人是如何逼迫皇帝,要让他赐死自己! …… “顾师,这些官员今天将钱都送过来了。” 下朝后,小皇帝有些兴奋的将顾长留叫到了书房,“他们果然是贪官,十万两银子,说给就给了。” 虽然他是帝王,但帝王也缺钱呀,要知道他之前的内帑,被顾长留哄着都拿到国库去用去了,之前的世宗,更是重用贪官,就是为了给自己搂钱。 现在,他不费吹飞之力,不劳民伤财,就拿到了这么多的钱,这让小小年纪的他,有些小兴奋。 “顾师,这些钱给你。” 想了想,小皇帝还拿了一半的钱出来,要给顾长留。 顾长留摇摇头,“我现在一个人,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钱……你拿去赏给方印他们吧。” “啊?”小皇帝一愣,固执的说道:“我自然会给他们赏钱的,但是顾师你也辛苦了,这些钱理应有你一份,若不是你,昨日我怕是被他们逼得退位让贤也有可能。” “不会的,只要你同意杀了我,他们会放过你的。” “我……我怎么能够杀了顾师呢,你是我的老师,那就是我的……”小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眼垂了下去。 顾长留知道他的意思,视师如父,在这个朝代,师父,就是半个父亲。 但,他肯定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他让人杀的吧。 之前隆裕皇帝会暴毙,全因他让袁神婆在那些妃子们的脂粉里下了微量的毒药,那些妃子们日日用,天天用,皮肤虽然越来越好,但身上也不免带上了些微的毒素。 而且因为这些脂膏效果好,还会散发一种香味,让人兴致浓厚,这些妃子们在受宠之前,不免往身上多涂一些,隆裕皇帝跟她们交欢的时候,不免沾染了一些。 再加上袁神婆送给隆裕皇帝的特制药丸,偶尔他兴致所致,也会多吃一两颗,这种能让他身体强健的药丸,自然也是带着微毒的,如此一来,毒素在他身体之中积累,日积月累,毒素在他身体中爆发,他自然也就无了。 别说是这些妃子身上有毒了,就是无毒,隆裕皇帝也活不了多久,那种脂粉会勾起人的欲望,他不禁欲,日日亏空身体,又不锻炼,本来也活不了多久。 “顾师,你在想什么?”见到顾长留突然沉默,小皇帝抬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顾长留伸手摸摸他的头,并盯着他的眼睛,“陛下越长越高了。” 对于顾长留这等不敬行为,小皇帝已经习惯了,也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只是微微别过了眼,“还是不及顾师高大。” 顾长留笑了笑,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是否真的拿他当老师看,还是表面上对他恭敬,内心里恨不得将他扒皮抽骨,但那都不重要了,他需要一个听话的皇帝,面前这人,也只想要安稳活着。 所以,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这样就很好。 至于以后,等这天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之际,或许他早就带着妻儿,或是隐居田园,或是驰骋大海了。

第515章 坦白 小皇帝没有再找他问那暗器的事情,顾长留就也没有再提。 他跟他说了,让他将钱分给方印以及朱衣卫的人之后,便离开他的书房,转去内阁了。 来到内阁,正遇到了殷阁老,两人四目相对,是大眼瞪小眼。 “听说昨天陛下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殷阁老清了清嗓子,问了句。 “是啊。”顾长留笑道:“有人要清君侧。” 他说这话的时候,王怀瑾跟乔松林两人也走了出来,听着他平静的目光,心中一个咯噔。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多了一抹庆幸,要知道,当初曲空明跟尹泽苍两人也邀请过自己,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都无了。 幸好,幸好当时他们没有过去,不然这会儿,怕是也得跟着去见阎王爷了。 “顾大人。” 两人见到顾长留发现了自己,也连忙走了过来,同顾长留行了个礼,尤其是王怀瑾,更是神色复杂。 他看着顾长留,思绪忽然一下飘得很远很远。 他突然想起还在荫山村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手是歪的,无法提笔,他为了能重新考科举,硬生生的将手掰断,再重新接骨。 也是了,从前他对自己都这么狠,那么现在,他对别人狠一点,也实属正常。 不过,他忽地又想起,从前他对自己这样狠,是为了破而后立。 那如今,他这样整治朝廷,用一些在他们看来有些狠辣的手段,是不是也是破而后立呢? 他是吏部尚书,掌管朝廷官员的任免,如今朝廷的官员,不知道换了多少新面孔,而他的吏部,换人是最多的。 但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虽然有些愣头青,但他们也的确是有朝气,比起从前那些老狐狸成精的官员来,要好了不少。 他们敢说敢言,也不怕得罪人,一是一、二是二,而以前那些老官员,办事之前,总会被那些他们身后的那些关系网所牵绊。 行事不是看事情本事,而是看这件事背后所涉及的人,以及这些人背后的人脉、靠山。 如此一来,吏部就成了最混乱的染缸,一个个都是大蛀虫,而如今,这种情况不说根治,但在顾长留的重压下,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王大人,你在想什么?” 就在王怀瑾想着这些的时候,顾长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顾大人。” 王怀瑾突然对顾长留一拱手,“顾大人,其实王某也……王某也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 “人生在世,谁能完全不违心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吗?”顾长留说了句。 “王某身在吏部,在外人看来,跟顾大人您关系莫逆,实不相瞒,这几年来,讨好王某的人不少,给王某送东西的人也有很多,有些东西王某拒绝了,可是,却是有许多人,将东西送到家里,被家中一些眼皮子浅的子弟给收了。” “一个家族大了,免不了藏污纳垢。”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是啊,所以王某自请顾大人降罪。”王怀瑾深吸一口气,说道。 这些事情,王怀瑾本来不想要说,但是现在顾长留威势正重,他现在不说,他害怕到时候遇到更大的麻烦,甚至怕顾长留之后拿他开刀。

第516章 殷阁老辞官 “好了,这些事情不必再说了,昨日曲空明跟尹泽苍带着人逼迫陛下,企图谋逆,已经被东厂之人当场格杀,如今,礼部跟户部空虚,三位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将王怀瑾跟乔松林的事情处理完后,顾长留回到了他们议事的小厅,坐在了首位上。 王怀瑾跟乔松林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王大人,你掌管吏部,又在官场多年,对于户部尚书的位置,你心中合该有人选的。”顾长留说道。 “回大人的话。”王怀瑾答道:“原本臣心中是有人选,不过,那人已经被顾大人您给杀了。” “哦。”顾长留点头,又看向乔松林,“乔大人,那你呢?你心中可有人选?” 乔松林摇头,“臣对朝廷的官员不熟,不知道朝中谁有此大才,能掌管户部。” “那殷大人你呢?”顾长留又看向殷阁老。 “顾大人,老臣认识的官员,几乎都被您砍的差不多了。”殷阁老说道。 “既然这样,那诸位心中,是都没有合意的人选了?”顾长留扫过他们,问道。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以前,大家都喜欢结党营私,喜欢拉帮结派,若是有这样的机会,早就推举自己的人上位了,但是现在,他们不敢。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推他们上位,那就是推他们死啊。 万一顾长留又来一次,让人清查他们的财产,然后说他们是贪官,直接就将人记在他的小本本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还是稳着点好,做个小官也不错。 “既然没有的话,那本官等会去找陛下,让他开个殿试,五品以上官员,皆可上殿参加殿试,咱们通过殿试,选拔出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来,诸位以为如何?” “殿试?”三人抬头,都有些吃惊。 殿试,那一般都是选拔出进士的,何曾用来选拔出高品官员? 这种方法,他们闻所未闻。 不过,顾长留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们也习惯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来祸祸他们就好。 自从顾长留当首辅以来,这一波一波的事,他们就没歇过,真的是累了。 “既然三位也认为这个主意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顾长留又说道。 显然,他也没打算听取他们的意见。 “顾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殷阁老开口说道:“近年来,老夫总感觉力不从心,想必不日就会辞官归田,顾大人在殿试的时候,或许还应该再选两位阁老出来。” “殷阁老,你乃三朝阁老,朝堂中的定海神针,没有你,本官做事都不利落了。”顾长留正色道:“您若是身体有哪里不康健,本官这就请大夫来为你医治。” “唉……”殷阁老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只是老夫年纪到底是大了,很多事情糊涂了,近年来,老夫明显不如王大人跟乔大人脑子活泛,也没为陛下做出过什么好决策,也是时候该辞官归田,给新人腾位置了。” 若是现在归田,怕是还能留一个全尸,等以后归田,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来啊! 殷阁老心中明白的很,这个内阁、这个朝堂太危险了,他已经决心要离开。 “哎,殷阁老,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国有一老,也如有一宝,殷阁老你若是觉得力不从心,平常就多歇歇。” 顾长留说着,看向王怀瑾跟乔松林两人,“王大人、乔大人,咱们三人比起殷阁老来,算是后生,以后朝堂的事情,咱们得多担待一点,不要一点小事,就去麻烦殷阁老。” “是。”两人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殷阁老的时候,眼中有些怜悯。 很显然,顾长留这是没打算让殷阁老辞官,却又将他的权力收回了。 以后,殷阁老在这内阁,就如同门前那棵古树一样,没什么用,但又存在着。 别以为当官是什么好事,有权力的官当着才有滋味,没权力的官,当着就是受罪,别的不说,就是每日早朝,想要坚持下来,就殊为不易。 尤其是本朝,几乎天天上朝,天不亮就要起来,着实是累人。 殷阁老年纪大了,也不像顾长留这般年轻,活力十足,每天早起,严寒酷暑不间断,对

第517章 考试 去跟小皇帝商量了选拔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之后,朝中的官员们便行动了起来。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选拔方式,他们连试卷都不知道该怎么出。 顾长留同样是不知道该怎么出,所以,他又特意找来了朝中重臣,让大家写出礼部跟户部官员的职责,越详细越好。 然后,他再根据这些条条框框,跟内阁几位阁老一起出题目。 像殷阁老,乃是三朝元老,这个时候,他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他对官场的事情,显然比顾长留要了解的多。 实际上,顾长留不太懂官场,他也没那么了解官场,很多事情,他都是一力破之,在这方面,还是殷阁老擅长。 在这几位阁老的配合下,再加上朝中各大臣的建议,顾长留这一套试卷总算是做出来了。 这一套试卷,涵盖了方方面面,比起科举来,他选拔的是官员,所以里面还涵盖了一些做官的学问,以及一些本朝历史,因为不是科举,所以跟注重实际,大家不必用八股文来做题,答题格式多样。 除了笔试之外,当然还会有面试,面试就是由内阁阁老跟皇上、太后几人共同打分决定是否任免。 除此之外,便是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报考,报考的官员,每人得交五十两银子的考试费,若是暂时没钱、交不起的人,也可以在用以后的俸禄来充抵。 当然,五十两银子,好歹都是当官的,便是之前那个清廉的穷鬼甘唯道,若是真的想要参加考试,随便变卖变卖家产、字画什么的,也足够了。 这次考试,为了给外地的官员一次机会,时间便定在两个月后,也就是五月下旬,如此,外地官员也可以回来参加考试。 京中的官员,早就到了消息,外地的官员,顾长留也会发邸报,通过驿告诉大家,不过不得不说,在外当官,在消息这一方面,的确是比不上京官的。 当然外地官员也有好处,那就天高皇帝远,更自由。 京中的官员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大家都沸腾了起来,五品以上皆可参加,若是被选上了,那一下就是正二品了呀,别人辛苦数十年,如今有机会,只需要通过一次考试就能达到,可谓是一步登天。 谁愿意错过这个机会?万一他们运气好,就被选中了呢? 京中的官员,得知这个消息后,又活络了起来,到处都是走关系的,但凡之前被顾长留叫去开过会的那些官员,都是他们的座上宾。 他们想要从这些官员的口中,得知一些细微末节。 不过对于他们的询问,大部分官员都是守口如瓶,无它,他们害怕呀,顾长留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小部分官员,在金钱的诱惑下,还是透露出了一点考试内容,不过他们知道的也有限,顾长留之前既然询问他们,就不怕他们泄露。 很快,有关考试的消息,便在京城满天飞了,各种独家内幕消息,真真假假,让人无法甄别,可还是有些人,乐此不疲的收集这些消息。 殷阁老、王怀瑾跟乔松林三人家的大门都快要被人踩秃了,不过倒是没人敢来顾长留的门前,因为顾长留的规矩,大家都知道。 不过现在,殷阁老他们也学乖了,不敢再收贿赂,而是跟顾长留一样,将礼物都收下来,转天,就拉到了皇宫,送给皇上。 在知道他们这种行为后,拜访他们的人才算是少了一些。 不过,随着外地官员得到消息,陆陆续续的进京,京城又开始热闹起来了,甚至,京城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这么多的官员,齐聚一堂,真是一棍子打下去,就能砸死四五个五品以上的官员。 京城刚开了恩科,春闱刚刚过去,一批新进士刚刚入朝,外地官员又不远千里,进京来考试,一时之间,京城真是热闹至极,摆摊的人多起来了,客栈房价翻了一倍。 要不是有官员上门警告,食宿物资涨价不允许超过一倍,京城房价的价格还能再高。 是的,作为国家,当然要管住这些商人,不允许他们随意涨价,米面、粮油,以后都会纳入国家的掌控范围之内。 其实对于这种战略物资,大月朝本来就有掌控,各地的常平仓就是最好的调控例子,无奈有些地方官员,没将常平仓当回事,或者拿常平仓当自己私人的粮仓,这才造成了一到灾年,粮食就疯长的现象。 以后,顾长留不允许这些奸商如此行事。 实际上,自打顾长留上位后,这种现象也少了许多,毕竟,他推广番薯、玉米,百姓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好了,许多地方的百姓,已

第518章 柳妙真 “东君,好事,大好事啊!” 廉州府,知府幕僚喻卷秋,兴致勃勃的拿了一份邸报,直奔知府后衙。 “喻先生,何事这么高兴啊?” 廉州知府柳妙真看了他一眼,手捧着三才杯,轻轻地刮着上面的茶沫。 “东君,您看这。” 喻卷秋见柳妙真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连忙将手中邸报放到了他的面前,“您看,朝廷刚发的邸报,上面写着,朝廷现空缺户部尚书一人、礼部尚书一人,为了公平公正,选出对朝廷有利、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人才,将在五月下旬,皇极殿举行人才选拔考试,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 “这么直白的话,肯定是假的。”柳妙真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是假的,哎呀。” 见到他这副模样,喻卷秋心中着急的很,只拍着邸报说道:“这可是朝廷刚发现的邸报,怎么可能是假的? 您嫌弃这话直白,那这上面还有顾首辅写的诗哪,我给您念念。” 不待柳妙真回答,他清清嗓子,念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您听听,除了顾首辅,还有谁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新朝新气象,自从顾首辅上位后,朝堂变化很大。 他不但大兴水利,推广农桑,更是整顿朝纲,剑斩奸臣,这几年,他连续三年大开恩科,给朝廷带来了不少人才,听说他如今朝堂上,多了很多新鲜血液,行事再不像从前那样,处处要讲人情了!” “呵呵,这些你也信。”柳妙真却是摇头,“他就是再怎么整顿朝纲,再怎么改革,难道还能改革到我们这偏僻之地来么?咱们治下的小老百姓,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 “哪里啊,咱们治下的小老百姓,因为跟岭南那边通商,现在也富裕了不少呢,还有顾首辅推广的番薯,产量很高,现在饥饿的百姓越来越少了。” 喻卷秋见到柳妙真还是这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急得直将他手中的茶杯给夺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东君,您今年已经四十八了,再不争取一把,您这半生,就真的蹉跎于此了!” “这几年来,您一直这样,这怎么行啊,您当年,可是咱们江南道有名的大才子!” 喻卷秋说道:“以前朝廷不作为,您随波逐流,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顾首辅励精图治,他如今整顿朝堂,身边正需要人手,您应该去帮他,而不是冷眼旁观!” “卷秋,你说我冷眼旁观,这几年朝堂大开恩科,你怎么又不去试试?” “东君,我跟在您身边有十八年了,我知道您的才华,我相信我跟着您,能有一番好未来,就当我这些年,一直将宝压在您的身上,您就试试吧!” 喻卷秋拱手,恳求道。 “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柳妙真心中一动。 “真的不能再真。” “唉,就算是真消息,现在已经五月了,我们也赶不上了。” 身在官场的人,就算是再怎么心灰意冷,只要有了机会,谁不想要再进一步呢? 更何况,柳妙真原来也是个有抱负的青年,只是因为心性高洁,不愿意同流合污,他即便是惊才绝艳,却也处处被人打压,蹉跎二十余年,才被人打发到廉州这偏荒之地来当知府。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心已经淡了,开始修起佛来。 他本是书香门第出身,父母都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佳人,只是小时候,因为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家人为了避祸,将他放在庵堂里,男做女养,藏了一段时间,也因此,他得了个法号,妙真。 等他被家人接回,他已经十五岁了,他一直不肯改名,就用了妙真这个名字,或许是家学渊源,又或许是被藏在庵堂的那些日子里,他只能靠书本打发时间,所以他才学过人,入私塾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考中秀才,接下来更是一路过关斩将,直到最后金榜题名。 当年拿到状元时,他不过二十五岁,那时候,正是春风得意马急蹄,一日看遍长安花。 只可惜,并不是学问好,有才学,就能当大官的。 他不会说好话,不会贿赂人,也不结党营私,所以,这些年来,他从京中,调到外地,一路越调越远,直到最后,来到了这偏荒之地。 这些年来,他已经别无所求了,就这样吧,这大月朝没救了。 可没想到,今日,师爷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顾长留的名声,即便是他身处这偏荒之地,他也听说过。 听说他大兴水利,听说他惩治贪官,更听说他改革税法,得罪天下权贵的事。 刚听到他做得这些事时,他有些不敢置信,直到朝廷邸报上明确写了,以后的税收标准,他才相信。 只是,难道他就不

第519章 船上见闻 “要去福州、莱州、海津一带的人注意了,请尽快购票,航船将在一个时辰后起航,半个时辰后,将停止售票。” 才刚到码头上,远远就听到有人拿着一个喇叭一样的东西,大声地喊着。 这喇叭是没电的,不过可以聚音,用物理手段,放大声音。 “东君,我们得快点了。” 喻卷秋见到柳妙真一路打量着沿途的景色,看着有点目不暇接的样子,也顾不上上下尊卑了,拉着他的衣袖,快步往前跑去。 两个挑着行李的老仆,健步如飞的跟在两人身后。 一路跑过去,早有人在排队购票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才轮到了两人。 “给我们来一个中等套房。”喻卷秋显然是打听过的,对这里的规矩门清。 “好咧,中等套房,带卧房两间,待客厅堂一间,盥洗室一间,诚惠二百两银子,送四人餐食。” “这么贵?” 一旁的柳妙真听到这个价格,有些咋舌,二百两银子,都够买几十亩地了,可在这里,不过是一张船票而已。 “不贵的,东君,套间不但有卧室,还包四个人的饭茶呢,我们四个人刚刚好,吃饭都不用额外掏钱了。”喻卷秋在一旁说道。 “好吧,你安排就是。”柳妙真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东君。” 见到他这样,喻卷秋就知道他是舍不得钱了,只解释道:“这一路航行得要十来天呢,二百两银子,咱们四个人,委实不算贵了。 坐船不但给我们节俭了时间,实际上,比起走陆路来,还要省了不少钱,您想想,若是咱们不走水运,从这里到京师,一路上咱们若是坐马车,得花费多少银子?得浪费多少时间? 若是快马加鞭,一路人喝马嚼,想要达到这个速度,怕是马都得累死几匹,指不定路上还会遇到山匪,哪像这样,只是坐在船上,看看风景,就优哉游哉的进京了?” 喻卷秋一面走,一面同他说道:“而且这一带,有倭寇出没,航船能够安全的往来于此地,全得益于叶将军剿匪有功,听说这里航行的船只,所得利润,需要缴纳一半给叶家军做军费的。” “我知道,只是我在想,咱们还算是小有余财的人,坐一次船,尚觉得价格高昂,那些寻常百姓,怕是负担不起。” “东君您又杞人忧天了不是,寻常百姓,天天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呢,哪有功夫乱跑?他们怕是连去一趟县城都难得,哪里就用得上这大船了?这船,基本上是一些商客航行于两地。 比如说咱们廉州,盛产荔枝,就可以通过专门的货船,运到京中,赚取银钱。” “寻常百姓不用坐,那那些赶考的学子呢?他们坐一次,怕是要花费不少钱吧。” “话是如此,但他们若是走陆路,也要花费不少钱啊,而且,咱们这个价格贵,是因为咱住的是中等套房,若是住下等套房、或是单间、多人间,能便宜不少了,怎么算,都比走陆路要划算。” 喻卷秋说道:“若是不端着读书人的架子,愿意来这船上干活,这一趟路费都免了。” 柳妙真无话可说了,只道:“喻先生,你了解的可真多。” “我是东君的西席嘛,当然要比东君了解得多一些了,若是东君事事都知道,那还要我做什么。”喻卷秋说了句。 柳妙真便说道:“喻先生,我这一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聘了你,你放心,这次若是能赶上京中考试,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那在下就提前祝东君您马到功成了。”喻卷秋低头答道。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过了码头,检了票。 刚上船不久,柳妙真还没来得及感慨这艘船的博大,船就缓缓离港而去。 “东君,咱们先去找自己的住所,等找到了,再来看船也不迟。” 喻卷秋说着,找了船上的一个小二,将自己手中特制的竹签给他看,“小二哥,你看看我们的房间在哪?” “就在一楼,您往这进去,左手边第三间就是了。” 小二哥答了句,喻卷秋本来想让他送他们过去,可很快,他又被另外一个客人给拉住询问去了。 喻卷秋只能说道:“东君,我们怕是得自己去找房间了。” 不过他们都识字,找自己的房间倒是也拦不倒他们,没多时,他们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而入,入目处是一个小茶室,里面有蒲团、矮几,应该就是待客厅了,两旁,各有一扇门,进入后是卧房。 喻卷秋跟柳妙真睡在了一处,至于两个挑着行李的仆人,则是睡另一处房间。

第520章 倭寇来犯 一连在这船上待了七、八天,这七八天,柳妙真也不觉得枯燥,因为光是熟悉这艘船,他就用了不少时间,更别说,船还在福州停了半天,他们这些旅客,也可以下船,去福州海岸游玩,只是不要耽误太久的时间。 现在,柳妙真已经对这艘大船很熟了。 这艘船足足有五层,长八十丈,宽五十丈,据说足足建造了三年的时间,此船船身结实,据说在甲板之下,还安装了佛郎机炮,若是遇到了倭寇了,定能叫倭寇有来无回。 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说,至少,这一路航行,柳妙真是没遇到上过倭寇的,据说是因为叶将军大力训练水师,巡查福州到岭南这一路,所以这一路格外的安全。 不过,到后面则要小心些了,指不定会遇上倭寇。 这天,柳妙真正在甲板上看风景,忽然就见到船上骚动起来,紧接着有人大叫道:“倭寇来了,倭寇来了!” 柳妙真闻言,探头往海里看去,就见一群倭寇,坐着小船,往他们的航船包围起来,他们一边驶近,还一边发出“哇噢哇噢”的怪声,似乎是想要吓唬他们。 “东君,倭寇来了,您不往房间里躲,怎么还往甲板上看了起来。” 喻卷秋从船里跑了出来,见到柳妙真在甲板边缘,他有些着急,伸手就去拉他。 “喻先生,去拿我的剑来。”柳妙真却是说道。 “东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先随我回房。” “不,若是倭寇真的杀上来,这些商客,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我得保护他们。”柳妙真说道。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柳妙真是君子,他既会骑马,也会射箭,更喜欢舞剑,并非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唉,东君,倭寇凶猛,这可是生死之间的事情,可不是您那点功夫就能奈何他们的。”喻卷秋劝说道。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柳妙真说道:“我乃朝廷命官,遇到危险,岂能退避?我理应召集所有有志男儿,跟他们决一死战!” 他说着,已经了出来,举起双臂,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吾乃廉州知府柳妙真,恰逢倭寇作乱,我等必须齐心协力,才能打败倭寇,留得性命!” “倭寇作乱,请客人们不要慌乱,自行退回到自己房间等待,我们平安帆船,会尽全力保证大家安全。” 随着他的声音,有身穿白衣的船员跑了出来,他们身后的衣服上,绣着平安两个大字,他们手中拿着喇叭,不停地催促着客人们快进帆船。 柳妙真不肯走,只依旧看着前方,那些倭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间就越来越多了,一个个手执弯刀,看着十分凶猛。 然而,就在柳妙真担心的时候,他只听见了“咔咔咔”的声音,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便见倭寇乘坐的那些小船被打翻了。 “这位客人,请您退回到自己的船舱等待!” 见到柳妙真还没走,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人走向前来,目光肃然地说道。 “某乃朝廷命官柳妙真,某请求留在甲板上!” “朝廷命官,来了我们的帆船上,便也是客人,请您听从我们的安排!” 中年人虽然一口一个您,但那目光,却是有点凶,看起来没将他当做贵客。 柳妙真注意到,随着中年人开口,他身侧,各有两个白衣船员走了过来,大有他不听话,就将他拉下去的样子。 无奈,柳妙真只能退回了船舱。 清理了闲杂人等后,船上的船员们才能更好的跟倭寇们搏斗,柳妙真坐在船舱中,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待这声音结束后,便又是一阵厮杀声,再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声音都停歇了。 没过多时,有小二敲着铜锣走过,跟他们说,可以去用饭了。 准许出去后,柳妙真没有去吃饭,而是第一时间来到甲板上,这甲板看起来还跟先前一样,只是带着些血腥味。 他往后一看,不远处的海水中,似乎还带着一抹暗红色,不过随着船只往前,几个海浪打来,那抹暗红,便渐渐看不清楚了。 抬头,天还是这么的蓝,海水也是蔚蓝的,先前倭寇来犯,好像不存在一般。

第521章 岭南报 “东君啊,您以后若是还要入朝为官,这种思想可要改变。” 喻卷秋说道:“您想啊,叶将军派人来这艘船上,是不是也算间接保护了百姓呢?今日若没有他们,这么多的倭寇,咱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可他们是在为自己敛财!”柳妙真板着脸说道。 “可他们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们的军费又从哪里来呢?” 喻卷秋说道:“如今国库空虚,听说世宗那一朝的军费,朝廷还欠着,他们不想法子赚钱,吃喝嚼用从哪里来?没有钱,忍饥挨饿,又何谈打败倭寇?” “喻先生,我发现你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柳妙真看了他一眼,说道。 “咳咳,这是因为在下接受了新思想的启迪。”喻卷秋说道:“前不久,粤东巡抚张大人,办了一个岭南报,每月一刊,在下也看了不少,深受启发。” “岭南报?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听到这话,柳妙真蹙着眉头说了句。 “是啊,之前东君您还觉得这份报纸,是歪门邪道,所以在下不敢再跟东君您说了。”说到这里,喻卷秋一弯腰,“还请东君赎罪,东君不让看,在下还是看了。” “把这岭南报给我看看。”柳妙真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上面究竟写的什么东西,能把你变成这般油滑的模样。” 喻卷秋无奈叹气,“报纸在下放在船舱了,待会再给东君看。” “我吃饱了。”柳妙真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份报纸,只将碗往旁边一推,说了句。 “咳咳,东君,在下可还没吃呢。” “那就带回房间吃。” 听到柳妙真这话,喻卷秋无奈,只能找人要来托盘,收拾桌上的食物,回房间了。 到了他们的船舱,柳妙真便急着要找喻卷秋要将报纸找出来,喻卷秋只得先找了一份报纸给他。 一面又说道:“其实这报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一些文人,在上面发表了一些不同政见的文章罢了,有些我看了受益匪浅,有些看了怒气上涌,所以,东君,您待会若是看到不喜欢的文章,也千万不要生气才是。” “嗯。” 柳妙真不可置否,他拿起这份岭南报看了起来,这张岭南报很大,足足有八个版面,每个版面都用小字写了文章。 “这个字迹竟然这么小。” 柳妙真拿到这报纸之后,首先是被它上面所写得字给惊住了,要印这娟秀的小字,怕是要用最细腻的墨才可以。 第一篇版面,上面写的是一些官府的消息,诸如某地官府今年下乡,督促农桑,教导百姓使用科学耕种法,农作物目前长势良好,若不出意外,今年产量能提高两成。 某地七旬老翁发明出了沤肥法,上报官府,经试验,此等沤肥法效果良好,官府奖励纹银百两,不日,将派人下乡,将此法传授万民。 某地,前年修的河堤出现问题,官府问责,牵连官吏数人,并撤销其乡里里长职位。 还有一些重大案件等等,诸如某地女子因多年无子,被夫家欺辱多年,在其夫家茶水里下毒,毒死夫家一口十八人,现已被官府缉拿,劝诫各乡里,一定要善待自家女眷。 “哼,沽名钓誉罢了,写这些有什么用,百姓又不识字。”看完这版面的内容,柳妙真冷哼一声。 喻卷秋已经吃完了饭,闻言便说道:“东君,岭南治地内,官府每月都会派人下乡宣读此报纸。” “呵……” 柳妙真抖着报纸,继续看第二版面,这版面上,还是写的一些离奇案件,只是着重写了该如何办案,如何查案等等。 “这一篇还算是有点用处。” 柳妙真看了之后,也是受益匪浅,接下来的两个版面,都是当地的一些读书人在上面发表的文章,柳妙真看完之后,脸色一阵变幻,想要骂一声“离经叛道”但还是忍住了,因为这些文章,倒也不算是特别的离经叛道,只是上面所提的观点,他不敢苟同罢了。 “如若后面还是这样的内容,那这报纸不看也罢。” 柳妙真心中这样想着,他又翻到报纸背面,却赫然发现,这报纸上写的根本就不是文章,而是一些两则简短而又不失精彩的故事。 他将这故事看完,愣了,“就这?没了?” “就这,没了。”喻卷秋答。 “我还以为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离经叛道的文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柳妙真说道:“这就是一份普通的报纸,不过是多了两个故事罢了。” “东君说的没错。”喻卷秋点头,伸手将他手中的报纸要过来,小心的折好。 “这上面也没什么值得你好生收藏的东西吧?”柳妙真说了句。 “我已经习惯了收藏这些报纸。”喻卷秋说道:“而且内

第522章 黑店 “海津到了。” 半个月后,随着船小二的声音,柳妙真跟喻卷秋顺着人群下了船。 这是平安号的终点了,人们都在这里下船,商客、政客、读书人,还有那来向神启皇帝进贡奇珍异兽的人。 走过渡桥,脚一上岸,就有无数的拿着扁担的挑夫走了过来。 “客官,需要人担行李吗?” “客官,需要马车吗?” “客官,您住店吗?” 再往前走,那些挑着小食摊的人,他们的吆喝着,越发清晰了起来。 “馄饨儿,新出炉的馄饨儿~” “包子咧,好吃的包子~” “桂花糕、绿豆糕、槽子糕啦~” 随着他们的吆喝,那些食物香气,也渐渐钻入人的耳膜。 “先生,您长得这么英俊,买朵花戴吧,我这花是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可好看了。” 有小姑娘提着篮子挤了过来,同柳妙真两人推销自己的鲜花。 “不必了,年轻人才爱簪花,我们不用。”喻卷秋知道柳妙真不喜欢这些,便委婉拒绝道。 “俗话说的好,人老心不老,簪上我的花,姑娘家偷偷瞧,瞧您长得好,瞧您长得妙,瞧您成熟又稳健,后生郎比不了。” 那小姑娘一直跟着他们,手里拿着花儿,像一只蝴蝶一样,翩跹在他们身旁。 “你这姑娘,口齿好生伶俐。”喻卷秋虽然不簪花,但是也拿出几文钱来,买了两朵。 “谢谢两位老爷,买了我的花,保管您年轻二十岁,花好月圆,家庭和顺又美满。”小姑娘嘴里说着俏皮话,又去缠另外一个商客去了。 “这里的姑娘胆子真大。”喻卷秋说着,将花递给柳妙真,“要不东君,您就簪一朵。” 柳妙真将头偏到一旁,是瞧也不瞧。 喻卷秋就笑了,见到旁边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走过,他顺手就将花递给了这妇人,“夫人,我们之前在船上见过的,这花那小姑娘非要卖给我们,我们用不上,就送给您啦。” “多谢。”妇人接过花,给自己孩子簪上。 柳妙真跟喻卷秋两人大步朝前走去,却不知道,他给宁小蝉送花的举动,却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宁小蝉身后那些隐藏的护卫,手都放到扳机上了。 “夫人,您不能接受别人来历不明的东西。”身后一个健壮的婆子向前说道:“万一他们是坏人呢?万一他们在这花上下了毒呢?” “不会的,我在船上见过他们,那个男的叫柳妙真,乃是廉州知府。”宁小蝉微微一笑,说道。 “夫人您怎么知道?” “之前倭寇进犯我们大船的时候,我坐在房间,听他喊了。” “那万一他是故意的呢?” 婆子刚说完,自己也觉得没这么凑巧的事,毕竟那倭寇也不是他安排的,而且他们又不知道宁小蝉会坐着这条船回来。 之前宁小蝉出去岭南避难,但她实在是想念顾长留的紧,又觉得孩子不能在没有父亲的环境里长大,听说京城没什么大事了,她便又求着张蕴之,让她回京城。 不过张蕴之不放心她,又提前给顾长留去了信,又派了诸多护卫保护她,甚至连这平安上的守卫都比以前多了一半,如此,才让她回京城。 今天,宁小蝉母子三人需要在海津休息一晚,明天,顾长留自然会派人来接应,住宿问题也自然是不用担心的,海津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顾长留的安排呢。 在宁小蝉他们已经住进了平安客栈的时候,柳妙真两人却在为住宿而烦恼。 “这海津也太繁华了吧?附近的客栈竟然全都住满了。”喻卷秋一连跑了好几个客栈,竟然都没找到住宿的地方。 “两位客官,你们需要住客栈吗?” 就在他们走完这条街最后一家店的时候,一个半大的少年走了过来,他头发略有些凌乱,身材消瘦,穿着补丁打补丁的衣裳,皮肤有些黑,一看就是淳朴的农家少年。 “是啊,你知道哪里有地方住?”对于这样半大的少年,两人有种天然的信任。 “住我家吧,我家的客栈就开在那边巷子里,价格不贵,只要五十文钱一晚,还赠两馒头、一碟咸菜,可以当晚餐。”少年答道。 喻卷秋还在犹豫,毕竟他看了不少的故事,其中有关黑店的故事,他也是看过的,倒是柳妙真,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那就前头带路吧。” “东君。”喻卷秋有些不赞同。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柳妙真则是说道:“而且住一下农家小院,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不错,况且你看这孩子,多实诚啊,他哪里像坏人了?” 于是,两人跟着这少年,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来到了一处农家小院,院子打扫的很干净,进院

第523章 他要休假 一天后。 柳妙真四人饥肠辘辘,来到了马路上。 他们原本还想要去找那黑店的麻烦,结果因为不识路,他们在那荒郊野外转了好几圈,才终于转到了大路上。 这会儿,别说是去找那黑店的麻烦了,他们没有路引,就是想要进城都有些麻烦。 更何况,他们找到这条大路就花费了两天时间,而他们此行出来,最要紧的事,是去赶考,而不是去找人麻烦。 所以,此刻,柳妙真也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下。 “若是因为这家黑店,害得本官不能参加考试,本官定不会善罢甘休!”柳妙真坐在大路边,形容憔悴的说了句。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而这一次吃亏,却影响到了他的命运。 “喻先生,你说说,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江湖经验的人了,可还是遇到了这种事,像那种头次上京赶考的考生,一路上,又会遇到多少这样的事情呢?” “东君啊,您就别关心这些考生了,朝廷比你想得更加周到,顾大人早就下达了命令,所有考生由官府护送到各地首府,然后再一起由知府派人送到京城。 到了京城,他们这么多考生,难道还会遇到危险不成?海津虽然离京城近,但到底不是京城。” “喻先生,你这就说错了,皇城脚下,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柳妙真冷冷地说了句,似乎是想起自己当年来京城的经历了。 他也没想到,他两次来京,两次都遇到了危险。 “唉,东君,您就别管那些了,现在,我们最该想的事,是如何去京城。”喻卷秋说道:“咱们是靠这两条腿走过去呢,还是坐在这里等过路的马车。” “唉,边走边等吧。” 虽然柳妙真已经疲惫至极,但这事事关他的命运,他也得咬牙往前走。 一主一从两仆人,忍着饥饿走了好久,终于看到迎面驶来几辆马车,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商队。 “喂,这位管事!” 喻卷秋连忙向前拦路,待马车停下后,他才问道:“请问这条路,是去京城的吗?” “不是,你们走反了。”车上车夫冷冷地答了一句,就要驱着马车前行。 “请等一下。”喻卷秋想要请人家送他们一程,可他还没开口呢,马车已经往前行驶了。 “咦,那人好像有点面熟。”倒是坐在中间一辆车的宁小蝉,透过水玉车窗,看到了柳妙真跟喻卷秋两人。 “小蝉你认识他们?”顾长留便问了句。 “嗯。”宁小蝉点头,“之前坐船过来的时候,见过他们几面,其中有个人说自己是廉州知府,叫什么柳妙真的。” “是吗?”顾长留本来不想管,但是听宁小蝉这么一说,便让人将车停了下来。 见到他们停下了车,喻卷秋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跑到头车位置,“这位管事,我们是从廉州一路坐船过来的,来此参加京城举办的考试,我们老爷乃是廉州知府,只是在海津遇到了黑店,被抢劫了,如今身无分文,不知管事能否载我们一程?” “最后一辆马车,还有空位。”管事答了一句。 “多谢,等到了京城,我俩找到故友安顿下来,必有厚报。” 喻卷秋朝他拱拱手,往后走去,路过宁小蝉所在车间的时候,宁小蝉打开窗子,同他打了声招呼,“这位先生,还认得我吗?前天你还给我们送了花的。” “哦,你是船上那位夫人?”喻卷秋见到宁小蝉,恍然大悟,只拱手道:“多谢夫人载我们一程。” “不必谢我,是我丈夫心善。”宁小蝉说了句,喻卷秋便朝马车里看去,只看到一个削瘦的侧脸,他连忙说道:“多谢这位义士相助。” 见到顾长留没理他,他便匆匆去找马车去了。 待他们坐稳后,车队继续前行,只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商队的人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车队,一路上静默无声的,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不过,虽然怀疑,但这些就与他们无关了,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京城。 本来喻卷秋还担心自己等人的路引、官印都被偷了,可怎么进城,可没想到,那车队管事,不知道拿了块什么令牌出来,往那守城士兵面前一晃,守城士兵便放他们进去了。 进城后,车队的人放他们下来,商队的人还拿了六十两碎银子给他们,“十两银子拿去买几套普通的衣裳,再找个店铺住下来,五十两银子拿去吏部,报名参加考试,速度要快,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 “多谢。”喻卷秋接过银钱,心中一阵感激。 柳妙真则是向前,郑重的说道:“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受你们这等大礼,等我们找到好友,借来银钱,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们,请问到时候我们该去哪里找你们?” “我们是蓝华商行的人,你随便去一个刻着一个蓝色的小球的店铺,将钱交给掌柜,说明原委,他们就知道了。”管事的笑着说了句,“祝你们马到功成。” 说着,他便驱赶马车,消失在他们眼前。 “我们这是遇到好人了。”柳妙真喃喃自语地说道。 “可不是,否极泰来,借着这次的好运,东君在考场上,定能发挥出色,一举夺魁。” “嗯,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柳妙真说着,快步往前走去。 而另一边,顾长留也将宁小蝉母子三人接回到家中,一走进屋子,宁小蝉脸上就露出笑来,“总算是回家了,一回到这,我这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我也是,没有你们在家,我每天晚上回家,都觉得了无生趣,还不如睡在皇宫算了,也省得我一天早出晚归,来回奔波。”顾长留也说了句。 倒是两个孩子,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叹息一声,“又回来了,爹爹肯定又要让我们抄写大字了。” “是啊,还是岭南好玩,不用读书,还能放风筝玩。” “你们两个,之前是谁说想念爹爹的?娘本来打算一个人过来的,你们非得要跟

第524章 体恤群臣 翌日,顾长留便去找了小皇帝,跟他说休息的事情。 没想到,小皇帝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欣然应允。 倒是旁边两个太傅听了,劝诫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皇上,您如今正在少年时,正是好读书的时候,怎能跟着顾大人胡闹。” “两位太傅,读书一事,不是一蹴而就的,读六天书,休息一天,又有何不可呢?” 顾长留闻言才想起,可怜的小皇帝,自从登基开始,便每天早起上朝,而且,每天还要读书、看奏折、练书法等等,从不间断。 比起其他的少年郎,他其实过得很累,也的确是很辛苦。 不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只是,顾长留认为,无论是做事还是读书,都应该松弛有度。 大月朝这几年经过他的治理,比起之前来,国力略有提升;因为番薯的推广,百姓日子也过得比以前略好,所以整体而言,这几年大月朝比起之前来,状况有所好转。 所以,小皇帝也能稍微休息一下,毕竟现在他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天天闷着要么是国事、要么是读书,感觉也怪可怜的。 “陛下,以后休息日,臣带您去宫外转转吧,您是皇帝,理应看看这大月河山。”顾长留又说道。 “真的可以吗?” 一听说能去宫外转转,小皇帝两只眼睛亮得如同火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宫外了,从他父亲当上皇帝开始,他就一直在宫中待着。 仅有的几次记忆,还是在他四五岁之前,不过,那时候太太小,有关宫外的风景,他早就记不清了。 “顾大人,陛下正是读书的好年纪,您却撮窜他去外面玩耍,您安得什么心?” 一旁的周太傅闻言,冷脸呵斥了起来,“莫非,你想要将皇上惯坏,好取而代之?” “就是,皇上,您可万千不要听顾大人的,您如今正年少,可不要浪费读书的好时光啊,等您长大了、登基了,您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另外一个太傅也说道。 “哼。”顾长留冷哼一声,“怎么,我说带皇上去一下宫外,就是奸臣了?难不成,宫外有猛虎不成?身为天子,本就应该了解自己治下的百姓,而不是高高的坐在皇宫里,不问世事!” 顾长留说着,又看向神启小皇帝,“天下人给你送来的折子,只是他们想给你看的,他们不想给你看的,你必须得自己用心去看。 前朝有一个皇帝,因为远离百姓生活,得知百姓没饭吃,他竟然说出‘何不食肉糜’之语来,贻笑大方,遗臭万年。 我希望陛下您,能够了解寻常百姓的生活,了解他们的痛苦跟期盼,我希望您能做一个名留青史的好皇帝。 温室里长不出大树,同样,只坐在皇宫中,又怎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明君呢?” “哼,顾大人,论说歪理,我们谁也说不过您,不过,你想要带皇上出宫,万一皇上遇到了危险,那该怎么办?”周太傅责问道。 “我带皇上出去,自然有办法保护他的安全。”顾长留冷冷地说道:“况且,两位太傅的职责,是给皇上教书,而不是在这里对本官跟皇上的决定,指手画脚!” 两人被顾长留这么一说,登时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嗫嚅了半响,两人才说道:“我们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危。”

第525章 名落孙山 跟小皇帝提议了休息日的事情后,翌日上朝,小皇帝就让身旁的太监宣读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上次群臣逼宫的事情,司礼监原本的掌印太监汪敬已经被方印拉出去砍了,现在的掌印太监由东厂总管方印兼任。 人都喜欢权利,方印也不例外,掌印太监,掌管皇帝印鉴,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在方印还没老到动不了之前,他可舍不得再将这个位置让给别人。 况且,方印也没那么老,虽然他也是三朝老太监了,但他其实才五十来岁,最近他正积极的找袁神婆要补药,希望能活得长久一些。 方印刚一宣读皇上圣旨,群臣就吵闹了起来,尤其是御史大夫,又开始跳了,“身为天子,怎能朝令夕改?陛下,自您登基以来,您都下了多少命令,更改了多少国法了? 先是改税法,又是开恩科,再是连官员任免的方法也变了,从古至今,只有科举跟举孝廉入仕,凭借政绩升官,可您倒好,还想出了考试任免官员。 如今更是连太祖制定的上朝规则都免了,历来官员只有月末有一天休沐,现在每七天就休息一天,就连皇上您都不上朝,如此,若是发生大事,该如何是好?” 小皇帝闻言,下意识看向顾长留,见到顾长留没说话,他便板起小脸,说道:“朕体恤你们,怜惜你们辛苦,给你们每月多放几天假,可你们倒是还说起朕的不是来了? 从世宗那一朝起,世宗每年上了几次朝?先皇每年又上了几次朝?朕自登基以来,又缺了几次朝?朕登基三年有余,三年来,朕只因为身体有恙,缺过一次朝,还找了顾师跟太傅们告假。 朕如此勤勉,如今不过是颁布了一个休息法,你们就百般阻挠,当朕好欺负吗?” 小皇帝说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辛苦,他越说越委屈,眼圈都泛红了,这些该死的,惯会欺软怕硬,难怪顾师想要砍了他们,朕都想要砍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陛下,陛下乃是天子,谁敢欺辱?只是陛下乃是万民之主,天下万民都以陛下为榜样,世宗跟先皇已仙去,臣等不敢妄议,但陛下真要如此吗? 从此往后,天下百姓可也能如同陛下一样,做六休一?耕田的百姓,在农忙的时候,能休息吗?做饭的厨师能休息吗?边疆的士兵能休息吗?皇宫里的禁军、陛下皇宫中这次伺候陛下的宫人,他们能休息吗? 他们都不能,为何陛下身为万民之主,天下表率,却想着休息?” 被他这一番话,小皇帝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再次接收到他求救的目光,顾长留这才开口,“百姓们早春晚归,秋收冬藏,如何不能休息?厨师们、禁卫军、陛下身边的宫人,亦可轮流休息,边疆的士兵们,难道是时时刻刻都有战争的吗?他们大可以按年休息。 陛下只是提出上朝六天,休朝一天罢了,有大事,你们仍旧是可以来找他,又何必抓住休息这两个字眼不放? 赵大人,你方才跟陛下说的这么正义凛然,我怎么记得你前些天,还告假了呢? 而且,你拿农民、厨师、宫人们来跟陛下比,那你怎么不拿他们来跟你比?你身穿绫罗绸缎、衣食无忧,他们难道也都是如此吗? 况且,陛下这是颁布圣旨,不是在跟你们商量,难道身为天子,万民之主,只是想要休息一天,这等小事也需要跟你们商量了吗?那是他当皇上?还是你们当皇上?” “臣不敢。” 一见到顾长留开口,这个御史大夫顿时哑火了。 要知道,连甘唯道这等正义之士,都被顾长留给打压下去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跟顾长留作对,这个勇士,还是让别人来当吧。 顾长留轻哼一声,见他闭嘴,便也没多言了,于是这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第二天,又是选拔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的大日子,顾长留要做监考官,考试过后,试卷则是由几个阁老一起看。 这套试卷涵盖的问题太多了,试卷也没有标准答案,所以看卷也要格外的仔细,尤其是一些策论题,更要细细看。 花了几天时间,他们才将这些试卷看完,又选出了前二十名进入面试,面试通过后,才让他们做代户部尚书,半年试用期,合格后,才正式授予正式官位。 这个试用期、代理官位之名,当然也是顾长留想出来的了,因为他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这样选出来的官员,是否真的合格,所以得先让他们代管一段时间再看。 二十个笔试通过的名额很快就张贴出来了,在正式面试之前,还有三天的公示期,确定这些人没有徇私舞弊,才能正式进入面试。 看到

第526章 出宫 “顾师,你说过要带我去宫外的,明天就是休息日了,你可以带我出去了吧?” 皇宫内,小皇帝如同寻常少年一般,央求顾长留。 “当然可以。”顾长留点头,“明日,我来宫门处接您,您到时候让方总管送您出来就行。” “行。”听到顾长留的话,小皇帝很高兴,想到马上就能出宫,小皇帝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 顾长留回去后,则是琢磨着该让小皇帝体验一下什么呢? 是真的带他去宫外好好玩耍一番,还是让他体验一下寻常百姓的生活,带他去宫外干一天活? 呃,算了,人家好歹还是个少年,干一天活不太好,还是干半天好了。 第二天,顾长留一大早就去宫门处将小皇帝接了过来,却没想到,除了小皇帝之外,李太后竟然也来了。 李太后今日没有穿繁复华丽而又老成的太后服饰,而是穿着普通布衣,做寻常妇人的打扮,这样的李太后,看起来有种良家妇人的婉约娴静,顾长留乍一看,也是愣神了片刻。 “长留见过太后。”顾长留朝她微微福身。 “顾先生不必多礼,只是哀家今日过来,不会给顾先生添麻烦吧?”李太后说道。 “不会。”顾长留连忙摇头,“正好,待会我让我家夫人也出来,给太后您作陪。” “那就麻烦了。”李太后说了句。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顾长留本来想要带小皇帝去体验一下百姓的艰辛,可这下,他带了家长,他倒是不好让他干活了,只将他们带到了自己家中,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等会就可以带宁小蝉跟孩子们一块出去玩。 “没想到,顾先生你家竟然真的如同传闻中的一般,这么简单朴素。” 这还是李太后第一次来顾府,进了顾府之后,她看着这狭小的院子,有些吃惊,比起皇宫来,顾长留家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根本就不适合他的身份。 “顾某家中人口简单,这个三进的小院子足够居住了。”顾长留说道:“而且,您怕是不知道,如今京城中,居住这种小院的官员都多了起来。” “那是因为顾大人你成了他们榜样。”李太后说道。 “什么榜样不榜样的,其实大可不必,顾某家中只一妻一儿一女,而那些人的家中妻妾成群,奴仆无数,院子太小,他们根本就住不下。” 顾长留说道:“顾某并不是小心眼的人,他们住大院子,难道顾某还会因此而生气不成。” 一旁的伪装成寻常老仆的方印在心中腹诽,你倒不会因此而生气,可是那些住大宅子的官员,大部分连家都被你给抄没了。 之后的官员,谁还敢买大宅子住啊,就是有个五六进的院子,那也得将围墙拆了,改造成三进啊。 走了几步,就到垂花门了,进了垂花门,就能看到宁小蝉坐在石桌旁绣花,而两个孩子,正趴在石桌上练习写字。 听到门外的声音,宁小蝉抬起头来,见到顾长留,她有些惊喜,“相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天我休沐啊。”顾长留答道。 宁小蝉又看了他身边的李太后跟小皇帝一眼,一时之间有些愣了,尤其是李太后,生得面如满月,看起来是这么的优雅高贵,身上的气质格外特别。 想到自己曾经离开过京城一段时间,她脑中不禁是胡思乱想了起来。 “小蝉,这位是李夫人,这是她的孩子,你叫他小朱就行。”没等宁小蝉再多想,顾长留已经同她介绍了起来。 “李夫人,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来不及同她行礼,宁小蝉忍不住惊呼出声。 听到宁小蝉夸她年轻,李太后脸上露出笑来,“是啊,这是我的孩子,早就听闻顾先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哀……我一想要见见是何等绝色,竟然能让顾先生如此倾心,今日一见,顾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哪有,我就是一个寻常妇人罢了。”宁小蝉连忙摆手,脸上却是忍不住露出笑来,“我比不上相公的,是相公他心善,不抛弃我这个糟糠

第527章 你们是自己人 “那你可得快点长大呀。” 顾轻舟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光长大还没用,你还得多读书、学武艺才行,不然就是长大了,也是一个饭桶。” 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顾长留没忍住笑了,“轻舟,你这一天天的,从哪听来的这些?” “爹,你们不就经常这样说吗?” 顾轻舟捏着嗓子学着顾长留他们说话,“白长了那么大个子,一点用都没有。” “李夫人、还有小朱,你们别介意,这孩子,许是之前听到家里的护卫这么说,她就学来了。” 宁小蝉道了声歉,又低声跟顾轻舟说道:“轻舟,你不许这么无礼哦,小小年纪,整天学人瞎说。” “我才没有呢,他们又不是外人。”顾轻舟说道:“这些话,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只会跟自己人说。” “小姑娘,你才头次跟我们见面,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自己人了?”一旁的李太后,见到顾轻舟粉雕玉琢的样子,倒觉得可爱。 “因为你们能来我们家做客啊。” 顾轻舟理所当然的说道:“从我有记忆起,我们家除了李叔叔、张叔叔他们来做过客之外,你们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的人呢,所以,你们肯定不是外人。” “李叔叔、张叔叔是谁?”李太后再问。 “李叔叔就是我们家的护卫,帮我爹干活的,张叔叔是我爹的好朋友,再然后就是你们啦,所以你们肯定也是我爹的好朋友。” 顾轻舟轻笑一声,“我跟你们说,好多人想要来我们家做客,可我爹都不让他们进门的。” “是吗?”李太后闻言看了顾长留一眼,好像是在询问他什么。 顾长留便说道:“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该有太多的朋友,否则,在办事断案的时候,难免为被情感所左右,只有不跟他们有交集,我才能秉公处理。” “顾先生为了朝廷,真是不辞劳苦。”李太后点头赞许道。 “我爹不但不请别人来做客,还不让我们去别人家玩,所以我们在家都闷死了。”一旁的顾千帆,则是已经跟小皇帝搭上话来,他说道:“小朱,你还是头次来我们家做客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小皇帝说道。 “你不是孩子了,那你今年几岁了啊?”顾千帆便问道。 “我十三了,再过几天,我就十四了。” “虚岁吗?” “嗯。” “行,那你的确不是小孩了,那你就是头次来我们家做客少年,这样说,总没错了吧?”顾千帆又说道。 “没错,我是少年。”小皇帝点头。 “是呀,那我也是少年了,我只比你小两岁。”顾千帆便说道:“我爹常说,少年人要有少年人的朝气,你怎么老是板着个脸啊?” “我习惯了。”小皇帝说着,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他从小就当皇帝,被人教导着规矩,教导着如何维持皇上体面跟威严,一个皇帝,若是天天嬉皮笑脸,将笑挂在脸上,那还有谁会畏惧他呢? 所以,当了三年多皇帝他,早就不太会笑了。

第528章 忙趁东风放纸鸢 “喂,你怎么不跟着来呀。” 顾轻舟跑了一会儿后,又跑回到小皇帝的身边来,拍了他一下。 “我……”小皇帝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愣愣地样子,看着有些呆头呆脑的。 “哎呀,你可真是傻乎乎的,你学会了没有?”顾轻舟又问了句。 小皇帝摇摇头,他刚才一直在看顾轻舟,倒是忘了去看她手上的纸鸢。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我的纸鸢都飞得老高了。”见到顾轻舟两人没有跟上,顾千帆也跑了过来。 “哎呀,我在教小朱放纸鸢呢,他笨笨的。”顾轻舟小脸上带着一点愁容,她将纸鸢收回来,同他说道:“我这次再放一遍给你看,你若是还没学会,那我们可就算你输了。” “我会努力的。”小皇帝说道,也认真起来,因为他想跟两人一起玩。 这次他看得很认真,顾轻舟怎么跑动,怎么松手,怎么放线,他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他其实不笨,认真的学了一次后,他又练习了两回,也渐渐地掌握了诀窍,将纸鸢放到了天空。 “好啦好啦,你学会啦,那我们现在可以正式比赛了。” 顾轻舟拍着手,去宁小蝉那里要来了纸鸢,然后拉着纸鸢,在草地上奔跑了起来,一面又同小皇帝说道:“小朱,你要像我这样,跑动起来,纸鸢才飞得高呢。” “好。”小皇帝学着她,可他从小被教导着,说话要有说话的规矩,走路要有走路的规矩,一时间,倒是放不开。 “哎呀,你跑起来嘛,你看看,别人都在跑,你这样走,风筝飞不高的,到时候我就是胜利,也是胜之不武。”顾轻舟催促道。 小皇帝听到她这么说,再见到不远处放纸鸢的人,果然都在奔跑着,他便也抛开脑中那些严苛的规矩,跟着顾轻舟跑了起来。 果然,跟顾轻舟说的一样,跑动起来之后,纸鸢也高高的飞了起来,这是小皇帝第一次放纸鸢,他脸上带着笑容,想让纸鸢飞得更高一些,好代替他飞到那天空中去好好的看一看。 李太后远远看着他,脸上也露出笑来,她情不自禁的说道:“看,孩子们玩得多开心啊。” “是啊。”宁小蝉脸上也带着微笑。 “你们家两孩子真活泼,我们家的孩子,少年老成,以后,我得多让他跟你们家孩子多待待。”李太后说道。 “今天是相公陪着,他们才能出去玩,平常这两孩子,也都是被我关在家里,不许出去乱逛的。”宁小蝉便说道。 “辛苦你们了。”顾长留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等以后,我肃清朝堂,就不用再担心这些了。” “就是现在,难道还有人敢得罪顾先生你?”李太后说了句。 “那可不一定,还有不少人在暗地里盯着我,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伤害。”顾长留说道。 “出门的时候,你可以让护卫跟着他们。” “我既担心他们的安全,又希望他们如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成长。” 顾长留说道:“前呼后拥,出入护卫相随,容易将他们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格,那些纨绔子弟,不都是家人因为太过宠溺,而被养成这样性格的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李太后远远地看了孩子们一眼,叹息一声,“难怪顾先生,将两个孩子养得如此不同,看着就让人喜欢。” “哪有,这都是我家内子的功劳,是她对孩子细心教导,相反,我这个做父亲,常常在外面奔忙,在照顾孩子这方面上,倒是有些不合格了。” “才不是,相公你虽然不在家,但你一直在为天下百姓做事,为我们这个家努力,你一直孩子们的榜样。”宁小蝉抬头说道:“孩子们现在可佩服你了,他们都想着长大了,要跟你一样厉害呢。” “你们两夫妻,真是夫唱妇随,让人好生羡慕。” 李太后眼中带着羡煞,她贵为太后,母仪天下,可却得不到一个男人真心的疼爱,到现在,更是成了哀家寡人。 哀家,可怜之人,无夫之哀。 也就只有儿子,是她的依靠跟期盼了。 “哎,炎儿,你们别跑太快。” 就在这时候,顾轻舟三人,突然往前面跑去。 “娘,我的纸鸢断了!” 小皇帝回头说了声,也随着顾轻舟他们追了过去。 “小朱,你别担心,这一局就算你输了,等会我们找到你纸鸢后,再继续比试,怎么样?”顾轻舟

第529章 三位小祖宗被威胁了 “哎,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过来,那纸鸢都不知道飞哪去啦。”顾千帆停在前头叫道。 “哎呀,哥哥,我不是让你看好的嘛,你怎么回事嘛。” 一听千帆说纸鸢不见了,顾轻舟不由得有些着急,现在天色还早,若是找到了纸鸢,他们还能再比试一次呢,这样,她就能多赚一些银子了。 可顾千帆这个大笨蛋,连个纸鸢都看不住! 她急急地跑了前头去,“小朱身体太差了,跑几步身体就不舒服,我这才停下来等了他一会儿,那纸鸢掉哪去了,你看到没呀?” “我这不是想要等你们嘛。”千帆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看到纸鸢是往这边飞来的,可是我过来,却又没看到了。” “行,那我们再找找吧。”轻舟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而且纸鸢也不是他弄丢的,也没怪他,只叫上跟上来的小皇帝,三人一块找纸鸢。 “前头有好多树,纸鸢指不定是掉树上去了。”顾轻舟指着前面几棵树,边说边跑了过去。 “哇,真的诶,树上有个纸鸢,小朱,你的纸鸢我找到啦。” 眼尖的顾轻舟透过茂密的树枝,好像看到了纸鸢凸出的翅膀。 “哥哥,你快爬上去拿下来。”她又跑过来,拉着顾千帆的衣袖,推搡着他向前。 今天顾千帆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华贵,但也是长衫,他头发尽数梳在脑后,用蓝色发带扎住,分明是唇红齿白的一个小君子,浑身书卷气,但顾轻舟却偏要他去爬树。 一旁的小皇帝也有些看不过眼,只说道:“算啦,不过就是一个纸鸢而已,拿不到就算了。” “那怎么行,这纸鸢是你第一次做的吧?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我哥会爬树的。”顾轻舟说着,催促着顾千帆去爬树,一面又同他眨眼。 老哥,大肥羊啊,那不得帮他将纸鸢拿下来,再玩几次,多赢他一点钱? 千帆想想也是,便将衣服下摆扎在腰间,飞快地往树上爬去。 顾长留对孩子们的教育是,既要学文化,也要学武艺,甚至,哪怕是他们文化差点,但是功夫可不能落下,体质一定要跟上。 眼前这棵树并不高,枝桠也多,对于顾千帆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没多时,他就爬到了树尖尖上,伸手往树顶上够,将那纸鸢打了下来。 “哎呀,哥哥,这不是我们的纸鸢。”顾轻舟看到落在地上的纸鸢,说了句。 “那树上没有了。” 顾千帆抓着枝桠往树顶上看了两眼,确定再也没有纸鸢了,这才从树上蹿了下来。 “那小朱,那你就玩这个吧。”轻舟捡起地上这个纸鸢递给小皇帝,“这个纸鸢也很不错的,还是丝绢做得呢,上面的图案也很精美,不过这个肯定是买来的,没我们自己画得有意义。” “嗯。”千帆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两个小屁孩是绝对不会承认,地上这个纸鸢,比他们俩自制的纸鸢要更好看的。 “行,那我就用这个了。”小皇帝并不在意用什么纸鸢,只要能跟他们一起玩,他就开心了。 见到他接过纸鸢,轻舟跟千帆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狡黠。 “喂,这是我家公子的纸鸢!” 就在顾轻舟要给小皇帝将纸鸢用线系上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绸衣的小厮走了过来,见到小皇帝手上的纸鸢,就冲他们大声说道。 “你说这是你家公子的纸鸢,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听到小厮的斥责声,轻舟心中很是不快。 “你这小丫头,我都说了这是我家的公子的纸鸢,你还敢问我家公子是谁?说出来怕是吓死你!”小厮大声地说道。 “嘁,还吓死我,我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你家公子?!”顾轻舟轻嗤一声。 “嚇,你这野丫头,好大的口气,好叫你知道,我家公子乃是伏家公子,岂是你这种野丫头,可以随便知道名讳的。” 小厮上下打量了顾轻舟三人一眼,见他们衣着普通,便冷笑一声,“我劝你乖乖将纸鸢交出来,否则,要你好看!” “伏家很有名吗?”顾轻舟转头问顾千帆两人。 “没听过。”顾千帆摇头。 “朝中兵部尚书好像姓伏。”小皇帝从旁说道。 “你们的知道就好!” 小厮将小皇帝说出了他们家的来历,双手叉腰,得意洋洋,“我家老爷可是兵部尚书,你们最好乖乖的将纸鸢交出来,否则,抓你们去边疆当兵丁!” “当兵有什么不好吗?”小皇帝闻言问了句。 “就是,边疆士兵保家卫国,有什么不好的?”轻舟也问道。 见到这几

第530章 我只是一个教书匠罢了 小皇帝听了,面色冷了下来,正欲要说话,却是见到走在中间的轻舟,嘴巴一扁,直接大哭了起来,“爹,有人欺负我!” 顾长留几人本来就是慢吞吞跟在这几个孩子的身后,见到几个孩子跟那小厮起了冲突,他本来还想要在旁边多看看的,看看他们会如何处事,老实说,女儿的聪慧,让他感到惊喜,可没想到,这小厮竟然威胁他女儿,还将他女儿惹哭了,真是可恶! 他快步走向前去,“轻舟不哭,有爹在。” 而在顾长留走过去的时候,小厮已经伸手将她手中的纸鸢抢了过来,并叫嚣道:“叫爹也没用!” 见到顾长留过来,他斜着眼睛,“你就是这臭丫头的爹?你可知道,你女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偷东西啊!” “我女儿偷东西?”顾长留简直是被气笑了。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那边,一行人却是走了过来,见到小厮之后,为首一个戴着金冠的年轻公子,抬起下巴轻斥了一声,“让你去找个纸鸢,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人章小姐都快等急了。” “公子,还请公子恕罪,不是小人耽搁了时间,是这几个臭小子,偷了我们的纸鸢,不肯还给我们!”小厮立马推诿道。 “罢了,既然找到了纸鸢,就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了罢,若是寻常,区区贱民,本公子非得扒了你们的皮。” 现在是多事之秋,伏辰也不想要惹是生非,他抽出鞭子,扔在地上,“一人赏他们十鞭子,也就罢了。” “哼。”小厮捡起鞭子,脸上带着一种快意,“算你们运气好,今天我们公子心情好,否则,敢跟我们公子抢东西,非得要将你们抓进大牢不可!” 小厮手一扬,拿着鞭子就要朝他们抽来,然而,鞭子还没落下来,一只血淋淋的手却是随之落了下来。 “啊!” 小厮惨叫一声,却是一旁的方印,忍不住拔刀了。 “别害怕。” 顾长留捂住了轻舟的眼,至于小皇帝跟千帆两个人,他们是男孩子,是男子汉,就该面对淋漓的鲜血。 周围早就围了不少人,见到此情此景,也吓得大叫了起来。 “走吧。” 顾长留捂着轻舟的眼,搂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至于那小厮跟那所谓的伏家公子,他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伏渊作为兵部尚书,他看他最近还算规矩,也没腾出手来收拾他,可没想到,他倒是撞到他眼前来了。 “你们 是什么人,竟然敢打伤本公子的小厮。” 顾长留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跟人起冲突,因为他是带孩子们出来玩的,至于工作上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吧。 可没想到,这个伏家公子见状,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伙人敢当着他的的面,重伤他的小厮,分明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别说是重伤他,杀他又怎么了?”顾长留转头,瞥了他一眼。 伏辰被他眼中浓重的杀气所震慑,一时之间,竟然愣在原地,但眼下这么多人过来围观了,他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走开,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跟本公子说话!” “一个教书匠,怎么了?”顾长留看着他,“这纸鸢,是我儿子爬树拿下来的,你们一句谢谢都没有,不由分说得就过来抢,还吓唬我家娃娃,未免太无礼吧?!” “一个臭教书匠罢了,你懂什么叫无礼?本公子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就有理!”听到顾长留自报身份,伏辰觉得冷笑了起来,“有胆子,你就留在这别走,本公子定要让你好看!” 他有些畏惧旁边拿刀的方印,所以同身边小厮耳语了几句,让他去报官,等官差一来,就将顾长留他们抓去。 顾长留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轻轻一叹,“看来今天要加班了。” “顾师,何谓加班?”小皇帝抬头问道。 “就是在本该休息的日子里做事,就叫加班了。” 顾长留解释了一句,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难得休息一天,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破坏了心情,去那边玩吧。” 顾长留说着,随便在旁边找了个读书人,“我家孩子想要玩纸鸢,找你买一个,如何?” “给……不用钱。”读书人将自己手中的纸鸢递了过去,又低声提醒了一句,“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伏家权势大得很,听说得罪他们的人,都下了大牢被他们折磨死了。” “多谢你的纸鸢。” 顾长留应了声,从荷包里拿了一块银子递给他,然后将纸鸢交给小皇帝,让他们去旁边玩去了。

第531章 为民做主 他曾经跟顾长留有过一面之缘,对他印象深刻,正要开口询问,可身后一个不懂事的官差却是已经开口了,“敢得罪伏公子,你们的麻烦大了!” “闭嘴!事情的原委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们得罪了伏公子?伏公子乃是伏家公子,有权有势,这两位不过是普通寻常百姓,咱们做官差的,就该一视同仁,为民做主!” 钱大转头怒斥了手下一声,又做出一副自以为温和的神色来,“两位不必担忧,我们家大人,素来是为民做主的,两位若是不忙,就跟小人走一趟?” “不巧,我们忙得很,你还是回去叫你家大人来吧。”方印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来,往钱大面前一扫。 “这是?” 钱大看到这令牌,心中更是一黑! “见过方总管!”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两阎王怎么都来了? 不过问题不大,自己刚刚的应对,应该还算不错吧? 刚刚自己可没有仗势欺人。 钱大思索了片刻,心中竟然有些欢喜,果然,他没有猜错,这个是方总管,旁边是顾大人,嘶,他这次是不是要发达了? 行了礼之后,他起身立马回府衙,去找自家大人去了。 没过多时,顺天府尹李忆行就骑着骏马急匆匆地过来了,见到顾长留跟方印两人,他连忙下马,拱手道,“下官李忆行,见过顾大人,见过方公公。” “李大人,事情的原委,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方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个伏家公子,目无法纪、仗势欺人不说,还意图谋害皇上,你说,按照大月律法,该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李忆行深吸一口气,一挥手,“来人,将罪犯伏辰给我抓起来!” “李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父亲是兵部尚书伏渊,你安敢抓我?”伏辰仍旧是在叫嚣。 “闭嘴!”李忆行见他愚蠢成这样,心中恼怒至极,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位是大内总管方公公,还有当朝首辅顾大人,你在他们面前,安敢造次?” 伏辰被打的头一歪,半响才回过神来,“可他明明说了,自己只是一位教书匠,你骗我?” “顾首辅乃是帝师,教导的学生是皇上!”李忆行冷笑一声,“来人,将他押入大牢!” 紧接着,又看向顾长留两人,“顾大人,方公公,您看接下来,下官该如何办事?” “你是顺天府尹,办案还要问别人意见吗?”方印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下官愚钝。”李忆行面上毕恭毕敬,心中却是暗骂一声,老子虽然是顺天府尹,三品大员,但在这三品多如狗,四品遍地走的京城,我又能怎么办? 那户部尚书伏渊是正二品,没有你们二位开口,我一个区区三品“小官”,我敢去拿人吗? “伏辰没有这么大胆子,敢谋害皇上。” 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声,在李忆行心中一松的时候,却是听他继续说道:“肯定是有人指使,你先去带兵去将伏家围起来,将主谋抓下大狱,其他事情,等本首辅明日再处理。” “是。”李忆行垂头应了声,带着人转身离去。 而顾长留,也找到玩得正欢的几个孩子,“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爹,我们还想玩一会儿。”轻舟还有些不舍。 “玩了这么久,你们肚子不饿吗?我带你们去王叔叔的如意楼吃火锅怎么样?”顾长留笑道。 “那好吧。”听到有好吃的,轻舟答应了下来,又转头同小皇帝说道:“那这局,就算平局怎么样?” “好。” “那你记得给我赌注啊。”轻舟低声说道,又朝他眨眨眼。 “我记得的。”小皇帝点头,“等我回去后,让人给你送来。” “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娘,也别让我爹知道了。”轻舟再次叮嘱。 “放心吧。”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说什么悄悄话呢,什么赌注?”顾长留问。 “哎呀,爹,这是我们小孩子的事,你就别管啦。” 轻舟抱着他的胳膊,说道:“我饿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

第532章 以食为天 “放心吧,爹。” 轻舟小手拍着胸脯,又同小皇帝说道:“这火锅可好吃了,我特别喜欢吃辣锅,你要不要试试?” “好。”小皇帝学着轻舟的样子,试了一下,结果这辣锅的辣度超乎他的想象,他被辣得直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 坐在他身旁的轻舟给他拍了一下背,她轻柔的小手拍在他的背上,让他一颗心又砰砰直跳了起来,耳根子也有些发红。 “你啊,吃不了辣就不要吃,这个辣锅又麻又辣,没吃习惯的人是吃不了的。” 一旁的千帆给他递来了一杯水,“你是不知道,我妹妹最是擅长作弄人了,你又上她当了吧。” “哥哥,我什么时候捉弄人了?我都是一番好意。”轻舟说着,自己拿着筷子吃了起来,“在我看来,这辣锅就是好吃啊,爹跟娘亲也喜欢。” “千帆,是我没吃惯,这个的确很好吃。”小皇帝喝了一口大口茶,缓了缓,才说道。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啊。”轻舟笑眯眯地给他夹着菜,“你是客人,我爹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于是乎,小皇帝一边吃菜,一边喝水,但哪怕是辣得满脸通红,他还是没舍得放下筷子。 一是因为这火锅的确好吃,其次是因为,看到轻舟给他夹菜,他心中欢喜,都不舍得浪费了。 坐在他对面的李太后看了直摇头,但是也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方印,看得心中直咂舌,他心道,你们这两孩子可真的敢,皇帝也敢捉弄。 哦,不过想到你们的父亲,捉弄皇上,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过轻舟到底也没有给小皇帝一直夹辣的,**锅跟三鲜锅她也让他一一尝了,总得来说,这顿饭还算是吃的宾主尽欢。 尤其是对小皇帝来说,这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以前吃饭的时候,他想吃什么,都是宫人夹给他的,而且宫里的菜也不好吃,寡淡无味。 再因为皇宫有试毒这一关,所以每次到了他面前的时候,那些菜肴都有些凉了,温热的饭菜,哪有围着热腾腾地锅,来得畅快。 就算是今天什么都不错,光是吃这顿饭,他便觉得值得,更别说,下午顾长留还有新的安排。 下午,顾长留带他们去逛街,为了更保密,不让别人看清他们的容貌,顾长留还给了他们每人一个面具,让他们戴上。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戴上面具,倒觉得新奇的很,尤其是轻舟,光是看到对面两个带着面具的小伙伴,她就止不住的笑。 她选的是一个半脸马头面具,只遮住上面半张脸,笑得时候,就露出一口贝齿来,甜甜的样子,甚至可爱。 “街上还有很多美食、小吃,给你们戴上半脸面具,既能保密,也不耽误你们吃东西。” “啊,爹,可我们都已经吃饱了。”轻舟说着,揉着小肚子,对此表示遗憾。 “吃饱了啊,那爹可没办法了。”顾长留双手一摊,说道。 “啊,我有办法了,我多跑跑跳跳,就能消化掉了。” 可她才这样说着,就听宁小蝉说道:“刚吃完饭,不能跑。” 一行人带着纱帽或面具,出了如意楼,不用走很远,这如意楼外面,就摆着不少的小吃摊。 “哎,冰糖葫芦。” 轻舟一眼就看到了红彤彤的糖葫芦,她跑过去,买了一串过来,放在嘴中吃了一个后,才问小皇帝,“这是糖葫芦,你吃过没有?” “没有。”小皇帝摇头,轻舟便将她手中的糖葫芦塞给他,“那我这串给你吃吧。” “那你呢?” “我吃饱啦。” 轻舟说着,又往前面人群里钻,宁小蝉连忙叫住了她,“轻舟,你慢点走,别走那么快,小心遇到花子。” 听到宁小蝉的叮嘱,轻舟停了下来,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面前的这油炸丸子。 “糖油丸子,你吃过没?”她等小皇帝走向前来,问了一句。 “没有。”小皇帝摇头。 “那我买一份,请你吃。” 轻舟大方的说了句,然后找摊主买了一份,她自己只尝了一颗,剩下的全用荷叶装着,塞给了小皇帝。 紧接着,她又要去吃别的,千帆早就看透了她的为人,他一面用签子叉了一个糖油丸子扔在自己嘴里,一面同小皇帝说道:“你可别再上我妹妹的当了,她可不是为了请你吃呢,她就是自己想吃,但又吃不完。” “哥哥,你又说我坏话,你再说我坏话,我可不叫你哥哥了。” 轻舟威胁了一句,手里捧着一份糯米糍,一面吃,一面说道:“我是那种人嘛,我是真心想要请他吃东西,不然这街上这么多人,我吃不完的为什么不送给别人,偏偏要送给他呢?” 说罢,她将手中的糯米糍递给小皇帝,“小朱,你说是不是?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是。”小皇帝欣然接过她递来的吃的,为了不浪费她的心意,他也尝了两块,尽管他真的是吃不下了。 他很少在一天内,吃这么多的东西,方印见到他手上拿满了吃的,便给他买了个食盒来,让他放到食盒里,一旁的李太后也说道:“炎儿,你若是吃不了那么多,就别吃了,我们带回家吃是一样的。” “婶婶,那可不一样哦,这些东西都是要趁热吃才好的。” 走在前头的轻舟听见了,转过脸来说了句,“婶婶,你也尝尝啊,真的很好吃的,平常我爹娘都不让我吃这么多,今天难得有机会,我可要多吃几种。” “好,真是个好孩子。”看着她甜甜的小脸,李太后笑着说了句。 “那你快吃啊。”轻舟跑到她身边,昂起头说道:“

第533章 是不是杀得太快了 今天对于顾长留他们来说,也是快乐的一天,他已经很久没有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今天难得出去玩一趟,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总的来说,大家都很开心。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第二天,顾长留又要去上班了。 生活中跟工作的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不过幸运的是,他已经能够在这两种状态之中,切换自如。 今天上朝,顾长留主要是跟群臣说了一下兵部尚书的事情,昨天他虽然休息,但他已经让朱衣卫把兵部尚书的罪证都收集齐全了。 其实不需要怎么收集证据,谁让他的儿子意图谋害皇上呢,这不就是谋逆吗? 至于他不知道皇帝是微服私访,他不知道那个是人皇帝,他是无心的,这根本就不重要,皇帝说他们有罪,他们就有罪。 只是拿下伏渊之后,这兵部尚书之位又空了出来,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尚未面试出来,顾长留又深感人才不够用了。 想到这点,他也是微微蹙眉,是不是,他杀得太快了一些? 要知道,朝中重臣,也是要经过成长的,那些他开恩科收拢的官员,不是一授予官职,就能担当重任的。 “诸位,对于兵部尚书这个职位,诸位有什么看法?”顾长留看向群臣,问了句。 大家窃窃私语了一番,都摇摇头。 其中有个臣子,看不惯顾长留的所作所为,讽刺了一句,“顾首辅,您不是用考试的方式选拔了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嘛,您大可以用这种法子来选拔兵部尚书啊。” 兵部尚书,可不是这么好选拔的,首先,他得对边境情况了如指掌,其次,他得了解的那些武官将士,如此,才能够知人善用。 况且,因为大月朝内忧外患,盗贼四起,这个兵部尚书并不好当。 前几年朝廷国力状况不行,尤其是朝廷财政赤字,导致朝廷拖欠边关将士军饷,本来边关许多驻军打仗就不太行,再加上朝廷不给钱,他们不就越发是磨洋工了么。 不给将士们钱,莫说是兵部尚书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说话也不管用! “既然你们也赞同本阁老之前出的法子,那就这么办吧。” 顾长留似乎是没听出这个人的讥讽之言一番,直接就定了下来。 本来他先前也是随便问问,既然朝中这些老油条并不愿意为他出力,那就罢了,他继续选拔人才就是。 等以后科举的次数多了,朝中人才多了,这些老油条,他一个一个,全部都要换掉,反正他们在这朝中,也没想着为国出力,反而想着怎么为自己捞好处,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杀掉,省得浪费粮饷。 顾长留眼中那一抹寒意,被前头的官员接受到了,他们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话。 六部现在就剩下了一个刑部了,其余六部尚书几乎都被要被顾长留掌握在手中。 相对于民生大事以及边关战事来说,刑部,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等腾出手来了,顾长留还是要来收拾一番,看看刑部有多少冤假错案,反正他知道,刑部不是什么清水衙门,刑部尚书一家,肯定也很肥。 如今百姓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一些了,通过抄家,国库已经成功的从亏空变为丰盈。 至少,从万庆朝起到现在,国库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多的银子,也就是户部现在没有户部尚书,否则,将这个数字公布出来,百官们肯定是要大吃一惊的。 顾长留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因为大月朝虽然底层百姓过得很差,年成也不好,但是并不穷,之所以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只是因为这些钱,全部集中到了那一小撮人的手中。 比如这些文官,一个个看起来是真高洁,可实际上,他们可不是什么清官,只是他们一直在自我欺骗,认为这些钱都是底下人孝敬过来的,他们可没找百姓伸手要过一分。 “除了兵部尚书纵子行凶的事情,还有一事,今日乃选拔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的日子,本来说由皇帝跟内阁决定,但是我等商议之后,还是准许诸位旁听的资格,若有不妥之处,诸位也好及时指出。”顾长留又说道。 “是。”百官别管是愿不愿意,也只能口称是。 于是,这选拔面试,就直接在这大殿上举行了,就在这大殿上,当庭策问,还有百官监督,正好也可以看看他们的抗压能力。 毕竟,尚书位置,可是极其重要的,这个位置上的人,不说多大能耐,至少能扛得住压力。

第534章 确定人选 “户部尚书掌握着国之财政,这个位置的人选十分重要,我希望汝当上了户部尚书之后,要担当起重责,管理好国家财政。” 通过策问,顾长留选出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官员来,他叫裘文柏,原先是通州知府,顾长留问了好几个问题,他的回答令他比较舒服,再加上其他几个阁老对他也还算满意,便选了他。 剩下的礼部尚书,选了一个叫做向清如的人,礼部尚书,虽然平日里不起眼,但实际上,却也十分的重要。 礼部尚书担当起外交的重任,以前的礼部尚书太软,且没有风骨,一点都体现不出泱泱大国的气魄,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新朝新气象,以后的礼部尚书,自然得要担当起大国外交的重任来,所以,他不但要人才俱佳,还要有风骨,在关键时刻,更是要不卑不亢,挺起自己的脊梁来。 向清如别的不说,身材高高瘦瘦,面容清瘦,卖相就很是不错,在跟顾长留他们说话的时候,引经据典,对答如流,顾长留跟其他几位阁老一致认为他不错,便选了他。 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都选好了,不过接下来,还得看他们的表现,得让他们上位代理半年后,才将他们扶正。 当然,若是不出问题,他们这个官位是坐定了。 现在,六位尚书,就差一位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当然不能只看纸面上的考试,毕竟纸上谈兵可是要不得的,顾长留虽然对兵部官员不甚了解,但以之前兵部各官员的表现来看,实在是没什么出色的。 当然事无绝对,或许伏渊伏诛了之后,能有新得优秀人才冒头也说不定,有些人擅长忍让,所以户部尚书他可以暂且空缺着,让两位户部侍郎代管,看看他们的能耐。 这样也好,空缺了一些关键职位,底下的人才能有盼头。 选好了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之后,马上就将要迎来小皇帝十三岁的生辰,说是十三岁,但过了生,便是十四岁了,十四岁,也是一个少年了,他从不足十岁就开始当皇上,不知不觉也执政将近四年了。 这四年他也成长了不少,不说学问、心智,光看个头,就长了一大截,以前只到顾长留的腰部上一点,可如今,俨然只比他矮了半个头了,或许再过不久,就会跟他一样高,甚至是超过他。 虽然顾长留一直将小皇帝当着上级看待,但小皇帝对他却甚是濡慕,甚至包括李太后,对他也挺好,因为有着他们的支持,顾长留在朝中,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几乎没什么阻力。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了这么多年,顾长留对他也颇有感情,至少,他没让袁神婆在他的吃食里加任何料,他是真心希望他健康成长,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帝王。 至于说,将帝皇制变为君主立宪制,那顾长留还真的没想过,无它,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没这个能耐。 任何制度,都有其时代的局限性,能够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思想更开明一些,这就够了,至于别的,他不会去想。 而且,他现在要做得事还多着呢,光是改变百姓的生活,就不知道需要几个五年计划来支持了,更别说,还有鞑靼、倭寇、建奴的威胁。 如今有叶辞秋训练海军,在岭南、福州沿海那一带巡视,倭寇问题已经少了许多。 顾长留目前首要收拾的就是建奴,在他上一辈子,历史上,建奴可是窃国了,他们将大汉的臣民当做奴才,汉民们过得连猪狗都不如,他们还编造了一个kq盛世来,甚至还被记入了史书中,记入了历史课本中,让国人们学了一代又一代。 幸好,到了顾长留穿越的时候,这个被他们鼓吹出来的盛世已经从历史课本中删除了。 百姓过得不好,百姓过得如同猪狗,没有人样,没有脊梁,就算是国库再丰盈,又岂能称为盛世! 来到大月朝,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建奴兵马,踏入大月山河! 所以军事上,他得开始准备了,光防守还不成,得主动出击才是。 托上次逼宫那些官员的福气,让国库又充盈了不少,或许等秋收过后,就可以试探着主动进攻一波了,也是时候看看辽东卫他们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效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带兵打仗,最重要的一是人,其次便是钱。 甚至在这个乱世,钱比人更重要,只要有钱,有的是活不下去的人愿意当兵。 没钱? 没钱打什么仗! “皇上

第535章 小皇帝生辰 第二天,他便给他带了五千两银票过来,拿到了钱,小皇帝喜笑颜开,这下自己终于可以不让母后知道,而又有钱交差了。 很快,便是他生日这天了,百官贺寿之后,剩余的时间就是他自己的了,他换上寻常衣裳,打算出宫。 顾师说了,今天晚上会很热闹,因为今天是他的生辰,所以好多异域之人会在外头展览自己的奇珍异兽,还会表演各种杂技。 这让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那些人不当着我的面表演呢?若是我不出去,那岂不是就见不到这种精彩的表演了?” “他们必须在民间有了名气,才有可能被你选中,因为当你作为皇帝的时候,你是高贵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你。”顾长留说道。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小皇帝便说道:“若是今天我有喜欢的表演,明日我便请他们进宫表演。” “好。”顾长留点头。 小皇帝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那我们赶紧出宫吧,我今天还想吃一次上次吃过的火锅,这段时间在宫中,吃着宫中寡淡的饭菜,我觉得甚是无味。” 穿上龙袍跟换上寻常衣裳的他完全成了两个人,穿上龙袍的他,小小年纪便身具威仪,说起话来,也是声音清亮,声如洪钟。 然而,一换上布衣,他便成了寻常少年,拥有少年人的好奇。 “你先跟你母后说一声吧,问问她要不要出宫。”顾长留便说道:“我看她天天在后宫待着,也怪无趣的。” “我昨天就问过她了,她说她不去。” 小皇帝垂头说道:“我现在年纪尚小,跟着顾师您出去还好,若是母后再跟着去,到时候,那些人又要说胡说八道了。” “不怕,那就等你大点了,等你大点了,我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带你去看山看海,看百姓生活,看民间疾苦与欢乐。” 顾长留伸出手来,想去摸摸他的头,但伸到半空,他还是忍住了,面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小朋友,他是一个少年人。 少年的心最是敏感,自己还是不要挑衅了。 他将手缩回来,没想到,小皇帝却是主动凑了过来,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后飞快地跑到前面,冲他说道:“我们走吧。” 早就装扮好的方印连忙跟了过去,路过顾长留的身边的时候,他是说不出的羡慕。 真好啊,这个顾首辅,如今在皇上面前,可真得脸。 出了宫,顾长留照样是先将他往自己家里领,毕竟,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反正都要保证他的安全了,那当然得将自己家人带上一起逛了。 轻舟跟千帆两个孩子早就准备好了,顾长留早上就说了,今天会早些回来,带他们出去玩,所以,他们这一上午,都不知道跑门口看了几回了。 “来了,来了,爹回来了!” 再一趟出去,总算是见到顾长留的马车,轻舟开心地跟什么似的,她连忙将头上的帏帽拉下来,朝顾长留的马车跑了过去,“爹,你回来了?” 梁叔见到是她,便停下了马车,顾长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小皇帝也跳了下来。

第536章 傩戏 今天京城格外的热闹。 尤其是在皇城外的大街上,更是热闹无比。 不少金发碧眼的异域人,驱赶着奇珍异兽,给大家带来了精彩的表演。 威武的大老虎,在驯兽人的指引下,竟然克服了天性中对火的畏惧,跳过了火圈,往日里动辄就要吃人的大老虎,在驯兽人的手下,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咪。 打老虎来来回回的跳过火圈,所落脚之处,不过是两个木墩子,这惊险刺激地一幕,让百姓们纷纷鼓掌叫好。 顾长留也带着几个孩子,在人群前面,周围,暗藏着一些侍卫。 “小朱,看到这一幕,你想法如何?” 在几个孩子玩得正开心的时候,顾长留却是不合时宜的问了起来。 “啊?”小皇帝抬起头来,他刚刚一直在表演,哪有想这么多。 倒是一旁的轻舟说道:“爹,我也想要养只这样乖巧地大老虎,它太可爱了。” “行,等以后碰上了小老虎了,爹给你买一只。” 顾长留伸手揉揉她的头,轻舟满意了,转头继续看表演,而小皇帝则是继续沉思着,他还是不太明白顾长留的话。 好好的表演,难道还有什么深意吗? “老虎这么威猛,作为万兽之王,可如今,却是沦为驯兽师手下的玩偶,被强迫着表演,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悲哀吗?” 顾长留看着小皇帝,提点道:“几百年前之前的赵国,也是这样,因为弱小,沦为外族人的玩偶,国君、皇后、公主,全部都被外族人侮辱! 若是我们再不努力,振兴国家,曾经的赵国,就是今日的大月。 而我们,也会跟这只大老虎一样,虎落平阳被犬欺。” “没那么严重吧?” 小皇帝抬起头来,“我们先祖可是赶走了鞑靼,重振了我汉族雄风。” “是啊,先祖是很厉害,名留青史,只是自他之后,便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顾长留说了句,垂头看了小皇帝一眼,“我知道你听了我的话,心里肯定不舒服,但请你不要在意,在宫外,我没拿你当九五之尊看,我只拿你当一个晚辈,当普通朋友,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若是在宫内,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是万万不会说的。” “嗯。”小皇帝闷闷地应了声,顾长留又说道:“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清楚,等你大点了,我带你去大月河山转一转、看一看,你就知道国家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嗯。”小皇帝又是点头,顾长留又说道:“好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就不说这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其实在我眼里,你将会是除太祖之外,最好的皇帝。” “真的吗?”听到这话,小皇帝眼中有了亮光。 “当然。”顾长留点头,“因为你谦逊、怜悯、善良、聪慧,更重要的是,你有我的辅佐。” “呃……这倒没错,多亏了顾师辅佐我。”小皇帝郑重地说道。 “爹,你跟小朱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 一旁认真看表演的轻舟回过头来,挽着顾长留的胳膊。 “我们在说大事。”顾长留答道。 “说什么大事,也说给我听听。”轻舟最爱凑这些热闹了。 “你四书五经都背下来了吗?”顾长留转头问道。 轻舟摇头,顾长留便说道:“你连四书五经都没背熟,就想要听爹跟小朱说的大事?” “那小朱难道背熟了吗?”轻舟便说道。 “他当然背熟了。”顾长留点头,轻舟不信,跑到小皇帝身边问他,“小朱哥哥,你真的能将四书五经都背下来了?” “嗯,我十岁就能将它们全部背下来了。”小皇帝点头说道。 “你这么厉害?”轻舟有些不信。 小皇帝却是谦虚地说道:“这没什么厉害的,反正我之前除了读四书五经之外,也不需要做别的。” 那个时候,为了讨父皇欢心,他拼命地背这些东西,而且,这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他记忆不错,基本上读个四五遍,就能背下了。 “好吧。”轻舟有些沮丧,也不缠着顾长留,要听他说大事了,她跑到宁小蝉的身边来撒娇,“娘,我四书五经都背不全。” “没事的,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能认得几个字就行了。”宁小蝉安慰道。 “那可不是这样,只要她喜欢,想读多少书都可以,她不喜欢,能识字懂道理就行了。” 顾长留对于女儿,一向是宠溺的,他只希望她健康成长,既不奢望着她成为大文豪,也不奢望她武艺高强,就算她是一个混吃等死懒人,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养她一辈子,也没关系。 当然,儿子不行! 臭小子必须要文韬武略,才艺双全,还要聪明,不然,以后怎么娶媳妇,怎么传

第537章 没完没了 夸张的舞蹈,配上脸上夸张的面具。 这傩戏看起来有些诡异,却又牢牢吸引人的目光。 小孩子尤其是看得目不转睛,甚至有些小孩,跟着他们的动作学了起来。 顾长留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牢牢地抓着两个小孩的胳膊,猛地往后退。 就在他往后退了一步之时,寒光一闪,那些头戴面具的人,抽出背后藏着的长剑,往顾长留他们刺了过来。 “啊!” 轻舟尖叫一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遇到刺客了! 周围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也是尖叫着,朝四周逃散而去,顾长留安排的那些护卫则是朝顾长留这里跑了过来,保护着他们。 只是他们的速度有些太慢了,亦或者是说,这些唱傩戏的人,离顾长留太近了。 看着这些刺客,顾长留心中也很是愤怒,前几天,他还觉得是他人杀太多了,导致朝堂没有人才可用,可今天,他便觉得是他人杀少了,竟然还有人敢妄图行刺于他们。 更重要的是,竟然有人知道他们的行程! “小蝉,你小心点,梁叔,你照顾好几个孩子。” 顾长留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一直藏在袖笼的枪,朝前方射了过去,可没想到,他枪里面竟然没有子弹! 眼见着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人,已经拿着长剑朝他砍来,顾长留想也不想的,只伸手往前一挡! 虽然他衣袖里面穿了护甲,可这长剑砍在手上,瞬间就砍碎了软甲,直至肉! “先抓他的夫人跟孩子!” 为首那个唱傩戏的人,大喊一声,一面同顾长留的安排的护卫战斗,一面大声地喊道。 若是往常,便是这些人再多,但顾长留的护卫,一个个身上都带着枪,这些人便是再多,也不足为惧。 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枪,在这关键时刻,全部都没了子弹! 所以,他们只能依靠着自己本身,同这些唱傩戏的人战斗,因为没有趁手的兵器,甚至还有些落于下风。 “梁叔,你快点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顾长留连声吩咐道,反正他是已经被好几个唱傩戏的人包围了,只能拼死一搏了。 “好!” 梁叔知道,这个时候也不是矫情地时候,只带着宁小蝉跟几个孩子,往人群中间跑去。 可那些唱傩戏的,见人就砍,渐渐,宁小蝉等人被他们追到了墙角。 “老爷,这样的热闹我们就不要去凑了吧!” 早在事情发生之时,喻卷秋就拉着柳妙真要离开,他们也没想到,只是出来凑个热闹而已,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们是朝廷命官,如果我们遇到这样的事情都置之不理,那其他的百姓,就更加不会出手相助了,更何况,那位夫人之前帮了我们。” 柳妙真却是眼尖的看到宁小蝉跟两个孩子。 他顺手夺过旁边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肩膀上扛着的草垛,然后往前奔去。 “哎呀,老爷诶,你这不是得罪人嘛!” 见到柳妙真这样,喻卷秋一跺脚,也只能顺手操起旁边的一个扫帚,跟了过去。 虽然他们的武器可能不怎样,但是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比起刀剑来,糖葫芦跟扫帚好歹要长一些。 再一个,大部分的刺客都被梁叔挡住了,追赶宁小蝉四人的,只有两个人,柳妙真扛着草垛从旁边斜插进来,一下就挡住了他们朝宁小蝉砍来的长剑。 “柳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柳妙真,宁小蝉也有些吃惊,也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要知道,刚刚她是打算替孩子们挡这一刀了,却没想到,她还能活。 “恰好路过而已,夫人,你快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有我们。”柳妙真深吸一口气,拿着草垛说道。 “好!”宁小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柳大人,若是这次你不死,小女子必有所报!” 说罢,她就带着几个孩子继续往人多的地方跑。 老实说,或许是因为被刺杀的次数多了,她面对这种情况,都有经验了,她能耐有限,留下来,也只能成为他们的拖累,还不如趁机往前跑,只要她离开了,他们才能毫无顾忌。

第538章 你是皇帝吗? “找一下夫人他们。”顾长留吩咐了一句,手上还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今天真是失策了,他很信任自己身边的人,却没有想到,他身边竟然出现了叛徒。 这个人选,他真的不想去想。 “夫人,顾夫人~” 门外传来了了声音,似乎是特意来找他们的,小皇帝就要跑出去,却被轻舟给拉住了他。 小皇帝不解,转头,却见轻舟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藏好,不要出声。 过了许久,那声音才散去,小皇帝低声道:“这可是找你们的人,你们刚才干嘛不出去?” “你真傻,万一那是那些坏人故意引我们出去的呢?”轻舟鄙夷地说了句。 “是啊,小朱,你年纪尚小,经历这样的事情不多,这是江湖经验,你记住了,藏起来的时候,若是突然有人叫你,最好不要贸贸然的出来。”宁小蝉也叮嘱道。 “那若是熟悉的声音呢?”小皇帝又问。 “那也不要出来,京中有善口技者,你可懂?”轻舟在一旁补充道。 宁小蝉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小皇帝心中一怔,看来这一家人,在躲避刺杀上,是真的躲避出经验来了。 这让他也有些心疼他们,若不是经历过多次危机,谁会总结这些经验呢。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小皇帝又问道。 “等这里恢复正常了,咱们就走。” 宁小蝉安抚道:“不用担心,相公他肯定在寻找我们,不用怕,有我在呢,我虽然不能出面打退坏人,但我带着你们安全逃跑,那还是没问题的。” “看得出来,师娘也很厉害。”小皇帝说了句。 外面的骚乱渐渐平息,京中的禁卫军也来了,宁小蝉侧耳细听,听见整齐划一的步伐,再看到酒楼其他避难的人都渐渐往外走了,她才说道:“外面想必已经安全了,我们也走吧。” 说着,这才带着孩子们出去。 小皇帝跟着宁小蝉他们出去,外面果然已经安全了,梁叔带了不少人在街道上来来回回的巡查,见到宁小蝉他们,他连忙迎了过来,“夫人,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相公呢?”宁小蝉摇头问道。 “大人也没事,他正带着人找你们呢,没想到,倒是属下先找到了。”梁叔说了句,朝天上发了个信号弹,没多时,顾长留便带着人赶了过来。 “小蝉,你们没事吧?” “没事。”宁小蝉摇摇头,看着顾长留被鲜血染红的衣袖,以及胳膊上包扎的纱布,紧张地问了句,“相公,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顾长留答道。 “顾师,你不是有那种特殊的暗器吗?”一旁的小皇帝忍不住问了句。 “被人做了手脚,都没用了。”顾长留说着,看向小皇帝,“对不起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本来还想着带你出来好好逛逛,没想到,却是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的。”小皇帝摇摇头,“我不跟着出来,都不知道顾师你平常生活这么危险,出个门都会遇到刺客。” “是啊,因为我在朝堂之中,固执己见,过得太独了!” 顾长留说道:“其实我知道,只要我跟他们服个软,哪怕是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将他们送来的礼物收下就行了,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事,我做不到,只能连累自己妻儿受累。” “顾师。” 小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知道顾师你做得没有错,你都是为了天下百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千万别把我想得太高尚,我只是凑巧坐到了这个位置,所以,匡扶天下,就成了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连我都不为天下百姓着想,那还有谁会想着天下百姓呢? 只是我是一个寒门出身的人,没有高门做后盾,在朝中也没有强有力的帮手,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想要同邪恶势力作斗争,凭借的只是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我要么跟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就刚正不阿。 若是已经摆出了刚正不阿,背地里却又跟他们同流合污,那未免惹人笑话,我这人还爱面子,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说着,他又朝小皇帝叹了一口气,“让你笑话了,遭遇刺客心情激愤,见到你们平安无事,心中又欢喜,心神起伏之下,难免啰嗦了一些。” 他伸手摸摸轻舟的头,“今天是休息日,朝堂的事情就不说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明明那么贪玩的一个人,却不能自由自在在街上奔跑。” “没关系的爹,我可以不出来玩,我在家也能玩得很开心。

第539章 可以送我几块金牌吗? “你可以送我几块免死金牌吗?”轻舟说道:“我听我爹说,伴君如伴虎,万一我爹在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惹你生气了怎么办?你给我们几块免死金牌吧。” “上班?” “嗯,就是当差啦,我爹管它叫上班。” 轻舟挥挥小手,“你别转移话题,到底可不可以嘛?你看我爹今天为了保护你,还受了伤,而且平常别人送我们家的礼物,我爹全都送给你了,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给我爹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爹精心给你准备了年礼,可你却只是给我们家送了几碟子冷掉的剩菜来,你觉得你这样像话吗?你还是我爹的学生,你都不尊师重道。” 过年给大臣赐菜,那是宫里的老传统了,能够得到皇宫赐菜的人,那都是在皇上面前有脸面的人,顾长留能得好几碟子菜,那说明他圣眷正浓。 可是被轻舟这么一说,小皇帝倒真觉得自己赐菜这举动,有些过于小气了。 “好,那我这次回去,就问问方公公免死金牌的事情,若是不麻烦的话,我让工匠给你们多打几块。”小皇帝回答道。 “嗯。”轻舟得偿所愿,眼睛都笑弯了,“那咱们拉钩哦,你可不许言而无信。”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小皇帝说道:“我不会骗你的。” “好,那我等你消息哦。” 轻舟很高兴,又跑到顾长留跟宁小蝉的身边来,嘀嘀咕咕地将这事告诉了他们。 其实不用她说,顾长留走在前面,早就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虽然他没有跟轻舟说起小皇帝的身份,但轻舟又不是傻子,从小皇帝的姓氏、年龄、生辰,以及对顾长留的称呼,她就能猜到了。 不过轻舟这性子,倒是可以让顾长留放心了,至少他不用担心,以后她会被人欺负,这小家伙,不但是个财迷,而且还机灵得很,更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听说人家是皇帝,一开口,就是找人家要免死金牌。 这可真…… 真不愧是他的好女儿! “小朱。” 过了一会儿,轻舟觉得无聊,又跑到了小皇帝身边,“你在皇宫里,平常都忙些什么?你喜不喜欢看话本?” “我没看过话本。”小皇帝摇头,“我天天要学经义、学史书、学治国、还得练习骑马、射箭,我每天时间不够,根本就没空来看话本。” “这样啊,那你平常在宫中,岂不是很无趣?” “嗯。”小皇帝点头,“所以我就盼着顾师带我出来玩。” “那你盼着见到我不?” 轻舟又歪着头,同他问道,她年纪小,说这话,倒是不带半点旖旎之意,只是在套路他之前,跟他套套近乎罢了。 小皇帝却是脸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轻舟便说道:“我经常看话本,话本中,皇上要杀人,大臣拿出免死金牌来,皇上便会说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小朱,你到时候生气要杀我爹了,会不会也说这话?你不会想要抄我们家吧?” “当然不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顾师永远是我的师父,我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师父呢?” 小皇帝脸都黑了,他现在羽翼未丰,处处得仰仗顾长留鼻息呢,他哪敢啊,这话让顾长留听见了,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别看顾师先前将自己说的很可怜,但其实,他在朝堂中,却是说一不二,但凡不听他话的人,要么都被他拉下去斩了,要么就是被抄家了。 他虽然贵为皇帝,但顾长留若是想要换一个人做皇帝,好像也不难。 “我相信你,但万一你儿子以后要欺负我爹怎么办?不然你在给我们免死金牌的时候,顺便再给我们几块免罪金牌好不好?”轻舟笑嘻嘻地说道。 “好。”知道她原来是为了免罪金牌而来,小皇帝松了一口气。 “嗯,那你一定得让人用纯金打造哦。” 轻舟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有些金牌,用的是金包银,这样可不好,到时候你赐给了我爹,别人还以为是假的呢。” “知道了,放心吧,一定给你们真的金牌。” 小皇帝应了一声,这下,连他都知道轻舟是个小财迷了,找他要金牌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它是金子做的。 “那就谢谢你啦,有你这个朋友可真好。”轻舟赞美了他一句,“真想要早点认识你。” “我也是。”小皇帝也说了一句,又道:“以后你们若是闲着,可以来宫中玩。” “好啊,有空我们会去的,我们还没去过皇宫呢,到时候你可得带我们去好好逛逛。” “嗯,到时候我叫一群太监宫女,陪你们蹴鞠,如何?” “好啊好啊。”轻舟拍手,欣然答应。 “你看咱家女儿,原本还担心她会吓着,可她这样,哪里像是被吓着的样子?”走在前头的宁小蝉听着轻舟轻快欢喜地声音,说了句。 “这样才好。”顾长留说道:“我就担心她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怎么可能,我们母子三人,都已经习惯了。” 顾长留听得心中一痛,紧了紧了她的手,宁小蝉这才想起一事来,“对了,相公,今天多亏了柳大人,是他帮了我

第540章 高处不胜寒 送小皇帝回宫后,又等宁小蝉睡熟后,顾长留才悄悄地起来。 “大人。” 幽暗的月光下,一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在院子里,不细看,让人难以察觉。 “查到了吗?是谁在我们枪支上做了手脚?又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顾长留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李大人。” 顾长留捏紧了手,“确定是他?” “确定。” 那人再次回道。 顾长留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下属口中的李大人,指的是李猛。 其实,顾长留不是没有怀疑过他,除了他跟梁叔之外,没人能碰到他的随身携带的枪支,可他只是不敢相信。 他跟李猛,是同乡,亦是好友,他们一起走过这么多的艰难险阻,甚至在岭南的时候,为了救他,他差点死掉。 是以,他从未想过,他会背叛他。 顾长留双手握紧成拳,面上也笼罩了一层寒霜,他走到书房,扭动着开关,书架缓缓向两旁挪开,出现一个密道。 他从密道下去,身后的护卫也都跟了下去。 在密道中拐了一个弯,便出现了石梯,他从石梯上去,按动了开关,来到了李猛所居住的院子。 护卫们顶着护盾先上去,排除了危险后,顾长留才走了上去。 李猛已经坐在书房里等着了,看着顾长留上来,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顾大人。”他叫了他一声。 “李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顾长留问了一句,“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顾大人待小人,当然是没得说。”李猛深吸了一口气,“是小人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大人的培养跟信任。” 顾长留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是直直地看着他。 “他们抓了小人的儿子,小人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李猛不敢跟他对视,垂下头,说了句。 “是抓了李元,还是抓了李方?” “是抓得元儿。”李猛说道:“元儿去青楼玩,被他们仙人跳了。” “元儿被人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也关心则乱,他们说假若我敢跟你泄露一句,立马就杀了元儿。” 顾长留依旧是面无表情,“那元儿救出来了吗?” “没有。”李猛摇头。 “他们肯定会有新一步的指示吧,他们接下来,让你做什么?在我的茶水里下毒,还是把小蝉他们骗出去?” 李猛抬头,他没想到顾长留竟然都猜对了,只点了一下头。 顾长留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没有说话。 他越是沉默,李猛就越是害怕,他苦笑一声,说道,“顾大人,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别无所求,我只希望你不要牵涉到小玉跟方儿他们身上来,这事与他们无关。” “他们亦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怪他们。”顾长留说道。 “好。”李猛点头,猛地从身侧抽出刀来,见到他这样,顾长留身边的护卫也神情紧张地抽出刀来,却见李猛将刀猛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 李猛冲他说了句,然后一闭眼,他知道顾长留的性格,他对敌人狠辣,自己背叛了他,那从此就是他的敌人。 如若自己自尽,他或许还会给自己一分体面,若自己要等他动手,那到时候他可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了。 “夫君,不要!” 就在他一狠心,要结果自己的时候,林小玉却是冲了进来,她猛地抓住了李猛的手中的刀,“夫君,不要。” 然后,她抬头看着顾长留,神情凄厉,眼中却带着哀求,“顾大人,你已经让我当了一回寡妇,难道你要让我当第二次寡妇吗?” 她说着,眼泪从她眼中流了下来,她却浑然不觉,只依旧祈求着顾长留,“顾大人,如果你真的要杀他的话,那就先将我杀了吧,夫君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杀他。”顾长留说道:“你与其在这里问我,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夫君呢?” “小玉,你不必再为难顾大人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身边那么多的人,如果我不死的话,那他以后,将如何服众?” 李猛看着林小玉,眼神也满是后悔,“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担心元儿,而同敌人泄露了顾大人的行踪,并且,还破坏了他们的暗器,是我不对。” 李猛其实又何尝不想活着?刚才小玉开口的时候,他心中还有希冀,只要顾长留开口,他或许还能活,可是顾长留一句话都没说,他便知道了他的想法,他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小玉,我对不起你,等我死后,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吧,记得照顾好方儿。” 李猛说着,手中的长刀一用力,鲜血一下子迸射了出来! 这一刀仿佛割在了顾长留的心上,但他不得不如此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他这次宽恕李猛,下次,岂不是有更多的人效仿他? 他能留他一具全尸,并且饶恕他的家人,已经是天大得的恩赐。 只是,他心中好难受,这一刀,仿佛将他同过去割裂开来。 李猛,是他在大河村的朋友,陪着他走南闯北,走了这么远的地方,走过这么多年,

第541章 投桃报李 “相公,你去哪里了?” 顾长留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本想着不惊动宁小蝉睡下,却没想到,她已经点了灯,坐在床边缝衣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顾长留问了一句。 “相公出去,我就醒了。”宁小蝉答道。 “都是我不好,打搅了你的睡意。”顾长留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快歇着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嗯。”宁小蝉顺从的将衣裳放到一旁,“相公,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洗澡水,去洗洗吧。” 听到她的话,顾长留一怔,宁小蝉却已经躺下了,顾长留起身,走进盥洗室,脱下衣裳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衣服上竟然沾了点点鲜血。 他走到镜子前,昏暗的盥洗室里,他脸上的鲜血,清晰可见。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鲜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好像有些不太像他了。 …… 第二天,顾长留照例去上朝,朝中,因为昨天小皇帝遇到刺客的事情,百官们又争论了起来。 他们觉得顾长留带小皇帝私自出宫,还不跟任何人,是置小皇帝于危险之中。 顾长留没有跟他们吵闹,昨天的事情的确是很危险,他本来想着让自己的人悄悄地寻找刺客,但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就将捉拿刺客的事情,交给顺天府尹跟刑部尚书吧。 刑部尚书温朝听到顾长留的话后,虎躯一震,他好不容易才在朝堂中放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些人搞什么啊,偏要跟顾首辅作对,这不是害了自己嘛。 万一这事自己没办好,刺客没抓到,那自己还能活吗? 但顾长留都已经点他名了,他也只能将这事应下来,心中却是暗自苦恼着,这刺客,他去哪里抓啊。 “此事本首辅的确有大错,那就罚俸三年吧。” 将事情安排好下去后,顾长留又惩罚了自己一番,以示自己奖惩分明。 但其实,谁都知道,顾长留根本就没将这点俸禄放在眼里,虽然顾长留明面上不收钱,但是每次抄家的时候,他的人随便捞点,就能给他带来不知道多少的财富了。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如意楼跟他有关,所以罚俸这点,对于顾长留来说,就相当于没罚。 倒是下朝后,李太后将他叫了过去,“顾先生,昨天皇上跟你出去,遇到刺客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哀家?” “母后,我这不是没事嘛。” 不待顾长留回答,小皇帝率先开口,他可不希望母后责怪顾师。 “微臣只是不想让太后担心罢了。”顾长留答道。 “顾先生,哀家并无责怪先生之意,下次若有这样的事,还是告诉哀家一声吧。”李太后叹息一声,说道。 “好。”顾长留应了声,同他们行了个礼后,告退离去。 等他来到了自己的直庐后,便让人去传了柳妙真过来。 柳妙真是外地官,又不是什么重要官职,来到京城后,他倒是还没来上过朝,所以也不知道,那天他随手救下来的夫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顾首辅的妻子。 当然,他那天也不算是报恩,顶多算是投桃报李罢了。 见到顾长留之后,他的确是震惊了。 一是震惊于,他昨夜看到的男子,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顾首辅! 其次是,顾首辅竟然这么的年轻俊气,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传说中那个面容阴鸷、搅弄风雨的顾首辅,反而像是一个寻常的邻家青年,顶多就是比旁人俊美几分罢了。 “柳大人。” 听到顾长留开口,柳妙真才连忙躬身,“下官柳妙真,见过顾大人。” “不必多礼,今天叫你来,不是什么坏事。” 顾长留看了柳妙真一眼,示意到旁边坐下,然后让人给他端来了一盏茶,“柳大人来京城,可是为了朝廷选拔户部尚书跟礼部尚书一事?” “正是。”柳妙真点头,嘴角也露出一丝苦笑来,“只是顾大人也看到了,下官不是这块料。” “柳大人的梦想是什么?”顾长留突然问道。 “下官的梦想?” 柳妙真看了顾长留一眼,从他脸上,却也看不出什么深意,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但他却不敢随口一答,只是他深思过后,却仍旧是苦笑,“柳某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柳某蹉跎半生,早已不是少年,或许年轻时,也曾有过一番抱负,只是如今,早已经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就好好想想。” 顾长留端起茶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第542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东君,何事这么开心啊,莫非今天去宫中 ,遇到好事了?” 等柳妙真回到客栈后,一旁的喻卷秋明显觉得他不一样了,他身上的颓唐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意气风发。 “当然。” 柳妙真笑了起来,“老爷我升官了!” “真的?”喻卷秋听罢,也是心中一喜,“东君升的什么官?” “户部侍郎。”柳妙真也没卖关子,直言道。 “户部侍郎?这可是正三品官,东君您无缘无故连升两级?” “谁说我是无缘无故?” 柳妙真说道:“昨日我们不是救了一位夫人吗?没想到,那位夫人竟然是顾大人的夫人。” “真的吗?”喻卷秋听罢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咱们有这么好的运道?” “可不是,由此可见,多做点好事,还是没错的。”柳妙真有些开心的说道。 “可是老爷,您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走后门的人吗?”喻卷秋却是忍不住说了句。 柳妙真闻言,收敛起了笑容,正色道,“本官怎么能叫走后门?本官昨日里除了救了顾夫人之外,还救了皇帝,所以本官升官,乃是皇恩浩荡,理所当然!” “昨日,皇上也在?” “可不是,顾夫人护着的其中一个少年,便是当今皇上,所以,我救了皇上,难道不该升官吗?” “该该该,恭喜东君,得偿所愿。”喻卷秋立马说道。 “嗐,倒也不算是得偿所愿,本来是想要来考户部尚书的,没想到只得了一个户部侍郎,哎,聊胜于无吧。” 看着柳妙真明明很开心,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喻卷秋只觉得又几分好笑,但是作为西席,他当然不会拆自家东君的台,只说道:“以东君的才华,户部尚书也不在话下,不过,先从户部侍郎做起,日后未免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这倒也是。”柳妙真点点头,“今天也算是有喜事,我们去如意楼吃一顿好酒菜吧。” “好啊。”喻卷秋欣然应允,“不过东君,咱们从梁大人那里借的钱可不多了。” “无妨,吃顿饭的钱总该还有吧?”柳妙真哈哈大笑,“实在不行,找顾大人借钱去。” “好。”见到柳妙真这么开心,喻卷秋也不再迟疑了,收拾了东西,就跟柳妙真往如意楼走去。 此刻,顾长留也在如意楼。 他今天是来找王如意叙旧的,毕竟也很久没见到他了,自从他当了首辅后,两人的交流,便少了许多。 不过,王如意是个大咧咧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诚惶诚恐,所以偶尔,顾长留还能来找他喝喝酒,不然,身边这群老朋友,走的走,散的散,就是想找个人喝口酒都难。 “顾大人,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王如意见到他了,随口调侃了他一句。 “见老朋友,没空也要挤出空来。”顾长留说了一句,“西域来的美酒,给我准备两坛。” “一坛二十斤,你喝得完吗?” “要没有二十斤,我可要告你虚假宣传!” 王如意笑了一声,去拿酒去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在朝堂上遇到烦心事了?” 等热腾腾的火锅上来后,王如意给他倒了一杯酒,而后问道。 “不是,朝堂上的事情,我找你做什么?”顾长留喝完杯中酒,才说道:“我杀了李猛。” “你说什么?”听到他的话,王如意酒杯差点都没拿稳。 李猛,可是跟在顾长留身边最早的人,跟顾长留的关系,那是亲如兄弟,他怎么会杀了他。 “我昨天带着家人跟小皇帝出来玩,却遇到了刺客,而且我们的手枪还都没子弹了,是李猛做的手脚。” “怎么可能?李猛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如意闻言都有些不信。 “是啊,我也不相信,可他承认了,是因为他的儿子李元,李元去逛窑子,被人仙人跳抓了起来,对方要他出卖我,才肯放了他儿子。” 顾长留说着,又喝了一杯酒,才说道:“李猛是自杀的,在我面前自杀的,但其实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开口,只要我开口说声原谅他,他就不会死。” “但是你没有。”王如意补充了一句。 “是啊,我没有。”顾长留苦笑了一声,看向王如意,“你觉得我跟以前相比,是不是变化很大,我是不是变得很残忍嗜杀?我连自己身边的好友都不肯放过。” 王如意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你不必安慰我。” 顾长留摇摇头,“我不知道身边人会怎么看我,因为我连自己都快要认不清自己了。” “那就别想这些了,佛都有千手千面,更何况是人呢?” 王如意说了句,给顾长留满上酒,顾长留喝了一杯,王如意便说道:“顾兄,今天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何事?” “我打算过段时间去西域转转了。”王如意说道。 “去西域做什么?”顾长留问,“做生意吗?” “算是吧。” 王如意也喝了一杯酒,才说道:“这些年来,一直在你的护佑下,我的生意进展顺利,没什么挑战,经常听人提起西域,我也想去西域转转,看看有什么好

第543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没过多久,王如意就要离开了,他是个潇洒至极的人,离去之时,就带了三两个护卫,大有一种仗剑走江湖的架势。 “这个你拿着。” 顾长留拿了两把枪给他,“我的人最新研究出来的,一共有二十发子弹,遇到危险了,你还能顶一顶。” “多谢。” 王如意接过他递过来的长枪,知道这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暗器,杀人很利落。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顾长留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又拿起另外一杯酒,一饮而尽。 王如意嘴角微翘了下,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态是说不出的洒脱,“就送到这里吧,不必再相送了。” “好。” 顾长留点头,停住脚步,他目送王如意打马而去,环顾四周,十里长亭,多得是送别的人。 “回吧。” 顾长留同身边人说了一句,转身回城。 进了城,街道上是熙熙攘攘,挤不开的人,耳旁传来了叫卖声,可明明是这么热闹的尘世,却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孤寂,颇有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之感。 有时候他也免不了会想想,人活在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这么有钱了,也有能力照顾好家人,何不带着家人退隐,为什么还要在朝堂之上,忍受别人的指责,忍受来自政敌的暗杀? 带着家人归去,找一处小岛隐居,不是更好吗? 至于天下,他一个小小凡人,哪里管得了天下。 但……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如果他有这种能力,却将这天下扔下不管,那他跟他厌烦的那种贪官庸人,又有什么区别? 毕竟,他现在是首辅,他就必须承担起这种责任来。 再者,他已经身在局中了,他就是想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又能让他退吗?怕是他退一步,他们还会认为他好欺负,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辱吧,毕竟人,最喜欢踩的就是他们曾经仰望的人了。 到时候,他失去了权力这种武器,会更加保护不了家人,那些护卫们,也会觉得他软弱,而背叛于他。 所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好也好,坏也罢,一条路走到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好了这些之后,顾长留内心更加的坚定起来,因为朋友离去的伤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新提拔的一些新官员,那些老油条,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们就是有些没被他收拾过,但也知道他的威名,不敢惹事。 但,要让国家变得富强,这还远远不够。 如今,正处于小冰河时代,天气越发的严寒,如今已经是五月了,可这天,却还不见暖,可想而知,今年又是一个寒冬。 顾长留已经让人在吐蕃高价收购棉花,想必这两年,吐蕃种棉花的人不少,但是,从吐蕃将棉花运回来,这一路,花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少,棉花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他让小皇帝,以皇家织造局的名义收购棉花,再让人制成棉衣,发给边关将士,余者用于赈灾,但是,皇家要收购棉花,钱又从何处来? 顾长留这段时间抄家,是让国库充盈了不少,但要真让他铆足了劲儿花,那钱还真的不够用。 别的不说,今年他打算跟建奴们小小的干一架,那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光是供应边关将士的粮饷就要不少,更别说抚恤金了。 至于说没有钱? 没钱谁帮你打仗! 当然,他自己有钱,王如意也将自己的财产交给了他,他可以将自己的钱捐出来,帮助朝廷。 钱,他会捐,但他总不能将自己私库的钱,当做国库花吧?将自己的钱交给户部尚书,让他们来花用跟贪污,他还没大方到那个程度。 况且,他自己手下养了不少护卫、暗卫等等,他给这些护卫花的钱也不少,更别说,叶辞秋管着的岭南卫了,那才是自己人,他就是捐钱,大头也都是给他们花的。 再一个,他发展科技,培养人才等等,这些花费的钱也不少,他在岭南创办的科学院,每年都投入不少钱,若是不投钱,谁给你来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544章 驿站司 “天下之势,以渐而成;天下之事,以积而故。” 讲完这里,顾长留将书卷一收,“皇上,今天的授课到此为止,臣明日再来为您授课。” “顾师。” 小皇帝叫住了顾长留,“听说您最近又因为驿一事,跟内阁的阁老们吵了起来?” “是跟他们有了一些争执。” 顾长留说着,顿了顿,“皇上,他们都赞同裁撤驿,不知道您是什么想法?” “我也听他们说了,说是驿机构庞杂,每年消耗过大,而且每次朝廷运送货物,都给周围的百姓们,带来了麻烦,若是从这点来看,驿的确是劳民伤财,不过……” 小皇帝说着,看向了顾长留,“顾师您肯定有不一样的看法吧?” “皇上,是臣在问您。”顾长留说道:“您认为,驿的积极作用是什么?” 小皇帝沉思了一下,说道:“连通天下。” “没错,它不单单让陛下您的旨意得以更快速地传达到天下各地,同时一些钦差巡游天下,也算是有了个落脚点。” 顾长留说道:“除此之外,驿还能给官员们传递奏章跟书信,每年朝廷赈灾,也多亏了驿,才能将赈灾粮食运往全国各地。” “可是,大月朝驿多不胜数,哪怕是一些偏荒之地,一年也不见得有几次商客经过的地方,却也设有驿,这是否不妥? 每年维护这些驿的银钱足有好几十万两,户部尚书裘文柏算过一笔账,若是裁撤驿,一年可以为朝廷剩下好几十万两银子,还不至于劳民伤财。” “看来,裘文柏是来您这说过了。”顾长留淡笑着说道。 “他是单独朕上过一道折子。” 不知道为何,说这话的时候,小皇帝感到一些心虚,毕竟以往,这些折子都是经过内阁的,也就是说,它们都经过顾长留的手,但是现在,裘文柏他们,却单独给他上了折子。 “顾师,您别误会,裘大人原本是通州知府,他见过驿周围的那些民夫,为了驿而服役的场景,他们赤脚运送货物,忍饥挨饿,行走数千里,却不得半点好处,平常也就算了,甚至在农忙时刻,驿丞也逼迫他们过来驿押运货物,耽误他们春耕秋收。 裘大人曾说,由通州一地,可知天下驿的情况,我想起这些,心中也忧虑。” 小皇帝说着,将裘文柏的奏章拿给他看,“之前在朝堂上,您是反对裁撤驿的,所以,他才单独找到了我。” 顾长留将这折子打开,将上面所写的看完,然后才看向小皇帝,“您留我下来,是想要说服我?” “顾师,您为何不肯裁撤驿?”小皇帝板起脸来,正色问道。 “之前他们说裁撤驿的时候,我只是反对,没有多言其他,因为,我想要您好好想想,驿设立的初衷是什么? 若是裁撤了驿,以后,您的旨意该如何传达?发往各地的邸报,又由何人派送?至于那些官员们回乡、就任,倒是小事了。” “若仅仅是因为区区邸报跟朕的旨意,朕宁愿派专人送达,亦或者是,以后朝堂少发邸报。” 小皇帝虽然小小年纪,却是心忧天下,“朕不想让朕治下的百姓,无端端受这份苦。” “是啊,然后您被蒙蔽了眼睛,也被堵住了耳朵。” 顾长留说道:“为什么说皇权不下乡?您虽然贵为皇帝,但是您的旨意出了京城,就会被人曲解一通,等再下一级,会被人曲解的更加厉害。 若是没了驿,以后各地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消息传到您这,会更加的缓慢,如今上瞒下欺的情况数不胜数,以后怕是会更加严重。 在有驿的情况下,您还能时不时还能派出钦差巡视天下,若是没有驿,您派出的钦差,这一路将是何等艰难?” “可是朕看到裘大人递来的帖子,实在是夜不能寐,那些官员用驿来压榨百姓,给百姓增添了很多苛捐杂税,但最后,这些报应,却都得落在朕的身上,朕心中冤。” “头疼医头,脚痛医脚,这种做法算不上错,但是高明的大夫,往往会从表面看出它本来的病症,您凭心而论,驿有错吗?” 不待小皇帝回答,顾长留便继续说道:“驿没有错,错得是那些妄图用驿来谋利的人,您与其想着裁撤驿,为何不想想,重新设立使用驿的规矩呢?” “驿,官员用得、世家用得,天下百姓也合该用得,假若让驿来为天下百姓服务,为他们传递家书以及冬衣给远方的亲人,百姓们岂不是对您感激涕零? 若再收取少量银钱,如此,驿不但不会额外花费钱粮,反而还能赚钱。 之前,驿都属于地方管理,假若,驿也如同盐司、铁司一般,设立专门的驿司,由专人管理,那些官员们,再想要公器私用,就要掂量掂量了。” 见到小皇帝眼中的神采,顾长留继续说道:“以往那些官员,走到哪里,便借用当地的驿,不但自个免

第545章 联络 来到花厅后,顾长留也不多言,只是请温朝喝茶,温朝坐了一会儿,主动同顾长留说道:“下官深夜来访,也是无奈之举,还请顾阁老恕罪,顾阁老年轻有为,下官一直都很敬仰您,盼着能跟您多多亲近。” 说着,他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下官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顾长留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沓子不记名银票,这种大额银票,其设计精美,其左下角,还有专门的防伪号码,只有跟钱庄账本上预留的号码对上,才能取用。 这种银票就是钱庄专门推出来,其作用是供人行贿、送礼之用,这种银票面额巨大,像是温朝拿来的这种银票,一张就是五千两。 顾长留数了数,这一沓子刚好二十张,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十万两。 “温大人倒是大手笔,难道温大人没有听说过,本阁老从来不收礼?”顾长留拿着银票,说了句。 温朝深吸了一口气,“在下认为,顾阁老并非不收礼,只是他们送的礼物,顾阁老看不上。” 听到他这话,顾长留淡笑,温朝又继续说道:“说个玩笑罢了,还请顾阁老不要生气,其实这并不是礼物,只是下官跟您的一个小小交易,下官希望,您能在陛下面前,替下官美言两句。” “自然是没问题,皇上素来宽宏大量,不会过多责怪你。” 顾长留淡淡地说了句,拿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眼见着温朝一颗心放下来了,他才又继续说道,“但……就是皇帝不怪罪于你,你就不怕顾某怪罪于你吗? 当初被刺杀的不仅仅是皇上,顾某跟家人也在场,甚至顾某还因此而受了伤,可你忙活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如今还有脸到顾某面前来,让顾某去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两句?那你这个刑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顾阁老……请息怒,当初那些贼人都带着面具,臣实在是一无所获啊。” “戴着面具就一无所获了?这京中,会唱傩戏的有几家?谁请来的唱傩戏的人?他们的面具跟服饰又从何而来?雁过留痕,只要用心去查,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怕就怕,你根本就无心查找,只想着用银钱来搪塞本阁老!” “顾阁老,下官……下官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温朝几乎连坐都不敢坐了,只朝顾长留拱手道:“顾阁老,下官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下官派人查过了,可那些人,真就如同石沉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心中怀疑了一部分人,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去调查,就是去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名堂来,说到底,他虽然是刑部尚书,但是刑部,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刑部。 平常刑部的人看起来对他规规矩矩,听从他的调遣,但一旦涉及到了自身利益,又有几个人愿意听他的呢。 尤其是在查这次的案件上,他更是处处受掣肘,线索更是一断再断,他根本就查不下去。 案件没有进展,他只能寄希望于顾长留,希望他能看在这些钱的份上,放他一马,毕竟,他什么罪都没犯哪。 “顾大人若是对下官不满意,下官明日便同皇上请辞,希望能告老还乡。”见到顾长留还不表态,温朝再次说道。 沉默了良久,久到温朝觉得他一身血液都快要冻住了,才听见顾长留说道:“如今朝廷正缺人手,温大人乃朝中重臣,怎可随意请辞?人生路上,总免不了艰难坎坷,温大人不过是一时之间遇到了难题,理应去克服它。” “顾阁老。” 温朝脸色难看,在这个官场混,他觉得太累了,以前言阁老在的时候,虽然他也觉得累,但如今想来,言阁老在的时候,真是幸福啊,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只要破财免灾即可。 可现在顾长留手握大权,他性格乖张,谁也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就好像现在,他钱也给了,也表态愿意辞职,可他却仍旧不肯放过他。 唉,官场之难,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温大人你没有抓刺客的法子,我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就在温朝心中嘀咕的时候,就听见顾长留又说道:“这次刺客杀人之后,逃遁而去,你说,他们会逃往哪里呢?又在哪躲避呢?” “下官不知。”温朝心灰意冷。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京城那些商人,包庇了他们?这些商人进京之时,就跟他们有所勾结?又或者,是因为朝廷更改了税收,以至于这些商人心中不满,所以才派人来刺杀皇帝跟本官?” 顾长留一连说了好几个可能,才说道:“依照本官看来,南州舒家跟曲阳虞家,嫌疑很大。” “舒家?虞家?” 温朝愣了,这两位,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皇商,虽然是商人出身的世家,但同样不可小觑,比起官宦世家来,甚至他们的势力还有过之而不及。 “怎么,有问题吗?”顾长留说道:“我记得你们刑部,不是先抓人,再办案的吗?抓一些嫌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没……没问题。” 温朝听出了顾长留话语中冷意,打了个寒颤,当即说道。 “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交给你了,你懂我意思,动作要快,要迅猛!” 顾长留说着,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顾某就不留温大人了。” 温朝起身告辞离去,回家的路上,仍旧有些怔愣,他感慨于顾长留的胆量。 舒家是做药材生意的,生意遍布整个大月朝,乃至一些番邦、西域小国,都有他们家的踪迹。 虞家那就不用说了,在大月朝经营多年,几乎掌握了大月朝一大半的粮食生意,他们就是大月朝的商界巨擘,手握着大月朝的经济命脉。 可听顾长留的意思,竟然是打算要同他们下手了? 不知道为何,温朝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激动。 让他们斗去吧! 若是舒家跟虞家倒台,大月朝的商场上,就能空出许多份额来了;反之,若是顾长留倒台,那朝堂上的位置,也会空缺许多。 无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事情。 反正他派人抓人的时候,一定会说清楚,是顾阁老亲自下的命令。 去这些巨贾的家中抓人,想想还有些小激动,这些巨贾家中有的是钱,只可惜,顾长留只是说去捉拿一些嫌犯,若是能抄家,那就更好了。 温朝能做到刑部尚书,自然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第二天一早,他就去刑部点了几百人,去舒家跟虞家抓人了! “接到百姓举报,你们舒家窝藏刺客,现将尔等主谋缉拿归案!” 舒家负责京城这一块生意的二老爷跟三老爷,以及几个管事全部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虞家也是一样,负责京城这一块生意的虞家五老爷,也被抓了起来。 入了监狱,先挨一顿打,再将他们押入天牢关起来,至于他们口中的辩驳,刑部自然是不会听的,罪大恶极的嫌犯嘴中,还能说出什么真话来? 之后,当然是等着虞家跟舒家来赎人了。 …… 京城舒家大宅。 月影憧憧,议事厅里,此刻坐了好几个人,为首一个人身穿黑青色锦衣,一身风尘仆仆,赫然是才从南州赶来的舒家家主舒瀚城。 自家老二、老三以及京城的管事都被抓了,京中生意几乎停摆,舒瀚城心中着急,当然比起老二、老三的生命来,他更担心的是,是不是刑部真的抓到了他们什么把柄。 所以,他才带着家中的几个子侄辈,急急忙忙赶来京城,想要调查一下事情的原委。 “情况怎么样了,打听过了吗?” 舒瀚城看着底下的几个晚辈,问了句。 “打听过了,听说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又是顾首辅开的口,才让刑部来我们舒家抓人。” “消息你能确定?”舒瀚城看向这个年轻人。 “确定,我们收买了刑部侍郎,才得到的准确消息,听说温朝对于抓刺客,一直没有头绪,连夜跑到顾长留家中求饶,也不知道他们商议了一些什么,等从顾家出来的第二天,他们说便有人举报,事情是我们舒家干的。”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定是在胡诌了,目的,不过是想要讹些钱罢了,就跟乡下那些贪婪的县老爷一样。” “他们未免也太贪婪了,提高商税、田税我们都没说什么,足额足量的缴纳了赋税,可这样,他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们。” 年轻人眉宇间带着些煞气,“依我看,是我们这次找的人太没用了,面对面都杀不了顾长留,简直是废物一个!” “顾长留这厮年轻气盛,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几年前,他在豫州治理瘟疫,咱们舒家想要将药材压一压,让价格提一提,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他都死盯着我们。” 舒瀚城想起这事,也有些烦躁,当初若不是为了帮助寿王,他何至于得罪顾长留?可没想到,最后寿王也没登上宝座,自己反而平白得罪了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你们叔父捞出来。” 舒瀚城说道:“你们再去京城找找关系,若是他们能被捞出来,说明顾长留不知道此事是我们干的,若是他们捞不出来,咱们便得另寻他法了

第546章 泄密 虞敦拙虽然名字起得朴实,但他人却是一点都不愚钝,相反,他是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人,眼光也好。 顾长留的目的,已经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世家门阀大行其道,底下百姓被死死压着,很难出头,再加上天灾人祸,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所以,顾长留必须要将这些大商贾给铲除掉,才能为新人腾出位置来。 再一个,这些豪绅巨贾,触犯刑法、逼良为娼、兼并土地的事,哪一个都没少做,杀他们,顾长留也不用心慈手软。 不过,这些商贾之家,遍布整个大月,想要对付他们,着实有几分困难,所以,他只能找准机会,慢慢入手了。 至于说他们的刺杀,顾长留还真有些习惯了,除了这些商人之外,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对他恨之入骨,以前顾长留遇到刺杀了,都是淡然处之,不过这次他却是改变了想法。 再遇到刺杀了,他一定要大张旗鼓,非得要严查到底不可,要让他们知道,刺杀他的后果,一旦抓到主谋,他定要杀得他们胆寒,否则,次次如此,危及他的生命不说,更是让他烦不胜烦。 所有人都觉得,顾长留将案子交给了刑部尚书,所以,都忙着去打听刑部那边的风声,却不知道,顾长留真正信得过的是,他暗地里养着的暗卫,他一直让他们在探查。 “顾大人,舒家那边,让人备来了厚礼,是否要放掉他们?” 这天,温朝去了内阁找顾长留,因为上次深夜造访的事情,让他觉得,他在顾长留面前,也有几分颜面了,所以才敢来找他。 “他们每家给了多少银子?”顾长留问了句。 “每家给了十万两银子。”温朝答道。 “这样,那就一个人头两万两,每家放五个人好了。” “是。”温朝应声而去,银票却是留了下来。 这些钱,顾长留自然是不会要的,他全部都投入到了军费里面去。 等到秋收过后,他就要先拿建奴小试牛刀了,各种装备当然得置办好,而置办军备,需要花钱。 粮食、铠甲、棉衣、手套、长枪,宝马,每一项都是钱,不多从这些商贾这里找补回来,那怎么够。 作为首辅,他的工作是很繁忙,就是没发生什么大事,每天因为一些琐事来找他的官员也有不少,忙忙碌碌中,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回家之时,又是皓月当空之际了。 回到家,跟宁小蝉聊聊天,辅导了一会儿孩子们的功课,陪伴了他们一会儿,之后他便去了书房。 白天忙的是国家的事情,晚上回家,他自己的事情,也有不少。 “大人,已经打听到了,虞家家主虞敦拙这个月十五,邀请了各大商贾,要在城外的别庄里,举行聚会,商议着如何对付您。” 刚到书房,一个暗卫便推门进来,他半跪在顾长留的身边,同他低声禀报着。 “这样啊,那你们到时候多带些人,将他们围起来,以防他们逃跑。” 顾长留说道:“到时候,我会带人去收割的。” “是。” 暗卫应声而去。 “不怕你们聚集在一块,就怕你们不聚集啊。” 顾长留悠悠地说了句,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刚去岭南的时候,那些商人,也是这样聚集在一块,商议着对付他,但最后,却被他一网打尽。 他想着,这人都是一样的,所谓的大人物,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一些机会而已,并没有三头六臂,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空谈。 当然,能爬到他们这个位置,成为各家家主,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有头脑、有手段的人,所以,他才要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先将他们杀了,等之后再上位的人,说不定会听话些。 若是他直接要对各大巨贾动手,他们联合起来反抗,哪怕是他有秘密训练了一批暗卫,也有长枪在手,但这些商贾遍布整个大月朝,且不说他能不能胜利,他们也绝对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一个国家的农业是很重要,但同时,商业也是十分的重要,他也不想看到,国家的商业因为这些商贾的原因,而陷入停滞之中。 但这些商贾世家太大了,也太不听话了,所以必须得削弱,削弱到他们能够听话,不能对朝廷造成威胁,那就好了。 …… “李元,你是个聪明人,听说顾长留视你为亲子侄,你应该知道他的一些秘密吧?”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李元别过头说道。 此刻的他,被他们折磨的早已没了人样,也是了,落到敌方手里,怎么着,一顿打也是免不了的。 “哼,李元,你莫要敬酒不吃罚酒,也别以为顾

第547章 请将人间,让给顾某 “难怪顾长留平日里做出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根本就不在意钱财的多寡,也不在意别人给他送的礼物,原来这几年来冒头的蓝华商行竟然是他的!” 舒瀚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时之间,有些震惊。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仅仅蓝华商行是他的,还有王家的如意楼,也有他的五成分红!” 虞敦拙冷笑着说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他除了经商之外,暗地里还训练了一批暗卫。” “这事我们倒是有所耳闻。” 舒瀚城说道:“当初朝中那些大臣去逼宫的时候,他就是拿出了那种叫做‘枪’的武器来对付他们,而且,他每次都能躲过暗杀,若没有暗卫,他缘何有这么大本事!” “所以,你道他为何要将我们弄死?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的蓝华商行铺路,若是没有我们,他的蓝华商行,不就是大月朝第一大商行了吗?” 虞敦拙说道:“可笑你们有些人,还在抱有希望,觉得他只是贪点财,能放过我们,殊不知,自古以来,商不离官,官不离商,尔等以为那顾长留,真是这般两袖清风?” “唉……” 众人叹息一声,这时候,一个老者说道:“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朝中那些大人们逼宫不成,我等暗杀几次也不成,这顾长留狡猾得很,老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只要我等团结起来,对付他轻而易举,以后,咱们每家都派人盯着他,只要他落单,咱们就趁机杀了他。 另外,他吃的喝的用的,只要能下毒的,统统下毒。 再一个,听说他十分重视自己的夫人、孩子,若是有机会,咱们也可以将他们抓来,用来威胁他。 除此之外,既然知道了蓝华商行是他的,那咱们还不行动起来?以后,断绝跟蓝华商行的一切合作,还有跟我等有合作的小商贩、小农民,全部都不允许跟蓝华商行合作。 只要将蓝华商行逼上绝路,他顾长留想必也会按捺不住。 届时,便是杀不了他,只要他服软,咱们就能趁机提出要求。” “没错,首先是这个商税,也太重了,咱们赚钱多,那是咱们自己的本事,哪有赚得越多,交税越多的道理?” “就是就是,还有那农业税,也极其的不合理,以前我等家中有官宦子弟,都不用交税,可现在,这些田地统统都得交税。 而且顾长留这狗贼还奸诈的很,但凡我等想要少报一些田地,他便派人来乡下丈量土地,少报的田地直接充公,着实是可恶!” “你别说这个了,老夫家中起码有数万公顷地,因为这个原因,落入朝廷手中。 官府原本想要分给当地的百姓,但百姓知道是咱们这些人的土地,根本就不敢要,听说又是顾长留想了个法子,竟然用花钱雇佣流民来耕种,耕种一亩地,田地上出产的六分粮食全归流民,还发放种子农具,还不用额外缴税朝廷田税,导致老夫不得不将原先的六四分,改成五五分,甚至是四六分。” “唉,大家都一样。” 虞敦拙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专门做粮食生意的,家中的田地自然也不少,自从他实行新税法以来,去年一整年,家中盈利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二,其中一大半都交税去了,一小半都分给了手底下的佃户。” “是啊,长此以往,咱们这些商户的根基,都要被他给掘了,这厮一边自己揽财,一边却是欺压我等,着实是可恶!” “不过以后不用担心了,只要咱们团结起来,莫说是他一个小小首辅了,就是皇帝又如何? 当初天子对我等,也不敢下如此重手,他顾长留敢如此,等我等逮着机会,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啧啧啧,诸位真是好狠的心肠。”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不是别人,竟然是本该在皇城内当差的顾长留。 “本官还只是想着将你们抓起来,让你们家人交点赎金而已,可尔等,竟然想要将本官碎尸万段?尔等未免也太狠心一些了吧。” 顾长留一副幽怨的模样,这些商贾们都惊惶起来,“来人,快来人!” 然而,门外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他们之前带来的护卫都消失的杳无踪影。

第548章 冷血之人 随着他一句话落音,面前的虞敦拙飞快地从腰间抽出软剑来,他知道他们跟顾长留肯定是没法善了,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然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顾长留身后的那些暗卫,还不待他动手,一颗子弹就击穿了他的手腕,很快又是一颗,直中他的眉心。 虞敦拙直直地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人的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顾长留悠悠地说了一句,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此刻,这些前来跟虞敦拙会面的巨贾们,全部都被他手下的人所击杀,包括他们带来的那些护卫、家丁。 “顾大人,在别庄里找到了李大人的儿子。” 暗卫们将李元带了出来。 李元抬起头来,看着暗卫们对他跟以往不同的态度,他已然猜到了一些什么。 “顾大人,他们说,我爹死了。” “是的。”顾长留坐在椅子上,应道。 “他们说,是你杀的。” “不是。”迎上他直直盯着他的眼,顾长留没有丝毫心虚。 “那是谁杀的?” 李元瘦弱的身体,有些虚浮,这些年来,李猛忙着做事,而忽略了对他的教育,应该说,他一个大老粗,也不太会照顾孩子,跟了顾长留后,他不缺吃喝了,又觉得李元没有娘,对他难免宠溺起来。 林小玉毕竟是后娘,有时候看到李元的一些恶习,也不好说,说的多了,怕李猛还误以为是她舍不得给孩子花钱,便也由着他。 年轻人,不懂节制,因而他小小年纪,便染上了恶习,常去青楼窑子这种地方,顾长留往日里没有注意过他,今日一看,才发现他跟李猛截然不同。 跟魁梧壮实的李猛比起来,他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会是李猛的孩子。 “你回答我!” 见顾长留只是审视着他,而不说话,李元有些恼怒,他冲他怒吼道:“我爹是你兄弟,跟着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是你杀的。” 顾长留说道:“如果不是你去逛窑子,被人仙人跳抓了起来,你爹又怎么可能受人要挟,而换了我们的枪支?泄露我们的行踪?他做的错事,害了那么多兄弟死去,以命相抵,也不为过。” “呵呵呵~” 李元大笑了起来,“虚伪,你太虚伪了,是你害了我爹,是你害了他!”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看到他这样,顾长留朝手下的护卫挥挥手,“带他去见他爹吧,希望下辈子,他爹能好好教他。” “果然,果然!” 李元听到这话,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但是他就是猜中了,又能如何呢? 对于李猛的离开,顾长留还有所惋惜,甚至心痛,但是对李元,他也只是骂一声不长进的东西罢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的血液早就冷了,见过太多的鲜血跟死亡,哪怕是身边熟悉的人故去,他也不会太过伤心。 李元被人拉下去了,很快,外面又传来了一声枪响,顾长留微微一叹,起身走了出去,看着这栋美轮美奂的宅子,他也只是挥了挥手,“烧了吧。” 待他走到官道,转头,看了身后燃起的火光一眼,抬步踏上马车,满脸漠然。 这些巨贾家中,突然死了家主,有些底蕴深厚、家规严明的世家,还能稳得住,一些家规不严的世家,怕是得乱上一阵了。 只要乱了,便有争斗,只要有争斗,而商场的争斗,常常能带来生机。 一直是一个家族把守着一地的商业,这样不好,总得百花齐放,百姓们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当然,这样一来,他的蓝华商行,也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否则,这些个商贾之家,看着明争暗斗,实际上无比的团结,他们不允许任何一个商人再超过他们,一旦察觉到这个商人不可控了,他们便会联合起来,制裁他们。 如此一来,根本就没有新人的出头之日,百姓们也只能一直买他们的东西,受他们的压迫。 他们若是真有志气,大可以出海,同南

第549章 这不比抢来的快? 牛羊成群结队,猛兽总是独行。 他们的父辈们才在聚众密谋之际,被顾长留一网打尽,很快,他们的晚辈,又自发的聚集起来了。 “这事,肯定是那姓顾的干的。” 这次,舒瀚城的长子舒木朗挑了大梁,他拿出那焦黑的弹壳来,展示在众人面前,然后笃定地说道。 “哪个姓顾的?”有人问道。 “当朝首辅——顾长留!” 舒木朗唇齿中带着恨意,“顾长留是个卑鄙小人,我们舒家曾经因为豫州瘟疫的事情跟他结仇,这些年来,随着他步步高升,我们舒家一直忍让着他,无论他出了什么政令,别家都反抗,我们舒家每次都是积极响应,可到最后,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舒木朗目光寒凉如霜,眼中带着一些疯狂之意,看向谁,就似乎要将谁冻结。 “诸位,你们还在犹豫吗?还幻想着你们的家主能够回来?虽然这些尸体,辨别不出任何模样,但我敢笃定,这就是你们家主!” 众人没有说话,有些人,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家主已经死了;而有些人则是很清楚,家主死去的消息,若是传回家族,会给家族带来混乱。 最坚固的城墙,总是从内部打破,所以,只要辨别不出自家家主的尸首,他们就宁愿家主是消失了。 消失了的人,总有一天,还会再回来,只要给大家留有一份希望,家中或许就会安稳一些。 “我知道你们心中想的什么,不愿意接受事实是吗?想要忍气吞声,就此作罢?可我们舒家,曾经也是想着忍气吞声,但他顾长留,放过我们了吗?” “如诸位所见,他没有,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欺辱我们,把我们当软柿子捏,如今,更是害了我爹!” “你们不敢承认这是你们家主,我敢,我会将消息传回老家,并为我爹设立衣冠冢,诸位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今天叫诸位来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跟诸位同心协力,扳倒顾长留!” “他是内阁首辅,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贵为帝师,小皇帝更是对他言听计从,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就是,我等世家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是不参与任何政治斗争,否则,我们的死期就不远了!” 对于舒木朗的话,却是有不少反对的。 “哼,诸位家主都死在眼前,尸体焦黑,如同瘦猿,十分凄惨,可你们,却还怯懦无胆,既然你们不肯跟我合作,那就罢了,我舒某自己来,哪怕是粉身碎骨,舒某也不怕。 只是,若是我们舒家真的失败,到时候,那姓顾又将屠刀指向诸位,到那唇亡齿寒之际,诸位便是后悔,也晚了。” 说罢,他冷冷地说了声,“送客!” “舒大少爷,如今舒家,是你说了算吗?”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出声。 “当然!”舒木朗铿锵有力的答道。 “你口口声声说要对付顾长留,你可想到什么法子没?空口白牙的事,我们可不跟你干!” “哼,我当然想到了法子,不过诸位都没同意跟我到同一条线来,我为何又要告诉诸位呢?” 舒木朗说道:“况且一人计短,对付他的法子,等我们联合到一块,再慢慢想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好,算我一个。” 很快,便有人答应了下来,是虞家五老爷,他刚被顾长留从狱中放出来,对他也恼火得很。 紧接着,又有更多的人答应了舒木朗,打算对付顾长留。 顾长留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呢,听到手下说,他们又准备密谋了,顾长留便又让人去跑了一趟。 当然这一次,他自己没过去,也没让暗卫过去,而是让刑部尚书带着人过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些人,大都是一些年轻人嘛,死了可惜,还是抓起来,去找他们的家族,换点银钱为好。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在舒木朗慷慨陈词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官府的人竟然突然闯了进来,而且还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全部都抓了起来。 “哼,本官怀疑你们跟皇上千秋日的刺杀案有关,跟本官回衙门走一趟吧!” 还是以刺杀案为理由,他们又被抓了起来。 “大人,大人,老夫是虞家老五啊,前段时间才刚证明了清白,被你们刑部放了出来!” “虞五爷,是你啊。” 带队得小官看到他,语气缓和了少许,然而,还不待与虞五爷高兴,他面目又冷了下来,“上次放了你,让你在家好好反省,结果你倒好,又跟这些嫌疑人混到了一块,来人,带走!” “哎,我冤枉啊,我冤枉!” 没去过地牢的人,是不知道那里的可怕,虞五爷去过一遭地牢,那段日子,可是真难熬。 当然,比那段日子更难熬的是,他接下来,又要遭遇一次噩梦了。 若是一直在地牢里关着,那倒是还好了,至少,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他慢慢也就习惯了,可他才刚被放出来,刚养好

第550章 不买就是不爱国 “温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参与谋杀皇上跟顾大人啊,我们就是在谈生意啊。” “是啊,我们聚在一起谈生意啊!” 这些商贾们被关进了天牢,又挨了一顿打,再见到温朝的时候,那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 “温大人,你要钱的话,我给你钱啊,我是虞五爷,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进来三天,虞五爷就被拉过去打了五顿,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哼,本官岂是那种贪财之人?” 听到这些话,温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 虞五爷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朝廷这些当官的,那就是扒皮的鬼,他们还能不贪财吗? 无非是又想要巧立名目,找个由头罢了。 “咳咳,虞五爷,现在是咱们顾首辅当权了,他可跟言阁老、曲阁老他们不一样,他对贪污查得严格。” 等温朝走后,户部一个小吏走过来,同他们说道:“之前京中的贪官,被顾大人杀了多少?就是那些没杀的,也不知道缴纳了多少钱给国库,你说,谁还敢贪?能留一条命就算不错了。” “那……” 虞五爷有些想说,那上次我们各家缴纳的十万两银子,难道是被鬼给收去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忍着没说。 “之前你们缴纳的那十万两银子,我们大人都以你们各家的名义,捐给国库,充作军费了,那些钱,我们大人是一分没要,所以你们就不用误会啦。” “那我们这次,是还要捐款吗?” 虞五爷有些心累,说来说去,那还不是要钱吗?捐款跟私下给,那有区别吗? “不用捐款。”小吏笑着说道:“只是需要你们各家,借点钱给朝廷。” “顾首辅最近让户部弄了个债券出来,只要你们借点钱给朝廷买点军备就行了。” 旁边一个小吏说话道:“这个钱是朝廷向你们借的,到时候,朝廷会还给你们,而且还会给你们一定的利息。” “能有这么好?”虞五爷旁边关着的一个人问道:“朝廷管我们借钱,还会还?” “当然了。” 小吏点头答道:“这个债券,你们认购之后,到时候户部尚书会盖上户部的大印,还会有专门的账本让你们签字画押,等到了时间,你们再来户部兑现就行了。” “没错,你们现在是嫌疑犯,认购户部发行的债券,也能证明你们对朝廷的忠心是不是?若是你们连借朝廷的钱都不敢,那岂不是说,你们不相信朝廷?你们若是连朝廷都不相信,那定是奸细无疑了。” “要借多少?” 对于他们的说辞,虞五爷已经不想再听了,他直接问道。 “也不多,每家先借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你们抢劫呢!”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朝廷管借你钱,你们说是抢劫,你竟然不相信朝廷?” “不相信自己朝廷,肯定是不爱国,看来是奸细了,将他拉出来,审问一番!” 两个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小吏瞬间拉下脸来,一左一右的说了句,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是让狱卒将他们拉出来,要给他们一顿打。 “我愿意借啊,我们乔家愿意借啊!” 跟虞五爷同关一个地牢的中年人连忙说道,反正这个钱,他们就是不想借,最后胳膊肘扭不过大腿,也会借的,还不如现在就答应,也少受一顿皮肉之苦。 “乔三爷,您愿意借?” 听到乔三爷这话,那小吏让狱卒放开乔三爷,说道:“乔三爷愿意给朝廷借银子,忠心可嘉,那就不用审问了,至于虞五爷,还是先好好审审!” 虞五爷没有说话,五十万两银子,不是少数目,他也不确定,他在家族中,能有这个脸面,能让自己家族舍下五十万两银子来救他。 见到虞五爷一直没开口,小吏就让狱卒拉着他下去打了,等打了一顿后,小吏才看着虞五爷,说道:“虞五爷,朝廷只是管你们借而已,并不是不还,你却连借给朝廷一点银子都不愿意,还口出狂言,看来,你虞五爷是不想活命了。” “虞家并非是我一人说了算,就是我愿意借,我们虞家也不一定会同意。” “怎么会不同意?如今国难当头,任何一个有志商人,都会愿意借钱给朝廷,你们虞家却是跟别家不一样,看来你们虞家,对于朝廷,真的有二心了。” “哼,自打顾首辅上任以来,京城被抄家的人不知凡几,看来你们虞家也是想要在大月朝灭族了!” 两个小吏冷哼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们两人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今日你们的家眷会过来看你们,希望你们将消息带到,十天之内,来户部认购债券,否则……” 两个小吏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在这地牢里,很多地牢门口出现。 被抓来的这群商贾,并没有关在一起,而是分散关着,有些商贾,甚至跟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关在一块,虽然官府有可能会抓错人,但被抓到地牢里面来的,大都不是什么好人,跟他们关在一起,不用狱卒们出手,这些地牢里的犯人们,就让商贾们就受尽了苦头。 潮湿的地牢里,吃喝就不说了,这些新来的商贾,甚至被这些犯人赶到马桶旁边去住,知道他们是有钱有势的商贾后,这些地牢中的犯人

第551章 搞钱的本事 十天时间转眼而逝。 顾长留将户部尚书裘文柏跟刑部尚书温朝叫到了跟前来,询问债券认购事宜。 “裘大人,如今咱们的债券,有多少人认购了?” “总共有三十五人认购,一共收到白银一千一百三十五万两。”裘文柏很快就将这个数字说了出来。 他心中十分的复杂,当顾长留让他弄这个债券的时候,他心中也是十分怀疑的,就大月朝的这些奸商,还会肯借钱给朝廷? 但实际上,却是出乎他的意料,除去顾长留威逼利诱的那些,竟然还真的有不少人,愿意认购朝廷的债券。 “温大人,地牢里抓的那些嫌犯,有多少家认购的?”顾长留又问温朝。 “回大人的话,一共有十三家认购了,还有七家没有认购。”温朝连忙答道。 “是哪七家?将名额给我。” 顾长留淡淡地说了句,“另外,那些认购了家族,暂且将他们家族关得人给放了,毕竟人家相信朝廷,咱们不能让人家失望,你说是不是?” “是。”温朝应下,倒是一旁的裘文柏说道:“首辅大人,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国家律法当清正严明,岂能因为他们认购朝廷债券而改变?” “裘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不然,我这个首辅之位,让你当如何?”顾长留盯着他,说了句。 “顾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裘文柏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我看裘大人是巴不得想要取顾某而代之了,上次越过本首辅,去找皇上,这次又质疑本首辅的决定,你若是有本事,你倒是去给朝廷找两千万两银子来?” 顾长留冷冷地说道:“说句不好听的,顾某现在做得事情,全都是为了你们户部,本来,你作为户部尚书,就该想着如何让国库变得充盈,别哪个衙门找你们要钱,你们都说没有!” “是,下官知错。” 被顾长留骂了,裘文柏老实了起来,他虽然不认同顾长留的做法,但是不得不说,顾长留找钱的本事,的确是一流。 之前,谁想过债券这个主意?甚至连他都不认为会有人心甘情愿,愿意借钱给朝廷,但事实摆在他眼前,朝廷内外,真的有不少有志之士。 只是,他却是不知道,这些愿意认购朝廷债券的有志之士,除了被刑部抓起来的那些商贾之外,还有许多捐款的商贾,幕后实际上是那些官宦之家,他们怕顾长留翻后账,所以才纷纷认购朝廷债券。 别看他们在朝堂上,天天弹劾顾长留,但是,真正该讨好他的时候,他们却也是前仆后继、不甘落后,对他的政令,他们是口嫌体直,大力支持。 唉,毕竟顾长留性格乖戾,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让朱衣卫悄悄的调查,看谁家的没认购债券,然后被清算呢?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跟着朝廷的风向走,至于没眼力见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行了,知道你本事有限,想要你开源怕是做不到了,你就好好的管理国库,将账本做好,杜绝监守自盗的事情,如此,也不枉本首辅培养你一番了。” 顾长留敲打他之后,觉得他还是比较爱国的,又放缓了语气,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记得让底下人购买一批粮食,以作军需。” “是。”裘文柏点头,躬身离开。 因为他是从四品提拔到代理户部尚书的,所以比起那些真正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重臣来,他的底蕴显然是不够,所以在顾长留面前,弱了几分气势。 等他走后,温朝则是问道:“顾大人,那些没认购债券的家族子弟,该如何处理?” “先将他们再关五天,毕竟,要给人家一个机会嘛……对了,我听说你对那几大皇商有优待?” “没想到这点小事,也逃不过顾大人的

第552章 明智之举 顾长留写信给叶辞秋的一个月之后,各地陆陆续续就有消息传来,五大皇商家族的商队,在经商的路上,竟然不约而同的遭到了流寇的洗劫,损失数万两。 不仅仅如此,就连他们的家族,也都遭遇到了危机,有流寇进城,直接杀入了他们家族,虽然他们拼死抵挡,但还是被流寇抢掠了不少钱财。 他们前去告官,可官府根本就调查不出这伙流寇的来历,只是跟他们说,现在各地都不太平,让他们以后行商路上,多加小心。 几大家族,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次巧合,可当被抢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他们才觉得不对劲,知道是有人在针对他们! 几家一联系,很快就查出来针对他们的人是谁,这些流寇,装备精良,身上不但套着精钢软甲,还带着头盔,除了军队,还能从哪里冒出来一伙这么厉害的流寇来呢? “哼,这怕是当朝首辅顾长留,指挥着他手上的军队,在对付我们呢!” 这五家人又坐到了一块,他们很快便将这事,跟之前他们不肯认购债券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他这不是逼着我们认购户部发行的债券吗?他这样做,就不怕我们联合起来,反了他的?” “哼,他要是怕,就不会这样做了。” “我们几大家族,在大月朝这片土地立根多年,大月朝廷还没立国的时候,我们这些家族就在了,如今,他一个小小的首辅,竟然妄图对付我们!” “不交,绝对不交,老夫还真就跟他杠上了,我看他有什么本事,难不成他还真敢一直盯着我们?” 几个家族的长老坐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然而,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便又有人过来禀告,“长老,不好了,刚传来消息,咱们通往福州的商队,又被抢了,所有商队的人都被他们抓走,只剩一个管事逃了回来!” “该死,该死!” “依我看,我等几家联合起来,反了他的!” “没错,反了他的。” 几家长老都叫嚣着,然而,谁也没有拿出一个章程来,最后都悻悻地散去了。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他们在这片土地扎根多年,就是因为他们保持中立,他们从来不在乎当权者是谁,也不乱队,更不会参与到造反之中来。 成王败寇,对于他们这种大世家来说,也不过如此。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一个王朝的寿命,拢共不过三五百年,有些甚至更短,可他们这些世家,却是千百年来,屹立不倒。 他们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希望对家去犯错,他们好吞并他们的生意罢了,毕竟,如今这片土地上的世家太多了,少一个世家,这片土地上的财富,他们就能多分一份。 别看他们嘴上骂得凶,但当他们知道是顾长留在背后搞事之后,一个个纷纷前往户部,认购债券。 “顾大人,那七家都认购了咱们的债券,要将他们家的人放了吗?”隔日,温朝跟向清如联袂前来。 “认购了多少?”顾长留问。 “五十万两。” “呵,五十万两是之前的价格,现在需要认购的是八十万两,你们找人私下给他们透露点口风。”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可是……” 向清如有心想说,朝令夕改,这不妥当,但是他还是忍住没说。 顾长留却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说道:“人是种奇怪的生物,若是大家都过得好,他们不一定会快乐;可是,若是看到另外的人过得比自己差,他们心中肯定就舒服了。 先前那些认购债券的世家,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我虽然不会给他们直接的奖励,但是,我却能告诉他们,他们先前的行为,是明智之举。” “大人英明。” 温朝深以为然的应了一声,向清如在旁边没说话,却也似乎懂了一些什么,只道:“我会让人去跟他们说的。” “好。”顾长留点头,又问道:“上次让你购买的粮食,你购买的如何了?” “刚刚秋收完,我让地方找百姓们购买了不少粮食,暂时都放在各地常平仓里,这些粮食,都要运到京中来吗?” “嗯,秋收完了,建奴那边也该管一管了,他们本该属于大月,何故总想着自立为王呢?” 顾长留说了句,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召来了两位兵部侍郎,问了一些兵部的事情,然后又给他们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第553章 战事安排 要打建奴,当然得先让肃州、河套一块的鞑靼老实下来,不然,朝廷若是双面受敌,指不定会吃败仗。 再一个,也不能让这些倭寇闹事,若是三面受敌,那他出兵建州的事情,不但会失败,还会让大月陷入危机之中。 大月朝这两年的经济才刚刚好了一些,但还没有三线作战的能力,除了叶辞秋的岭南卫通过先进的武器连打胜仗之外,便是辽东卫那边的守将楚牧,跟建奴发生一些小摩擦的时候,也是互有胜负。 至于肃州那边,就别提了,那些鞑靼,还是常常来侵略,将河套作为他们的后花园。 而建奴们跟鞑靼相隔不远,他们能从草原传递消息,因而这一战,必须迅速、迅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所谓兵贵神速,不外如是。 朝廷在建州安排了奸细,建奴们自然也在大月朝安插了奸细,但凡大月有点风吹草动,他们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若是联合起来,那大月朝就危险了。 想好了这些,顾长留又给远在辽东的赖伯言跟楚牧两人去了信,这两人都是他的心腹,不过比楚牧来,还是赖伯言更得他信任一些。 因而,赖伯言手下们的装备也是整个边防最好的。 这次作战,顾长留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打算从岭南运一批先进武器过来,先让辽东卫、沈中卫、建州卫跟广宁卫四个卫所的将士跟建奴们先战斗,然后他再让叶辞秋带着岭南卫,坐船到辽河一带,走海路奇袭。 辽河入海口,已经距离广宁卫不远,到时候两军一回合,定能打建奴一个措手不及。 他在岭南让人造大船,又花费这么多军费,在辽河附近建码头,这些当然不是白造的,打建奴,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才跟小皇帝说了这事。 小皇帝听到后,自然是欣喜,“顾师,你已经决定了要打建奴了?” “嗯。”顾长留点头,“这段时间,多亏了各位世家慷慨解囊,如今,已经筹集了不少军费,是时候让四大卫所主动出击,好好打一场,一雪前耻了。” “好,顾师你有安排就好。”小皇帝点头,又问道:“那此次战斗,顾师你打算安排谁做统帅?” “这个嘛,我打算安排楚牧做统帅。” “楚牧?他好像才二十来岁,他做统帅,能服众吗?” “若是不能服众,那换人便是。”顾长留却是微微一笑,“有志不在年高,当年冠军侯大败匈奴之际,也不过一弱冠少年罢了,年轻人,心有热血,胸有锐气,敢于进取!” “好,那就听顾师你的安排。”小皇帝也不是什么军事天才,对于顾长留的安排也没过多反对,只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又问了句,“那该派谁去监军?” “不需要派监军。”顾长留说道:“派监军前去边疆,那是以外行指挥内行,反而打不好仗,依我看,还是让他们自由发挥的好。” “既然顾师这么说,那监军一事便作罢。” 小皇帝又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事情就全凭顾师你的安排,朕只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 “好。”顾长留点头,信心满满,“那您就等着吧,此次挥兵北上,定能大获全胜。”

第554章 月黑雁飞高 “诸位,今天楚某让诸位过来的目的,乃是为了接下来,跟建奴作战的事情!” 兵贵神速,楚牧安抚了一番赖伯言后,就让自己的谋士钟无涯,将各大将领都叫了过来,他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就给各位将领,安排起任务来。 “赖将军,你所带领的士兵,骁勇善战,就让你们为先锋军如何?”楚牧看向赖伯言。 “没问题!” 赖伯言应了下来,这也是他之前跟楚牧商量好的,而且,他也自认为在辽东这些卫所中,他所带领的士兵,是最精锐的。 “好,左锐将军,现封你为左将军,从左方进军,护卫主力军。” “封蔺建泽为右将军,从敌人右边进军!” “梁将军,负责后方,押运粮食辎重……” “周将军……” 楚牧一一安排下去,倒是像模像样,底下的将军们,对于他当统帅一事,虽然面有不满之色,不过一个个倒是都没说什么,这倒是让楚牧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肯定会有人不满他,然后说一些酸话,甚至是当场挑衅他,但是没想到,这群人倒是都齐声领命。 “给大家半天的时间,请诸位这就回营帐,点齐兵马,今晚酉时三刻,对建奴发动袭击!” 楚牧顿了顿,给足了他们出言挑衅的时间,见到他们还是不为所动,这才起身,大声地发号施令,少年统帅气势,一览无余。 “是!” 众人齐声离去,等他们走后,楚牧这才看向钟无涯,轻笑道:“真是没想到,他们对我当统帅,竟然表现的这么平淡。” “楚帅您少年英才,平日里治军严明,这些都有目共睹,再有赖将军不发声,其他人哪里敢挑衅呢?”钟无涯答道。 “这倒也是。” 楚牧点头,也出了营帐,前去自己帐下点兵去了。 …… “赖将军,此次大人命楚将军为帅,在下实在是替赖将军有些不值啊。” 赖伯言才出了楚牧营帐不远,便有人凑到了他的跟前来说道:“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论起跟首辅大人亲疏,他楚牧有哪一点比得上赖将军您?” “是啊,若是赖将军您当统帅,我等那是心服口服,可要他楚牧当统帅,实在是难以服众。” 若是先前楚牧不来找他,赖伯言指不定真的要因此而心生不满了,然而此刻,他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无论谁当统帅,都是上面的安排,只要诸位听从调遣,打了胜仗后,该诸位的功劳,谁还敢昧下不成?” 说罢,就拂袖离去。 像这种说酸话的人,他真的觉得很没意思,有这功夫,还不如想着等会怎么多收割建奴几个人头。 见到自己等人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几人也是有些怔愣,不知道他们哪句话说的不好,竟然惹得赖伯言生气了。 “我说诸位,还是收收你们的小心思吧,顾大人可不比之前几位大人好糊弄,他对这次的战事十分重要,你们看他今年光是军费,就给我等拨了多少的了? 若是在这关键时刻,诸位却是拎不清,还在耍这样的心机,给大人掉链子,到时候大人的怒火,你们就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了了。” “左将军,那楚牧以前可是你手底下的人,这几年来,却是接连受到重用,如今更是一跃成为统帅,压在将军你的头顶,你难道心中就不难受?” “我有什么难受的?”左锐冷哼一声,说道:“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人才,那说明我左锐知人善用。” “哼,当初你对楚帅可不是很好。”又有人说道。 “玉不琢不成器,我那是在锻炼他。”左锐说道,见到他们还想要挤兑他一些什么,他又低声说道:“行了,我看你们真是蠢得没救,以往哪次大战,朝廷不要派监军过来?可这次,朝廷却是并没有派监军过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说明那赖伯言,怕就是顾大人秘密安排的监军!”左锐一脸的讥讽之色,“你们说,你们到监军面前去挑事,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岂能有你们好果子吃?” “噢!” 众人听到这个解释,恍然大悟,只朝左锐拱拱手,“多谢左将军提醒了。” “都是同袍,倒是不必道谢,都快去准备吧,这次若能打胜仗,顾大人定然会不吝赏赐。” “好,我等这就回去准备。” 众将领纷纷告辞离开。

第555章 单于夜遁逃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寅时,楚牧等将士,已经集结好兵马,出兵建州,他们本就离建奴在边关的卫所极近,到了酉时,便离建州的卫所,已经不足十公里。 “大人,不好了,大月朝的士兵,正向我大金国杀来!” 探子远远探听到了风声,赶紧朝自己的将军禀报,建奴守将多伦,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大月朝的士兵,胆敢进攻我大金国?本将军没听错吧?” “就是,大月朝的士兵,都是一群没卵蛋的东西,前几次,我们对他发动袭击,他们还不是连动都不敢动,如今,你说他们敢进攻我们大金国?” 多伦身边的一个副将也笑了起来,对于探子探听的消息,他们都不相信,就大月朝的那些士兵,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将军!” 见到他们这样,探子登时有些急了,只大声地说道:“小人亲眼所见,他们调集了兵马,朝我们大金国杀来,小人不敢耽搁,急忙跑回来禀报,若是小人没算错的话,这时候,他们离我们怕是不足十公里了! 将军,您得快些调集兵马迎敌才是啊!” 见到探子一脸焦急,多伦才收敛起了笑意,正色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小人怎敢欺瞒大人!” “报!” 这探子的话刚刚落音,又是一声急报,“将军,大月朝楚牧,率领三万大军,往我们营地这边而来,依照他们当前的速度,离我们怕是不足五公里。” “快,调集兵马,迎敌!” 连续多次急报,多伦也不敢将探子的话当做笑话了,或许之前大月将士闭门不出,就是为了示敌以弱也说不定。 号角声在营帐中吹响,这会儿,正是士兵们吃饭的时候,听到号角声,他们连忙放下碗筷,急匆匆地前往营帐。 因为就是不听营帐声,耳尖的人,已经能够听到马蹄踩踏地面时,整齐的声音。 一片慌乱中,在他们穿戴好甲胄的时候,楚牧带着人却已经是来到了他们的营帐外。 “射!” 对付敌人,自然不用讲什么光明正大,在快到他们营帐之时,楚牧等人一拉缰绳,挥手喝道。 射手们,拿出弩箭,飞速的填补箭矢,按动机关。 弩箭的威力可比弓箭要强,而且操作起来也更简单一些,这段时间,楚牧他们示敌以弱,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而顾长留四处搜刮钱财,筹集军费,当然是为了给他们更换兵器了,这年代生产力太过低下,这些士兵们,人手一把手枪这不现实,但是,换成弩箭,还是没问题的。 一波大威力弩箭,直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接下来,楚牧又是派出重骑兵,开始冲击建奴大营。 这些重骑兵,身穿甲胄,从头包装到脚,连脸上都带着面罩,不仅仅如此,就是他们身下的马匹,也是全副甲胄。 再加上他们身上携带的长枪跟重盾,这一套下来,得有好几百斤,非强壮的战马不能承受其重量,像这样一个重骑兵,从战甲到战马,耗资超过千两白银。 这些重骑兵,更是选取士兵中最为强壮的士兵,经过艰苦训练而成,虽然耗费了不少白银,但是到了战场上,却是大发神威,往前冲刺之时,一往无前,毫无所惧,就如同人形钢铁,所到之处,敌人纷纷溃败。 “该死、该死,这些月奴们,什么时候如此强大了!” 多伦连声怒骂,才刚躲过了一波弩箭,但立马又迎来了这样的重骑兵,他派人去阻挡,可无论是箭矢,还是长刀,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小儿一般,不一会儿,他派出的阵型就被冲散。 重骑兵们,手执长枪跟重盾,在建奴的营地里大肆破坏,等将他们的阵型冲击的七零八落之后,楚牧跟赖伯言等人,又率领着大军攻了过来,跟建奴们战斗在一块。 这一战斗,便让多伦暗暗心惊了起来,什么时候,这些月奴们,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们的战甲,坚固而轻盈,他们手中的长枪,枪头泛着寒光,显得尖利无比,不仅如此,他们的枪头两旁竟然还带刀刃,这哪里是枪?分明已经是长戬了。 而大月朝的士兵们,则是越打士气越是高昂,原来,原来这些建奴们,也不过如此! 往日里高大的身躯,今日看来,不过是徒长了个子,力量好像也不过如此,他们的武器,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韧,有时候砍到自己身上,也不过只是伤到了自己的战甲而已。 而他们身上的铠甲,好像敌不过自己手中的长枪。 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是多杀建奴领赏钱了。 战斗就是这样,你强我弱,大月朝士兵鸟枪换炮,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训练,精神面貌也是为之一新。 而建奴们因为以前的胜利,则显得有些傲慢,再加上,楚牧选择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进行袭击,猝不及防之下,他们被打的节节败退。 “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快逃吧!” 一个亲兵跑到了多伦的身边来,大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逃?我大金国儿郎,岂有临阵脱逃之人?” 多伦怒喝一声,面前的楚牧见状,冷笑一声,提着长枪就往他眉心刺来。 多伦见状,连忙提起长枪格挡,但见只差半寸,楚牧就几乎要了他的命,他登时三魂去了七魄。 “将军,再不逃,可就要来不及了。”旁边的亲兵的迎上楚牧,一面说了句。 “我多伦,誓死不逃!” 多伦义正言辞的说了句,“你且在这抵抗片刻,本将军去别处查看一下情况。” 多伦说着,驱马离开。 “想逃?” 楚牧冷哼一声,提枪便要追,这时候,他身边那亲兵挡了过来,不过他可不是楚牧的对手,三两下,

第556章 大获全胜 这一次,大月士兵大获全胜,终于扬眉吐气! 清扫战场之后,三万大月士兵,死伤约五千人,但却歼灭敌人两万有余,还俘虏了五千人,约莫有五百余人,随着多伦从后营逃掉了。 “统帅,这些俘虏们该如何处置?” 清扫战场之后,有人来到了楚牧的面前问道。 “派一队人,将他们押送回京。”楚牧答道。 大月朝,好久没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胜仗了,这次俘虏了这么多人,理应押送回京。 “是!末将领命!” 打了胜仗之后,大家都很高兴。 “楚统帅,在后营发现了敌人粮仓,一应粮食辎重,敌人都没来得及带走!” “好。”听说有粮食,楚牧脸上也露出笑来,有了粮食,就省得后面的人押运辎重过来了。 “统帅,赖将军回来了。” 随着亲兵的声音,赖伯言带着一行人打马而来。 “赖将军,如何?” “哎,晦气。” 赖伯言叹息一声。 “无妨,虽然没抓到多伦,但这次咱们歼敌两万,也算得上大获全胜,至于多伦,交给本帅就好了。” 楚牧还年少的时候,多伦就经常带着人侵略边关,楚牧对他是恨之入骨,所以,赖伯言没能抓到他,他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这给了他手刃仇人的机会。 可没想到,赖伯言却是哈哈一笑,从腰侧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口袋来,“倒不是让他逃掉了,只是本来想要活捉他的,结果他非要逃窜,我一气之下,一枪崩了他,只将头颅割来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大人见了,会不会喜欢。” 楚牧见状,有些无言以对,赖伯言见到他这如同咽下一只苍蝇般难看的脸色,却是笑得更欢了。 “恭喜赖将军,杀了多伦,拔得头筹!” “恭喜赖将军,杀了多伦,拔得头筹!” 旁边这些将军们,纷纷出言恭喜赖伯言,楚牧却被他激起了一抹血性,他有些不服输,只说道:“赖将军,这次让你拔得了头筹,下次,本帅可不会让你了。” “好说好说。”赖伯言面带得意之色。 他手下士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楚牧虽是统帅,但他想要越过他去,却也是难。 “原地休整,明日一早,出兵建州!” 收敛起玩笑之色,楚牧浓眉紧蹙,沉声吩咐道。 除了要押送俘虏回京的那些人,其他人都原地修整了起来,尤其是那些重骑兵,虽然他们冲锋的样子真的很帅,但是这一身甲胄也真的很沉。 这次能这么快取得胜利,除了弓弩之利,楚牧指挥得当,士兵们训练有素,这些重骑兵也是功不可没。 这会儿休息,这些重骑兵都去掉了头盔跟铠甲,自己却是顾不上休息,而是赶紧跟自己身下得战马除甲减负,并且从后勤兵的手中,要来黑豆,亲昵的喂着自己的骏马。 骑兵骑兵,马儿就是他们的最佳战友跟伙伴。 直到将马儿喂饱了,伺候舒服了,他们才聚集到一块,喝了一些小酒,填饱肚子后, 才靠在自己的战马身旁休息。 翌日,晨光微曦,便有号角声从营地上响起,士兵们听到号角声,迅速起身,在自己伍长、什长的带领下,集合起来。 这些紧急集合训练,他们早已经训练了多次,这会上了战场,往日里他们的艰苦训练,就显出成效来了。 见到手下将士很快就到齐,经过一晚上的修整,他们面上带着锐气,楚牧很是满意,只一马当先的跨上战马,长枪一挥,雄姿英发,“出发!” …… “赫伦将军,不好了,大月朝的楚牧突然带着人偷袭了多伦将军,多伦将军身死,部下被俘虏,如今,他们正带着人,往我们建州而来!” “什么?” 听到手下来报,赫伦浓黑如墨的眉头紧蹙起来,“你说大月朝的楚牧带兵突袭了多伦将军,如今还朝我们建州赶来?” “没错,依照他们的速度,怕是再过不久,就会赶来我们建州城!” “很好,多伦这个废物,连个边关都守不住,几年前,他吃了败仗,丢了粮草,我就跟大汗提议,让他换人了,结果大汗非是不听我的,现在好了,连边关都丢了。” “将军,您别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我们是该做好防备。” “这个自然,你马上去调集士兵,在城墙处做好准备,定要打他们个有去无回!” 赫伦冷笑一声,“小小月奴,还以为是几百年前呢,这片土地由得他们来来回回,有朝一日,大汗挥兵京师,定要让他们成为我大金之奴!” 说罢,他又吩咐道:“来人,拿本将的铠甲跟大刀来,早就听说这个楚牧,虽然年纪轻轻,但有几分本事,本将今天就要去会会他!” 赫伦脸上带着残忍地笑,他可是大金国第一勇士,更重要的是,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三,也是年纪轻轻,所以,对于大月朝的少年将军楚牧,他自然是很不服气。 他三番五次,想要请求大汗将他调往边关,可大汗却一直不同意,今日,终于能跟楚牧斗上一场了,他倒是要看看,这楚牧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在大金国小有名气! 若他能将楚牧斩于马下,到时候,在大汗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等楚牧带着人来到他建州的时候,建州城门紧锁,赫伦已经在城墙之上。 “阁下就是楚牧?” 赫伦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牧,声音冷峻中,带着一些傲气。 只见他头戴羽翎将军帽,身上一身白色的铠甲,衬得他身材魁梧,凤仪不凡,他在城墙上,手放在腰间配着的大刀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更是威风赫赫。 “你是何人?” 楚牧抬头问了句。 “本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建州城守将赫伦。” “原来是你啊。” 楚牧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却是微不可察的看了自己的部下一眼。 “你可敢跟我单挑?” 赫伦在城墙上,拔出大刀,指着楚牧大声喝道。 “砰!”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颗子弹,紧接着一根箭矢从楚牧身旁飞过来,却是落在赫伦身旁。 “楚将军,你的神射手,比不上我的神枪手,所以这一局,在下又要拔得头筹了。” 赖伯言拿着手枪,轻轻一吹,脸上的笑容得意,楚牧脸色一僵,这个赖伯言,真的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赖将军,你能拔得头筹,杀掉赫伦,本帅很满意。” 楚牧说了句,抬手一挥“攻城!” 身后的神箭手拿出了弩箭,朝城墙射去,这城墙本来就不高,再加上这弩箭威力巨大,不一会儿,城墙上的人便纷纷倒下。 “射!” 赫伦的死让他们手忙脚乱了一会儿,但很快,副将顶了上来,他指挥着士兵拿出盾牌抵抗,同时又让自己这边的弓箭手还击。 “结阵!挡!” 楚牧大喝一声,很快,盾兵们便走到前排,拿着盾牌,挡住了这漫天飞舞的箭矢。 “射!” 挡住了一波攻击之后,楚牧再次出声,弩箭手又反攻一波,如此再三之后,城墙的弓箭手也少的差不多了,楚牧才沉声道:“攻城!” 随着他的声音,一群轻骑兵攻了过来,他们抬着拿着云梯,手里拿着五爪钢索,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专门用于攻城的士兵,只见他们骑马冲到了城墙处,然后将五爪钢索一扔,勾住城墙,脚步点地,便飞速地往上爬。 与此同时,也有些抬着云梯的士兵,飞速的踩着梯子向前,而在他们不远处,有重骑兵,拿着长矛整装待发。 更远处,又有弩箭手射着弩箭,为他们打着掩护。 “你们是同袍,到了战场上,你们是能让对方托付后背的人,你们这个时候多训练一分,到了战场上,指不定就能救你们的同袍一命! 为了自己,为了同袍,为了国家,为了在后方等待我们的父老乡亲,你们能不好好训练吗? 只要不怕死,就往死里训,今天你多吃一分苦,明天上了战场,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不说人人都能当王侯,但咱们可以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以前人人都说咱们是兵痞,人人都不想将女儿嫁给咱们军户,但以后,这种情况,会慢慢改变,我们要告诉全大月的人,我们不是孬种,我们是最可爱的人。 大月的土地靠我们来守护,我们的改变,朝廷都会看在眼里。 以后,女人会有,金钱会有,地位也会有! 为国家!为自己!为同袍! 好好训练,时刻准备着!” 漫天箭矢中,往日里训练时候,将军训话的声音,仿佛在他们耳边的回响起来,震震有声! 一具具尸体倒下,同时又有一个个战士顶了上去。 这就是战争,即使你准备再充分,但总会有死亡跟牺牲。 可今日的战争是为了日后的和平,经过鲜血浇灌的土地,有朝一日,也会开出最鲜艳的花朵。 终于有士兵爬上了城墙,拿刀朝城墙上的敌军冲杀了过来。 敌军举刀抵挡,但越来越多的士兵爬上了城墙,终于,敌军抵挡不住了。 士兵们一边抵挡敌军,一边朝城墙下而去,终于有士兵将染血的手放到了城墙大

第557章 破国无安民 “将军,带我们回大月吧!” 即将要出城门的时候,忽然有不少百姓围了过来,跪在街道两旁,纳头便拜。 见到楚牧他们疑惑的目光,百姓们说道:“我们原先都是大月朝的百姓,只是被他们俘虏至此。” “是啊,这些年来,我们过的日子是猪狗不如!” 金国原本就是一些多民族混居之地,其中有不少都是游牧民族,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百姓,还不是连年从大月抢占而来的百姓。 时间久了,这些百姓们为了生活,有些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大月人。 直到今天,楚牧他们到来,他们的胜利才激起了他们骨子的血脉,是啊,他们的根原来是在大月啊。 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在大月还是在大金,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在那些上位者的眼里,不过是猪狗罢了。 今天,大金可以将他们虏过去,他们便是逃回去了,也躲不过明日。 况且,以往那些大月朝的士兵,难道就比大金好几分了吗?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在大月时,他们被大金国的士兵欺负,在大金时,他们又被大月国的士兵欺负。 他们,就是一群无国无家之人。 今天,他们以为自己的厄运又要到了,大月国的人击破了建州,他们免不了要死亡,免不了被糟蹋。 可是,当他们说,他们原来是大月百姓的时候,那些士兵竟然停手了,他们没有欺负他们,反而帮他们欺负了原先欺负他们的建奴。 这一刻,他们才对自己的身份找到了认同感。 大月比以前更好了,大月的士兵变得有血性了,强壮起来了,他们想要跟着回大月。 因为他们知道,留下来的后果。 今日,大月士兵帮了他们,等建奴的士兵们打过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拿他们这些大月人撒气的。 那些长者们,早就在无尽的痛苦中,知道如何让自己更好的生存。 “将军们,求求你们,带我们离开吧。” “我们想要回大月朝,做个清清白白的人!” “是啊,求求你们,带我们回去吧!” 听到他们的呼喊声,以及他们期盼的眼神,楚牧也是有些感动,最前面,跪拜的是一些花甲之年的老者,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着跪下来,看着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泪花,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希望的火焰。 “本将还要去大都,还要扫荡更多的州城,将希望带去更多的地方,所以,暂时不能带你们走,不过此处离大月不远,最多走路三天也就到了,前方的建奴已经尽数被我们杀掉,你们带上行李,一路上互相帮助,可抵达大月。” “没错,我劝你们动作快点,赶紧回大月去,否则我们才刚杀了建州的士兵跟百姓,此处即将成为更大的战场,到时候你们这些普通百姓,肯定得遭殃。” “可是,我们去大月之后,大月有地方给我们住吗?有田地给我们耕种吗?”百姓们又问道。 “当然有了,大月的国土广阔无垠,你们到了之后,可以到边疆扎下根来,若是不愿意到边疆,也可以进入大月腹地,朝廷会有专人接受你们的。” “只要你们愿意回家,朝廷肯定会给你们想办法!” 楚牧说道:“现如今是顾大人当首辅,他跟旁人不同,他重用忠良,大杀贪官,对咱们老百姓很好,你们这时候回去,顾大人肯定会想办法安顿你们的……本将也可以手书一封,到时候你们拿着本将的手书给守关的人看,他们肯定会放你们进关。” 眼下没有笔墨,楚牧环顾四周,最后撩开自己的铠甲,从自己的下摆处割下一块布来,再沾了敌人的鲜血为墨,很快便写了一封书信,扔给了为首的老者,“拿着这个,保你们回家。” “多谢将军!” 老者叩首,楚牧扬手,一拍马匹,带着士兵们绝尘而去。 “族长,我们真的要听他们的,前去大月吗?” 看着老者手里的血书,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走向了前来,“这些当官的都是一个样,便是去了大月,我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就比现在更好,况且,此去大月,得有百余里路,路上万一碰到了金国的士兵,咱们就死定了。” “就是,现在金国人好歹给我们土地耕种,若是去了大月,无田无地的,我们只能等死。” “刚刚想要回大月的是你们,现在想要反悔的也是你们!” 老者转头,对着他们怒斥道:“你以为,留在金国,我们还能活吗?” 老者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硝烟跟鲜血,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 “方才这些士兵们放过了我们,欺负了那些建奴,等建奴朝廷派人过来的时候,你说,这些建奴,会不会告状?” 老者转头说道:“一旦他们告状,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到时候,城中这一笔血债,都会算到我们的头上!” “况且,我们是大月人,以前是没有机会,只能屈居他乡,可如今,我们能回家了,岂能还留在异国他乡当奴才!” 老者神情激动,声音却是沙哑而又洪亮。 “没错,族长说的对,我们就该回到大月,哪怕是死在大月,我们也认了。” 很快,一群老者都了出来,落叶归根,是多少大月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年轻人或许不懂这些,但是这些老者,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想到的,都是回家! 以前深埋着这个念头,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不得不忍让下来,但是今日,既然有了机会,他们何故在此为奴! “不管你们是如何想的,反正我们要回去!” 老者说道:“你们愿意留下来的,我也不阻拦,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这些大月士兵刚刚过去,等金国士兵驱逐他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又会经历一场战乱,留下来的人,你们就能确保你们能好好耕地种田?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想?可是天地不仁,君主不慈,我们没有办法,或许离开才是一条生路。”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明明他有些弯腰驼背,但这一刻,他的背脊却是出奇的挺直。 “大哥,我们到底回不回?” “回!” 那中年汉子,一咬牙说道:“既然族长相信这位将军,那我们也相信他,赌一场罢了,赌输了,也大不了是个死字罢了!” 回家收拾了包袱,一些脑子灵活的人,纷纷联合起来,跑到那些有钱人家抢掠一番,因为方才大月朝的士兵来过了,所以,这些士绅地主的家中,许多人都被杀了。 还有一些聪明人,则是捡起了地上的长枪、长刀等武器,用以防身。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便拉着家里的值钱的东西,往大月朝去了。 而楚牧他们,则是继续北上,一路突袭,直奔大都而去! …… “大汗,楚牧他们带着士兵,连破三城,如今已直奔我大都而来,恳请大汗立即出兵,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就是,从来都只有我们金国欺负他们大月的份,什么时候,懦弱的大月臣民,竟然也敢来欺负我们金国了,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大金国的勇士,可不是吃素的!” “请大汗出兵,给他们大月一点颜色看看!” 金国这边,金国的人知道消息后,已经是的沸反盈天了,这大月人,他们怎么敢对他们的大金国下手,他们是活腻了吧! 本来还想着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既然他们不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竟然还敢主动进犯,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朕知道了。” 可汗努尔赤野坐在宝座上,目光深邃,整个人沉稳而又威严。 底下的人跳着要他出兵,要他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但他作为大汗,不能被底下人牵着鼻子走。 这楚牧连破三城,说明他成了气候,有了一定的能耐,若是自己贸贸然的发兵,那就是上了敌人的当,中了他们的计了! “可汗!” 底下几个将军有些急了,想当初,他们随着努尔赤野征战四方,统一女真,直到立国称帝,包括地大物博的大月国,都不敢对他们有丝毫进犯,那是何等的威风! 可如今,大月国竟然又出能将,胆敢带兵进犯他们大金,着实可恶! 气魄,是需要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打出来的,今天,他们的脸面被楚牧踩在地上摩擦,若还不赶紧将楚牧抓起来,以儆效尤,等到楚牧带着兵,真打倒大都来,那他们就真成了笑话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努尔赤野目视远方,仿佛已经透过大都,透过这千山万水,看到了大月京城! 一直以来,他都将大月朝视若囊中之物,他的梦想,从来就就不是占据整个女真,他的目标,从来就是整个天下。 包括大月、包括高丽、瓦剌、吐蕃,这些地方,都将是他的治下之臣。 这其中,要数大月最为广博,它地大物博,人才辈出,要收拾他们,还真没那么容易,前几年,他时不时的挑衅他们,但一直没达到全面进攻地最佳时期。 这两年来,他时常听人来报,说大月朝换了一个新的首辅,他任性妄为,滥杀忠臣,如今朝

第558章 直奔大都 “将军,刚得到探子回报,努尔赤野调集了二十万大军,打算进攻我们大月,我们是否回去支援?” 努尔赤野调集大军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楚牧的眼睛。 “不回援。”楚牧沉声答道。 “可是……”旁边的将军有些担心,“不回援的话,那京都那边怎么办?就京师周围那几个废物,指望他们能守卫京都,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那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情。” 楚牧却是说道:“我们想到的东西,顾大人肯定也想到了,他会有办法的。” “是吗?” 那将军半信半疑,他是对顾首辅盲目自信呢,还是并不将京师的安全,放在心上? “当然是了。”赖伯言接话道:“况且我们这个时候便是回援,就我们这两万军马,也奈何不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还不如赶往大都,杀他个痛快。” “赖将军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还敢往大都来,在他们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能杀进大都,那才叫过瘾!” 楚牧脸上带着战意,自行军以来,虽然他是统帅,可调兵遣将,问题是,这一路行来,论起战功来,他却是比不上赖伯言。 赖伯言处处都拔得头筹,无论是攻城还是杀敌,他仗着兵器之利,比他总要快上几分,这让他心中很不甘。 京都这一战,可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这一战,他可不能再让赖伯言再胜过自己了,不然,自己统帅的脸往哪搁? “既然楚帅都有了决断,那我等还能说什么,当然依楚帅所言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说要继续进攻大都的人是楚牧,他们只是照做罢了,到时候便是朝廷追究,也跟他们无关。 况且,楚牧他们说得也没错,两万对上二十万,就是他们再骁勇,怕也是失败的份,既然回援无用,还不如直奔大都,吓他们一吓。 想通了这些之后,大家便心甘情愿的跟随着楚牧,继续前往大都!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们竟然真敢往我大都而来,这是欺负我大金国无人?” “真是胆大妄为,待我金国勇士,攻入大月,也定要破他们大月都城,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大汗,请让我出去迎敌,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在得知楚牧他们在明知他们派出大队军马出兵大月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敢绕路前来大都,简直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好,赫连将军,就由你带着大都禁卫军,以及城外斩月营两万军队前去迎敌!” “是!” 赫连卿应下,领命而去。 楚牧他们有神兵,他们也有。 不就是佛朗机炮嘛,这东西在战场上移动不便,但是装在城墙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楚牧他们胆大妄为,真当大金国无人,既然如此,就以他们之血,洗刷耻辱! …… “楚帅,据探子来报,他们在城墙上装了佛郎机炮,就等着我们前去自投罗网。” 在离大都还有二十里的地方,楚牧一行人停了下来。 “真是懦夫,都打上门来了,还不敢出头。” 楚牧冷冷地说了一声,“既然他们不出来,咱们就在这大都周围抢掠,看他们是何反应!” 楚牧他们又不是傻子,明明敌人在城墙上安装了佛朗机炮,他们还傻傻地冲过去,那不是去送死吗? 送死的事情他可不干。 况且,打脸这事,不一定非得进了他们家门才能打,就在他们家门口,也是能打的! 以往的建奴,就经常冲破边关,围困京师,在京师周围,烧杀抢掠,今日,也终于轮到了他们建奴了。 慈不掌兵,别看楚牧先前在建州的时候,放了他们一马,没让手下的士兵做得太过分,但是,该下狠手的时候,还是得下狠手。 比如说,在这大都周围,他就让士兵们该杀的杀,该烧的烧,非得将那些人逼出来不可。 大都周围,都是有些小城镇、村庄,这些人,哪里是楚牧他们的对手?当然只有死的份了。 “你们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而是死在那些缩头乌龟的手里,是他们不肯出来救你们这些老百姓,所以,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你们

第559章 这还怎么打? “好胆,好胆,竟然敢在城外烧杀抢掠,做这等不义之事,他大月朝,算什么大国,哪有一点大国气派?这分明是贼寇行为!” 得知了楚牧的所作所为后,金国的大臣们又将楚牧好一顿骂,毕竟以往那些大月朝的将军,都是真正的仁义之师,像这种欺负金国寻常百姓的事情,他们倒是还从未做过。 当然,或许不是他们不做,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机会打到大都来。 自从的金国成立后,大月朝渐渐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他们就是想要学着建奴们这样,杀往大都,但着实是没这个能耐。 顾长留那一次带着人奇袭大都,已经是几十年来头一遭了,这次楚牧带着人突袭,又是第二回。 也就是说,在努尔赤野决定要韬光养晦,要示敌以弱的时候,大月朝却打了他两次脸。 示敌以弱这决策没错,但是,大月朝实在是太过分了,若是他们还想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还不敢带人冲上去,那他们就真的是让人嘲笑的懦夫了。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努尔赤野还是决定让赫连卿带着两万军马,前去应战。 一对一,这是最能判定双方士兵强弱的问题。 在之前,努尔赤野从不担心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大金国的士兵赢不了大月朝的军队,但是,这一战,乃是鼓舞士气的一战,再者,楚牧能连破三城,杀多伦、赫伦等多位将军,说明他们并非浪得虚名。 所以,努尔赤野又偷偷地往这两万士兵中塞了三千的禁卫军,这一战,他要必胜! 但很可惜,这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有着佛郎机炮火之功,楚牧不敢带着人向前,但金国士兵若是真的敢出来迎战,别说他们只是两万三千人,就是三万人对上他们,他楚牧也不带怕的。 更何况,金国人一直认为的楚牧还带着两万人马,实际上,这一路上他们虽然大获全胜,但己方人数到底是有折损的,连打几次仗,他们不可能一个人不死。 实际上,楚牧手里现在还着,完好无缺的人,还有一万五千多人。 一万五千人对两万三! 还是素来骁勇善战的金国士兵。 但那又怎样,只要他们敢出城,他们楚牧就敢喊口号必胜! 先是一轮弩箭雨,再由重骑兵向前冲锋一波,很快,赫连卿带着的军队,便被重骑兵冲得七零八散。 这重骑兵,就好像是一只只刀枪不入的猛兽,他们提着尖利的长枪朝这边冲过来,犹如速度快,他们的枪尖几乎是挨着谁,谁便死。 重骑兵一波冲锋过后,赫连卿傻眼了,这还怎么打? 他们大月朝有铁重骑兵,可他们大金国可还没有这样凶猛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猛兽啊。 没等他多想,重骑兵直接在战场上绕起了圈子,将赫连卿原本安排好的队形,全部都给冲散了。 “不要慌,不要慌,这样的重骑兵,他们也没有几个,众骑兵听我命令,枪尖一律向外,过去杀了这些大月朝的重骑兵!” 这些重骑兵着实是厉害,但那又如何?他们就是再厉害,可他人多,在枪尖一致对外的情况下,这些重骑兵若是朝他们冲过来,这些长枪指不定就会刺中他们的身体。 若是将他们打下马去,在这战场上,光是马儿的脚力,就足以将他们踩死。 不过,楚牧又岂能给他们这种机会?像这样的重骑兵,每一个都是宝贝,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训练出来的,当然不会让他们折损在这里了。 更何况,他们冲击阵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在赫连卿想出对策的时候,楚牧也掏出喇叭,大声喊道:“全体重骑兵,回来!” 当然,在这战场上,嘶喊声震天,便是喇叭也是没用的,毕竟这种物理喇叭只能是让声音更为聚集一些罢了,并没有放大的功能。 楚牧真正发号施令的是,自己这边一些骑兵手中挥舞着的旗帜,至于用喇叭喊,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人听见罢了,也是个烟雾弹。 诶,就是玩儿。

第560章 御驾亲征 “躲?” 努尔赤野冷笑连连,满是愠怒,“本汗戎马一生,区区竖子,本汗用得着躲?来人,取本汗的铠甲来,本汗要御驾亲征!” “使不得,使不得啊!” 底下的文武百官一听,连忙阻挠,“大月那边有句古话,叫做千金之躯不坐垂堂,您乃万金之躯,区区楚牧,哪里配让您亲自出马啊。” “本汗不出马,难道就让他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吗?” 努尔赤野起身来,魁梧的身材,犹如一座厚重的大山一般,散发着重重威严,他扫视了群臣一眼,似乎是想要看看,有谁愿意为他分忧。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出声,赫连卿带着两万三千的人都败了,他们现在城内还剩下两千左右的禁卫军,就算是将各家的私卫都算上,也不足八千人,这能赢? 他们倒是想要表忠心,但若是看不清自我,盲目自大,那可是万万要不得。 因为没人出声,努尔赤野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之中,实际上,他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还冲上去,那不是找死嘛。 可他作为戎马一生的大汗,他有自己的骄傲,无论敌人有多么的强大,他是万万不能在底下人露怯的。 所以,见到没人出声,努尔赤野只沉下眸心,怒声道:“还愣着干嘛,不快将朕的铠甲拿来!” “是!” 底下的人见状,也只能去拿了。 群臣们见到没能劝阻成努尔赤野,便也没吭声了,反正他愿意作死,那就去呗,等他死了,正好能将位置让出来。 无论是在大月还是在金国,皇位,总是那么吸引人,惹得人前仆后继,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努尔赤野倒也不是个傻的,他当然知道有人巴不得他去死,所以,他扫了群臣一番,直接将对他有威胁的那些人全部都拎了出来,“诸位将军,陪朕一块去迎战楚牧,咱们可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大汗都亲自开口了,他们哪里能不听,只能笑着答应了下来,只是垂头的时候,心里却早已骂了一万句mmp,你想送死,别带上我们! “诸位不必担心,城墙上有着佛朗机炮,三千禁卫军足以抵挡住他们!”套上铠甲之后,努尔赤野还是信心满满。 他自信,敢去城门处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神奇的武器,有了这佛朗机炮,楚牧他们想要攻城,可能性不大。 众人想着这城墙上的佛朗机炮,多多少少也多了一些勇气,于是,跟着努尔赤野来到了城墙上。 “真是该死,等朕抓了那楚牧,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敬我大金勇士在天之灵。” 看着那地上的残肢断臂,努尔赤野握紧了拳头。 “楚帅,赖将军,咱们现在是攻城,还是回去休整?” 底下,左锐出声问道。 “先晾他们一晾。” 楚牧说了句,朝士兵们使了一个手势,很快便有人挥舞着阵旗,给了大家一个鸣金收兵的讯号,众人缓缓后退。 后退到三里之外,他们便原地休整了起来,吃饭、给伤员们包扎伤口等等。 “楚帅,他们这城墙上装有佛朗机炮,我们若是贸贸然攻城的话,怕是要伤亡不少。” 吃饭的时候,楚牧的谋士钟无涯开口说道。 “赖将军,你可有法子?” 楚牧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赖伯言,他知道赖伯言总能拿出一些特殊的武器来。 “佛朗机炮也是有人控制的,只要你们保护我的人,我能尽量将控制它的人打死。“赖伯言思忖了片刻,说道。 “好,就这么办!” 楚牧点头,“明日一早,我们就攻城,难得来一次大都,总得进去看看才是。” “楚帅的心愿,就是我等的心愿。” …… “大汗果然好威风,大汗一过去,楚牧那小贼,竟然主动退去了。” 努尔赤野回到宫殿后,两旁那些等待的大臣,很快就奉上了赞美之声,其溜须拍马的本事,堪比费仲尤浑。 努尔赤野看向那人,说话的是一个投降过来的汉臣,原本他是大月朝的官员,后来有一次被努尔赤野俘虏了,为了活命投降了建奴,从此为建奴做事。 在金国朝廷中为的建奴做事的大月人并不少,他们有些原本就是大月的官员,有些是大月朝的读书人,这些人最是擅长溜须拍马,比起金国朝廷原本的直臣来,他们舌绽莲花,说话又好听,往日里,倒是颇得努尔赤野的喜欢。 毕竟,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越是上位者,就越是需要人来歌功颂德。 可今日,他听了这些话,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觉得他们是在讽刺他,因为楚牧并没有走,而是在三里之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不知何时就会扑上来咬他们一口。 “大汗,要不然让叶赫将军带着五万人回援?”这时候,朝中有人出声道。 “大汗才让叶赫将军前往大月,这时候又让他们回援,大汗的脸往哪搁。” “是性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难不成就任由楚牧那厮带着人,在城外虎视眈眈?” “好了,你们别吵了!” 听到他们的话,努尔赤野大喝一声,最后无力的说道:“让叶赫将军他们回援吧。” 他颓唐地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只落寞的老雄狮,坐在黄昏里,回忆着过往的传奇,但到底,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朕总以为咱们大金国的勇士是无敌的,总认为大月朝都是一群懦夫,他们德不配位,根本就不配占

第561章 破都城 翌日清晨。 晨光划破黑暗。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在都城外响了起来。 胆战心惊了一晚上的守城士兵,才刚入睡,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们慌慌张张的起身,然而,才刚探头,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波弩箭。 “敌袭、敌袭,快开炮!” 建奴们慌乱起来,纷纷大喊着,擂战鼓,叫醒同袍。 “快,快开炮!” 操纵佛朗机炮的人尤其是慌张,一人填充火药,一人操纵,在城外,炸开一朵朵火花。 “不过如此!” 见到这炮火的威力,赖伯言心中登时就有了底,之前他听说这建奴这里装了佛朗机炮,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顾长留让人研究出来的佛朗机炮,那威力,可别提了,一炸开便是一大片,处在炮火中间的人,尸骨无存。 可这建奴的佛朗机炮吧,威力是有,但也不过是这样了,他们能炸到的地方有限,且调转方向很笨重,通常只能炸同一个地方,再一个,它填充弹药的速度也很慢。 “交给我们了,盾牌掩护!” 赖伯言说了句,然后拿起了长枪,对准了那些操纵佛朗机炮的人。 因为玻璃发明出来了,所以放大镜自然也被发明出来了,放大镜装在长枪上,那就是简易的狙击枪。 当然,赖伯言这里的好东西有限,据说叶辞秋那边的水军才厉害呢,他们用的,都是最先进的武器,而且敞开了供应。 哪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几样好东西,弹药还有限,让自己可怜兮兮的不敢乱用。 不过将这宝贵的弹药,用在这宝贵的时刻,倒也算不上浪费。 “小心暗器!” 在第一个操纵佛朗机炮的炮手倒下后,建奴们立马喝道,并且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身体,用城墙牢牢的挡住,这些佛朗机炮手,更是不敢冒头了。 “冲啊!” 那些操纵佛朗机炮的人,就交给赖伯言处置,楚牧只管带着人攻城。 这都城的城墙,也不过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城墙高一些罢了,虽然给他们攻城增加了难度,但只要运用人海战术,再加上赖伯言他们在一旁掩护,要攻上去也不难。 损失了一些士兵之后,终于有人杀了上去,冲杀上去后,士兵们第一时间冲向那些操纵佛朗机炮的炮手,杀死他们后,再飞速下楼,开城门。 因为城中的禁卫军已经不多,便是调来大都贵族们家里养的部曲、拥趸,他们也抵挡不了多久。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城门就被攻破了。 城门一破,这些禁军们可没心思抵挡了,只纷纷往皇城逃去,对于他们来说,保护大汗的安全更加重要。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想要再跟楚牧他们硬碰硬了,这群士兵,跟他们以往遇到的那些大月士兵截然不同,还是赶紧回皇宫保护大汗逃遁吧。 “要不要去他们的皇城玩一玩?”攻破他们城墙之后,见到他们逃遁的样子,赖伯言又问道。 “不了,咱们的士兵也不多了,再说了,听说叶赫止戈马上就会带兵回援,咱们就在这皇城捞一波就走。”楚牧同他说道。 “那就依楚帅所言。” 赖伯言从善如流的应了声,带着士兵们往京中富贵人家聚集的地方而去。 以前建奴曾经打到大月的京城外,这次,他们竟然打到了金国的都城中,这是何等的荣耀,既然来了,当然要带一些战利品回去,而且,他们的财富,大都是之前掠夺大月的,如今,他们不过是将大月的财富找回罢了。 大家辛辛苦苦一路走到了这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便是楚牧,这次也没有再出言阻止他们,只是给了他们三个时辰的时间。 三个时辰后,他们装着满满的财富,离开了大都。 “可恶,真是可恶!” 得知楚牧他们竟然破了都城,还做了一回强盗,努尔赤野怒不可遏。

第562章 神秘外援 “大汗,不好了,咱们派去大月的大军,败了!” 就在前方努尔赤野坐在后方等消息的时候,一个噩耗传了过来。 “什么,怎么可能?” 努尔赤野听到这个消息,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因为得太急,他身子一震,差点不稳。 “怎么回事?楚牧他们不是还被堵在了渠城吗?大月还有谁,能阻挡我们十五万大军?难道他们将肃州那边的兵马调过来了?” 努尔赤野三连问,底下的回禀的人垂头说道:“是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将领,他们有着神兵之利,我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认识的将领?大月朝何时有这么多厉害的将领了?” 努尔赤野浓眉颦蹙,他对这个消息表示怀疑,他大金国的勇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了?肯定是探子报错了。 “再前去边关探探!” 他坐下来,沉声说了句。 探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他漆黑如墨的脸色,只能告退下去。 朝中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相信,他们金国的勇士竟然就这样败了,肯定是消息错误。 金国的勇士是何等的强大,哪怕是之前的女真族都被他们扫平了,更何况,安于享乐的大月人? 可现在,探子竟然说他们金国败了? 不,他们不信! 只是,他们虽然不信,可心中却仍旧是不免打起鼓来,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 “赖兄弟,好久不见。” 渠城,叶辞秋带着大军,赶跑了叶赫止戈带领的五万大军,顺利的跟赖伯言他们会合。 “赖将军,这位是?” 众人看着叶辞秋,宛如看到了天上神将,方才,他带着区区一万人,仿若从天而降一般,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这位想必便是叶将军了吧?” 楚牧走了出来,同叶辞秋打了声招呼,顾长留在给他的密信里,透露了他会派人来守卫边关,他只管带着人去金国捣乱就行。 他便猜到了,这人可能是近两年,在岭南、福州一带赫赫有名的叶将军。 之前,顾长留特意让他辽河建了码头,想必为得就是今日。 “正是。” 叶辞秋面目间带着一股疏离,虽然楚牧是帅,但他带兵来此,可不会听从他的调遣。 “叶将军,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的威风。” 赖伯言也面带笑容,他乡遇故知,真是人间一大幸事,尤其是他们这种为国卖命,戎马一生的人,能再见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赖伯言本来还以为他们一个南,一个北,此生都很难再见了,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到了叶辞秋。 叶辞秋天生就该是当将军的,他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周身便自带一股威严,让人不敢放肆,便是楚牧,虽然此次顾长留让他挂帅,但是在叶辞秋的面前,他还是显得太稚嫩了。 “我是真没想到,楚帅口中的神秘人物,竟然会是叶将军你,我先前还一直担心呢,不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会是建奴的对手。”赖伯言说道:“要早知道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担忧了。” 叶辞秋淡笑道,“区区建奴,有何惧之?若他们识相,早日投降,若不识相,我这就带兵去踏平大都!” 一旁的楚牧见到叶辞秋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心中有些羡慕,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将军了,以前他看到的那些酒囊饭袋,只想着如何同建奴周旋,好减轻自己的身上的罪责,有谁像叶将军一样,笑谈渴饮匈奴血。 “叶将军快进城歇息一番,待会我们一块前往大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楚牧朝他伸出手来,请他进城。 “好!” 叶辞秋从善如流,带着人进入了渠城。 渠城现在虽然还是金国的地盘,但却已经被楚牧他们控制了,成了楚牧他们的私人领地。 就连城主府,那个倒霉的城主,也早就被楚牧他们给杀了,此刻,楚牧便是在这城主府,宴请叶辞秋。 觥筹交错间,楚牧问道:“叶将军,你刚刚赶跑他们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佛朗机炮。”叶辞秋答道。 “佛朗机炮?” 楚牧蹙着眉头,“我在建奴见到的佛朗机炮,好像没有叶将军您带来的佛朗机炮那样的威力啊。” “这是当然了,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武器之间,也有区别,佛朗机炮,当然也有威力大小之分了。” 叶辞秋答道:“我们岭南军中用的佛朗机炮都是经过改良的,威力巨大,它更是攻城利器,等明天,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有着这么厉害的武器,再加上他训练的士兵,规矩森严,叶辞秋是真没将建奴放在眼中,他这次过来,就是来帮助朝廷,收复建州的。 “好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楚牧也很想要去见识见识,便不停地同叶辞秋套近乎。 有人看不下去了,只在一旁酸道:“叶将军虽然厉害,但若是没了兵器之利,不知道还是不是建奴的对手。” “小儿持刀也能杀死成年人,武器本来就是评判一支军队实力强大的重要标准。”叶辞秋并没有跟他争执,而是淡

第563章 丧家之犬 “大汗,咱们的都城被人围了。” 最近这几天,对于努尔赤野以及整个金国来说,坏消息真是一件接一件。 先是赫连卿将军大败,紧接着是前去大月边关十五万大军大败,接着,就连他让去围攻楚牧的叶赫止戈带领的五万大军都败了。 那时候,他心中就有了许多不祥的预感,直到这一刻,他这种不详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快逃吧。” 身边有人劝说道,这几天,城里到处都有着关于叶辞秋的传说,传说他们手里都拿着神兵利器,更有非常厉害的炮火,所有的城门,在这种炮火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连厚重的城墙都是如此,更别说是人了。 凡人血肉之躯,岂可硬抗炮火?还是赶紧逃命为上吧。 “逃?” 跟上次不同,这次努尔赤野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心情是极其的无奈跟复杂,他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努尔赤野竟然两次败逃,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大汗!” 底下的人担心极了,生怕努尔赤野又说要御驾亲征。 之前他们城墙厚重,城墙上又有着佛朗机炮,楚牧他们一时之间打不进来,他们倒陪他玩玩,可是现在,这个姓叶的带来的武器十分厉害,他们甚至都没见过! 而且,这个姓叶的军队中,据说也带着佛朗机炮,但是威力,却是他们金国佛朗机炮的十倍有余,所以,这还怎么打? 还是赶紧投降吧,投降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有些脑瓜子转的快,消息又灵通的,早就让家眷带着东西跑了,否则等到今日,叶辞秋都打到门前来了,他们还怎么逃。 “逃吧。” 努尔赤野颓唐地说了句,底下的大臣松了一口气,正要掩护着努尔赤野离开,远远地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佛朗机炮,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威力着实不是金国的炮火可比。 大臣们心中想着,巴不得努尔赤野快些开口,让他们赶紧回去,回去收拾了细软,指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 耳边“轰隆、轰隆”的声音,仿佛是炸在了努尔赤野的心头,他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实在是不知道,他怎么就败了。 战斗,不应该是你来我往的吗?可从他发兵到现在,这才几天?他甚至都没收到了过一条捷报,他的人就这样败了,速度之快,让他都瞠目结舌。 “原来大月朝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可笑,可笑我还真的以为大月不堪一击。” 努尔赤野自嘲地说了声,朝他们摆摆手,“都散了吧,该往哪逃往哪逃,能活着就好了。” “大汗,我们跟着你。” “是啊,大汗,一日为君,终生为父,关键时刻,我们怎能抛下您,独自逃跑呢?” 这些人鬼得很,知道努尔赤野修建这宫殿的时候,肯定留有暗道,他们跟着努尔赤野逃跑,指不定还能活 一条命,若是自己乱跑,万一碰上大月朝的士兵,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你们真的要跟我?” 努尔赤野看着这些人,感到一阵意外,尤其是开口说话的人,还有不少的原大月臣民。 “好女不侍二夫,好汉不事二主,我们既然已经跟了大汗您,您的危险,就是我们的危险。” 一个大月官员向前说道。 “好好好,有你们在我身边,真是我努尔赤野三生之幸,等此事了,本汗定要为你们加官进爵!” 听到这些大月官员的话,看着他们真诚的面孔,努尔赤野感动极了,他没想到,到了这关键的时刻,这些大月官员,竟然还愿意跟着他。 …… 都城外,叶辞秋的人已经用炮火轰开了大都的大门,正带着人冲杀了进来,金国士兵们纷纷抵挡,但哪里是叶辞秋他们对

第564章 班师回朝 “叶将军,楚帅,努尔赤野一群人从密道逃了,我们没能追上他们,不过在密道里,倒是抓到了不少后妃以及朝廷官员。” 过了不久,有士兵赶过来,半跪在地,“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将他们全部都关起来,押回京城处置!” 叶辞秋答了句。 眼下,这皇宫中值钱的东西也算是拿得差不多了,除了努尔赤野,大部分重要人物也都抓到了手,这地方,对他们来说,也就没什么好留的了。 “没想到,以往让我们大月谈之色变的建奴,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回程路上,便是楚牧这个亲身经历者,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猜测建奴会败,也做过他们会胜利的准备,可他没有想到,他们作为胜利者,竟然会胜得这么彻底,直接就打到了建奴都城,让他们的大汗努尔赤野仓皇而逃。 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 “这就是武器之利啊。” 叶辞秋也说道。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但是他知道,这一切真正的主导者是谁,不是他,而是顾长留。 他从十年前,就开始网罗人才,研究种种先进武器,如今,不过是开花结果罢了。 而他,只是他手中的枪,是代替他使用这种武器的人。 “许多人拿火药来制作焰火、鞭炮,而只有顾大人想到了,拿它制作成炮火。” 已是冬日,沿途一片萧条,赖伯言也接话道:“顾大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落后就要挨打,如今我们大月朝的武器,相对于其他地方,应该是先进了的吧?” 他说着,不由得有些雀跃,“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去收拾鞑靼了?叶将军,现在南洋的那些倭寇不敢蹦哒了吧?” “当然!” 叶辞秋一脸傲然,“回去看顾大人怎么安排吧,若是他真愿意收拾他们,就这一两年,就足以让我们大月歌舞升平,万国来朝!” “真好!”楚牧喃喃地应了声。 旁边的叶辞秋便转脸看向了他,“楚将军,你还没有去过京城吧?” “没有。”楚牧摇摇头,说道:“对了,等到了京城,还得叶将军你们多多提点,省得我犯了错、得罪了人,还不知。” “楚将军你乃是功臣,又不是嚣张跋扈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得罪人的。”叶辞秋说道:“我俩对官场也不甚了解,不过一切有顾首辅在,不用担心。” “没错,大人肯定是在我们这边的。”赖伯言脸上也带着笑容,“听说这趟回去,可以见到皇上了。” “见到皇上,有这么高兴吗?”叶辞秋便说道。 “当然高兴了,在顾大人身边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见过皇上呢。” “你若是想见,让顾大人将皇上请来做客就行了。” “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皇上,跟来家里得皇上,那能一样嘛。”赖伯言说了句。 叶辞秋见他这般,摇摇头,也没再说话了。 也是了,跟着顾长留,赖伯言什么新鲜的东西没见过,也不缺钱,或许见皇上,对他来说,算是一件新鲜事了吧。 一旁的楚牧沉默不语,他其实也没见过皇上,也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性格怎么样,听说他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想想他还有些担心。 …… “老实点,走快些……” 叶辞秋他们在前头,谈笑风生,身后的士兵们押运着这些俘虏,可是没什么好语气。 顾凌云一家人也被锁拿着,如同牲畜一般,被他们驱赶着。 “爹,我好冷。” 寒风萧瑟,念儿抬头看了顾凌云一眼,她很想要跟他说,为什么不说大哥的名字,她已经知道了,大哥是大月朝的首辅,权力巨大,他只要开口,他们肯定不敢对他们一家怎么样的。 “忍忍吧。”顾凌云说了句,他看着女儿这样,也很是心疼。 他知道念儿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这个脸,他既然抛家弃子了,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又提起他来呢? 更何况,他前途无量,他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 他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去找他,而是远离他,不让他看到,自己如今的落魄。 “臭奴才,还不走快点,想躲懒,信不信,直接将给你们砍了!” “就是,一群走狗!” “小建奴,之前那么欺负我们大月,要我说,就该将他们砍了,也就是我们将军心善,才留你们一条狗命!” 这些士兵,可不是什么文雅人,一路上,对这些建奴官员可是鞭子招呼,尤其是,一些女人,他们也没少言语侮辱。 当然,知道这些女人,上面的人自有交代,他们倒是也没碰她们,不过口花花两句,占点小便宜,那是常有的。 念儿跟她的娘亲两人俱是容貌出众之人,

第565章 班师回朝(二) “宣叶辞秋、楚牧、赖伯言、左锐……进宫觐见……” 作为胜利者,且是解决了辽东问题的特大胜利者,叶辞秋等人进京后,得到了不用卸甲,就能直接去面见皇帝的待遇。 “末将叶辞秋、楚牧、赖伯言……见过皇上、太后、首辅大人。” 众人来到宫殿后,一一朝三人行礼。 以前顾长留在朝堂都只是在群臣的前面,统领群臣,哪怕是惩治奸臣、发展农业,兴建水利、更改驿,帮着朝廷做了不少事,他也只是个臣子。 然而自打叶辞秋他们破了金国都城的消息传来之后,顾长留的位置就变了,他不再是在底下,而是在皇位下面,再加了一张太师椅,作为他的位置。 若不是朝廷近些年来,没有封异姓王的规矩,顾长留都要被封为异姓王了。 同时,本来要等到皇帝成年之时,正式登基后,才会加封他为太师之位的,这一次,直接就给他加封了。 俗话说,枪杆子底下出政权。 他就是做再多,手上再有权,也不如手上有武力。 实打实的武力,是让人最害怕的。 更何况,他这份武力,不是靠着他人有多少,而是他就算是人不多,哪怕他手里只有一万人,靠着手里的武器,他照样可以抵挡住千军万马,杀得敌人胆寒。 这就让人感到害怕了。 往日里,那些得罪过顾长留的官员,这会儿才发现,顾长留真正的能耐有多大,原来他往日里,真的是让着他们了,若是他真的狠起来,莫说将他们抄家灭族了,就是将这天下掀翻了,怕也不是难事吧。 大月京师的城墙比起金国大都来,难道就真的坚固几分吗? 并非如此。 所以这些大臣们,恨不得将他给供起来,于是他们主动向皇上递折子,要皇上尊师重道,给顾帝师应有的体面。 所以,顾长留得以在皇帝的位置之下,加了一个位置。 以前每天弹劾的折子,都会如同雪花一般,飘到内阁,飘到皇上案几上,可如今,几乎没人骂顾长留了,个个都是夸赞他的。 无它,惹不起啊! 狠人不可怕,最怕狠人有文化。 这也就罢了,这个人还阴得很,平日里是滴水不漏,装作一副清高、穷哈哈的样子,谁知道,他暗地里竟然让人训练了一支这样、人人携带神兵暗器的军队来呢? 若不是这次,他为了打建奴,露出了一点爪牙来,大家怕是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惹不起惹不起! “都起来吧。” 小皇帝抬手,示意众将领起来。 叶辞秋他们抬头,也见到了小皇帝,他出奇的年轻,声音却是洪亮,带着一股威严,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出奇的温和。 “赐座!” 小皇帝又说道。 很快,便有人太监抬来了几把椅子来,请叶辞秋等人坐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叶辞秋等人自然是推辞不受,不过最后还是违背不过皇命,坐下来了。 文武百官都着,而他们坐着,这感觉,虽然让人有点忐忑,但也有点小爽了。 当然顾长留也是坐着的,见到他们坐下,他朝他们微微一笑。 “几位爱卿此次战胜建奴,扬我国威,立下不世之功,当重赏,今夜,朕当在皇极殿设宴,为诸位爱卿接风洗尘。” “多谢皇上。” 众人连忙行礼。 接下来,小皇帝又勉励了他们几句,将他们还披甲在身,知道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就让他们先去休息了,只等到晚上,再让他们过来赴宴就行。 “看到没有,为首的那个将领,就是楚牧,他根本就是顾长留培养出来的,当初是顾长留一力推荐,让他成为辽东卫守将。” “那个叫做叶辞秋的人就不说了,原先就是顾长留的朋友,顾长留前两年突然力排众议,将叶辞秋安排到岭南去当将军,当时大家都认为顾长留是要滥用私权,胡乱安插人手,扶自己人上位,却没想到,原来他另有深意。” “哼,那个叫做赖伯言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据说他从岭南起就跟着顾长留了。” “哎,谁能想到,顾长留竟然能从这么久就开始布局了呢。” “又有谁能想到,岭南这样的不毛之地,竟然是个宝地,顾长留就在那里待了三年,就将岭南把持在

第566章 大国规矩 “大人!” 下午,宴席还没开始,赖伯言等人,先来到了顾长留的家中。 他们是朝廷的武将,更是顾长留的拥趸。 请诸位落座之后,叶辞秋跟赖伯言两人倒是神色如常,他们跟着顾长留多年,倒是楚牧,神情有些拘谨。 如今的顾长留权倾朝野,即便是穿着常服,身上也自有一股气势,让人瞧见了,不敢放肆。 “都不必拘谨,叫你们过来,只是寻常朋友聊聊天罢了。”顾长留神色温和的端起一杯茶来,朝众人示意。 “是。” 对于顾长留的温和,楚牧有些受宠若惊,只连忙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爹。” 就在他们坐下不久,门口又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却是早已经成年的叶素文。 他走进来,见到自己的父亲叶辞秋,神情有些激动,但叫了他一声后,却也不敢放肆,只朝众人见了礼,才朝叶辞秋走过去。 “素文。” 叶辞秋同他招招手,曾经记忆中那个瘦小的孩子,如今,早已经长成这般身材挺拔的模样了。 “坐下吧。”顾长留冲他说了句,“这位是你赖叔叔,不必我介绍了吧?这位是前不久才大破建奴的楚牧将军,你可以叫一声楚将军。” “叫我名字就好了。”楚牧连忙应了声,又说道:“没想到叶将军竟然有一位如此俊雅的公子,看着真是一表人才。” “他还是你的同僚。”顾长留见状也说道:“今年会试他考上了进士,我让他在翰林院做事。” “见过叶翰林,你们叶家一文一武,真是让人佩服。” 不单单是楚牧夸赞,就连赖伯言也有些羡慕地说道:“也不知道我家那皮小子,以后有没有这样的造化。” “赖长盛那小子很不错的,虽然皮点,但却是个机灵的。”顾长留闻言答了句。 “就是太皮咯,之前还险些要给他取名叫赖皮。”赖伯言拿自家儿子的名字打趣了一句,但眼中,却全是思念。 “嗐。” 楚牧从旁应了一声,突然觉得,他跟他们好像没话说。 这些人,个个都是有家有子的,就他一个孤家寡人,跟这群成过家的男人真聊不来。 “楚将军,你可有心仪的女子?”顾长留见到他这样,随口问了一句。 楚牧脸颊微红,顾长留便道:“若是没有娶妻,可留在京中,让内子给你介绍一个。” 楚牧脸颊便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再加上赖伯言在一旁怂恿调笑,他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在战场上的锐气跟威严,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愣小子。 “不必害羞,我的内人也是顾大人介绍的。”赖伯言又说道。 “当真?” 楚牧有些不信,他没想到,顾长留还有一个给人说亲的习惯。 “自然是真的了,这事叶将军也知道。”赖伯言又说道,“我们这些在外打仗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马革裹尸了,总该留个后代。” 楚牧闻言却是摇头,“在下却是不这样认为,若是真的死在战场,留下家中孤儿寡母,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你这人,便是你死了留下孤儿寡母,有顾大人跟兄弟们照看,还怕他们没有好日子过吗?”赖伯言并没有想这么多,他甚至有些不能理解楚牧的想法。 “人一旦成家,就有了牵挂,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无牵无挂的样子。” “傻小子,啥也不懂。” 赖伯言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不去看他了。 楚牧却是骤然想起,有些上峰喜欢拿女人来控制手底下的人,莫非顾大人想要这样控制自己,好让他放心?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顾大人,若是您这边有贤淑温柔的女子,我也是同意的。” “呵~”顾长留轻笑一声,却是没再说话了。 叶辞秋跟叶素文两父子也不爱说话,倒是赖伯言,絮絮叨叨的跟他们说起战场的事情来。 叶辞秋这才说起,他在场上带着的那佛朗机炮,威力实在是巨大,乃是攻城的利器,再坚固的城门也抵挡不住它的两炮,早知道如此,就该早点收复建州,拿下金国。 说起这种武器,楚牧也有些眼馋,他说道:“这次胜利,其实全凭借着叶将军的武器之利,我们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 “怎么会,咱们至少起到了摇旗呐喊,虚张声势的作用。”一旁的赖伯言也挤眉弄眼的说道。 虽然他知道,武器都是从岭南制作的,肯定是紧着叶辞秋用,但是这种大杀器,他之前居然完全不知道,而且他带的人也没拿到这种武器,这让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这种武器,制作流程很慢。”顾长留算是解释了一句。 实际上,这东西并不难制作,现在光是火药,武器厂的师傅们,一天能出产好多,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他们说了。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打鞑靼?”赖伯言又问了一句。 “等这次皇上对你们论功行赏之后

第567章 信任崩塌 晚上去参加了皇宫的宴会,宴会上,觥筹交错,各种伶人杂耍,目不暇接。 然而翌日,叶辞秋跟楚牧他们,便启程去了肃州。 他们也想要多休息两日,只可惜小鞑靼在得知大月大败金国后,并没有收手,反而想着再来大月多捞一笔,不然等大月加强肃州一带的武力之后,他们可就捞不着了。 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居住在草原上,居住之地宽广无垠,便是大月朝真的派人打过来,他们也完全可以逃跑,反正他们草原上的儿郎,走到哪里都是家。 既然他们挑衅过来,那顾长留也用不着留手,立马便让叶辞秋他们去肃州,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顾先生,原来你竟然藏有这样的武力,真是瞒得哀家好生辛苦。” 送走叶辞秋他们后,顾长留也被太后跟小皇帝喊过去了。 老实说,现在顾长留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如何跟他们相处,顾长留也有些不知道了,他知道,他们肯定防备他。 推己及人,若是他自己的下属如此厉害,他肯定也会防备一二的,甚至,会担心下属会不会突然反咬自己一口。 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天下人,谁不想要皇帝这个位置?便是父子兄弟,尚且为了这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顾长留便是对他们说,自己对这个位置没有兴趣,他们又会相信吗? 见到顾长留一时之间沉默不言,李太后又问了句,“怎么不说话。” “臣只是在想,该怎么解释。”顾长留说道,“其实臣的势力,就是太后跟皇上您们的势力。” “呵,那顾先生你认为,你手下的那些人,哀家跟皇上能调动吗?”李太后淡笑着问了句。 “有句话叫做‘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你们可以调动臣就行了,有事情需要臣,臣会吩咐下去的。” “哀家倒是没有听说过,不知道顾先生你是从何处听来。” “从岭南那些西方来客的嘴中听来。” “顾长留,你是想要谋反吗?”李太后突然开口问道。 “不想。”面对她突然发难,顾长留还是神色淡然。 “为什么?连金国人,都轻轻松松的败在你的手里,你大可以自己做这个皇位。” “因为我不想,我的志向不是做皇帝,而是做一个闲人,闲云野鹤,岂不快哉?” “呵呵,闲云野鹤,哀家可没见过顾先生你这样的闲云野鹤。” 李太后冷笑,蓄养私兵,暗地里研究厉害武器,朝廷上斗权臣,这些事情,是闲云野鹤能做出来的? “国家不平,臣没办法做闲云野鹤,这种情况,你们皇家应该反思,为什么将一个立志做闲云野鹤的人,逼成这样呢?” “顾先生倒是歪理众多,还对哀家倒打一耙。” 顾长留反而云淡风轻起来,“太后不需要再试探我,我不会谋反,在天下平定之后,我自会离去,届时,只要给我一亩三分地,聊以安身便可。” “以前,哀家也认为顾先生是个忠义之人,哪怕群臣再怎么议论,哀家从未怀疑半分,但是现在,哀家却是不敢肯定了。” 李太后看向顾长留,“今天,哀家跟你面对面,也不藏着掖着了,若是有一天,你真想要当皇帝,这个位置,让给你也无妨,只求,你留皇儿一条性命,他是真的将你当师父看待。” “唉~” 听到她这样坦诚的说,顾长留反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我心里还是留有一点奢望,我以为你们会信任我,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果然,权力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它就好像一把魔刃,引得人人争抢、互相残杀,又引得朋友反目,父子成仇。” “难道权倾朝野的顾大人你,不爱权吗?”李太后质问了一句。 “我是个俗人,当然爱权。” 顾长留淡笑,“但是,我不会从朋友那里去抢权,该我要的,我要,不该我要的,我不拿。”

第568章 父子缘尽 “他不是你爹?” 李太后愕然,旋即淡声说道:“既然他不是你爹,那哀家也就用不着特意让人放他出来了。” “他不是我爹,却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顾长留又说道。 “什么意思?” 李太后似乎是听懂了,但又好像没懂。 “爹,在一个家庭之中,代表着权威,从古人雕刻在甲骨文上的字体来看,爹就是被人用手捧得高高的父亲。 然而,他顾凌云,不配让我捧着,他与我,只有这具身体上的血脉流传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长留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漠,无论他顾凌云有什么苦衷,但他抛妻弃子却是事实,给建奴做走狗更是事实。 所以,他怎么可能将他高高捧起做爹呢? 他顶多也就是承认他是他的父亲,然后放他一马罢了。 “哀家明白了。”李太后点头。 从李太后这里离开后,顾长留出了门,随着太监的引导,来到了皇宫的一处小院里。 走进其中一间屋子,顾凌云一家,正在这里等着他。 他甫一进来,高大的身躯,便挡住了门口的光,顾念抬起头来,见到是顾长留,通红的眼睛,带着一丝愕然,眼泪将掉不掉的样子,似乎是被他给惊住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长留。 她知道,是顾长留派人毁了她的国家,让她的亲朋好友无家可归,让她的父母家人都成为阶下囚。 可是,这一路的苦难跟折磨,磨去了她的心气,反而,在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出现的这一刻,她心中的慌张跟忐忑,竟然消散了不少,她心中多了几许久违的安全感。 顾凌云此刻,也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他鬓边全白了,面上多了几缕风霜,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唐,即便他已经在这里重新梳洗过了,可当他见到顾长留的这一刻,他背脊似乎都弯了下去,透着几分狼狈。 “长留。” 他叫了他一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翕动着,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就是你的那个儿子?” 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说了一句,看着顾长留的眼中,神色有痛恨、有庆幸,也是复杂至极。 “我跟皇上说了,会放了你们。” 顾长留没理会他们复杂的情绪,他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你们可以自主选择,是回到金国去,还是留在我们大月。” “金国,金国还存在吗?”妇人脸上露出几缕自嘲,“金国,怕是早已成了你们大月的囊中之物,所以,你就不必如此假惺惺了。” “我不是假惺惺,只是给你们一种选择,既然你们不愿意去,那就算了。”顾长留淡淡地说道。 “长留,我想要带着孩子们回宁州,就在宁州安顿下来,顺便,也给你娘上柱香。”顾凌云抬头,同顾长留商量道。 “随你。”顾长留淡声说道。 只是他便是去了宁州,怕是也没有熟人了,顾长留早已经将他的亲朋好友,全部都转移去了岭南,没了熟悉的人跟事,宁州,怕只是他记忆中的一个影子罢了。 “你真的同意我回去?”顾凌云没有想到,一切竟然这么顺利。 “当然,只要你别再给我惹事就行,到了宁州,好好生活便是。”顾长留说着,又起身来,“行了,人也见了,你们即日便启程吧。” “长留。” 见到他这就要走,顾凌云有些不舍,他伸手想要去够他的衣角,但最后,却也只是缩回手来。 “罢了罢了,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得首辅,而我,不过是一介阶下囚罢了,你能来看我一趟,我就该满足了。” “我不想跟你多待,不是

第569章 主动归降 顾长留一下想明白了,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多的人,会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何必因为别人的言语,而让自己不高兴呢? 他有他的理想,有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别人误解,又与他何干。 这样想通了之后,第二天,顾长留又神色如常的去皇宫点卯,对付朝中大臣,仍旧是重拳出击。 因为他的严厉,朝廷的风气为之一新。 不破不立,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便是有些小心思的人,也都藏了起来,无它,还是命更加重要啊。 顾长留现在手上这么厉害的精兵良将,还有带着枪的私兵,谁敢跟他作对?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在顾长留图穷匕见之后,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生活中,想要对付他的人,都少多了,无它,想要对付他,就要承担失败后的后果。 而这后果,一般都是死亡,或者抄家灭族! 这样的后果,大家都承担不起,好多人想要对付他之前,心中都得掂量掂量。 与其让他主动来找茬,还不如多捐点钱,或多买点朝廷发行的债券,用以买命。 在这些商人的慷慨解囊,甚至不要利息的买朝廷发行的债券,户部的财政一下子就宽裕了。 无论是赈灾,还是修路、开荒,都能有余财了。 一般某地出现灾情,朝廷不再盲目捐款,给予赈灾粮,而是采取以工代赈的法子。 比如说某地旱灾,那么朝廷提供一日三餐,灾民们想要吃饱饭,可以去帮朝廷修水库、挖河沟。 在做这些体力劳动时,除了供饭之外,还采用工分制度,工分能换钱,也可以跟官府换取粮食或者药品,用来供养家里不能劳作的人。 涝灾也是一样,朝廷出钱,灾民们出力,一起盖房、开垦荒地。 若是瘟疫,朝廷也有专门应对的方法了,首先便是隔离,将发生瘟疫之地的人隔离起来,然后再刊登报纸,邀请天下的医师,前来问诊。 隔离了城池之后,在城池里面,也要分区隔离,哪怕是一个家庭中,若是有了病人,也要让家人分开居住、包括吃饭跟如厕。 平时将家里打扫干净,用白醋跟生石灰、已经艾草火熏消毒等等。 至于这个报纸,则是顾长留让礼部设立的大月报,平常写点大月朝的新闻跟对民生有利的举措等等,讴歌一下朝廷如今的政策,以及一些惩恶扬善的举措,当然,也有一些才子,在上面发表文章,背后还有版面,专门用来书写故事。 有了这个报纸,若是某地发生了什么大事,朝廷也能写在报纸上,召集一下群众。 当然,这时下交通不便,等到各地仁商慷慨之时,黄花菜怕是都凉了,不过,这至少能让天下百姓知道,朝廷并非无所作为。 在这些举措中,大月朝的风气越来越好。 再兼之顾长留之前推广番薯、推广科学种田的方案,慢慢得到了成效,总体而言,百姓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们能够吃饱饭,才有空来读书,读书能明智,明智之后,更多的发明创造,便应运而生。 很快,忙碌的一年又过去了,一眨眼又到了年关。 今年,朝廷打败了建奴,打散了他们的脊梁。 自从努尔赤野被打散之后,金国又重新被分为了数个小国,这些小国有些人主动前来京城,要求纳贡,以此来寻求大月朝的庇护。 跟以前的纳贡不同,以前的纳贡,那些国家纯属白嫖,但是现在的纳贡,可是真的要给大月国真金白银的。 现在的顾长留,也不允许那些小国,再以那些不值钱的物品,骗取大月朝的丝绸布匹,瓷器茶叶,真金白银。 那些小国,以后顾长留会让叶辞秋他们带着人,一一前去“拜访”他们,直到他们知道,何为礼仪,何为纳贡。 数个原先被努尔赤野打服收拢的小国,如今说要纳贡,顾长留自然是不会应允的,在他看来,他们本来就属于大月,是大月的一份子,若是接受他们纳贡了,那岂不是承认他们的独立? 这一点,顾长留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所以,面对这些小国的纳贡之言,顾长留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不接受纳贡,必须归顺! …… “没想到大月竟然不接纳我们纳贡,这可怎么办?以大月如今的武力,他不接受我们的纳贡,便是我们立国了,他们也迟早还会带兵再来攻打我们的。” 听说大月朝拒绝了纳贡,这些前来纳贡的小国,感到十分的不安。 几个因为金国分裂而各自独立的小国使臣凑在一起,抱团取暖,并为此长吁短叹着。 出声的是喜申国使臣,他们离大月朝最近,因而心中很是惊惶,好不容易金国没了,努尔赤野没了,他们能够独立了,可是大月朝,又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大山。 往日里,大月朝不曾有如此能耐,可现在,到底是不同了。 “唉,我等小国,无强兵良将,便是想着偏安一隅,谁又能应允呢?”卜鲁丹的使臣也说道。 “哼,依我看,两位也不必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大月朝若是不接受我们的纳贡,我们回去,联合鞑靼,难不成还真就怕他们了不成? 他们不过就是仗着武器之利害罢了,实际上论起兵将来,我们哈剌哪个男儿怕他们了呢?”倒是哈剌的使臣,对大月朝的态度很是不满。 听了哈剌的使臣话,喜申国跟卜鲁丹使臣摇摇头,“你们哈剌多山脉,当然不怕了,就是惹恼了大月,往哪个山沟沟里一躲,自然安然无恙,可我们却是不同。” “是啊,我们往哪里躲啊?我们离大月朝这么近,一旦大月朝要发兵,怕是最先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就是,你别说鞑靼了,他们乃是草原上的民族,打输了,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可我们能换吗?”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欺辱,他们如今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我们,我们都主动要求每年给他们纳贡了,他们却还不满足,既然如此,难道我们还真的要跪在地上,等到他们打上门来,再将国家拱手相让? 若真这样做了,那我们有何面目面对我们的祖先!” 听到哈剌使者的话语,喜申跟卜鲁丹两国使臣也是面上无光,是啊,他们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脱离了金国,如今,却是主动凑到了大月跟前,可他们主动凑过来了,人家还不满意。 既然如此,那他们又何须再低声下气呢?作为一个国家,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尊严。 “听说这次,大月朝的叶将军前去攻打鞑靼,可是一点好都没讨到,他们虽然有枪炮,但却对草原不熟悉,一攻入草原,便被鞑靼牵着鼻子走,甚至还因此迷失了方向。” “是吗?”喜申国的使臣说道:“我怎么听说,鞑靼也没讨到好?被他们攻击了好几个据点?甚至连答汗都被杀了一位?” “哼,鞑靼那种马背上的国家,他们会在乎答汗吗?他们的答汗多着呢,这个被杀了,立马又要有下个,而且,他们兵强马壮,便是大月朝的枪炮再厉害,但是想要拿下他们,怕是也不容易。” 哈剌国的使臣说道:“依在下看来,咱们用不着再贴上去了,他们不同意就算了,咱们自回去便是,先让鞑靼在前面扛着,咱们也去研究他们的神兵利器,等咱们的枪炮研究出来,到时候还怕他们? 实不相瞒,对于这种枪炮,我们大汗已经有了些头绪。” “哦,是吗?” 喜申国跟卜鲁丹的使臣闻言都是脸上一喜。 “这种枪炮想要制作出来并不困难,给我们两三年时间研究,自然能研究出来了,到时候,怕就是他们大月朝的该瑟瑟发抖了。” 哈剌国的使臣自信满满,这时候,喜申国的使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这次,为何还要跟我们一同来大月朝,请求纳贡?” 听到这话,哈剌国的使臣恼羞成怒的说道:“当然是示敌以弱了!” 喜申国跟卜鲁丹等国家的使臣,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侃侃而谈,都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顾长留便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立马让刑部的人去了鸿胪寺,将哈剌的使臣,将他们抓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哈剌的使臣,见到大月的兵将,登时就慌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却带着兵前来鸿胪寺,难道你们大月堂堂大国,连这点风范都没有吗?”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此话是没错,不过你哈剌派奸细来我大月,甚至挑拨邻国,欲要投向我大月的敌人鞑靼,既然如此,我大月又岂能容你们?” “误会,都是误会啊!” 哈剌的使臣一听,连忙说道:“我们哈剌是诚心向你们大月纳贡,又怎么会投向那鞑靼?此事必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将你们抓起来,审问一番,自然知晓了。”刑部的人说了句,就要将他们带走。

第570章 本官给你脸了 不过他们的归降,倒是也没让他们失望,这不,少了两成纳贡不说,还收获了他们朝中最大的官员顾长留的友谊,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像喜申跟卜鲁丹等小国,可没有得到顾大人单独接见这个殊荣。 有了哈剌、喜申跟卜鲁丹珠玉在前,越来越多的小国,都有了归降之意。 虽然目前大月朝还没派兵攻打他们,但是他们心中害怕呀。 大月朝有了这等宛如神兵一般的枪炮,就算是你城墙建造的再高,城门再厚实,他们都能攻破,如此神兵利器在手,还挣扎什么呢? 不过是因为年关将至,他们都将归降的事情,放到了第二年,多拖一年,不就可以少纳贡一年了吗? 事实上,年关将至,衙门也该放假了,忙碌了一整年得顾长留,也要休假了。 到了年二十九,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放假了,就连小皇帝,也终于能有机会歇歇,不用上朝了。 自从去年,顾轻舟跟他吐槽了皇家的小气,竟然只给大家送剩菜之后,今年,对于他看重的官员,他终于不再是赐菜了,而是让内务府采购了一批古玩、摆件等等物品,赐予各家官员。 顾长留家自然也送了,小皇帝还是想要跟顾长留重归于好,所以特意派了身边最倚重的方印,将菜肴送了过来。 “顾大人,瞧瞧皇上对您是多么的倚重啊,特意让咱家来给您送年礼。” 方印来到顾家之后,亲自将礼单呈送给了顾长留,待顾长留收下礼单之后,这才如数家珍的说道:“瞧瞧这碧玉如意,可是用的最通透的碧玉,还有这些云锦、烟罗纱,都是皇家贡品,就是太后那也没有几匹,可是今年,皇上将这些都给了你们,此等殊荣,除了您还有谁? 更别说,只是令嫒一句话,皇上直接将大年三十赐菜的传统都给抛了,而是将宫中的御厨派遣出来,供您家使唤。” “皇上厚爱,顾某受之有愧。”顾长留淡淡的说道。 “顾大人不必谦虚,您若是受之有愧的话,那这些东西,还有谁敢受?咱家这样说,只是告诉您,皇上对您可是十分的尊敬,他是真的拿您当师尊看待,您可别让他失望啊。” “方印,没想到你现在对皇家倒是忠心耿耿。”顾长留眉峰微扬,说道。 “士为知己者死,皇上对咱家不薄,况且,咱家本来就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忠诚,乃是每一个奴仆该做的,忠君爱国,也是每一个臣子该做的,不是吗?” 方印说着,不由得想起了小皇帝对他的关爱,自打来了小皇帝身边,小皇帝对他就好像是对亲人一般,甚至还亲自给他斟过茶,有什么好吃的,也总会想着他,冬天天寒,他还会赐一些保暖之物给他。 这些东西虽然不贵重,但却是收拢他的心。 方印是个阉人,因为灾年,被家人卖进了宫中,自打进宫之后,他就跟家里人断了联系,这些年来,虽然陆陆续续也收了一些义子,但是这些义子,不过是因为利益,才认他为干爹罢了,不过是一群残缺之人,抱团取暖罢了。这些人,是随时可以被他抛弃的,当然,他们也随时可能为了利益夺取他的位置,抛弃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冷情冷心之人,他想的是如何往上爬,如何爬得更高,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主子跟奴才罢了。 他对皇上的一切好,都只是为了讨好他,以稳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罢了,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可是,他对小皇帝则是不同。 他看着小皇帝慢慢长大,小皇帝对他的关怀,就如同关怀长辈一般,这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说句不敬的话,这几年来,他看小皇帝,就好像看自己的孙子一样,他没有亲人,小皇帝便是他的亲人,所以,他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他,这其中,包括他曾经的盟友顾长留。 他知道他的危险,知道他的心机,知道他的诡计,所以,他怕他,他才会让皇上杀了他。 可皇上到底是心太软,不肯杀了他,偏偏要留下他,所以,他才想着感化他,让他知道,皇上对他的好,让他以后,不要再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知道方总管,是以什么身份,竟然管起本官的事情来了?” 听到方印的话,顾长留眼神却是变得凝实了起来,让人无端端感到了几分锐利,“是皇上让你过来敲打本官的吗?” “当然不是,小皇帝仁慈,他对您好还来不及,只是有些东西,咱家想要提醒提醒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为人臣子,就该忠君爱国。” “呵呵呵,如今你成了皇上身边的大伴,得偿所愿,倒是管起本官的事情了,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忠心吗?” 顾长留看着他,倏地掏出枪来,指着他的头,“大过年的,你以什么身份,敢来寻本官的晦气?” “顾大人,咱家跟你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顾大人敢动咱家一根手指头,你信不信,你做得那些事,马上就会被皇上知道。” “哦,本官做什么事了?”顾长留偏头问了句,眼中杀意愈浓。 “天下没有不透风得墙,宫里的无垢真人,原先叫袁神婆对吗?曾经跟了顾大人您三年,进宫后,更是为您做了不少肮脏事。” 方印丝毫不惧的模样,“我知道,您已经图穷匕见,不在意曾经在岭南的那些过往,既然如此,那咱家不如将这些事情,公之于天下好了。” “呵,呵呵呵~” 顾长留笑了,他收回枪,随即却是抬手,扇了方印一巴掌,直将他的帽子都打歪了去。 “果然这天底下,没有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曾经跟你歃血为盟的盟友,会背叛你,跟你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会背叛你。” 顾长留说着,见到方印抬起头来,又扇了他一巴掌,才道:“你以为,这些东西,本官在乎吗?论起武力,我手下的士兵,个个能以一当百;论起钱财,我富可敌国;论起权力,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群臣畏我胜过皇上。 你认为,我在乎这个皇位吗?你以为,我留下来的原因,是为了夺位吗? 这些年来,我杀贪官,从贪官家里查抄来的银钱,我可曾贪图过一文?反而是你东厂,是你方印,贪图了不少钱财。 这些年来,我修桥铺路,兴修水利,天地不慈,我要人定胜天;我推广番薯、玉米,推广棉花,让百姓安居乐业,免于饥寒;我改革驿,让边关将士,让远处的游人,能够寄信件给家人。 难道在你眼里,我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沽名钓誉吗?” 顾长留看着他,说道:“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对小皇帝的教导,一直也是尽心尽力,从未因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高傲不敬,可你们却是这样想我,你们的行为,让我太失望了。 回去告诉小皇帝,这个皇位,我不屑要,也不想要,但如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那我说不定还真的要试试当皇帝的滋味了。 至于这些东西,我也不缺,你带回去吧。” 顾长留说着,接过一旁仆人身边的礼单,往他手里一塞,直接让人将他轰了出去。 方印想让人将东西抬进去,可顾家的家丁,却是直接将门给关了。 若是旁人,敢这样对待方印,怕是第二天就会被挂在城墙上了,可是这样对待他的人是顾长留,方印屁都不敢多说,只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爹,小皇帝这次给咱们家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顾轻舟见到顾长留折身回来了,脚步轻快地跑了出来,然后,见到顾长留脸色难看,她又停住了脚步,“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倒是送了一些东西,不过爹没要。” 顾长留见到顾轻舟,平复了一些心情,才同她说道:“以后轻舟想要什么,跟爹说就行了,不必期待别人的礼物。” “真的吗?”轻舟是个聪明的女孩,闻言便说道:“那既然这样,我想要一对食铁兽,可以吗?” “什么?” 听了顾轻舟的话,顾长留一愣,“你怎么会想到要食铁兽的?” “我喜欢。” 轻舟说着,拿出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来,那上面绣的正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抱着竹子啃,她同顾长留说道:“这是娘给我绣的,娘说,这花样是爹你给她画的,是吗?” “没错。”顾长留点头,“不过食铁兽,生活在川贵之地,想要得到它,可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爹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顾轻舟又说道。 “爹是有办法,不过人家食铁兽在竹林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爹去让人将它们抓来,未免有些不妥当吧?而且这大过年的,食铁兽一家也想要团团圆圆的过个好年。” “那就过年后,过年后爹你给我抓一对来好不好?” 顾轻舟说道:“我又不是想要吃它们,我只是抓着它们养罢了,我一

第571章 爹,你偏心 “你们两父女说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 宁小蝉在树下,递了一个花灯给顾千帆挂上,回头见到顾长留两父女过来,温柔的问了声。 “爹说要给我抓一对食铁兽。” 怕顾长留食言,顾轻舟抢先同宁小蝉说道。 “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雨的,食铁兽是神话中的生物,人间哪里有。” “有的,爹说了,在川贵一带的竹林里面就有。”顾轻舟笃定的说道。 顾长留弯腰拿起地上的花灯,递给踩在梯子上的顾千帆,宁小蝉便在一旁,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俩挂花灯,一边说道:“相公,现在可好了吧,女儿找你要食铁兽,你变不出来了吧。” “轻舟没说错,这世界上,真的有食铁兽,就在川贵一带。” 顾长留再次拿起一个花灯,一面将它递起,一面同宁小蝉说道。 “真的有吗,你没骗我吧?” “没骗你,你不信的话,等过完年,我让人抓两只给你看看。”顾长留便说道。 “那跟你画给我绣样长得一样吗?” 宁小蝉也有些好奇,“可相公你以前不是说,这食铁兽,是上古大战时候,蚩尤的坐骑吗?难道蚩尤的坐骑落下了人间不成?” 顾长留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顾轻舟在一旁嚷嚷,“爹,你也太偏心了吧,娘都没说想见呢,你就说抓两只给她瞧瞧,我都跟你说了想要,你又说去岭南了再给我抓。” “你娘可是我的妻子,当然跟旁人不同。”顾长留答道。 “哎,可我是你的女儿哎,难道我不是你最该关心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你娘才是第一,你第二,你哥第三。” “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没地位。”顾千帆从梯子上跳下来,“爹,您干脆说我在您心中排行倒数好了,干嘛还给我排个第三。” “嘻嘻嘻。” 一旁的轻舟笑了起来,“有千帆你垫底,我就放心啦。” “哎,小丫头,你皮痒了是吧,要叫哥。” “才不叫呢,就要叫你顾千帆。” “娘,你看她这么没礼貌,连哥都不叫了。”顾千帆便找宁小蝉告状,宁小蝉睇了轻舟一眼,轻舟便乖乖地低头,“哥。” “哎,这就乖了嘛。”得她叫了一声哥哥,顾千帆喜笑颜开,顾轻舟便走到他身边,拿肩膀一撞她,“我哥也叫了,明日就是大年初一了,你若是不给我多发点压岁钱,我可是不依的。” “我哪有压岁钱。”顾千帆苦着一张脸。 “反正我不管。” 顾轻舟说着,又跑屋里去了,她虽然是个姑娘家,但一天风风火火的,却是半点都安静不下来,一天好像总有无穷的精力,跟性格温柔、喜欢安静的宁小蝉一点都不一样。 “哎,相公,你瞧瞧她,都是大姑娘了,可却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整天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像了谁。” 宁小蝉见状冲她喊一句,“轻舟,今天过后,你可就十三了,可不能再毛毛躁躁了。” “娘,您怎么算的年龄啊,我过完年,还得到五月份才满十二岁好不好,怎么就十三了?” 对于宁小蝉这个算年龄的方法,顾轻舟一直不敢苟同。 她明明就很小,可宁小蝉总会给她算大一岁不说,一等过完年,还没到她生日呢,她直接就给她加了一岁了,再加上虚岁,总比她实际年龄,要多算上一岁半。 她才不想长大呢,长大了,烦恼就多了,她就想永远像如今这样,在自己爹娘的身边,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挂完花灯,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一家人吃完饭,便出来赏灯火,星星点点的灯光,装点了整个院子。 轻舟开心的拍着手,要顾长留给她讲故事,顾长留拗不过她,只得给她讲了起来。 他肚子里墨水多,知道的故事也多,从天上讲到了地下,从年兽讲到了年,一开始轻舟还兴致勃勃的听着,到最后,她的眼皮子也打起架来,不得已,只能去睡觉了。 “若是年年都如同今日就好了。” 让丫鬟将轻舟带回去睡后,宁小蝉坐在庭院里,呢喃了一句。 “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顾长留走到她身侧,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沙哑,“我们也去歇着吧。” 看着他眼中那不深红色的火光,宁小蝉脸一红,点头,“好。”

第572章 小皇帝上门道歉 翌日,轻舟跟千帆过来给顾长留拜了年,仆人们也过来拜了年,本来,大年初一,群臣应该去给皇上拜年的,但顾长留因为恼了方印,所以也懒得再去皇宫给皇上、太后拜年了。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说他不敬也好,反正他是不在乎了。 可没想到,他不在乎这些,到了下午,他的家门却是被人敲响了,开门一看,竟然是微服私访的小皇帝。 “朱公子怎么来了?” 梁叔正好闲着无事,刚好看到门房要将小皇帝拒之门外的事情,便走了过去。 “梁爷您认识这位小公子?”门房见到梁叔,连忙问道。 “认识,让他进来吧。”梁叔点头。 若是旁人,自然是需要拜帖,还得经过顾长留点头,才会让他进屋,但是小皇帝嘛,倒是能够直接进入顾宅。 “我去跟老爷通报一声。”梁叔冲小皇帝说了句。 他是叶辞秋留给顾长留当车夫的,也是顾长留的护卫,平日里除了认顾长留一个主子,便是皇帝,他也没放在眼里。 “不用特意通报了,我这次过来,是跟顾师道歉来的。”小皇帝说了句,跟着梁叔往后院走去。 梁叔也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也隐约能够猜测到小皇帝的来意,不过他也没多说,只是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冲里面大喊了一声,“老爷,朱公子来访。” 顾长留一家人正在下五子棋,听到梁叔的话,顾长留抬起头来,心中还寻思着,到底是哪个朱公子,梁叔竟然会特意带来家里? 然后,就看到了小皇帝,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 顾长留看到小皇帝,可没给他好脸色,尤其是看到他身后的方印,一张脸便更臭了。 “顾长留,见到皇帝你不下跪就罢了,还对皇帝颐指气使,是谁给你的胆子?” 已经跟顾长留撕破了脸,方印已经放飞自我了,对着顾长留就呵斥了起来,尖利的声音,让顾长留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早就说了,这是我家。” 顾长留说道:“在皇宫中,他是皇上,我是臣子,但是在我家中,他是客人,我是主人,仅此而已。 更何况主子说话的时候,哪有奴才说话的份,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规矩吗?” 开玩笑,上班归上班,下班之后,管他什么上司,在他的地盘,就得听他的。 方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小皇帝却已经出声轻斥了他,“方总管!” “哼!” 方印冷哼一声,对顾长留十分不满。 以前他们是盟友的时候,自然万事好说,可现在,他们已经是敌人,再兼之顾长留昨日打了他,今日皇上还让他上门道歉,这就更让他对他不满了,虽然他已经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但那张阴沉的脸,却还是透露出了他的愤愤不平。 “顾师,我今天过来,一是来向你们拜年的。” 小皇帝走进门来,说道:“再一个,昨日我让方印给你送了礼物,你都没收,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特意带着方印来跟顾师你道歉。” “哦?” 顾长留抬起眼皮子,“我可受不起你们的道歉。” “顾师。” 小皇帝到底是少年人,少年人也是要面子的,更何况,他还是皇帝,顾长留这样说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他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特意来给顾长留道歉,他觉得,他已经够诚意了,可顾长留却是不理他,这让他感到一些委屈。 “小朱来了,快坐下吧。” 倒是一旁的宁小蝉见状,笑意盈盈的同他说道,又拉了顾长留一把,“相公,来者是客,更何况,小朱还是你的弟子,你可不能这样子冷脸吓唬人家。” 虽然她早已经知道小朱就是小皇帝,但她此刻,也只故作不知的模样,以寻常礼仪待他。 “千帆,轻舟,你们年纪相仿,快叫小朱坐下来。” 见到小皇帝不肯坐,宁小蝉又看向顾千帆,千帆便走过去,拉着他坐了下来,“哎呀,来我家这么客气干嘛呀,我爹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别说是你了,生起气来,我都害怕的。” “是啊。”轻舟也从旁应了声,一面又问道:“小朱,你怎么惹我爹生气啦?要知道我爹对你可是最好了,昨天他还说,我哥在他心目中只能排第三。” “是吗?” 听到顾轻舟的话,小皇帝却是有些误会了,他以为顾长留心目中的第二是自己,因为这时下,一般的人家都以男子为尊。 “当然是了,快坐下来吧。” 轻舟拉着他坐下,小皇帝这才坐了下来,但他还是有些怵顾长留,便拿眼睛看起面前的棋盘来,这一看,他发现他有些看不懂,这个棋盘,未免也太高深莫测了吧? 棋子是围棋的棋子,棋盘也是,怎么上面下的棋子,他怎么就不能理解了呢? “你们在下棋?”小皇帝问了句,确定这不是小孩儿乱摆。 “是啊。”顾轻舟点头,“我们在下五子棋,你玩过吗?” “五子棋?”小皇帝一愣,随即摇头,“没有玩过。” “我就知道你没玩过。” 顾轻舟轻笑一声,热情地说道,“那我教你吧,这个可简单了,只要不让它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就行了,也叫五子成龙,如果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了,那就赢了。” “这样啊,听起来挺简单的。”小皇帝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来玩棋子吧。”顾轻舟收起棋盘上的棋子,说道。 “轻舟。” 顾长留不轻不重的叫了她一声,他本来是打算要对小皇帝进行冷处理的,也就是不理会他,谁知道自家这个闺女,胳膊肘往外拐。 “爹,我刚刚跟你玩,一把都赢过,我想跟小朱玩嘛,跟他玩,我肯定的能赢一回。”轻舟也不怵顾长留,只走过去,

第573章 五子棋 “多谢轻舟小姐相让。” 赢了之后,小皇帝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句,那一副单纯老实人的样子,让顾轻舟心中一梗。 她是想过放水,可问题是,这把她根本就没放水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哎,这把不算你钱,我们再来。” 轻舟一挥手,大气的说道。 她想着,这把是她没准备好,接下来,她可得认真点。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把,她又输了,而且也是输得没头没尾,她就下了三个子,眼见着就拦不住他成龙的趋势了。 “承让了。” “再来。” 轻舟觉得,这把肯定又是自己轻敌了,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轻敌了,他出一招,她拦一路,成功将时间推迟了一炷香,然后,她眼见着自己就快要成龙了,而小皇帝还没发觉,她面上已经带上了得意之色,然而,小皇帝却是将棋子下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夹缝中,然后又朝她拱拱手,“承让了。” “你这……哎呀,我都没看出来。” 轻舟盯了半响,才看到他斜着成龙了,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想要走横的,所以一直拦着他的横子,却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偷偷地成龙了。 然后,两人再重新开始,轻舟这次决定小心再小心,这都好几把了,她还没赢过呢,尤其是,面前这个家伙,是个初学者,她都玩过这么多次了,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他。 然而,这次,她输得更快。 小皇帝总有方法,通过各种不起眼的地方成龙,明明她看着好像一颗不起眼的棋子,可他不知不觉就连成了线。 虽然说好了要放水,但一直这样输,让她心中也很不舒服,连续输了七八把后,她将棋子一推,“不玩了。” “嘻嘻,遇上对手了吧?”顾千帆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是不是以前跟我爹学过啊?” 顾轻舟忍不住看向小皇帝,“你肯定是学过的对不对?不然你怎么可能一直赢。” “以前玩过围棋,这是我第一次玩五子棋。” 小皇帝谦虚的说道:“多谢轻舟小姐相让,不然我肯定赢不了这么多。” 他说着又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我今天没带银票,将这玉佩抵给你如何?” “这玉佩值钱吗?”轻舟问道。 “值钱。”小皇帝点头。 轻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听到这话,就要将他的玉佩收下来,被顾长留打了一下手,轻舟才悻悻的收回手,“我爹不允许我收。” “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顾长留说道。 “我又不是别人。” 小皇帝转脸看向顾长留,“顾师,我刚刚都赢了,没坠你的威名吧?” “反正姑娘家的,不要收别人的东西。” 顾长留看到他那模样,心中也莫名有些恼怒,只看向顾轻舟,说道:“以后你想要什么,爹给你,不要找他要。 还有啊,你刚刚根本就没放水,而是一把都没赢过,你好意思要别人的东西吗?” “爹。” 被顾长留拆穿了,轻舟也有些生气,只说道:“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嘛,一把都赢不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放水?” “他经常玩围棋的,早就走一步看三步了,这五子棋这么简单,你当然赢他不得。” “哼。” 顾轻舟撅着嘴,“行了行了,是我技不如人行了吧,你们一个个都外圆内方,胸有城府,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哥哥,还是我们来玩吧,跟他们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顾轻舟又看向顾千帆,这家里,若论起玩五子棋来,她就也只能胜过顾千帆了。 “天色不早了,朱公子该回去了吧?” 顾长留又看向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扎在他家里的小皇帝。 “顾师,我今天是特意来道歉的,你还没说原不原谅我呢。”小皇帝连忙说道。 “我若不接受你的道歉,你该如何?” “那要怎样,顾师你才能原谅我?” “你乃天下之主,你何错之有?” “顾师。” 小皇帝看着有些楚楚可怜的,他从方印手上,拿起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溜儿的金牌,“这是我曾经答应轻舟的,免死跟免罪金牌,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块,这总够诚意了吧? 虽然之前母后误会了你,方印也对你不敬,但我从始至终,都很相信顾师,我希望顾师不要因为别人的言语,而让我们之间生嫌隙。” 小皇帝将金牌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纯金打造的吗?里面也是金子?”轻舟忍不住从旁问道。 “嗯。”小皇帝点头。 “哇,那这可真值钱了。” 轻舟说了句,但也只是眼馋的看了几眼,并没有要代替顾长留收下来的意思,只是不停的朝顾长留使眼色:爹啊,您曾经跟我们说过的,不要跟钱过不去啊。 “好,那东西我收下了。” 果然,顾长留没有让她失望,他收下东西,只是依旧冷着一张脸,“那现在歉也道过了,你可

第574章 孰能无情 “吃饭了,等会再玩吧。” 这一局下完,天都快黑了,宁小蝉都过来催他们吃饭了。 “走吧,等会再下。” 顾长留起身,来到了专门的餐厅。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是不做菜的,为了让菜刀跟砧板也休息一天,当然,这是乡下的习俗,京城的大户人家并不是这样的,不过顾长留跟宁小蝉两人,还是习惯了大年初一不做菜。 所以,他们是吃的剩菜。 一旁的方印直接就吐槽开了,好家伙,好家伙,竟然让皇帝吃剩菜,真是没将皇帝放在眼里。 “这些菜肴都是昨天做的,因为大年初一,我们不能用砧板跟菜刀。”宁小蝉同小皇帝解释了一句。 “还有这样的习俗吗?” 小皇帝觉得很新奇,他久居宫中,无论什么时候想要吃饭了,御膳房的人都会给他做,从来没有想过,顾长留这样的大的官,竟然还遵循民间的习俗。 “当然有啦,民间都是这样的。” 轻舟说了一句,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虽然是剩菜,但却也是昨天特意做在那里,留到今天吃的,其实并没有动过,而且有些菜,再加热一遍,反而更有滋味。 “好吃。” 小皇帝见到大家都吃的很香,便也客随主便,而且,他在吃食这方面,本来就不是一个挑剔的人。 可以说,他虽然出身皇家,贵为天子,性格却是极好,对自己的衣食住行都不挑剔,而且,对宫人们也很仁慈。 顾长留这几年来,其实一直都留意着他,此刻,他也悄悄地关注着他,见他是真的吃的满足,而不是假装的,心中也到底软了一下。 他天天顾师、顾师的叫着,他看着他慢慢长大,这些年来,他每天跟他相处的时间,甚至比跟自己孩子相处的还要久,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子。 正是因为将他看得太重,所以,他反而恼怒。 这种恼怒,不仅仅是对他,更是对他自己。 因为原先,他的想法是,将皇帝当做是一个傀儡,只要他乖,他就好好的捧着他,他不乖,他随时可以找人换掉他。 可是现在,他却不是这样想的了。 虽然他不承认,但事实上,他对他的确是有了感情,他下不去手。 他知道,心慈手软是万万要不得的,可他那时,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李猛死在自己面前,如今,却不能对面前这个孩子下手。 信任跟不信任,已经不重要了,他早已不想要与他相争。 如果,这一切的亲近跟濡慕,都是他装出来的,那顾长留不得不感叹,他也太会装了一些。 不过他换个角度想想,假若他真的这么有心计,那也好,一个有心计,善于伪装的皇帝,总不会被群臣玩弄于掌心,只要他心怀天下,百姓们的日子,以后不会过得差。 他若真能有如此城府,那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若是他是真的单纯天真,那也好,这样一个纯真、拥有赤子之心的孩子,他又怎么能够辜负? 顾长留心中百转千回,纷纷杂杂的念头,充斥在他的心中。 “相公,你想什么呢?” 一旁的宁小蝉发现他眼睛直直,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了句。 “没想什么。” 顾长留回过神来,冲她笑了下,拿起筷子的时候,他便已经将脑中这些念头给抛掉了。 他完全不需要想这么多,反正无论他有城府也好,没城府也罢,他顾长留,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 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万历皇帝曾经是那么的尊敬张居正先生,但他死后,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抄他的家。 所以,以史为鉴,他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实现他的抱负,然后赶紧离开,不要碍他的眼。 因为人是变的,就算是此刻,他是真的相信他,是真的尊敬他,但等他长大了,或许就会改变了。 所以,他得加快

第575章 奴颜婢膝 以前那些对大月朝发动过战争的,比如说缅甸、瓦剌等等,这些曾经给大月朝造成过极大的危机,这些国家,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顾长留提出了极其苛刻的条件。 首先,要在他们的国土之中设立专门的监察部门,然后要派大使长期驻扎在他们的国家,以及,每年要朝贡多少数额也十分巨大。 这样的条件下,这些国家当然不会答应了,他们又不是棒槌,怎舍得这么多的钱财,而且,他们此次过来,主要也是打着朝贡的名义,过来打探一下大月如今的国力。 如今的大月看起来繁华,但也不一定就真的能打过他们了,就算是真的能打过,那也得真正打过几场才知道。 每个民族、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气节,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 “哼,这个大月,不过就是灭了金国,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听说前段时间,跟鞑靼的战斗,他们还被鞑靼设伏反打了一波,若不是仗着兵器厉害,他们怕是也讨不到好。” “就是,反正我们瓦剌的儿郎,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他们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分明就是在为难我等!” 缅甸、瓦剌这两个国家,离大月朝甚是遥远,一个在南,一个在西,他们独立已久,当然不会如同那些金国被打散后,才又独立的小国家一样,愿意接受大月苛刻的条件。 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便宜占。 大月自古以来,便被称为礼仪之邦,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愿意依附,成为大月朝的属国,这算是给足了大月面子了,指不定大月朝一高兴,就又会有赏赐下来。 以前他们就经常见到别的小国,得到大月朝各种赏赐,心中实在是眼馋,可无奈,他们一直以来就是大月的敌国,想跟他们打好关系,却也难。 这次趁着大月朝灭了金国,风头正盛的时候依附过来,若大月国力的确如同传言那般,兵力强盛,他们与大月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大月朝实力不如他们,那他们就算是答应成为他们的属国了,一旦有机会,该侵略还是会侵略。 可他们的算盘打得好,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大月朝,已经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大月了。 什么礼仪之邦,他们倒是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一个高高在上,态度强硬的国度! 他们竟然要逼他们纳贡,每年白银五十万两,还有布匹若干,更要派遣使臣进入他们的国家? 那不是光明正大的在他们国家安插探子吗?他们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答应过了。 正好,陆陆续续的,扶桑、高丽、黎朝等一些小国也赶来了,他们便汇聚在一处,商量着这事情该怎么办。 对于高丽、扶桑这些小国,顾长留的态度也不太好,一来是因为上辈子历史遗留原因,二来,则是因为,这些小国如今看着老老实实的,实际上,大月朝海岸线的那些倭寇,便跟他们有关。 之前大月势弱的时候,他们不敢跟大月朝硬碰硬,便派遣手底下的士兵,伪装成倭寇,侵略大月国土,为他们国家,揽了不少钱财。 如今,叶辞秋带着海军,在海岸线巡视,打得那些倭寇,哭爹喊娘,他们这会儿,倒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请求入贡了。 顾长留还是那个态度,入贡可以,先答应大月的条件再说,否则免谈。 反正顾长留提出这些苛刻条件的原因,也是料准了他们不会答应。 那些驰骋在草原上的鞑靼来无影、去无踪,难打,但是这些小国可没长腿,如今他船都建好了,也是想要跟他们打上一场,只有打疼了,才会长教训嘛。 若是他们真的奴颜婢膝,乖乖的答应了大月朝的条件,他反而觉得无趣了。 “顾大人,好多小国递来了帖子,打算跟我们再谈一谈,您看,要不要接见他们?” 鸿胪寺卿走了过来,躬身同顾长留说道。 “你跟他们谈就行了。”顾长留说道:“我的条件就是那些,那是我的底线,他们想要增加贡品可以,减少免谈。” “可是,大人,有些地方可不生产布匹。”鸿胪寺卿又说道。 “不生产的话,就让他们来我们大月买啊,只要有心,这些还算是问题吗?” “呃……大人说的对。”鸿胪寺卿点头,又说道:“那如果他们不肯答应我们的条件呢?那咱们可就失去这一次跟他们缔结友谊的机会了。” “哦,乔大人是认为,如今我们大月朝,还需要他们的友谊?”顾长留淡淡问道。 大月朝之前势弱,这些士大夫阶级只在意他们自己,他们跪久了,就不起来了,哪怕是这些小国,他们能跟他们合作,便也不愿意出兵。 但是现在,他可不惧怕战争,有了实力,当然得向他们亮一亮膀子,否则,那些小国还以为你好欺负,反正就算是惹恼了你,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俗话说的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虽然我们大月如今比之前强大了,但是,我们也不能任意妄为啊。” 鸿胪寺卿乔远之语重心长的说道:“蚁多咬死象,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我们大月怕是也难以招架啊。” “我心中有数,蚍蜉岂能撼树,就是他们全都联合起来,我们大月也不怕。” “既然大人如此坚定,那下官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届时若是出了问题,下官可……”乔远之又说道。 “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即可。”顾长留淡淡地说了句。 乔远之又朝顾长留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反正他已经提醒过了,到时候若是出了问题,别找到他身上就行。 在他看来,顾长留手下虽然有精兵良将,也有神兵利器,但是大月朝就这么一支能打的军队,到时候若真的战斗起来,难免顾此失彼。 若是瓦剌、鞑靼跟缅甸、暹罗等一些国家,同时出兵,到了那个时候,大月朝可讨不好。 国家才刚强盛一些,百姓们才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他就急着穷兵黩武了吗? 不过,六部尚书没一个能制约他的,自己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卿又能做什么? 说来,若不是这一次,叶辞秋的军队打散了金国,又岂会迎来万国来朝的场面?若不是这万国来朝的场面,他这个鸿胪寺卿,哪里能像现在这样,炙手可热? 以前的他,在招待外国使者上,还经常要受到这些使者的刁难,他害怕得罪人,害怕因为没有伺候好他们,而导致他们发兵。 虽然,这其实不足以成为一个国家发兵的理由,但是一个国家侵犯另一个国家,还需要理由吗?他们需要的是借口。 至少,这个借口,不能由他给到他们,若真是如此,那他万死难辞其咎,朝廷那些官员,别的不行,推卸责任来,那是一流的。 可以说,之前他任职鸿胪寺卿的那些年,平常是个小透明,一到了有他国使者过来之时,就成了奴颜婢膝的奴婢,过得非常憋屈。 他乔远之,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人,一开始,他也不甘心这样子,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再不甘心,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习惯了,他早已没了心气,他只想安安稳稳,简简单单的度过这一生。 “乔大人,事情如何了?顾大人可愿意少些银钱?” “是啊,还有我们高丽,根本就不怎么生产布匹跟丝绸啊。” “乔大人……” 乔远之一回到鸿胪寺,就被各国的使臣包围了起来,这些使臣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着,问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乔某对不起诸位啊,首辅大人没有同意。” 听到众位使臣的问话,乔远之觉得十分惭愧,难得有一次,他受到了这么多人的期待,就连各种礼物,他私下里都收了不少,可事情,他却是没有办成。 “乔大人,你们首辅是真的不同意?还是你没有用心去帮我们争取?”有使臣问道。 他们在乔远之面前素来是趾高气昂惯了,这次放下身价,还给他送了重礼,可他竟然没有办成事? “诸位使者,乔某真的用心劝过了,顾大人不但没同意,还呵斥了乔某一番,诸位莫要再为难乔某了。”乔远之一听他们抬高了声音,立马就卑微了几分。 “乔大人,你们大月虽然强大,但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如此卑躬屈膝,可你们态度却如此强硬,未免欺人太甚?” “素闻你们大月是礼仪之邦,所以我们才特意前来,真心请求入贡,可你们这高高在上态度,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我们只是要求稍微减点银钱而已,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竟然也不肯同意,你们非得要将我们逼上绝路不成?” “没有人喜欢战争,但真到了那一步,大家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几大使臣的逼迫,让乔远之着急了起来,他急着辩解道:“诸位,我说诸位,乔某真的尽心了,诸位不要因一时之气,而坏了双方和气啊。” “我说乔大人,没诚意的,可是你们!” “就是,乔大人,你们大月朝虽然说

第576章 毛遂自荐 两人将举报信递到信箱后,几天后的早朝,鸿胪寺卿果然就被言官弹劾了。 弹劾他奴颜媚骨,曲意奉承这些小国使臣,丢了大月国的脸。 面对此等弹劾,乔远之不慌不忙、正义凛然的解释道,“微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安抚这些小国,蚁多咬死象,舍微臣一人之颜面,换来国家之太平安乐,又有何不可?” “哼,你如今既然是鸿胪寺卿,你之颜面,便代表着国之颜面,你如此行事,奴颜婢膝,岂不是让天下人来耻笑我堂堂大月?” “真是笑话,难道微臣非得要趾高气昂,才算是全了国家的脸面吗?!” “非是让你趾高气昂,只是你乃鸿胪寺卿,该如何对待这些外国使臣,你心中该有数,既要不卑不亢,全我大月颜面;又不能高高在上,显得狂妄睥睨、趾高气昂! 这其中的度,该你自己把握,如若你把握不住,何不退位让贤?” “你!” 听到言官的话,乔远之羞愧无言,但心中却也是极其的不甘,以前,自己这个鸿胪寺卿专职背锅之时,你们何曾高看过我一眼? 如今,这个位置有利可图了,你们一个个倒是跳出来了,让我退位让贤?好给你们这些人挪位置吗? 但这些话乔远之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忍不住看向顾长留,“首辅大人,之前下官也跟您说过这些的,下官忍辱负重,只是不想让他们有借口进犯我大月。” “你一番好心,本官自然是懂。” 顾长留淡然出声,“然而,韦大人说的也没错,你之颜面,代表着国之颜面,你虽然品阶不高,但是你所在的这个位置,却极其重要。 如今大月朝一天比一天的强大,政令也跟从前不同,如若你还抱着从前的心思做事,那自然是不妥,依本官看来,或许你真的不适合做鸿胪寺卿合格位置。” “大人。” 听了顾长留的话,鸿胪寺卿登时一脸的如丧考妣,他前几天还特意去找了顾长留,他还奢望着顾长留会支持他,可没想到,他的话,直接将他判了死刑。 “乔大人,你这种谨小慎微的性子,适合去别处任职,待会去找一下王尚书吧。” 鸿胪寺卿见顾长留已经开口,知道结局已定,恐难更改,一时之间,心中是酸涩难言。 他在鸿胪寺卿这个位置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光明,结果却因为一次弹劾,直接被调往了别处。 他心里真的很不甘啊,可是不甘又能如何?他没有那么强硬,亦无后台,他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顾大人没有直接贬他官,怕已经是给他留面子了吧。 “乔大人卸任鸿胪寺卿之位后,诸位心中可有更好的人选?”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众人七嘴八舌的都说起自己心目中的人选来,然而说了这么多,顾长留一个都没选,只是说道:“诸位若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找吏部自荐。” “是。” 鸿胪寺卿原本是个清水衙门,可如今,却一下子变成了重要的衙门,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许多官员,就是自己不去,也想要推荐自己的亲朋好友过去。 弱国无外交,如今大月朝强势了,鸿胪寺卿这个对外的位置,便显得重要了起来。 首先,他肯定得是博学多才的儒生,能够跟人唇枪舌剑,方才不堕大月朝的威名,其次,他得知道各国的习俗,知识面要广,能会这些小国的方言,那就更好了。 儒生倒是好找,论起唇枪舌战来,朝堂上这些官员,个个都是好手,可别的方面,顾长留就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不过这事,是王怀瑾该考虑的事情了,自己倒是也没必要因此而烦心。 可他没有想到,因为此事,一个人倒是主动找到了他门前来了。 却是户部侍郎柳妙真找上了门来。 “顾大人。” 来到顾长留的直庐后,柳妙真同顾长留稽首一礼,顾长留抬手,并不受他的礼,请他坐下后,又叫了小黄门过来斟茶。 柳妙真拘谨的坐了下来,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走后门的人,哪怕是他当上了户部侍郎,也没有来找过顾长留,哪怕是喻卷秋跟他说了无数次,但是他总学不会溜须拍马这一套。 今日,竟是他头次来顾长留的直庐。 他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显得很是简陋。 屋子里,最显眼的家具,便是两人面前的这张案几,案几后面一把太师椅,以及他如今坐的这把简单的交椅。 屋子角落里放了一个香炉,香炉看着很普通,不过随着其袅袅升起的烟雾,香味倒是十分很独特,让他紧张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人,实在是无法将他跟权倾天下的顾首辅、顾阎王联系起来。 他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孔,下巴处并没有如同这时下男子那般蓄胡须,反而是干干净净的,这更显得他年轻了几分。 此刻他面色柔和,行为举止也很是疏狂,因为直庐里没有专门的茶几,他直接大手将桌上的文件、奏折都推到了一旁,然后在桌上留出一块地方来,用来摆放茶具。 他的茶具很简单,不过一个茶盘,一把紫砂壶,一个三才杯,并两个小茶杯。 小黄门泡好了茶,便在一旁伺候着。 “柳大人怕是没喝过这样的茶吧?这是岭南一带流行的功夫茶。”顾长留拿起小茶杯,朝他示意一下,然后轻啜了一口。 “大人有所不知,柳某也曾经在岭南待过一段时间,也喝过这功夫茶。”柳妙真也端起小茶杯来,一口饮尽。 “是吗?柳大人曾经在岭南哪个地方待过?”顾长留颇有兴致的问道:“顾某以前也在岭南余丰县当过一段时间的县令。” “曾经在廉州当过一段时间的知府。”柳妙真谦逊的答道。 “廉州啊。”顾长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旋即却是说道:“本官倒是没去过。” “廉州不过偏荒之地,比不上顾大人曾经治理过的余丰县,也比不过张大人曾经治理过的明远县。” “你去过这两个地方?”顾长留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 柳妙真有些受宠若惊的端起茶杯,才说道:“是去过,不过只是来京城之时,经过明远县罢了,当时,恰逢京城选拔人才,柳某便也想来碰碰运气,当时柳某还担心不能在规定的时间来到京城,还是身边西席说明远县有个码头,每天都有大船前往京城等地,比走陆路还快很多。” 说到这里,柳妙真笑了下,“说起来,顾大人您肯定忘了,其实柳某还是跟顾夫人一起来的京城。” “哦,我想起来了,我夫人曾经说起过。” 顾长留点点头,说道:“当时好多人想要找顾某的麻烦,每天对顾某的暗杀层出不穷,顾某担心他们会将主意打到顾某的家人身上,这才让他们先去岭南避避。” “顾大人,说句冒昧的话,在下一直很好奇,那个时候,叶将军手上好像已经有了枪炮这种神器,您怎么不让他们保护您呢?” “那个时候,沿海一带倭寇泛滥,打倭寇人手还不够呢,我怎能将人都调来保护我们?再者,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也是。” 柳妙真又喝了一杯茶压压惊,他如今在户部工作,自然知道顾长留为朝廷找了多少钱来,这些钱财,大都是从得罪他的那些官员、商人所得。 而这得钱的手段,除了主动捐款、认购债券之外,还包括抄家,他看过账本,在他成为户部侍郎之前,几乎都是以抄家为主。 柳妙真严重怀疑,顾长留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而扮猪吃老虎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些恶人,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看柳大人这副模样,似乎是不信本官所说的话,其实你们对本官都有诸多误解,本官一向是以德服人。” “是的。”柳妙真点头,“大人之仁慈宽厚,下官平生见所未见。” 若是让喻卷秋瞧见这一幕,怕是得跌掉下巴了,要知道,以往他无论怎么劝,他们家东君,就是学不会拍马屁这一套。 可今日,他说着这话,竟然没有脸红。 稍微叙旧之后,顾长留便问:“柳大人今日来找顾某,怕是另有要事吧?” “呃……” 说起这事,柳妙真老脸一红,他起身来,朝顾长留人郑重行了个礼,才说道:“柳某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你说。” 顾长留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就凭柳妙真曾经救过小蝉的性命,哪怕是他谋求的是当户部尚书之位,他也会答应他。 “柳某想要去鸿胪寺,不知顾大人可否答应?” “你为何想去鸿胪寺?” 听到柳妙真的话,顾长留有些吃惊,他还以为柳妙真朝他行此大礼,必有所图,可他没想到,他所图谋的,竟然是鸿胪寺卿的位置? “今天他们在朝堂上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其实乔大人在那些小国面前卑

第577章 鸿胪寺卿 “唉~” 不说顾长留这边,柳妙真亲自到访的事情。 乔远之那边,也特意去找了自己族中的一位兄长,也就是如今工部尚书、内阁阁老乔松林。 “乔大人,你能否跟顾大人说说,给微臣一个颜面,微臣也好歹在鸿胪寺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远之,你跟我哭诉有什么用?若是能保你的话,我难道不想保你吗?可现在,大人正是想要扬大月之威仪之际,你却是对那些小国使臣极尽谄媚,这不是丢大人的脸,丢咱们大月朝的脸嘛。” “阁老,哪有那么严重,这都是那些言官瞎说的,我只是对他们态度好了一些罢了,却不曾想,被他们说成了那般模样。” 此刻,乔远之也是委屈万分,他哪里有那些言官们说的那般不堪,什么奴颜媚骨、奴颜婢膝、极尽谄媚等等,简直是将他打成了一个只会奉承讨好的小人。 他乔远之这样做,不也是为了朝廷吗?他不是也是想着朝廷吗? 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就按照顾大人说的去做,鼻孔朝天算了。 “哼,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跟那些言官们去说,你跟顾大人去说啊,就是我相信你,可我的境地你也是知道的,你别看我在这内阁,看着风光,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整个内阁,只能有一种声音。” 乔松林说着,也叹了一口气。 乔远之见他这样,便长吁短叹了起来,“我对朝廷忠心耿耿,此番做不成鸿胪寺卿,又能做什么呢? 大家都知道我是被顾大人亲自开口贬斥的,便是顾大人说了,我可以去找吏部,可我便是真找到了吏部,人间又真的会理会我吗? 若是将我外放到某个穷乡僻壤,我这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京城啊。” 说到这里,乔远之不由得悲从心来,朝廷有那么多的官员,左迁之后,终其一生都回不到京城,甚至最后连家也归不得,只老死在自己的治地上,凄凄惨惨戚戚。 他乔远之不会也有这一日吧? 一想到这一点,他更是泪洒青衫,合着他待客有礼,这还成了他的错了? “远之,你莫要如此。”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到自己族弟哭得这么伤心,乔松林也心有所动,只说道:“你莫要哭了,我帮你去顾大人面前问问,去跟他讨个恩典。” “多谢族兄。” 乔远之拉起袖子轻轻地擦拭着眼角,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哭得涕泪横流,谁看了不得难过? “不过,远之,你得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受那些小国的贿赂?”乔松林又正色问道。 “算不得收受贿赂,只是收了他们带来的一些特产罢了。” 乔远之说着,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一看他这样,乔松林就知道肯定有事,他叹息一声,“远之,你糊涂啊,现在顾大人把持朝政,谁敢收受贿赂?你啊你,你是上辈子没见过钱吗?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收受贿赂,你这不是等着别人来弹劾你吗?” “族兄,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也不想的。”乔远之见状,连忙拉住了乔松林的袖子,“你知道我们鸿胪寺,以往都是个受气的角色,何曾收过别人的礼物?这次难得有人送礼,我一时脑子糊涂,就收下了。” “唉,远之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乔松林将袖子一扯,“收受贿赂,你胆子可真大,你知道上几个收受贿赂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你还敢在我这里说着当官的事情,我看啊,你能保住你这条命,就不错了。” “兄长,兄长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啊,我在朝堂无甚助力,若是连兄长你都放弃我了的话,那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乔松林差点没跪下来,他说道:“我可以将受到的那些贿赂,全部都送给兄长你,我全部都送给兄长你啊!” “哼,你脑子里面还在想这些歪门邪道,你就是送给我,我也不敢收,我可以说,如今朝堂之中,没有一个人敢收受贿赂,偏生你,胆子这么大!” “兄长,看在我们出自一个家族,看在我们都姓乔的份上,你救救我啊!” 乔远之哭得凄惨极了,他只说道:“求求兄长给我想个办法吧。” “你现在让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也是四品官员,平常也天天早朝,顾大人是如何对待贪官的,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有这个胆子?你收受贿赂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乔松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乔远之也是悔之晚矣,只说道:“我没想到有这么严重,你知道的,我那鸿胪寺就是个闲杂部门,我平常来早朝,也就是在后面凑数罢了,我哪想过这么多啊。 而且……而且我也的确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最后一句,乔远之说得很轻,但乔松林还是听见了,他气愤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别来找我,你自生自灭吧。” “兄长,你别生气,我当时真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我没想着这么多啊。”乔远之连忙拉住了乔松林,就好像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言官们对

第578章 鸿胪寺卿 (二) 鸿胪寺卿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个名额,早已经被柳妙真给预定下来了,若是他们早就知道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积极。 翌日早朝,他们得到消息,鸿胪寺卿这个位置,品阶竟然提升了两品,心中不由得更是高兴。 原先正四品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惊喜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正三品。 好啊,好啊,这鸿胪寺卿的位置,除了他们左右少卿,还有谁能够与之竞争呢? 右少卿本来就有此意,便是原先对此没什么想法的左少卿,听说鸿胪寺卿之位变成了正三品,也不由得是心头火热,开始四处走起关系来。 然而,就在他们积极钻营、走动的时候,他们却是听到了一个噩耗,鸿胪寺卿之位,已经定了! 而这个当选鸿胪寺卿的人,竟然是户部侍郎柳妙真! “这柳妙真原先就是正三品,难怪顾大人要将鸿胪寺卿提高到三品,原来是为了他。”左少卿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也受了些微打击,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倒是右少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想要骂傻哔了。 “这个柳妙真,可真是有趣,放着好好的户部侍郎不做,竟然来做这个鸿胪寺卿!” “听说这位柳大人是特意去顾大人面前毛遂自荐,主动要求来此的呢。” 朝廷内外没有秘密,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大家打听到了。 “是吗?那这位柳大人,还真是一个妙人呢!” 右少卿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是恨得牙根痒痒,傻哔啊,真是傻哔,户部多么有前途的地方啊,户部侍郎更是受人尊重的肥差,可他竟然选择来到他们这个清水衙门,这不是脑子有病,这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抢了自己的位置,挡了自己的路。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特意来这鸿胪寺,能做出一番什么名堂来,这些小国使臣,可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右少卿已经决定了,他绝对不会帮柳妙真,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了,他就冷眼旁观,他得让他知道,这鸿胪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鸿胪寺的这些小国使臣已经待得够久了,他们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来同他们交谈。 而柳妙真,也不是个喜欢拖延的人,在朝廷的任命下来后,他立马就来到鸿胪寺。 “见过柳大人。” 无论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但鸿胪寺所有官员,见到柳妙真后,各个都是躬身行礼。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岂是白说的,除了顾长留以及少数刺头,大部分官员在长官面前,可都是恭恭敬敬的。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柳妙真微微抬手,踏步从众人面前走过,大家不由得将他跟乔远之比了起来。 论起外貌来,柳妙真当然要比乔远之更胜一筹,论其气质来,柳妙真身上带着种淡淡的凛然之意,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果然不愧原先就是户部正三品官员,通身好气度。” 等柳妙真进入自己的公房,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的时候,众人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是啊,这位柳大人,比起原先乔大人来,真是……” “慎言,大人如何,不是我们该议论的。”右少卿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话。 倒不是他性情高洁,不喜欢大家这种捧高踩低的架势,只是他嫉妒,嫉妒这个被捧着的人,不是他自己。 别看这些家伙好像是在互相议论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故意说给那位柳大人听的? 三品官员就了不起吗?户部出身的官员了不起吗?还不是要来到自己这鸿胪寺。 此刻,右少卿的的心中早就吐槽开了,但面上,却也不敢显露丝毫不敬。 无它,人柳妙真不但自己官位高他好几级,而且身后还有后台,这个后台,据说

第579章 强势 两人听了柳妙真的话后,登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柳妙真的态度,其实也是他们的态度,只是他们到底没有柳妙真这么强硬,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些小国面前卑躬屈膝,但他们提出来的条件,也着实有些过分。 这么说吧,虽然看起来大月朝就要了他们每年五十万两银子,但这是每年啊,还有布匹、丝绸、古玩器具等等若干,这些也都是钱。 这些小国本来就不大,本来就穷,以前每年还要靠来大月打秋风,如今却还要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别人,又有谁甘愿呢。 “行了,你们再去通知他们一声,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那就不必久留了,我们鸿胪寺虽然是招待使臣的地方,但也不养闲人!” “是!” 两人连忙点头,也不知道柳妙真嘴中的这个闲人,到底指的是那些外国使臣,还是就是他们自己。 很快,这些小国使臣就听到了消息,他们还以为新换了一个鸿胪寺卿会有转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决绝,直接就给他们下了通牒。 “怎么办,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是不打算跟我们谈了。” “不谈就不谈,难道我们还非得要这么卑微不成?” “可……” 这些国家的使臣之中,有些是真心想要请求入贡,有些只是过来瞧瞧大月的情况,既然大月朝提出了这般苛刻的条件,不允许他们入贡,那就算了呗。 至于瓦剌跟缅甸的使臣则是大笑了起来,“这个大月,以为自己仗着神兵利器,真的就有多厉害了,我倒是要瞧瞧,看他们怎么死!” “就是,这次咱们两国正好联合起来,再联合鞑靼,以及高丽、扶桑等国,我们倒是要看看,他大月便是再强,难道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没错,他们大月疆土辽阔,定然顾此失彼。” 两个国家的使臣凑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对付大月,之后,则是各自去联系这些小国,混个眼熟,方便他们之后联络。 因为柳妙真本来就气这些小国的使臣,所以对他们态度也不好,在他下了最终通牒后,他们还没有同意或者主动离开的,柳妙真便让鸿胪寺卿的人“客气的”的将他们请了出去。 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一种侮辱! 有些使臣很不服气,大声嚷嚷道:“我要见你们大人,你们凭什么对我们这样?” “素闻你们大月是礼仪之邦,难道这就是你们展现出的礼仪吗?” “我们大月朝,只对我们的朋友展示礼仪,诸位既然不愿意当我们大月朝的朋友,就请速速离去!” 面对这些喧哗声,鸿胪寺卿的人板着脸说道。 他们如今的顶头上司柳大人都吩咐了,他们又岂会还跟以前一样,胆小怕事,生怕惹恼了他们? 以前受了他们那么多的气,他们早就觉得心中憋屈了,如今能光明正大的将他们赶出去,他们心中只觉得心中快活,这口恶气发泄出去,整个人念头也通达了。 “该死的!” 面对他们这等行径,一个瓦剌的使臣忍不了了,当即扬起了鞭子,就要鞭笞他们。 他们以前,也经常是这样做的,区区大月人,以前就算是受到了鞭笞,也是卑微地忍耐着,可这一次,他才抽出长鞭的时候,立马就有人将他围了起来。 “想在我们大月闹事是吧?” “果然是蛮夷之族!” 那大月朝的官员冷冷的看着他,甚至是故意挑衅他,若是这会儿他挨了这一鞭子,待会,他就去向柳大人告状,让他们将他给抓起来。 否则,就这样让他们回去,还真是便宜了他们。 这瓦剌人哪能受得了这种挑衅?再次扬起了鞭子,就要抽下去,一旁的缅甸使臣连忙拦住了他,“格日勒上使,勿要冲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格日勒并不笨,先前只是怒火上头罢了,这会儿被缅甸使臣一提醒,他收起鞭子,冷笑一声,“你们大月人就是阴谋诡计多,本大人才不上当!” 说着,让人收拾东西,打马离去。 “格日勒就是这样的脾气,上官勿要生气。” 缅甸使臣微笑着同鸿胪寺的人说了句,然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其他小国见状,也纷纷离开。 不过有些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有些却是在京中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他们得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回禀给自己的国王,然后等着他们的指示。 “格日勒大人,何必这般生气,走得这般急切。” 缅甸使臣追上了格日勒,冲他笑着说道,

第580章 准备新征程 “大人,叶将军已经班师回朝了。” 这边,顾长留也知道了叶辞秋的消息。 其实是他让叶辞秋他们回来的,接下来,他们要面对更大的挑战了,跟那些鞑靼耗着不划算。 这些鞑靼太滑溜了,本身土地广袤,地广人稀,又擅长马术,溜的比兔子还快,国家还不富裕,跟他们打仗,纯属是浪费钱财,弄得人疲马乏的,还没有补给。 顾长留便让叶辞秋他们回来算了,以后,让边关的原本的将士好好训练,守护好河套,不让他们再来侵犯就行。 另外,他还在河套开放了马市,原先就是因为大月势弱,鞑靼在马市上占不到便宜,最后开始摆烂,无视规则,欺负大月,所以,大月朝才关闭了马市。 这次开放马市,一是因为之前叶辞秋带着士兵,横扫了鞑靼,将他们赶到草原深处去了,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再一个,如今大月朝越发强大,再开放马市,也不担心鞑靼会欺负大月了,若是他们再敢这样做,那大月的士兵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半年来,叶辞秋去鞑靼,可不光是打仗的,还给三边的将士们,传达了顾长留意思,将先进的军事技术带给了他们,帮着他们练了好几个月的兵。 之后,便是他不在,这些将士们,也知道按照他制定的规则继续练兵了,只有士兵们普遍变得强大,大月朝才有希望,光靠着叶辞秋他们当然是不行。 当然,顾长留也开了口子,只要某地士兵表现出色,就有机会加入叶家军,叶家军也就是叶辞秋带着的士兵,他们个个都带着刺刀长枪,这种刺刀长枪,是所有士兵们都羡慕的。 除此之外,叶家军的士兵待遇也好,军饷高,且从不拖欠,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想要去叶家军,去了叶家军,就是他们的荣耀! 除了叶家军之外,赖伯言跟楚牧带领的军队也是很不错的,待遇各方面都很好,也是诸多士兵向往的军队。 当然,他们一是喜欢他们军队的福利,再一个,他们也想要摸一摸他们的佩枪,这种长枪,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只可惜,军队对配枪控制的特别的严格,再一个,兵工厂那边,制作起来也需要一定时间,如今除了叶家军是人人配枪之外,便是赖伯言手下的士兵,也不是人人都有枪的。 言归正传,叶辞秋回来了,就可以让他去教训教训那些小国了。 至于赖伯言跟楚牧两人,则是伺机而动,等到叶辞秋离开了,指不定有些小国就要跳出来了,有赖伯言跟楚牧两人带领的士兵在,也能以防万一。 “让叶大人过来见我吧。” 公事公办,虽然顾长留跟叶辞秋私交甚好,但是这是国家层面上的事情,他还是让他来朝廷说事的好。 “顾大人。” 叶辞秋一身戎装,龙行虎步走进来,比起之前来,他身上的血腥之气更加的浓重了,那一张脸,也如同刀削斧刻般,越发深隽。 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仿佛都藏着故事,那一双眼睛,更是深邃如渊,泛着精光,整个人气势凌然,往那一,被他那么一瞧,怕是胆子小些的孩童都要被他吓哭了。 “叶将军不必多礼。” 顾长留抬手,请他坐下,然后又将自己的功夫茶摆出来,亲自给他泡茶。 如今,一人位极人臣,一人也是武将中的战神。 两人相见,却依旧如同旧友一般,丝毫未变。 “你这次去鞑靼发生的事情,我都从你的回信中看到了,不过你写的信也太简略了一些,正好今天你过来,路上遇到的事情,你再详细跟我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打打杀杀那些事。” 叶辞秋嘴上这样说着,但接下来,却还是跟他说了战争期间的一些凶险,比如说这些鞑靼,半夜放火烧营,更不知道为何,使得自己等人所骑乘的马匹发狂,差点酿成了大祸。 可以说,换成任何一支军队,在鞑靼的面前,怕是都讨不了好,也多亏了的叶辞秋他们手握神兵利器,这才能顺利脱身。 “战争的确是凶险,我知道你素来是不喜欢战争的,但如今,怕是还得劳累你两年。”顾长留听完叶辞秋所言,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人吩咐便是。” 对于顾长留的指示,叶辞秋向来不会推辞。 “这次召你回来,是想让你先去收拾了高丽、扶桑这些小国,然后再去收拾

第581章 赏赐 大月朝不允许吃耕牛,可几乎所有的牛都是耕牛,便是一头牛老死了,也要叫来官府的人,经过官府查看确认之后,才允许宰杀。 然后,官差们会拿走一部分牛肉,以及牛皮。 当然,以顾长留如今的地位,想要吃牛肉,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但问题是,一旦他开了这个口子,让大家知道他喜欢吃牛肉,那以后给他送牛肉的人,怕是源源不绝了。 如此一来,大月朝的耕牛,怕是要遭殃。 所以,顾长留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口腹之欲。 反正大月朝地大物博,好吃的东西不少,也不是非得要吃牛肉。 不过此番开马市,一来,希望能削弱鞑靼的国力,再者,希望鞑靼的子民,能多养些牛羊,供给大月,好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又跟叶辞秋讨论了一些有关战争的事情,顾长留便说道:“叶叔,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此番你在外连征数月,想必也乏了,我让素文跟你过来一叙,之后,让他带你在京中逛逛,散散心吧。” “好。”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便是外表冷硬如铁的叶辞秋,面上也露出一丝柔情来。 “去将叶翰林叫来。” 顾长留同一旁的小黄门说了句,小黄门应声离开了。 “顾大人,这些年来,多亏你帮我照顾一双儿女,如今的素文能够长大成才。” 若是以前,叶辞秋是万万不敢想,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进翰林院,可如今,这件不敢想的事情,却已经成了事实。 而他也成了人人敬仰、称赞、畏惧的战神。 “我们本就是家人,何须说这些。” 顾长留微微摇头。 叶辞秋便也没多言了,他本就是个内敛的性子,只将这些东西,全隐藏进了心中,默默的喝着茶。 等到小黄门通报,叶素文终于过来了的时候,叶辞秋整个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抬头,见到自己儿子逆着光走来,只觉得他跟上次见面比起来,似乎要更成熟了一些。 “素文,带着你爹四处去转转吧。”顾长留同他说道。 “待会吧,我从边关回来,总得去皇帝那说一声。”叶辞秋则是说道。 “哦,也是。” 顾长留也点头,他差点将这一茬给忘了。 难怪李太后他们会对他生出忌惮之心,看来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有些自大了,或者说是,他在职场里,习惯了独立自主,没将自己的上司摆在心上了。 很多事情,他也只是自己决定好了,跟内阁的阁老们说一声,然后直接让人拿去给皇帝去签字盖上印章罢了。 就连这次叶辞秋回来,也是先见得他,严格说起来,这并不符合礼法,可再想想,他顾长留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件符合礼法了?他又不是个拘泥于礼数的人。 “我带你们去吧。”顾长留说了声,起身来。 他倒不是想要在皇上面前挽回什么,只是想着他身处职场,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跟上司将关系搞好。 “顾师。” 知道顾长留过来了,小皇帝很高兴,不等他行完礼,就抬手让他起身了,甚至于叶辞秋父子,都被他晾在了一旁。 “皇上,今天臣是特意带叶将军过来拜见您。”顾长留说了句。 “叶将军回来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叶将军为大月立下不世之功,不然我封你为定国侯如何?”小皇帝直接说道。 “末将此次跟鞑靼作战,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哪有脸被陛下封侯,等末将将周边的小国清扫了,陛下再要抬举末将,末将只有高兴的份。” “叶将军将鞑靼赶到祁连山深处,若是旁人,肯定是大书特书了,可叶将军却还是如此谦逊。”小皇帝说了句,又道:“不过既然叶将军开口了,那朕就容后再封。” 一旁的方印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此次就将叶辞秋封了定国侯,那等下次叶辞秋立下功劳,他们又该如何分封呢? 小皇帝也是考虑到此,所以方才听叶辞秋推辞,他才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此番叶将军回京,朕既然不能给他封官,那就给他赏赐黄金三千两,白银十万两,丝绢两百匹,再赏赐美人八个,如何?” “皇上现在有钱了,这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赏赐出去了,难怪轻舟经常念叨你。” 顾长留见到小皇帝如此大方,随口说了句,没想到小皇帝却是脸上一喜,“轻舟真的有提到我?” “当然,你也算是她哥

第582章 成见是一座大山 “一直让小蝉关注着,待我回家问问他。”顾长留面不改色的答道。 他平常关注的都是国家大事,还真就将叶辞秋拜托他的这件事给忘了,于是回家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宁小蝉,“小蝉,你最近可有遇到合适的姑娘?我看素文也老大不小了,他爹催着咱给他找对象了。” “相公,我心中倒是惦记着这事,可你也知道,我平素不与那些夫人小姐们交谈,又去哪里找好姑娘啊。” 宁小蝉微微一叹,说道:“按理说,我这个做嫂嫂的,对此是该上心一些,要不然以后,那些夫人小姐们开的宴会,我还是去参加吧,咱家千帆跟轻舟也大了,尤其是轻舟,十三岁的人了,还跟个野丫头一样,我真为她感到担心。” “担心谁都不必担心轻舟,她聪明着呢,况且,在这个时代,女人的荣耀大都是男人给的,若是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女人便是再要强,再聪明,也不过是徒惹人叹息一声罢了。” “相公,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以前说的都是女人能顶半边天呢,怎么现在就瞧不起了?” “我不是瞧不起女人,只是我们大月朝的国情如此,风俗如此,便是我也不能改变。” “相公,你能改变朝廷的规矩,能改变朝堂的风气,却不能改变风俗吗?” “当然不能,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便是搬开了一个人心头上的山,但还有千千万万人心上的大山,我估计我穷其一生都没办法做到,而且,我也志不在此,或许未来,你们女人自己就能为自己争出一片天出来,那不是更好吗?” “嗯,也是。”宁小蝉点头,浅浅一笑,依靠在顾长留的身上,“反正我有相公就好啦。” 顾长留也笑了,瞧,这样温柔的夫人他多喜欢啊,所以,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又怎么可能会去为了天底下受压迫的女性奔忙呢? 他顶多也就是在见到不公的时候,出手相助罢了。 那还得他遇到了。 “小蝉,你说咱们也办一场宴会怎样?到时候邀请贵女们前来参加,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适合素文的女子了。” “当然是好了,可是咱家不大,仆人也不够多,若真邀请那些贵女们来了,她们怕是连坐都坐不下吧。” “这个简单,你可以请她们去城外赏花不就好了?” “去哪赏花?” “去皇庄吧,城外皇庄的温泉很不错的,我只要跟小皇帝说一声,他肯定很愿意借给咱们开宴会。” “皇上会同意吗?”宁小蝉问道。 “会的。” 顾长留虽然嘴上很笃定,但心中却也有些过意不去,自己钱这么多,私底下的庄园也不少,自己的夫人要开宴会,反而还要去皇家借庄园,多没面子。 “不如咱买一个庄园吧,反正咱们也不缺钱,之前是为了低调,现在却是没必要了。”顾长留说道。 “可是,相公你这都清贫半生了,若是为了我要举办宴会,特意去买个庄园,教人议论起来,岂不是坏了相公你的名声?” “这点小事,如何会坏了我的名声?你安心便是。” 顾长留拍拍她的手,随即便招手叫了一个护卫,让他去跟蓝华商行的管事说,让他去城外选一个度假庄园,将它清空,用来给宁小蝉开宴会了。 现在,蓝华商行的生意做得很大,专门供贵人度假的庄园也有不少,更有各种各样的花园,用来提炼香水跟做成胭脂水粉。 自从水玉生意不如之前赚钱了之后,香水便成了蓝华商行中,又一门赚钱的生意,深受京城贵妇千金的追捧。 无论哪个年代,男人拼命赚钱,到最后都是给女人花了,能赚到女人的钱,这笔生意就成了。 所以现在,顾长留所拥有的银钱,其实他自己也没算过,不过他猜测,光是他银钱的积累,应该不会比那些千年的大家族差了,只是论起底蕴来,或许还要差了点。 不过,他志不在此,只要他手中有人有兵器,想要多少钱财,他都能有。 见到顾长留已经吩咐了下去,宁小蝉脸上到底还是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笑来,又交代道:“那相公,安全方面,你一定要做好啊,到时候我第一次开宴会,可别出了什么乱子。” “放心吧,论起安保方面来,谁还能比得上我?”顾长留笑,“以后你们也可以时常去外面的庄园玩,不必再天天憋在家了。” “那真是太好了,轻舟他们一直都想着

第583章 你怎么不发帖给我? 只是挪一个别庄给宁小蝉开宴会罢了,这对顾长留来说,不过是区区小事。 很快,京郊外的别庄便准备好了,是一个百花山庄,里面以各种各样姹紫嫣红的鲜花而闻名,且地势平坦,恰好可以用来举办宴会,而不用担心会出岔子。 这庄子是顾长留临时挑选的,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提前在里面做文章。 宁小蝉从来没有开过宴会,倒是以前还在荫山村的时候,家里盖房子之时,请过客人来家里喝酒。 不过那等宴会,跟这京中,怕是不同了。 所以,突然要开宴会,她心中还有些焦虑,担心会不会没人来赴宴,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去参加过别人家的宴会,按照礼尚往来的人情世故,人家会来吗? 若是一个人都不来,那她可就真的丢脸了。 她将这种担忧跟顾长留说了。 顾长留哑然失笑,“作为我的夫人,你还需要担心这些?你尽管让人发请帖便是,她们若真不来,那是她们的损失。” “那好吧。” 宁小蝉点点头,心想着相公现在是大官,他们应该会给相公面子,来参加自己举办的宴会吧? 又想着,之前去茶馆的时候,听外面人说,相公得罪了很多人,他们不会不来吧? 不管了,反正自己举办这个宴会的目的,是为了给叶素文找个妻子,那些因为跟相公合不来,而不愿意来的,也不是她要给素文找的妻子。 这般想好之后,宁小蝉一颗心就平静下来了。 顾长留知道她是头次做这些事情,又专门请了两个嬷嬷来帮助她,主要是帮她处理这些杂事,以及守候在她身边,让她不被别人欺负。 帖子很快就发出去了,甚至她还收到了不少的回帖,上面都是说她们会准时来赴宴的。 宁小蝉感到很开心,顾轻舟也很开心,难得这一次,她能见到很多不同的人,这其中,听说还有不少她的同龄人,到时候,指不定她还能交到一些新朋友。 宴会还没有举办,母女俩又被李太后叫到皇宫里去聊天去了。 被太后叫去宫中做陪,也是皇家体现皇恩浩荡的一种,比如去年,顾长留刚显露自己手上兵力的时候,李太后怀疑他,恼怒他,所以很少叫宁小蝉母女俩入宫。 不过随着时间的消逝,她心中的怒气渐渐的散去了,因为在此期间,她也叫过不少的命妇前来作陪,可没有一人,能如同宁小蝉这般恬静,别无所求。 其他的命妇在她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她们怕得罪她,想要讨好她,以通过她,让自己丈夫的日子好过一些。 而宁小蝉不是这样,她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朋友,虽然也有恭敬,但她没想过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甚至更多的是——她心疼她。 是的,因为顾长留说她是个寡妇,还不能再嫁,儿子又小,所以,在宁小蝉的眼里,她不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只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 跟宁小蝉聊天的时候,她会觉得很轻松,哪怕是跟她坐在一起绣花或者是画画,什么话都不说,她甚至还能找到一些少女时代的感觉。 这种恍若从前的感觉,让她很是沉迷。 所以,她想着顾长留是顾长留,他夫人是他夫人,两者是不一样的。 忍着大半年没找宁小蝉过来聊天,她终于忍不住了。 “顾夫人,我听说你这次广开宴会,京中几乎所有官家夫人你都宴请了,怎么不给哀家发帖子?” 李太后请宁小蝉进宫后,见了宁小蝉后,忍不住质问了一句。 “那小蝉若是给太后发帖子,太后你会来吗?”宁小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得看情况。”李太后没有上当,只说道:“可你连发都不发给我,是不是没有拿我当朋友?” “谁说的,您瞧,我不是将帖子亲自送过来了吗?” 宁小蝉从袖子拿出了一张烫金请帖来,“这可是鎏金的,上面还请画师画了凤凰,是专门为您定做的请帖。” “那我可得好生收着了。” 宁小蝉专门点出了它的特别,李

第584章 古代相亲宴会 等到宁小蝉举办宴会那天,李太后果然到了,宁小蝉亲自去迎接的她,只见她一身简单的襦裙,头上插着一根素白的玉簪子,整个人风姿绰约,凤仪不凡。 不像是一个母仪天下的太后,而像是一个妙龄少妇,妩媚迷人中,又带着丝丝贵气,一时之间,让小蝉都看呆了。 “太后,您今天真的好美。” 宁小蝉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顾轻舟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难道我以前不美吗?”李太后心中愉悦,嘴上却想要逗逗她。 “以前也美,不过您以前的美,是母仪天下的贤良淑德,是属于天下人的典范之美;但今天,却是属于您个人的仙姿玉貌,优雅绰约。” “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会说话。” 一番话,只说得李太后心花怒放,她越往里走,又说道:“小家伙,今天我过来,可没打算让别人知道,接下来,你可不能叫我太后啦。” “我知道啦,李夫人,不过这里肯定有别的夫人能够将您认出来,您最好戴个面具。” 顾轻舟胆子倒是大,说着,便让人拿来一个可以遮住上半边脸的面具来,“您瞧瞧这个面具,非常适合您,戴上多了一丝神秘感,还不影响您吃东西。” “你这丫头,你是提前准备好的吧?” 李太后接过面具,这面具做得倒是也精致,跟她脸上的面具倒是也挺搭配的。 “不是呀,因为以前我爹爹不允许我们轻易露出容貌来,所以会为我们准备面具。”轻舟答道:“如果您不喜欢的话,那就算啦。” “我很喜欢。” 李太后说着,将这面具戴到了脸上。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是喜欢过平凡人的生活,戴上这面具后,谁也不认识她,这正是李太后想要的。 等李太后跟他们说完话,旁边一个瘦高的男孩,才同轻舟他们眨眨眼睛。 “咦,小朱你也来了?” 见到他,轻舟也表现的很高兴。 “闲着无聊,母后说带我来见见世面。”小皇帝说道。 “你一天要是无聊的话,我让我爹多给你安排一些功课。”顾轻舟掩嘴笑道。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假期,你再让顾师给我安排功课,我可就要累死啦。”小皇帝说了句,又问道:“轻舟,你有没有面具,给我也戴一个呗。” “你一个男人,还怕被人认出来不成?”顾轻舟笑着说道:“若是有姑娘认识你,不正好跟你来一场巧遇吗?” “轻舟,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旁边的宁小蝉轻斥了他一句,又说道:“皇上,你不用如此担心的,你如今做侍卫打扮,想必大部分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若是你戴上面具,反而是引人注目了。” 说罢,她让人将顾千帆喊了过来,“千帆,你陪着皇上到处转转,切记,不可惊扰了女眷。” “知道啦。”千帆应了一声,走到小皇帝身边,“朱大哥,我们自去玩我们的。” 虽然知道了他是皇帝,但他对他也是以同龄人相称,要他拿他当皇上,恭恭敬敬,他是做不到的。 等两个孩子走后,宁小蝉则是带着李太后在这庄园里四处转了起来。 既然是举办宴会嘛,干巴巴的光赏花,当然没意思了,赏花之后,自然得有让贵女们展示才艺的舞台。 这些世家贵女们,学得一身本事,平日里又不给外人展示,也就在这种宴会上,才能有用武之地,一鸣惊人了。 有人擅长吟诗作对,有人擅长抚琴,有人擅长作画下棋,还有人,一舞惊天下。 以往宁小蝉没参加过宴会,倒是不知道,这些世家贵女们,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好能耐,不但容貌好、气质佳,还这么有才华,果然不愧是这些世家娇养出来的闺女。 原先,她还担心不能给叶素文找一个好对象,可如今,她却是挑花了眼,只觉得她们个个都好,她瞧着个个都喜欢。 才艺表演结束后,宁小蝉给她们每个人都送了一点小礼物,就让她们自由活动去了,顾轻舟也跑到了这群贵女堆里,去同她们说话。 谁不知道顾轻舟是顾长留的女儿,所以倒是也没人敢得罪她,大家在她面前,都是矜持而礼貌。 宁小蝉则是找了一直躲在幕后的叶素文,说道:“素文,今天在场这么多的小姐,你有没有喜欢的?” 叶素文一听宁小蝉这话,便羞得低下了头来,只说道:“我瞧着这些千金们,都甚好。” “嫂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时之间挑不出合适的,想着你自己拿个主意,若是有看中的人,嫂子便遣媒人提亲。” “还是暂时不必了,总得先了解一下,况且,我也不急的。”叶素文连忙说道。 “行,今儿个是头次,我也看不出什么来,等我再多举办几次宴会,或许能找到真正品貌俱佳的了。” 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再多看看也无妨。 却说李太后回宫的路上,也在跟小皇帝说这事。 “皇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往宫里收几个人了。” 李太后说道:“今天顾夫人请的这些贵

第585章 裁撤军户 “大人,瓦剌那边派兵袭击了我们大月边城!” “缅甸那边也对我们的边城出兵了。” “还有暹罗……” 大月正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徐徐向好,大月朝几个边关的小国却是接连同朝大月出兵。 “他们是因为叶将军去南洋了,就认为我们大月朝无人了么?” 面对这种情况,顾长留早有准备,甚至,他故意将叶辞秋调走,让他打南洋,就是为了引得这些小国出手。 不一次性将他们打服了,他们下次指不定还会搞小动作。 攘内必安外,只有除掉外面这些豺狼,才能关起门来,发展自家的事情。 叶辞秋虽然带着一部分将士离开,但赖伯言跟楚牧他们还在,还有叶辞秋手下的陆凡等等,他们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不用惊慌,我大月将士个个都是好手,不过区区小国而已,眼下谁愿应战?” 大月朝的士兵,当然不止叶辞秋他们几人了,像叶辞秋他们,以后顾长留有朝一日离开大月,说不定都会带走。所以,这些小国之间的战役,顾长留也希望大月朝其他的将士能够出来,主动请缨。 然而,因为有瓦剌这个大敌在,大家都不敢吭声。 毕竟瓦剌的士兵十分能征善战,曾经差点入侵到大月的京师之中来,大月朝的士兵,就没有敢跟他们战斗的。 因而,顾长留一开口,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这让顾长留有些失望。 “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日,以前朝廷拖欠你们的军饷,本官不敢说什么,可现在,朝廷一文钱军饷没拖欠你们的,本官还将你们的待遇也提升了起来,可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朝廷的?” 顾长留冷着一张脸,扫视着众位武将,见到还是没人吭声,顾长留心中越发是恼火,“既然遇到大敌,而不敢战,那朝廷还养你们做什么?还不如解散军队,重现招一些新兵来,服管教,还好操练!” 听到顾长留的话,底下的武将有些垂着头,有些却是忍不住想要出来,他们岂是他嘴中说的那种人,他们这样说话,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但,思忖良久,他们却还是敢怒不敢言。 “行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都是些不敢冒风险的主,瓦剌,我就交给楚牧去对付了;其他几个小国,让你们自己选一个应战,谁敢?” “我选黎朝!” “我选暹罗!” 一听到不用面对瓦剌,底下终于有武将出来,顾长留便将这些小国分配给他们,然后又将迎战缅甸的事情,交给了赖伯言。 如此安排妥当后,顾长留心中却是觉得,大月朝的士兵的确是太多了一些,以往那些军屯制度也很不妥当。 当兵的,一辈子都是当兵的,这让大家都这个职业都爱不起来,反而原本是受人尊敬的士兵,变成了最卑微的大头兵。 好人家,都不愿意将姑娘嫁给他们,他们好像成了一群被诅咒的人,以前顾长留就想过这些,不过那时候,他手上权利不大,不敢动军队上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却是有能耐动一动了。 等士兵都派遣出去后,顾长留便找到了小皇帝,跟他说起了军户的事情。 顾长留说什么事,小皇帝一般都是听着的,但唯有这件事情,他不答应,也不能理解。 “顾师,世世代代当兵这本就是一件好事,他们祖上就是当兵的,他们比旁人有经验。”小皇帝第一次在顾长留面前板着脸。 这段时间,方印在小皇帝的面前说了顾长留不少坏话,可是这些话,他都只是听着,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但这一次,顾长留既然说要裁撤军户跟军屯,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起顾长留的居心来。 莫非,莫非他真有这个意图了? 莫非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要让自己身边无兵可用? 看到小皇帝板着的脸,顾长留心中也来了火气,他直呼其名,“朱炎,你认为我在贪图你的江山?我想要折断你的翅膀?要让你身边无兵可用?” 见到小皇帝不答话,顾长留便冷笑一声,“呵,罢了,你怎么想,我根本就不在乎,反正,我是大家心中的奸臣不是吗?反正,在不信任我的人眼中,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自己。” 听见顾长留这么说,小皇帝一下又觉得是自己不对了,只说道:“顾师,不是我不信任,只是,裁撤军户一事,事关重大,

第586章 猛兽匍匐,是为狩猎 “皇上,您对顾长留,未免也太优待了一些,他方才对直呼您的名字,这是大不敬!” 等顾长留走后,一旁的方印从旁说道。 “方大伴,你说,我就是不理会他的话,他想要做的事情,我有没有能耐阻止呢?”小皇帝幽幽地说道。 “当然有了,您是万金之躯,您不同意的事情,他当然就做不成!”方印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 小皇帝转脸看向方印,说道:“若是我不听话的话,你觉得他,会不会换一个皇帝呢?” “他敢!” 方印大声说道,然而在小皇帝直视的目光下,却是渐渐地垂下了头来。 “瞧,连你都心虚了。” 小皇帝淡笑一声,“我虽然是皇帝,但顾师随时都可以换一个皇帝,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上之位,谁不想要,便只是当一个傀儡,只要顾师一声令下,朱家子弟,怕是个个都抢着来当他的提线木偶吧。” 小皇帝眼睛直直的看着远方,仿佛没有焦距一般,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一个孩子,可他其实心中门清。 听了他的话,方印心中一个咯噔,旋即,他在小皇帝面前跪了下来,“皇上,无论如何,老奴都是在您在这边的,您永远都是老奴的主子,旁人老奴不认。” “方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小皇帝,伸手,将方印托了起来,“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顾师想要做什么,我们让他做就是,总有一天,他会自食其果。” “可皇上,万一,他想要的是您如今的位置呢?”方印忍不住问了句。 “如果他真的想要的话,你觉得我拦得住他吗?他手下的士兵个个能以一当百,他暗地里更是拥有数量众多的庄园、商铺,富可敌国,而我手下才多少人,我如何能对付得了他? 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孩子罢了,甚至只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皇上,您别这样说,您是真龙天子,只是龙游浅水遭虾戏罢了,一时的落魄算不了什么,等到日后,您定然能成为最英明神武的皇帝!” 方印以头点地,听到小皇帝一番话,只觉得十分的心疼。 别人都觉得小皇帝是一个孩子,可只有他知道,他心中藏着这么多的事,他平常看着顾长留,心中该有多么的难受啊。 可他还要装出一副对他无比尊敬、讨好的样子,甚至还装傻充愣,跟他的家人打好关系…… 方印不敢再想下去,他越想就是越替他的主子心疼。 “方印,你别安慰我了,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至于未来,谁知道呢?”小皇帝又淡笑一声,“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不是吗?” “可是,陛下,老奴心疼您。”方印越发是以头捣地。 丝毫没有发现,小皇帝嘴角的讥诮。 皇家子弟,生来就会玩弄权术,比如说小皇帝,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顾长留跟方印是一伙的了,不过,他一直有心的讨好方印,有心的对他好,最终,收服了他。 只可惜,顾长留这厮油盐不进,看着对他很好,其实关键的东西,却一直都不肯交给他。 即便是他在他面前如此卑微,被他的儿女叫做“小朱”,他也是憨笑着应对,便是如此,他还是防备着他。 呵…… “不必心疼我。” 小皇帝看着方印,犹如看着一条好狗,“你知道当猛兽面对牛羊的时候,为何要匍匐下来吗?” “它们当然不是为了向牛羊臣服,它们只是为了狩猎,在等待时机!” “老奴明白了。” 方印应下,小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在顾师面前板着一张脸了。” “嗯,老奴明白。” 方印再次应下,又有些不解的问道:“那皇上,您今天为何又因为撤军一事跟他争吵,这不是引起他的怀疑吗?” “朕又不是傻子,朕听到这样的事情当然会生气了,若是刻意的不生气,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了。”小皇帝淡淡的说道。 “皇上英明。” 小皇帝嘴角微勾,是啊,他今天生气,却不是他跟方印说的那般,而是他真的生气了,他认为顾长留就是想要夺他的权,就是想要掰掉他的爪牙,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在他面前,他几乎都是卑微的称作“我”,而不是称“朕”。 给他们一大包免罪、免死金牌,对他所有的行为,所以的政令都表示同意。 他都这样做了,他还要撤他的军,他顾长留,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些士兵好? 还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不自信?怕自己以后掌权后,会凭借着这些

第587章 海晏河清 军户的事情处理好,那些去边关镇压小国的将军们也陆陆续续的班师回朝了。 不缺军饷,有粮有银,虽然一开始有些军队输了,但等到了后面,胜利的那些士兵过来支持后,最后还是陆陆续续的将小国给镇压了回去。 胜利了之后,当然是要谈判赔偿事宜了,这些赔偿足以让这些小国伤筋动骨,以后再也发动不了战争。 之后,有些小国则是直接成为大月的附属国,以后每年都缴纳一定的贡银,有些小国则是撤国,直接并入大月的土地,通过将大月人口迁过去,将当地人口迁入大月,逐步实现通婚。 而在南洋的叶辞秋,也传来了好消息,高丽、扶桑等一干小国,都纷纷伏法,成为大月的附属国,每年缴纳贡银。 叶辞秋知道南洋这些人每年都会偷偷地下海,化身为倭寇,劫掠过往船只,于是在胜利了之后,直接毁了他们的大船,又俘虏了一部分造船的艺人来到了大月,再以雷霆手段,捣毁了不少倭寇的老巢。 自此之后,才算是海晏河清。 顾长留的目标初步达成。 从普通的读书人,走到了首辅这一步,他足足用了十几年,甚至整顿官场、吏治,他也用了好几年。 可当一旦显露出自己的武力后,再来整顿大月河山,一下子就容易了许多,就连周围那些难啃的硬骨头,一下子也变得没那么难啃了。 他们不过是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全面战胜了他们,使得他们归降,万国来朝的盛况,总算是在神启一朝,顺利重启! 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虽然有光明的地方总会有黑暗,但比起顾长留刚来这个世界,看到的黑暗来,已经好多了。 至少整体来看,百姓们的生活好了不少。 因为跟海外通商,就连经济也发展了不少,在江南一些地方,家家户户都有织机,许多家庭甚至不种田,专门以织布为生。 蓝华商队,运到海外的一些布匹,大部分的布匹来源,都是江南一带家庭小作坊。 而适合种田的湖广一带,则是大力发展农业,用最先进的农业器械,最科学的耕种方法,在官府的带领下,兴修水利,粮食产量一年好过一年。 以往百姓们遇到灾年,只能跪求老天,甚至愚昧的给河神献新娘,可如今却是不用,大家只需要开泄水库,也能勉强能让禾苗活下来,虽然产量可能不如丰年,但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直接就减产。 再来,各个地方都能耕种的番薯,饿死的老百姓们已经越来越少了,顾长留让科学院研究的良种水稻,也渐渐有了成效。 “大月朝真的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看着各地飞来的奏折,看着每年朝廷收到的赋税,阁老王怀瑾,由衷的说了句。 他为官多年,历经三代皇帝,对于大月朝的变化,他感触很深。 以前大家最怕的就是过年,每到过年,户部盘点,一年到头,国库又是空空如也,他们这些朝中官员,俸禄年年拖欠,甚至都不知道拖欠了多少。 可现在却是不同了,现在大家期盼过年,过年了,户部很充盈,朝廷多多少少也会给官员们发年礼,这些东西,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却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的觉得荣耀。 以前当官,最怕某个地方又闹灾荒,什么瘟疫、旱灾、水灾,每次一闹旱灾,就意味着官场要有人倒霉了。 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现在大家虽然还是担心灾害,却不会畏之如虎,而是主动请求前往灾区,去解决掉这件事,让百姓们过得更好。 以往伴随着闹灾荒,必定会有赈灾粮食被贪污的事情,现在一闹灾荒,不但朝廷有赈灾粮,各地官员、本地商人,更是会踊跃捐钱捐粮。 跟以前比起来,王怀瑾确定以及肯定,这才是盛世! 他甚至怀疑,便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些盛世,又能达到这种地步吗? 随着大月朝的兴旺,万国来朝,京城的房价可谓是水涨船高,无论什么时候,去长安大街走一走,总能看到各种穿搭的异域人。 街头总有看不完的杂耍、听不完的戏曲,茶馆里说书人,惊叹木一拍,嘴里便说出一个盛世来。 顾长

第588章 辞官 “顾首辅让小人将这东西交给您。” 小黄门将顾长留写的信件,送给了小皇帝。 “放在一旁吧。” 小皇帝淡淡的说道,他很讨厌顾长留这种态度,连见他,他都懒得来,每次都让人送信过来,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小时候,他是他尊贵的先生,是他需要尊敬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有着他贵为皇帝的尊严,他内心深处,很不喜欢他这种态度。 所以,对他让人送来的奏折或者批条,他知道他该第一时间查看,可他心中却很排斥看这些,每次看到这些东西,他的脸色会不自觉的沉下来。 小黄门垂着头,怯生生地离开,小皇帝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愤怒来。 “方大伴,你看看,他现在是越来没将我放在心上,如今海晏河清,可人人都在传诵他顾长留,又有谁还知道我这个皇帝!” “皇上,您别担心,日后史书上记载的千古名君,永远都是您,而不是他顾长留,他顾长留便是再能耐,也只能当一个贤臣!” “方大伴,你不用安慰朕。” 小皇帝淡淡的说了句,却是没有去看他的信件,而是叫来伶人,看了许久的舞蹈,直到将近黄昏。 方印有心想要劝劝他,但是小皇帝完全不为所动,只说道:“朕就算是励精图治,又有什么用?朕对于这个天下来说,本来就是可有可无,又何必这么努力,还不如及时行乐。” 这般说着,他却是又挥退了伶人,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书案前,“我倒是要看看,这次,他又有什么高见!” 说罢,他拿起了顾长留让人递来的信,打开一看,初时还不以为然,然而越看却越是震惊。 “方大伴,你来看,这顾长留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方印闻声看过,见到小皇帝手上的信件,也是一怔,“他要辞官?” “他舍得辞官?” 这是方印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现在顾长留的地位,无异于摄政王,他在朝堂上,那是一言九鼎,哪怕是皇帝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可他竟然舍得辞官? 虽然很久之前,倒是也听他说过的辞官之类的话,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也就是听听罢了,谁也没有将他要辞官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他这突然之间,将辞官信都递过来了。 “依朕看来,是最近海晏河清,他闲着无聊,想要折腾一下朕了。” 小皇帝初时心中狂喜,然而很快,他一颗心就冷了下来,他不信顾长留是真的辞官,他认为顾长留就是故意要他去挽留,演一场君臣相惜的场面。 “或许,他是真的想要辞官?” 方印跟顾长留以前算是盟友,他知道顾长留的一部分想法,所以,看到这封辞官书后,他心中竟诡异的觉得,或许这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辞官。 “方大伴,你太小觑人心了,走吧,跟朕去挽留他吧。” 小皇帝神态冷冷的说道:“他要演戏,朕作为弟子,难道还能不陪着他演不成?” 说罢,就让方印召来仪仗队,大张旗鼓的准备出宫。 坐在马车上,小皇帝的脸色一直很冷,然而,等来到顾长留的家中,他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孔。 “顾师,您怎么能辞官,弃弟子而去。” 小皇帝揉揉眼,让自己的眼睛显得泛红,好似真的一副伤心过度的样子。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顾长留家中,守门的家丁见到皇帝了,连忙跪了下来,同小皇帝行礼之后,才说道:“皇上,我们家主人今天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那他在哪里?”一旁的方印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家丁摇头。 “大胆,既然是皇上来了,你们还不让开!” 方印却是有些不信,据那小黄门所说,顾长留写了辞官书才多久,小皇帝也不过是看了一场歌舞罢了,他这就不在家了? “皇上要进去看,就请进去罢!”家丁见状,让开了身子。 小皇帝带着人大步走了进去,果然没有见到顾长留的影子,就连顾长留的夫人,以及顾千帆、顾轻舟两人,也消失的杳无踪影。 “顾师、顾师!” 小皇帝大声的喊着,可顾长留一家人就好像真的失踪了。 “轻舟、千帆!” 小皇帝再叫,可还是没人应和。 小皇帝走进屋子,他们家摆设还一如既往,可人却已经是不见了,自己兴冲冲的来陪他演戏,可却没见到人,小皇帝不由得有些恼怒,他认为是他故意在嘲讽他。 怒火上涌,他甚至顾不上礼仪,直接进了他们的卧房,可卧室里,也没有人。 小皇帝从卧房出来,又去了顾长留的书房外。 顾长留的书房往日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可今天,他的书房就在他的面前,他很想要进入他的书房一看。 “顾师,顾师!” 他大声的叫着,手却是已经不自觉的放到了他的书房房门上。 “皇上,这是主人的书房。” 一旁的仆人提醒了一句,却被方印一个耳光打倒在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位是皇上,皇上想要去他的书房,难道去不得吗?” 这清脆的一巴掌,却是一下子让小皇帝清醒

第589章 事了拂衣去 翌日,早朝。 朝堂上没有出现顾长留的影子,众臣有些讶异。 要知道,顾长留可是劳模,以前他们每一天来上朝,都能看都他坐在皇帝的下手,梳理着整整齐齐的头发,身上衣服也是齐齐整整的,他总是目视前方,眼神深邃而锐利,如同鹰隼一般,仿佛要将你给看透。 以往群臣见到他,就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总免不了要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态,生怕自己有逾矩的地方。 他每每往那里一坐,不苟言笑的样子,就能让人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可今天,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位置,竟然空着。 已经到上朝的时间了,顾长留竟然没来! 这真是太反常了。 顾长留没来,众臣只觉得有些不习惯,一直到了方印喊了上朝,群臣口呼万岁后,顾长留的位置还空着,有些官员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慌,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我知道诸位都很好奇,好奇顾师为什么没有到来。” 就在有官员打算发问的时候,小皇帝开口了,他微微一叹,同群臣解释道:“顾师,昨日同朕辞官了。” “啊?” “怎么可能?” “顾首辅怎么会突然辞官?”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在朝堂之中炸响,大家不敢相信,顾长留竟然这样辞官了! 他们总觉得顾长留这个奸臣,什么时候肯定会露出自己的马脚,他肯定在密谋着谋朝篡位,他肯定就快要谋朝篡位了,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顾长留竟然就这样抽身而去! “昨日朕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顾师,可顾师不愿意见朕,他是铁了心要辞官了。” 小皇帝叹息一声,“没有顾首辅的朝堂,朕是寝食难安啊,朕也不知道朕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顾师恼怒的事情,竟然让他弃朕而去! 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朕是不会放弃寻找顾师的,朕待会下朝,就再去找顾师。” 小皇帝的意思是,顾长留只是因为恃宠而骄,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感到不满,所以他才会离开。 若是以前,朝堂上的臣子,肯定会出来抨击顾长留,可朝堂经过的顾长留的一番整治后,奸臣大大减少,竟然没有人接小皇帝话茬。 倒是王怀瑾,出来说道:“顾大人的心思,老臣或许明白一二,顾大人一直向往着山水田园的生活,或许,他是见到如今海晏河清,所以才甘愿将这天下交还给陛下您的吧。” “王阁老说的有道理,顾师真是高风亮节,竟然愿意将江山‘交还’给朕。”小皇帝特意在‘交还’二字上,加重了音调。 王怀瑾的一愣,旋即苦笑一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他也没多言了。 其实,他很佩服顾长留,可若是要他舍下这些权力,他可舍不得,但顾长留却是舍得。 还离开的这么突然。 简直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典范。 这个男子,从他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跟旁人不同,他眼神明亮有神,仿佛他那具俗世之躯,根本就装不下他那智慧的灵魂。 这个朝堂,这个权力,他王怀瑾多年来起起落落,却仍旧是没有参透,可他顾长留,却是说走就走。 朝堂中,跟王怀瑾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一些还活跃在朝堂上的老臣,他们都没有想到,顾长留竟然离开的这么突然。 他们真的时时刻刻都怀疑顾长留会谋权篡位,却没想到,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么想,也有不少人跟小皇帝想的一样,认为顾长留是恃宠而骄,他肯定是故意如此,等皇帝再去挽留一番,他就回来了。 也有一些人,心中已经激动起来了,他们巴不得顾长留再也别回来,顾长留不回来,这个朝堂,不就是他们说了算了么? 顾长留离开,他们心头就好像搬走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顾长留离开,他们才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而不用整天都觉得乌云压顶。 …… “大人,您真的舍得吗?” 在众臣为此议论纷纷的时候,顾长留已经带着宁小蝉等人,离开了京城,半路上休息的时候,梁叔忍不住问了句。 “有什么舍不得?”顾长留笑着摇头,“我舍不得是家人,是你们这群朋友,而不是权势。” “我是说,大月朝有如今的光景,都是您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您一旦离去,我相信,朝堂那些奸臣,肯定又会固态萌生。” “那又如何?” 顾长留对此早已坦然,“我不可能永远都活跃在朝堂上,我会有老的那一天,也会有死的那一天,我收服了金国,荡清了倭寇,打散了鞑靼;我打散了朝堂的朋党,我也削弱了那些商人。 我做得已经够多的了,以后,就要看他们的了。” “是啊,顾大人您已经做得够多的了,甚至这个天下,您都唾手可得,老奴只是没想到,您会放弃这一切。” 梁叔也微微一叹。 “有什么想不到的,不光是我,还有叶将军,他的理想抱负其实跟我也差不多。”顾长留说了句。 “哎,叶少爷还在朝堂上,没了您的帮扶,也不知道他未来将会如何。”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做长辈,也就是看着他走一段路罢了,未来的路,终究要他自己来走,我若是一直陪着他,反而是挡了他的路。” “那怎么会,有您在,他才安心呢。” “没有我在,他才会长成参天大树。” 顾长留说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千帆,你也好好努力,多学点东西,爹娘只能陪着你走一段路而已,你名千帆,希望未来的你,能有面对狂风骤浪的勇气跟实力。” “爹,那我呢?你跟娘以后也会离开我吗?”一旁的轻舟连忙说道。 “你啊,除非爹娘去世,否则,你一辈子都逃不出爹娘的手掌心。”顾长留如同大灰狼一般,恶狠狠

第590章 驿站 “你们两父女,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 一旁的宁小蝉听了摇摇头,又同顾轻舟说道:“轻舟,你个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知羞?跟你爹说这些作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恨嫁呢。” “娘,你听听爹说的,他说要二十五岁才给我说人家,等到那时候,我不就是老了嘛。” “那你觉得你娘老吗?”顾长留从旁说道。 “娘当然不老。” “那就不就得了,你娘都不老,你急什么。” 顾轻舟不理他,只朝他皱起了鼻子,顾长留又继续说道:“人的一生,不止这结婚生育这一件事情,等你看过了这大好山河,或许你根本就不想要围着丈夫孩子团团转的生活了。” “啧啧啧,爹,你的意思是说,娘围着你转很不好咯?”轻舟巧妙地给顾长留挖坑。 “当然不是,爹是男人,作为既得利益者,我很感谢你娘的付出,但我也时常心疼你娘,我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事情做,活得更自在一些,所以这不,前辈子她陪着我蜗居京城,接下来换我陪着她环游天下了。” 这一番话,说得宁小蝉感动异常,眼见着给他挖坑,他却是没跳进去,轻舟便吐吐舌头,不跟顾长留说话了。 哎,反正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爹。 一行人休息过后,继续上路。 这一次,顾长留并没有选择去海津,走海路,而是打算慢慢走,先去宁州老家看看,然后再前往岭南。 他将行程拉长到了一年。 毕竟,自己为这个国家也算是付出了不少,往常这个国家如何如何,他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如今,也是时候自己来感受一下了。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一路走来,从北到男。 “路面比以前宽了。” 赶车的梁叔由衷的说道:“以前我走过这条官道,太烂了,现在竟然扑上了青石板,比之前好走多了。” 这一路走来,百姓们看起来衣裳也比以前整洁了不少,他们路上,甚至还遇到了不少行商。 要跨道的时候,顾长留决定跟这些商人一块走,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他也想要从这些人嘴里,听一些有趣的故事。 轻舟也喜欢,她觉得这些商人走南闯北的见识多。 只是…… 以前她幻想着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生活,觉得别人晚上露宿山野,非常的酷,可这一路走来,他们就没有露宿的时候。 十里一亭不说,就是再远的路途,路上总会有驿。 这驿,不单单官宦子弟能住,就是寻常老百姓、行商,只要给了银钱,也能住进去,而且明码标价,比住店还安全。 住店还要担心会不会遇到黑店,可这朝廷的驿,却是没有这个担心了。 虽然有些时候,遇到的驿服务态度并不怎么好,但是,出门在外,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能有个住的地方,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何况,这驿,还能帮忙送信,可以送到某某驿,然后自己的人凭借户籍姓名,以及特定的密令过来取就行,也可以再给多点银钱,直接送到指定的地方。 像他们这种行商,一般都是让人送到驿,自己再让人去驿取,反正混熟了,驿那头的人也是认识他们了,一般也不会出现丢件的事情。 有些行商,甚至都懒得自己请镖局、商队了,直接通过驿运送,安全又方便,甚至速度也不慢。 毕竟他们这些行商,从南走到北,难免人疲马乏,可他们这些驿,却是将货物一一的往下传递,若是运送的多,当天就给你送出去了,非常的方便。 以前的驿,尾大不掉,浪费朝廷钱财,现在的驿,凭借着住店、以及物流业务,以及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甚至还能赚钱。

第591章 志怪故事 聊着聊着,忽然有一行商说道:“咱们能这么安安稳稳的行商,多亏了顾首辅啊。” “是啊,当今顾首辅,励精图治、爱民如子,有他在,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前过得好多了,以往我等辛苦走商,也赚不了几个钱,大头全被官府收走了,如今却是不同了。” “可别说这了,以往我们根本就不敢出来,每每出门都能遇到山贼,讲究点的倒是也好,也就损失一点银钱罢了,运气不好的,连命都给搭了去,哪像如今,朝廷明明白白的收商税,无论是官是商,大家都一样的交税,若有山贼,只要报告了上去,朝廷必定会派兵出来清缴。” 几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吹起牛来,一人说道:“我曾经见过顾首辅。” “你一个区区商人,曾经见过顾首辅?”旁边的人自然是不信。 现在,便是一些普通官员,想要见着顾长留都见不着,他一个行商如何能见到顾长留,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吹牛。 “我真的见过顾首辅!” 那人却是十分笃定,说的煞有其事,“那是我在京城当小贩的时候了,顾首辅刚好出来微服私访,旁边有一高官的儿子,打算强抢民女,这时候,顾首辅了出来,义正言辞的阻止,也是这事,我才见得了顾首辅真容。” “那你说说,他长得什么模样。” “顾首辅不过才三十余岁,身材瘦高,模样我不敢多看,只依稀记得他一双眼睛,十分锐利,下巴处留着一口三尺长的美髯。” 那人前面说的话,差点让顾长留认为,自己真的认识他了,然而那人后面说的话,却是泄露了马脚。 无它,顾长留少有留胡须的是时候,更别说留着一口三尺长的美髯了。 “哧~” 听着他们的话,一旁的顾轻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那行商听她发笑,并问道:“你这小姑娘,你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顾轻舟却是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讲得这等故事好生无趣,你们走南闯北的,难道就没遇见过什么神鬼志怪故事吗?” 她初时听别人讲自家爹爹,还觉得有趣,心中有股自豪油然而生,然而到了后面,她便觉得有些无趣了。 “姑娘喜欢听志怪故事?我们怕吓到你哦。” 一个满口胡须,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声音粗犷地说道。 “我不怕,你讲得故事,要是真能吓到我,我还给你二两银子。”顾轻舟当即说道。 汉子眼睛一转,当即说了起来,“十几年前,我刚刚跟师父出来行商,那时候驿没这么密集,也不让普通人居住,我们便摸到了一个山神庙。 到了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忽然有一个女子闯了进来,那个女子看模样像是附近的寡妇,长得那叫一个面容姣好,丰满至极啊。” “小舟,你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要听这些了。”宁小蝉拉了听得目不转睛的顾轻舟一下。 “哎呀,娘,你别担心,大叔他们要讲的是精怪故事啦。”说罢,看向几个大汉,“大叔,你是不是要说,这个女子其实是精怪变的,是故意要过来引诱你们?” “呃……小姑娘,你以前听过这故事?” “没有啊,不过这样类似的故事,我都听过好多了,你们能说个新鲜的吗?”顾轻舟抬头问道,她是真想要听点不一样的故事。 “好了,小舟,小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顾长留拉了顾轻舟一下,跟宁小蝉两人,各自带着两个孩子起身。 “爹,我还想要再听他们讲一会儿故事。”顾轻舟却是有些念念不舍。 “你想要听人家说,那你又打断人家。”顾长留说着,转头同几位壮汉点头致歉,几个壮汉都说没关系,挥手送他们上楼。 然而,顾长留他们才刚走到半道,驿的门却是被人敲响了,等驿丞过去将门打开,好家伙,外面竟然真的着一个少妇。 少妇显然也没想到,今天这客栈竟然这么热闹,一时之间,愣了一下。 “这位夫人,你深更半夜的来客栈,有何贵干?”驿丞问了句。 “我……” 少妇支支吾吾,看向驿里的人,见到这些男人们都看向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伸手勾着胸前的一抹青丝,低声说道:“我就是想要问问,各位大爷,需不需要小妇人帮忙的?” “呃,我们一群大男人,哪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一个大汉出声说道,然而,半响后,他明白了少妇话语中的意思,一瞬间,也有些脸红了。 顾长留也见到了妇人,听到这妇人说话之后,他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房休息了,这些大汉,见到宁小蝉

第592章 志怪故事(二) 挤过人堆,到了门口,顾长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心头也骇了一跳。 昨天他跟这群大汉聊天喝酒的时候,这个大汉也在其中,那个时候,他身材不说强壮,但至少也不是这副皮包骨的模样。 然而如今,他整个人身上的肉都似乎被人吸走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张皮了,那一双眼睛就这样瞪了出来,直直地看着帐子,模样十分骇人。 便是从来不语怪力乱神的顾长留,也怔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若是真的有的话,这些年来,他为何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而且,他认识袁神婆,也认识钦天监的监正,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没什么特别的。 可面前这具男人的尸体,却是冲击着他的心灵,便是他,也想不出能有什么科学的方法,能够解释这一切。 “爹,你看到了吗?” 顾长留才刚从人群中挤出来,没退后几步,就撞到了轻舟身上,一旁还沾着顾千帆,他似乎也十分的好奇。 “我看到了。” “那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壮汉真的被吸成皮包骨了?” “嗯。” 顾长留点头,他不想骗孩子。 “天哪,难道昨天那个大婶真的是鬼怪变得?” 轻舟睁大了眼睛,顾长留回过神来,提溜着她的衣领,“你以后少打听这些,还有千帆,你也别跟着你妹妹瞎胡闹,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就比什么都强。” “知道了,爹。” 顾千帆倒是不怕,他也想要去看一眼,但是爹不让,只能遗憾返回。 “小蝉,我们走吧。”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他们本来也就是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而已。 到了门口,驿的人还要拦住他们,不允许他们离开,但是顾长留拿出一块金牌出来,驿丞瞬间就恭恭敬敬的让他离开了。 “大人。” 梁叔也看到了那具男人的尸体,他在顾长留耳边说道:“或许,他们是用的蛊虫,我以前曾听人说过,苗疆那边有养蛊的人,能用蛊虫,吸人精血。” “我知道了。”顾长留点头,说道:“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赶紧回岭南吧。” 本来,他还想着一路上游山玩水,慢慢回去,不过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让他有些没安全感了。 这个世界,之前不是无鬼神的吗?他倒是听过巫蛊压胜之术,但他是从来都不信的,可今天他就见到了。 不知道为何,他本能觉得,这个世界,似乎是有些变样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相公,你别担心了,你是好人,就是真有鬼怪,也肯定不会找上你的。”一旁的宁小蝉也出声安慰了他一句。 “小蝉,我知道,读书人,胸有浩然正气,不怕这些的。”顾长留伸手捏着她的手,发现她脸上好像没什么畏惧之意,倒觉得奇怪了,“小蝉,你听到这种古怪之事,难道就不怕吗?” “不怕呀,这没什么好怕的。” 宁小蝉摇摇头,却是看了顾长留一眼。 她之前一直觉得顾长留不是人,一直觉得顾长留是来历不明的鬼魂,但她也没有怕过啊,还跟他生儿育女了。 如今,莫说有可能是人装神弄鬼,怕是真的女鬼,又能如何? 有相公在,她安心着呢。

第593章 喜相逢 岭南。 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远远便看到的高高的城墙,驻守的士兵手执长戟在上面,身子笔直的如同一杆长枪。 城墙上,更是布置着佛朗机炮,炮口黑压压的,看着便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岭南吗?怎么跟以前不同了?” 轻舟对此表示好奇,她之前走的不是这条路,也不是这个季节,因而感受不深。 如今,她们从秋日出发,到了岭南,早已经是冬日,别的地方都已经飘起雪花了,可岭南地界,却是温暖如春。 “岭南很大的,你之前才去了几个地方。” 顾长留说了一声,听了他的话,轻舟也不生气,只说道:“我去的地方不多,那这次,爹可不可以带我多走几个地方呢?” “当然可以。”顾长留点头。 “这次爹可不能骗人了。”轻舟噘着嘴说道:“之前爹还说要陪着我们游山玩水呢,结果路上碰到死人,便害怕了,只顾着匆匆赶路。” “你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胆子这么大,敢这样跟你爹说话了?” 宁小蝉轻斥一声,又说道,“你爹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否则,他才不会怕呢,以往在朝堂上,什么明枪暗箭你爹没有经历过?光是别人的暗杀,怕是有十回、百回,你爹他才不怕。” 虽然已经有了孩子,但在宁小蝉的心中,顾长留永远都是特别的,她在孩子的面前,无时无刻不维护着顾长留的形象,不想让孩子们轻视了他去。 “你爹是性子好,别人家的儿女,岂敢这么跟爹娘说话?轻舟,你这一路,性子越发野了,等回到家中,娘定要好好教导教导你!” 听得宁小蝉语气有些重了,轻舟连忙过去,拉着宁小蝉的袖子撒娇,“娘,娘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没事,小蝉,我本来就是胆小,只有胆小才能活得长久。”顾长留淡淡一笑。 上次碰到那奇怪的事情,他却是骇了一跳,后面,他便联络了平安客栈的人,让他们去打听,结果便打听到,最近这样的怪事还出现了不少,而且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是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了。 顾长留上辈子看过不少的书本,什么灵气复苏啊、鬼神之说啊,他倒是看得多了。 况且,他的出现,便是世间最为奇诡之事,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又岂能完全将之归于“封建迷信”呢? 顾长留一面让人继续研究武器,一面再派人去打听这些,看看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这些传承。 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派人打听一下也不妨事,就算最后是一场空,是他想多了,也当是打发接下来的日子罢。 一家人说话间,便来到了城门外,张蕴之早就带着人,来到城门外等候他了,远远见到一辆马车朝他驶过来,旁边的护卫有些眼熟,他连忙走了过去。 见到马车停下,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他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顾兄,一别多年,你我兄弟,总算是又见面了。”

第594章 故人相见 “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这个胆量。”叶素欢便说道。 “这就不知了,不过找对象可是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能事事都给他办好了。”顾长留从旁说道。 “这倒也是,他若是没有这个胆量,那就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才不会呢,素文比你想象中要勇敢很多。”宁小蝉则是说道:“你们两姐弟多年不见,他已经跟你想象中的,大不同了。” “是吗?” 叶素欢便笑,其实这么多年没见到他了,她心中也怪想念的,“只可惜这次他没来,不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大家说着话,便到了张府。 张府门前,早就有人在迎接了,打头的是一个瘦高少年,看模样跟张蕴之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更大更有神。 瘦高少年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孩子,他们看着一行人,面带打量,又不敢细看的样子。 众人下了滑竿,张蕴之走了过去,为首的少年果然管他叫爹,他却同几个孩子介绍道:“这是你们顾伯伯,这是伯母,这是顾伯伯的两个孩子,顾千帆跟顾轻舟。” “见过顾伯伯,顾伯母,两位弟弟妹妹好。” 瘦高少年十分有礼地同他们打招呼,他身后的孩子们也跟着打招呼,这倒是让顾长留有些吃惊,他抬头看着张蕴之,“蕴之,这些孩子都是你亲生的?” “当然了。” 张蕴之老脸一红,随即又有些自豪的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孩子,等进屋,我再给你们细细介绍。” “行,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不知不觉竟生了这么多的娃,怎么也不写信跟我说一声?” “本想着是要写信跟兄长说这个喜讯的,只是后来想着,兄长你日理万机,这些事情,就不跟兄长你说了。”张蕴之答道。 “再日理万机,看一下信件,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是啊,你藏着掖着不跟我说,我们这次,连见面礼都没准备好。” 不光是顾长留,宁小蝉也是同样的惊讶,众人坐下后,她连忙指使着一旁的红香,去多拿了一些礼物过来。 “兄长,这是我二儿子,叫张亦安、三儿子张亦平;四女儿张依朝;五女儿张依暮。” 张蕴之朝他几个孩子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几个孩子乖巧的过来了,他们早就听说过顾长留的名声,此刻没想到竟然能近距离看到这个传奇人物。 众位孩子看着顾长留,神情既是有着好奇,又有着敬仰,隐隐还有些雀跃,如同看到自己的偶像一般,心情复杂。 “愣着干嘛,快跪下叫伯父、伯母啊。”张蕴之又说道。 几个孩子连忙跪了下来,宁小蝉便扶起孩子,将礼物递给他们。 散完礼物后,张蕴之又张罗着要叫大家去吃饭,孩子们也跟着过来了,宴席如同叶素欢说的那般,真是十分丰盛,各种珍馐美食应有尽有。 桌子很大,有专门的丫鬟伺候在一旁布菜,顾长留坐下来后,才问道:“蕴之,怎么不见文娇?” “我们已经分居多年了。” 张蕴之便说道:“文娇她,如今居住在山上的庵堂里,平日里青灯古佛,不理俗事了。” 顾长留闻言一怔,便看向叶素欢,叶素欢连忙说道:“这菜的确是张家嫂嫂布置的,不过现在我嫂嫂可多了。” 于文娇跟张蕴之两人,因为她哥哥于文彦陷害绑架张蕴之的事情,到底影响到了夫妻感情,后面夫妻俩不知为何便分居了,虽然两人没有和离,但如今这架势,却是跟和离也大差不差了。 “哦,蕴之你纳妾了?”宁小蝉随口问了句。 “咳咳,这些年是纳了几房妾室。” 张蕴之轻咳两声,在这时下,纳妾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只是这次见到顾长留跟宁小蝉这一对模范夫妻,让他觉得自己纳妾,都成了一桩罪恶的事情了。 只是,哎,他房里的妾室,每个都很优秀,他哪个都舍不得放掉。 “纳妾就纳妾,何必如此?”宁小蝉见状便说道:“我每每都让相公纳妾,只是相公自己不肯。” “我不想让爹纳妾。” 一旁的轻舟闻言又抢着说道:“娘,爹对你好,你不要自己老是多想西想啊,咱之前在京城,好多人家因为妾室,闹出好多矛盾来呢,你不想我们家也成那样吧?” “你这丫头,大人说话,你老多嘴。”宁小蝉拍了她一下,“你再这样,教别人说我们家没规矩。” 轻舟则是说道:“我才不傻呢,张叔叔跟叶姑姑又不是外人。” “这丫头,让我们俩给教坏了,什么事她都敢掺和,什么事,她也都敢说。”宁小蝉摇头说道。 “我倒是很喜欢轻舟的性格。” 张蕴之则是说道:“若是可以让我们两家结个亲家,那是再好不过得了,我家大儿星回正好尚未娶亲。” “你这家伙,倒是想得美,

第595章 宅院 进了海安城,顾长留让梁叔放慢了速度,好让他们欣赏城里的风物,然后才往自己的宅院走去。 顾长留在海安城有一个大宅院,这个大宅院就如同皇宫一般,在海安城的最中央。 其地势很高,是特地选的一个小山坡建立的宅院。 宅院里面,种满了鲜花,绿树成荫,更有各种珍稀的动物、奇花异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这个宅院,将是顾长留的安居之地,不过顾长留却还是第一次来。 往日里,整个宅院大门紧闭着,而今日宅院却是大开着。 管家程玉清早就知道顾长留要来,早早地就带着一众管事,在大门口候着了。 这会儿看到马车徐徐往这边而来,他还有些不太确定,直到看到了叶素欢打马而来,他才连忙带着人迎了过去。 “叶小姐,车里面坐着的是老爷吗?”他低低的问了声。 “当然是了,不是顾大哥,还有谁敢往这边来。” 叶素欢下马,亲自为顾长留他们撩开帘子,程玉清这才有些忐忑的走到了马车旁边,弯下腰来,“老奴程玉清,拜见老爷、夫人、少爷、小姐。” 顾长留从马车上下来,又扶着宁小蝉下来,之后才看向程玉清。 程玉清一家人,是他们买的最早的仆人,可之后,他便上京赶考,之后回家的日子极少,他们虽然是他的仆人,但却是极少见面。 如今算起来,他们已然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原先还在中年的程玉清,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不过身体看起来倒是硬朗矍铄,毕竟这些年来,他儿子帮着顾长留做生意,也算是大有出息。 他说是仆人,实际上,在别人眼里,也算是大老爷了,只是他闲不下来,所以到了海安城之后,便依旧帮顾长留管理着宅院,给顾长留当管家。 “程管家。” 顾长留伸手,将他扶起来,一旁的红香看着自己的爹爹,眼眶也是微微泛红。 “老爷。” 程玉清直起身来,看着顾长留,眼眶也是微微泛红,他程玉清一辈子也想不到,他能过上如今这般好生活,这都是顾长留带来的。 十多年不见了,这些年来,他也只能通过各种小道消息,得知顾长留的过往,听说他成了首辅,成了朝堂官员最顶端的那个人,他也为他感到高兴,并且为自己是他的仆人而感到自豪。 宰相门前七品官,以前他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自从顾长留当上首辅之后,他便懂了。 因为便是当地县太爷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他知道,这都是顾长留带来的,因为他是顾长留的仆人,所以才能得到这份荣耀。 所以这十几年虽然没有见面,顾长留也没留下任何指示,可顾长留在他心中,却是威势愈浓。 在顾长留面前,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便感觉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他都不抬头,身后跟着的管事,便越发是战战兢兢了。 “老爷,老奴特意派人在城门处等候您,不知怎地,竟然没遇上您,还让您不辞辛苦的自己过来,等他们回来,我定要好生责罚他们一番。”程玉清低着头说道。 “没关系的,我们这次进城比较低调。”顾长留说道:“这里的改变很大,我们想一路上看看,所以,没有惊动他们。” “原是如此。”程玉清垂着头,又朝顾长留伸出手来,“老爷夫人这一路上肯定是舟车劳顿来,快屋里请吧。” 进了宅院,当先便是一块白玉影壁,上面雕刻着闲云野鹤的图案,绕过影壁,便有仆人抬着滑竿在那里等着了。 “离主宅还有一段路程,老爷夫人,你们坐滑竿,老奴在一旁慢慢与您们介绍。”程玉清又说道。 “不必了,正好坐车累了,我们下来走走也成。”顾长留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好,那老奴就先让他们在后头候着,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若是累了,随时开口便是。”程玉清又说道。 “嗯。” 顾长留应了声,程玉清便带着他们往后院走去,这一路上,跨院还真不少,各种小径,果然如同程玉清所言,离主院路程不短。 顾长留显然对自己这个宅院多大没有概念,他们走了足足两刻钟,他们才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老爷夫人,主院到了,这是专门给您们安排的院子,靠近山坡,在阁楼上,可以看到大海,尤其是黄昏跟日出时分,更能欣赏到日落跟朝阳,别提多美了。” 程玉清从旁介绍了一句,引着顾长留二人坐下,又连忙让仆人去给他们收拾房间,整理东西等等。 喝了杯茶后,顾长留跟程玉清闲谈了两句,时候便不早了,程玉清便又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菜肴给端了上来。 先前顾长留觉得自己在张蕴之那里吃的饭食,太过丰盛了,可如今,轮到自己了,他才知道,

第596章 宅院(二) “程管家,我们老爷夫人虽然是地位尊贵,但行为习惯,却还跟从前一样简朴,像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了这一次,就没必要再弄了。”一旁的红香为她爹解围道。 她姐姐红裳嫁给了赖伯言,娃都生了好几个了,不过她对男人没兴趣,并不打算嫁人,她打算在宁小蝉的身边做个老嬷嬷了,这些年来,也一直是跟着他们的,对于宁小蝉,她再了解不过了。 “没错,程管家,红香说得对,好吃的东西,我们喜欢,但是这种费心费力,味道却并没有提升的菜肴,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宁小蝉淡淡地说道。 “哎,好。” 虽然这两道菜,顾长留他们并不喜欢,但是今天桌上的菜肴还多着呢,什么鲤鱼跃龙门、开水白菜、八宝鸭等等,各种食物,无一不精、无一不贵,便是再普通的食材,也被他们做成了普通人吃不起的样子。 “娘,这么好吃的菜肴,您就别多说啦,赶紧吃吧,我都饿了。” 顾轻舟倒是对这些菜很感兴趣,她觉得这些菜肴都做得好好看,听起来就很奢华,她喜欢。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们的吃食都是很普通的,所以鸡鸭鱼肉都有,但是那些菜肴都是家常菜,很普通,没有想象力。 哪像这些菜,随便一道拿出来,都这么的讲究,光是听着菜肴的故事,她就能够下饭了。 知道顾长留跟宁小蝉对这些菜肴不感兴趣,程玉清便走到了顾轻舟的身边,专门为她介绍了起来。 他每介绍一道,顾轻舟就吃一道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这些菜肴很满意的样子,这倒是让程玉清感到十分满足,不停地给顾轻舟布菜。 “谢谢你啊,程管家,给我们张罗着这么一大桌好吃的菜,这些菜肴都很好吃,我都吃撑了。” 最后,品了一圈菜肴的顾轻舟放下了筷子,说道。 “小姐还在长身体呢,吃撑了,老奴就带着您去园子里转转,消消食。”程玉清连忙说道:“待会下午,还有各种好吃的糕点,小姐一定爱吃的。” “啊,那我可得好好消消食了。”顾轻舟连忙说道。 有了今天中午这顿饭,她对下午的糕点十分期待。 “老爷夫人是先休息一会儿,还是在这园子里转转,消消食?”程玉清又问顾长留两人。 “一起去转转吧。”顾长留便说道。 睡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当然是逛自家的宅院重要了。 于是一家人打算去逛园子,这次,顾长留没有拒绝程玉清安排的滑竿了,而是随波逐流的让人用滑竿抬着走。 下午的阳光很和煦,坐在滑竿上,太阳透过帘子洒下来,照得人一身暖洋洋,更有程玉清在一旁不停的介绍。 从那边进去是养马的,有专门的马场;这边又是后花园,还有专门的练武场,更有动物园等等。 “花花草草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先去动物园吧。”顾轻舟对这个动物园很感兴趣。 “好,那我们就先去动物园。” 于是程玉清又领着他们去逛了动物园。 这动物园比起后世的动物园来,是半点不差,甚至还要更好一些,因为这动物园很大,每个院子,都有专门照看的人。 比如说这些懒洋洋的蓝孔雀,就在这动物园的小道上行走着,也没有关着它们,不过它们本身也飞不高,飞不出去,在这动物园里,也算是自由了。 除此之外,还有狮子,关在专门的狮园,这狮园的面积可不小,里面关着一公一母两只狮子,它们虽然被关在了狮园里,但是野性未驯,见到有人来了,只朝这边奔跑而来,同他们一爪子拍来,只可惜,这爪子拍到了栅栏上,它们便是龇牙咧嘴,也跑不出去。 除了狮园之外,还有虎园,里面关着两头老虎,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山羊、野鸡之类的小动物,供老虎捕食。 这老虎比起动物园的老虎来,可是要凶猛得多,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抓到的。 狮园、虎园过去,便是象园,大象比较温顺,动物园负责的管事一般也不拘着它们,没有主子来动物园的时候,也是由得他们在这园子里逛的。 除了象园外,还

第597章 亲人相见 “或许吧。” 轻舟应了声,眼睛却放在这一对食铁兽身上没挪开过,过了一会儿,她转头问负责的管事,“我可以进去吗?” “小姐不可,这食铁兽虽然看着很温顺,实则是凶兽!”程管家生怕轻舟出了什么意外。 “可我想要摸摸它们。”轻舟说道:“这么可爱的团子,我可不想只远观。” “那也得等小姐跟它们混熟了再说,现在在它们的眼里,小姐还是生人。” “那如何才能跟它们混熟呢?” “平常多来看望它们,多给它们喂食,慢慢地它们就跟您熟悉了。” “行,那以后喂食它们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轻舟闻声说道。 因为这对食铁兽,她都挪不开步子了,就蹲在这栅栏前面,看它们啃竹子。 “还要不要去前面看看?”宁小蝉见状好笑地问道。 “要,但等会儿,我还没看够呢。” 于是顾长留他们又陪着她在这栅栏前多待了一会儿,才又去了前面。 “怎么还有一群狗崽子?” 到了前面的园子,顾长留有些愣了,狗崽子也配关在动物园? “老爷,这是以前您养的那对狗子的后代,老奴怕您怀念它们,便留了它们的种。” “这样啊。” 顾长留微愣,在朝堂这么多年跌宕起伏的生涯中,荫山村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忘了,连许多人他都有些记不得了,更别说他从前养的一对狗子了。 “回去吧,下午去我阿姊还有顾云峰家中一趟,将我们从京城带的礼物,送些与他们。” “哎,好。” 听得顾长留吩咐,程玉清连连点头。 简单的逛了一下园子,顾长留一家人便回去休息了,下午小憩了一会儿,等醒来,便已是黄昏了。 在主楼上,眺望远方,可见远方大海,在夕阳的照耀下,金波粼粼;近处院子里,各色菊花,凌霜傲雪,美不可言。 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顾长留低头一看,却见一个管事朝他拱拱手,“老爷,顾大爷他们来了。” “好,我这就下来。” 来到会客室,顾云峰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顾长留,他们神情也是十分激动,顾云峰嘴唇翕动着,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名声赫赫的后辈,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草民顾云峰,见过顾大人。” “顾叔何必多礼,快快请起。” 顾长留微微抬手,一旁的程玉清便走过去,将顾云峰扶了起来,“老里长太过多礼,我们大人最是宽厚仁慈念旧情了。” “礼不可废,我们老顾家头次出了这般人物,老朽磕几个头,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啊。” 顾云峰抬起头来,以前他觉得顾长留当个县令,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能成为一国首辅! 首辅具体是管什么的他不懂,但他知道,首辅就是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这些年来,多亏了顾大人,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老朽早就想代表大家给顾大人磕几个头了,既然大人不让,那全儿,你过来,给大人磕几个头。” 顾云峰旁边带着一个小孩,小孩二话不说,在顾长留面前跪下,“咚咚咚”结结实实的给他磕了几个头。 “顾叔,这是你孙子?” “这是我曾孙了,他是有仁的孙子。” 顾云峰脸上的笑容,从满脸的褶子中溢了出来,比起十几年前来,他更加苍老了,头发几乎全白了,但精神头还好,身上穿着整齐簇新的棉绸纹样斜襟上衣,显然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 “没想到有仁大哥都有这么大的孙子了。”顾长留闻言,也有些感慨。 “大哥,二姐。” 跟顾云峰寒暄了两句后,顾长留又看向旁边着的一男一女。 “弟弟。” 顾长芳走向前来,轻唤了他一声,多年未见得情谊,全在这一声呼唤当中了。 “二姐,近年来可还好?”顾长留冲她微微一笑。 “姐姐一切都好。” 顾长芳应了一声,眼眶便已然湿润了。 早在先帝的时候,她因为救灾有功,就被封为乡君,这些年来,她购买了不少荒山,让人在荒山上开垦药田,手底下药材铺子越做越大。 这些年来,大月朝但凡某地出现瘟疫,她总是捐钱捐药,还派遣手底下养着的大夫前往,被人称作仁商,因为在救治各种瘟疫上立下不少功劳,又被封为了县主,如今的她,可谓是有钱有权,荣耀双全。 曾经的宋家,在她面前拍马不及,从前在荫山村的时候,宋家人还想要来巴结一二,如今顾长芳带着两个孩子搬迁到了岭南,他们便是想巴结,也没处找人了。 “来,快拜见舅舅、舅母。” 顾长芳掏出帕子轻拭眼角,又将自己身后两个青年推了出来。 “这是小文跟小武?没想到一别多年,两个孩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顾长留看着这两个孩子,有些吃惊,一旁的宁小蝉则是连忙让人拿来了两个匣子,递给他们做见面礼。 “谢谢舅舅、舅母。” 两个孩子接过礼物连声道谢。 “姐姐,两孩子成亲了没?”宁小蝉问了句。 “都还没成亲呢,不过都已经相看好人家了。” 顾长芳答道:“我想着他们两个孩子成亲这么大事,一定要他们两个舅舅在场。” “那二姐你也不写个信过来,若是我一直不回来,那不得耽误两个孩子?”顾长留摇头说道。 “不会耽误的,反正他

第598章 盛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长留便是忙着熟悉岭南这边的事务,或是带着一家人在河边海钓、赶海,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小皇帝倒是又发了好多折子过来,言辞恳切的让他回去当官,不过顾长留一概不理会,小皇帝这才相信,顾长留是铁了心不当这个官了。 一晃眼,大半年都过去了,顾长留在岭南过了个新年,又迎来了鲜花盛开的四月。 这段时间,他再也不用因为朝堂的事情而操心,就在岭南种种花,时不时到科学院去转转,看看那些工匠们,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新东西来。 金钱是提高社会工匠生产力的唯一标准,在金钱的刺激下,各行各业的工匠们都努力的研究新东西,同时,由于驿、报纸的盛行,大月各地乃至大月周边的国度都知道了,大月岭南科学院,善待各地工匠。 于是,各行各业优秀的工匠,都涌入了岭南,想要趁机进入科学院。 士农工商。 在大月朝,工匠的地位是低下的,甚至比起商人来还要低贱,商人好歹有钱,能被人高高的捧着,但工匠地位又低又没钱。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只要进入岭南科学院,发明出了一项专利,就能称为科学家,备受尊敬。 不仅如此,还能如同祖先鲁班那般,随着自己发明的东西,流传千古。 不但获得金钱上的奖励,还能有名誉,这对于各地的工匠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当然,故土难离,许多工匠就算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见得会离开,但同样也有许多的工匠,因为种种原因,或是遭人排挤,或是想要外地闯荡,会选择去岭南碰碰运气。 如此一来,岭南的工匠越来越多了,工匠越多,竞争越大,出现新式工具的机会也多了。 如今,在岭南,各方面都用得是最方便快捷的东西。 比如说纺线,原先用的是手摇版,如今却是用得却是脚踏版,蓝华商行的人提前制作了数架脚踏版的纺线机,卖给江南地带的一些地主,又大赚了一笔。 养着这些工匠,靠着这新式样的工具,蓝华商行赚了不少钱。 如今,顾长留是真的富可敌国了,各行各业都有他的生意,珠宝、家具、香水、水玉坊、茶楼、饮食业等等。 因为对待工匠的待遇好,工匠的创造力就越高,以至于蓝华商行的东西都是最新式的,那比起旁人来,生意自然是好了。 而其他的商人,见到蓝华商行,屡屡都能生产出出人意料的商品,于是也让手底下的工匠艺人大力生产不一样的产品,并提高他们的待遇,如此一来,便卷起来了。 各种新式的工具、产品的诞生,解放了社会生产力,百姓们的日子也过得远比以前轻松了,不少百姓手里都有了余钱。 百姓手里有了余钱,自然会进城消费,喝茶听曲看杂技,于是乎,生意比以前也好过些了,城里也越来越繁荣了。 以前的老百姓衣衫褴褛,可现在,布料价格便宜了,百姓手里有富裕了,也能买两件新衣裳了。 百姓们穿得好了,吃得好了,大月朝不知不觉便进入了盛世。 而顾长留,虽然已经事了拂衣去了,但他的功与名,却是被人记载着。 顾长留离开后,小皇帝多次请求他都不应,小皇帝反而越发喜欢他,并且给他加官进爵,什么太师、太傅等等虚名都往他头上砸,甚至还封他为一等公爵成国公。 便是顾长留辞官了,他这些名头,却也永远都不会改变,成国公之位,还可以世袭。 除此之外,还正式加封宁小蝉为一品浩命夫人,封轻舟为明珠郡主。 他自己也提前一年,正式掌权。 以前顾长留做再多,他也没想过要封顾长留为成国公,现在顾长留一退,他知道顾长留志不在此,知道他真不愿意当皇帝,他便放心了,各种虚名不要钱的给他砸,各种荣耀都加诸到顾长留家人的身上。 但这对顾长留来说,都是虚名而已。 因为他知道这种名头既然是别人赐予的,那就随时可以收回,对于顾长留来说,他能信任的,只有他手上的武力。 同时他心中也清楚,虽然他退一步,但小皇帝对他的防备,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当然,他信不信任他,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占据岭南一地,靠着跟海外以及南洋各地通商,发展经济,日子过得比以前丝毫不差。 至于朝堂的事情,他既然已经退下来了,便也再懒得去管了。 如今他山水田园,闲时烹茶听曲,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舒服。

第599章 风波再起 一晃眼,又是两年过去了。 顾长留也彻底放弃了朝堂上的事情,平日里的他,除了陪陪家人之外,就是忙着生意上的事情。 有了他掌舵,蓝华商行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顾长留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又搞出了别的诸多商行。 什么种花商行、顾氏商行、宁家商行、轻舟商行、千帆商行等等,各种商品的品牌,他也弄了很多。 比如说有些商人打算合起伙来排挤他们,他们从此不购买他们的产品,但是只要细心去打听,他们会发现,他们购买的别家货物,幕后主人也是顾长留。 这几年,因为开了海运的原因,大月朝跟海外通商,来往密切,经济也更加繁荣了,作为占有一整个码头的顾长留,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的他,也能云淡风轻的说一声,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他根本就不喜欢钱,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普通隐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几年,朝堂也平安无事,虽然这几年天气越发寒冷,但是因着大月境内大力发展棉花,百姓们有了棉衣穿,冻死人的情况倒是少了。 又加上蓝华商行还出了个什么羽绒服、羊绒衣,普通百姓虽然买不起这两种大衣,但也学会了用羊绒纺线,编织毛衣,或是往棉衣里面塞晒干的鸭毛,这也能保暖。 冻死的人少了,水利的兴起,让天灾人祸死的人也少了,朝堂又都是新一批的官员,一个个还算是正直,朝堂上官风不错,神启皇帝治理起朝政来,也是得心应手。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顾长留休息了两年后,又有些不安分了,这两年,他让人忙着造大船,打算出海看看。 另外一个,武器的研究与革新,他也从来没有放弃。 甚至,他开始让人研究电能。 一开始,他步伐倒是没迈这么大,倒是他科学院的一个学者,看着天上的雷电,想着收归己用,结果被雷劈死了。 顾长留觉得,他是时候将他知道的一些电能知识扔给他们,让他们去研究。 否则,他们若是再拿天上的雷电研究,拿一些铁器,想要去接引雷电,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顾长留在物理这方面并不擅长,虽然上辈子,电能对于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东西,但是他并没有去深究,就是在课堂上学得一些知识,也大都还给老师了。 但是比起这时下的人来说,他还是要更懂一些。 反正,他也没想着他们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就权当是下一步闲棋,这时下聪明人不少,只要他稍加引导,说不定他们就能给他惊喜。 就是他们研究不出来,他也不过就是浪费一些钱财罢了,没什么损失。 他在岭南,就相当于是土皇帝,随便说句话,都有底下人去办,他自己倒是优哉游哉的,日子仿佛都变慢了。 倒是朝堂上,因为大月朝海晏河清,就连他们的老对手鞑靼,也因为鞑靼的百姓沉迷于养羊,渐渐丧失了战斗之心,慢慢地也不是大月朝的对手了。 没有了外敌,朝堂又安定,于是有些官员们,也开始不安分了。 当官嘛,很多人都想要搞点政绩出来。 那就是有事搞事情,没事他们也得制造出一点事情来。 一些官员,将搞事的对象,放到了顾长留的身上。 在这大月朝堂上,顾长留是特殊的。 在大月的疆土上,岭南也是特殊的。 大月朝的政策可以在各个地方适用,但却不适用于岭南,但凡政策,到了岭南就失效了。 岭南,俨然已经成了顾长留的自留地。 一开始,朝廷的官员,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一点,谁敢惹顾长留啊。 但是现在,随着大月朝的兴盛,无论是兵力还是经济,大月朝在整个东方,都首屈一指,于是,他们开始膨胀了起来。 一些人,开始将矛头对准了顾长留。 朝堂上,弹劾顾长留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这日,朝堂上,有关顾长留的事情,掀起了一轮讨论。 “皇上,虽然说成国公对大月朝功劳甚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顾长留却将岭南视若自己的国土一般,俨然没将皇上您放在眼里。” “没错,皇上奉他为师,对他是何等仁慈?不但给他加官进爵,各种奖赏,还允许他闲云野鹤,逍遥自在了这么久,他若是识相,就该将岭南拱手相让,而不是控制岭南的官员,不听皇上的诏令。” “哼,他以前还是控制岭南的官员,想要将岭南视若自己的地盘,如今却是越发过分,听说他在岭南搞了一个科学院,不但研究大月各种奇淫巧技,还私下里研究了不少神兵利器。” “之前他研究出了长枪,可却一把都没给我大月士兵,全装备在了自己人身上,就连那叶辞秋跟赖伯言两人,也是完全不听朝廷的调遣。” “若是再这样下去,以后,岭南脱离大月的掌控还不要紧,怕就怕他随时都会发动战争,夺取大月江山!” 听到这话,坐在上首的小皇帝,眸光一闪。 岭南,顾长留想要,他给他就是,反正,现在大月朝比起成祖在世时,疆域还要宽广。

第600章 算计 方印连忙跟了上去,他看着小皇帝,说道:“皇上,您别生气,大家也只是担心顾长留会对您不利罢了。” “不生气,朕如何能不生气?顾师当初干净利落的离开,他这般光明磊落,丝毫不眷恋权位,这足以说明他的忠诚,这样一个人,朕岂能听他们的诋毁!” 小皇帝满脸怒气地说道:“朕曾经误会过他一次了,朕不想要再误会他第二次!” “皇上,您太过仁慈了。” 方印看着小皇帝,颤颤巍巍地躬身,“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您这般满腔赤忱,心无城府,实在是令老奴担忧啊。” “方大伴,你就放心吧,朕永远相信顾师,你年纪大了,久太累,先去歇着吧,让小卓子过来陪朕就行。” “皇上如此体谅老奴,老奴不累。”方印说了句,但见皇帝一直看着他,也告辞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小皇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在这个皇宫里,他谁也不信任,便是视他若神明的方印,他也是丝毫信不过,所以哪怕是在他面前,他也要装出一副单纯的模样,装出一副对顾长留无比信任的样子。 实际上,他却是非常恼怒顾长留。 一来是担心顾长留会夺位。 二来,总是有人在他耳边对顾长留歌功颂德,好像大月朝能有今天,都是顾长留的功劳。 似乎没有人发现,他已经独立掌权三年了,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惟命是从的小皇帝了。 可他们,似乎仍旧是把他当做小孩。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喜。 “皇上,太后来了。” 就在他为此烦闷的时候,李太后带着宫女款款而来。 “见过母后。” 朱炎收起脸上的愤懑,朝李太后问安,母子俩到一旁的榻下坐下,待宫女奉上茶水之后,朱炎才问道:“母后今天怎么有空来儿子这里了?” “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李太后说起这事,便是止不住得叹息,“哀家之前给你选的那几家贵女,你可有中意的?” 朱炎摇摇头,“母后就不必为儿臣的事情挂心了,儿子现在忙于朝政,无心儿女私情。” “什么儿女私情,你的终身大事,就是国之大事,你父皇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有儿女了,偏生你,还不肯娶亲。” 李太后拿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道:“皇后之位,一日未决,不单单是哀家,朝中群臣,也都盯着呢。” “儿子知道了。” 朱炎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何,脑中竟然闪过轻舟的模样。 那个女子,精灵古怪,模样姣好,声音更是如同百灵鸟一般,若能娶她做妻子,那他也不用担心顾长留会谋反了。 顾轻舟乃是顾长留的掌上明珠,顾长留只得这一女,对她自是十分疼爱,自己若是娶了她,定然能以此挟制顾长留,甚至让顾长留再次成为他的助力。 “皇儿,你在想什么?”见到朱炎眼神闪过一抹深思,李太后问了句。 “儿子在想,若是儿子娶了顾师的女儿,母后以为如何?”朱炎问道。 “这……这自然是极好。” 李太后点点头,自从顾长留主动放下手中权势,离开朝堂后,她对顾长留便又推崇了起来,只是她深思了片刻后,又觉得此事不妥。 “皇儿,哀家也认为轻舟与你极为相配,只是哀家清楚,顾先生是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的。” 李太后说道:“你若要下旨要强娶顾家女儿,怕是不但不能达成所愿,还会跟他结仇。” 她知道顾长留的想法,他一直都想要给自己女儿招婿,好让自己女儿永远都在他们夫妻身边承欢膝下,他又是个不恋权势的人,如何舍得让自己女儿入宫? 所以,此事绝不可行。

第601章 出 “听说这大船,也是顾师的?” 半个月后,朱炎便带着方印,出现在了前往岭南的大船上。 “是啊。” 方印点头,答道:“这船上这些护卫,好多都是原先的岭南军。” “公器私用么?” 朱炎冷笑一声,又笑道:“也是了,反正如今他们也不在乎朕了,不是吗?所谓的岭南军,早就成了叶家军了。” “陛下,也是您仁慈,否则,若是换一个人,早就下旨,让他们交还兵符了。”方印连声说道。 朱炎又是轻笑一声,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清楚,所谓的交还兵符,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叶辞秋不可能将兵符再交还给他,顾长留也不会允许他交还给他。 若是他真的下旨的话,指不定他们就要结成仇家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要蛰伏,反正他已经蛰伏了这么多年了,再多等几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别说这些话了,我相信顾师,他在这岭南之地,沿途多倭寇海盗,需要一些士兵也是应该的。” 朱炎淡淡的说道,但心头,却是一片阴云,他是皇帝,全天下人都应该听他的指挥,他顾长留手里这么多的兵将,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 一开始,他怕顾长留夺位,现在,顾长留不夺位了,对于顾长留的所作所为,他又厌恶了起来。 他,想要见到顾长留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尽管这一点,他心中也清楚,他不可能做得到,但无论什么事,总该试一试不是吗?万一呢? 万一真能有这一天呢? “方印,我们还有几天到岭南?”朱炎又问了一句。 “老奴去问问。”方印转身,去问船上的伙计,没多时,他就走过来了,“回皇……少爷的话,伙计们说,若是不遇到风暴跟海盗的话,一路顺利,再过三天就到了。” “仅仅只需要三天吗?” 朱炎愣了一下,“那岂不是说,从岭南到海津,最快七天就到了?” “不,或许还不止七天!” 朱炎自顾自的说着,这个数字,让他感到心惊,也就是说,顾长留若是真要发兵的话,七天就能攻打到他的皇宫来。 “岭南不是在大月的极南边吗?原来海运竟然是这么快的吗?”朱炎喃喃自语的说道。 “是啊,听说顾大人这些年来,广邀天下工匠,现在,海船的运行速度很快了。”方印答了一句。 他也好多年没有来过岭南了,不过从各地的信件来看,岭南想必是已经大变样了吧。 然而,等真正踏上岭南这片土地的时候,他才发现,岭南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同。 “这路,竟然是用一整块石头扑成的?” 下船后,他们首先关注的还是码头旁边的路,这个水泥马路,他们以前从未见过。 “看着不像是石头。”方印摇头说道。 “这应该是水泥吧。” 一旁的小卓子答了句,他也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今年才二十出头,比方印要年轻,也比方印脑子灵泛。 “原来这就是水泥,有点意思。” 朱炎应了一声,慢慢地走在这条水泥马路上,沿途花团锦簇,海风轻拂,商人们来来往往,鳞次栉比,好个繁华的海滨城。

第602章 宫 “方印,你说,这地方比起京城来说,如何?” “少爷,此地虽然繁华,但却缺了一点历史的厚重感,比起京城来,自然是远远不如。” “呵……” 看吧,高处不胜寒,他身边都没有一个人敢说真话了,京城虽然繁华富庶,但哪里比得上这个地方,这么的生机勃勃。 京城虽然好,可东西却不如这里新奇,瞧瞧这里的人,来来往往,一个个好像十分忙碌的样子,再看看一旁的店铺,仿佛每时每刻都有客人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京城,规矩森严,而在这里,则是要自由了许多,各种金发碧眼的异域人,穿着他们特有的衣裳,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景。 比起京城来,这里还有一点特别,那就是这街上的女子特别多,以往在京城,除了迫不得已出来讨生计的、以及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其他适龄女子,在街上很少见,就是偶尔有些,也蒙着面纱,或者带着帏帽。 可是在这里,素面朝天的妙龄女子特别多,她们跟男子一样在街上闲逛,跟路边的小商贩们讨价还价。 甚至,就连路边的守卫中,也有了女子,她们穿着特制的衣裳,看着英姿飒爽,偶尔前方出了什么动乱,或是一些商客有了什么争执,她们就会上前调节。 这是一个热闹、年轻的城池,里面的东西都很新奇。 在京城,流行马车、轿子,而在这,却是流行一种叫做“黄包车”的车子,这种车最多可坐两个人,坐上去之后,车夫将挡光的纱帘放下来,拉着你跑得飞快,又平又稳,价格也不贵。 更有许多的人推着板车,飞快地在大路上跑着,他们的车上堆放着满满的货物,这是给附近商铺送东西的扁担客。 再往远走一点,便能看到很多酒楼、花坊,酒楼倒是平平无奇,哪个地方都有,倒是这花坊,让朱炎觉得有些奇怪。 “顾师不是一直自诩深情吗?没想到在他管理的城池中,竟然还有这种花坊。”朱炎嗤笑一声。 “少爷,您要不要去看看?”一旁的小卓子便问了句。 “这种地方,岂配少爷这种身份的人过去!”方印则是说了句。 “罢了,找个客栈先歇下来吧。”朱炎说道。 “老奴这就去安排。” 方印躬身说了句,招手叫来在一旁候着的朱衣卫,“去给公子找个客栈。” “公子,方总管咱们在这买了专门的宅子,是否要住自家的宅院里?” “不必了,我就想住客栈。”朱炎答道。 他这次微服出来,本也想着好好看看这岭南的风景,了解一下岭南的风俗人情,客栈,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了。 “行,那属下就带您去客栈,这海安城最大的客栈,便是蓝华商行开的,听说有顾大人的份子。”朱衣卫一边带着他们去客栈,一边低声在他们耳边解释道。 “何止只客栈?这城池都是他建造的,这里的一切,怕是都属于他吧。”朱炎淡淡的说道。 “公子,普天之下莫非……”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这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朱炎挥手,打住了方印的话,“带我去客栈看看吧。” 一行人沉默着往前走,朱衣卫又问道:“这里离客栈有个几百米,那边有黄包车,您要坐坐吗?” “不必了,坐了这么久的船,我想走走。”朱炎挥手,迈步往前走去。 到了客栈门口,他发现客栈门口有好多金发碧眼的人由大月人领着进去,客栈里面又有一个办事处一样的东西,还有官吏在那,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呃,好多异域人不通咱们这的语言,所以顾大人特意让人学了,方便他们沟通,这些官吏是负责登记他们的来路,给他们发放通行证的,只有发了通行证,才能进市舶司交易。” 说起市舶司,朱炎沉默了一下,问,“市舶司这边,如今还给朝廷交税吗?” “这个老奴不知。”方印摇头,“不然老奴写信问问户部。” “不必了,我想起来了。”朱炎说道:“他们说市舶司这边的税银,要给岭南军花用,所以刚好抵消了。”

第603章 拜访试探 朝廷对岭南的掌控一直很弱,自从顾长留来到岭南之后,朝廷对岭南的掌控就更弱了。 以前岭南不过是蛮荒之地,每年也给不了朝廷多少赋税,反而经常有悍匪、蛮人为祸,那时候,他们相当于是朝廷的负累。 可如今,谁不知道岭南的繁华?在顾长留的带领下,如今的岭南,比起素来以繁华富庶而闻名得江南,也不遑多让了。 这么繁华的城池,按照朝廷如今的税收,能收多少税啊。 光是专门跟海外相交的市舶司,怕是就能收不少税了,如福州那边市舶司,光是交易产生的税银,就能给朝廷提供百万余两,而岭南这边的市舶司,比起福州那边来,只好不坏。 可是,再有利益,他们也只能眼馋着,因为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他们根本就伸不进来。 这地方任免的官员,都是顾长留的人,顾长留倒也不是不交税,只是每年总有各种各样的名义,将这税收全花了出去,要么是修路,要么是兴修水利,要么便是安抚山野里的化外之民。 总之,这各种各样的由头,将本该给朝廷的钱,花了个干干净净。 对此,朱炎表示,他也不敢问。 …… “大人,皇上来了岭南。” 如同朱炎所预料的那般,他一坐上来岭南的船,顾长留便得到了消息,不过他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所以便也装作不知。 “让街上的人注意点就行,其他的,随他们去。”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是。”属下们答了句,转身离开。 顾长留则是敲打着椅子,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知道小皇帝这次过来,有何贵干? 莫非是暗地里来调查自己的不成?不过若只是为了调查自己,他倒是也用不着自己出马。 …… “走吧,咱们去顾师家里坐坐。” 而另一边,安顿下来的朱炎,闲着无聊,却是打算去拜访顾长留。 “皇上,咱们躲着他还来不及呢?为何还要去拜访他?” “躲着他?朕为何要躲着他,他可是朕的老师,来到岭南,朕理应拜访他。”朱炎闻言淡淡地说了句,他并没有将他过来的目的告知方印。 “可是,老奴有些担心您。” “担心什么,担心顾师会对朕不利?” 朱炎轻笑一声,“我说方大伴,你想太多了,顾师若是想要对我下手,随时都可以,他以前不杀我,以后自然也不会杀我。” 他嘴上说得轻巧,一副很信任顾长留的模样,但其实,他跟顾长留一样,很讨厌这种生命被人握在手中的感觉,他作为君王,他要得是掌控一切。 他要得是随时可以掌控别人的生命,而不是让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拿捏着,要靠别人的施舍,才能活命。 这种感觉,让他极其的讨厌。 尽管,他这次过来,还得做小伏低,但是,韩信尚且能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他受这点委屈,委实算不了什么。 顾长留一向不擅长揣测人心,他只是习惯了对人带上三分防备而已,但便是如此,他也没想到,朱炎竟然会这么的讨厌他。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后生,说是您的弟子。” 顾长留一个人正坐在家中池塘前,闲着无聊垂钓,忽地程总管走了过来,同他说道。 “我的弟子?”顾长留一愣,“我不记得我收过弟子。” “他说他姓朱。”程总管说着,将一块玉佩递了上来,“这是他的信物。” “原来是他,也是了,这个时候,他也是该上门了。” 顾长留接过玉佩,摩挲了两下,又递给程玉清,“将玉佩还给他,且让他进来吧,就让他这边赏荷亭来便是。” “是。”程玉清应了声,转身离去,没过多时,程玉清便带着一个朱炎两人进来了。 “见过顾师,顾师真是好兴致啊。” 朱炎走到顾长留的身后,同她微微拱手,说了句。 “幽寻自笑本无事,不过荷塘一闲人。” 顾长留随口答了句,一甩鱼钩,好大一条鱼跳上岸来,顾长留捡起还在地上跳动的鱼,取下鱼钩,将鱼往桶里一扔,接过仆人递来的湿巾擦擦手,领着朱炎两人往旁边的赏荷亭走去。 坐下后,他才问道:“陛下乃日理万机之人,怎地有空,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我这偏荒之地。” “顾师真是有趣,若顾师这地方还是偏荒之地,那学生真是找不到繁华之地了。” 朱炎朝顾长留拱拱手,说道:“学生这几天在城里逛了逛,这个海城虽然是新建的,但繁华热闹程度,却丝毫不亚于京城,甚至某些地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师如此大才,当日却不辞而别,学生这次亲自前来拜访,也是想要再请顾师去朝廷任职,如今首辅之位空悬,非顾师不可啊。” “大月朝能人异士众多,哪有非谁不可呢?” 顾长留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陛这次下过来,

第604章 我已完成诺言 “哎,既然顾师心意已决,那便罢了。” 听了顾长留的话后,朱炎微微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样子。 “对了,顾师你曾说过,要带我去看整个天下,不知道那时候说的话,如今还算数吗?” 朱炎见顾长留不再说话,便又问了句。 “如今你已经坐稳了江山,全天下到处都有你的眼睛,我应该也算完成了诺言吧。” “顾师你太狡猾了,这怎么能算。” “你这次出来一趟,怕是朝堂都要闹翻天了吧,我若是再带你四处游玩,那些朝臣们还不吃了我去。” “那些朝臣,顾师你又岂会怕。” “我怕呀,我若是不怕的话,我不会躲到岭南来。” 顾长留说道:“只可惜,你这次也来岭南了,怕是因为你,我这岭南,又要成了是非之地了。” “顾师你的意思,是不欢迎我来了?”朱炎闻言便问道。 “我欢迎我的弟子来,但是不欢迎当今天子来。”顾长留答道。 “我虽然是天子,但也永远都是你的弟子。”朱炎正色道。 顾长留笑了下,只是品着茶,没有再说话,朱炎便也在一旁陪他喝茶,顾长留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让他离开呢,可这时候,宁小蝉却是带着人走了过来。 “相公,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怕不又是因为钓鱼,忘记了吃晚饭的时间?”宁小蝉人尚且未至,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师母还是这么的温柔。”朱炎看向来人,温和的说了句。 “呀,相公,你今天有客人啊。” 宁小蝉看到亭中坐着外男,连忙别过眼,也没有多看,倒是朱炎,见状笑了起来,“师母,你再好生看看,我是谁?” 几年不见,朱炎模样不说大改,但跟之前已经有了很大区别,宁小蝉乍见之下,还真没将他认出来,这会儿听到他管自己叫师母,这才凝神去细看他。 这一看,便让她小嘴微张,“皇上?” 便连忙要拜倒在地,同朱炎行礼,朱炎连忙开口,“师母不必多礼,叫我朱炎就好,我这次是微服私访,按照顾师的说法,皇上也只是一门职业,我出了宫,又没带仪仗队,那便算不得皇上了。” “相公那时候这般说,只是跟皇上开个玩笑罢了。” 宁小蝉说着,没有下跪,倒是同他福了福身,“皇上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都没备下什么好酒菜。” “夫人,皇上哪能吃惯我们的乡野之间的食物,你还是不必忙活了。” 顾长留这话刚落音,便听得朱炎接话道:“顾先生此言差矣,我正想要尝一下师母的手艺,以前在师母家吃饭时,有幸尝过师母手艺,一直念念不忘。” “自无不可。” 宁小蝉正要答应,顾长留却是舍不得自家夫人为他下厨,只起身道:“皇上,操作家务伤手,夫人已经许久不下厨。” 开玩笑,自己夫人,自己都舍不得使唤呢,怎舍得让她为这心机小子下厨? “那也无妨,我就留下来尝尝顾师家里的饭菜,领略一下岭南风味也好。”朱炎却是也不生气,而是看向顾长留,“顾师,你不会是舍不得请我吃饭,想要赶我出去吧?” “怎么会,只要你不嫌弃,留下来吃一顿又如何?” 顾长留便说道:“只是皇上你是万金之躯,我这里可没什么专门试毒的太监宫女,也见不得那一套。” 以前的顾长留身在官场,对朱炎还算是恭敬,毕竟好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现在,他着实是懒得跟他虚与委蛇,虽然嘴上叫他皇上,但实际上,却是拿他当平辈,甚至是晚辈看待。 “放心,顾师,我自小便由你教导,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晓?”朱炎便说道:“我素来不爱搞那一套,每每等太监们试菜之后,那菜肴色香味全变了,只是身为皇帝,我虽然看着风光,但实则,也是身不由己,就好像这次出宫,我也不敢让人知晓,否则,朝中那些大臣,定要阻拦了。 唉,说起来,我每次只有来到顾师家中,才能感到自由。” 顾长留听他言语真挚,再见他一张脸,继承了他母亲传给他的好相貌,真真的生得剑眉星目,俊俏非凡,尤其是他身为天子,周身更是有种难言的贵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矜贵。 他的声音如此真诚,面容也是纯真无邪,看向自己的眸子,黑亮如星辰,嘴角微微翘起,眼中便染上了几丝渴望与濡慕来,仿佛一切还跟从前一样,他仍旧如同孩童一般依恋自己,视自己为师父。 这一瞬间,便是知道他的话没有几成真心,但顾长留还是忍不住心下一软,只说道:“那就请吧。” “相公,我让人将饭菜摆在傲寒楼可好?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一边赏花,一边吃饭,肯定是极好。”宁小蝉便说道。 顾长留点头,“你安排就是。” 宁小蝉便跟身旁的丫鬟说了一声,

第605章 要人 三人互相见礼之后,轻舟才说道:“原来是朱炎,我还当是谁呢,娘还特意让我躲着。” “娘不是让你躲着,只是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宁小蝉从旁说道。 “哎呀,我知道啦,娘你这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我以前也很乖啊,是不是啊,爹。”轻舟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啊,爹知道你最乖了。” 顾长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哎,不知不觉之间,孩子就长大了,仿佛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你啊,就知道惯着她。” “自己的女儿,我们不疼,谁来疼啊。”顾长留闻言,也给宁小蝉夹了菜,然后一家人才默默地吃起饭来。 这样的气氛中,朱炎不禁有些羡慕,江山是很重要,但这种阖家欢乐的幸福,也让他感到舒服。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是一个人独立吃饭了,这种一家人团坐在的桌子旁吃饭的场景,才能让人感到温暖吧。 他不由得又看向轻舟,他承认,他来到这里,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他充满了功利心。 可她真的跟一只百灵鸟一般,清脆动听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绕来绕去,总让他不由自主的就被她吸引住。 他保证,这是他听到最特别的声音,哪怕是再过十年八年,他肯定也能记住。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去看她,少女的脸就如同熟透的苹果,那么的天真可爱,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慧黠无比,在京城,他很少见女子可以笑得这么张扬,这么恣意。 他真喜欢她脸上的笑容,抛去那点功利心不看,如若能娶她做妻子,他也是愿意的。 只可惜…… 她的父亲,为什么偏偏得是顾长留呢? 忽地,他又笑了,若她的父亲不是顾长留,怕是还培养不出这等天真无邪的少女吧。 吃罢饭,朱炎跟顾长留说着国事,又说起各个小国这些年的反应,顾长留也只是听着,好像对这些国事,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了。 朱炎见顾长留兴致缺缺,便也同他拱手告辞,却是并没有走,而是跟顾千帆称兄道弟的,去院子里逛去了。 顾千帆平日里不声不吭,其实性格比较成熟,他看出顾长留似乎不想跟朱炎深交,也知道自家如今是皇室的眼中钉,也没陪他多久,只带他随便赏了一会儿花,便借故有事,让人请他回去了。 等他走后,顾千帆才来到顾长留的书房,跟他汇报,朱炎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又答了一些什么。 听他的语气,他对朱炎也带着防备之意,做事也很有条理,顾长留点点头,“爹都知道了,你去吧,你年纪还小,没必要想这么多,痛快玩儿便是。” 别人家都会对孩子要求严格,担心他成为败家子,担心他太过贪玩,可顾长留也只不过是在读书方面,对孩子严格罢了,其他的方面,他并未做要求。 因为顾千帆跟旁人不同,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便渐渐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 十八、九岁的少年,按道理应该是喜欢出去玩的年纪,很多人甚至这个时候都爱去秦淮楚馆了,可顾千帆却经常在家里看书、练武。 他最喜欢的运动,是骑马射箭,平常看书累了,也不过就是骑上骏马,在外面溜达一圈罢了。 顾长留对孩子要求不高,他觉得自己儿子很是优秀了,若是自己一生下来就家财万贯,才不会这么努力呢。 “没想到朱炎这孩子,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看起来还挺有俊俏的。” 晚饭期间,宁小蝉忍不住跟顾长留说起朱炎来。 她认识的朋友不多,这些年在京城,跟着顾长留,也极少跟人来往,对朱炎,算是熟悉的了。 “他长得是还不错,不过没咱儿子好。”顾长留便说道。 听到父亲的夸赞,一旁的顾千帆会心一笑。 “我知道咱们千帆是好,可我这不是跟你说别人嘛。”宁小蝉说道:“哪有尽夸自己孩子的。” “说他干什么,他这次突然来岭南,也不知道有何目的。”顾长留直言道:“你啊,他下次若是再来,你别留他吃饭了,我并不喜欢他。” “为什么呀,爹,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还特意带他来咱们家吃饭。” 顾轻舟从旁说道,她今天又跟朱炎接触了一会儿,觉得他人还挺不错的,她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跟他聊天,她还觉得挺有趣。 若不是大哥说爹娘找自己有要事,她还想要跟他再多说一会话的,毕竟在京城居住那么久,她早已经将京城当做了自己的故乡,虽然在京城之时,觉得备受束缚,巴不得早些离开

第606章 失踪 “顾长留,你未免也迫不及待吧!” 方印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对顾长留怒目而视,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冲顾长留喝道。 “方总管,此话从何说起?你我多日不见,为何一见面,便对我冷脸相向?喊打喊杀!” 顾长留见到方印,以及他身后这一群人,也沉下脸来,“你若是不想要来我这,我可也没请你。” “哼,你少来这一套,皇上今天才过来找你,结果从你这出来后,就不见了踪影,这岭南可是你的地盘,定然是你,将皇上给绑架了起来!” “你这话说得可真搞笑,我若是想要对他不利,还用得着等到今天?还特意等他来到我家后?” 顾长留冷笑一声,“说句不好听的,我若真想要对你们不利,你们根本就来不到岭南,在船上,我就将你们扔下去喂鱼了!” “顾长留,你好大胆子,你果然想要对皇上不利,是也不是?” “方印,你自己照顾不好皇上,可别来我的面前大呼小叫,若不是看在以前你我相识的份上,我早将你扔出去了,没脑子的东西!” 顾长留挥手,“送客!” 登时几个仆人过来,看着方印,“请吧,几位客人。” “我偏是不走,你能耐我何?” 方印从腰间“唰”地抽出长剑来,目光冷漠 “方印,你是真的想要在我这里耍横了?” 顾长留看着他,目光也带上了几缕冷光,他最是见不得这种愚蠢的人了。 方印也盯着顾长留看了数秒,这才收起了长剑,却是突然跪了下来,“成国公,老奴也是没了办法,这才冒犯于您。” “今日皇上从您这离开后,就不见了踪影,周围所带侍卫,也尽数被人所杀,老奴派人找了许久,一无所获,迫不得已,这才上门询问。” 方印头磕在地,“老奴也是没了办法,在这岭南,要属成国公您的本事最大,求求您派人出马,将人找回来。” “噢,你找不到皇上,便带人来我这撒野?你认为是我抓走了他?” “请恕老奴无礼。” 方印再次说道,他前倨后恭,先前故意试探顾长留一番,被顾长留几句点拨后,也清醒过来,他知道顾长留没那么蠢,他便是要对皇上不利,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眼下他更是自称老奴,将自己的身份地位放得很低,生怕得罪了顾长留,让他不肯派人搭救。 “皇上最是信任您了,在他心中,您一直是他最尊敬的老师,平日里,便是我等想要说您几句闲话,他听了都会呵斥我等。 这次来岭南,他也是因为想念您一家人,所以才不顾劝阻,私下来此,请您看在他一片拳拳心意的份上,派人多加探查吧。” 方印先是晓之以情,而后动之以理,“您想想,朝廷那些官员都知道皇上来了岭南,若是他在岭南的地盘上失踪,对您也无好处,您说是不是?” “行了,你不必说这些,我会派人去调查的。” 顾长留抬手,说道:“等找到皇上之后,我就送你们回京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有当皇帝到处乱跑的。” “是,等此事了结之后,老奴定然会劝阻皇上,让他好好在京中待着,再也不搞微服私访这一套了。” 方印再次拱手,他看了顾长留一眼,心中却又是对他起了怀疑,莫非,皇上失踪,的确就是他干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皇上早点离开?省得坏了他的好事? 顾长留的确是想让朱炎快些离开,但他还不至于用这些勾当,因为他这岭南,现如今没什么见不得人事情,那些有些保密的地方,他们本也进不去。 送走了方印之后,顾长留便召来了手下,让他们去调查此事。 在这岭南,到处都有顾长留的人,人所走之处,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难探查。 “刚刚方总管过来干嘛?看他带着这么多人。” 等方印离开后,宁小蝉他们才走了出来。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朱炎失踪了而已,不知道是被人掳去了,还是自己去哪玩耍入了迷。”顾长留答了句。 “皇上失踪了?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吗?”宁小蝉一脸惊诧。 “他失踪又不是咱们家孩子失踪

第607章 害人之物 没过两天,暗卫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朱炎已经找到了。 原来,他竟然是被暹罗的一些武士给掳了过去,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大月朝廷跟他顾长留的内战,好让他们暹罗从中获益。 也幸好,朱炎被抓走后,比较识相,并没有摆一国之君的威风,反而以金银相诱,是以,他虽然吃了不少皮肉苦,但人还活得好好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听说找到了皇帝,方印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成国公,皇上人呢?” “你稍安勿躁,总得容皇上换套衣裳。”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他这话刚说完,没过多久,朱炎便有人领着过来了,顾长留看了他一眼,品着手中的茶,“喏,这不是过来了么?” “皇上,老奴总算是又见到您了。”瞧见了朱炎,方印喜极而泣,“若是皇上您真的出了什么事,老奴万死难辞其咎啊!” 顾长留看着眼下这副场景,心中却不觉得有半分感动,以前方印也算是一个美男子,虽然身体残缺,但掌管着内廷十万太监,权势逼人,是何等威风,哪像如今一样,活脱脱的一副舔狗样! 再看他如今,也的确是老了,皮肉松垮,光华不再,以前他认识的那些人,那些与他争锋的人,到底一个个老去了。 只有他顾长留,青年得志,到如今,虽然已经隐退,但还尚在壮年! 只是,这份壮年,又能维持多久呢?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他顾长留,也迟早有天会老去吧。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起万庆皇帝来,知道他为什么要求仙问道了,无它,拥有的越多,便越是舍不得死亡。 就好比他顾长留,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对死亡并不畏惧,可后来有了宁小蝉,心中便渐渐多了牵挂,再后来,有了孩子,有了钱财,有了权势,就越发舍不得这人间的一切了。 “多谢顾师搭救。” 顾长留沉思间,朱炎已经同顾长留拱手一礼,他知道这次若不是顾长留,自己怕是性命难保,是以这一礼,也算是真心实意。 “不必道谢,你是皇帝,救你乃应有之义。” 顾长留则是淡淡的说了句,“此遭,你遭受了如此危机,还是早些回京的好,否则若是再次遇到了那些小国奸细或恶贼,在下难免看护不周全。” 顾长留这么一说,朱炎心中却是一个咯噔,“顾师就这么希望我离开?” 他心中不由得又出现了许多阴谋论,比如这次他遇险,就是顾长留跟人合谋,否则,怎么方印的人找自己不到,朱衣卫也找自己不到,而顾长留的人,轻而易举就将自己找到了呢? 是了,肯定是岭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他才对自己如此担心,担心自己在岭南久留,发现他的秘密吧。 见顾长留没有回答,朱炎垂头道:“是,顾师,我会不日启程的。” “随你。” 顾长留淡淡的说了句。 他并没有害怕朱炎,至于朱炎担心的,他担心他们发现他的秘密,那更是无稽之谈,他拥有的东西,他们便是猜都能猜到了,又何惧他们见到? “顾师,我千里迢迢的赶来,还受到了这么大的危险,你当真半点都不在意我?”忽地,朱炎又问了一句。 顾长留一愣,看向朱炎,这孩子,长得都跟他一样高了,又为何学女人一般婆婆妈妈? 只是,听到他的话,见到他那双丹凤眼中,期盼的眼神,仿佛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感,顾长留便答道:“我若是不在意你,又怎么会叫人去救你?你到底是我的弟子。” 听到这句话,朱炎这才露出笑容来,“我就知道,顾师你还当我是弟子,你当真还在意我。” 顾长留一直怀疑他的用心,对他带有防备之心,但是这会儿,听到他这句话,听到他这孩子般的语气,到底是心中一软,只说道:“你如今已经身为国君,怎可还这般孩子气?这次我派的人虽然救下了你,但却发现了一样东西,你须得多加注意。” “什么东西?”朱炎问了一句。 “福寿膏!神仙粉!西洋烟!” 顾长留眉头紧蹙,一连说出了好几个名字来,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种害人之物,竟然会出现他的眼前! 这次他的人去救朱炎,却是发现了暹罗跟缅甸的大阴谋,原来,他们竟然在秘密种植这些有毒之物,然后做成了烟草,想要以此荼毒大月人的心灵,瓦解大月人的斗志,残害大月人的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 对于这三样东西,朱炎是闻所未闻,只看向一旁的方印。 方印便说道:“是城里一些富户,开始吸食这些东西,据说吃吸食了之后,能让人飘飘欲仙!” “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会瓦解人的意志,让人越来越消沉,到最后,一刻也脱离不了它去,身体也被残害的瘦骨嶙峋,这种东西,必须严厉禁止,否则有朝一日,大月人迟早会成为他们嘴中的病夫!” “有这么严重?”方印一愣,问了一句。 “你吸食过?”顾长留问了一句,目光自然而然的就严厉起来。 “

第608章 禁烟跟偷家 因为发现了这些小国联合了西洋人,想要将福寿膏运到大月国,以荼毒大月百姓,所以这段时间,顾长留便也上了心,亲自来查抄这些东西。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便是顾长留的暗卫跟叶辞秋带领的叶家军,也有不少人染上了这东西。 倒不是他们心智不坚定,而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 在他们看来,这些什么西洋烟,那不就是跟大月朝的旱烟一样嘛,那些福寿膏、神仙粉,也就是跟大月朝的烟酒一样,让人昏昏沉沉、飘飘欲仙。 有时候,训练累了,还真让人想要再吸食一口。 发现了这种事情后,顾长留便立马跟叶辞秋、陆凡他们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将那些误食过这些东西的人专门隔离起来。 隔离三个月,确定他们没有再想要吸食这些害人之物的情况后,再将他们调任到调任到后勤去,然后慢慢边缘化,也就是让他们去开垦田地,或者做其他活计,那些重要的岗位是万万不能再用他们了。 因为这些东西,一旦染上,想要戒掉很难很难,到时候,万一敌人以这种东西为诱,就很容易腐蚀他们的心灵,顾长留不敢赌。 同时,在暗卫跟叶家军中,宣扬此事的重要性,将这些东西的危害性告诉大家,让大家保持警惕,别上了他们的当! 经过大力宣传,士兵、暗卫、以及顾长留的岭南官员班子都知道了此物的危害性,顾长留甚至还在岭南报上,宣传此物,为的就是在大月朝禁止此物! 除此之外,顾长留还跟佛教、道教等宗教联合起来,将此物打成了魔鬼的诱导物,一旦服用此物,便上了魔鬼的当,将终身堕入阿鼻地狱! 百姓们可以不信朝廷,也可以不信官府,但佛门大师、道门道人的话,他们哪里敢不听,一听说此物是魔鬼之物,吸食这种东西,魔鬼会在无形之中拿走他们的寿元,直到最后将他们拉下地狱,百姓们便不敢吸食了。 要知道,这时下人迷信,更是流行抵命一说,比如说吊死鬼,便是要引诱人吊死,他们才能投胎。 晚上不要去河边、池塘边,因为落水鬼一直在对他们虎视眈眈,但凡有人走在边缘,它们便会伺机而动,拉你下水,好为他们抵命! 眼下,福寿膏等等害人之物,一旦跟鬼怪挂钩,百姓们便怕了,又听说这是魔鬼之物,吸食之后会被魔鬼拿走寿元,大家都害怕的打紧,哪里敢接触此物? 莫说这东西还要花钱买,就是免费的,大家也不会要。 更别说,那些乡下流传鬼怪故事里,那些鬼怪要害人了,哪一次不是要先给人甜头?而这福寿膏吸食之后,也让人觉得飘飘欲仙,这正符合了妖怪害人的法子。 将福寿膏这些东西,跟鬼怪沾边后,它的危害瞬间就传播开了,霎时间,一传十、十传百,谁也不敢吸食了。 以前有些吸食过的人,也是担心的打紧,生怕被魔鬼拿走了寿元,而找到了各寺庙、道观的大师们解救。 当然,大师们也会直言,以后须得不再吸食,但被拿走的寿元,却再也拿不回了,而且他们被魔鬼标记了,以后魔鬼还会引诱他们服用,须得家人格外小心,必要时候,得用绳索将他们捆起来,以防妖魔所诱。 那些人一听吸收了这些魔鬼膏之后,竟然有这么大祸患,登时担心不已,等会到家后,发现吸食了魔鬼膏的家人果然跟大师们说的一点不差,便越发深以为然。 再加上吸食了魔鬼膏的人,也的确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大部分老百姓便是深信不疑,再发现有人卖这等害人之物,便会主动报告给官府,不敢告官的,也会告诉家中族长、长辈,或者是附近的大师,让他们来定夺。 如此一来,过不了多久,这福寿膏、神仙粉、西洋烟,便被打成了魔鬼膏、夺命粉、索命烟,再无人敢吸食了。 对于自己的禁烟效果,顾长留非常的满

第609章 女大不中留 顾轻舟跟朱炎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忽然,两人都感到了一股冷意落在头顶上。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这海安城,四季炎热,他俩怎么会觉得头皮发凉呢? 蓦地,两人抬起头来,便看到顾长留那冷冰冰、明晃晃如寒刃般的目光。 硬着头皮,轻舟走向前去,叫了一声,“爹。” 朱炎也走了过来,叫了一声,“顾师。”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留不理轻舟,却只是看着朱炎,那目光,只让朱炎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满头的青丝都要被他给剃去了。 “听说顾师禁烟颇有成效,我便坐船过来看看。”朱炎抬头答了一句。 “那你看出什么了?” 顾长留脸上布满寒霜,语气虽然平淡,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意,“我从来没见你来找过我,怎么却跟我女儿走在一块。” “轻舟在家无聊,我便领她出来玩玩。”朱炎答道。 “很好,多谢你了,不过不必了。” 顾长留说着,朝顾轻舟伸出手来,“跟我回去。” “爹。” 活泼大胆的顾轻舟,从来没有这般怯生生的样子,她朝他伸出手去,顾长留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上马背,载着她回家去了。 路上,顾轻舟几番想要跟他解释,可是风很大,吹得她张不开嘴来。 直到了顾家,顾长留下马,轻舟也从马上下来,这才几步走到顾长留的面前,“爹,我们俩什么都没有,就是在外玩玩而已,你别生气了。” “好,我不生气。”顾长留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不过,你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 “为什么?” 听到顾长留的话后,轻舟却是一愣,随即抬头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让我别理他?” “凭我是你爹,我不许你理他。” 顾长留说着,转身就走。 “你个暴君,你就是暴君!” “我就不听你的,你要如何?” “难道,你还打算拿你对待其他政敌一样,对待我吗?” 听到顾轻舟的话,顾长留猛地转过脸来,“难道,在你心中,你就是这样看待爹的?难道爹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自由?” 见到顾长留眼中的悲伤与痛苦,顾轻舟被他的眼神击中,心中一下觉得酸疼无比,她跑过去,用手蹭着他的胳膊,“爹,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作对,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我没想到您会反应这么大。” “没什么,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 顾长留心中激愤的情绪渐渐消下去,他轻抚着她的头,同她说道:“爹只是害怕,害怕会失去你。” “可是爹,我长大了,我总要嫁人的呀?我如今已经十九了,别人的娃儿都能叫娘了,你却还不准我嫁人。”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顾轻舟也不例外,她虽然生性活泼跳脱,但是在这个姑娘家都十五、六岁就嫁人的年代,对于婚姻,对于自己未来的夫婿,她也免不了幻想。 可是她从十四、五岁,想到了十九岁,她爹娘却是仍然不许她嫁人,甚至,都不允许媒婆上门给她相看,仿佛,她仍旧是从前那个在他们膝下承欢的小女孩一般。 可是她知道,她不是了,她已经长大了,她也想要成婚生子,她想要如寻常人一般成亲生子,她不想再在这个家里了。 顾长留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只知道在他那个年代,许多女孩都不想嫁人,三十来岁未嫁之女比比皆是,所以他忘了,越是大人不许什么,孩子反而会向往什么。 就如同轻舟,顾长留越是不许她太早嫁人,她便越是期盼,越是幻想。 “轻舟,爹不是不许你嫁人,只是想要你嫁得晚一点。” 顾长留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家一嫁到别人家去,免不了要为人家生儿育女,可若是嫁人太早,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生儿育女,容易难产! 古往今来,因为难产而死亡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爹希望你晚点嫁人,一来是舍不得你,想要留你在爹娘身边多住几年;二来,却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爹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爹,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我身体健康着呢。”轻舟说道:“我看到爹娘这般琴瑟和鸣,我也想要……”她垂下头来,“我也想要跟娘一样,得一知心人,跟他琴瑟和鸣。” 听到她这话,顾长留心中自然是酸楚至极,这天底下,素来是父母迁就子女,谁又能理解父母心。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

第610章 遂了她的愿 直到回房后,顾长留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 谁也没有办法理解他的心情,他辛苦养育的女儿,多年来捧在手掌上的明珠,就要被人抢走了。 这让他心中情绪极其低落,甚至面带愁容。 “相公,你这又是怎么了,最近禁烟的成效不是很不错吗?你怎么又长吁短叹的了?” 在宁小蝉的眼中,自己的相公可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很少露出这种婆婆妈妈的模样。 “唉~” 顾长留又叹了一口气,才道,“是关于轻舟的。” “轻舟怎么了?”一听顾长留说起女儿,宁小蝉也紧张了起来。 “这丫头,想嫁人了。”顾长留微微一叹,说道:“我留她在家中太久,她甚至有些怪我,说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叫娘了,可她却是还没嫁人。” “这……” 听到这话,宁小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虽然支持顾长留的一切决定,但她内心深处,也觉得女大当嫁,自己女儿是到结婚的年龄了。 “小蝉,你也不赞成我这种想法是吗?”听出了宁小蝉的迟疑,顾长留当即问了一句。 “相公。”宁小蝉微微一叹,说道:“相公,其实孩子长大了,就像鸟儿一样,总要离巢的,尤其是姑娘家,错过了年龄,再想要找户好人家,那就难了。” “我不要她找什么好人家,只要她未来的夫婿待她好,便足矣。” 顾长留却是说道:“我既不需要她嫁入高门大户,也不需要她未来的夫婿家财万贯,只要为人诚恳,有责任心,外貌俊气,这便行了。而这样的男人,天下一抓一大把,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焦急的。” “可是你想过轻舟吗?她想要的,是不是这种普通的男子呢?” 宁小蝉却是说道:“她的爹爹名满天下,惊才绝艳;她的兄长亦是英姿勃勃、俊逸非凡;她怎甘心嫁给一个普通人呢?” “她有爹爹、兄长护着,就在他们的羽翼下好好生活就行,为什么还非得往上挤,嫁个普通人,过平凡的日子,难道不好吗?”顾长留则是说道。 “唉,相公这却是不知了,哪个少女不希望嫁给一个名满天下的大英雄呢?谁甘心嫁给普通人?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偶尔想起自己未来的夫婿来,脑中幻想的怕也是一个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的英才吧,谁会想嫁给那些贩夫走卒,嫁给一个乡下泥腿子。” “那……那小蝉你呢?你年少时,想要嫁个什么人?”顾长留便问了一句。 “相公,你问这些做什么?” 听到顾长留这话,宁小蝉却是红了脸,“那都是少女时代的事情了,我早就记不清了,况且……况且我还来不及多想,便嫁给了相公你。” “嫁给我,你后悔过吗?”顾长留又问。 “当然不后悔,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嫉妒我呢,嫉妒我无才无德,亦无美貌,却找了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郎君。” 说起这话的时候,宁小蝉嘴角弯弯,显然她对顾长留是极其满意的。 顾长留便也笑了起来,“可你跟着我,咱们虽有良田万顷,可咱们照样是一日三餐;咱们虽有广厦万间,可咱们住得却也只是这方寸之间。 甚至,你跟着我,还几番遭遇到了危险,那些年,还总要防备着别人的暗害,只能常常待在家里,想来快乐,却也没有那么多。” “相公这却是不知了。” 宁小蝉却是摇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一如往昔,甚至因为眼角多了几丝皱纹,而显得更加深隽、更加真实。 “那些年我虽然日日在家,但是只要一想起相公来,那一整天都是美好的;我在家等待相公归来,这种等待,这种期盼,更是让我感到深深欢喜。” “让你天天在家等我,你不烦?” “当然不烦,若是爱一个人,莫说只是等一个白日,就是等上几天几夜、几月几年,心中亦是甜如蜜吧。 若是不爱一个人,那怕是巴不得他离开,永不复见。” 顾长留笑了一下,对于这些女人家的情绪,他素来是不懂的,只是听宁小蝉这么说,仍旧是有几分感动。 “我打算给轻舟招婿,你若是也同意的话,我这就放出消息,让全天下的有才学、有能耐的好儿郎,都来岭南,任由轻舟挑选!” 宁小蝉听罢则是捂着嘴,“若是他们不愿意来呢?”

第611章 男人的目标,当是星辰大海 “我刚刚跟轻舟说过了,她说要想想。” 过了一会儿,宁小蝉走了过来。 “好,这些你安排吧。”顾长留点点头。 方才一个人思考了这么久,他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他觉得他是忙完禁烟的事情,太闲了,所以才会对女儿的婚姻之事那么上心,不然这些事情,本应该是内宅妇人的事情,他一个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真的不好。 或许,是这几年,在岭南一切顺利,没有人跟他作对,也没有压力,没有竞争,他过上了自己想要的闲适生活。 他本来以为,他会很喜欢这种生活,山水田园,不缺吃穿,这不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吗?可他没想到,不过短短三年,对于这样的生活,他竟然有些腻了。 看来,他到底不是一个适合山水田园的隐士。 第二天,他便动身去了码头,码头很大、很大,一边繁华如织,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挑夫拉着货物,快速的朝前跑去,亦有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赞叹的看着这个码头。 而继续往前走,另一边,便是一个造船厂了,此刻正有工人热火朝天的在造船,叮叮当当的声音,亦是此起彼伏,组成了一段极其动听的音律。 远远的见到顾长留过来,负责督促的管事连忙走了过来,“顾大人。” “我要造的大船,造得如何了?”顾长留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大人的话,各种零件都已经造得差不多了,只要将它们组装起来就行了。”负责的船工答道。 “很好,那么快些。”顾长留说了一句,又让管事领自己去那大船上看。 顾长留要建造的这艘大船,是一艘大游轮,船底下就有三层,甲板上也有三层,可以容纳数万人,足够堆放他们吃两年的食物。 这一次,顾长留打算出海,所以他要造一艘大船,大船的船舱里,还能放上中型船,中型船里面又有小船,做这些准备,顾长留都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 这段时间,他也找那些西洋人询问了不少事情,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据他们所说,轮船游走于两地,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遇见风暴,那便是船毁人亡,而且,想要达到大月,他们每次都得足足航行上半年,甚至更久。 在船上这么久,所见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免让人感到孤寂,为了应对这些情况,顾长留还打算带上戏班子、杂耍、乐队,再带上大厨,准备上充足的食物、以及其它用惯了的物什,务必将自己的航行之旅,准备的妥妥当当。 没错,在岭南蜗居了这么久,顾长留打算出海了。 除了他要坐的这艘大船,到时候他身边会拱卫着不少的中型船,若是路上遇到了海盗,那些海盗怕是得倒霉了。 这次,顾长留会带上充足的武器,他的目标是更远的星辰大海,他要跟日不落帝国争锋。 没错,日不落帝国抢美洲,他便去抢日不落帝国,这叫见义勇为、替天行道。 虽然船还没有拼凑好,里面用榫卯结构固定的家具、以及一些小房子都没拼凑好,但是船身已经是造好的了,顾长留走到船上,看着这庞大的木质怪物,再看着前方的大海,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豪气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他岂止是收取了关山五十州? 从前属于大月的土地,尽数收回,一只昂首挺胸的金鸡,已经面向东方,对着红日报晓。 其他的小国,也年年来大月朝贡,在东方,大月朝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有不少的西洋人,回到西洋后,便写起环游记来,将大月描绘地无比富饶。 因为这,从各地到大月的商路,便更加繁荣了起来,即便是这一路上充满着艰难险阻、大风大浪,甚至船毁人亡,但对于这些想要赚钱的商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有利益,哪怕是要送他们上绞刑架,无数的西洋人,想着来大月这片土地来经商。 那些来大月经商的西洋商人,带走了大月的瓷器、绸缎、茶叶,从贵族老爷那里,换来了一个一个的金币、银币、宝石。 有了钱,他们便开始征战,抢夺地皮,有些成功者,摇身一变,也成了贵族老爷。 在大月这个庞大富饶的国度,一切欣欣向荣,在西洋各大洲,他们虽然征战不休,但钱能让他们获得武器,武器让他们膨胀,他们开始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经济也开始繁荣。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太阳照耀在这里,哪怕是征战、鲜血,但在这些鲜血的浇灌下,一切又迎来了新生。 既然来到了这里,海上争霸,自己怎

第612章 同意 “相公,轻舟同意招婿了。” 在顾长留热火朝天忙着造船大业之时,宁小蝉找到了他,走到他身边来,同他说道。 跟顾长留的想法不同,她见轻舟年纪大了,非常担心她嫁不出去,如今顾轻舟愿意招婿,她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她答应了,那我这就让人去安排这事。”顾长留淡淡地应了声。 “相公,这可是女儿家终身大事,你一定要上心啊。”见到顾长留这样浅淡的回答,宁小蝉又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会吩咐下去的,绝对让全天下的好儿郎都过来,由得她挑选。”顾长留转头说道:“我怕只怕,她一个都不想要。” “她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就是有想要嫁人的心了,你作为父亲,这般为她操持,她会感激你的。” “做父母的,又岂会惦念儿女的感激,只要她高兴,以后过得快乐,这就够了。”顾长留说了句,又转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宁小蝉见她忙着正事,便也告辞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顾长留这才叫了自己的属下过来,让他们去安排此事。 “听说轻舟愿意招婿了?” 很快,叶辞秋他们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是啊。”顾长留点点头,尽管忙着造船出海的事情,但是顾轻舟要招婿的事情,仍旧是他心中的第一大事,只是他不愿意时时刻刻的盯着了。 “若是有朝一日,素欢能听我的话就好了。”一旁的叶辞秋,想到自己的女儿,便是叹了一口气。 他儿子素文前年也成亲了,去年还给他叶家添了一个孙子,可是他的女儿,都快三十岁了,却仍旧是孑然一身,这让他心中难免为她感到担忧。 “儿孙自有儿孙福。” 顾长留却是说道:“我还盼着轻舟能在我身边多待两年,只是她自己不愿意。”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辞秋说着,看向顾长留,“顾大人,你没事帮我劝劝素欢,你的话,她会听。” “叶叔,你都管不到的事,我怎么管得到?到时候万一没找到好郎君,她会怨我。”顾长留摇摇头,光是自己的女儿,就让他焦头烂额了,别人家的女儿,他怎管得着? “咱们岭南军中,其实有不少好儿郎,轻舟若是想嫁人,机会多得是,只是她自己不愿意。”顾长留见到叶辞秋满脸愁绪的样子,又说道:“既然如此,还不如由得她,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正是因为我一个人这么多年,所以我才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叶辞秋说道:“她嫁人,生儿育女,以后老了,也有人照顾。” “她不嫁人,她以后的那些侄子,都会照顾她的。” “哎,我本来还想着找你来当说客,结果你倒是当了素欢的说客了。”叶辞秋摇摇头。 “咱们一个女儿恨嫁,一个女儿不想嫁人,烦恼本就不同。”顾长留说道:“更何况,这次咱们想出海,轻舟也打算去,若是嫁人了,又怎能有空,再去看这个世界,她的一生比起别人来,本就波澜壮阔的多。” “顾大哥,还是你懂我!” 两人正说着话,叶素欢便打马来了,她笑意盈盈的从马上下来,一身红装,灿烂夺目,虽然快到三十岁,但或许是未婚未育的原因,比起同龄的妇人来,她要年轻许多,只是天天在马上跑来跑去,皮肤不如宅子里的妇人白,不过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你啊,爹就这一个女儿,爹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人家,你就听爹一回,好不好?”叶辞秋看着叶素欢说道:“不然,爹便是死了,去了地下,也没法跟你娘交代。” “爹,娘从未让我必须嫁人,她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好,而我现在过得很好。” 说到

第613章 反悔 在这样有条不紊的日子中,给顾轻舟招婿的日子终于来了。 经过千挑万选,最终,竟然是一个名叫温墨竹的年轻人,拔得了头筹。 此人非是官家出身,乃是顾长留抚幼院曾经收养的一个孩子,这些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直到顾家这次招婿,他过五关斩六将,这才一举成名。 虽然他出身不好,没有家庭作为助力,但是顾长留却对他挺满意。 没父母的话,他不正好能跟着自己家人一块生活吗?这样自己就不用为女儿的事情操心了。 而且他长身玉立,双目黑亮有神,模样清隽,加之才华出众,身手也好,温文有礼的样子,正是顾长留喜欢的女婿模样。 “好,温墨竹,既然你拔得此次头筹,那我顾家的姑爷,就是你了。” 顾长留说着,拿出放在一旁的婚书,正要递给他,这时候,顾轻舟却是冲了过来,“爹,我不同意。” “轻舟,你哪不同意?”顾长留眉头微蹙。 “爹,你以前说过的,我喜欢的夫婿,须得是我真心喜欢的,我不喜欢他。”顾轻舟冷冷地说道,样子有些刁蛮。 “我是说过,可招婿是你自己答应的,而且,爹本来也没逼你成婚,是你自己……”说到这里,顾长留也有几分不悦,但是他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 “爹,我当初只是一时生气,所以才说要招婿的,现在我不想了。”顾轻舟眉头一抬,说道。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顾长留看着她,说道:“大家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都到这一步,岂能说不想就不想的。” “爹,整个岭南都是你说了算,这个温墨竹又是你从小养到大的人,我不嫁给他,难道他还敢怨恨不成?” “轻舟,爹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君子言而有信!” “我又不是君子。” 顾轻舟扭着头,对于当着众人面反悔,她丝毫不以为意,还耍着小聪明,自以为可爱,“我就是一个小女子罢了,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说罢,她便走到了温墨竹的面前,“温墨竹,你或许很优秀,但是感情是要两情相悦的,我不想嫁给你,你不会逼我吧?” 温墨竹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才低下头去,“岂敢。” “那我不嫁你,你不会生气吧?”轻舟又走到他面前,说道。 “不会。”温墨竹摇头。 “爹,你看,他自己都说不会生气了。” 轻舟娇笑着跑到顾长留的面前,“至于其他人嘛,反正拔得头筹的也不是他们,就更加没话说啦。” 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顾长留看她,是怎么看,怎么好,她是机灵也好,是狡诈也好,都是她的乖乖女儿。 可是今日,顾长留看到她,却觉得她愚蠢可恨,甚至想要扇她两巴掌!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这种人,出尔反尔,把别人为她辛苦准备的一切,都当儿戏,将所有的一切都玩弄于她掌心。 娇纵蛮横,自以为是,头上还有一个厉害的爹,这不是妥妥的反派吗? 如果自己是温墨竹,此刻一定会非常愤怒吧。 “轻舟,如果你不满意,你应该提前提出来,而不是等尘埃落定了,再来反对。”顾长留冷冷地说道。 “爹,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先前很伤心,真想要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可现在,我已经决定好了。”顾轻舟说道。 “你决定什么了?”顾长留面色越发冷淡,“你的决定,就是让所有人都为你的任性买单?” “爹,我知道我这次是有些任性,可是,大家来岭南,也不亏嘛,我们岭南风景这般秀丽,他们过来,就当是旅游啦。至于叔叔伯伯们忙活了一场,也不算是浪费嘛,就当是为大家请了各地的才子来表演了。” 轻舟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还用那种撒娇的语气同顾长留说话。 顾长留敢保证,如果这个说话的人不是他女儿,他早就两巴掌甩过去,即便这人是他女儿,他也非常的生气。 “轻舟,我今天将话放这里了,温墨竹,你嫁得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在我心中,他就是我女婿了。”

第614章 妥协 “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独断专行?你连女儿的幸福都不顾,就只顾着你的面子吗?” 听到顾长留这样说,轻舟的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是顾长留对不起她的样子。 “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在我心目中的轻舟虽然有些小任性,但是识大体,而不是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当做儿戏看待!” 顾长留懒得跟她多言,直接起身来,转身就走。 “爹!” 顾轻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但顾长留再没理会她,只是让人带温墨竹下去安顿,自己则是大踏步离开了。 “你啊。” 宁小蝉看了顾轻舟一眼,摇摇头,也大踏步离开了。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见到爹娘转身就走,顾轻舟有些伤心,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我没错,我为了自己的幸福,何错之有? 爹娘虽然现在有些生气,但是她了解他们,等过段时间,他们消气了,肯定就没事了。 “长留,你别生气,轻舟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我好好跟她说说,她会懂事的。”回到房间后,宁小蝉递给顾长留一杯茶,软声安慰道。 “懂事?”顾长留头也不抬地说道:“她要能懂事,就不会将这事当着儿戏。” “长留。”宁小蝉在一旁坐下来,叹息道:“也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应该多问两遍,而不是她刚一答应,就巴巴地赶来告诉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想要反悔的话,各个环节都可以反悔,可她偏偏不,偏偏等到尘埃落定了才来说,拿别人的心血,来成全她的爱情吗?” 顾长留冷笑一声,“依我看,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蛊惑她,轻舟最近跟谁出去了没有?或者跟谁通了书信?” “我不知道啊,这鬼丫头天天在外面跑的。”宁小蝉答道。 “我且等着看,看她到底想要耍什么鬼花招。”顾长留起身来,往外走去。 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他想要查点东西并不难,很快,他便知道了,原来这段时间,顾轻舟时常跟朱炎来往。 “哼,原来是他,我都已经将天下让给他了,他却想要来偷我女儿?” 顾长留看到消息之后,表示自己不能接受。 虽然他对顾轻舟很恼火,但是在他的心中,他的女儿依旧是独一无二的,依旧是他的,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朱炎那种人,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帝王,守在深宫中,去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去故作大方,去摆什么母仪天下的架势。 在他看来,温墨竹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然而,顾轻舟却是根本就不懂顾长留的想法,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子执拗。 顾长留越是不让她去做的事情,她便越是要去做。 顾长留让人拦截了他们的书信,甚至不让朱炎上船再来岭南,朱炎便派遣了朝廷的水师,送他来岭南。 顾轻舟也天天来找顾长留,控诉他的独断专行,并且,拒绝跟温墨竹相见,甚至以绝食相逼。 她前面两天没吃东西,顾长留还是能坚持不去管她,然而当她饿了三天后,顾长留还是妥协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要跟最爱你的爹娘作对?”顾长留看着她,眼中既是心疼,又是失望。 “我不是跟娘作对,我是反对你的独断专行,我不会让你拿我的爱情做筏子,用来拉拢人。”顾轻舟看着他,有气无力的说道,眼中却满是战意,而她这个要战斗的人,却是自己的父亲。 “我要用你来拉拢谁了?用你来拉拢墨竹吗?”顾长留惨笑了起来。 据说每个孩子都有个叛逆的时候,可他的孩子叛逆起来,连他也遭不住。 这些年来,他跟宁小蝉并没有再生孩子,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可以说是捧在手心,她要星星、要月亮,他都可以摘下来给她。 可是,他给得太多了,她反而不满足,她半点都不稀罕他给的东西。 “反正我的爱情我要自己做主,你以为你做得那些事,我不知道?你让人拦截我们的书信,你还阻拦小朱,不允许他上船,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阻扰我们了?” 顾轻舟冷笑道:“父亲,我的骨子里跟你一样的执拗、不服输,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我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除非我死。” “你为了一个男人,你为他绝食,你甚至不愿意再叫我一声爹了。” 顾长留心中越发是失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一直以为他的教育很成功,他的儿子稳重踏实

第615章 妥协(二) “轻舟,爹跟你说的话,你记住就行了,你先不要反驳我,你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正如同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一样,不是吗?” 顾长留说道:“我们谁也不要改变谁了,我来问你几个问题,朱炎他是帝王,他会为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他会爱你护你一辈子吗?你一向是一只百灵鸟一般,无拘无束,你能受得了深宫吗?” “爹,这你就小看我们了,朱炎他会为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也会护我爱我,他能为了我一生只爱一个人,我为了他从此久居深宫,又有不可?” 顾轻舟看着顾长留,脸上带着自信地笑意,“爹,你总以为我想要去看这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想要带我去这、带我去那,您却不知道,其实女人最想要的风景,不过是身边有个最爱的人。 只要心爱的人在那里,那里就是好风景。” 说到这里,她也笑了下,看着顾长留的目光,竟好似带着可怜,“爹啊,您一直都说要带娘去看遍天下,却不知道,娘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你一直陪着她,哪怕是哪里都不去。” “你果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爹也说不过你了。” 顾长留说着,伸出手来,“如果你确定了,不嫁温墨竹,非朱炎不可,那你就跟我击掌吧,咱们三击掌,以后你若是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也不要怨恨爹,当初没有阻拦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好,我不会后悔,也不会怨恨爹。” 顾轻舟伸出手掌来,毫不犹豫地同顾长留击掌,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样子,仿佛跟顾长留击掌之后,她就自由了。 “啪!” 她柔弱的小手,击打着顾长留的手掌,是那么的决绝,没等顾长留回过神来,很快便又击打了第二下、第三下。 “爹,我已经跟你立下契约了,以后永不后悔,就是我日子过得不好,我也绝对不会怪你,更不会回头来找你。”顾轻舟自信又决绝。 “不,轻舟。” 顾长留听到她的话,却是摇头说道,“轻舟,虽然你已经跟爹击掌了,你表明了你的态度,以后要嫁谁,爹不会阻拦你,但是,假若你后悔,你随时可以再回来。 无论什么时候,爹都会接纳你,哪怕是你这次让我失望透顶,让我伤透了心!” “爹!” 听到顾长留这话,顾轻舟心中那股子气一下子消弭开来,她是知道自己爹爹是何等的威风,是何等自信,可他此刻在她面前,竟是这般无奈又无力的模样。 她扑向顾长留,伸手抱住了他,“爹,你放心,我长大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相信我的心,我一定会过得很好,不会让你们操心的。” “那就好。” 顾长留说着,推开她,起身来,“你好好吃饭吧,爹先走了。” 面对不听话的女儿,该怎么办? 别人的选择是如何,顾长留不知道,但在顾长留这里,他妥协了。 让她去闯吧,就是嫁错了人又怎样,便是她以后受够了伤,她再回来便是,她照样是他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他何必要去做这个恶人? 爱情,就是越遭人阻挠,就越坚韧,或许自己不去阻挠他们,他们到时候反而自己散了。 当然,若是朱炎那小子真的能够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装一辈子,那也好。 现在他要考虑的事情,反而是温墨竹了,大张旗鼓的为轻舟弄了个招婿大会,结果轻舟不认,在这一点上,顾长留已然为人诟病,当然,顾长留这些年来,做过的为人诟病的事情也不少了,骂他奸贼的人数不胜数,再多一桩恶事,他也无所谓了。 最让人耻笑的人,还是温墨竹。 大家先是羡慕他能抱住顾家的大腿,一飞冲天,可如今顾氏女却是不嫁他,他便成了别人嘴中的笑柄,被那些羡慕他的人嘲笑着,踩踏着。 按照里的套路,这种被人退婚的男子,一般都是主角,以后必定是要一飞冲天的,能不结仇,就不要结仇。 如果真的结了仇,那最好是杀了他。 可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些了,顾长留有些心慈手软了,况且,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他若是反而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温墨竹给杀了,那也不符合他的三观。 更何况,温墨竹这个人,顾长留也的确是很喜欢。 轻舟擅自退婚,当众给人难堪,顾长留也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坑了他,所以在询问了他的意见之后,他决定收他为侄子,并且将自己名下一部分的财产转移给了他,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其实他本来是想要收他为义子的,但按照有些的套路,主角若是黑化了的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就是义父。

第616章 圣旨 很快,圣旨就下到了顾家。 对于朝廷的政令,顾长留一向是不理会的,大月有律法,但是大月的律法管不到顾长留的身上来。 同样,圣旨他也可以不听。 一般情况下,朱炎也不会自取其辱,给顾长留下旨,所以他在这时候下圣旨,显然是跟顾轻舟商量好的。 尽管如此,接到了圣旨,顾长留还是黑了脸。 他越发是觉得,这个朱炎,就是一个黑心肠的人,竟然拐走了他的女儿,简直是可恶。 来传旨的太监,看到顾长留这张铁青的脸,冷笑一声,“成国公,还不快跪下来接旨?” “跪下?” 顾长留冷笑了起来,“便是朱炎当面,我也不下跪,更何况只是一副圣旨?” 顾长留从他手上拿起了圣旨,转身就走。 看到顾长留这架势,传旨太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去别的地方传旨,哪家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便是再有权势,也得在他面前跪下来。 虽然他们跪得是圣旨,但是在这些传旨太监看来,他们就是在跪他们。 可顾长留却是如此猖狂,不但不肯下跪,还当众直呼陛下其名。 这若是别人,早就将他拉下去砍了。 “成国公,你如此嚣张,等回到宫中,咱家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太监指着顾长留,尖声喝叫。 “参我一本,你信不信,想去阎王爷那参我吗?” 若是平常,顾长留面上的礼仪还是会无可挑剔的,但是这段时间,因为轻舟的事情,他的脾气变得非常不好,尤其是对皇家的事情,更是十分的不耐烦。 那太监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过被旁边的朱衣卫给拉住了,这个高公公,是不要命了嘛,竟然敢在顾长留的面前胡言乱语,没看到连陛下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嘛。 这个高公公是新来的,因为很会溜须拍马的这一套,升迁的倒是挺快,顾长留离开朝堂也有好几年了,他在朝堂的威势,自然不如以往。 就连一个公公,也敢爬到他的头上来,对他大呼小叫。 顾长留想起这一点,也是有些生气,他觉得,这就是朱炎故意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就是为了恶心他。 “怎么收圣旨,你也收到这一肚子的气来。” 等传旨的人离开后,宁小蝉走到顾长留的面前,柔声劝慰道:“你看,轻舟她多开心啊,既然你答应依了她,就别再不高兴了。” 这次除了圣旨之外,朱炎还让人送了不少珍贵的贡品来,珠宝、各种锦缎、玉石摆件等等,这会儿,轻舟正在那边拿着东西把玩呢。 大月朝一年比一年繁荣,每年那么多前来上贡的国家,大月的国库也越来越富足,再不是之前那般连军费都给不出来的抠唆模样了。 国库充盈了,朱炎的内帑也很充盈了,加之他后宫人不多,在这方面,开销极少,所以,他挺有钱,光这次随着圣旨而来的礼物就价值万金。 过段时间,他还会亲自前来,并且会带上聘礼,届时,想必更有一番皇家的体面跟豪气。 “你没看到那老太监对我的态度嘛,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有朱炎也是,偷偷抢走我的女儿,还跟她合谋来欺骗我。”顾长留不悦地说道。 “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嘛。”宁小蝉则是坐到他的身边,说道:“其实朱炎那孩子挺不错的,而且他还是皇帝,别人家的女儿,想要这般福气,还得不到呢。” “我不想拿女儿去攀附谁,也不在乎他的权势、地位跟金钱,因为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到我的孩子,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疼爱的人。”顾长留由衷地说道。 “爹,你的话,我可都听到了。” 轻舟走过来,伸手抱住了顾长留的脖子,“爹爹,你就放心吧,朱炎可听我的话了,他对我可好了,我们会过好日子的。”

第617章 人生过半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此刻的顾长留,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会。 不过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也不留她了,也留不住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朱炎带着光禄寺的人,亲自过来,迎接顾轻舟回宫。 自古以来,少有皇帝亲自来迎接自己未来的皇后的,这对顾轻舟来说,是一种重视,也是朱炎在向顾长留表态。 你都看到了吧,朕堂堂大月朝的皇帝,都亲自过来迎亲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看到他这态度,顾长留便是有诸多想法,也只能憋在心中,不再言语了。 皇上大婚,对象又是自己的女儿,顾长留自然是要去观礼的,临行前,顾长留特意警告了朱炎几句。 “朱炎,你虽然是大月朝的天子,但你知道,我素来是一个不遵礼法的人,我可以将女儿交给你,但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一辈子,哪怕是装的。 假若,假若有一天,你厌了、腻了,你们大可和平分手,用你们皇家的体面,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暗地里送她离开。 但,你若是敢欺她、辱她、伤她,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顾师。” 听了顾长留的话,朱炎嘴角便噙上了一丝苦笑,“我爱她护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欺她辱她,顾师你放一百个心吧。” “好,今天的话,我记住了。” 顾长留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无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得到他一句承诺,顾长留也就安心了。 接下来,众人便是一起坐船前往京城,之后便是皇帝大婚。 参加完朱炎跟轻舟的婚礼后,顾长留也没有久留,三天后,便坐船回去了。 宁小蝉倒是想要多留一段日子,但是顾长留现在将女儿嫁给了朱炎,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不得不考虑多一些,多给朱炎几分面子。 他留在京中,大家都害怕担忧,怕他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他还不如尽快离开,省得他们多想。 倒是跟叶素文吃了一顿饭,知道了他如今的日子,这两年,他还是在翰林院做事,封了翰林院编修,娶了王怀瑾的孙女,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大家都好,顾长留也就放心了。 …… 茫茫大海,大船缓缓向前,带起一阵阵波浪。 这条航路商队经常来往,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这次也不例外。 顾长留平安的回到了岭南。 之后,他并没有忙着他的出海大业,而是又顺势将自己儿子的婚事安排好。 他这样急切,给别人看来,倒是颇有种安排后事的意思,幸好顾千帆非常懂事,在婚事上,并没有跟顾轻舟一样忤逆,而是听从了顾长留的安排。 顾长留给他安排是沈家女。 沈家,乃是江南的豪门世家,家中子弟世世代代读书、经商,传承了数百年,族中人才辈出,论起底蕴来,要比顾家深厚的多。 这次给顾千帆安排的是沈家的嫡长女沈玉婳,此女眉目如画,才华出众,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闺女,一举一动,自有一种气质。 而且此女很懂进退、知礼仪,是个宜其家室的好姑娘。 自从顾轻舟因为爱情跟变了个人一样,寻死觅活的,顾长留便怕了,只让人打听,谁家的闺女好,赶紧给自己儿子安排上。 省得他不知什么时候,也爱上了一个不合适的女孩,然后寻死觅活的要跟他作对,那他这个父亲当的,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经过打听,有人给他推荐了沈家女。 顾长留倒不是那种道听途说的人,他发了信函,让沈家家主带女儿前来会面。 若是别人,发一封这样的信件,沈家人不但不会依从,反而会勃然大怒。 但是顾长留又是不同。 他的功绩有目共睹,如今他虽然久居岭南,不问朝堂之事,但他的势力却是遍布大江南北,谁也不敢小看了他去。 谁不知道他是个白面阎王,虽然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当初他不知道坑杀了多少世家,他们沈家虽然也是大户,但还是不敢跟顾长留扳手腕。 所以,沈家家主只能秘密带着女儿前往。 当然,除了沈家之外,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世家,也收到了顾长留的信件。 顾长留并没有跟他们说结亲家的事情,而是请他们在岭南游玩,自己却是带了顾千帆出来,让他来挑选。 顾千帆也是万万没有料到,顾长留竟然偷偷地就给他找了这么多世家贵女过来,竟好像是给他选妃一般。 最后,他也看中了沈家女。 本来按照这个年代的规矩,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长留就算是直接给他决定了,他也没话说。 可顾长留还是听从他的意见,让他自己看过了再拍板,他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因着自己妹妹不听话,因为婚事跟父亲吵闹,让父亲伤透了心,那时,顾千帆便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在此事忤逆父亲,父亲给他做主什么人,他便跟谁成亲。 至于喜欢,至于爱情,那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 他从小就听父母的故事,知道他们的姻缘也不过是起源于一次巧合,后面母亲还为此受了不少苦,父亲一开始很混账,天天借酒消愁,后来被母亲的付出感动,这才洗心革面,发奋读书,终成一代首辅。 他是男人,男人只要有责任心,有担当不就够了吗?娶了妻子回家,以后尊敬她、对她好就够了,日

第618章 先锋号 “仓库检查就绪。” “武器检查就绪。” 随着一阵紧张的声音过后,一艘高五层,长三十丈、宽十丈的巨大帆船,扬起了它的船帆。 此刻,有木桥连接到大船上,顾长留一行人缓缓的登上了船舱。 此轮船顾长留命名为先锋号,这也是他第一次扬帆远行。 轮船上共有两千多人,光是船上的船员以及厨师、杂技团、乐伎等就有五百人,其余精锐战士两千人。 除此之外,跟着顾长留来到船上的人有叶辞秋、叶素欢、梁叔,还有袁神婆。 之所以带上袁神婆,是因为她在宫中多年,学得了一手好医术,在炼药方面很有一手,而且她这些年来,心思纯粹,专注于各种知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论起装神弄鬼来,她也是一把好手。 顾长留觉得,将她带上,到时候遇到了番邦之人,还能让她露一手,再一个,万一碰到一些大夫搞不定的疾病,指不定她能有办法。 至于叶辞秋跟叶素欢父女,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要随顾长留一起去见世面。 除此之外,还有宁小蝉。 本来顾长留想着,此行茫茫,他也不知道他将会去到哪里,将会遇到什么,前途又是如何,他其实没有打算带她。 但是宁小蝉非得跟上,说要跟他生死与共。 她说自己儿子如今已经娶妻,女儿也已经嫁人,她的一生除了挂念、陪伴丈夫,再也没了别的事情。 若是他在海上独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也不想活了。 若是他没遇到什么事情,那岂不是让她在家苦等。 顾长留想想,也的确是如此,既然如此,那便将她带上吧,反正他们夫妻一体,生死与共,那跟她一起出海,又有何妨? 哪怕前途未卜,哪怕大风大浪,他们一起度过便是。 而且,有了她在,再加上叶辞秋父女,若是在船上无聊了,他们还能打麻将。 这时下已经有了叶子牌,顾长留只要将它稍加改良,一副用来消遣时间的麻将,便轻易地被他发明了。 当然,他现在并没有打算拿出来。 在船上的前两天,他们还是很兴奋的,眼前一片海浪翻滚,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水,时不时有海鸟飞过,在海上划过一抹掠影。 远处,海天相接,这种波澜壮阔,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领略。 光是看风景,吹海风,顾长留便觉得独有一番滋味,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妻子、朋友相伴,他又有什么孤寂的呢? 然而,坐船总会有腻的时候,看久了,眼前的景象都是那样,除了海还是海,除了浪还是浪,天空也似乎总是那样,要么晴,要么雨,要么乌云翻滚,气压沉沉。 一个月后,众人便已经行驶到了陌生的海域,对于海上的风景,他们都已经看腻了。 “哎,终于知道那些远道而来的商客们的不容易了。” 叶素欢趴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一开始看海上风景,她还很兴奋,然而一个月过去,她再看这茫茫大海,心中只感觉一阵烦闷。 这种除了海还是海,不知道来路在哪,也不知道去路还有多远,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抛弃了一般,被人扔在了大海中央。 最让人担心的是,看不到陆地,他们储备的淡水资源在一天天的减少,粮食也在一天天的减少,新鲜的水果越来越少,食物越来越差,她会担心,担心还没找到陆地,食物就消耗空了。 “是啊,咱们还好,此行是来长见识的,船舱空旷,像那些商船里面,密密麻麻堆积的都是货物,人只能居住在狭小的空间中,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中,随着帆船,前往未知的地方。” 顾长留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前方雾茫茫的大海,转脸问

第619章 迷雾群岛 迷雾群岛常年被一层薄薄的迷雾遮盖着,船只若是一不小心驶入了迷雾,就极有可能失踪。 所以,对于常年在海上漂泊的船员们来说,迷雾群岛,是非常危险的地方。 大月朝这几十年来,都没有船只漂洋过海的经验,所以顾长留这次聘请的船员中,有大月人,亦有西洋人。 这些西洋人,长期在海上漂泊,经验比起大月人来,要丰富的多。 “船只已经驶入迷雾群岛了,大家多加小心。” 前方迷雾一片,船只缓缓驶入,外面,叶辞秋手里拿着刺枪,神情肃穆,船舱里,顾长留透过舷窗看着外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迷雾丛丛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岛屿,仿佛一个个笼罩着月光的美人,身上披着层层轻纱,神秘又迷人。 这些迷雾群岛的危险不仅仅是在海盗,更是在这些岛屿,若是一不小心船只撞上了岛屿,那也是一种危险。 幸好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大风大浪,经验丰富的船长指挥着海员们放下一些船帆,缓缓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障碍危险。 “没想到海上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孤岛,听说秦始皇曾经带着人出海,他们出海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仙人,找到了不死药。” 却是袁神婆的声音,她的嗓音渺远而沙哑,光是听她的声音,就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让人不知不觉就能静下来。 这种说话的声音跟语气,她也是经过了多年的训练,最后将它固定下来,让她无论何时开口,都是这般渺远淡漠的模样,仿佛一位得道高人,不染尘烟。 “那要不要去探索一番?”顾长留提议道。 “去看看也好,顾大哥你这趟出来,不就是为了看世界吗?这些孤岛与世隔绝,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光景。”一旁的叶素欢提议道。 “小蝉,你想要去这些迷雾岛上看看吗?”顾长留又看向宁小蝉。 “相公,还是安全第一,叶叔他们不是说,迷雾群岛很危险吗?” 宁小蝉则是说道:“我们本来就要防备海盗,万一在我们上岛的时候,遇到了海盗那可怎么办?到时候他们万一将我们的船开走,那咱们可就完蛋啦。” “那也不会,若是他们将咱们的船开走,咱们就在这岛上生活呗,正好无人打扰,那你我们岂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了?”顾长留笑道。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相公在哪,我就在哪,可还有叶叔他们呢?”宁小蝉笑着说道:“他们跟你出来,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想要在岛上跟咱们当野人的。” “行,那我们再看看。” 顾长留也点点头,他也不是那种盲目冒险的人,还是安全第一。 船只往前驶去,前方的迷雾却是越来越浓了,渐渐地,浓郁到两米开外几乎看不到人,若是先前大家还有探索群岛的想法,但是现在,大家却只想着快些走出去。 船长驾驶着船只,也越发的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撞到了礁石,或者是搁浅在某个小岛边。 顾长留也握住了宁小蝉的手,大家都靠在一处,看着面前重重迷雾。 可这迷雾却好像无边无际一般,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但他们却还没有驶出迷雾群岛。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大家心头也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大家先歇息吧,明天再行驶了。” 本来就是浓雾重重,再加上夜幕,这个时候乱走非常的危险,船长跟船员们说了一声,收起了船帆,放下船锚。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依旧是浓雾重重的,而且这浓雾仿佛越来越重了,一开始只是两米之外看不到人,现在却是一米之外就见不到人。 这种情况下,实在是没办法开船,于是众人又停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浓雾更加重了,浓重到大家伸出手都见不到时指尖,这种浓雾就跟黑夜一样,神秘让人无端端心头发慌。 “大人,我们似乎是遇到危险了。” 船长克里斯琴找了过来。 他是一个长着一口大胡子的西洋人,眼睛是蓝色的,个头很高,但是他从浓雾中走来,顾长留却是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怎么回事?”顾长留问。 “以前这迷雾群岛,我们三两天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在这停留了三天了,这场迷雾却不知何时才能散去。”克里斯琴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顾长留抬头问。 “我们不能一直停在这里,依我看,我们要派出

第620章 海盗来袭 “传说中,在迷雾重重之处,住在一条真龙,他的外貌跟常人无异,但只要有人唱响龙之歌,他就会变成神龙飞过来,抓走唱歌的姑娘,做他的新娘。” “那,要是唱歌的,是男人呢?”宁小蝉问了句。 “男人啊,他就会吃掉他。”顾长留吓唬了她一句,又继续道:“有个国家的公主,她不信天下有真龙的存在,在出嫁的时候,她唱响了龙之歌。” “然后呢?” “然后真龙真的飞来,抓走了她。” 顾长留徐徐讲述,讲的却是他以前陪一个女生看的一部电影,电影名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就叫《他是龙》。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年轻,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在朋友们起哄之下,请她去看了电影。 也不知道为何,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这部电影,其实对于当时陪他看电影的那个女孩的模样,他早就记不清了,反正记忆中,他们是没有结局的。 而《他是龙》这部电影,女主跟龙却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还生下了一个babi。 当然,这部电影的情节,他也已经记不太清,不过对于他来说,增添一些神秘情节,再增添一些感人至深的故事细节,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果然,等他这个故事讲完,宁小蝉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湿意了。 “他们的爱情真是感人,你说这迷雾中,会不会也有一座海岛,里面会不会也生活着一条孤独的龙?”宁小蝉哽咽着问道。 “不一定是龙,或许是鲛人、是海妖,是神仙。”顾长留答道。 “真的会有鲛人跟海妖的存在吗?”宁小蝉问道。 “当然有,大海的面积远远要比陆地大得多,我曾经在很多的古籍上,看到过有关他们的描述,有人说,他们会落泪成珠,有人说,他们擅长织布,织出来的布精美无比,落水不湿,其名为鲛绡。” “还有人说,他们身上的油能点鲛油灯,千年不熄。” 却是袁神婆在说话了,显然她方才也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我们度过这重重迷雾,指不定就能见到他们了。” 顾长留笑道:“正是因为此地有仙神,有精灵,所以迷雾才会如此浓厚,大家不必担忧,这其实是咱们的缘分,若真能看到这种仙神奇物,便是被迷雾困阻片刻,又有何妨?” “呜~呜~” 顾长留话刚说完,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 这声音渺远动听,让人难以形容,也难以忘却。 “这么动听的声音,莫非是海妖?”船长当即说了起来,“传说中,海妖拥有无比曼妙的歌声,能让人迷失。” “我们已经迷失了。”顾长留则是说道:“我看,她是来引领我们走出迷雾的。” “克里斯琴船长,你顺着这歌声开船吧。”顾长留又吩咐道。 “大人,若是,她将我们引到妖怪的巢穴了,那该怎么办?”船长问道。 “不怕,若真到妖怪的巢穴,那也能长长见识,总比一直被困在这里的好。”顾长留说了句。 克里斯琴船长想想也是,一直被困在这里,难免人心浮躁,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便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船上这么多的武器,也不见得对付不了。 于是,他便吩咐人,随着这声音的地方而去。 这歌声十分的动听,它仿佛就在船只的前方,无论船只开了多久,它始终离众人不远不近。 于是不管白天黑夜,船员们三班倒,顺着歌声往前。 三天后,他们终于见到了前方湛蓝的海水了。 “我们走出迷雾了!” 克里斯琴船长大喜,众人也是喜极而泣。 他们在迷雾中,足足被困了有半个月,这是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虽然大家都尽量保持着积极乐观,但是心中说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多亏了海神,是海神在指引着我们。”宁小蝉也欢喜的说道。 “是啊,我想她指不定是被大哥的故事引来的,顾大哥故事说的太好听了,连神仙都被感动了。”一旁的叶素欢也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 顾长留摇摇头,他没觉得自己说的故事有什么特别的,他在城里开的茶楼,哪个说书先生,不能说几个比这更好听的故事? 但随着大家走出迷雾,歌声确实是淡了。 等大家走出迷雾后,歌声便彻底消失了,大家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声音,原来是一群海盗,他们也被这迷雾给困住了。 “注意防护,有海盗!” 后面的船员看到这海盗的一刹那,就垃响了警报。 这警报,是在安装在船里面的一串铃铛,平常正常的摇晃

第621章 海妖 “我出去看一看。” 顾长留说着,伸手按住将要起身的宁小蝉,只身走了出去。 “三队,去那边海盗的船中搜查,四队注意掩护!” 甲板上,叶辞秋正在指挥着他手下的那些水师,见到顾长留出来,他便说了句,“大人,这里海盗尚未肃清,您出来做什么,快进去吧。” “我出来看看。” 顾长留说了句,看向对面被他们大炮轰的四分五裂的海盗船,有士兵在上面来来回回的搜寻着,将海盗船上那些还没死的人押了过来。 “盘问盘问他们,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顾长留说了句。 听到顾长留的话,那士兵却是犯了难,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这些海盗的语言。 “叫克里斯琴船长过来吧,他语言精通。”顾长留说了句。 虽然他也会一些英语,但他还是要点逼格的是不是,审问这事,当然是交给手下来了。 不多时,克里斯琴船长就过来了,顾长留在一旁旁听审问结果,这些海盗先是嘴硬,坚决不肯泄露出他们的老巢,后面顾长留要给他们用刑,他们才肯说了。 “将他们分开审问,若是给出的位置不一致,直接杀了。” 对于这些狡诈的海盗,顾长留自然不会不防备,可没想到,这些海盗给出的位置虽然描述不同,但还真的差不多。 对此,顾长留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打算去他们的老巢一探究竟。 正打算开船按照海盗们说的走,这时候,那神秘犹如天籁的歌声却又响了起来。 顾长留他们走的是右边,那神秘歌声却一直在左边。 “不对劲。”顾长留便叫停了船队,“克里斯琴船长,你让大家按照歌声的地方走。” “按照歌声的方向走吗?”克里斯琴愣了,“这歌声极有可能是海妖的,传说中的海妖最擅长蛊惑人心,它会将我们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方。” “我相信她。”顾长留却是说道:“她若是要害我们,就不会指引我们走出迷雾了,按照歌声的地方走吧。” 顾长留说完,那歌声顿了顿,随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歌声中似乎带着雀跃跟欢欣。 “相公,这天底下真的有海妖吗?” 宁小蝉走了出来,她往歌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可却什么都看不到。 “大海这么神秘,一切皆有可能。” 顾长留拿起了一个望远镜,也想要搜寻海妖的踪迹,忽然,他看到海面上水花一闪,仿佛有个穿着蓝色裙摆,拥有金色头发的倩影,从海面上掠过。 “哗啦。” 水声又起,却不是什么海妖,而是一群在海中跳跃的海豚。 “哇,海豚,海豚。” 一旁的叶素欢也见到了这些海豚,海豚跳出水面,带起阵阵水花,这样的景象,怕是很多人一生都看不到的吧。 “用这个看。” 顾长留拿了一个望远镜给宁小蝉,顺手又拿了一个给她。 “我看到了,我看到海妖了。” 这时候,宁小蝉惊喜地抓着顾长留的衣裳喊了起来,“相公,我真的看到了。” “你没看错?”顾长留拿着望远镜扫视着,却怎么都没看到。 “我真的没看错,她有着金色的头发,下半身藏在海水中,看不真切。”宁小蝉说道。 “我也看到了。”这时候,叶素欢也说了起来,“她跟那些海豚在一块戏水,有时候坐在海豚身上,就在那一群海豚中间。” 叶素欢说着,还伸出手指,指着前方。 顾长留走到她们的位置,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过了一会儿,他也看到了那抹倩影。 的确如同宁小蝉她们说的那样,她下半身藏在水中,让人看不真切,但是上半身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刻,她并没有戏水,而是坐在一头海豚上,张嘴吟唱着动听的歌谣。 她似乎能够指挥海豚,顾长留连忙让船员们加快速度,往海豚的方向驶去。 以前,他只觉得海妖是一个传说,却没想到,造物主如此的公平,祂既然在陆地上创造了人类,那这宽广无垠的大海中,又岂能不会有精灵? 这海妖,怕就是海中的智慧生灵吧。 此刻,顾长留十分激动,他迫切地想要跟她交流一番,若是再能见识见识他们的族群,那就更好了。 可是,随着顾长留他们船只的驶近,那海妖却是驱逐着海豚往前走,她始终跟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直到来到一处海岛

第622章 大海螺 众人在海岛外停了下来,紧接着,叶辞秋让人放下小船,带领着一些船员,先行去海岛上探索,至于顾长留等人,则是继续在海岛上等待着。 等待是让人煎熬的,顾长留拿着望远镜,看着海岛上的一切。 这海岛的主色调是灰色的,到处都是灰扑扑的礁石,就连海滩上的沙子也都是灰色的,海岛上树木很少,仿佛到处都笼罩上了一层灰烬。 叶辞秋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在海岛上走着,没多久,便不见了踪影。 很快,顾长留便听到了枪响的声音,又听到了海盗们的怪叫声,应该是叶辞秋他们跟海盗起了冲突。 不过这次,叶辞秋他们带上了枪支炸药,那些海盗们注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到了黄昏,叶辞秋他们便肃清了海岛,然后点燃了传讯焰火。 见到他的焰火,通过焰火的颜色,顾长留知道事情一切顺利,便带着人,划着小船,前往海岛。 小船吃水浅,顾长留他们将它划到岸边才停了下来。 这里的沙子果然是黑灰色的,按照顾长留上辈子学过的地理知识,这海岛上,应该曾经有一座火山,火山喷发,才让这里的沙子都变成了黑色。 踏上黑色的细沙,顾长留跟着叶辞秋派来接应的船员,往前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山洞。 “大人,这里便是海盗的根据地,这窝海盗已经被我们尽数杀了。”叶辞秋从山洞走出来,说道:“里面味道腥臭无比,大人你就别进去了。” “我进去看看。” 上辈子,谁没有有一个寻宝的梦?顾长留还真想要看看海盗们居住的环境,结果他一进去,很快就被那腥臭的味道给熏了出来。 “这也太难闻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待的下去。” 顾长留说了句,决定还是在这里等,等那些清缴的士兵出来。 不一会儿,那些清缴的士兵就出来了,他们从海盗洞穴中,搬出了不少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满是黄金、白银、宝石等等。 还有不少的绫罗绸缎,顾长留甚至看到了他们蓝华商行的制作的绸缎了,想来,是这些来往的商客,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这些西洋商客千里迢迢而来,本想要赚笔大钱,却没想到,把命都搭在了这里。 当然现在,这些宝藏都属于顾长留了。 “一半拿回去,让兄弟们分了,一半封存起来。”顾长留说了句。 “是。”叶辞秋点头,对着身边的副官吩咐了几句。 “将军,您瞧,我们在海盗洞里发现了一个大海螺,还挺沉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莫不是什么妖怪吧。”山洞里面,又有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大海螺走了出来。 “咦,我看看。” 这个海螺,有一两米长,海螺口也有一尺半左右,对于这个海螺,顾长留也挺好奇,他让士兵们放下海螺,自己则是伸手敲了敲。 “咚、咚。” 海螺壳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要不然将它撬开看看?”叶辞秋提议道。 “喂,大海螺,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可就将你撬开啦,到时候将你的房子撬坏了,可不怪我们。” 顾长留突发奇想,冲这大海螺说了一声。 “嗡嗡嗡。” 忽然,海螺里传来了声音,海螺也微微震颤着,似乎是有个人藏在里面,因为听到顾长留的话,而微微发抖。 众士兵见到这情况,退后一步,也是啧啧称奇,“莫非,这个大海螺成精不成?” “将带回去,好生养着吧,路上时间长,不怕它不开口。”顾长留说了句。 “是。” 听到顾长留说话,两个士兵便抬着这个大海螺,往小船上走,顾长留又提醒了一句,“小心它逃跑。”

第623章 贪吃的海拉 这大海螺哪里是个小吃货,分明就是个大吃货,无论宁小蝉拿来多少吃食,它都是来者不拒,露出一条小缝,便将吃食全卷了进去。 拿了好几盘给它后,宁小蝉轻轻摸着它的外壳,说道:“你不能再吃了,再吃就不消化了。” “嗡嗡嗡。” 大海螺又震颤了一下,但奇怪的是,宁小蝉却好像听懂了它的意思,它好像是在说:它还能吃。 “大海螺,我们给了你这么多吃的,你能不能出来,给我们见一见?”宁小蝉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地摸着它的外壳,“你若是不出来的话,我相公要生气了,相公生气的话,会把你煮了的。” 听到这话,大海螺明显有些害怕了,宁小蝉又继续吓唬它,过了一会儿,它没了动静,又开始装死了。 顾长留便在一旁说道:“来人,烧水,架锅。” 听到这话,大海螺的壳才慢慢的打开了,从螺口冒出一股湛蓝色的海水,紧接着,海水一卷,汇聚成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这姑娘头发是深蓝色的,跟海水一般,眼睛也是蓝色的,皮肤很白,她的整个下半身都是海水,这海水跟海螺壳连在一起,让她不能脱离。 她的上半身没有穿衣裳,只用厚实的蓝色头发遮挡着,看到宁小蝉他们,眼中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宁小蝉见到她,一下愣住了,旁边的红香也是一样,手上的盘子都差点端不住了。 便是顾长留,心中也是微惊,虽然他笃信,这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不能解释的神秘生物,毕竟他自己的来历就非常神秘。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眼前会出现一个由人跟海水组成的生物。 若说她是传说中的鲛人,这也不像啊,鲛人、美人鱼她们,不都是下半身是尾巴,上半身是人吗? 可这个姑娘下半身是海水,上半身是人,而且还是从大海螺中钻出来的。 “你是海妖吗?”宁小蝉问道。 “算是吧。” 海螺姑娘开口说话,说的竟然是大月朝的语言。 “你会说我们的话?”这倒是让顾长留有些奇怪了。 “我不是说你们的语言,只是听在你们耳中是你们的语言罢了。”海螺姑娘答道:“我能听懂所有人说的话。” “那你真厉害。”顾长留从旁问道:“你会法术吗?” “什么是法术?” “就是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比如说会变化、会点石成金,会飞等等。”顾长留解释道。 “我不会变化,也不会点石成金,但我会唱歌,我的肉不好吃,都是水。”海螺姑娘又怯生生地说道。 “我们不吃你。” 宁小蝉说道:“我给你拿件衣裳穿吧。” “我不穿人类的衣裳,不舒服。” 海螺姑娘说着,手一招,那海水便向上蔓延了一些,将她的身体完全盖住了。 “你怎么会被那些海盗抓起来了呢?”顾长留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在礁石上唱歌,被那些海盗们发现了,那个时候,海水又退下去了,我没办法很快跑到大海里,就被海盗抓起来了。” 海螺姑娘说着,还有些委屈,只看向顾长留他们,“你们能放我离开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顾长留说道:“我对你很好奇,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是啊,而且我们舍不得你,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海妖呢。”一旁的宁小蝉说着,又用美食诱惑她,“对了,我们刚刚给你的东西,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我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你以前靠什么为生?”宁小蝉问道。 “我吃海藻,还有海水。”海螺姑娘答道。 “那你真可怜。”宁小蝉看着她,又说道:“你可以坐下来吗?” 海螺姑娘便坐到了她的海螺壳上,她撩了一下头发,看着宁小蝉,湛蓝色的眼睛,神秘又单纯,就如同一个小姑娘一般。 “红香,再给她拿点吃的来。”宁小蝉见状便又说道。 等红香拿来了吃食,她就一点一点的喂她,海螺姑娘也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又吃了一盘。 “你有没有爹娘?”宁小蝉又拿来一盘食物,一边喂她,一边问她。 “我没有爹娘。”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大海螺里面长出来的呀。”海螺姑娘理所当然的答道。 “你有族群吗?”宁小蝉又问道:“就是,你有朋友吗?” “没有。”海螺姑娘摇摇头,又说道:“哦,不对,有一位,她比我大很多,她是从贝壳里面长出来的,不过她已经完全化为人形了,她很厉害的。” “她有多厉害?”一旁的顾长留忍不住问道。 “她能卷起风浪,还能召唤海豚。”海螺姑娘说道。 “那真是很厉害了。”顾长留点头,问道:“你那个朋友她是金色头发吗?我之前看到一个驱使着海豚的姑娘,想必就是你的那位朋友了。” “是的,她的头发跟金子一样。”海螺姑娘应了声。 “我想要见见你那位朋友,你可以叫她过来吗?之前她还帮了我们大忙。”顾长留说道。 海螺姑娘便不应声了,她看着顾长留的目光还带着防备,显然

第624章 爱听故事的海薇 没多时,她停止了吟唱,抬头看向顾长留,“海薇姐姐同意过来了。” “多谢你了。” 顾长留点头,又吩咐红香去准备美食,没多时,桌子上就摆满了一堆食物,担心海薇不喜生人,顾长留并没有叫叶素欢他们过来,反而拉上了帘子,静静地等待着。 海拉看着这些食物,眼睛满是渴望,心中甚至比顾长留他们还要焦急,她巴不得想要马上品尝了。 “海薇姐姐,你倒是快点呀。”海拉对着窗口说了句。 “你倒是胆子大,被抓了一次还不涨教训?万一他们有坏心,那可就糟糕了,咱们谁也跑不出去了。” 窗户那边的帘子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一道女声,这声音十分空灵动听,跟海拉一样,她说的也不是大月朝的语言,但顾长留他们自然而然地能听懂。 显然,是她们运用了什么天赋能力,才让顾长留能够听懂她们说话,能跟她们正常交流。 “放心,我们没有坏心思,刚刚你还救了我们呢。”宁小蝉开口说道,跟姑娘家打交道,当然得她出马了。 “我不是救你们,只是你们的故事说的不错,我想报答一二罢了。”帘子后面又传来了声音。 “你听了我相公之前讲的故事?那人与龙的故事?” “嗯。” “你也喜欢听吗?” “还行。” “那你快进来吧,我相公可会讲故事了,你进来,我让相公多讲几个故事给你听。”宁小蝉连忙说道。 “比之前那个故事还好听吗?”海薇问道,似乎有些意动了。 “当然,相公会的故事,那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每一个都很精彩,保管你没有听过。” 听到宁小蝉的话,海薇似乎有些心动了,只见窗帘微动,屋子里面很快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之前顾长留看到的那个海妖,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模样十分精致,身材修长,浑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海水,远远看去,仿佛披了一层细细的薄纱。 她赤脚走过来,在屋子里留下一串串潮湿的脚印。 宁小蝉看到她走过来,微微张开嘴,无它,海薇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海中精灵,人世间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她的美。 “谢谢你之前救了我们。”还是顾长留先反应过来,同她微微道谢。 “不用道谢,我都说了,就当是你给我讲故事的报酬。” 海薇走到了海拉的身边,“你这小家伙,我都跟你说了,再没完全长出双腿来,不要到处乱跑,你非得不听话。” “我太无聊了嘛,才想去看看人类是怎么生活的。”海拉颇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们平常见到的人多吗?”顾长留问道。 “当然不多了,有时候好几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个人,还是这几年,海面上的人才突然多了起来,之前几十年,我们都见不到人。”海拉说道。 “这些人类狡猾的很,见不到不更好吗?还省得他们打扰我们生活。”海薇眉头微皱。 “可是我好奇嘛。”海拉说道:“咱们要长到一百多年,才能长出双腿,可他们天生就有腿。” “他们是短命种,活得没我们长久。”海薇淡淡地说道。 “可是他们能够去很远的地方,我听他们说,在大海的边缘,还有一望无际的陆地。” “这世界上,没有比大海更广阔博大的地方了,这么大的海洋,还不够我们游荡吗?”海薇说道:“咱们做海妖的,就该安心的生活在大海中,少点好奇。” 海拉闻言,便不再多说了,只是看向宁小蝉,“宁小蝉,你把东西拿近一些,我吃不到。”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宁小蝉见状,给她拿了一壶酒过来,又给她夹了些她没吃过的肉类。 海拉先喝了酒,当时便眼睛一亮,“甜甜的,好喝。” 紧接着,她又开始吃肉,但她才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不好吃,臭的。” “你不吃肉吗?”宁小蝉便问道。 “不好吃。”海拉摇头。 “那我给你拿些水果跟糕点。” 宁小蝉说着,将水果糕点拿了过来,海拉这才满足的吃了起来,这下她不用宁小蝉喂了

第625章 神秘的大海 顾长留觉得,她们这些生活在大海中的精灵,虽然寿命长,但是都比较单纯。 像海薇,虽然告诫海拉别靠近人类,但她自己,肯定也偷偷地接近人类,不然她不会听到他跟宁小蝉他们讲的故事。 “来,尝尝我们人间的食物吧。”宁小蝉拿着一些蜜饯,诱哄道:“这个甜甜的,很好吃的。” 海薇有些迟疑,一旁的海拉则是喊了起来,“宁小蝉,拿过来一点,我想吃。” “你吃这么快,你尝到味道了吗?”宁小蝉笑道。 “就是太好吃了,所以我才忍不住吃这么快的。”海拉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你给我吃嘛,我这次吃慢一点。” “你吃这么多,肚子受得了吗?”宁小蝉又说道。 “没关系的,我还能吃。” 海拉说着,伸手摸摸她的肚子,虽然她吃了很多东西,可她的肚子还是很平坦,想来,应该是海妖的生理结构跟人类不一样吧。 “那你吃吧,若是吃坏了肚子,可不要怪我,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吃了。” 宁小蝉说着,将一盘蜜饯放到了她面前,又特意交待道,“你慢慢吃啊,这叫蜜饯,一定要吃慢一点,好好咀嚼,才能尝到它的滋味。” “知道啦。” 海拉说着,拿起面前的蜜饯就大吃了起来,她吃东西的时候就跟个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咀嚼东西的时候,简直太可爱了。 她的面容也是十分精致美丽的,也难怪宁小蝉会这么疼她,便是顾长留,看到她,就跟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你独自在大海里,又没有朋友,真是太可怜了,以后跟我们一起生活吧。” 宁小蝉见到她吃得这么开心,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好啦,有时候我会跟海里的鱼说话,不过它们都很笨,根本就没什么思想,就知道吃,要么就是发呆。” 海拉将宁小蝉后面那句话忽略了去,只一边吃,一边说道:“海里那些大家伙倒是很聪明,不过它们太大块头了,有一次我遇到一条大鲨鱼,它竟然想要吃掉我,吓得我再也不敢跟它们玩耍了。” “你见过鲸鱼吗?”顾长留又问道。 “见到过,它们倒是挺喜欢我的,不过它们一张嘴比我整个身子还要大,有时候我跟它们说着话,一不小心,就被它们吃到嘴里去了,所以我怕它们不小心将我吞进了肚子里,也不敢经常跟它们玩。” “鲸鱼其实是个很好的交流对象,不过它们经常到处游,而且喜欢居住在深海里,咱们想要跟上它们,太吃力了。”一旁的海薇忍不住说道。 “这海里,还有一种叫做鲛人的生物,他们有着鱼尾巴,人的身体,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成珍珠,你见过吗?”顾长留问道。 “我几十年前见过一次。”海薇说着,眼中似乎有些怀念,“当时他邀请我去人类的世界玩耍,我不喜欢离人类太近,所以没去。” “你是怕被人类发现吗?”顾长留又问道。 “算是吧。”海薇说道:“那时候,我还没有长出双脚来,而他们鲛人族,一上岸,尾巴就会变成人类的双腿,他们不怕人类发现。”海薇说道。 “那在我们人类的世界中,岂不是真的隐藏着很多鲛人?”宁小蝉忍不住说道。 “他们也很稀少,我这几十年来,也就碰到过他一个而已,而且他们每到一段时间,就要下水,所以,或许有鲛人隐藏在海岸边,但绝对不多。” 海薇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过来,在海拉的热情邀请下,她也品尝了一小块蜜饯。 她年纪比海拉大了很多,吃东西时,也很优雅,不过她显然很少吃到人类的食物,这一小块蜜饯,她吃了很久很久。 “好吃吗?”海拉一直等着她的回应。 “好吃。”海薇点点头,又看向顾长留两人,“我听说你们人类,有一种叫做糖的东西,可以给我尝尝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有很多种类的糖,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宁小蝉说着,吩咐红香,下去将仓库里各种各样的糖都拿了一些过来。 白糖、红糖、麦芽糖、花生糖、牛皮糖等等。 海薇一一尝过了,才道:“原来糖是这种滋味,果然是甜的。” “再尝尝别的东西吧。” 宁小蝉说道:“我们这次出海,只带了一部分食物,而且有些已经不新鲜了,到时候你若是去我们的国度,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你,给你吃最好的东西。” “我不去人类的世界,人类很坏。” 海薇显然也是个直肠子,宁小蝉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只说道:“人类

第626章 她才不是傻白甜 “哎,我还想要跟她们多聊聊的,没想到她们这就走了。”宁小蝉有些失望。 “以后有机会的,我们这次不是发现了一座海岛吗?以后我们将这座海岛开发了,就能常常请她们来做客了。” “真的吗?相公你要开发这座岛?”宁小蝉有些期待。 “当然了,一座海岛,是多么稀有的土地资源啊,我当然要开发了,以后咱们可以在这海岛上种各种热带水果,还可以开一家酒馆,供来往此地的商客歇息。” “那挺好的,反正这些我也不懂。” 宁小蝉走到窗户边,拉开帘子,可是窗户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水面上,早就没了海拉跟海薇两海妖的影子。 “海拉~” 宁小蝉叫了一声,可是没有回应,她放下帘子,越发失落了,“看来她们真的走了。” “海薇姐姐,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答应?” 在平静的海面之下,海拉嘴上的一道水流散开,海拉随即开口说道:“宁小蝉她对我们很不舍。” “她对我们不舍,不过是看个稀奇罢了,你当人类是什么好人?” 海薇说了一句,然后一张嘴,之前她吃的那些东西,竟然全部都被她吐了出来。 “海薇姐姐,你……” 见到这一幕,海拉还傻乎乎地问道:“这些东西,你都不喜欢吃吗?它们很好吃的,你这样吐掉,太浪费了。” “不是不好吃,只是我听说他们人类有一种毒药,可以下在食物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你。”海薇说道。 她才不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傻白甜,即便是她喜欢听顾长留讲故事,但她也绝对不会随便吃他们的东西。 顾长留猜得没错,她其实也害怕孤独,她其实也有追逐各种来往的大船。 她经常趁着他们下锚的时候,偷偷地在不远处的海面下听他们说话,所以,对人类的了解,她比海拉多了不少。 根据她的了解,人类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族群,她们海妖若是遇到了,可千万要小心。 “那……那我会不会被毒死啊?”海拉闻言,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海薇摇摇头,一头金色的头发,便如同海藻一般摆动了起来,“也许会,也许不会,谁让你贪吃呢?” “我相信宁小蝉她不会害我的,她长得那么温柔,而且她的头发竟然是黑色的,眼睛跟黑宝石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类。” “其实我也很少见到拥有着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人类。”海薇也说道:“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是好人了,黑色,代表着邪恶。” “才不是呢,之前那些大胡子的海盗才是邪恶的,他们将我关了起来,想要将我的壳撬开,多亏了顾长留来得快,不然我就死翘翘啦。” “是我引他们过去的,我发现顾长留跟那些海盗好像不对付,那些海盗想要将他们引到海之渊去送死,所以我用歌声将他们引到了海盗岛去。” “原来是你救了的我,海薇姐姐,谢谢你。” 海拉同她道谢,然后将身体缩进了壳里,随着海薇制作出的水流一起漂流。 海薇到了水下,身体也仿佛融入了海水之中,两海妖不愧是海中精灵,真是说不出的神秘。 海薇、海拉两海妖在海中玩耍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的飘到了顾长留的船边,她们想要偷偷地听顾长留他们说话。 她们虽然对人类充满了防备,但是却对人类的生活非常好奇。 尤其是顾长留这些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你看到那些黑漆漆的洞口了没有?” 海薇指着顾长留船上安装的大炮,同海拉说道:“那东西非常危险,我亲眼看到他们就用这种大炮,将那些海盗船全部都给轰裂了。” “什么意思?”海拉从大海螺里冒出头来,看着那些大炮,不明白海薇说的话,这东西,看着也很普通啊。 海薇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便说道:“反正你避开点就行了,这东西很危险。” “好吧,我听你的。” 海拉这般说着,却是又悄悄往大船那边游过去了。 “你干嘛呢?”海薇连忙追上了她。 “我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海拉说着,伸手往上爬,可是她身后拖着一个大海螺,爬的时候,海螺会撞到船身,发出声响来,吓得海拉手一松,又掉到了船里。 “都跟你说了不要太靠近了,你就是不听。”海薇告诫道:“你这样的话,下次若是遇到危险,我就不救你了。” “哎呀,

第627章 海螺岛 “顾大哥,你还金屋藏娇了啊?” 叶素欢看到海薇,愣愣地说道。 顾长留也愣了一下,但他随即解释道:“你别胡说,这是海中的精灵,她叫海薇。” 海薇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多的人,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可偏偏,身体却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抓住窗沿,一双神秘如深海的眼眸,愣愣地看着他们。 “海薇,你别进来吧,这里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伤害你的。”顾长留安抚了一句。 “我……我就是过来给海拉拿点食物,她想吃。”海薇说着,却是放开了手,往海里坠去。 “海薇。” 顾长留走到窗边,可海面上,已经没有了海薇的身影。 “顾大哥,她到底是谁啊?长得这么漂亮,你真的跟她没关系?”叶素欢追过来问道。 “你啊,我们这次能从那迷雾群岛中出来,还多亏了人家,你却还拿她打趣。”顾长留便同他们解释道:“她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海妖。” “她是海妖?”叶素欢小嘴微张,“她除了漂亮一些,看起来跟那些西洋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还是有区别的。” 顾长留说着,走到了桌子上,端起两盘食物就往海里撒,一面又喊道:“海拉,我知道你就在底下,我给你送吃的来了,你可要接住哦。” 随着他的食物撒下去,海面上水声哗啦,海拉果然踩着大海螺冒出了头来,她身手敏捷,手一卷,召唤一道水幕,将这食物全都卷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张嘴一吸,全吃到自己的嘴中。 “顾长留,还有吗?”海拉冲顾长留说道。 “还有。” 顾长留说着,让人拿了食物过来,往下撒去,海拉开心极了,转着圈圈将这些食物全收到了自己的面前,有些她吃了,有些她偷偷地藏进了她的海螺壳中。 “你吃饱了吗?”顾长留又撒下两盘子,然后低头问她。 “现在是饱了,可能过会还会饿。”海拉答道。 “那过会儿,你再过来,唤我一声便是,我给你拿。” 顾长留冲她说道,海拉应了一声,朝他们挥挥手,就钻进了海里,一个海浪打来,就没了踪影。 “这也太神奇了吧?” 叶素欢愣愣地说道:“原来海妖不是传说,这世界上还真的有海妖。” “海洋这么宽广无垠,博大深厚,能够孕育出智慧生灵,也不足为奇。”一旁的叶辞秋接话道:“能够见到海妖是我们的福气,说明大人您福缘深厚,连海妖这等神奇的智慧生灵,都忍不住想要接近。” 顾长留闻言笑了下,“是咱们都福缘深厚才是。”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开发那海盗岛的事情,叶辞秋提议道:“大人,咱们就管它叫海盗岛也不合适,不然大人你给取个名字吧?” “那就叫海螺岛吧。”顾长留说道。 “海螺岛?”叶辞秋一愣。 “刚刚那只海妖,就是个大海螺。”顾长留笑道:“这也算是纪念咱们跟她的一次相遇吧,以后再遇到岛屿了,再取名海贝岛,精灵岛等等。” “行,反正一座岛屿罢了,大人想怎么起名,就怎么起名。”叶辞秋也点头,又问道:“那接下来咱们什么行程?是在这一块转转,清剿一下海盗,还是继续出发?” “清理一下这些海盗吧,顺便派遣中型船只回去,让他们派人来开发海螺岛。”顾长留说道:“我想要等回程的时候,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海螺岛。” “好,就依大人所言。”叶辞秋应声。 等他们好不容易说完正事之后,一旁的叶素欢则是迫不及待拉着顾长留的袖子问了起来,她对这些海妖也十分好奇。 顾长留将自己知道的都问了,见她还不停地追问,便说道:“素欢,我对这些海妖了解的也不多,你若是想要知道,你直接去问她们不就行了?” “我又叫不来她们。”叶素欢说道:“顾大哥,你跟他们关系好,你将她们叫来好不好?我想跟她们聊聊天,在船上都无聊死了。” “我也叫不来她们。” 顾长留则是说道:“而且,她们很少跟人打交道,你一下子太心急了,会吓着她们,我知道海拉喜欢吃,海薇喜欢听故事,或许你讲个好听的故事,她们就过来了。” “真的吗?” “当然。” “可是我又不会讲故事。” “那我就没办法了。”顾长留耸耸肩,“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那顾大哥你也好好歇息。” 叶素欢闻言,告辞离开了,她从顾长留那里离开后,却怎么都睡

第628章 海上升明月 “西里尔船长。” 叶素欢转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下,他身上散落着皎洁的月光,仿佛给他笼上了一层轻纱,让他看起来好似有几分忧郁。 “你在看什么?”她又问了句。 “看月亮。”西里尔答道。 叶素欢也抬头看去,天上多了几丝乌云,挡住了半弯月,月亮显得越发朦朦胧胧。 忽地一阵歌声响起,这歌声让人沉醉,叶素欢听了一会儿歌声,却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埙,轻轻地吹奏起来。 埙的声音如泣如诉,自带悲伤,和着这海妖的歌声,更是给人一种浓浓地悲伤感,过了一会儿,叶素欢放下埙,海妖的歌声也停止了。 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水声,叶素欢朝水声的地方挥挥手,仿佛是在跟谁打招呼。 “你好像有很多悲伤?” 西里尔转头看了她一眼,他大月的官话说的不是很好,中间夹杂着一些西洋语,倒是也能让人听懂。 “没有。”叶素欢摇摇头,“倒是你,怎么一个人独自出来看月亮?” “因为找不到人陪我。” 西里尔耸耸肩,说道。 叶素欢轻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她本来就不是个健谈的人,闻言便也只趴在栏杆上,独自看着月亮。 “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那些姐妹呢?还有你的义兄义嫂呢?”西里尔问道。 “姐妹们都睡去了,义兄自然是跟义嫂在一块,我一个人,出来找找海妖。”叶素欢答道。 “海妖?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海妖?”西里尔转脸过来,湛蓝色的眼眸,很是迷人。 “当然了,我们刚刚不是听到了海妖的歌声吗?”叶素欢答道。 “你确定那是海妖的歌声?” “不然呢?不然还有谁能在海面上歌唱吗?又有谁的歌声,有这么的迷人?”叶素欢看着海面,答了句。 “如果真有海妖的话,那你吹奏乐器的声音,比海妖的歌声更加动听。”西里尔夸赞了一句。 “雕虫小技罢了,哪里比得上海妖的歌声。” “在我看来,这可不是雕虫小技,你吹奏的乐器声,不比那些专门的伶人差了。”西里尔赞美道:“我曾在春风楼宿了三天三夜,里面所有姑娘的演奏,都不如你。” “你拿我跟春凤楼的那些妓女比?” 听到这话,叶素欢却是一下冷下脸来。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吹奏的声音很好听。” 西里尔连忙解释道,因为有些大月话不会说,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只伸手朝她比划了起来。 见到他这样,叶素欢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西里尔也松了一口气,下一瞬间,他却被她脸上的笑容给吸引住了,情不自禁的说了句,“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你不说话,忧郁的样子,就很帅。”叶素欢则是回道。 “什么是帅?” “大抵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西里尔听不懂玉树临风的意思,不过英俊二字他却是听懂了,他脸上便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多谢你的赞美。” 两人并不熟悉,聊了几句后,便又各自欣赏自己的景色去了。 只是海浪涛涛,月光莹莹,寂静的夜总不免让人多了几分倾诉的欲望。 没过多久,两人又聊了起来。 两人并非同一国度的人,所以倒是有很多可以聊的东西,叶素欢想要知道大海彼岸的景色;西里尔则是对大月朝的文化很是好奇。 于是,一会儿,他跟她说着自己的故土;一会儿她跟他讲起大月朝的成语典故,他的笨拙,将她逗得咯咯直笑。 不知不觉便是夜深了,月亮也隐入云海,叶素欢这才同他告辞,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叶素欢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海是寂静的,他们这艘孤船,孤零零地飘在海上,犹如沧海一粟。 “姐姐,他们都休息了。” 海拉浮出水面,远远地看着顾长留他们的船只。 “是啊。”海薇应了声。 “为什么人类需要休息,我们却不用?”海拉问道。 “这不是更好吗?我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畅游大海。”海薇甩着海浪说道。 “我不想游,我也想要坐船。”海拉则是说道:“我在这块海域出生了几十年,一直都待在这,我都烦死了,我也想要跟他们一样,坐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怎知道,他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海薇问道。 “因为我以前没见过他们,所以他们肯定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海拉说道:“而且,我也想要去见识见识陆地,看看他们人间。” “傻姑娘,你难道忘了顾长留跟我们讲的故事了吗?小美人鱼也跟你一样的好奇,结果因为好奇,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海薇告诫道:“我们是海妖,就该生活在大海里,你就不要羡慕人间了,生活在大海多好,

第629章 召唤海螺 来到了顾长留的大船边,她就要爬上船去找顾长留。 海薇叫住了她,她在顾长留窗户不远处,轻轻地吟唱起了起来。 这歌声很快让顾长留醒了过来,他披衣而起,点灯,撩开了窗帘。 “肯定是海拉,她贪嘴,想吃东西了。”宁小蝉也走到窗边。 “谁说我贪嘴了?我才没有呢。” 海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被海薇用一道水流卷到了窗户边,伸手掰住了窗沿。 “我这次是来帮你们的。”海拉说道:“我跟海薇在海里玩耍,发现了不远处有好几艘船,海薇说了,这些船只极有可能是海盗船,他们是冲你们而来的,我一得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赶过来为你们报信。”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多谢你了。” 顾长留微微让开身子,说道:“那你进来吧,跟我们详细说说如何?另外一个,我也好拿出一些茶食招待你。” “什么是茶食?”海拉偏头问道,清澈的蓝色眼眸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就是用来配茶的食物。”顾长留说道:“边喝茶,边说话,再吃点小糕点、小蜜饯,便是有再强大的敌人,咱们也能想出办法来打败他们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这就过来。” 海拉还是没能躲过食物的攻击,很快就将海薇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身子一缩,就化为一个大海螺滚了进来,她再又瞬间探出头来,就如同一条虫子一般,弹跳到了桌子边。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这样走路,着实有些不太雅观,不过这些动作被海拉做起来,却也有几分可爱跟率真。 来到桌子边,她也不用凳子,就端坐在她的海螺上,看着宁小蝉,“茶食呢?” “稍等,我去给你准备。” 宁小蝉说了声,去外面吩咐红香准备茶点了,而顾长留则是问起海拉来,“你是在多远地方,发现那些海盗的?” “就是有点远的地方。”海拉说道:“我游过来,足足花了好长时间。” 顾长留还想问她,但他寻思着,海拉的心中没有长度单位,自然也没有时间单位,他再问也是枉然,便换了种方法,问道:“那伙海盗在什么方向?” “在太阳落下的地方。”这一次,海拉只是稍作停顿,很快便答了出来。 “好,多谢你了。” 宁小蝉将茶食也端了过来,顾长留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你多吃点。” “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啦。” 海拉见到食物,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忐忑,埋头就吃了起来,见到她这般贪吃的模样,顾长留又给她泡了一杯茶,“你尝尝我们东方的茶。” 海拉来者不拒,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随即她便将茶水吐了出来,“好烫。” “你慢点啊,像这样慢慢品尝。” 顾长留端起茶杯教她该如何喝茶,海拉却是摇头说道,“那样小口小口的喝茶,能有什么味道。” “那你就只能再等会了。” 顾长留见状,也不勉强她了,自己端着茶杯,轻轻地品尝着。 “茶味回甘,海拉怕是喝不惯。”宁小蝉也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而后说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奶茶吧。” “什么是奶茶?”海拉再问道。 “就是奶加茶。”宁小蝉说道:“不过你要喝得话,需要等一会儿。” “没关系,没关系,我愿意等。” 不知道为何,海拉一听到奶茶这个字眼,就来了莫大的兴趣,她觉得这个奶茶,肯定非常美味。 “红香,麻烦你了,给海拉仙子做一杯奶茶吧,给她多加点蜂蜜跟糖。”宁小蝉交代道。 “嗯嗯嗯,给我多加点蜂蜜跟糖。” 海拉对蜂蜜跟糖的滋味倒是记忆犹新,也不知道她之前在哪里喝过,光是想到这股甜味,她眼睛都快乐的眯了起来,吃茶食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就等着红香给她泡奶茶了。 等桌上的食物被她一扫而空后,红香也将奶茶泡好了,她将奶茶端到桌子上,却是特意准备了两大壶,一壶冷,一壶热。 “这杯是热的,这杯是冷的,你尝尝喜欢喝哪一种。”宁小蝉拿起壶,给海拉各自倒了一杯。 海拉不敢喝冷了,她喝了热饮,眼睛又眯了起来,“天哪,太好喝了,再给我一杯。” 她喝着这暖融融的奶茶,觉得自己被温暖的洋流包裹了起来,说不出来的舒服。 “你再试试冷的。”顾长留将冷饮推给她。 “我不敢喝冷的,每次到了冷天,我都会昏昏欲睡,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海拉说道。 “不会的,只是一杯冷茶而已。”顾长留说道:“你若是想睡觉,我们再给你喝杯热的,你不又清醒了吗?” “也是哦。” 海拉自己也想要尝试,所以她很快就被顾长留给说服了,端起冷的奶茶品尝了起来。 又甜又香又凉爽,喝一口,是说不出的舒畅,海拉只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这股子冷意给洗涤过了,舒服极了。 “真好喝,这还是我第一次喝冷饮呢。”海拉浑身每个细胞仿佛都在冒着泡泡,她说道:“每到冷天,我总是不知不觉就沉睡过去了,却不知道,海薇姐姐说的寒冷,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只是一杯冷饮罢了,跟寒冷是无关的。”顾长留便说道:“在我们的陆地上,到了真正的冬天,大雪纷飞,整个世界浓妆素裹,分外妖娆。” “什么是雪?”海拉问道,她没有见过雪。 “你以后就知道了。”顾长留答道:“大抵跟冰差不多,不过是白色的,在遥远的北冰洋,那里就常年被冰雪覆盖着。” “北冰洋?那也是大海吗?”海拉再次问道,在顾长留这里,她总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第630章 提前准备 等她走后,顾长留把玩着手上的海螺。 “相公,你好像很喜欢海拉,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宁小蝉走到窗边,将帘子彻底拉开,转头问了起来。 “你怎么会问这种话?”顾长留将手中的海螺收起来,说道:“我看她,就跟看我们的女儿一样的。” “是吗?”宁小蝉走了过来,“我以为你在船上,会很无聊,我看到他们都往那些伶人那里跑。” “你啊,以后少去管别人,每个人的追求跟爱好都是不一样的。”顾长留伸手揽过她,说道:“你若是再问这种问题,我可生气了,我之前在朝堂,难道遇到美人还少吗?” “那你一个都没有动心吗?”宁小蝉忍不住又问道。 “美好的东西,谁都喜欢,美人也不例外,唯有克制住自己心中的贪念,才能成就大自在。”顾长留说了句。 以前生活中碰到的那些诱惑,遇到的那些美人,说句老实话,哪个男人不爱呢?千姿百态的美人,有千姿百态的美,他自然也有欣赏的。 只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他家中有妻子,他们是少年夫妻,他不想让她伤心,亦不想让她多想。 男人的私心是很重的,没有一个男人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女人,同样,也没有女人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所以,他看到美人,也就是欣赏的看几眼罢了,从未想过要据为己有。 甚至,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圣人,他知道自己自制力不行,所以,他不去青楼,也少去那种复杂的环境,从源头上杜绝了那种混乱。 “相公,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宁小蝉却是说道:“其他像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可你却对我这么好,这么从一而终,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哪点好,值得相公你这般对待。” “永远不要怀疑自己,你很好,好在温柔贤淑,永远支持我。” 顾长留说了句,又起身来,“都这么多年夫妻了,你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咱们好好的将日子过下去就行。” “行,我不说了。” 宁小蝉也跟着起身,“我可能是太无聊了,我有时候想要跟你聊聊天,说说话,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还能跟你说说儿女的事情,可现在,轻舟嫁人了,千帆也娶了儿媳妇,在这茫茫大海上,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跟你聊些什么,我怕日子久了,我们夫妻会无话可说。” “怎么会呢?这海上的鱼,这天上的云,你都可以跟我说。”顾长留说道:“你若是闲着无聊,可以做做衣裳,你不是最喜欢给我做衣服了吗?你想想,如果你将这海上看到的一切,绣到衣裳上,是不是很有趣? 你还可以写札记,写咱们每天发生的一切,将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记录下来。 你还可以画画,画这波澜壮阔的海面,画这一望无际的蓝天,找点事情做,了总比你胡思乱想的好。” “相公,你这么一说,我豁然开朗,我之前就是太无聊了,所以想得太多。”宁小蝉被顾长留这般一点拨,立马找到了事情做。 “好,那你去忙吧,我去通知叶叔他们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顾长留说了句,转身走了出去。 “嚯!哈!” 叶辞秋正带着他手下的士兵在甲板上训练,红日照射在他们红缨帽上,显得他们庄严而肃穆。 而在一旁,叶素欢也带着她手下两百来个女兵训练,许是有了这群女兵,叶辞秋手下的将士们,训练的更加认真了,喊声也更有力,阳刚之气,在这海面上传出了很远。 叶素欢那边的女兵,也是不甘示弱,女子得娇叱之声,亦是十分响亮。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单单是武者,这些士兵们更是要如此,只有常常演练,遇到事情了,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叶叔。” 顾长留在一旁轻轻地唤了一声,叶辞秋闻声走了过来,“大人,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可是我们打扰到你了?”

第631章 败的如此彻底 叶辞秋去外面跟那些将士们一说,大家都很兴奋。 在这茫茫海面上漂浮着,实在是太没趣了,他们还巴不得有海盗过来,如此,才能展示出他们的能耐。 虽然他们对打击海盗有信心,但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们还是检查了枪支、弹药,船上的守卫大炮等等,对于敌人的到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兄弟们,这次可是一只大鱼,大家打起精神来,做好准备,等拿下这艘船,美人美酒,都有!” 离他们数公里远的海面上,海盗们摆好阵型,朝顾长留他们的大船驶过来。 为首一个海盗,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从右边额角,一直贯穿到左边脸颊,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却又给他身上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正大声地鼓舞着后面的那些海盗。 “噢!噢!噢!” 其他的海盗怪叫着,将手上的武器高高地举起,显得疯魔又可怖。 “大家扬帆,顺着洋流,咱们速战速决!” 海盗头子抬头,看着天空中一只黑色的海鹰。 海鹰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它飞舞着盘旋过来,在海盗头子面前的桅杆上停下,没一会儿便俯冲下来,落到了海盗头子的肩膀上。 “乖宝贝,前头带路。” 海盗头子拍拍它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肉条来,海鹰很快就将这些肉条吃进去,然后又飞向了高空。 众海盗忙着将海帆卷起来,朝海鹰的地方飞过去。 “来了,来了!” 先锋号上,负责警戒的哨岗,发现了海盗的船只,连忙喊了一声,声音竟然有些兴奋,意识到其他人听不见后,他又拿起面前一个号角,吹了起来,待大家注意之后,他才拿起旗帜,挥舞了起来。 这旗帜的挥舞是一种暗号,叶辞秋专门设计出来的,旁人根本就不知道,而看到这旗帜的挥舞方向跟次数,底下的将士就能明白敌情。 “全体成员,准备战斗。” 叶辞秋板着脸,满面肃然,将大炮调整到了海盗的方向。 “兄弟们,这次这艘船颇为不凡,上面的武器非常特殊,咱们贸贸然的冲上去,可能会死伤,咱们这次,悄悄地凿穿他们的船只,等他们落水了,再战斗!” “是,船长妙计!” 虽然他们海盗是将头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怕死了,既然敌人力量强大,那他们当然要使用计谋了。 所以,才看到先锋号,部分水性好的海盗就已经跳下水了。 他们不但水性好,而且还做了一套水下装备,诸如简单的通气管等等,能够让他们在水下憋气更久。 “海盗来了,大家攻击!” 而在他们跳下水的那一刹那,先锋号上的炮火也开始轰了过来。 跟这些海盗,还用讲什么客气?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敌人厉害,咱们快跳海!” 在前头的船长本来还想留一部分在船上看看形势,没想到这次扎到了硬点子,就这几炮,他们就损伤了不少兄弟,也多亏了他跑得快,否则,怕是也要折损在此了。 “大家快跳海!” 不用他吩咐,底下的人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往海里跳去,他们一边往先锋号游,一边说道:“多了亏船长神机妙算,不然咱们这次可要倒霉。” 因为隔的远,叶辞秋他们的炮火力有不逮,只攻击到了前面一艘船,正要调整角度,继续轰杀,可这些海盗已经跳下水了。 “大家做好准备,敌人已经下水!” 叶辞秋吩咐了一声,一面让人在船边远程攻击,一面派人去跟克里斯琴船长说一声,让他注意这些海盗,小心他们凿击船底。 当然,顾长留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的船,船底一共有三层,上下两层是衔接紧密的木头,中间却是一层厚厚的钢板,这是别的船都没有的防护。 这些海盗,就是想要凿穿船,若没有那个金刚钻,怕还揽不了这个瓷器活。 那几艘海盗船漂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叶辞秋让人将他们的船只全部都给轰沉了,然后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这些海盗。 就让他们在海里待一辈子吧。 “糙,这什么船啊,怎么这么厚实!” 在海底凿船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顾长留设计的船,底面光滑无比,呈一个整体,根本就没有他们借力的地方。 更何况,他们还游了这么远,而先锋号吃水又深,他们随身带着的通气管,根本就没法伸到水面上来。 他们必须得游到船边,贴着船,才能将通气管伸到水面上来。 可一旦他们的通气管露出头,叶辞秋手下的将士,就能直接赏他们一颗子弹。

第632章 海妖出手 “老大,这怎么办?”剩余的海盗有些绝望。 在这大海漂浮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说海里吃人的海鱼,就他们剩余的体能,也不一定能游到别的海岛上。 “都怪我没有提前调查好。” 此刻,海盗头子有些后悔,他宁愿真刀实枪的跟他们干一场,也不愿意就这样灰溜溜地逃走。 若是跟他们打一场,然后输了,他心服口服,可连人家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家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他却是心有不甘! 本来内奸跟他们说了,要他们小心,甚至提醒他,这一票最好不干,可他们在这海上称王称霸久了,不相信有来自东方的海船,能够打败他们。 “莫非这神秘的东方人,真的会魔法?”有些海盗猜测道。 “谁知道呢?这次老子算是吃了大亏了,若是咱们这次能活,以后来自东方的货船,我再也不碰了!”海盗头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就怕你们没这个机会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了一声好听的女声,他们转头一看,海面上平静无比,却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然而,下一刻,一阵海浪却是凭空朝他们卷过来,一下就将他们打落到了海里。 猛然间,海水砸进了他们的口鼻,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海浪朝着他们掀来,他们就如同玩具一般,被海浪高高地卷起,然后又落下。 许久之后,海浪才停止,许多海盗在这些海浪之下,早就没了呼吸,剩下几个海盗,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才发现不远处,竟然着一个女人,她有着一头金色头发,漂浮在海面上,海水在她身上流淌着,她仿若穿上了一件由海水织就的漂亮衣裳。 这个女子容貌精致,宛若圣女,然而见到他们之后,她却是毫不留情,一道浪接一道浪的砸了过来。 “是海妖,大家快逃!” 有海盗大声地说道,然后拼命地往前游去。 海薇追着这些海盗们,掀起一阵阵浪涛,没有人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具海盗的尸体,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海薇姐姐,你真厉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女人从一个大海螺里面钻了出来,看着一旁的海妖。 “这有什么厉害的,我也就只能卷起数米高的海浪罢了,在船上根本就对付不了他们,若不是他们这次偏要下到海里,我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海薇答道。 “哎呀,海薇姐姐,你会越来越厉害的。”海拉欢喜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啦,你快帮我将这些尸体都卷起来,我得去找顾长留他们请功,我这次,可是帮了他们大忙了,多得找他们多要一些好吃的。” “你啊,就是贪嘴。”海薇说了句,却是依言,卷起一层层海浪,将这些尸体都收拢起来。 这可是海拉要跟顾长留换取食物的东西,不能让这些闻着腥味的海鱼给吃了。 见到海薇要来收拢尸体了,那装死的海盗头子有些慌了,他睁开眼睛,趁着海薇他们不注意,连忙往下方潜去。 “海薇姐姐,有个海盗逃了,我去追回来!” 他的小动作却是被海拉瞧见了眼里,海拉钻进了大海螺里,朝海盗头子追了过去。 海盗头子见状,飞快地往底下潜,跑得更加快了。 “这海盗,倒是好本事。” 海薇也追了过去,她怕海拉不是这海盗头子的对手,毕竟这海水是有压力的,能够往下潜得越深的人,就越是厉害。 不过她为了给海拉一点磨难,她却也没有贴近,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 “臭海盗,快给我停下!” 海拉从海螺里面钻了出来,冲海盗头子喊了一声。 “我又不是傻瓜,我才不停下!” 海盗头子心想到,若是他停下的话,他还能有命嘛。 “臭海妖,老子又没惹你,你干嘛对我穷追不舍?你赶紧停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转脸冲海拉喊了一声。 “哼,你这死海盗,还对我不客气呢,看我怎么对付你!” 海拉说着,缩进了海螺里,然后用力往海盗身上撞去,她年轻尚轻,可没有海薇的本事,不过在海里,她的力量可比海盗大得多。 可没想到,这海盗头子却也是非凡之人,在海拉朝他撞来的一瞬间,他竟然伸手攀援住了海螺口,然后拖海螺往下沉去。 “该死,快放开海拉!” 海薇见状,速度陡然提升,手一掀,便是一道水浪挥了过去。

第633章 鲛绡 “是海拉,海拉为了给你抓这些海盗,在海里失踪了。”海薇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悲伤。 “海拉失踪了?” 顾长留听到这个消息后,讶然中又觉得有些古怪,这是在茫茫大海中,又不是在陆地上,既没有地方躲藏,也没有人会去抓她,好端端,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 “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留详细说道。 海薇便将事情跟顾长留一说,又有些自责的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我只是想要让她涨点教训,让她下次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了,谁知道,她竟然会突然失踪。” “你是说,她跟那海妖一起,消失不见了?”顾长留再次问道。 “嗯,事后我在四周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她。” 海薇蓝色瞳孔里,似乎噙着水珠,少顷,一颗眼泪从她的眼中掉落下来,落到地上,在众人惊愕地眼神中,赫然已经变成珍珠。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只是鲛人不一定是鱼尾巴。” 顾长留看到地上的珍珠,也有些惊愕,他也没有想到,海薇既是西方传说中的海妖,又是东方传说中的鲛人。 其他人也惊呆了,一颗一颗的泪珠从她眼中落下,一颗一颗的珍珠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传说中的鲛人,竟然就在他们面前。 当然,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见到此情此景,也就是脸色变幻了一下,身体连动都没动过,更是没人大呼小叫。 “海薇,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失踪的,你带我去找她。”顾长留说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比如说空间裂缝,指不定她是刚好遇到空间裂缝,然后掉到另外一个空间去了。” “空间裂缝?”这个名词,海薇倒是从来没听过,不过以她的智慧,她倒是很快就理解了。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了。”顾长留笃定地说道,满脸的自信。 “这个给你。” 听到顾长留的话后,海薇将手伸进身上的海水之中,竟然从中掏出一块丝帕来,她手一甩,丝帕很快变成了一件轻薄的衣裳。 “这是一件鲛绡披风,你系上后,将不再怕水。”海薇将鲛绡披风递给顾长留。 顾长留伸手接过,穿在身上,这鲛绡披风轻薄无比,穿上去倒是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五彩斑斓,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你前方带路吧。”顾长留说道。 海薇便跳进水中,顾长留正要让人将船停靠在海薇停留的地方,谁知,船长克里斯琴却是提前让人停下了船。 “为何不前进了?”顾长留冷脸问了句。 “大人,不能再前进了。”船长克里斯琴跑了过来,“前面这一块海域,便是魔鬼海域,经常有人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失踪,我们平常行船,都是避开这里的。” “是吗?”顾长留看向克里斯琴,“我不信,船长你尽管将船开过去便是。” “大人,那里真的危险!”听到顾长留的话,克里斯琴有些着急,见顾长留一意孤行,执意如此,只说道:“若是大人你要一意孤行,请恕在下不能跟您一起去了。” “你是我的船长,你不跟我过去,是想要去哪?”顾长留看着他,“是想要回到那群海盗那里去吗?” “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怎么听不懂。”克里斯琴瞳孔一缩。 “有些话,说开了就没意思了,比如说你养的那只白头海雕,怎么经常性的失踪?在茫茫大海中,你猜它飞哪里去了?”顾长留问了一声,清冽地声音中,带着几许冷意。 “大……大人,海雕爱玩,在下也从来不拘着它,有时候它不在我身边,许是去海里捕鱼去了,大人可不要多心。”克里斯琴手一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克里斯琴船长,我允许你的海雕出去玩,你可也得听我的话才行啊。” 顾长留看着他,说道:“我们大月人跟你们不同,我们大月人,在其位谋其政忠其事,你忠不忠于我,我不知道,但如若你连我的话

第634章 水府 “就是这,我之前最后一眼看到海拉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海薇指着面前的水浪,给顾长留看。 就这就这,面前除了水,还是水,顾长留也没法去找寻啊。 但顾长留还是游了过去,细细感受每一寸的水浪,如果海薇没有说谎的话,这里必定有所不同。 正如他所说,有些东西用科学解释不了,但或许可以用神学。 指不定这里存在于什么芥子空间,他停下来,就在这里细细感受着,还让海薇不要动,最终,他还真的发现了不同。 “这里,有道小小的旋涡,你看。”顾长留招手让海薇过来。 海薇缓缓的游了过来,过了一会儿后,她也发现了这个的旋涡。 这旋涡并不大,不过就是婴儿拳头大小罢了,随便来只鱼摆一摆尾巴,就能造成一道道水波,让它隐而不见。 “难道,这道旋涡跟海拉的失踪有关?”海薇问了句,伸手去探这道旋涡。 “哎,你别乱动。” 顾长留这句话刚说完,海薇却是已经伸出了手,碰到了这道旋涡,一瞬间,她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消失再自己面前,顾长留确定了,这道旋涡就是海拉消失的根源,但是,在这旋涡面前,他却是犹疑了。 这里面或许有危机,或许有机缘,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他是万万不会去冒险得,毕竟他爱好和平,不爱冒险,只想着山水田园,平安度日。 但是如今的他,却是跟以前不同了,他喜欢冒险的日子,他想要去探索更多的地方,而如今,一个神奇的事情,就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放弃,他怎么舍得。 “管它呢,先上去跟小蝉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 顾长留想着,一个转身,出现在海面上。 “相公,你没事吧,海拉找到了吗?” 宁小蝉他们早早地就在水面上等待着他了,看到顾长留探头出来,她十分高兴的朝他挥手,神情紧张而担忧。 叶辞秋跟叶素欢他们就在他的身旁,也是一脸的关心。 “我找到她们了,不过出了一些状况,我或许得在海水中待个三五天,或者十天半月了,你们若是发现我没从海面上出来,也不用担心。”顾长留冲他们喊道。 “四五天?半个月?”宁小蝉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顾长留知道探索旋涡,必定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他想着,还是爬上了船,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相公。”见到他从爬上来,宁小蝉连忙同他伸出了手,将他拉上来后,才说道:“相公,你别再下去了好不好?你别说三五日了,你刚刚就去了三五个时辰,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刚刚去了三五个时辰吗?”顾长留闻言倒是一愣,他之前在那里静心寻找,倒是没有发觉时间的流逝。 “是去了有两个时辰。”一旁的叶辞秋说道,他说话向来是不会夸张的,“我们都很担心你,毕竟我们不清楚这鲛绡的效果,还担心你溺死在里面,没想到,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第635章 祭坛还是阵法 “这些都是以前那些误入此地的船只的残骸。”顾长留见到海薇也游了过来,同她说了句。 “我知道。”海薇点点头,又游到了其他的地方,在一副巨鲸的残骸下停了下来,“它是我的朋友,之前突然失踪了,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 “一鲸落,万物生。” 顾长留看着巨鲸残骸下的水草说了句。 这里并非是一个死地,还是有些小鱼的,想来也是误入了这里,渐渐在这里繁殖了下来。 不过对于巨鲸来说,这些小鱼小虾显然还不够塞牙缝,根本就不够它吃,最终还是被困在了这里。 “何为一鲸落,万物生?”海薇转头问了一句。 顾长留朝她笑了笑,“大抵的意思是,巨鲸死在了海底,尸体慢慢沉入大海,又能反哺万物。” “你之前问我们是如何繁衍的,说一处大海培养不了那么多海中精灵,那如果我们死在这里,是不是会有更多的海妖诞生在别的地方?”海薇又问了句。 “我不知道。”顾长留摇摇头,“你别悲观,我们既然能进来,肯定会有出路。” “可出路在哪里呢?我四处都看了,这里好似被什么阻隔了,根本出不去。”海薇说道。 “头上那道旋涡,你可去试探过?”顾长留又问道。 “我去过了,那道旋涡虽然在我们头顶,但是我们看得见,却是摸不着,有什么东西将它跟我们阻隔了起来。”海薇叹息一声,飘到祭坛上停了下来,不再寻找出路了。 “海薇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的太冒失了。”海拉发现她情绪的失落,飘到她身边,挨着她说了一句。 “不怪你。”海薇摇摇头,“反正我们海妖也没那么容易死,我们吃海藻就能活。” “也是哦。”海拉点点头,神情放松下来,忽地,她又看向顾长留,“哎呀,顾长留他是人类,没吃的,他会饿死的。” “你要叫我顾大哥,一直直呼我的名字,很没礼貌的。”顾长留游过来,同她说道。 “可是你的名字就是顾长留啊,为什么我不能叫?”海拉抬头,对于人类的礼仪,她不太懂。 “反正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礼仪,你想啊,我现在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你听我的,叫我一声顾大哥,又有何妨呢?”顾长留偏头问道。 “顾大哥。”海拉立马叫了一声。 “这就乖了。” 顾长留应了一声,又去别的地方找路。 他还就不信了,这里真的是一个死地,他相信,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到底当了这么多年官员,又曾经是一国首辅,他比一般人来得冷静,即便是被困在这里,他也半点不慌。 他静下心来,感受着这四周的一切,又仔细的寻找,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最后,他还是走到了那祭坛上,在祭坛上仔细查看了起来。 其他的地方都被一层水幕笼罩着,没有任何区别,而从这水幕笼罩的范围来看,真正的机关,就在这祭坛上。 他飘到空中,仔细的看着这祭坛,这祭坛通体是由白玉石打造而成,只是年日已久,看起来有些陈旧了,上面也落了一层灰尘,在祭坛的八个角,上面各自错落着一颗大石珠。 这其中一颗大石珠,似乎出现了偏离。 “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阵法?”看着这个祭坛,顾长留喃喃自语。

第636章 研究 他游到了偏离的石珠附近,用力一推。 石珠纹丝不动。 这石珠看起来并不是很大,没想到竟然这么重。 “海薇,海拉,你们过来一下。” 海薇闻声飘了过来,“你在这做什么?” “我刚刚游到上面去,观测了一下,这里似乎是个阵法,而这些石珠无疑就是阵眼。”顾长留说道:“我想着,当这个阵法复位,或许会有新的改变。” “阵法?” 海薇微微皱眉,“可若是按照你说的这般,等阵法复位了,情况岂不是更加糟糕?” “死马当活马医罢了。”顾长留说道:“或许阵法复原的那一刹那,这里跟外界再无交流,我们会被彻底困死在这里;或许会有新的变化。” “那就试一试吧。” 海薇说着,卷起一道海浪,用力往石珠那边推去,然而,一道海浪过后,石珠还是稳稳地立在原地。 “呃……我再试试。” 海薇有些尴尬,她刚刚发现这颗石珠不大,所以没用多大力,没想到,它竟然这么沉重,推都推不动。 再卷了一道海浪,这次海薇可没有留手,她足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脸庞都微微涨红了,这颗石珠这才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哎,等下。” 她正要加大力度,一鼓作气的将这石珠回正,顾长留却是说道:“咱们先试试,将这些石珠全部推开,是不是我们就能出去了。” “哼,你是不是在戏弄我?” 海薇听到顾长留这话却是生气了,她卷起一道水浪,用力一推,将这石珠给回正了。 一刹那,水幕微微晃动,头顶那道漩涡,顷刻间消失了,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你别这样看我,假若这些石珠子真的是机关,我再将它推出来就是了。”海薇说着,卷起一道水浪,想要将她先前复原的那颗石珠推出来。 然而,之前她将石珠推进来,都如此吃力,现在想要将它弄出去,那是更加的难了,忙活了半天,那些石珠竟然纹丝不动。 “我又没怪你,本来也是我提议将石珠子推进去的。”顾长留说了句,走到了阵法上。 他走到阵法的最中央,抬头往上看去,头上水波荡漾,阳光洒落进来,鱼儿在上面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好一副美景。 “你在看什么?”海拉问道。 她素来是无忧无虑的,即便是知道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也不见她惊慌。 “看海。”顾长留答道。 “海有什么好看的?”海拉一脸的疑惑不解,在她眼里,海真的是再平凡不过了。 顾长留笑了笑,低头研究起这阵法来。 虽然他不是什么玄门中人,但故事总看过的,而且以前为了忽悠万庆皇帝,他也做了不少的功课,或许今日,他所学的东西,就要派上用场了。 他不但仔细观摩着这个阵法,还特地上上下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阵法就好像是焊死在这海底一般,根本就撬动不了。 想要暴力打破,无疑是天方夜谭。 “顾大哥,你来看,这是什么东西?”就在这时,海拉突然叫了起来。

第637章 赶灵鞭 “什么?” 顾长留走近,只见海拉的手中,拿着一颗玄妙异常的黑色圆珠。 这黑色圆珠直径还不足半寸,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多看几眼,又觉得它异常美丽,珠子表面,也似乎有着神秘的光华流转。 顾长留伸手拿起了这颗黑色圆珠,半响细细端详,可他拿起珠子的一瞬间,这颗珠子却好像是黏在了他手上一般,紧接着,这珠子上光华一闪,便带着他往前飞去。 不一会儿,他就被这颗珠子带到了祭坛的中间,他一愣,这祭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之前已经检查过了。 “吼~” 然而就在这时候,祭坛微微一震,似乎响起了一阵龙吟声,紧接着,祭坛再次震荡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气流闪过,祭坛上面的尘土都被吹散去,祭坛瞬间变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它白玉石般的光泽来。 顾长留这才看清,原来祭坛上竟然雕刻着诸多玄妙的图案,这些图案有八卦、有龙凤、麒麟、玄龟等等,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奇珍异兽,它们交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混乱而又充满规律,十分玄妙的图案。 “吼~” 又是一阵龙吟声传来,这一次,顾长留听得格外清晰,他低头看去,找到了图案上的真龙之象,只感觉这条真龙似乎闪动了一下。 顾长留再定睛一看,这条真龙虽然画得栩栩如生,但眼睛处并没有瞳孔,他突然间想起了画龙点睛的典故,一瞬间福至心灵,只连忙蹲下身子,将他手中的黑色珠子安放到了真龙图案的瞳孔里。 “吼~” 在顾长留将黑色圆珠安进去的一瞬间,龙吟声更加清晰了,这次不单单是他听见了,就连海薇跟海拉两个海妖也听得清清楚楚,她们想要飘到顾长留的身边来,可这时候,祭坛上却似乎被什么力量保护了一般,姐妹俩根本就上不去。 真龙吼声阵阵,似乎要从这祭坛上脱离一般,顾长留感受着这一切,只觉得周身灵气阵阵,整个心灵都被震荡了。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真龙瑞兽,只是被这祭坛锁死在这里,外人不得而知。 顾长留仿佛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五爪真龙,从祭坛上一跃而起,只是他身上被锁链死死的锁着,让它逃脱不得。 或许是因为它得到了眼珠,有了力量,在它的奋力挣扎之下,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锁链,似乎寸寸断裂,真龙总算是得以逃脱。 在真龙逃脱的那一刹那,整个阵法也出现了漏洞,外界的海水似乎灌了进来,阵法出现了缺口。 “顾长留,你没事吧?” 海薇海拉两海妖一时间冲了过来,在顾长留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顾长留低头,捡起了地上的一节三寸长的骨节。 “这是什么?”海拉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有些好奇。 “它叫赶灵鞭。” 顾长留答了一句,见头上海浪翻腾,赶紧说道:“我们出去再说吧,这阵法怕是要关闭了。” 说着便往上游去,海薇跟海拉见状也连忙跟上,这海水中本就是她们的主场,她们的速度自然是不用顾长留说,没多时,便离开了那处祭坛。 待他们离开后,只见下方光芒一闪,一人两妖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祭坛?先前那一切,仿佛是他们的梦幻一般。 “咦,那祭坛怎么消失了?我过去看看。”海拉见状有些好奇。 “你可别再给我惹事了。”海薇拉住了她,“以后这种危险的地方,不许去。” “不去就不去嘛。”海拉说了句,乖乖地跟着他们往海上游去,没一会儿就探头出了海面。 “走吧,去我的船上玩,请你们吃好吃的。”顾长留看着自己的大船,邀请道。 “不必了,我们不宜暴露在人类的眼前。”海薇说道:“之前是为了救海拉没办法,如今却是不能如此了。” “那行,那我等到晚上,再邀请你们,到时候我吹海螺,你们听到声音了,可一定要来。”顾长留便说道。 “那好吧。”海薇应了下来,带着海拉消失在水中。 顾长留则是游到了自己的大船边,叶辞秋他们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他,见到他从海中露出头来,心中大喜,连忙扔下绳索,将他拉了上来。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海拉救回来了吗?”见到他安全归来,宁小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她们已经安全了。”顾长留点应了声。 “那就好。”宁小蝉点头,又说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相公你去快去洗洗吧,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小心受了风寒。” “放心吧,不会的。”顾长留摇摇头,将身上的鲛绡披风解了下来,“这东西太神奇

第638章 缚灵阵 得知他平安回来,叶素欢他们特地过来拜见。 言谈间,众人询问他在海里见到的一切来,顾长留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在海里遇到的一切,统统都告诉了他们。 对于其他人来说,顾长留所说的东西,不过只是让他们多长了些见识罢了,倒是袁神婆,在一旁若有所思,最后,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顾大人您所遇到的祭坛,或许就是传说中缚灵阵。” “缚灵阵?”顾长留微微一怔,看向袁神婆,“还请细说。”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袁神婆说道:“你知道的,我之前那几年在皇宫,闲着无聊,便爱翻看钦天监的一些闲书,我似乎在某个案卷上看到过这个缚灵阵。” 袁神婆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后,见到众人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这才又继续述说,“据说是在上古时期,神灵瑞兽作乱,有大能者便以成仙为诱,用缚灵阵将它们全部都锁拿了起来。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顾大人你见到的那个祭坛,正是缚灵阵,顾大人你说听到了龙吟声,那或许不是幻觉,而是您真灵所见。” “袁神婆,你说的这么神乎其神的,你不会是忽悠到我顾大哥身上来了吧?”叶素欢没好气的说了句。 她是知道的,袁神婆是一个骗子,以前骗村民,后来顾长留将她送进宫里去骗皇上,骗那些达官贵人。 所以,对于她的话,叶素欢总存有三分疑窦,尤其是她说的这么神乎其神,肯定是想要骗人了。 “叶小姐,你可以说它是假的,我也没有说它是真的,我只是给顾大人提供另外一种思路想法罢了。”袁神婆回了一句。 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些年来,她为了活得更好,一直研究这些典籍,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完善自己的骗术,是要让自己在风水、命数、修仙一道,有着更高的见地,以免被人拆穿。 可研究久了,她便也不清楚,她研究这些,到底是因为想要完善骗术,还是真的沉迷了进去。 而且,她发现,她研究这些,可以让她快乐,让她得到了心灵的安静,再一个,除了研究这些玄门之术,别的事情,她也不会,也没兴趣。 “袁神婆,你继续说便是,咱们就当是聊聊天,讲讲故事罢了。”顾长留开口说道。 袁神婆便又继续说了下去,“顾大人您曾经写了一本《秦始皇寻仙记》,您在其中,写了一个玄门高人徐福,后来,我在别的书里,也看到了有关这个人得记载。 他曾经也出海寻仙,据说,他寻仙有成,寿元达到了两千多年。 贫道曾在书上看到过,他带有诸多祥瑞之兽,一起前往东海,可后来,这些瑞兽,却再也没了踪迹。 贫道听您这么一说,此刻心中有了另外一种猜测,或许,这些瑞兽都被他用缚灵阵给捆了起来。” “他为何要这么做?”一旁的叶素欢问道。 “为了气运。” 袁神婆说道:“当年,秦始皇雄心壮志,统一六国,可国有国运,他虽然暂时统一了六国,但龙脉却未有得到大统一,便是他暂时用蛮力将它们统合到一块,有朝一日,它们还是会分崩离析。 所以,为了国之一统,他让徐福将这些代表气运的真灵全部都用缚灵阵束缚在了大海,以海眼镇压,让它们永世不得出,从此中原大地,再无分裂。” “咦,你这样说,还真有几分道理。”顾长留点点头,“这一千多年来,尽管神州大地分分合合,但其他的小国终究是不长久。” “是啊,这是因为中原大地只有一条真龙地脉,虽然经过这些年的蕴养,有些地方,又重新诞生了真灵,不过它们都是草头龙,不值一提。” 袁神婆侃侃而谈,“当年太祖父亲,刚好葬于神州大地龙脉之上,所以太祖这才气运加身,据说太祖当年放牛之时,气运都会化作云朵,为他遮风挡雨。 太祖随地而躺,四肢张开,放牛鞭置于头顶,自然而然的便形成一个‘天’字,待到后来,他更是一路披荆斩棘,赶跑了鞑靼,收复神州。” 一旁的叶素欢听到这些,微微蹙眉,她是不相信袁神婆的,认为她就是在忽悠。 顾长留也笑笑,“您说得很好,不过这些到底只是传说罢了,只是上位者为了表现自己是上天所钟,气运所归,这才在自己身上加诸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传说。” “顾大人说的对,贫道也权当是给您讲讲故

第639章 剿灭海盗,义不容辞 “你这小丫头,方才还不信这些,这会儿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了。” 顾长留淡淡一笑,“你不必安慰我,我不在意这些,人生就是起起落落,气运自然也是如此。” “没错,更何况,咱们只是说故事罢了,这些不一定就是真的。”袁神婆也从旁说道。 “不过我看到那真龙虚影脱困,确有其事,还不知道它会不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顾长留想了想,又说了句,“袁神婆,如若你懂这些的话,还请畅所欲言。” “到了咱们这个时代,江河湖海中,早就没了龙的存在,如今真龙归位,或许会影响地脉,或许会影响到水域吧。”袁神婆说道:“具体情况,贫道也不知”。 顾长留点点头,说道:“罢了,咱们还是不说这些了,本来带你们出海,就是去西方各国转转,领略一下异域风景,感受一下海上争霸,可不是出海寻仙访道的。” “是极。”叶辞秋也应了声,“咱们还是说说去西洋国的事情吧,也不知道西洋各国到底是些什么光景。” “西洋各国别有一番异域风情,不过这时候的他们,应是不如咱们大月富强。”顾长留说道。 “大人从何得知?”叶辞秋则是说道:“我见那些西洋人,身量高大,不像是羸弱之辈。” “人之强大在于心,不在于身体强壮与否。” 顾长留则是说道:“猛兽何其强大,但最后还是败于人类之手,这些西洋人,不过是靠着掠夺发家,我这次带着你们过来,就是想带你们过来领教一番。” 关于此行的目的,顾长留早就跟他们说过了,在这里,便也没跟他们多言了,叶辞秋也没多问,只是这茫茫大海,想要到达彼岸,却不知还要多少时日。 “顾大人,之前您跟我说克里斯琴是海盗们的内应,我已经让人审问过他了,确有其事。” 叶辞秋想起这事来,同顾长留说道:“这个克里斯琴,在咱们岭南骗了不少的商客,他骗这些商客去海外淘金,实则是将他们带上地狱。 这次,他也没想到咱们能找上门来,当时他本来想要拒绝的,可他后来知道咱们这次出海,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所以心生贪念,答应了咱们的要求,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咱们的实力强大,那些海盗们不但没能打败我们,反而死在咱们手中。” “这个克里斯琴是个人才,对这海域,他的确是很熟悉,我本来还想着先不审问他,继续用他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审问过了,那他便不能用了。”顾长留说道。 “他是不能用了,不过他也招供了数个海盗岛来。”叶辞秋说道:“我已经让人将他招供的海盗岛绘成了地图,咱们不日就能出发去剿灭那些海盗。” 一说起这个,叶辞秋神色隐隐有些兴奋,在他的心中,什么海盗不海盗的,那就是匪徒,剿匪,是他的责任。 “这些你安排就是。”顾长留点头。 “好,那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海底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咱们明日就出发剿匪如何?”叶辞秋又说道。 “行。”顾长留应了声,”反正带兵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你决定就好了。” “到时候算我一个呀。” 就在这时候,窗外传来一个声音,顾长留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帘,果不其然,是海拉过来了。 “海拉,你白天的时候不是说,不现于人前吗?”顾长留说道。 “是啊,可我已经等好久了,你看,天都快要黑了。”海拉说道:“而且屋子里的都是你朋友,他们不会说出去的是不是?” “你知道屋子里的是我朋友?”顾长留又笑问道:“万一他们是坏人呢?” “才不是呢,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他们都是你的下属。”海拉脸上隐隐有着骄傲,仿佛是在说,我才不笨呢,你休想要蒙我。 “那你不怕我是坏人了?”顾长留又问道。 “你不是坏人,海薇姐姐都说了,之前我遇到危险,你愿意下海去救我。”海拉说着,看向顾长留,一双海水般的湛蓝的眸子看向顾长留,“你快让开,我好爬进来。” 见到她吃力的爬进来的模样,顾长留忍不住想笑,再看她在地上努力挪动的样子,顾长留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不帮我,反而笑话我?” 海拉见到顾长留这样,好看的眼眸中,透露些委屈。 “哈哈哈,你别生气,我只是忍不住。” 顾长留说着,超叶辞秋招招手,叶辞秋大步走过来,端着海拉身下的大海螺,就将她连人带海螺端到桌子旁。 一到桌子边,海拉顾不上道谢,就开始拿桌上的食物吃,待她停下

第640章 腥风渐起 一开始,众人以为海拉是海妖,不过海妖只是那些西洋人的叫法,在知道海拉就是鲛人之后,大家对她更加热情了。 尤其是叶素欢跟宁小蝉两人,她们看着海拉,就好像看到什么可爱的洋娃娃一般,知道她喜欢吃各种美食,就不住地拿东西给她,可将她美死了。 海拉开心极了,她还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一边吃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同众人说着话,说着海里的一切。 宁小蝉他们也跟她说着陆地上的一切,见到海拉满脸向往,她又补充了一句,“海拉,虽然我们人类有很多好人,但是坏人也很多,你可别私自就去陆地了。” “知道啦,海薇姐姐也是这样说的。”海拉说道:“我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去陆地上的,不过等我以后长出了双腿,你们带我去,总可以吧?” “那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不会害你的。”宁小蝉连连点头,“你平常在陆地上待的久吗?需不需要水?不然你今晚就在这歇下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让你先感受一下人类的生活。” “那不行的,我现在还没长出双脚,长久生活在陆地上,我会不舒服,当然,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海拉冲她笑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常常来找你们来玩的,除了海薇之外,你们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欢迎你过来玩,除了海薇之外,你也是我们唯一的鲛人朋友。”宁小蝉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 海拉的嘴角便弯成了月牙。 “这个海拉,真是没点防备心,什么话都跟人说。” 海薇其实就在窗户外边,听他们说话,听到海拉还差点说出他们鲛人的秘密,海薇不禁是有些着急。 “对了,海拉,海薇怎么没来?”这时候,宁小蝉又问道。 “海薇姐姐就在外面呢,她不喜欢太多人。”海拉又说道。 听到这话,海薇越发有些无语,这个家伙。 “海薇,你在外面吗?”这时候,宁小蝉问了起来,海薇也不好隐藏,只能拉开窗帘,闪了进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我们刚刚还提到你呢。” 宁小蝉摇头,看着她高冷如同神女般的模样,有些不敢靠近,海薇性格不如海拉活泼,她不喜生人,也不爱笑,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海薇,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是值得信赖的人,你认识一下,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找他们。” 顾长留说着,便同海薇一一介绍了起来,海拉也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虽然他们一方是人,一方是鲛人,可正因为如此,聊得东西反而是多。 “顾长留,你说人类的书籍中也有关我们的记载,人类的书籍中,到底记载了我们一些?你能跟我讲讲吗?”海拉又同顾长留问道。 “袁神婆,你给她们讲两个吧,海薇也喜欢听。”顾长留说道。 袁神婆闻言,明白了顾长留的意思,她知道海薇喜欢听爱情故事,便讲了几个书上记载的,人与鲛人的故事,把这两个鲛人感动的眼泪汪汪。 袁神婆讲故事并不比顾长留差,甚至她讲起故事来,独有一种韵味,毕竟这个女人,可是连皇帝都能忽悠住的,如今忽悠鲛人,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讲了几个故事,她在海薇跟海拉两鲛人的心中,便立马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一个晚上的相处,海薇跟海拉两鲛人对他们的观感又好了许多,这一次,海薇也送了一个海螺给顾长留。 这种海螺,也是他们鲛人族特有的传讯海螺,只要吹响它,只要她们在附近,听到了声音,她们便会过来相聚。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海薇她们要离开了,离开之时,海拉还依依不舍的说道,“顾长留,你要记得呀,明日你们去杀海盗了,一定要通知我们。” “好,只要你们还在这片海域,到时候我就召唤你们,如何?”顾长留说道。 “嗯,那你一定要记得哦。” 海拉说着,依依不舍的朝顾长留挥挥手,然后在海薇的帮助下,跳进了海里。 天亮了。 船员们收了锚,开始缓缓航行。 克里斯琴伏诛后,西里尔被提拔上来,成了船上的船长,一应开船事宜由他负责。 他虽然年轻,经验不如克里斯琴丰富,但他对于航行,却有自己的见解。 克里斯琴开船的时候,以求稳为主,然而西里尔开船,却是激进许多,在顺风的时候,他让人全面扬起船帆,顺着洋流,船只前进飞快。 “前方就是其中一处海盗岛,以咱们的速度,不需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此刻,他拿着地图,同一旁的叶素欢说道。 “那太好了,我的将士们都等得无聊了。” 叶素欢雀雀欲试,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

第641章 腥风渐起(二) “这怎么有艘船向我们驶过来?” 能当海盗,自然也有两把刷子,他们这次来到的海盗岛,上面的海盗倒是颇为不凡。 首先,他们在海岛上建立了隐秘的哨岗,哨岗之上,有海盗拿着望远镜注视着海面。 这一来,当然是为了发现过往得船只了,他们海盗做得是打家劫舍的生意,自然要看得高,望得远。 顾长留他们的大船一出现,他们立马就发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艘船的目的地,似乎正是他们的海岛。 负责哨岗的海盗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想,毕竟他们做海盗一行的,本来就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莫说他们不知道,先锋号是冲着他们而来的,哪怕他们知道,他们也是不会撤退的。 毕竟,这过往的船只,又有哪一只好惹的呢?哪个船只上没有自己的防备?便是长枪、炮火,也是备有的,但是那又如何,他们这些海盗,照样敢上前。 大海就是他们的领域,他们驰骋大海,绝不认输。 很快,哨岗吹响了口哨,一只海鸟飞了过来,哨岗将一张纸条伸进了海鸟脚上的小铁管里,又给它吃了两条肉,这海鸟很快便振翅飞走了。 没多时,它便飞到了海岛中央,飞到了一处粗犷高大的石屋里。 石屋里面,摆着一张宽大的石桌,石桌上堆满了酒瓶,两旁各自坐了一些人,正在喝酒碰杯,好不欢乐。 石桌的正前方是一张石椅,石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一手拿着酒碗,一手却是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女人偎依在他的怀里,他一只蒲扇般的铁手在她柔软的身子上肆意抚摸着。 这男人身材十分壮硕魁梧,他皮肤黝黑,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一些骨头装饰,光是坐在那里,一股凶悍之气便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小可爱回来了。” 见到的这只海鸟,男人将女人推开,将酒碗放到一旁,这只海鸟便落到了他的胳膊上,低头在他手上轻轻啄着。 男人抓起了海鸟,取下它脚上圆管里的纸条,展开看了一眼,他便粗犷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兄弟们,来活了!” 他说着,手一挥,海鸟便也远远地飞了出去,他起身,取下挂在墙上的一张精弓,又拎起一个挂满了长矛的背囊,将之捆在了背后,大步流星的朝远处走去。 底下那些海盗也“哈哈”大笑着,拿起来的属于自己的武器,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到岸边,吹响了号角,几艘船便诡秘的从四周驶了过来,船上的海盗抬头问道:“大当家,咱今天去哪?” “咱们今天哪都不去,就在这守株待兔。” 大当家说了一句,在原地未动,他身后的人倒是陆陆续续的上了船。 这个海盗岛的大当家,可是学过兵法的大当家,他之所以还要派船只出去,自然是为了断其后路。 到时候若是先锋号真的是朝他们这边而来,等他们一上岸,他就派人将他们的船只给毁了。 若是他们不是朝他这边而来,那他也来得及包抄。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他能战胜这四周的海盗,成为大当家,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力气,还要脑子。 别人都以为他们做海盗的,只有一身蛮力,可谁又知,那些空有一身蛮力的家伙,早就死了。 生活在大海上,也自有一番生存规则。 先锋号离这海盗岛越来越近,此刻,不用哨岗,大当家在礁石上,也能看到海面上露出的桅杆。 发现先锋号的确是向着他们而来,这些海盗们登时兴奋了起来。 “吼~吼~吼~” 他们甩着各自的武器,如同野兽一般怪叫着。 长期生活在这个海岛上,漂泊在海里,他们的性格俨然变得乖张怪异。 “敌人都在岸边迎接我们。” 叶辞秋看着望远镜的场景,说了句,他知道海盗们早已经发现了他们,但他却是丝毫不慌。 曾经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他都没有慌过,区区海盗,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船只缓缓前进,双方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海盗们欣喜于来了一只大肥羊,却不知道,来得并非是肥羊,而是来自于东方的一条恶龙。 “你们不要再前进了,前方水域变浅,而且底下有很多海带海藻,你们的船只再过去的话,会被缠上的。” 海拉从水底下冒出来,同叶辞秋说道。 “停船。” 叶辞秋当即下达了指示,海拉见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心满意足的下了海,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又从水里冒出了头,“你们得注意啊,海盗派出了四条小船,打算伏击你

第642章 战海盗 “放箭!” 叶辞秋他们架着小船离这小岛越来越近了,大当家手一挥,声音粗犷豪迈,这些送上门的肥肉,他们吃定了。 然而,当他喊出放箭的时候,那小船上,却是突然有机关升起来,将他放出的箭矢,全部都挡了下去。 “大当家,他们怕是早有准备。” 旁边一个副手走了过来,在魁梧男人的耳边说道。 “哼,他们再有准备又能如何?这可是我们的主场。” 大当家说了句,“将咱们的炮台准备好,等他们靠近了,咱们立马开炮!” “是!” 虽然第一波箭矢失利,但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炮火才是他们的神兵利器,这些小船算得了什么?他们一炮打过去,它们怕是就能散架。 顶着箭矢,小船离小岛越来越近了。 大当家盯着船只,等船只靠近之后,他打了个手势,礁石上,一枚枚炮弹便瞬间投放了出去。 “哈哈哈~” 大当家狂笑了起来,他已经期待炮火落在小船上炸开的场景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阵水浪,猛然从水里卷了起来,将他们投出的一玫玫炮火,尽数包裹。 “嗯?”大当家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还会妖法?” 这些欢呼造势的海盗们都愣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肥羊还会这一手。 “大当家,这些人怕是会妖法,咱们不宜久留,先撤退吧!”旁边有海盗围了过来。 “是啊,大当家,我看这些人不好惹,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能打能逃,才是海盗的生存之法,他们都放出炮火,对面竟然也能挡住,这证明,对面的人不好惹,他们得尽快离开了。 “不过是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竟然要老子逃跑?”大当家怒喝一声,“给我继续放箭,炮手继续攻击!” 旁边的人看到大当家不肯认输,也没有办法,只能拔出武器,在旁边观战。 对面的船只越来越近,他们射出去的大部分箭矢,都被他们挡了下来,而他们打出去的炮火,在水浪的作用下,都成了一枚枚哑炮。 “大当家,他们离咱们越来越近了,您该下定决心了。”旁边的副手又说道。 “哼,他们不过就是一群缩头乌龟罢了,我看他们的妖法能使到何时,弓箭炮火奈何不了他们,等他们上岸,老子的武器可不是吃素的!” 大当家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根长矛,用力投掷了过去。 他力气极大,这长矛一投掷出去,竟然瞬间从船上的防护板上穿了过去,洞穿了一个士兵的额头。 “鲁兄弟!” 旁边的士兵见到他的手足同袍竟然就这样被长矛钉死,一时之间,也是惊怒交加。 “将军,您下令吧!” 他转头,看着叶辞秋。 “好,放箭!” 眼见离海盗岛越来越近了,叶辞秋这才开口。 怀着怨恨,士兵们朝对岸放起箭来。 箭矢突然从船上射出来,岸上有几个海盗也是避之不及,倒在地上。 “敢杀老子兄弟,看老子将他们的船扎成筛子!” 大当家怒喝一声,从背后拿出箭矢,继续投掷着,这一次,他同样是洞穿了船上的防护板,带走了一名士兵的性命。 “大家小心点,别离太近,敌方有高手!” 叶辞秋大声吩咐道,可是不靠近船壁,他们也没法射箭。 这些海盗,能在这里安营扎寨,嚣张多年,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比如这个海盗岛的大当家,便是武艺高强,力大无穷。 原本这座小岛只是他们的一个临时据点,但是他们在这小岛上待久了,也渐渐将这小岛当作了自己的安身之地,不但建立了哨岗,还驯服了一些海鸟,为他们送信。 除此之外,他们还掳掠过往的船只、工匠,为他们打造了不少武器,甚至,还花大价钱从西洋国购买了炮台这种高杀伤力武器。 若是旁人,还真拿不下他们,光是炮火跟箭矢,就足以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他们碰到了叶辞秋他们,而且,他们的手中,还有善于驭水的海薇。 这些海浪便全是海薇的功劳,若不是她的话,叶辞秋他们这次派出小船,贸贸然行动,怕是会吃个大亏。 哪像如今,这个大当家虽然厉害,但他一次最多也就是能带走一个人罢了。 十根特制的长矛投掷完,大当家见到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船只,越来越密集的箭矢,也只能一抬手,“撤退!” 一瞬间,那些海盗如同潮水一般,从海岸上退去。 “靠岸,枪手准备!” 叶辞秋又吩咐了一句,很快,大家取下长弓,换上长枪,一面用子弹掩护,一面上岸。 “砰!砰!砰!” 子弹的威力可比箭矢要更加强,那些跑得慢的海盗,纷纷倒地。 “快找东西掩护,敌人凶猛!” 这种子弹一出来,大当家就知道,他这次

第643章 武艺没落了 “将他带回去。” 海盗大当家听到后面人说话的声音,然而,听在他耳中,却是叽里咕噜的,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过,顶在他额角的枪管却是移开了,他迅速扭转身子,抬手便锁拿了身后那士兵的脖子,他动作迅猛,如同一条毒蛇,这一切都发展在电石火光之间,后面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扭断了脖子。 一瞬间,枪响了起来,大当家拿着面前士兵的尸体一挡,挡住了这些子弹,然后又捡起地上的枪,开始反击。 “砰!砰!砰!” 接连几枪,枪枪点中士兵们的胸膛。 大当家裂开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区区杂鱼,也敢跟老子作对。” 然而,他这叽里呱啦的话说完,他却骤然感觉到一阵危险,定睛一看,那些被他打中的士兵,却是毫无无伤,他们一个个举起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管,全部都对准了他。 “砰!” 知道他的残忍勇猛,大家也没留手,子弹纷纷打了过去,将他的四肢全部都打穿,大当家不甘心的跪在地上,胳膊无力的垂下。 时代不一样了,他便是有千万般本事,可在这种神兵利器之下,到底是被淘汰了。 虏获海盗的大当家后,叶辞秋走了过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他,神情还有些惋惜。 武艺高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奈何不了这些神兵利器。 若是他一直用之前的招数,投掷长矛,或者用蛮力,那指不定还能再打伤几个人,但他偏又要夺走枪,要玩这时兴玩意儿。 他肯定不知道,他们这些士兵的身上,全部都穿了特殊的甲胄,子弹根本就打不穿。 所以他的结局,有些可悲。 叶辞秋叹息一声,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这等武艺高强之人而感到惋惜。 世界之大,这些海盗虽然勇猛,但到底是井底之蛙。 大当家被擒拿之后,其他的海盗也杀的杀,逃的逃,没过多久,这个海盗岛就被他们轻松拿下。 接下来,叶辞秋又吩咐人搜查了海岛,将这些漏网之鱼抓起来,至于他自己,则是直奔海盗们的的大本营。 “你们是谁?” 叶辞秋首先来到的是一处工坊,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海盗竟然还抓了这么多的工匠,来给他们做事。 “上去问问他们。”叶辞秋吩咐一个会讲西洋话的手下。 手下便上去跟这些工匠们交流,才知道他们是被这些海盗抓上岸的,平常就在这海盗岛上,给这些海盗们打造武器,或者别的工具。 “没想到这些海盗们,倒是有头脑,还知道抓捕工匠为他们做事。”叶辞秋说了句。 手下则是问道:“将军,那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若是杀了他们吧,未免太残忍了一些,可若是不杀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些人,就他们携带的食物,若是多了这么多人,也不够吃啊。 “到时候问问大人吧,本将倒是觉得,就让他们在这海岛上建造海岛也不错,省得我们再从别处调人来了。”叶辞秋说了句。 几人再往前走,这些海盗们的住所倒是脏乱不堪,叶辞秋也懒得进去了,只让人去将海盗们留下的财产清理好。 在清理财产的时候,他们还发现了一大批的女人,这些女人,发色各异、肤色各异,显然是这些海盗,从各个地方虏过来的。 见到了叶辞秋他们,有些女人害怕的瑟瑟发抖,还有些女人,眼神麻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将军,将军救救我们,将军。” 就在叶辞秋他们为这些女人们感到头疼的时候,竟然有几个黑头发的女人走了出来,跪在他们面前,她们的语言,竟然是大月的语言。 “你们是大月人?”叶辞秋见到她们,也是愣了一下。 “嗯。”女人们点头,跪在叶辞秋他们面前。 “你们怎么会来到的这里?”叶辞秋随口问了句。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态可以,其中一个女人说道,“奴家本来被牙行卖给了一个西洋商人,可谁知道,路上西洋人的船只被这些海盗们劫掠,奴家也被他们俘虏了,这些年来,奴家在这里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将军,求求您看在我们都是大月人的份上,救救奴家啊。” “是啊,求求您救救奴家。”女人们不住的磕头。 “你们都是这样被海盗虏获过来的?”叶辞秋问了句。 这些女人们便说起自己的故事来,有些本来是大月朝一些有钱人的小妾,被送给了西洋商人;有些则是年少,以为西洋很美,被人骗了,想要出海找他们嘴中的幸福国度,结果被虏获到这里来。 当然,大部分的女人,都是被牙行卖过来的,谁知道还没到西洋,就遭遇

第644章 我原是个愚人 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只看向身旁的将士们,“先将她们看管起来了,至于安顿问题,以后再说。” “是!” 士兵们选了个房间,将这些女子们安顿起来,并且派了两个人看管他们,至于其他人,则依旧是搜罗着这些海盗的密藏。 在将这些逃跑的海盗,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叶辞秋才请顾长留两人下船。 在船上这么久,这是顾长留再一次踏足在土地上,至于宁小蝉,她在船上就没下来过,此刻踏在这土地上,她竟有些热泪盈眶。 “还是脚踏实地的好,让人感到踏实。”她发自内心的说道。 “是啊。” 顾长留也点点头,长久的飘在海里,看不到一丝绿意,这会儿来到这小岛上,看着岛上的一花一草,竟有种想在这里安居下来感觉。 以前看武侠,他羡慕着别人的桃花岛,可如今大权在握,银财不缺,他大可以打造自己的桃花岛,然而此刻,他对此却是并无兴趣。 以前他想象中的桃花源,想象中的山水田园,他统统都没了兴趣,因为这个世界是复杂的,并不是如同武侠世界那般,是简单的快意恩仇。 “大人,这是从海盗那里找到的财物。” 叶辞秋将顾长留领到了那些宝物面前,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就这样随意的堆放着,还有象牙,丝绸、瓷器、美酒,一大堆的东西,简直要将人的眼睛晃花。 “相公,你说他们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当海盗呢?”宁小蝉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他们明明这么有钱了,财富足够他们下辈子生活所需,可人心不足、欲壑难填,他们只要生活在这海上一天,便会做一天的海盗。”顾长留答道。 “那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生活空虚,没有寄托,除了当海盗,他们不知道去做什么,常年漂泊在海上,他们心志早就已经扭曲了,你不能以正常人来想他们,可以将他们想象成喜欢烧杀抢掠的疯子。”顾长留答道。 “原来是这样。”宁小蝉点点头。 顾长留走到一个装满珍珠的箱子面前,伸手抓起一把珍珠,放在手上看,阳光的照耀下,珍珠熠熠生辉,可他们不知道,百年之后,这些珍珠将会黯然失色。 他手往下,这些珍珠从他的指尖滑下去了。 他继续往前走,看着这些财物,无动于衷。 珍珠经历百年将会黯然失色,退化成普通的石头,人呢?过了百年,也不过是黄土一抔。 人心欲壑难填,有了这个,又想那个,明明什么都不缺了,却还想要更多。 “将这些财物,拿出一半,给大家分了吧。” 看完这些宝物,顾长留转身,同叶辞秋说道。 他知道,光是凭借着义气,是聚集不了人心的,想要聚集人心,唯有舍得利益。 他身边这些跟着他的人,小部分是因为义气,但是大部分,却是因为利益,因为他大方,因为他能赚钱。 若是有朝一日,他找不来钱财了,这些人便也会逐渐离去,他做得一切,都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当然,他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此等地步,不过他也不会盲目自信。 “听说这些海盗也拥有枪支?”顾长留问了句。 “是啊,他们也拥有枪支大炮,只是威力不如我们的罢了,不过这些海盗颇有头脑,竟然囚禁了一批工匠,为他们制作各种武器。”叶辞秋答道。 “不可小觑天下人啊。” 顾长留听到叶辞秋的话,长叹一声,“我不过是休息两年,感觉身边的朋友也都放松了下来,而这个世界,也有了诸多变化。” 他在西洋人的基础上,创新了更好的枪支弹药,然后,他制作武器的技术,又泄露了出去,成全了别人。 虽然他让他手下的人保密,让工匠保密,并且执行了各种保密措施,不过人心欲壑难平,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些人自然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搞到他的武器,并加以破解。 顾长留相信,除了他之外,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研究各种各样的武器。 假若这个社会的战争,从冷兵器,一下子发展到了热武器当中,那他,必定也是其中一个推动者。 之前他靠着武器之利,拽天拽地,可有朝一日,若是当权者们也都有了热武器,那他又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他立足在别人之上呢? 谁不想要权力,虽然他当初放弃当皇帝,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因为他手上有兵有将,有神兵利器,只要他想要发动兵变,他随时都可以。 可是现在,他没这个自信了。 连区区海盗,手里都有枪了,那作为能够调动全国生产力的国家,肯定也在秘密研究武器吧。 而这些,在他出海之前,都没有听到风声,说明他的耳目也不过如此。 他懈怠了,他的人也懈怠了。

第645章 海鸟 “大人,你可是在忧心什么?”叶辞秋问了句。 顾长留这才开口,“我怕我兴匆匆来探索大海,却有人偷了我的家。” “怎么会,还有千帆少爷在呢。”叶辞秋说道:“千帆少爷如此的稳重踏实,若是突发什么事件,他肯定能处理好的。” “可若是他的亲人骗他呢?”顾长留转头说道。 “这?” 叶辞秋看着自己,又看看顾长留他们,“千帆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了,还有谁会骗他?莫非大人是在担心赖伯言?您放心,伯言虽然平常看着有些吊儿郎当,其实他是个忠心的。” “我不是担心他。”顾长留摇摇头。 “那你是在担心张大哥吗?”一旁的叶素欢问道。 “不,我也相信蕴之。”顾长留摇头,“他跟我都是几十年的朋友,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的话,那我还能相信谁呢?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尤其是这些年的安乐生活,让他变成了没牙的老虎。” “张大哥从来就不是老虎吧?” 叶素欢说了句,忽然,她看着顾长留若有所思,她觉得顾长留说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顾大哥,你别多想了,就算是他们偷了咱们的家,咱们也能再抢回来,不是吗?”叶素欢说道。 “没错,你说的对。”顾长留点头,“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但其实,他心里很不放心,岭南可是他的大本营,尤其是他的各个秘密工厂都放在岭南,这要是真被人偷了,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指不定他以后真的要流浪海域,找一个小岛安家了。 “相公,你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些,你是不是想回家了?”宁小蝉走过来说道:“若是相公你想回家的话,我们可以不去西洋,这一路的见闻,已经让我长了大见识了。” “没事,我只是看到连这些海盗也有了枪支弹药,所以突然之间,有些杞人忧天罢了。”顾长留说道:“或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我想得太多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人你想得多,这并不是坏人。” 叶辞秋便从旁说道:“不然我们加快速度,先找个港口靠岸,稍微见识见识,然后便返航,这一路我们的收获也够多的了。” 光是打下两个海盗岛,他们就获得了数不清的财富,虽然现银不多,但那些象牙跟宝石,若是卖出去,起码得有好几百万两。 当然,或许这些银子,对现在的顾长留来说算不了什么,可他们这才出来一趟啊,而且这些海盗虽然凶猛,但到底是小打小闹,那些西洋列国派出来的海盗,那才算是厉害多金呢。 “也行。”顾长留点头,或许是因为在海上漂的太久,或许是因为突然间的心血来潮,让顾长留不太想要在这海上待太久了。 他本来想要带着人来一场海上争霸,没想到才出来半年,就有些想回家了。 不过,所谓海上争霸,他也不需要亲自上场,这一次他跟过来,不过是想要因为男人的浪漫,想要出来漂泊一番罢了,可事实证明,漂泊久了,他并不喜欢。 当然,他们这一次出来,除了收获一些财宝之外,也算是收获到了一些经验,这次先将水路探清,开辟航路,训练水手,等以后要再出来,他们就用不着雇佣这些西洋人了。 “大人,我们这次发现了许多工匠,还有女人,您看要如何处置?”叶辞秋又问道。 “这些小事,你自行处置就行了。” 顾长留冲他说了句,然后又迈步走进了海盗的住所。 还是之前那个大厅,一眼看到那宽大的石桌,桌上的酒菜洒在了桌面上,地面满是破碎的杯碟以及一些残羹剩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沾着的血迹。 最上首那张狰狞高大的石椅上,已经没有了那魁梧海盗的踪迹,顾长留刚要坐上去,就有一只凶猛的海鸟飞过来,猛地向他冲撞而来。 这海鸟速度极快,顾长留也只来得及抬手去挡,海鸟直奔他的脸庞,目标似乎是他的眼珠,被他挡了一下后,海鸟扑棱了起来,尖利的爪子抓住了顾长留的手臂,直接撕破了他的衣裳,在他手臂上留下了道道血迹。 “畜生!” 一旁的叶辞秋反应过来了,他猛地抽刀向前,可这海鸟却是速度极快的飞起,顾长留以为它要来第二下,却没想到,这海鸟却是直奔石椅,竟然一头撞死在上面。 鲜血从石椅上缓缓流下来,顾长留起身,走到一旁,便见那海鸟已经躺在石椅上,不能再动了。 “这么神异的鸟吗?”顾长留看着这鸟,喃喃自语的说了句。 “大人,那个海盗大当家死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匆匆地跑了进来。

第646章 古老的炼金术 明明大获全胜,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层阴霾笼罩在众人心头。 宁小蝉将一瓶酒倒在帕子上,然后给顾长留擦拭着伤口,酒精碰到伤口有些疼痛,可他却只是微微皱眉,一声不吭。 为了找会驯海鸟的人,士兵们去盘问了那些匠人跟被海盗们抓来的女人,一些识字的,则是去翻看海盗留下来的典籍。 这种不但能够驯服海鸟,甚至还能让它生死相依的本事,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的驯鸟技艺范畴,堪称神迹。 自从出海后,顾长留看到的神迹越来越多,神秘莫测的鲛人,拥有呼风唤雨的本领,能够掀起海浪,驯服海豚,沟通海洋生物。 这看起来似乎很神秘,但或许,这是每个生命特有的技能,自然是神奇的,人类也是神奇的,就好像未来的诸多科技,在这时下人的眼里,其实也堪称胜迹。 古老的神秘被掩埋,在未来,新的科技被陆陆续续的开发。 而顾长留所处的这个时代,就处于神秘的末端跟科技萌芽的初期。 神秘并未完全消失,在大海中还有所踪迹,而科技,也已经渐渐兴起。 人们开始寻求更便捷、更高效的做事方式,匠人们联合起来,发明了各种各样更时兴的工具,匠人们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其中,有顾长留的推波助澜,也有时代的选择。 就是没有他,两百年后,科技也将会在大洋彼岸萌芽,还不如由他推动,让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这片沉睡着巨龙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如此,再也不用担心炮火,会轰破国门,在这片大地上点燃滚滚狼烟,曾经骄傲自豪的龙的传人,如今却只能拖着羸弱的身躯,苟延残喘,成了各国都瞧不起的病夫。 一百多年的黑暗,一百多年的屈辱,一直到他出生的年代,都未能洗刷。 “大人,我们都一一询问过了,没有会驯鸟的人,那些被俘虏的海盗们说,这岛上所有的海鸟,都是他们大当家训练的,只是这一只海鸟格外的特别,别的海鸟只能充当简单的斥候。”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走了进来,同顾长留说道。 “既然找不到这种人才,那便罢了。” 出乎意料的是,顾长留刚刚还一脸非常想要找到驯鸟师,可眼下听到没有这种人才,他竟然也表现的十分坦然,好像刚刚那个对驯鸟技艺表现的十分好奇的人,不是他一样。 “大人,您若是喜欢,下次我们再进攻别的海盗岛时,可以格外注意这点。”叶辞秋从旁说道。 “那倒是不必。”顾长留淡淡的说道:“这种技术的确很是神秘,但是,咱们以后注定是要奔向新科技的人,也不必太过向往过去的神秘。” “还是多多注意一些吧,以后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宁小蝉从旁说道。 她也觉得能够让小动物跟自己如此亲近,这种方法,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但是顾长留知道,一切改变动物习性的方法,其实都没那么有趣,甚至反而是格外的残忍。 “大人,找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抱着一卷轴走了过来,经过翻译,上面正是驯鸟的法子,不过这种法子,需要调配一种神秘的药水,在幼鸟很小的时候,就给它服用这种药水,直到幼鸟长大,这种药水,一刻也不能停下。 “说是驯鸟,其实已经把鸟变成了傀儡。”顾长留说了句,将这卷轴收了起来。 因为需要用到特殊的药水,所以很多幼鸟根本就承受不住这种药水的威力,会在这当中死亡,十只幼鸟里面,才能活下一只,而且唯有活下来的鸟类,才能跟主人心意相通。 这种药水药劲大,一般训练这种鸟,得用猛禽,猛禽本来就稀少,所以,这种驯鸟的技艺,便也渐渐的失传了。 便是这个海盗岛的大当家,也只得了这么一只宝贝鸟儿。 这种驯鸟的技艺,不但需要方法,更重要的,却是那神秘的药水,这种药水配方,也在卷轴上记载了,顾长留扫了一眼,感觉就跟以前皇宫的那些大师们,给皇上练的仙丹一样,看起来玄之又玄,实际上,百害而无一利。 今天这海鸟就是不死,它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千辛万苦训练出一只海鸟,却只能活寥寥数月。 “大人,贫道能看看吗?” 见到顾长留将这卷轴收了起来,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袁神婆,朝他垂头问了句。 “怎么,你还想要当驯鸟师?”顾长留说了句,却还是将卷轴递给了她。 他知道袁神婆想要了解什么,这种炼金术师的炼制药水的方法,跟这大月朝的道人炼丹的方法,颇有些相似之处。 袁神婆看完,也忍不住说了句,“原来竟然是如此,这些西洋的炼金术师,也的确是能耐。”

第647章 京城,皇宫 京城,皇宫。 朱炎坐在案几后面,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冷冷地问了句,“还没有顾长留的消息吗?” “没有,附近几个海岛,我们都探子去看过了,没有顾长留的消息。”底下的朱衣卫答道。 “都大半年了,你们竟然半点都没查到他的消息,你们干什么吃的!” 朱炎脸上露出一丝愠怒,这半年来,自从他从探子那里得知顾长留坐船出海去了,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这让他心中极其的不快,他总怀疑顾长留在暗地里搞事情。 “皇上,或许顾长留真的是带人出海去了,属下早就从顾长留留在岭南的手下口中得知,顾长留是出海去西洋了,听说他当时还特意带了西洋的水手。”底下的人朱衣卫大着胆子说了句。 “或许?好一个或许!” 朱炎听到这话,却越发的是怒不可遏,他将一个杯子砸在了属下的面前,“顾长留出海去西洋?你们相信吗?或许再过大半年后,他就带着一伙精兵良将过来攻打朕了! 当年,他只是个区区县令,岭南不过一偏荒之地,结果他在岭南搞出多大的事情?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岭南已经姓顾了! 如今,他手下人多势众,还有神兵利器,你们跟我说,他会主动冒险出海去西洋? 你们不知道,那么朕告诉你们,顾长留这厮老奸巨猾,这绝无可能,他是故意跟手下漏的口风,就等着朕上当呢!” 朱炎发泄了一番怒气,看向底下的朱衣卫,“再给朕去查,再查不到顾长留的踪迹,就提头过来见朕!” “是!” 两个朱衣卫连忙告辞了,等从皇上的书房出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一丝苦涩。 这皇上怎么这么固执呢?都跟他说了,顾长留是出海去西洋了,他怎么就非是不信呢! 唉…… “陛下,虽然顾国公消失了,但您手里不是还有皇后吗?我看顾国公虽然胆大妄为,但绝对不敢有不臣之心。” 一旁的童卓适时的递上一杯茶上来,低低地同朱炎说道。 “小卓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他不敢有不臣之心?这天底下,最想要谋反的就是他了。” 朱炎冷冷的说道:“朕在幼年的时候,他就想要取朕代之,只是朕一直示敌以弱,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尊称他为师、父,所以他才放了朕一马。 当年,是朕一直没给他机会,你以为是他不想谋反吗? 如今,朕羽翼已丰,你觉得他会安于现状吗?探子说他归隐田园,安于田园,朕可不信,这就是他的招数,他想要在朕面前表现出他的清高,他甘于平凡,但实际上,他这样的人物,真的甘于平凡吗? 朕如今想想,他当初从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就是以退为进,在民间得到一个好名声,让天下人得知,他是千古难寻的忠臣、不爱权势的清官,你说,以后他若是再用什么手段谋反,百姓们肯定会以为是朕的不对,是朕该死! 哼,他故意这样做,急流勇退,就是为了将自己洗白!” “还是陛下神机妙算,奴才可想不到这么多。”童卓闻言躬身说了句。 “哼,他这人老奸巨猾,莫说是你,就是朕,面对他的一举一动,也得多思多想,否则,就会被他骗了去。” 朱炎说着,又看向童卓,“好了,去库房给朕拿一斛珍珠,朕去一趟皇后那里。” “是。”童卓连忙点头,躬身去为皇帝办事了。 等他走后,朱炎又冷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从来都是女人讨好男人,哪里有男人讨好女人的,呵……” 等以后,这些屈辱,他定然会加倍偿之。 等童卓拿到珍珠之后,他便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往长乐宫去了。 长乐宫是顾轻舟住的宫殿,里面栽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就如同仙境一般。 “轻舟。” 在进入长乐宫的一刹那,朱炎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此刻的他不复之前的阴鸷冷漠,反而如同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郎一般,连声音,都是这么的清透动人。 “相公,你来了。” 顾轻舟转过头来,看着朱炎,脸上露出一丝笑来,虽然已经嫁入宫中有大半年了,但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烂漫,我行我素,模样也丝毫未变,天真单纯的如同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 此刻见到朱炎,她将手中的丝网递给一旁的丫鬟,说了句,“相公,我们刚刚在扑蝴蝶呢。” 说着,又拿出一旁的水玉罐子递给他看,“你瞧,这是我们刚刚抓到的蝴蝶,好不好看?” “好看。” 朱炎点头,从童卓手里拿过珍珠,“我今天

第648章 哄骗 “谢谢相公。” 轻舟闻言,抬头冲他甜甜一笑,却没注意到朱炎眼底那一闪而逝的不悦。 她一直很喜欢“相公”这个称呼,就好像她娘叫他爹一样,每次好甜好亲昵啊,听着就让人喜欢,如今她嫁人了,当然也要这样叫。 而且,她觉得她这样称呼朱炎,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寻常夫妻一般,朱炎肯定会喜欢的。 却不知道,朱炎其实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甚至,对她这个称呼感到郁怒、愤懑。 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他想要身边人叫他一声皇上,可她,却从来不肯尊敬他,总拿他当普通人,她总是看不起他,即便是已经嫁给了他。 见到朱炎过来,轻舟非常开心,不停地同他说话,又跟他说着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将她逗得哈哈大笑。 朱炎也跟着一块笑,可轻舟却是不知道,朱炎心里半点都不开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他眼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之所以附和着她,不过是为了哄她罢了。 敷衍了好一会儿,轻舟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问朱炎,“相公,你今天怎么好像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朱炎摇摇头,神情却是有些落寞。 “到底怎么了吗?我们可是夫妻诶,难道有什么事情,你还不肯跟我说吗?”轻舟有些不高兴的事情。 “不是我不肯跟你说,只是让我不高兴的事情,都是朝堂上的,我跟你说,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跟我说没用?”顾轻舟看着他,故作不高兴的说道:“难道你也瞧不起女人?你觉得我不能帮你分忧?” “没有,我当然知道你很能耐了,只是我想要让你无拘无束的,不想让你为了这些事情而烦忧。”朱炎说了句。 但他心中,却满是阴霾,后宫不得干政,以前自己母后做皇后的时候,可是规规矩矩的,可如今,轮到她做皇后了,他已经给了她极大的权力,后宫都只有她一个人,难道她还嫌不够,还想要更多? 是不是她真的要学历史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要他将皇位让给她,她才满足? 心中这样想着,可他面上却是半点都没显露出来,只是在顾轻舟的催促声中说道:“哎,暹罗那个小国,不知道从哪里也搞来了一批枪支弹药,并且跟瓦剌联合了起来,想要对我们大月不利,你知道的,朕手上没有枪支嘛,所以奈何不了他们。” “这个简单,我兄长手上有,我让我兄长帮忙打他们。”轻舟拍掌说道。 “轻舟。” 朱炎却是叫了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轻舟,我们现在已经成家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事情都依仗你爹跟兄长是不是?本来你爹就不肯将你嫁给我,我若还是什么都依靠他,他肯定更加嫌弃我了。” “不会的,我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这是为国家的事情,他肯定愿意帮忙的。” 顾轻舟轻笑一声,见朱炎不说话,又说道:“好啦,我知道你不想在我爹面前服软,你放心吧,我爹现在根本就不在岭南,你就找我哥搬救兵,我爹他不会知道的。” “可你爹总会回来的呀,而且,他指不定就藏在哪个小岛看着我呢。”朱炎却是说道:“我不能跟你兄长求救。” “哎呀,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嘛,你怎么这么犟啊。”顾轻舟有些不能理解他。 朱炎一张脸却是已经冷了下来,见到他还对自己甩脸子,轻舟也有些不高兴了。 这时候,一旁的童卓便开口说道:“娘娘,您还不知道我们皇上嘛,他这么爱护您,自然是不想让您受一点点委屈的,当初他娶您,就跟顾国公说了,一定会好好照顾您。 可是如今,他连区区瓦剌跟暹罗都对付不了,还要去向岳丈家求救,这让人知道了,不是笑话我们皇上吗? 您要理解皇上才是。 奴才僭越,说句不应该的话,您们现在是成家的人了,要让人知道您们能支撑起一个家庭,身为国君跟母仪天下您,更是要让人知道,您们能够支撑起一个国家,能够给天下人带来安稳。 可若是遇见事情就跟自己娘家求救,这……这个不是小孩子的行为嘛。” “可是,我爹跟我兄长他们,也是相公的臣子啊,相公让他们出兵,有什么不妥当的?”轻舟愣了片刻,随即答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在陛下的眼中,顾国公永远都是他的老师,顾公子也永远是他的兄长,他从来就没有将他们当做臣子看待。”童卓说道。 听到这话,顾轻舟心中甜滋滋的,心中那点不快杳然消失,她看向朱炎,“相公,既然是这个原因,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呢?害的我生气,那不是白生气一顿了嘛。” “我不想让你看轻我,也不想让顾师跟兄长看轻我。”朱炎说了句,眼圈微微泛红,

第649章 精心编织的陷阱 “朱炎,你真的很想要更好的武器?” 轻舟看向他,认真的问道:“你觉得岭南的武器,能达到你的标准吗?” “当然可以。” 朱炎点头,“岭南有着天下能人工匠汇聚的美名,岭南不光是武器好,其他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 “好,我过两天回一趟娘家,争取帮你将这事办成。”轻舟想了想,说道。 “轻舟,你去了有什么用?难道你大哥会将配方交给你吗?” 朱炎说道:“顾师虽然说着在他心中男女都一样,但实际上,还是有着不同,他给了你十里红妆,但最好的东西,他却还是给了你大哥。” “朱炎,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父亲!”听到朱炎的话,顾轻舟有些生气,“我父亲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都要好。”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在顾轻舟这里,朱炎一向是能屈能伸,他深情款款的说道:“我也是为你感到不值,同样是顾师的孩子,你大哥却是拥有了一切,而你,只得到了一些没用的珠宝罢了,在朕的眼里,你配得上更好的,哪怕是朕整个江山,都不如你。” “朱炎,有你爱我,这就够了,至于别的,不是那么看重。”顾轻舟说道:“父亲的东西,他爱给谁就给谁。” “我也是关心你,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朱炎笑着说了句。 “嗯。”顾轻舟点点头,心中却是突然没了谈兴,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想要回岭南一趟。” “你回岭南做什么?我可舍不得你。” “就是想家了,想我大哥了。”顾轻舟答道。 “那我陪你一块去吧。” “那倒是不用,我这次回去,也是想要帮你搞到武器图纸,你若是去了,反倒是让我大哥多想,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轻舟,那你岂不是要冒很大的危险?不,我不能让你冒险,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我就再做小伏低一次,跟你大哥求助好了。”朱炎心中一喜,但是面上却满是忧色。 这些年来,他已经将面具牢牢地焊丝在了自己的脸上,尤其是在顾轻舟这里,他永远是一个将她放在最第一位的深情男人。 “你对我这么好,我又岂能不投桃报李?”顾轻舟笑道:“没关系的,我就是去试试,若是拿不到,你可也别怪我。” “我怎会忍心怪你,你有这番心思,说明你也将我放在心上,我真是太高兴了,即便是没有成功,你对我的好,我也永远记在心里。”朱炎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眼中情绪莫名。 这些讨女人开心的话,他现在是随手拈来,随口几句,就能将顾轻舟哄得找不着北,而顾轻舟却浑然不觉,在身边宫女太监的阿谀奉承下,她俨然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爱情是相互的,既然她喜欢的男人这么的爱她,那她怎么能不回报一二呢? 所以,她想到回家偷图纸,帮他拿到更厉害的武器,完成他的心愿。 顾轻舟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说要回家一趟,翌日就出发了,带上京都的特产,她踏上了回乡之路。 原本,她对回家是非常向往的,她跟顾千帆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两兄妹从小就亲密无间,可这次她带着目的而来,所以,她的脸上虽然有喜悦,但却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宫中这段时间,她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朱炎豢养的一只金丝雀,她看似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去哪,实际上,却已经掉入了朱炎精心编织的陷阱中。 她身边的仆人全部被朱炎换成了自己人,这些人无时无刻的不再离间她跟顾长留、顾千帆他们的关系,也无时无刻的告诉她,朱炎有多爱她。 她头脑虽然聪明,但是当一个女人陷入了爱情之中的时候,她的脑子难免要愚钝了几分,再加上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全部都是有心之人送来给她洗脑的人,这些人,处处顺着她、捧着她,将她吹嘘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幸福的女人。 她也真就这样认为了。 渐渐的,朱炎已经成了她心中的天,成了她最爱的人。 在宫中大半年,辛苦养育她的父母,跟她一起长大的同胞兄长,俨然已经位居二线了。 朱炎取代了他们。 无怪于这时下的人认为,女人出嫁之后,就会偏向夫家,这是因为,人是由环境造成的,女人出嫁之后,生活在夫家给她创造的环境中,不知不觉,她自然就偏向他们了。 顾千帆知道轻舟要过来,特意带了许多人在码头上迎接她,一见到她下船,他眼眶都有些泛红,他太想念自己的妹妹了。 “兄长。” 顾轻舟带着宫女走近,朝顾千帆行了个礼,低低地叫了一声。 “妹妹。” 顾千帆也忍不住向前两步,见到自己的妹妹,他一颗心

第650章 愚昧而不自知 “哼,朱炎他什么都会听我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轻舟显得十分自豪。 “看来你出嫁之后,日子过得还不错,既然是这样,那大哥就放心了。”顾千帆微微点头。 “我出嫁之后,过得的确还行,大哥,听说你也娶了媳妇,怎么样,你婚后的日子过得好吗?”顾轻舟朝他挤眉弄眼,反问了一句。 “当然好了,你嫂子是个知书达理的人。”顾千帆答道。 “那就是过得不怎么样咯?”顾轻舟却是如此说道。 “怎么会?你嫂子人很好。”顾千帆连忙说道。 “行了,你别跟我装,你不喜欢知书达理的人。”顾轻舟却是说道:“你应该喜欢活泼一点的女子,对不对?” “哈哈哈,你未免也太自恋了一些吧,我有你这样一个活泼的妹妹,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我还喜欢活泼的,那不累死我去。” “可是你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啊,我敢保证,你在别人面前,绝对不会做出这副模样,你就会跟我们的父亲一样,整天板着个脸,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好啊,轻舟,你现在当了皇后不得了了,连父亲都敢编排了。” “这跟我当不当皇后无关,就是父亲在我面前,我也会这样说,我还会让他再多笑一笑呢。”顾轻舟说道:“其实我知道,爹爹是一个非常不讲规矩的人,可娘亲讲规矩啊,他只能跟着她改变了。” “你现在真是胆大妄为,爹娘都敢评论,在我眼里,爹娘这样就很好,一辈子恩恩爱爱,相敬如宾。” “我没说他们不好,我就是觉得,爹这一辈子,娶了娘,其实有些吃亏,爹这么有才华,娘只是一个乡下女子,什么都不懂。” “轻舟!” 听到顾轻舟的话,顾千帆的声音大了一些,“若是没有爹娘,哪里来的你我,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哎呀,我不就是跟你说说嘛,我可是拿你当我最亲近的人,你可不能去爹娘面前胡说。”顾轻舟警告了一句。 “放心,你今天说的话,我也不会去跟爹娘说的,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咱们做儿女的,怎么能评判爹娘呢?”顾千帆说了句。 “知道啦,你总是爱管着我。”顾轻舟说了句,发现顾千帆脸色难看,又说了句,“哥哥,你看,我好不容易才来岭南一趟,结果你还给我摆脸色,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的。” “你知道就好。”顾千帆说着,到底是不忍凶她,神色又舒缓了下来。 顾轻舟便趁机问道:“对了,爹娘呢,他们还没回来了吗?” “是啊。”顾千帆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大哥,你说爹娘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去外面干嘛呀。”顾轻舟说道:“依我看,在家里不很好吗?现在咱们家势力也大,也没人会欺负我们。” “爹娘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他们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主张。”顾千帆摇摇头,说道。 “好吧,那大哥,你知道爹娘去哪里了吗?” “不是跟你说了,他们出海去了吗?” “我知道他们出海去了,我是问他们出海去哪里了嘛?” “出海去西洋了啊。”顾千帆答道:“爹想要见识见识异域风情。” “那他们出去这么多天,就没给写信回来?这么多天,一直都这样杳无踪迹吗?”顾轻舟又问道。 “一开始倒是派人回来过一次,还带回来不少的宝贝,但后面就没有踪迹了,这茫茫大海,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顾千帆答道。 “哎~” 听到这里,顾轻舟叹了一口气,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爹娘没有回来,她的计划更好实行了一些,毕竟在她的眼中,顾千帆可是个傻小子,还不由得她骗。 两兄妹边走边聊天,只要不聊父母的不是,其他事情,顾千帆都是让着她的,而且也对她不带丝毫防备。 虽然半年多不见,兄妹俩稍稍有些生疏,但很快,这种疏离便消失无踪影了。 “见过皇后娘娘。”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顾府,顾千帆的夫人沈玉婳早就等在了大门口了,见到顾轻舟他们过来,她躬身行了个礼。 “嫂嫂不必多礼,我跟兄长乃是手足至亲,你是我嫂嫂,那这种俗礼,以后就免了吧。”顾轻舟说了一句。 就凭借着沈玉婳行的礼,她就对沈玉婳有几分不满,她觉得沈玉婳就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她哥哥。 虽然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可她这种高傲跟轻慢,不经意间就透了出来。 女人的心思是极其敏感的,沈玉婳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轻舟会不喜欢她,好像对她有着敌意的样子。 “快进屋吧。”但沈玉婳依旧是笑着说道。 顾千帆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她,“走吧。” 看到他们夫妻俩这般

第651章 别有用心 在沈玉婳的刻意相让下,这顿饭还算是吃的宾主尽欢。 顾轻舟跟顾千帆回味了小时候的事情,也是怀揣着美梦睡去。 当然,她也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因着顾长留出海去了,而且还带走了一批精锐,所以岭南的事务,就都落到了顾千帆的身上,顾千帆初次担此重担,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挺忙的,也没有特别多的功夫陪顾轻舟。 于是,陪顾轻舟的任务,就落到了沈玉婳身上。 沈玉婳嫁过来的时候,顾轻舟已经出嫁了,所以两人并不熟悉,而且,顾轻舟嫌弃她太过讲究礼数,觉得她这人好生无趣。 但实际上,沈玉婳并非无趣之人,只是跟顾轻舟没什么话说罢了,而且顾轻舟毕竟是皇后,她当然得尊重她一些。 否则,她若是真跟她嘻嘻哈哈,她又拿礼数压人,那她可就太冤枉了。 即便是这样,沈玉婳还是尽自己的全力,陪她游玩戏耍,如此三日之后,顾轻舟还是去找了顾千帆。 “哥哥,你这一天天的在干嘛呀,我千里迢迢的来岭南,你都不陪我。” 她赖在顾千帆面前,一脸娇俏无邪的说道。 “现在父亲不在,哥哥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让你嫂嫂陪你不行吗?”顾千帆便问道。 “嫂嫂每天就是带我去看戏、赏花、喝茶的那些,这些东西,我在京城都看腻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你跟着哥哥更没意思啊。”顾千帆说道:“哥哥现在每天都是跟一群糙汉老头子打交道,烦都烦死了。” “不,哥哥,我想跟你在一块。” 顾轻舟说道:“我千里迢迢来岭南,就是来陪你的,至于在哪里,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哟哟哟。”听到她的话,顾千帆大吃一惊,“这还是我家妹妹嘛,现在竟然这么嘴甜了?” “对不起啊,哥哥,以前老是损你,现在出嫁了才知道,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顾轻舟认真地说了句,“早知道以前,就应该更珍惜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 “怎么突然这么说?”顾千帆见到她这副模样,走了过来,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若是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可是回来了,也不一样了。” 顾轻舟说道:“你毕竟有了嫂嫂,我也嫁人了,我们兄妹虽然感情依旧,但是心里,却多了更挂念的人,我已经不是哥哥最在意的人了。” 说到这里,顾轻舟顿了顿,没等顾千帆说话,又继续说道:“而且我现在是皇后,任性这一回,我也该长大,该明白自己的责任了,等这次回京后,我可能再也不会这么任性的跑回家了。” “轻舟。” 听到她的话,顾千帆心中也有些伤感,“唉,真想念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为什么人要长大呢?” “是啊。”顾轻舟也很是感慨,“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 “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顾千帆接话,又看着她说道:“既然你想跟哥哥多待,那你就跟着吧,只要你不嫌弃在哥哥身边无聊就行。” “当然不嫌弃。” 顾轻舟脸上一下露出笑来,宛如烈日暖阳,繁花盛开,“还像从前一样,让我穿男装,跟在你身边好吗?” “好。”顾千帆宠溺的应道。 “那你不许跟人说破我的身份,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换衣裳。” 顾轻舟说着,高兴的跑开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身白衣、手拿折扇,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 “跟着哥哥去办事,你不许惹事,也不许张扬。”顾千帆见她这打扮说道。 “放心吧。”顾轻舟应了声,跟在他的身旁。 顾千帆很单纯,对她并没有防备,这几天,就按照自己平常该做的事情,去训练岭南军,去海岛巡视,还接触了商队的人。 如此,轻舟对岭南的军事、财富力量,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她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没想到自己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她这次来此,并非是为了了解家族力量而来,顾家虽然富有,但是在她眼里,自然比不上富有四海的皇上。 “大哥,咱们岭南不是有专门的研究院嘛,你带我去逛逛吧,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新东西。”在顾千帆身边跟了两天后,眼见顾千帆压根就不提起研究院,顾轻舟只能主动提及。 “好啊。”顾千帆不疑有他,欣然应允,“我们研究院又出了不少新玩意,正好给你瞧瞧。” “有什么新东西啊?”顾轻舟笑着问道。 “手电灯,你听过没?”顾千帆笑眯眯的说道。 “手电灯?”顾轻舟歪着头,“没听过,那是什么东西。” “我就猜你不知道。”顾千帆笑了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说着,来到了研究院,顾千帆将手电筒拿了出来,递给顾轻舟,“喏,你瞧。” 现在岭南生产玻璃的技术已经非常先进了,有了玻璃,再制作出灯泡,其实一点也不难,毕竟顾长留知道可以用钨丝制造当做灯丝,不用像爱迪生那般,试验那么多次。 同理,制作出电池更加简单,尤其是老式电池,只要有稀硫酸,再加上铜条跟锌片,就能产生化学反应,形成电流,只要将灯泡加上去,再将开关设计在合适的位置,一个简单的手电就能完成了。 不过在使用的时候要小心点,别将稀硫酸液体倒出来了,若是倒出来了,有可能会有腐蚀性。 顾千帆将开关打开,电灯马上就亮了,顾轻舟眼睛也亮了,“哥哥,这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工匠制作出来的,好像是我们父亲临走之前,交给他们的研究方向,当时父亲给

第652章 窃 来到的研究武器的绝密之地,顾轻舟一下就打起了精神来。 她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从进入武器研究院的那一刻起,她就连眼睛都不敢眨。 她想的是,若是不能拿到图纸,这些武器所有的制作步骤,她就要全部都记下来。 她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只是顾长留对她要求不高,只想着她能平安快乐就好,所以没给她表现的机会。 但这一次,她的聪慧表现出来了。 她精神力全部集中,走过的每一处地方,一双眼睛就如同相机一般,将她看到的东西,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你看,这是我们研究出的新成品,你要不要试试?” 顾千帆对她是半点都不设防的,随便拿出一把机枪,给她看。 “这是什么枪?” 顾轻舟觉得这枪跟手枪完全不一样,它入手很沉,很有分量,线条流畅,看着就很有感觉。 “这个叫机枪。”顾千帆说道:“虽然有些笨重,但是只要将它架在特定的地方,它能快速连发子弹。” “这么强?”顾轻舟接过机枪,伸手摸着它,有些爱不释手。 两人出去专门的校场试用了一番,那威力、速度让顾轻舟叹为观止,她心想道,若是有这样的武器,那什么瓦剌、暹罗,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了。”这也是我们岭南最新的武器。 “可以送给我吗?我太喜欢了。”顾轻舟试玩了一番后,都舍不得放手了。 “你要这个干什么?”顾千帆笑,“这东西就适合战场,你要拿来防身,哥还是给你一把手枪,你先别急着拒绝,哥这手枪是专门为女士制作的,非常轻巧漂亮。” “嗯,那谢谢哥哥。” 顾轻舟应了下来,她知道她若是硬要拿机枪,顾千帆指不定会怀疑她,便说道:“哥哥,这机枪真的好酷,你带我去看一下它的发明人嘛,我真的很好奇。” “这个不是谁发明的,是大家在之前的基础上改进的,是属于大家的成果。”顾千帆说道。 “哎呀,我知道了,我就是想要认识认识他们,你就带我去看看嘛。”顾轻舟又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拉着他的袖子摇晃,并用自己的大眼睛盯着他。 “这个不行。” 但是这一次,她的绝招失效了,顾千帆还是拒绝了,他说道:“父亲立下的规矩,研究这些武器的人,是特级保密的,不能让人看见他们的模样,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以防止有人暗杀他们。” “连我也不行吗?”顾轻舟抬头说道。 顾千帆看着她这失望的眼神,有些心软,但最终还是拒绝了,“不行。” 顾轻舟立马泪盈于睫,松开顾千帆的手,耍赖道:“是不是我出嫁了,就不能算是我们顾家人了?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出嫁了,没想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出嫁的姑娘,就没有家了。”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悲从心来,真正落下泪来。 “轻舟,你别多想了,不是哥哥不带你去看,实在是父亲交代过的,便是我,没事也不能去打扰他们,因为父亲说了,越是跟他们接触多了,就越容易被有心人盯上,威胁到他们的安全。”顾千帆解释道。 “我明白了。”顾轻舟抹干了泪,一下就明白了,“所以,就连你带我来看的这个武器研究院,也是假的吗?” “不算是假的。” “只是没那么重要。” 顾轻舟接话,她自嘲的一笑,“父亲总说自己最是公平,可他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你,而我,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轻舟,是因为父亲交代了,没事不能来打扰他们,我们来的次数越多,就越容易泄露真正的地点,所以,就连我若是没有要紧事,都不会去真正的地点打扰他们。”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你带我去看呢?”顾轻舟看着他,顾千帆回望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那也不行。” “好,那我不去了,那我要这机枪。”顾轻舟退了一步。 “好,机枪可以送给你。”顾千帆点头。 他妥协了,比起带她去真正的武器研究院,还是让她带走机枪的好。 “你既然不肯带我去真正的研究基地,那我要去武器生产工坊,你别再跟我说保密,这地方虽然要保密,但是进出的人可不少,如果我连这点资格都没有,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回来了。”顾轻舟看着顾千帆,她的意思是,从此跟他们决裂。 “你别这么激动,我带你去就是了。”顾千帆叹息一声,应了下来。 带她去了武器生产工坊后,他忍不住说道:“你说你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你还不

第653章 复刻新式武器 “轻舟,你总算是回来了。” 朱炎亲自去海边迎接的她。 “嗯,这段时间我不在宫里,相公你有没有想我?” 顾轻舟跳了过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问道。 “当然想了。”朱炎也笑着回抱住了她。 “那我不在宫里,你有没有碰别的女人?”顾轻舟又问了一句。 她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因为她对自己极其的自信,她不相信朱炎会爱上别人,也不相信他会背叛她,毕竟,他曾经在月老面前对她承诺了,会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之所以这样问,就好像所有小女生,没事找自己的丈夫撒娇一样,并不是真的担心。 可她没有发现,在她这话说完之后,朱炎的眸光却是不自在的闪了闪。 “哎呀,皇后娘娘,我们皇上对您可是痴心一片,日月可鉴啊,您老用问皇上这个问题,咱家在一旁听着都替皇上委屈。”一旁的童卓上前涎皮赖脸的恭维了一句。 “我跟皇上的事情,要你这个死奴才插嘴?” 顾轻舟却是呵斥了他一声,然后又看向朱炎,朱炎笑了起来,“你说呢?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就是随口问问嘛。” 顾轻舟放开了他,牵着他的手,随他上了轿子。 她总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女人,她有着娇艳的容貌,有着轻灵的身姿,有着优异的家世,她性格活泼,敢爱敢恨,她聪慧睿智,外面那些木讷无趣的女人,怎么可能跟她比? 所以,她是极其自信的,当她坐在朱炎身边的时候,她完全没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变化。 “轻舟,你这一趟回岭南,过得如何?”路上,朱炎问她。 “也就那样,我惦记着你,所以早早就回来了。”顾轻舟答道。 “那……”朱炎欲言又止。 顾轻舟却是早知他所想,她道:“你是不是想要问我,有没有得到新式武器图纸?” “没有,在我眼里,你比武器要重要的多。”朱炎伸手揽着她,哄道。 “你休要哄我,那你就完全不在意图纸?”顾轻舟凑近他,歪头看着他,模样十分娇俏。 “在意、在意,但是更担心你。” 朱炎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少年,被她看得脸红了,只手足无措的,连话都说得有些结巴了。 顾轻舟就喜欢看他这副模样,她又故意逗他,“图纸没有拿到。” 一瞬间,朱炎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内心极度失望,但下一刻,顾轻舟就说道:“不过我拿到了一个样品回来,而且我看了他们整个制作过程,我全都记住了,回来后,你给我安排场地,我能复刻它。” “真的?” 朱炎一瞬间,是又惊又喜,但他很快就按捺住了自己的内心,因为他知道顾轻舟的性格,她特别喜欢表现,尤其是在他这里,她好像更喜欢他懦弱的样子。 他若是表现的特别想要,非得要她帮忙,她肯定不会去的,指不定还会跟自己吵架。 所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又说道:“那样,你会不会太累了?还是算了吧,你可是堂堂皇后,让你去做下九流的工匠,也太委屈你了。” “没关系,为了你,一切都值得。”顾轻舟听到他的话,果然上钩了。 “可是,留给你研究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必须得在十天内,就将它制作出来,十天,时间太短了。”朱炎又说道。 “没关系,十天足够了,不需要十天,只要你给的人给力,我三天就能将它制作出来。”果然,顾轻舟又主动请缨,“兵贵神速,我在岭南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 “可是你才刚回来,我还想让你好好歇歇,马上你就要去工坊,我舍不得你。” “哎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国家大事要紧嘛,没关系的,三天很快就过去了。”顾轻舟又主动劝他,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可我还是舍不得。” “你别婆婆妈妈了,你现在就下令让人去准备吧,等会到了京城,我就开始复刻,趁着我现在记性好,等时间久了,我慢慢就会忘记的。” 顾轻舟意识到这一点,也越发显得迫不及待,“而且越快将它复刻出来,我就有更多的功夫陪你啦。” “那好吧。” 朱炎总算是妥协了,他揽着她,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轻舟,世人都道你从不循规蹈矩,可只有我知道,你是何等的贤惠,皇后之名,你名副其实。” “那是当然。”顾轻舟嘴角微微扬起,靠在朱炎身上,“那我先歇会,等会到了地方,你叫我。” 既然待会直接就去工坊,所以她得养精蓄锐。 看着她眯着眼睛,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朱炎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她的头发,可是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冷笑来。 顾长留,枉你聪明一世,你肯定没有想到,你养出来的女儿,是这么的愚蠢又自大吧。 你瞧瞧,她现在就如同一条狗一般,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一如当年,你是那般的对待我。 …… “轻舟,这里是皇家兵器厂,是大月朝的绝密之地,便是我,也只能在重要的时候,才能进来。 接下来的三天,你就住在这里了,我给你留了十个宫女,供你使唤,你平常不要太累了,想吃什么,就跟宫女说,这些工匠、侍卫,也都随你调遣,知道吗? 若是实在研究不出来了,那也算了,在朕的心中,你胜过一切神兵利器。”

第654章 她休想离开这 顾轻舟以为,她只要将步骤记下来,就能够完美复刻。 但事实却没这么简单。 他们两方所拥有的制造机器不同,他们就是想要将它的外形模仿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三天时间,对顾轻舟来说,真的是既短暂又漫长。 这三天,她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就连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但她骨子里有种执拗,她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更何况,她已经在朱炎面前夸下海口,说她三日之内,必定会将这机枪复刻出来。 如果她不能,那她岂不是失信于人?让他看笑话了? 所以,她要做到,只要坚持这三天,她就能休息了。 骨子里那股执拗涌了上来,这三天的时间,顾轻舟不眠不休,衣不解带,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传达出去,甚至就连吃饭,她也在研究该如何复刻。 终于,在她这种疯魔执拗背后,她终于完成了第一把机枪的复刻,她做到了。 当她拿着自己复刻出来的武器之时,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武器厂的人也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带给了朱炎,而此刻,朱炎正在那程世诚的家中,跟人家女儿玩耍嬉戏。 在得知顾轻舟已经复刻出了那把武器之后,朱炎脸上也露出了笑来,他心中高兴,语气却是带着几分轻蔑,“果然不愧是顾长留的种,真是聪明,不过只是在工坊里走了一遍,竟然就能在三天时间内,就武器复刻出来。” “皇上,皇后已经将武器复刻出来了,那您是不是也要走了?”身边的美人偎依着他,声音带着哀怨,满脸都是不舍。 “我只是暂时离去,很快还会过来的,到时候,接美人去宫里,我要将汝封为爱妃。” “真的吗?”美人抬起头来,眼睛一亮,但很快,她眼中的神采又暗淡了下去,“还是算了吧,奴家能够陪伴皇上一段日子,已经很开心了。” “你不相信朕?”听到美人的话,朱炎很是愤怒。 “奴家自然是相信朕的,可是奴家听闻皇后善妒,若是皇后知道此事,肯定会很愤怒的,到时候,她便是不敢对皇上您生气,肯定也会对奴家动手。” 美人声音如泣如诉,惹人怜爱,“奴家的父亲不过只是区区礼部侍郎,皇后的父亲乃是前任首辅,当朝国公,权势滔天,奴家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而将将家族带入险地之中。” 听到她的声音,朱炎十分的愤怒,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火,从他头上喷薄而出,他手指头捏得咔吧作响,但半响后,他愤怒的表情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冷静。 “美人,朕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朕说要封你为妃,皇后也不能阻止!” 朱炎阴恻恻的说道:“更何况,进了兵器厂,她就休想那么快出来。” 说罢,他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 “相公,我做出来了。” 顾轻舟实在是累极了,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怀抱着机枪,竟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然而,在朱炎过来的那一刻,她还是瞬间睁开了眼睛,拿着武器,似乎是一个找家长讨赏的孩子。 “乖,你真厉害。” 朱炎却是看也没看那武器,只是将她怀中的武器拿到一旁,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内室,将她安置在床上,温柔的给她盖好被子。 “你不知道,我听人说你竟然三天三夜没睡,我的心有多疼。” 朱炎双目通红的抓着她的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你却是这样的糟蹋自己,你半点都不听话。” “我只是想要尽快将它复刻出来,我想要帮到你。” 顾轻舟嘴角微微向上弯着,“我说了三天就是三天,多一天都不行。” “你啊,总是这么好强。” 朱炎一脸宠溺的摇摇头,抓起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板起脸来,“听朕的话,闭上眼,乖乖睡觉。” “嗯。” 顾轻舟感觉到他的重视,顿时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值的,她乖乖地点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过一会儿,她竟然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见到她睡得正香,朱炎起身,他拿起顾轻舟做出来的武器出去了。 在校场中试验了它的威力之后,他嘴角先是微微的向上扬起,然后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他狂笑了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有了这把武器,千军万马不在话下。”一旁的童卓连忙出声恭贺。 “难怪,难怪岭南人那么少,却那么厉害,有了这等武器,便是有千军万马,又有何惧之!”朱炎拿着这武器,志得意满的说道。 “手执此神器,陛下定可收复疆土,千秋万代。”童卓又适时的好一桶吹捧。 “听说这武器岭南军也甚少使用?”朱炎又问道。 “没错,此乃岭南最新式的武器。”一旁的朱衣卫连忙下跪回道。 “很好。”朱炎笑得张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没想到那蠢女人还有一点用处。” 紧接着他又跟信得过的手下,秘议了一番,然后才来到了顾轻舟的床前。 “朱炎,你一直守着我?” 顾轻舟一觉足足睡了将近十个时辰,她睁开眼,见到朱炎还守在她的床前,不由得又惊又喜。 “没有,中途出去一趟。”朱炎答道。 “你还是这么的傻,你就不能说声是,哄骗一下我嘛。”顾轻舟无奈的说道,在她的眼中,朱炎耿直的过分,若没她看着,肯定会被人欺负。 “我本来不想出去的,都是那些工匠,非得要见我,我怕打扰你休息,只能出去了。” 朱炎握着她的手,神色内疚,“对不起啊,你为了我,三天三夜都没合眼,可我却不能寸步不离的在你床前守上十个时辰。” “你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嘛,总会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来麻烦你的,你放心,我又不怪你。”顾轻舟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天下,为了我们俩更好的未来。” “轻舟,你总是这么的理解我。”朱炎又是一副感动的模样,然后又温柔的问,“你睡醒了肯定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了鳆鱼粥,你尝尝?” “我不吃。”顾轻舟摇头,“除非是你亲自做的,我才吃。” “我早先为你做了,可惜你一直在睡,粥在灶台上温久了,味道都变了。

第655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 因为朱炎的几句宠溺的话,轻舟完全沉溺了进去,她甘心帮他在这里,教会这些“笨拙愚蠢”的工匠。 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工匠总算是从头到尾都弄懂了,甚至学会了举一反三,顾轻舟以为她的任务结束了,她想回到宫中,可是朱炎又来了。 这一次,他希望她能帮他制作五千机枪,用来抵挡瓦剌大军。 他说,除了她,谁也没有办法快速的将新式武器制作出来,他们堂堂大月,举国之力,竟然还不如岭南,他心中惭愧。 他想要超越岭南,好让顾长留看到他的能耐,好让他知道,她跟着他,不算是吃苦。 顾轻舟听到他这么说,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帮他了。 她在岭南的时候,父母只是希望她快乐,没有她发挥的余地,而现在,她拥有了一个这么大的舞台,能够发挥她的才能。 是了,父亲虽然对她好,但还是瞧不起她,认为她是女孩,只有朱炎,才是真心平等的看待她。 在朱炎的这番洗脑之下,她虽然心中不太愿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从小就聪明,记性也好,跟着顾长留更是学习到了不少知识,这一次去岭南,看到岭南兵器厂的设备以及各种别的研究,更是打开了她的脑洞。 在不惜人力物力的情况下,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她终于帮朱炎完善了新的武器生产线,运用流水线作业,每位工匠负责一道工序,并配有质检,从此生产速度大增。 “相公,现在我可以回宫了吧?” 她带着朱炎来到了她新改善的生产线,看着焕然一新的武器生产车间,她以为朱炎会高兴,谁知道他脸上的神色却很是古怪,“你真的想要回宫吗?” “当然了。”顾轻舟点点头,“这地方我都待腻了,这段时间,我真是累死了,你可别再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了,我不想做了。” “你不愿意的事情,朕当然不会勉强你,你想要回宫,那朕就带你回去。”朱炎笑容有些怪异,顾轻舟实在是太累,也没多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点点头,“我当然要回去了,这么久没见,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行,既然你执意要回宫,朕难道还会阻拦你不成,那就走吧。” 说罢,就独自往前走去。 顾轻舟连忙跟上,“你看你,又在我面前耍你的帝王威风了。” “什么叫耍帝王威风?我本来就是帝王。” 朱炎却是转头冷冷地朝她说一句。 他的话,让顾轻舟有些怔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伤心,“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同我说话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听到她的话,见到她这副伤心难过的模样,朱炎竟然有些心软,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在心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对她心软,这都是她自找的,父债女偿,念及此,他硬起心肠说道:“朕乃是帝王,你以前经常对朕呼来喝去,朕难不成就说不得你?” “我什么时候对你呼来喝去了?” 顾轻舟向前跑了两步,忽地定了脚步,“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样同我说话的是不是?你其实给我准备了惊喜?” “是啊,我是给你准备了惊喜,等你回宫,你就知道了。”朱炎淡淡地说了一句。 回到宫中,宫女太监们见到顾轻舟,神情都有些古怪,这宫中的日子很是乏味,他们心想着,或许马上就能看到一出好戏了。 这个善妒的皇后,若是知道了,宫中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怕是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吧。 “贵妃娘娘到。” 顾轻舟回到了长乐宫中,才刚捧着丫鬟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两口,就听到外面太监的高声唱喝声。 她捧在手里的茶,登时就晃了晃。 “这也是玩得哪一出?” 她转头看向朱炎,“相公,这也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给我请了戏班子?” 她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强自镇定的捧住了杯子,轻抿了一口茶,清茶入喉,却是不知其味。 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她是如此自负的女人,她不信,她不信朱炎会再纳妃,他肯定是故意逗她,他肯定就是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行,她绝对不能这样。 直到,她看到面前一个穿着浅粉色曳地长裙的女人款款而来,她梳着飞仙髻,一头乌发如云,眉如墨染,唇如朱丹,面如春雪,袅袅娜娜,步步生莲。 “妾身程洛灵见过皇上,吾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 程洛灵走向前来,秀美纤细的双手,放在面前,缓缓行了个礼,便是这简单的举动,便显得仪态万千,说不出来的娇美,便是顾轻舟,看到她这般模样,这般仪态,也不禁有几分自惭形秽。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人。 “程洛灵,洛河之灵,洛神么?” 顾轻舟缓缓开口,“你果然是生得极美,美如洛神。” 她本来以为,若是真到了这一天,她肯定会大吵大闹,大喊大叫,但是事实上,她没有,她的心竟然极其的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平静的仿佛灰烬。 可不就是灰烬么,她热烈的爱着,不顾父亲的阻拦,飞蛾扑火,到最后,烧得什么都不剩。 “皇上,这段日子我不在你身边,日日夜夜,都是她陪着你的么?”顾轻舟转脸,问了一句。 “没错。”朱炎点头。 他探究地看着她,等着她惊慌失措,等着她失态,他好找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可这时候,她竟然出奇的平静。 “我知道了。” 顾轻舟点点头,两行清泪缓缓滑下,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庞。 有时候工匠太笨,她甚至要自己动手,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辛劳,她手上甚至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她的确是很美,连我看了,都要心动,更别说是男人了。” 顾轻舟擦掉脸上的泪,说道:“可她可是真心心悦你?还是看中了你的权势地位?” “她自然是真心心悦朕。”朱炎说道:“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哪个女子不喜欢呢。” “那她……” 顾轻舟还想要问些什么,朱炎却是又说道,“不用问了,她比你要温柔贤惠,比你懂事知礼,除了家世不如你,她处处都好过你,更何况,朕的身边,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不会跟朕生气,也不会如你这般善妒。” “善妒?” 顾轻舟抬头,蕴满泪水的大眼睛中,似乎是有些吃惊,:“别人说我善妒,我都可以不管,可是之前是你跟我承诺的,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是许你皇后之位了吗?别的,你还有什么肖想的?”朱炎冷冷的说道。 “这就是你对我承诺吗?”顾轻舟说道:“你不是皇上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岂能言而无信?” “哼,朕是皇帝,可处处都要听你的,在你面前,连自称朕都不行,当初娶你,不过是为了麻痹你父亲顾长留罢了。” “原来竟然如此。”顾轻舟说道:“父亲的直觉果然没错,是我错了,我为了你忤逆我父亲,可你却骗了我,你今天敢将她带到我面前,是打算要跟我决裂了吗?” “决裂?” 朱炎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决裂?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做好你做皇后的本分,否则,我随时都可以收回你的皇后之位给别人。” “皇后之位,我本来就不稀罕。”顾轻舟看着他,“我以为我看中的是爱情,如今看来,我看中的,不过只是一份虚妄。” “姐姐,皇后之位的你都不稀罕,那这天底下,你还稀罕什么?莫非你要学那前朝武氏,想做女皇不成?”一旁的程洛灵娇滴滴的说了句。 “呵~” 顾轻舟冷笑一声,“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今天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说罢,她便起身朝内室走去。 “顾轻舟,你给朕住!” 朱炎在她背后大声喊道,可是顾轻舟却是脚步未停,无动于衷。 “皇上,您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妾身还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说,皇上对姐姐无限宠爱了,那个时候,妾身可真羡慕皇后娘娘啊。”一旁的程洛灵娇滴滴的说道。 “不用羡慕她,这段时间以来,难道朕对你不好吗?”朱炎收起心中的阴霾,招手让她过来。 内室,顾轻舟听着外面的娇笑声,心在泣血,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死灰之色。 父亲,原来您才是对的。 您说男人才了解男人,这个时下的男人,尤其是帝王,少有从一而终,因为他们拥有权势,享有一切,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朵花,而放弃全部森林呢? 愿意这样做的人,要么是被逼无奈,要么便是别有所图。 可那个时候,自己一直觉得,有父亲这个例子,她相信她也会找到这样好的人。 毕竟,在她眼里,母亲各方面都不如自己,她凭什么能够享有父亲独一无二的爱呢? 顾轻舟一直不知道,顾长留跟这时下的男人不同。 顾长留从小便生活在一

第656章 红烛昏罗帐 “多谢你了。”顾轻舟接过帕子,将它盖在眼睛上。 牡丹长得很漂亮,她跟一般的宫女不同,她不会来事,就比如说此刻,若是其他的丫鬟,早就主动帮顾轻舟将帕子盖在眼睛上了,可她也只是干巴巴的递上帕子。 她就好像是一个没训练好的丫鬟一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娘娘若是觉得委屈了,可以回家去。” 牡丹又说道:“奴婢可以送封信给大少爷,少爷肯定会过来接您的。” “不,我若是送信给我哥哥,那就上了他的当了。” 顾轻舟捂着眼睛说道:“他这次敢这么对待我,就是因为我给他造出了岭南的新式武器,我爹又不在岭南,所以他不畏惧了。” “我未曾想到,我辛辛苦苦锻造的武器,竟然是拿来对付我的家人的,我真傻,真的。” 从爱情的漩涡里脱离出来,她的智商仿佛一下子就上线了,就连牡丹都有些吃惊。 之前看到顾轻舟这般傻,她说一句他的坏话都不成,就是因为她说要让她多防备一些朱炎,才惹得她不快。 当时她是这样说的,“如果夫妻之间,都要互相防备的话,那还成亲做什么呢?” 后来,她又劝说了她几次,她便越发厌烦了她,拿她当空气,乃至于其他的宫女太监,都不拿她当一回事,都敢欺负她了。 可今日,她竟然连这一层都能想到。 “不怕的,咱们岭南的实力,永远都不会畏惧他们朱家。”牡丹说道:“就算老爷不在,少爷的实力也足够让他畏惧了。” “可是当初我在父亲的面前说着,我永远都不后悔,这才一年,我就后悔了,我……” “娘娘,在爹娘面前做小伏低、认个错又有什么大不了呢?爹娘永远都不会怪您的。”牡丹又说道。 “你别管我,我还没想好。” 顾轻舟摇摇头,“我现在心乱如麻,我爹说,不能在心乱的时候,轻易下任何决定。”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是打算收敛起身上刺,从此认命,跟人共享一夫吗?”牡丹又问道。 “牡丹,我有时候在想,你真的只是一个丫鬟吗?” 听到牡丹的话,顾轻舟又有些不快了,她一个丫鬟,凭什么这样说自己。 “奴婢的直性子,总是会得罪您。” 牡丹便说道:“可您平常性子也直,甚至胜过奴婢,您想想,您以后在宫中又会得罪多少人? 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经过后宅厮杀出来,您从小就是在糖水里泡大的,您比得上她们吗?” “牡丹,你是存心来气我的是不是?”顾轻舟没好气的说道。 “奴婢只是性子直。” 牡丹说道:“当初夫人安排奴婢过来,看中的就是奴婢这份真心,奴婢不会跟她们一样,只会说好听的来蒙蔽您,您便是不喜欢,奴婢也要说。”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顾轻舟倒是没之前那么难过了,至少,她还有心思生气了,不是之前那般心如死灰的模样了。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是不是?我只是跟父亲怄气,只是想证明自己。” 顾轻舟喃喃自语的说道:“可结果证明,我还是比不过父亲,我大错特错了。” “老爷早就说过,这世界上,证明自己的唯一方法,只能是靠自己,而不是去攀附别人。”牡丹说道:“您已经有了这世界上最好的家庭,可您却还是不知足。” “是啊,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所以,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当初说了不后悔,我就绝对不后悔,我顾轻舟,就是要一条路走到底,哪怕这条路,是绝路。” “您是主我是仆,我已经尽了提醒的本分,您若是不听劝,那便罢了。”牡丹说了声,将她眼睛上的帕子在热水里浸了浸,然后又给她盖到了眼睛上。 眼睛上温热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心中跟身上的双重疲惫涌了上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第657章 你们兄妹,都太笨了 牡丹不停地催促,顾轻舟渐渐地被她说服了,没错,她要回岭南,她不在这里待了,她要跟他一刀两断。 想到这里,她拿起了笔,开始写了起来,只是才写了两句,便不由自主的掉下泪来。 泪水打湿了信纸,将纸上的字迹都化开了。 待她写好,牡丹将信纸拿了起来,她在信纸上吹了吹,她扫视着信上的内容,忽地诡异一笑,“你很听话嘛,一个不好的字都没说,却是满纸的悲伤,大少爷看到这字迹,肯定会来京中的。” “你什么意思?”听到她这话,顾轻舟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朝她伸出手来,“信我不写了,你还给我。” “你休想。” 牡丹冷笑一声,脸上带着讥讽,“我早就提醒过你,千万不要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没想到,你从来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牡丹,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这么快,就拿到她的亲笔信了。” 这时候,大门被推开了,先前才离开的朱炎又走了进来,他伸手接过牡丹递过来的信件,扫了一眼,脸上露出笑来,“有了这封亲笔信,我想我那忠厚老实的大舅子,肯定会忍不住来宫中的。” “你们是一伙的?” 顾轻舟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牡丹,“连你也在欺骗我。” “当然了,你还记得吗,我当初只是让你防备一下皇上,你就扇了我一巴掌,还让人打了我十棍子,紧接着,我又被发配到了辛者库,天天洗衣裳、刷马桶,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我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那些宫女欺负我,就连那些太监也侮辱我,你知道那些残缺的太监,他们欺负起人来,又多狠辣吗? 你知道那是一种这样的折磨吗? 你不知道,你也想象不到! 不止是我有这样的遭遇,你的那些忠诚忠心的陪嫁丫鬟,都是这样的遭遇。 她们受不了这些折磨,都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而我没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认清了你的愚蠢跟自大,你不配做我的主子,我若是不背叛你,我就没有活路! 所以,我投靠了皇上,皇上是天之子,是万民之主,我忠心于他,才是忠诚!” “好。”顾轻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又喃喃出声,“好……好,真好,你们真好。” 这一刻,她才是受了打击,来自于牡丹的重锤,直接将她锤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直接将她锤下了地狱。 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愚蠢,怕是天底下,都没有自己这般愚蠢的人的吧,可笑她明明愚不可及,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 她的父亲,这么的聪明睿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为什么会生出她这么愚蠢的孩子出来呢? 她的爹娘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细心呵护她,他们想要护佑她一辈子,结果,她却是不识好歹,非要飞蛾扑火。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顾轻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 岭南,顾宅。 顾千帆眉头紧锁的坐在桌子面前,在他面前,放着一封书信,正是顾轻舟的亲笔书。 “相公,什么事情这么烦忧啊。” 沈玉婳走了过来,在他的伸手,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地给他按揉着太阳穴,神色温柔。 “是轻舟。” 顾千帆伸手敲了敲面前的书信,说道:“她写了信过来,说不想跟朱炎过了,要回家。” 见到沈玉婳探头过来,他拿起桌子上的信纸递了过去,“你看看,她上面说得可决绝了,也不知道她这次又是真是假。” “堂堂皇后,哪能说离开就离开的,天底下,怕是只有妹妹一个人这么任性了。”沈玉婳摇头说道:“依妾身看来,妹妹这是跟妹夫闹别扭了,等着你去给她做主呢。” “可不是,朱炎那小子肯定是欺负我妹妹了,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去京城一趟。” 顾千帆转头说了句,“你知道的,父亲现在将岭南这一摊子事都交给了我,我尚且年轻,要学得地方还多得很,现在各方面都对我们虎视眈眈,我若是离开 ,我怕会出乱子。” “岭南固若金汤,稳如泰山,不会出问题的,相公,你还是去看一看吧,你看看妹妹写得这信纸,上面的字迹都被晕染开了,当时她肯定是伤心哭了。” “她伤心哭了?” 听到这话,顾千帆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的一样,“玉婳,你对我这个妹妹太不了解,她可是鬼精鬼灵了,小时候,她就经常玩这种小聪明,依我看,这信纸上的泪痕,分明就是她故意拿水将纸张打湿的。” “是吗?”沈玉婳也是笑着摇头,“既然她没事,那便好,不过她既然都用上这种方法了,那说明她真的是想念你了,你这个做兄长的,还是去看一看吧,省得爹娘回来,埋怨你。” “那好吧,那我还是去看一看吧。” 顾千帆本来尚在犹豫之中,听到沈玉婳这话后,他便彻底打消了犹疑,反正一来一回,拢共要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去看看也好。 去京城看看轻舟,顺便再看看自己家的生意,省得自己久不去京城,手底下人多了杂念。 …… “哼,我就知道我这个大舅子肯定会过来。” 顾千帆才刚动身出发,京城的朱炎就得了消息,看着手底下人递过来的情报,他笑了。 他对付不了老谋深算的顾长留,对付他的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千帆跟轻舟两人,他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他们。 很多人都以为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 但实际上,很多人往往都不了解自己,认不清自己,所以他们或是盲目自信,或是盲目自大,或是盲目自卑。 而他们的敌人,却知晓他们的性格,并加以利用。 以前的朱炎,便一直暗地里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知晓着他们的喜好跟性格,并加以利用。 所以,他成功的让顾轻舟对他倾心,也成功的让顾千帆拿他当朋友,他在他们面前时时刻刻的伪装着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而如今,他成功了。 “千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过来。” 顾千帆的船只才刚靠岸,朱炎却已经是一身浅青色的贵公子服饰,手拿折扇,在岸边等着了。 “朱炎,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顾千帆见到朱炎,也有些吃惊。 “大哥,你又小瞧我了是不是,你这一路又没有乔装打扮,你当我的人是吃素的?要知道,我的朱衣卫,顾师还在的时候,他可是帮我整治过的。”朱炎嘴角微扬,挑眉说了句,神态说不出来的潇洒阳光。 对于他知道顾千帆行踪的事情,他并没有藏着掖着,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他,他这样大方坦诚的态度,反而让顾千帆感到舒服。 “走吧,以前我出宫都是你们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洗尘。”朱炎折扇一收,爽朗地说道。 “你现在是皇上了,臣是不是该给你行个礼?”顾千帆偏头问了句。 “咱们俩谁跟谁啊,你故意这样说,为了气我是不是?” 朱炎拿折扇轻轻地打了他一下,声音清朗,“从小到大,我们什么时候生分过?轻舟如今在宫中,她也是无拘无束,从来不跟我客气的,你若是跟我行礼,让她知道了,我晚上可别想好过。” 他神态轻松,语气爽利,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让久未见面而对他稍显生疏的顾千帆,又重新跟他亲近了起来。 两人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从前,顾千帆偏头看他,轻哼道:“朱炎,你别以为你插科打诨我这次就能放过你,我问你,你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朱炎却是情绪低落,见到他不再言语,顾千帆也跟在他的身后,很快,两人就坐马车来到了海津的一家酒楼。 “怎么不去我们的如意楼?”顾千帆随口问了句。 “这家酒楼是我开的,让你看看我有没有经商的天赋。”朱炎答了句,进了酒楼,抬步往楼上走去。 楼里很安静,只有几个伺候的小二,顾千帆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朱炎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主动说道:“今天酒楼没开业,我让他们专门为我们俩候着,就想安安静静的跟你喝一顿酒。” 推开门,进了一个包间,两人坐了下来,仆人们都在外面候着。 没多时,酒菜都上了上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朱炎亲自给顾千帆倒酒,顾千帆见了便笑道:“哎,没想到你都当皇帝了,我还能喝倒你给我倒的酒。” “哈哈哈~” 听到顾千帆这句话,朱炎大笑了起来,“好像咱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是皇帝了吧?” “对对对,当时太小,没有尊卑观念,忘了这一点。”顾千帆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我先自罚一杯。” “不必如此,在我心中,你们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朱炎伸手拿起酒壶又给他满上了,然后才道:“高处不胜寒哪,越是得高的人,便越是难有真心相待的人。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实在是不容易,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跟我成为朋友,感谢你们让我成长。”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这么多愁善感?”顾千帆放下酒杯,不解地问道:“是不是你

第658章 给你送礼物来了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了起来,他动了动,才发现,他被人扔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 身下传来了颠簸之感,似乎是马车行进的声音。 他不知道他们要将他送到哪里去。 他没有后悔,只是有些沮丧,原来自己真的很笨,没学习到父亲的半点精明,竟然对自己身边的朋友都没有看清。 比如说朱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笑他竟然从来没有看清过朱炎的内心,他一直拿他当朋友,当兄弟,所以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 他突然想起父亲,明明有权有势,但是在朱炎面前,总是称呼他为皇上,对他以礼相待,而自己兄妹,却从来没有拿他当外人,明明知道他是皇上,可总是直呼其名。 仿佛这样,就能体现出他们之间的好关系,当然,朱炎也曾经说过,就拿他当普通人就好,所以他们也当真了。 或许,是他们这种一次又一次,没有分寸感的行为,才让朱炎埋怨在心,最后积怨重重,才会这样算计他们兄妹。 可恨他这次来岭南,竟然就带了十几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能不能将消息传递回去。 对于自己的情报组织,他还是不犯愁的,只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他又想起了最后时刻,朱炎那张狰狞的面孔,他这样对待自己,那轻舟呢? 唉,这个丫头,当初自己就算是拼着被她埋怨,也该阻拦她的,是他没有看清朱炎的为人,反而害了自己的妹妹。 若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们两人打掩护,爹爹早就会发现他们苗头不对,会很快拆散他们,那时候,她应该还不至于付出自己的身心。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只希望妹妹没事。 …… 长乐宫。 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冷宫,偌大的宫中空无一人。 顾轻舟呆呆地坐在门口,在她的面前,放着一些发馊的食物。 她已经独自在冷宫中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人搭理她。 除了每天有人过来送一些发馊的食物,其他时候,连一个人都见不到。 所以,她每天打发时间的方法,只能是看在天下的云朵,想着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当初那些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可如今想来,一字一句,句句锥心。 “轻舟,朕给你送礼物来了。” 就在这时候,冷宫的大门却被人推开了,朱炎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人推着一个大箱子过来。 “啧,不愿意搭理朕是吗?” 朱炎走了过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顾轻舟伸手用力地拍开,然后用一种冷寂的目光盯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杀死他。 “朕可是好心给你送礼物,你若是不要的话,那这礼物,朕可就扔了哦。” “你又想要耍什么花招?” 顾轻舟终于开口:“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我杀了你做什么?我就是要活着,要你看着我千秋万代,一统江山。” 朱炎说了句,拍拍手,箱子的一头被人抬起,随着插销被人打开,紧接着,一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大哥!” 见到这人,顾轻舟失声! “大哥,是我害了你。”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了顾千帆的面前,看着他形容憔悴的样子,心痛地说道。 “你就是恨我,你又抓我大哥做什么?你放了我大哥!” 顾轻舟一边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 “放了他?你知道你存在的作用是什么?就是为了引出顾千帆出来。” 朱炎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得意,“也不知道等顾师回来,发现他一双宝贝儿女都没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呵,你巴不得你杀了我,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定然会为我报仇,他会将给你千刀万剐,甚至会将你们老朱家的人从坟墓里挖出来,将他们挫骨扬灰!”顾轻舟凄厉地说道。 “将我们挫骨扬灰?那朕先刨了你们老顾家的根!” “呵呵,有本事你去岭南呀,我父亲早就将祖母的坟墓转移了。”顾轻舟冷冷地说道。 “是啊,这说明他早就是狼子野心,也就是朕发现的早,否则,怕是这会儿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他了吧!” “我父亲从来就不喜欢当皇上,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过就是防备你而已,只可惜,我们兄妹俩太笨,太容易轻信他人,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顾轻舟愤恨地冲他说了句,又转头同顾千帆道歉,“大哥,轻舟知道错了,轻舟对不起你,自己陷进去了,还被他利用,是我偷了咱们岭南制造出来的武器,所以,他现在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轻舟,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再说了,一切都有大哥在。”顾千帆安慰道。 事到临头了,他倒是也稳得住,因为他知道,这会儿就是懊恼、后悔,都没用。 “你们倒是兄妹情深,轻舟,你说的没错,朕的确是不敢杀了顾千帆,毕竟,还得用他将你爹钓出来呢,不过朕可以先收一点利息。” 说罢,他让人拿来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顾千帆身上

第659章 你也不过是懦夫 等再次醒来,顾轻舟还是躺在冷宫,不过这次,她有了一张床,跟一床柔软的被子。 一个人影冷冷地在她的床边,背对着她。 顾轻舟冷冷的说道:“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吗,你又让人救我干什么?” “谁说我让你死了,我不会让你死,我要留着你痛苦。”朱炎转过脸来,“如果你不是顾长留的女儿就好了。” “我要不是爹爹的女儿,我还能拥有如今这一切吗?怕是你早就杀了我了。” 顾轻舟说道:“我现在彻底明白了,当一个人爱你的时候,你做什么,他都觉得娇憨可爱,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你做什么,他只会觉得可恨!” 朱炎闻言,拢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攥紧。 他不是没有对她动过心,只是她越来越无礼,让他渐渐感到厌恶,爱本来就是太过主观的东西,它不是永恒存在的。 它或许在某一刻存在,又在某一刻消失。 比如此刻,顾轻舟躺在他的面前,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他竟然会感到一丝丝的心疼,仿佛有只纤细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绞痛。 士兵他都已经调集好了,每个人都发放了新式武器,可是下一步,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天下已经太平了,如果他真的要发动战争,那又会死多少人? 岭南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乖乖就范,就是他抓了千帆,他们群龙无首,但他们也不会这么的轻易认输。 除非他每一次战争,都带着千帆,以他来威胁他们放下武器。 但顾长留还在外面,顾千帆充其量也就是个少主,他就是真的这样做了,他们也不见得会妥协。 一旦等顾长留回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仓促间就做下这样的事情来,是因为有了新武器,让他膨胀了?还是因为有奸臣,在他耳边不停地诉说? 否则,顾家,难道就真正的让他这么痛恨么?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不得不说,他的心已经乱了。 “你怀孕了,太医说,你必须好好修养,勿要忧思动怒。”朱炎说了句。 “我怀孕了?” 顾轻舟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平淡了下来。 多一个孩子也好,也不过就是黄泉路上,多一个人作别罢了。 看着她那突然平静到极点的模样,朱炎心中多了几丝慌乱,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在她面前露出一丁点的同情与怜悯,所以,他疏离冷漠地板起脸来。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怀上龙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虽然朕厌恶你,但是既然你怀了朕的龙种,那你就必须生下来,别想着寻死,你要寻死,我即刻杀了你兄长。” “你不敢杀他的。” 顾轻舟说道:“我父亲还没下落,你怎么敢杀他?你顶多就是把他囚禁起来,观望观望罢了。” 这时候,她的智商已经回来了,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第一次真正了解了他。 只会利用女人,说明他卑鄙无耻,没有多大的能耐;畏惧着自己的父亲,就连耍手段都要在他离开之后,这更是说明怯懦无能。 父亲一日不出现,他就一日不敢动自己兄长。 “是啊,我不敢杀你兄长,但我可以折磨他。” 朱炎说道:“杀人只需要一刀,可折磨人的方法,却有千千万万,正好,这些方法我都可以在他身上试一试。” “我不会寻死的,我会用我的血肉去养育这个孩子,所以我也请你好好的待我兄长。” 顾轻舟淡淡的说了一句。 如果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所谓的尊严,以及年轻人最在意的面子,那就不值当什么了。 她还想要见见他父亲,同他好好道个歉,所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寻死。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表现的特别乖顺,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听从朱炎的吩咐,做一些愉悦他的事情。 而朱炎,也信守承诺,没有再去找顾千帆的麻烦,而是让人好吃好喝的将他关在秘密牢笼里。 另一头,岭南,赖伯言他们也得知消息,此刻,为了营救顾千帆,他们争吵不已。 一些人认为应该直接打上京中去,一些人,则是觉得应该先将顾千帆救出来,然后徐徐图之。 否则,就这样打上京去,到时

第660章 朱炎之死 “少爷,您没事吧?” 赖伯言搀扶着顾千帆,行走在地道之中。 “我没事,你们快些去救轻舟吧。”顾千帆赶忙说道。 “放心,小姐那边,已经有人在搭救了。”赖伯言说了句,“现在的情况是,要不要趁机将狗皇帝给杀了?” “让轻舟做决定吧。”顾千帆说道。 虽然此刻,他恨极了朱炎,恨他的无情无义,恨他的翻脸不认人,但恨是因为爱,他想过要他死,但他必须是堂堂正正的打败他,而不是用这种方法。 他跟顾长留不同,顾长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能有多阴险就多阴险,但是顾千帆,他讲究一个堂堂正正。 若是就这样杀了朱炎,那杀了他之后呢?天下谁来管? 到时候各方藩王争执不休,苦得还是天下的老百姓。 “咱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这次不杀他,下次想要这么简单的杀掉他,怕是不容易了。”赖伯言说道。 他习惯了顾长留的做法,若是跟人结仇了,那自然是斩草除根,眼下,这狗皇帝都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又何苦留手? “以后再说吧。” 顾千帆还是摆摆手。 见到他这样,赖伯言叹息一声,也只能随他去了。 从密道里面出来,赖伯言将顾千帆安顿下来,又给他请来了大夫,因为这段时间,朱炎一直在给顾千帆服用软骨散,所以,他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要想恢复到从前,怕是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不过想要走路,倒是一两天的功夫就成了。 顾轻舟也被的救了出来,大夫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也知道了她身怀有孕。 知道轻舟怀孕了之后,顾千帆便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如果他杀了朱炎,顾轻舟一定会恨他一辈子的吧。 还有他那未过门的外甥,难道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吗? 顾千帆不知道该如何决策。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朱炎已经下了令,他要派兵剿灭岭南。 原来,不单单是顾长留在训练水师,在造大船,他同样是没闲着,举国之力,造出来帆船也是声势浩大。 顾轻舟行刺皇帝,顾千帆意图叛变,诛九族! 听到这个消息,顾千帆再也坐不住了,他立马派兵回击,同样,他身边的谋士也散发了剿文。 朱炎宠爱妖妃,重用奸佞,意图杀死身怀六甲的皇后,虎毒不食子,他如今被奸佞蒙蔽,倒行逆施,残害忠良,他们要清君侧! 这时候,顾长留以前建立的茶馆便派上了用场了,程安亲自坐镇风满楼,下达了指令,让风满楼的说书先生们连夜编造话本,为得就是妖魔化朱炎。 比如说殷商的妲己,酒池肉林、炮烙之刑等等。 又比如说褒姒的烽火戏诸侯。 这种种故事,证明的便是君王的昏庸无道,天降刑罚,妖妃惑国。 但实际上,这些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倒是不见得。 只不过是因为她们好拿捏罢了,百姓们也爱听这种故事,以此来佐证君王昏庸,这种故事流传甚广,传来传去老百姓们都知道了,自然会赞成剿灭昏君。 再一个,这些年来,顾长留在百姓的口中也颇有贤名,这么好的官员,都隐居了,自己的后人竟然被奸臣祸害,皇上却还昏庸的包庇奸臣,真是昏庸。 风满楼平日里不过是一家茶楼,不显山不露水的,也就讲讲话本故事罢了,但这一次,它显露出了它的能量,一夜之间,有关朱炎的负面消息便层出不穷。 到了最后,百姓们自发的传播了起来,皇家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密辛,说得是一道一道的。 朱炎的形象更是被百姓们丑化了,明明一个英俊威严的帝王,可是一夜之间,在百姓的心中,却变成了来自地狱的炎魔。 有人说他会喷火,长得奇丑无比。 有人说他人身魔首,头生尖角,每日甚至要以小儿心脏卫食。 传来传去,朱炎甚至有了一副止小儿啼哭的模样了,有些家长甚至会拿朱炎来吓唬小孩,比如说孩子吵闹,他们就会说皇帝来了,要来将他们抓取,食他们的心脏了。 其实,这些当然是无稽之谈,可是百姓愚昧,人云亦云间,也不知道真真假假了。 这场战役,朱炎还没开始,就输了。 更何况,他的手里虽然有了机枪,但是并没有大炮,岭南有新式大炮,只是几炮下去,朱炎的军队便溃不成军。 他们甚至没能上岸,船只就被打烂,一些士兵们浑浑噩噩间便没了性命。 炮火连天,许多的生命就这样被蒸发。 打败来敌的军队后,顾千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着人一路往上,一直打到了宫廷。 一路连破三门,一直打到了端午门。 朱炎在宫中最高的宫墙之上,看着外面的喊杀声,炮火声,心中一片冰冷。 “皇上,我们快逃吧,我知道有一条密道。” 在顾千帆带人打进宫城的时候,方印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也多了丝丝缕缕的皱纹,但他却依旧是身材挺拔,清瘦清癯,眼下的他,像极了一个历经风霜,宠辱不惊的长者。 “逃?朕不逃。” 朱炎目视前方,轻声说道。 “朕做了十几年的傀儡,又装了好几年的孙子,这几日,朕才能做一回帝王,朕为什么要逃?” 朱炎看着前方的军队离他越来越近,他扬起嘴角,转头,风吹起他的头发,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美。 “陛下,您再不逃,可就来不及了。”方印又劝说了一句。 “我不逃,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我老朱家的帝王,宁愿着死,也绝对不会跪着求饶。” 朱炎回过头,缓缓的看着前方。 天边,晚霞翻滚,如同鲜血一般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空。 云彩照在朱炎的身上,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金光。 这段时间,他心力交瘁,身体清瘦的竟然好似能随云而去一般。 岭南军已经打上楼,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方印杀了几个人后,朱炎示意他住手。 人群缓缓让开一条路,顾千帆走了过来。 “朱炎!” 今日的顾千帆一身白色的铠甲,头上戴着精致的白色头盔,露出一张英武俊美的面孔来,几缕鲜血点缀在他的身上,更是给他添加了一抹嗜血之意。 “顾兄,今日的你,真是好生威武。” 面对顾千帆的叱咤有声,朱炎却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声,语气平淡,甚至还玩笑般的赞美了他一句,“我从未见到你这般帅气过。” “朱炎,死到临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顾千帆微微蹙眉,不知道朱炎又有什么新花招。 “兄长,你别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想要同你说说话罢了。” 朱炎嘴角微扬,冲他笑了下,笑容中竟然多了几丝易碎感,他问道:“轻舟还好吗?” “你还好意思问轻舟?”顾千帆心头堵着一口气,对他自然没有好语气。 “让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对不起她,但是,我是真的爱她。” 朱炎缓缓

第661章 轻舟之殇 朱炎已死,接下来便是一些收尾工作。 朝中有许多官员,原本就是顾长留的手下,兼之顾长留曾经的狠毒决绝,不按套路出牌,让剩余的前朝官员战战兢兢,是以如今顾千帆要做帝王,朝中竟然也没多少人反对。 当然,没有反对,也要制造反对,毕竟当帝王的法则就是要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没有杀鸡儆猴,又有谁会惧怕他,顺从他呢? 收尾的工作也持续了好几个月,一转眼,又是一年秋了。 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顾千帆称帝,改国号为明。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从此日月光辉,普照大地,光明永存,日月永昼。 …… 数九严冬。 顾轻舟生下了一个女孩。 顾千帆过来探望她,此时的顾轻舟神色苍白,面含愁苦,已经找不到半分从前的影子。 “轻舟,你是不是还在恨大哥?你觉得是大哥逼死了他?” 顾千帆坐在她的床边,看着自己的妹妹,跟她相似的眸子,隐隐含着三分哀愁。 “千帆,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姐姐,你是弟弟。” 顾轻舟抬头,冲他说了句,此刻的她,即便是笑着的,可此刻她那一弯笼烟眉里,却也好似含着无限酸苦。 “是吗?” 顾千帆伸手我这她的手,她的手特别苍白,特别纤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捏碎了似的。 “是姐姐还是妹妹,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大了,作为姐姐,我就该好好保护你,而不是让你来保护我。”顾轻舟说道:“我总以为你出生之时就快我一步,所以出生之后,仗着自己是妹妹,骄纵轻狂,总是欺负你,却没想到,原是我蛮横无礼,先出的娘胎。” “我总以为,父亲更爱你,可实际上,他更喜欢我,他想要将天底下一切的都给我,最好的爹爹,最好的娘亲,最好的哥哥,可我被你们护在掌心,却不知好歹。” “轻舟,都过去了,你别说这些了,我们没有人怪你。”顾千帆连忙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妹妹,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顾轻舟摇摇头,“你是千帆,百舸争流,千帆直上,注定面对大风大浪;而我是轻舟,一页轻舟,漫游山水,轻舟易折,我经不起风浪。” “轻舟,你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哥哥还会像从前一样保护你。” 顾千帆握住她的手,眉心焦灼,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好,担心她会做傻事。 “谢谢你,哥哥。” 轻舟看着他,让奶娘将自己的孩子抱过来,“哥哥,你给我的孩子起个名吧,我身体不好,以后怕是照顾不了她了,还得让你跟嫂嫂,多多照拂。” “她姓什么?”顾千帆问了句。 “姓顾吧。” “就叫顾安宁好不好?”顾千帆说道:“她生在冬季,冬为安宁,我们亦是盼她安宁。” “好,这个名字好,就叫安宁了。” 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抬头说道:“哥哥,你有爹娘的消息吗?我想他们了。” “没有。”顾千帆摇摇头,“爹娘现在怕是在大洋彼岸呢,爹娘最疼爱你了,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多思多想了。” 人活一口气,自从朱炎伤了她之后,她的身体就一日比一日差了,知道朱炎的死讯后,她身体就更差了,如今生了孩子,更是气血不足。 大夫甚至告诉他,她忧思过重,若不好好调养,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顾轻舟对于自己的身体,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她才会将孩子托付给顾千帆,又想要再见到父母最后一面。 “轻舟,就当大哥求求你,你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快些好起来好不好?大夫说了,你这是心病。” 顾千帆握着她的手,说道:“身病尚有所医,心病无可救药,你就看在安宁的份上,也要快些好起来才是啊,你总不想看到她出生就是孤儿吧?” “所以啊,哥哥,等我死后,这孩子就给你们养,你别告诉她,她的娘亲是我,你就跟她说,她是你跟嫂嫂生的孩子就好,嫂嫂温柔贤惠,原比我有教养。” 顾轻舟说着,浅浅一笑,可看着她这笑容,顾千帆更是心疼了,曾经一个爱笑的姑娘,天真活泼,便是矫揉造作的装哭,眼里面也盛着光,可如今,便是笑着,眉目间也载满了忧愁。 “哥哥,我累了,想休息了。” 顾轻舟说着,闭上了眼,顾千帆让奶娘抱着孩子离开,又扶她躺下,他看着她,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这才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顾轻舟又睁开了眼来,她起身坐在镜子旁,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理起自己的头发来。 镜子里面的人,明明还是那副五官,就连头发,也是同样的乌黑,可偏偏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同一个人了。 她梳好头发,轻描黛眉,擦上胭脂,正要涂抹口脂的时候,突然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她连忙拿起帕子,放在嘴边,再拿开的时候,帕子上已经有了一抹猩红。 她的身体,真的已经衰败了。 那么就今天吧,趁着今天她还算是美丽,否则再过一段时间,她可能真的要如花一般凋谢了。

第662章 大结局 大洋彼岸。 傍晚时分。 宁小蝉正跟顾长留在异国他乡的街上游玩,忽然,她心脏没由来的一痛,整个人一个恍神,竟然差点跌倒。 “小蝉,你怎么了?” 顾长留连忙扶住了她。 “相公,我心好痛,我感觉不太好,我想回家了。” 宁小蝉看着顾长留,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 “想回家咱们就回去呗,干嘛哭啊。”顾长留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往回走去。 叶辞秋他们也已经回来了,顾长留便跟他们说了,自己打算扬帆归航。 出来漂泊将近两年了,大伙也都想家了,对于顾长留的提议,大家自然是赞成。 来的时候,走了不少冤枉路,遇到了不少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 回去的时候,顺着洋流,速度倒是比来时快了不少。 可宁小蝉还是心急如焚,她这几天,总是心神恍惚,好像心被谁挖去了一块一样,总安静不下来。 顾长留见到她这样,便提议她去找袁神婆算上一卦。 结果,袁神婆的卦象显示是凶卦,她将痛失至亲。 一听到这卦象,宁小蝉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了过去。 “小蝉,不过就是卦象罢了,当不得真。”顾长留扶住她,安慰道。 “相公,你不懂,母子连心,这几日我老梦到轻舟同我作别,我感觉很不好,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宁小蝉神色悲戚,摇头说道。 “那我让人再快些好不好?” 顾长留说着,又吩咐下去,让水手加快速度。 可是大洋实在是太宽广了,即便是日夜兼程,他们还是花费了足足三个月。 轻舟的遗骸自然停放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到顾长留他们回去的时候,轻舟已经下葬了。 顾长留他们的船只一出现在码头,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顾千帆早就派人在这里候着,日夜等待着他们。 顾长留他们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又继续往前,直到海津。 一路上,他听着赖伯言的话,才知道这两年发生的一切。 他儿子谋反当了皇帝,他女儿死了。 他还多了一个外孙女,叫做顾安宁。 这一件一件的事情,仿佛一个惊雷一般,砸在顾长留的头顶,不过顾长留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倒是很快缓和了过来。 只是宁小蝉,她还不愿意接受失去了女儿的结论,等到了京城,她已经瘦了一大圈。 “父亲,我为轻舟停灵了九九八十一天,上个月刚给下葬,轻舟死前也一直想要见你们一面,只是没能来得及。” 顾千帆见到爹娘,同他们解释道,神情也有些哀伤。 “我知道了。” 顾长留点点头,想起记忆中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心中也是说不出来的惆怅惋惜。 失去了女儿,宁小蝉大病了一场,顾长留悉心照顾着她,幸好有顾安宁在,才让她有了几许慰藉。 一个月后。 顾千帆见爹娘都已经从顾轻舟的死讯中缓和过来了,才同顾长留说道:“爹,孩儿这段时间当了皇帝,总觉得力不从心,这皇帝,不然还是父亲你来做吧,父亲你正值壮年,肯定比我强。” “千帆,你难道还怕为父会抢你的皇位不成?所以特意拿这些话来试探为父?” 顾长留转头看向顾千帆,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哪有,这是孩儿的真心话。”顾千帆连忙说道。 “你知道我的心思从不在天下,假若这个天下会让父子反目成仇,那这个天下便是得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长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爹的一切都会交给你,包括岭南的势力,你也不用担心有爹在,你头上会压了一个太上皇,以后,我就跟你母亲游山玩水,四海为家了。 指不定某一日,就找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了此残生。” “最后,爹再叮嘱你一句,当皇上,切莫要为了享受,要为民做主,切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顾长留又叮嘱了一句。 “孩儿谨记。”顾千帆低头。 翌日,顾长留将赖伯言、叶辞秋他们都叫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将兵符交给了顾千帆,让他们以后听从顾千帆的吩咐。 叶辞秋见状,当即请辞,“皇上,当日我是因为想报答您父亲,才愿意当将军的,这些年来,我也早就累了,今日,我请求解甲归田,万望皇上应允。” “叶卿,你是不是担心我没办法像父亲那般对待你?”顾千帆连忙挽留。 “皇上,您别多想,长江后浪推前浪,您父亲都退休了,我也该退了,您就全我一份颜面,让我解甲归田吧,我想守着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那我也解甲归田吧。”赖伯言连忙也说道。 “哎,伯言。” 顾长留却是叫住了他,“伯言,你留下来,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当大元帅,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自由,我儿子就不同了,你留下来帮他。” “那……那好吧。” 赖伯言见顾长留表情认真,点头答应了,等顾长留跟叶辞秋离开后,他连忙单膝跪地,同顾千帆效忠。 “爹,顾大哥,你们都决定好了?”宫外,叶素欢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她身边跟着西里尔,脸上笑容明媚。 “决定好了。”顾长留点头,“这破皇宫有什么好待的,待在这里的人,迟早都会变成鬼。” “顾大哥,现在的皇帝可是千帆呢,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叶素欢笑着说道。 “人都是会变的,他是我儿子,可我若是真要在这当太上皇,他或许就不是我最亲最爱的儿子了;只有我离开后,我才会是他最尊最敬的父亲。” 顾长留说了一句,脚步说不出来的轻快,过了一会儿,宁小蝉一身利落的江湖女侠打扮,带着两个姑娘走了过来,这两个姑娘面容如同精灵一般,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正是海拉跟海薇。 如今的海薇已经长大,可以脱离她的海螺壳了,她将海螺壳藏在水里,自个则是跟着顾长留他们上了岸,领略陆地上的风景。 “人都到齐了,那么,我